《绕春翡》 1. 重生 又遇故人 [] 冬夜的寒气侵入深宫的砖瓦,皓月影画雕栏,鹅雪枕落朱宇。 紫辰殿的门经久未阖,长灯明夜,雪肆风临落,顷刻隽携发尾,剑光倒影烛色,金杯玉盏倾碎,帝冕斜落床边,无声的对峙蛰伏。 利刃直指,骇浪翻涌间,司翡呼吸一滞。眼见白玉瓶递上,她的视线与贺少执相对,可一惊异,一无波。他弯唇笑得无谓,哪怕毒已深入骨髓。 他是将死之人,他不顾天恩,以剑挟天子。 毒药被喂至嘴边,司翡不愿,可来不及退却,她的脸就被控住,其后温热袭来,唇齿相亲,药终是入腹······ 司翡咬破他的唇,疼痛招致贺少执蹙眉,他的喘气声充斥在她耳边,压迫着她的神经。甜腥在口齿中蔓延,直至有血液渗出,贺少执才将将放开司翡。 他想拉她陪葬! 这是司翡心下的第一个念头。 可她还不想死,她明明才要摆脱他的······ 她眼中含恨,可贺少执却是嘴角擒着血,目色温柔的瞧着她。她闻见淡淡的兰草香在靠近,其后司翡的眼睛被覆住,天色黑了,此刻的世界安静的好可怕。 黑暗下,司翡感受到一股重量倾倒而下,她无力的被往下拖,耳畔传来剑于落地的声音。他们在相依,那是无声的死局,直至司翡感受不到贴身而来的心跳,她才明了一件事。 贺少执死了…… 有违天恩,争权夺势,他权倾朝野十年,今日终得咽气…… “哈哈哈—” 静谧的暗夜中,她的笑似解脱又似癫狂,血液顺从嘴角落下,她想她也要死在今夜。刺骨的疼痛席卷全身,她的呼吸重而缓,自嘲间,她摸起长剑,风雪未缓,仰头可见明月高悬,她让剑刃直指,虽有犹豫,可她不想让苦痛桎梏她的结局。 ······ 直至万籁俱寂,东方将白时,被命退的下人回殿,预设好的九声丧钟长鸣,御前太监宣旨告丧,一切的死讯都是预料之中。行事怪诞却并无实权的皇帝与权倾朝野的贺丞相死于帝宫,在一个漫长的雪夜…… 朱色的宫宇覆上未消的雪,紫辰殿旁的梅树绽开第一朵红梅。伏跪着的众臣轻声掩气,他们长叹不明所以,他们依和丧钟哀调,呜咽声多,纵泪者少。顷刻间皇权脊骨一断两根,国命残喘,未来路崎岖不见尽头。 太监端扶着明黄的遗诏,站至众人面前,他的声音颤动,几番犹豫下,终是宣读出声来。 “丞相贺少执,人品贵重,君子雅方,朕悦之,愿违天命,与之合葬。” 大臣皆抬首,目色惊异。帝不命继位,而冒大不惟写此般遗诏,令众叹前无古人。他们无言,又怨天命不公,皇位竟让断袖之人占去十年。他死的草率,无有子嗣,亦无有后事的安排,连遗诏上也只提了一个与贺少执合葬的要求…… 叹天不顺愿,可皇命不可违,是以皇帝的丧礼在寺庙,道观的三万钟声下闭幕,而众臣也顺其愿将其与贺丞相合葬皇陵。 消息传开,后世只道,先帝与贺丞相性不符,却情深难抑,以不惟之举,顺俗世之愿······ * 司翡醒时,天拂晓,雪刚停至枝稍,侍女淋雪而入,闭合的木雕门被大开,寒气迫使司翡眼睫轻颤,她的呼息将稳,耳畔袭上熟悉的女音。 “公主,莫要误了时辰,贺大人还在宫里等着你呢。” 贺少师?如今还有谁敢这么唤他? 司翡起疑,外头的光亮照醒了她的长梦,她睁眼时恍惚间看见了系在床头安眠的香袋。绸缎竹纹的样式,那本是被贺少执丢弃了的,怎生的还在? 她的意识尚还模糊,脸上忽地覆上温热,司翡有些不自在,起身取下拭巾,那是一抹白,她忆起那长梦,心撼的将拭巾扔了。 “朕还没死呢!” 闻声,司翡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脖颈。 她的声音······ 因长年不正常的掐嗓,伪作男音,她的声音应是沙哑的,只是刚刚那清丽的女声是······ 司翡察觉到床旁还站着一个人,警觉的要去摸枕下的匕首,只那什么都没有。忽的,她的嘴被手捂住,司翡的眼神对上那人,只下一瞬她的神情由不悦转至震惊。 “公主,你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竹清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忙又洗净了拭巾给司翡将脸给擦拭好。 司翡目色不动的看着竹清,她的头脑有些昏沉。竹清不是在前年除夕死去了吗?怎么会又出现在此处? 她想不通,犹在梦中的恍惚,指腹贴上竹清的肌肤,温热的实感让其感到诧异。 司翡的唇慢慢覆上血色,寒气霸占了殿中的暖,她的目光又落在外边被风吹的摇晃不止的秋千,吱呀声打散了她的理智,她慢慢起身,手指向院中的秋千,“又装上了?”。 “公主这问的什么话,昨日才安好的啊。” 竹清不再与司翡费口舌了,再耽搁下去,怕会误了时辰。她给司翡梳妆打扮,其后推着还没彻底回神的司翡上了马车。 * 宫门大开,叠深的朱色楼阁映现在司翡眼前,她的神色怔了怔,随后双腿似灌铅般的迈入宫宇之下。目所览之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景色,那是困住她十年的方寸。 望不到头的深宫路上,雪痕覆印,漫长的延伸至宫中一角,司翡立足于一处她似曾相识的地方,她的眸光动了动。当门被打开,她的心跳漏却一拍。 怎么连他也······ 贺少执敛神收目,坐于室内正中,司翡抬眼就能瞧见他。 他着佛头青素面杭绸鹤氅,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束发簪白玉,禁步垂落,他手拿戒尺向司翡走近。他的眉深而不妖,尾收恰到好处,长睫之下皓似月明的桃花眼一瞬不瞬的瞧着司翡,薄唇微启,叹气声浅,可司翡却听的清晰。 “今日拜师,你且跪下。” 门被关上,昏暗的室内唯剩司翡与贺少执二人。司翡咽下口水,她在如此闭塞的环境下,终是明了了一件事。 她重生了,重生在了拜贺少执为师那日。 她神色不对,转身要逃开,可腿却下意识的软了,她逃不开,她回身看好整以暇等着她的贺少执,她忆起前世他对她的胁迫,他在司翡眼中是个疯子。 贺少执见她不跪,起身一点点的靠近司翡,他目光扫过司翡的身躯,那似凌迟般的审视,那是另一种威逼,司翡冷笑,她心有不甘。 司翡不愿,她的膝盖已经十年没跪过人了。 竹清守在门外,忽的屋内传来一阵杯盏破碎的声响,她内心警铃大作,随后便听见了她家主子的声音。 “恕我不能从命,父皇那我会去说。” 司翡未从前世的恩怨中走出,她只记得贺少执的狠辣迫使她前世过的并不如意。可凭什么事事都只能顺他心意,就连她的死期都是他一手定下的呢? 司翡摔了杯盏,她的目光不再胆怯的与他对上。她眸中的不甘让贺少执有一 2. 转变 今生正式开局 [] 待司翡回府,天已经暗了,服饰未褪的她坐在秋千上。 重生是突然的,但于她而言是天大的好事,她可以避免前生未却的灾祸。她的目色沉了沉,屋内的光线延伸到院中的一角,鞋袜已经湿了大半,可她不啃声,她就静静的坐着,等到热水凉透,等至静谧的夜晚传来迥异的闹声。 “司翡呢?司翡呢?你有本事给本公主出来。”听声音,应是长公主。前世她也因她拜了贺少执为师,“单刀赴会”来她府上闹过。不过,前世她是怎么解决的呢?时间有些太过久远,她已经不太记得了······ 她神态倦倦,下了秋千,似烦扰了这些烦心事,她的秀眉蹙起,她想速战速决,将这些喧嚣赶出去,她起身进屋前,叫竹清去准备热水。 “现在?”竹清诧异不已,“可长公主在外面······”闹事二词她没有说出口,她见司翡神情不似玩笑,竹清自也是不敢马虎,立马前去准备。 府里的下人不敢真拦司可云,毕竟是长公主,且她气势汹汹的任谁也不敢上前去碰一身刺,所以她带着她的婢子轻而易举的闯进府内。 “司翡呢?”她神色嚣张,似来兴师问罪的。 她手底下的婢子给她指了唯一有光亮的地方。她会意往前走去,只刚走至门前,只听哗啦一声,随后惊起一道女声。 “啊——” 一壶水冲她洒落,但也不知是不是手法问题,水将将落在她身前的空地上,未伤她分毫,洒于地上的热水,在冬日里腾起烟雾,司可云心生后怕,若这水洒到她身上会如何,怒上心头,她的眼神对上刚要关门的司翡。但她的面色自若,好像刚刚只是做了件稀松平常的事,她知司可云等会会像恶犬一样撕咬上来,她已经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司可云果然不负她望的上前拉住门延,大声质问着司翡,“泼热水,你还真是蛇蝎心肠啊,父皇怎么就让你拜贺大人为师呢?”说到此她又心有不甘起来。 司翡轻笑,这话说的额,好像是她求着让贺少执当他夫子一般。 她眉目流转,流露出不耐,“我在自己的府上泼水,碍着谁了?”她说的理所当然,“可以除晦气,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是真不知道我是谁,还是你故意装蒜?”司可云气急,她觉得司翡就是被父皇给宠坏了,她的母亲连名分都没有,待父皇的亏欠被她消磨了,看她还豪横什么。 司翡的身量比司可云高些,她低眸看她,心中涌上不耐。 笑话,她当然知道啊,长公主嘛。不过那又如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滋味她都尝过,除了前世贺少执的压制,还有什么能让她真正惧怕。 司翡点头又摇头,“你是大姐还是三姐?不对,看着像是五姐。”司可云在司翡还没被认回前最瞧不起的就是五公主司又雪,因她的生母出生卑微,是上不得台面的侍女,说她像她无疑是在捅她的刀子。 “你,你说什么?”司可云气急,还没有人敢说自己与司又雪像,司翡是第一个,再加上她是要拜贺少执为师的,新仇旧恨一起算,司可云恨不能将她的脸给撕了。 她上台阶欲拉扯司翡的衣袖,可忽的一阵寒光倾身上前,逼退了司可云的脚步。只见司翡不知从何处取出了剑来,直对司可云眉心,她的神色淡淡,但这可让这在场其他人吓破了胆。 “公主!” “你可知这是何处?容的你喧哗了?”剑舌点在了司可云的额间,好似再近一分就可点破。司可云面露惊俱,她觉得司翡是疯了。 “送客。” 司翡收剑,闭门,下令,一气呵成,留司可云在紧闭的门前愣神。当她回神时,腿已经软了,她不知道司翡会做出什么来,忙让婢女搀扶着她走了。 但她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会让司翡对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 司翡扔下手中剑,她知司可云是个吃硬不吃软的,唯有这般才能将其赶走。但…… 司翡的思路一转,前世贺少执剑指的画面涌上心头,她冷笑一声,莫名觉得她如今变成这般模样许是与他学的。只是她今世不能与他有任何瓜葛,她要规避的事情太多与他有关,她不会忘了,是他让皇帝与太子心生嫌隙,让皇子们争斗不止,火烧顾春楼也有他的手笔,那场大火险些让她惨死。只她不知,他一人是如何做到这些的,且他为何还要拥立她一个公主作皇帝,难到只是为了正统吗? 那为何不找个皇子来? 司翡想不通他的谋划,但她知明日是个大日子。她清楚记得八皇子就是在明日陨世的,那时他年仅七岁。在他出生时,天现异相,国师说只要他能避过前生大劫,他便是未来帝选。若是她能改变他早逝的命运,那是不是前世轨迹就会有变,那么多的变故也能有所转机。 司翡的心跳急促了几分,她见台面的烛火晃动不止,颇似无妄的水波,八皇子的死循犹如在耳。 春和景明日,清水湖溺垂髫。 司翡垂眸,随手剪烛安寝,窗外的几进月光,落在她的侧身面庞,暗夜处她好似成了无名的操纵者,她的叹息,是来自前世的终调。 明日是今世的转机,今夜是前世的终章。 * 天朗云清,冬日的寒气犹在但万世万物,仿若透着春的气息。 司翡的马车停滞在宫门前,竹清讶异于司翡今日起了个大早,但她心想她许不是为了赴贺少执的课。 车帘轻起,司翡下马,抬眸看向那宫路。她身着粉白蚕丝攢珠云纹宫裙,头戴镂空雕花水晶簪,蝴蝶步摇,下穿绣金底鞋,面若粉玉,眉不画而黑,杏眼含波,唇红不艳,她的容貌出挑却不带有攻击性,只前世伪装男子时间颇长了些,眉目间的神情还带着男子的英气。 只她直眼一瞬就瞧见了宫门尽处,一抹艳红在往外靠近。若司翡没猜错,那人应是司可云。她轻笑,她深知今日注定不安宁。 司翡能猜出那人是司可云也不难,宫中被封了府的公主只有两个,一个是司可云,另一个便是司翡。一个因为母家尊贵,一个因为生来亏欠,原因不同,可眼见的终究还是司可云受到的偏宠会多些。 司可云也深知这点,所以她哪怕行事乖张些,也无伤大雅,但司翡不同,没有母族撑腰,她仅凭皇帝的一丝丝亏欠,她在宫中也立足不了多久。 当然她也不想招惹她多是非,除非事非硬往上凑,她的眸光一转,望向那抹艳红。 那司可云算是一个…… 司可云入宫是向静妃诉苦的,但母妃这次只叫她息事宁人,她的气未消就被打发了出来,她现在可谓一点就燃。 “公主,你看······”快到宫门时,婢女提醒司可云。 司可云眯起眼往外瞧去,她见粉抹金饰的司翡端立着站在宫门外,她的眸中涌上鄙夷,她讥笑着加快了步伐,没有人能让她凭白的受了气,且她这人向来不愿秋后算账,当时怨,当时报是最好。 司可云行步生风,她的手掌好似在发烫,她迫不及待的想让司翡吃苦头,她这没有母族撑腰的家伙,凭什么在她面前趾高气扬? 司翡见司可云来势汹汹,她神色不变,她预判了她的动机,抬手接住她的手。 司翡的眼神是柔和的,但脸上却是带着不明意味的探究,“姐姐要不要掂量一下此地为何处,你的一举一动,你猜父皇会不会知道?” 司可云的手腕被司翡握的深疼,她眼露失措,她想不通司翡哪来那么大的劲?她挣脱不开,二人的僵持在此刻凝固,司翡在笑,但笑意不达眼底。这让司可云看了心下一惊,莫名涌上司翡会将她手折断的畏惧,她的眼眸偏颇的往外处看去,她欣喜的发现贺少执已经在司翡身后。 “贺大人 3. 开端 执棋者的觉醒 [] 什么?司翡惊异,双眸睁开,她看着眼前那摇晃欲坠的手指向她,她怀疑刚刚是她听错了。 八皇子已经气力不足,他的手落下,不顾司翡死活的晕了过去。只他醒前的最后一句,咬定了司翡的罪责,任谁也会下意识的相信这个孩子。 “六公主,我也不知我与你有何怨,但不论如何你也不该将怨气推究到孩子身上!”潇嫔的泪是参杂怒意的,她不会让此事善罢甘休,一个刚被认回来的公主而已,难道会比一个皇子重要,她要讨个公道回来。 但碍于八皇子身体原因,她也不再耽搁,抛下司翡离开。 “非人哉,他们,他们怎么能……”看着他们将污水泼到自家主子身上,竹清气的说不出话,可司翡却是拉她,“好了,我要做的事已经达成,其他的就不管用了。”司翡说的轻松,还隐约透露出些许欢愉。竹清看不懂,她还在为司翡抱不平。 司翡慢慢起身,许是寒气入体,她感到冷,但她的心下一片坦然。 * 显而易见,潇嫔当晚就将事情闹到了皇帝面前。 “皇上,你可要替我们母子做主啊!”她俨然哭成了一副泪人模样,她在向皇帝诉苦,让皇上去惩治司翡,给她和他的孩子讨回公道,“易儿也是你的孩子不是吗?”皇上也是骑虎难下,他的眉头皱了又皱。他想,首先司翡没有理由害司启易,而年仅七岁的司启易也没必要用性命骗人。 “你先下去吧,我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他的脸上浮上倦怠,“来人,把六公主喊来。”事最终是要有个了结的。 当消息传到司翡那时,司翡并不觉得意外,她深知潇嫔是个雷厉风行的,她今日肯定会被招去面圣。 遥遥车马,一日之内,二次入宫,司翡心境已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若说早时她是崖间落雪,进退两难,那现下,她该是平地之松梅,她的心终是落稳了。 她领命入宫,拜见皇帝,心不怀疑虑,无有心忧,她端的不卑不亢的神情,哪怕她知皇帝招她此次前来是为何。 入殿,跪安,司翡拿出了点公主的架势来。 “父皇您还是要好生休息,你眼角的皱纹深了。”司翡先不是为自己辩驳,她只是说了些她想说的。她见过皇帝更老时的模样,只是那时他已经命不久矣了。 皇帝诧异于她的关心,他的手触上眼角,而东福在一旁为司翡捏一把汗,怕司翡的这句惹了皇帝不高兴。但事事有转机,东福见皇帝皱起的眉平顺下来,面色也变的柔和。东福的神色微动,看向还跪地不起的六公主。 她是误打误撞惹的皇帝欢喜,还是…… “快别跪着了,地上凉,快起来吧。”皇帝被司翡的关心,弄的心头一暖。 司翡领命起身,她看向皇帝,她想她该知道的,她的父皇最是心软,他这样的人本不应该坐在这高堂危座上,他合该作个闲散的王爷,可哪怕这般,他现下也做的很好了,只是他不会料到,他双眼将闭时,他的子孙会为了他苦苦守护三十多年的位置而自相残杀。 “潇嫔所说······”他在问,他想让司翡坦白。 “父皇,若我说是我救了八皇子,你可信?”她在问皇帝,信不信是由他决定的,但清白不让其怯懦,她只是问了一句她想问的。 皇帝不语。 “皇上!皇上!”是潇嫔的声音,她许是知道司翡入宫了,特地过来闹的。 “既然指证六公主的人是八皇子,那不妨再去问问他吧。”皇帝闻声也头疼,太监刚刚已经告知过他,八皇子已经醒了。 司翡闻言称是,跟从皇帝出了殿,她看见潇嫔的模样,她也是上了年纪的,再经此一事,好像顿时又衰老了些,脸上的脂粉也有些力不从心。她其实能理解潇嫔,所以她更畏惧深宫,好在母亲没有同她回来,要不然这哭喜只为博得一人笑,钱权只从一人得的事情也会落在她的挚亲头上。 “别哭了,走吧,去衡宫,看看你的易儿。”皇帝无奈的道了一句。潇嫔闻话起身,连忙收了哭腔,跟在皇帝身后。 众人来至衡宫一瞧,八皇子果然醒了,但他窝在一旁不愿说话,他耳边响起来太监的尖细声,娇小的身躯是蜷缩着的,当他听到门外的声响时,他甚至不愿回头,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易儿你说话,说推你落水的,是不是······是不是六公主······”潇嫔走上前来,握住司启易的手,示意着他说话,但他不看她,他好像还未从落水的惊吓中逃脱出来。但在司翡入门时,他的眼波动了,他将头偏向司翡,大大的眼睛瞧着她。 司翡的呼吸莫名加重了些,她不知司启易会说些什么,也许是将她定死在罪名录上的话。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他没有,他只是看着她出神,随后唤了她一声,“翡姐姐。” 司翡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眨了一下,这是两世里来她第一次听见他这么唤她,且他是怎么知道她的姓的? “易儿,你说,是不是她推你落水的,是不是?”潇嫔急切的想要一个答复。 司启易在一瞬沉默后,摇头,随后稚嫩的声响在殿中炸开,在坐皆惊,司翡的心悬落了。 “是她救了我,她不是坏人。”他的词语单薄却有力,司翡在这一刻洗脱了罪名,只她见潇嫔蹲在原地不愿动弹,“那推你进湖里的是?”她的眼中带泪,既然不是司翡要害她的孩子,那就另有其人了! 皇帝也恍然,这可能就是一个误会,但皇子遇害是大事,他也不能草草算了,可已是被潇嫔整乏了,他疲倦的没余力管顾,只能是先搁置着,但他知道他还欠司翡一个说法。 “罢了,我也倦了,大家都散了吧。翡丫头,这次委屈你了,你想要什么就同我说吧,只要你想。” 司翡眨眼,若问她现在最想要的,不过是和贺少执摆脱关系罢了,所以…… “女儿愚笨,实是承不起圣恩,做大人的徒弟。且这也耽误了贺大人,女儿也心中有愧。” “好,好,好。”短短两日司翡提起两次,皇帝也不想强求什么。竟然她是真的不想贺少执做她的夫子,那便也罢,这也不是什么为难的要求。 ······ 与贺少执的关系有了了断,撬动了前世的节点,洗脱了罪名,两日内,她将她想做且应该要做的事情达成。 司翡回府后,洗漱完早早安寝了。她想此后,她要去当一个闲散公主 4. [] 天昏沉,光已稀微,贺府的烛光一盏盏亮起。 竹简摞起的阴影下,贺少执息在桌旁。 今日公里就传来消息,免去了他任六公主夫子的职务。 他对此无甚所谓······ 暖黄的光影覆上他的面庞,他的呼吸很浅,眼见他睡的并不深。 这时门外传来响动,像有什么急事,拍门声很重很急,重的贺少执皱起了眉宇,清梦已被扰醒。 “什么事?”他的语气和往常一般听不出喜怒,可门外的下人,还是犹豫着不敢应答。贺少执起身开门,又问一句,所来何事? “六公主,六公主······”小厮回话蹉跎,贺少执不喜拖沓,他的神情已有不悦。只他忽然意识到平日已经暗盏的正院,此刻怎么亮若清晨,想来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贺少执推开挡在门口的小厮,他沿着小路走到正院,本应静谧的夜晚,今日好像尤为热闹,他在路上就听见了嬉闹声,他眉心一跳,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安静!” 那是贺严正的声音。贺少执闻声却步,他的身影恰好隐匿在树后,正院的光景被他瞧的一清二楚。 贺严正坐至正厅主位,旁席空置,顺至左右以大房二房为例,大小叔皆至,其后子孙站至门尾,正中站立□□男子,他们身姿高挑,可衣着露骨轻窕,不似正紧之风。他们不听管教,小动作颇多,这让在坐的脸色都不太美妙,其中以贺严正为甚。 “安时还没来吗?”贺严正的口吻有些许不耐。 “许是快了,已经叫小厮去唤了……老爷子,你也别太心急,安时向来守正,怎么会……”他的目光瞧向厅中央的几位男子,“怎会有……有此等癖好。” 贺山青安抚着其父,为自己的儿子开脱。他暗给余氏使眼色,让她叫贺少执快来回话。 只没等余氏起身,贺少执已站至厅尾回话。 “小辈来晚了,可领罚。”贺少执的声音压抑住了中央男子的小话声,他们以及贺家一众将目光投向他。 “安时,你······”贺老爷见贺少执前来,他还是耐不住,心惊又心急的问贺少执:“你真的有断袖之癖吗?”贺严正的手颤颤巍巍的指向眼前的十位男子。以下小辈的目光也瞧着他,亦在为他的回答捏一把汗。 贺少执不语,他的目光迎上众人,他内心已经有了思量,他弯唇浅笑,月色下似娇俏儿郎,好一个风景如画,令堂内的十名男子自愧不如。 贺青山心急,“安时,你快回话啊!” 贺青山话毕,厅内瞬时静可闻针,贺少执迈进堂内,他正色以对那数名男子。 “公主费心,小生无功不受禄,此礼,理应退回。”贺少执的话与其是说给那十位男子听的,不若是说给在座众人听的。 众人恍惚,不料此十名声称与贺少执有约的男子竟是公主送来的,只公主这是何为? “你们都是公主派来的?” 那十位男子不啃声,公主明说了,不让他们说的,说了可就没钱拿了。 “我们是公子叫来的。”其中一人狡辩,他可不想白来这一趟。其他人也点头复合,毕竟公主会为他们撑腰的。 众人目光又放至贺少执身上。 “也好,打发了做仆役也成,正巧府中缺人。程管家,将最粗重的活交与他们干吧,眼见的也是身强力壮的。他们既要来便也签了文书,成正规的贺府佣人,了却他们的心愿。” 贺少执说的轻松,可这可让那些男子“花容失色”了。什么叫最粗重的活?什么叫贺府佣人?六公主可不是这般同他们说的。 贺府上下听了贺少执的话,心里安定了,也知道可能是公主的刁难,他们又看向那些男子,神色也生动起来,看来是个误会。 “那就按安时的话办吧。”贺严正心下疑虑渐消,也安心下来,只看着这些人显眼,忙叫程管家打发了。 “不,我们可干不了粗重的活,我们也不是来聘职的!”有人抱怨,“对啊,公主骗我们。” 他们藏不住事,眼见的都要成俾了,他们能不急吗?索性也不装了,恳求贺严正放他们走。 贺严正扶额,心里没成想还真是公主的手笔,拜手道:“从哪来,回哪去,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后,他又对众人道,“你们都退下,我与安时有话要说。” 贺严正与贺少执等众人离开。 贺严正坐着叹气,他不知如何批评这向来守礼的孙子。他摇了摇头,狠了心让他跪下。 贺少执也领命,他向来不忤逆长辈,只膝一触地,他就闻见贺严正的问话。 “你为什么要招惹公主?为皇家分忧卖命,不是让你招惹是非的!” * “阿嚏!” “公主,小心着凉。”竹清给司翡盖上斗篷,她搞不懂公主为何成日坐在院中的秋千上,外头那么冷,里头多暖和啊。 “竹清,事情办妥了吗?”司翡拢了拢斗篷。她见竹清摇头,“赌场我们有守着,可还是没发现那个人。” “许是时机未到。” 司翡并不担心付名这人会平白无故的没了,她的视线转向院外,她见墨声带着一大批人向她这走来。 她的唇勾了勾,她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会那么快,是她没有料到的。 “公主,贺府不识趣,将人全退回来了。”墨声语气淡淡的,但话语中能听出他好像有气。 司翡正眼瞧着墨声身后的十名男子,她忍俊不禁。 他到哪找的这几位奇葩? 眼见的红黄蓝绿各色应付在他们脸上,司翡的手从右滑到左,最后眼神不确信的落在墨声那。 “人,你挑的?” 墨声点头,他觉得没什么问题。 “难怪贺少执看不上。”司翡了然了些,可等她话落,人群中就有人不服了,“我们可都是头牌。” 司翡蹙眉,竹清也忍不住咽口水。墨声了无所为,面无表情的站在那,但后面的几个男的早看他不顺眼了,来了个大胆的,将他往旁边一推。随后,他直直站在了司翡面前。 “你不能不要我们,我们已经被贺家羞辱过一遍了!”意思是,司翡怎么样也要为他们负责。 司翡没立马作声答应,她看了眼这十名男子。公主府不缺仆役,但…… 她眉峰一转,“你们可以留下,粗活累活不用你们做,但是你们要随时待命,具体事宜,竹清会同你们说。” 被点到的竹清神情一愣,她同他们说,说些什么?竹清的眼神和司翡对上,她忽然会意了。 让他们做线人? 竹清并不看好这些刚脱了卖身契的人,他们可能只会把事情弄的一团乱。 5. 牢狱之“灾” 牢中结友 [] 付名进赌场的第一眼就瞧见了站至高楼的司翡,她的目光好似也在看他,一顺不顺的,倒也不避讳。 怎么,他们难道认识? 他忽视司翡,照常的往赌场里走。他常来,但又不赌,旁人觉得他奇怪,便有个别个能记住他。 “那个刀疤又来了。” 有人小声讨论,但很快又噤声,他们大多不想在这样的怪人身上浪费时间。很快,众人又投入到他们各自的“博弈”中。 司翡将手中的糖葫芦吃完,她好久没吃那么甜的东西了,一下子吃那么猛,有些腻牙。她低眸注视着付名,他在各个赌桌上流转着,但从不下注,要她看,她也觉得他真是个怪人。 可渐渐的,她发现,或许付名来赌场的目的另有其他呢?一个外地来京的商贾,来这个人员混杂的赌场,不是来找快活,那是为了什么? 司翡挑眉。 赌场难道有生意让他做? 人声鼎沸时,司翡转动着手中的竹签慢慢的从二楼下来,但也只走了了了三个阶梯,她的步子就被迫止住了。 “肃静!” 眼见的赌场冲进十多个官兵,闹声被彻底凝住,静可闻针,竹清见事态不对,心下一紧,忙拉住司翡。司翡眨眼,环顾这被包围的水泄不通的赌场,她在心底暗笑。 今天她可没算白来,真可谓热闹非凡啊! “赌场内有窝藏盐贩的嫌疑!手头的事都给我放下,老实点,不然,都去蹲牢子。”官兵腰佩铁器,站在赌场正中“发号施令”。众人识趣的都是噤声或是低头,反正不敢有半点举动,怕招来嫌疑。 但池子大了,总有一两个反骨的。司翡算一个,付名算一个,竹清迫于无奈,算半个…… “那三个干什么呢,活腻歪了?小动作那么多。”官爷显然注意到了那三个鹤立鸡群的。他示意身后的小兵将那三人先扣了,杀鸡儆猴,就拿他们开刀。 “小姐!”竹清碍于场面不好直呼司翡公主。司翡目色没有多大变动,但她的手却是按在了公主府的令牌上。她想有这个在,他们也不能将她们怎么样,但是…… 司翡的目光放在付名身上,他可能逃不开身,但做为她谋划大计中重要的中间人,她可不能让他有什么闪失。 所以司翡沉住气,让官兵将她们给扣了。竹清本还想挣扎,但却是被司翡给拦下了。她给竹清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竹清哑声,她想竟然公主都不担心,那许是公主有自己的安排了,她还是乖乖的做一个小透明好了。她低头不语起来。 “先将这三个带走,剩下的我再好好搜一搜。” …… 刚进地牢,一股刺鼻的腐朽味就冲司翡涌来,她皱了皱眉头,且此处的灯光太暗了,颇有暗无天日的感觉,在这关上几天估计够呛。 三人像废弃物一般被“丢”进牢中,司翡听见了耳边传来的“吱吱”声,这牢房里,肯定是有老鼠的。 她见付名随便挑了块地方,靠着墙坐下,眼睛也随即闭上,他好像对被抓起来这件事并无所为。他这坦然劲,让司翡瞧着,觉得他自己有办法出去? 司翡看向牢外的看守。一共两人,可这还大中午的他们却喝上酒了,这要是看守不利,小心被定一个玩忽职守的罪责。 “喂!你要是能给我讨一碗酒来,我就把你带出去。”付名终是开口了,不过他这话说的…… 司翡暗笑,看来是她多虑了,他凭自己本事应该也是有办法出去的吧。但是,戏还是要做全套的,反正都被关进来了。 “好啊,不过带上她。”司翡指向竹清。付名了无所谓,闻声即点头,看着像个好说话的人。 司翡转身对上外面的牢头,“官爷赏碗酒呗。” 那两人闻声一愣,现在还有那么大胆的,刚被关进来就敢讨酒喝?他们停下喝酒的动作,目光齐齐的看向司翡。 呦呵,是个美人坯子,怎么刚刚没瞧到呢。 他们脸上浮上坏笑,其中一人拿起酒碗站起了身,但许是喝多了,人有点晕乎,但还是顺利的走到了司翡面前。“好啊,你亲俺一口,俺就给你酒。”那人将脸贴近,其后还指了指自己的面庞。 闻话,坐在暗角的付名睁眼,竹清焦急,而当事人司翡却是无畏。不等牢头回过神,司翡早就已经将发簪取下,青丝散落,幽黄的烛灯下,任何举动都被缩小了。随后,碗盏跌落,发出碎裂声,只见那肥头大耳的牢头不可置信的摸上自己的脸。 妈的,是血!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话落,这个牢头摸上钥匙,下一瞬就要开门进去好好修理司翡一顿。另一个牢头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事给弄呆滞住了,刚刚发生了啥? 眼见的情况紧急,付名也不干坐着了,起身要上前挡住那人的攻势,但还是被司翡抢先了一步,簪子很快的就贴在了那人的脖颈上,眼见的就要见血了。 好快的身手! 付名不禁乍舌,他心下生疑,这小妮子是干什么的,怎么看着像是有点身手的?难怪觉得她怪嚣张的。 “门开了,酒都归你了。”这话是司翡对付名说的。牢里牢外的牢头听的都很诧异,他们想他们是遇上疯子了。司翡正视眼前被她挟持的男人,开口问:“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他现在哪还敢嚣张啊,小命都快没了,不过他还是冒死的与另一个牢头交换了一下视线,那人是他的弟弟。弟弟自然是不能视哥哥生死于不顾的,所以他连忙将酒壶酒碗都送到了付名手中。 其他牢内的囚犯都看呆了,这俩人平常作威作福惯了,没想到还有今天,大快人心啊,简直! 渐渐的牢中五人都听见了掌声,掌声是给谁的,来不及细究,不过付名却是反手将这两个碍事的牢头给打晕了。竹清见状也险些跟他们一同晕过去,公主和这人“狼狈为奸”都干了啥啊? “酒 6. 信守 司翡对贺少执贴脸保人 [] “我再说一遍,把头转过来……”程道复述,他已经等的有些不耐了。众人的目光终是全都聚集到了司翡的头上,但其中除了竹清外,皆是对她不予回头的好奇,和对她身份的疑惑。 司翡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她下意识的看了竹清一眼,随后握紧令牌起身,她背对着付名,朝着程道举起了令牌。铜色令牌上赫然刻印着“安和”二字,只要不是傻子,都知此令牌只有有了封号的公主才专有,而“安和”则是皇帝新封的六公主的名号。 程道的神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看令牌又看司翡,随后他的脸上好像出现了裂痕,他已经在怀疑人生了。 为什么当朝六公主会出现在牢中? 付名注意到程道的神情变化,他站起身来。司翡闻声,立马采取了行动。 “官爷,小女冤枉啊,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我带这来了,小女刚刚是一时害怕,不是故意对官爷不敬的。”司翡说的凄厉,把程道给看呆了,他搞不懂六公主现在在闹哪出,他失措的目光投向贺少执,渴求他能破局。 贺少执在听到司翡的声音那刻,神色就有一分的失常,随后又见她不明所以的说辞,他更觉得事情有些古怪,他的视线抛向站在她身旁的男人,之后又看向她。 司翡知贺少执在看她,她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她还是没有能耐在他面前演戏,她的心跳如雷鼓,一声大过一声,不断的刺激着她的耳膜。 所以谁能救她于水火?在这遇上贺少执是她怎么也没料到的结果,估计他真是她的劫。 就在贺少执开口时,司翡认命的闭上了眼,不过万事都有转机,谁说贺少执看不懂她的谋划? “既然是误抓,那姑娘将事情原委都讲清楚,我们会考虑放姑娘走。” 清润的嗓音徘徊在司翡耳侧,她的眼睫微颤。她刚刚没听错,贺少执没拆她台? 无意识的侧身,司翡的视线就与贺少执对上了,他自是不惧,饶有兴味的瞧着她,这让司翡有些心虚。 真是倒霉了,到哪都躲不过他······ “我们原就是在赌场,那时大家都玩的热闹,谁知突然就来了官兵,我们三人就是不小心动了一下就被抓来了。”司翡说的真切,竹清也在一旁点头。 程道在旁边听的心一颤一颤的。赌场!牢房! 简直要他老命,这些是一个公主会来的地方吗?闻所未闻! 付名听司翡的解释,也没什么异议,他本还有些起疑,但后来看司翡急的眼眶都有些湿润了,看来刚刚是真的怕了。但是先前不是看她修理那牢头挺猛的吗? 想到此处,他的眉心跳了跳,心想那两个人可别在此刻醒了。 “那看来是场误会。”贺少执说的淡淡的,这让司翡的心莫名的放不下来,她的目光最终还是与他相对了,她见他笑的温润,好似天上之雪,干净无瑕,但是司翡还是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们俩可以走,”他的目光在看付名,“但他要留下。” 她就知道贺少执要坏她好事! 她的眼神变的锋利起来,她看向程道。程道被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想摆手,说这不干他的事。但还没等他回神,更令他惊掉下巴的事发生了······ 司翡犹如变戏法般的将神情暗淡下来,眼见的就要掩面哭泣。程道看着不禁在心里肺腑。 这六公主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啊······ 贺少执挑眉,他静静的看着司翡演,眼见的她即将将酝酿许久的泪滴落时,他叹息一声。 “好吧,你们可以都走,但是,告诉我牢头去哪了?” 将落未落的眼泪被司翡收住,她心里气结,她想不通为什么贺少执就那么喜欢抓重点? “小女不知。”司翡低头,她懒的再乔装一副可怜的面孔了,索性低头装死,反正今天要么一起将他们放了,要么就死缠烂打下去。 烛火即将燃尽,没有一个人选择先开口。无声的僵局,谁是胜者? “好,你们走吧。” 贺少执都发话了,那自然是走的成了,不过······ 司翡的目光放在门锁上。 刚刚为了掩人耳目,她将门给锁了,而钥匙······在她这······ 此局怎么破? 一波三折,本是通天的坦途,却因为贺少执的到来而横亘天堑。她是真漏算了贺少执这一环了······ 僵局未破,胜者未出,但司翡的脊背已经被冷汗净透了。 不过好在程道没让一众下属跟着进来,要不然事态会变的更加不可控。 而此刻,令付名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那两位牢头醒了,草堆处传来了响动,牢内三人皆是一惊,随后便听那胖牢头大骂,“他妈的,你们几个王八蛋,看我怎么修理你们。” 声震天地,整个牢房的死寂被打破,贺少执的唇角勾起,他的视线落在了司翡的面庞上。 司翡仍低头,她心知事情败露,但现在也无所谓了。她直眼见贺少执的锦袍悬于污地,他的姿态如她印象般似鹤立水央,这出尘的品貌出现在此处,可谓是折辱了谪仙。 哪怕她再讨厌他这个人,但她却不得不赞叹他的才学和品貌,无有一样不是人中龙凤。 那两位牢头见程道在,自然是意识到事态有变,但他们瞧见程道让他们噤声。 场面的气氛一度降至冰点,司翡咽气,握起钥匙,而贺少执则是开口道:“知道钥匙在你手上,开门吧。” 钥匙的碰撞声在牢中响起,司翡的心终于沉了,可能败局是最好的破局。她深呼吸后将门给开,她的目光直直的迎上贺少执。 贺少执从容的回视,随后转身出了牢房。 众人静默,直到程道开口说,“大家可以走了。”他们才恍过神来。 司翡回身与付名道,“酒我先欠着,有缘再见。”话毕,她拉着竹清快步走出了牢房。 此后,烛火终是燃尽,牢房以暗掩面。 * “贺少执,你不能动他。” 司翡跑出来追赶上贺少执,她知他对付名起了疑心,但她要保他。“他只是一个从事绸缎生意的商贾,与你调查的事无关。” 贺少执停下脚步低眉看司翡 7. 真心 女主拉拢人心 演技大赏 [] 明月高悬的夜晚,注定有人无眠。 司翡回府后所作的第一件事,不是褪去已经脏污的白裙,而是叫来墨声。急事急办,今日好不容易碰上了付名,她自然是不能让他又“石沉大海”,所以叫人跟紧他为第一要务。 “那十个人,他们的任务你同他们讲清了吗?”司翡问墨声,但她等良久也没等到他的回复,她见他站在一旁低头不回话,样子瞧着好似又些不对劲。 “是那十个造反了?”司翡的眉宇轻皱,她深知那几个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但以墨声的手段来说也不至于制服不了。忽地,她像是想起什么,猛的从椅凳上站起,“你不会把他们给杀了吧?” 是了,跟在她身边的就没几个正常的,她依稀记得墨声的上一个身份是······ 刺客。 刺客从良引咎到她府上,但他弑杀的脾性好像从没改过,不过他对她的忠心是不可质疑的。 给司翡打水归来的竹清,好巧不巧的站门外听见了司翡这一声惊呼,她心下一震,连带着手也不稳,将盆中的水全都洒落在了门外。 屋内的两人听见了铜盆击地的声音,他们将视线转向门处,就见竹清满脸的不可置信,但她的言辞还在为刚刚的错误偿罪。“公主,我······” 她的声音听着有些颤抖,让人觉得她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了。司翡见状扶额,她平时有那么凶吗?打翻了一个水盆而已,她又不会怎么样她······ “没有。”墨声终是有了言语,但司翡没怎么听清,于是他便又重复了一遍,“我没对他们动手,只是把他们绑起来了而已。” 这叫没对他们动手?司翡彻底沉默了,但事又不等人,所以等她缓过劲来,就死马当活马医的把原先要安排给那十人的任务叫墨声去办了。 “公主,洗漱休息吧。”竹清在一旁提醒着司翡,她好像从刚刚的惊吓中缓回了神。 司翡摆手,她好似并不累。她起身披上斗篷,看着像又要外出。 “公主,夜深了,你又要去哪?”竹清忧心起来。司翡闻声回头,“那几个人我不能不管,墨声下手没个轻重,且在寒冬腊月里,我怕他们熬不过今夜。”说完眼见她就要出门,可竹清却是叫住了她,“公主别丢下我,我同公主一起去。” 说完她便也踏入夜色。 司翡会意,没有阻挠她,只是稍前她一步。 晚上的风很大,大的要将司翡的斗篷吹起,但她们二人好似并不后悔没入这黑夜。一个为得人心,一个为守仆义。 * 当她们二人踏入那十人的院落时,静是司翡对它的形容,静的有些出奇了。四周也无一丝光亮,这里像极了无人居住的荒宅。要不是墨声亲口同她说没杀那十人,她都怕等会开门会见到十具横陈的死尸。 司翡轻轻的推开门,其后她好似捕捉到了一丝动静,像人的呜咽声。竹清上前点燃了屋中的烛火,慢慢的屋内复明,司翡的视线也变的清晰起来, 其后,那呜咽声便是更大了些······ 偌大的房内,锦被着地,杯盏破碎,挂在墙上的书画也被撕毁,司翡的眼角抽了抽,这里简直是不可名状的狼藉,随后她的目光放到声源处。只见一个身着绿色单衣的男子被背手绑在了床柱上,他的嘴被堵住了,所以只能大声呜咽才能吸引到司翡的注意。 司翡上前摘下他口中的布团。 “可算有人来了,六公主,你手底下的那个侍卫简直不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司翡就又将布团塞进他嘴里,“骂人前考虑清楚你在骂谁的人。”司翡笑着对上那人的眼睛。那人也是一时错愕,其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马点头。 司翡起身,将松绑的活交给竹清。 “其他人呢?”司翡环顾四周,没见其余九人。 那人得了自由便回司翡的话,“四个被敲晕了,在隔壁房关着。两个被绑在树旁,一个喝酒醉了晕在床底,逃过一劫,还剩两个我就不知道去向了。” 好惨无人道的分散式惩治手法,司翡不禁要想当面问问墨声是如何以一敌十的了。 “你们怎么惹他了?” 司翡想,像墨声那样少言寡语的人,也向来不爱搭理闲事的,怎么会突然与他们起了争执?其中肯定有人作妖了······ “我们没惹他,是……”他看一眼司翡,见她神色淡淡的,便继续说下去。“是他不想搭理我们,然后布置任务的时候也一副死人样,所以我们也不想搭理他,之后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司翡未知全貌,不会只听信一方的说辞,她对双方的对错暂时不想耗费心神。她和竹清先去把剩下的人给“解救”了。而不知去向的两人也是在得知安全了后,从偏房“冒”了出来。 司翡将倒地的椅子扶起,坐下后,直眼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十个人。他们脸上都白白净净的,眼见墨声除了将他们绑了,确实也看不出来有打过他们的模样。 “六公主,你可要为我们做主。现在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你手底下的人了。”刚刚醉倒在床底的人,现在稍借着酒胆,同司翡报冤屈。 “你们现在还不能算我手底下的人。吃我的住我的,买身契我还给你们拿回来了,但你们到现在仍是一事未做。”她的视线放在他们身上,颇似凌迟。 她示意竹清去后头书架上,将那个木盒子拿下来。众人有疑,他们不知司翡现在所做为何?只见她将木盒打开,从中拿出了十张黄纸。那是他们的买身契。 她没抬头看他们,只是平静的述说。“我将你们的买身契,一直放在这个房间最显眼的地方,我从未想过要用什么威胁你们,我常觉得事在人心,哪怕我用毒药吊着你们,你们迫不得已做了我吩咐的事,但我想,你们内心也不会真的认同我。” 她将十张买身契放在桌子上。 “你们若是真要走,我不拦着,我们好聚好散,强扭的瓜不甜,我深知这个道理。”她终是抬眼,静静的看着他们,她在等他们下一步的举动。 “买身契,你们可以拿走。” 十人见状渐渐有了动作,但哪怕这样也没人上前拿那张买身契。因为他们深知,他们在这个院子里待的短短数日,已经胜过他们前生的数十载了。无人看轻他们,无人欺辱他们 8. 正轨 书文暗网接成,计划走向正轨…… [] “罢了。” 贺少执也不是一定要送剑。 “公子,你背上的伤还没好,还是要多加休息,不要太操劳了。”少七提醒着贺少执,毕竟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多少会有些心疼。这么多年里,公子除了少时顽皮的那次,昨夜应该是老爷子对他下的最重的手了。 “很快就会好了。”贺少执脱下长袍,但白色的衬衣已经被血沾染了梅红,可哪怕如此贺少执也没什么过多的举动,因为好像他也把自己说的话当真了。 反正,很快就会好了。 “公子,洗漱完,我给你上药吧。”少七见状颇为心疼,可他没办法,老爷下狠手的时候,他也不能拦着,他只是个下人。 “多谢。” 少七其实很想说公子对他不用那么客气,可话到嘴边他却是说不出口。。贺少执还是这般有礼的让人挑不出错出,可他知道,他只是对谁都生分,想将自己与旁人隔开而已。 “诶。那公子洗漱完了叫我。” * “冬柏,近日又有什么事?” 付名刚从牢中“无罪释放”回来,就见冬柏在他家门口候着。他基本上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今日来肯定是有事拿不定主意,所以才来的。 冬柏见付名回来,连忙上前,“怎么回来的那么晚?”付名没与做声,于是冬柏就续话往后说了,“你不知道,今晚来了一个覆面蒙身的人,说是要我们书行接活……”他顿了顿,补充道:“还给了不少银两。” 听到后面那句,付名才觉得奇怪,嫌少有人跑来做生意先给钱的,他看向东柏,见他手里还拿着什么,问他:“手里拿着什么呢?” “哦,那人让我给你的。” 付名接过,原是信封。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妻子刚过门,不好冷落了。” 付名闻言笑了笑,也不耽误他,让他快点回去。 他回到屋中,待洗漱好,才来到灯下看信。 这么晚了,还特地给他传信,会是什么要紧事? 付名的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他打开信封,展开信纸,入目的字不像女子所写,字迹大气凌厉,像男子的手笔。 他本想粗略的看一下,就去安寝,只入目单单一行就让他沉不住气了。他想去寻冬柏问那人的来头,但又觉得那么晚了去打扰着实有些失礼了。 可信上的内容让他看的后脊背发凉。究竟是谁将他的底细挖的那么清,他是什么来头?他有什么目的? 正当他心惊时,他瞧见信封内还剩的纸条。其上覆着一行字。 边关祸事,将军身死,割城讨安。 他的心头一震,这话要是传出去可是杀头之罪,这人怎么敢的?他的手颇有些不稳,他心下胆战的将纸条用烛火给烧了个干净。 他看着桌子上细覆他底细的信纸,他止不住的揣测那人的目的,可无论他怎么想,他仍是想不通。 他叹气,头痛的扶额,他想今夜注定无眠。 ………… 墨声回来复命的时候,空气中还浮着冬日的薄雾。司翡也才从床榻上起身,她见墨声才归来,内心里还是有些忧心的。 “事情办的怎么样?没有走漏风声吧?” “公主放心。” 司翡点头,墨声做事,她是一直信的过的,她只是怕他行事有时失了分寸,让人认出了他的来处。 “那十个人已经和我坦白了,我知道你是因为他们说我坏话,才动手的。”司翡知若不是那几个人亲口说,估计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墨声是因何而动手。 他是个闷葫芦,事都藏心里,不愿说,前世这般,如今也是这死样子。 墨声不语,司翡也没奢望他能有什么变化,让他赶紧去休息,还给他放了三天的假。 “付名很快就会来消息的,他耐不住气,很快会问冬柏我的身份。” “嗯。”司翡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她不担心,除非发生意外,要不然付名揪不出她。 司翡竟然已经将边关祸起这件事都告诉他,那就已经拉弓没有回头箭了,而且若付名还是个有脑子的就会知道,自从她认定找他起,他就已经是“船”上的人了。 司翡将文稿收好,她自然不会直白的将事情写出来,含沙射影她还是会的,只是写者有意,但不知看者能否领会。但她认为她还是好心的,至少让她让接棋者知道了,她所做之事,风险十足。 竹清开门进来时,手里捧着一个大木盒子。司翡见状,也知里头装着什么。 给白将军的剑。 他的寿辰还有半月就到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啊。有些事情就快开始了,她也有些等不及了。 “竹清,今夜就可以让他们派人把这个送出去了。”司翡将部分的文稿给她,其中的内容只涉及事件前部,至于后面的,她还不急…… 事情交代完,本不该有司翡什么事了。但近日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事情纷纷找到她身上。 她听见门外的动静,刚开门就见巧禄在门口候着,且还等人来给她报备。 这是父皇找她有事? 司翡思及此,眉头微皱,这好端端的来找她,不见的会是什么好事。她走上前,亲自问巧禄所为何事? “六公主安。”巧禄合规矩的像司翡问安,其后再步入正题。“回公主的话,本不是陛下找,不过是潇嫔念叨着七皇子要见你,所以陛下才派我来叫公主进宫一趟。” 司翡挑眉,事有蹊跷啊,就因为这事特地叫她进宫,而且她除了上次救过七皇子一命外,和他也没什么交情啊,平白无故的说想要见她,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吧。 “好,我准备一下马上去,公公可以先回去回话了。”司翡按礼给了他赏钱,毕竟大冬天的来回跑也不容易。 “多谢公主。”收过钱,巧禄也急着回去复命。 现在竹清去办事了,墨声也休假去了,近身的人没剩下的,她也没料到今天还会有她的事。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暂时心里还是有底的,潇嫔在宫里不会 9. 心神乱 女主今生第一次与男主的亲近 [] 他怎么会知道?他不应该知道! 司翡的眼睛睁大,她深知这件事不能有其他人知道,所以哪怕她此刻内心有多惊惧,她都不应该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去招致旁人的介入。她走上前去,蹲下身来示意司启易噤声。她的眼睛盯着他,近乎祈求的,直到司启易点头,司翡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握住他的手,她看着这个身体孱弱的孩子。 他是怎么知道前世之事的? 若是他将一切抖漏出来,那她的谋划就泡汤了一半了,那早知如此,那时救他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司启易得眼神出奇得清澈,他一瞬不瞬的瞧着司翡,单纯的要命,可司翡深知,孩子总会有长大的一天,那他究竟知道多少,是只知道他前世未亡前,还是连带着他死后发生的事皆知。 司翡的心狂跳不已,此刻她的慌张不亚于她前世身死前,贺少执提剑拉她赴死。 “你除了这个,你还知道什么?”司翡问他的时候心跳声就在耳畔回荡,但她将失措掩藏的很好,至少司启易没有瞧出来。 她见他摇头,“我只记得我上一世死了,死的好疼,姐姐,我其实不懂什么是死,但我不想再经历易遍了。”死翡捂住他的嘴,她闻话心有一刻的松下,但她不敢有片刻的大义,“若你不想再体验一遍,那你就听我的。” 司启易乖巧的点头,他知司翡救了他,所以她大抵不会害他。 “记住,你记得前世的事情,除了我,任何人都不能说。” “连我娘亲都不能说吗?” “不能!”司翡强调,“这是属于我们俩的秘密,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哪怕你娘亲也不能。”她的眼神坚定,说这事关乎他们的生死也不为过。 真是失算了,她原以为只会有她一个重生的,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他不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若他知道了,她可能真的会后悔救他。 雨倾盆的下,司翡谢绝了潇嫔的邀请,顾自撑伞闯入了雨中,她觉她能在潇嫔面前乔装正常已经不易了,她不能再苛求自己什么。 地上的积水沾湿她的鞋袜,她走的急,她的心静不下来,她不住的想,既然不只她一个重生了,那很有可能还会有第三个或第四个,或者更多······ 这是一场不会止息地大雨,它在外界瓢泼,它仍搅刷着司翡的心神,她的眼神似乎已经不在聚焦,她的步幅错乱,好几次险些摔倒,可她能有什么办法?她现在才发觉,会不会是老天爷给她开了一个玩笑?又或许她压根没死,她只是作了场梦,那么她恳求,这场噩梦快些醒。 不知不觉间,司翡都不知她自己走到了何处,她在这困住她十年的方寸中迷路了,她无措的走着,她觉得今天真的太乱了,她要赶紧回府,她要好生瞧瞧她的秋千有没有被拆掉,看一看她的竹清还在不在······ 她的心彻底乱了,纸伞也渐渐不能遮蔽她的身形,她的步子大起来,莽撞的只懂向前走去······ 直到,她的身形一晃,意识有片刻的模糊,天旋地转,耳边的雨声也被屏蔽了,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而慢慢的有股兰草香向她袭来······ 当她回神,抬眼的那一瞬,她撞进了贺少执的眼眸中······ 为什么是他? 司翡想推开他,可自己好像已近脱力了,心惊之余她也只能依靠在贺少执的怀中,她听见了他的心跳,她不是有意的,但他的心跳很有力,至于快慢······ 不等司翡去细究,贺少执先一步将她扶稳了,她也脱离了他的怀中。 “公主走路还是要小心些,雨路湿滑,摔伤了恐怕也要修养个十天半个月的.” 他的话听的像是关心,但他的笑容,司翡不知是不是还是带有欺骗性的,她已经被他欺骗过多回了,她不敢再信他。 雨好似小了些,但仍再下,贺少执也还在看她,所以他在看她什么? “公主的发钗要掉了,您请注意一些,若没事,臣下还要去陛下那复命。”他说的很有分寸,也很疏离,他尽了一个臣下该做的,也点到为止。 司翡在心中想,若是他一直这般,或许她对他的敌意也不会那么深吧。 “多谢,贺大人。路湿滑不已,大人前路小心,在下就不相送了。” 司翡拿起掉落雨中的油纸伞,头也不回的踏上回府的路。 * 当晚,那十个“信使”就传来消息,说是信已成功送出,无人伤亡,且那人已经答应接司翡的生意了。 这应该是这段时间以来令她听的稍稍舒坦些的一件事,只前路好似越发难走了,可好像自从她救起司启易那日起,她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命运昭昭,她的前路该如何,她摸不透,可她手里至少有棋子,她懂得反抗和先下手为强了,哪怕失败,这次她也愿赌服输。 她执笔写下后日要给的续章,待灯烛燃尽,书中所写大事即将发生,她想到那时,书的前章已经传到某些人手中了吧。 ······ 石破天惊,日晷应指向白府的方向,今日是白与归老将军的六十大寿。 八方来客,太子来祝,宴席拢聚京都达官显贵,公主皇子也应礼替父皇出面给了白将军最好的尊贵。 司翡虔心打扮,难得的画了个全妆,只还是不浓,淡淡的,可恰如其分的将她的美修缮到了极致。她的娇颜令竹清瞧着都失神,只见其眉目皓皓如月,唇红似梅,降紫长裙覆身,宝玉钗环点缀,无有一丝不美,且美的很出尘。 马车是时近黄昏才停至白府门前的,司翡于车上就能听见外头的热闹,她闻声而动,轻掀车帘,垂眸下车。抬眼瞧着许些新鲜的面孔亦或是熟悉的老人,但是现在与她真正熟稔的不过了了。 “六公主来了。” 白府中的下人前来迎接,只声一出,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人们稀奇的瞧着这刚被认回不久就封了封号的公主,只很快,众人眼中出现异动,他们乍舌,心中涌现一个念头,这流落在外的公主竟是出落的这般的好。 且她的美很特别,可以说是京城里头一份,亮眼而 10. 祸起 司翡书中之事,开始应验 [] 司翡坐下时就听见了司可云的讽刺声,她已见怪不怪,她给自己沏了一杯茶,只抬眼饮茶的一瞬,她瞧见了她的“旧友”。 白家三小姐,她前生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目光不自觉的放在她的身上,司翡见她又与小她三岁的弟弟打闹上了,偷偷掩了唇。 “我都说了,在外头不要叫我小名,你故意的吧。” 白诺已尽量的维系着自己的淑女形象,不过她的弟弟着实是让她有些破防。眼见的她的手都要打到白思前的头上了,可却是被他一句话硬生生的给逼了回去。 “姐,你看六公主是不是在看咱们?”白思前指着思翡的方向,但他的手下一秒就被白诺已打落了,“手别指。”不过她也看向了司翡。 司翡知道自己被抓包了,有一些尴尬,但还是回了个笑脸回去。 白思前见状小脸一红,白诺已在他的脑袋上敲了敲,“小鬼,你不会觉得公主是在对你笑吧?”她放肆的调侃着自己的弟弟。 白思前有些害羞,但还嘴硬的说:“自然,自然是没有的。” 她闻言点头,随后看向他们身后慢慢走来的贺少执,她在结合司翡的视线,猜测她是在看贺少执。她撇嘴,想想也是他们与司翡又没什么交情,看他们干嘛? 不过她还真猜错了,司翡还真是在看他们,但她也看见了他们身后的贺少执。 贺少执今天穿的再简单不过,蓝色长袍,貂裘披肩,携配禁步。他是个不须多加修饰就能勾人瞩目的,但众人皆知像这样仪表才学样样顶尖的人,正常人是不敢肖想的。 但仍有不正常且贼心不死的,反正司可云算一个。 她在贺少执来时就变了副模样,远没了见司翡的不良态度。 白府自是给宾客准备了最好的招待,不过重头戏还是在白家的小辈身上。原是白与归老将军对小辈送什么贵重的礼物不感兴趣,所以白思前就提议让哥几个自创几个招式,在寿宴上打给祖父看,虽然小辈没当场拒绝,但他们还是不愿意丢这脸的,可白与归却是十分欣喜的同意了这个想法,说是很期待。 于是乎,小辈们因白思前的这个想法,这几个月就没怎么消停过,但他们也借着想招法的机会将白思前胖揍了好几顿。以至于白思前脸上的淤青到现在都没彻底消退。 白诺已虽为女流,但在白府可是一视同仁的,别以为她能逃的过,所以她一想到等会要上场就觉得丢人,索性打白思前的手劲更重了。 “姐,你轻点,脑子打笨了可不好。”白思前不满的抱怨着。 “已经够笨了。” “那你还打,不怕我变成傻子,丢白府的脸啊。” 白诺已的脸更臭了,因为等会就要丢了。白思前好像也想起了什么,识趣的不再作声。 眼见的,天色越发的黑了,白府的灯盏也已亮起,歌舞升平,美酒美食作陪,众人都尽性非常,只他们不知更尽兴的还在后头。 白尘光作为大哥,这个脸他一马当先的去丢。 见舞姬被叫退,众人有些分散的意识又聚集到看台中央。 “白尘光携白家众小辈给祖父贺寿,祝祖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我们还准备了自创的招式为祖父助兴。招式名为‘白家自创十六式’。”白尘光一本正经的说完了这番话,接下来是他的个人展示时间。 只见他的招式利落生风,击击都能至人于死地的模样,大家都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且有不少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觉得这招式要是落在他们身上,估计就一命呜呼了。 白诺已在底下瞧着,觉得大哥这哪是去丢脸的啊,明明是去出风头的,这可让后头等着表演的压力倍增。 白府小辈三个男的,一个女的,总共四个人,一人表演四个招式,反正谁也讨不到太多的好处。 眼见的,二哥的表演都快完了,白诺已开始紧张起来,且她一紧张就会让人觉的她特别的忙,反正司翡是瞧出来了,嘴角也克制不住的往上扬。 “姐,该你上了。”白思前提醒着白诺已,她自是知道的,她深呼一口气,咬咬牙登上了台。 许是因为司翡坐的较前,所以白诺已一上台就瞧见了司翡在看她。司翡碎在笑,不过呢,能看的出来她不像是在嘲笑她,反而她这模样让白诺已瞧着,顿时觉得放松了许多。 而司翡知道,虽然白诺已是个女子,但是她的招式可是不比她的几个哥哥差。眼见的白诺已开始演示,她也以一种欣赏者的目光瞧她。 她的招式虽然没有像她的两位哥哥那样有力,但是很利落,且切入点都很到位,还有就是白诺已认真起来,真的很有巾帼英雄的味道,为此司翡还是觉得很惋惜,前世没来得及给她封个将军做,她就嫁人了。 白诺已四个招式展示完,效果远没她想的差,她无意的看向司翡,是她带头鼓的掌,她心头一动,只觉六公主对她过于友好了。 她点头回应了一番,随后看向她的弟弟。 白思前心一紧,但他觉男子汉大丈夫的,这有什么好怕的,于是硬着头皮上了。 他中途紧张的忘了招式,引致周遭人的笑闹,他也自觉尴尬,但还是勉强的将动作做到了最后。 白与归坐在最上,瞧着自己的孙辈们给他献礼,脸上的皱纹都笑的深了深。不难看出,今日的生辰宴,他过的很开心。 司翡将一切都看在眼中,但边关祸起此事来的突然,她哪怕有心提醒,也无力阻拦,她看着其乐融融的白氏一家,顿觉心有不安。 可这也并不是她的错,不是吗? 舞姬又登场,酒水被一次满上,宴席上的氛围被点燃至最高点,都言今晚不醉不归。 司翡心中有事,后面就不动杯盏了。白诺已有心注意到,暗觉自己应该去结识一下司翡,于是拿起酒杯,想凑到司翡那去。 只她刚开始行动,白府门外就传来了异动,有多数人引酒过盛,压根就没注意到这一层,还在把酒言欢。 直至东福的声音传至整个白府宴堂,众人才恍然。 司翡的心也是漏了一拍,有些事终究是躲不过的,她的手在底下握成了拳,她也可叹此刻自己的无能为力。 白诺已长那么大以来第一次碰见圣旨的传召,手上的杯盏差点 11. 望秋阁 玄机暗藏的一个地方 [] 贺少执站至人后,目送着白将军一行人。边关祸起,他其实心里有数,只他不知会如此突然,而且选在了今日。 紫衣的司翡站在人前,众人目光庄重,她与众人无异,只她还有一层感伤,可除了贺少执无人捕捉到。他撇开眼,先行一步离开。其后众人也才回神,宴席以此告结。 司翡回身时看见白诺已脸颊上的泪痕,那在灯光下清晰易见,她很少见她哭,她不爱哭。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但她也只能看着,因为这一世她们还是陌生人。 “公主,我们回去吧。”竹清见人走的差不多了,便也劝司翡走。 司翡点头。可下一瞬,她的手被拉住,回头,她对上了白诺已的眼睛。 “我们是不是认识?” 司翡心下一动。 何止是认识呢? “白小姐,许是与我有眼缘,我也觉得我们好像在哪见过。”取下帕子,递给白诺已,示意她将眼泪擦干。 司翡无力阻止白玉归将军的死局,她内心有愧,是以也不敢触及白诺已的眼神,于是乎,并没有与她话聊,赠与帕子后便转身走了。 * 人刚到府上,墨声就来了消息,说是上次送信的人被扣住了,到现在还没放回来。没想到,许久未见那十人,竟是出了那么大的事。 “付名现在就在望秋阁,我去逮他。”眼见墨声就要行动,司翡连忙拦住,“他有没有说什么放人的条件?” “有······”明显有后话,但墨声迟疑了,“他让你亲自去见他。” 墨声知司翡有意保留自己的身份,怎么可能亲自去见,索性也就不想多费口舌了,把人抓起来更省力气些。可明显司翡不这么想,“派剩下九人中的一个去,挑个有文采一点的······”话未完,司翡想了想,还是应该自己去挑。 于是时隔多日,司翡又是踏足了那个庭院。 这次远没了上次的安静,取而代之的是惊天动地的吵闹声,还没进门司翡就知房内会是怎样一番混乱场面。 “我们杀过去,将玄笛救出来。”房内一人高呼,颇有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气魄,只司翡的眉头还是下意识的皱了一下,随后她破门。房内的九人,见状都吓了一跳。 眼见的,其中一个高呼的站在了桌子上,其下八人和他同仇敌忾,好像很是赞同他的提议,司翡看的两眼一黑。什么时候他们的思想竟是与墨声同频了? 对此,司翡看了墨声一眼,但墨声好似很无辜的耸肩,示意他没有挑唆他们去干这事。 “六公主,我们心意已绝,你别劝我们了,玄笛这事我们是不可能放任不管的。” “是,我们要救他。” 司翡叹气,“我来这就是为了这事。”她找了个凳子坐下,“你们不能如此冒然的过去,我会想办法救他的。”九人明显对此有异议,司翡深知,索性放下话来,“怎么,你们是觉得我一堂堂公主,连一个人都救不回来了?” 他们低下头,过了许久才有人小声嘀咕一声:“我们是救人心切,我们没那个意思······” 闻言,司翡气笑了。 明明就有好吗? 司翡的视线从那九人身上扫过,其后目光锁定,指着其中一个身穿蓝色衣袍的。 “你。” 众人将目光汇聚在那人身上,那人很是惊恐的护住自己的胸前,惊嚷一声,“你想干嘛?” 司翡无语,打消了他多余的想法,直言不讳的说道:“你看着像念过书的,和我走。”说完,又怕他心里存疑,便又补充一句,“是去救玄笛的,你别想多了。” 她示意旁人退下,她有事要与他说。 “记住,从入了望秋阁起,你就是写书人,他问什么,你看着答,只要不暴露公主府的身份,其他任你胡诌。” 那人点头,但又立马问:“那我说的牛头不对马嘴,付名不会起疑吗?” “放心,我有办法让他相信。” * 望秋阁的灯笼红的晃眼,屹立四十年的茶楼,要说它能占据京都那么大的一块地盘,没点本事那可不行,所以这里早已不是一个品茶的地方那么简单了,暗地里做的买卖可是不少。 它是什么时候被贺少执“连根拔起”的呢? 司翡早忘了。 那唤作温弦的有些忐忑,骗这个地界的人,他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的。 司翡将他的胆颤看在眼里,“你尽管发挥你所能,剩下的有我兜着。” 很显然,司翡的这句话给了他十足的信心,他点头进去,留司翡,竹清和墨声三人于楼外。 司翡她不是不进去,只是时机未到,她不信付名会真的与她对峙,怕不是也找了个人替他。若是那样,事情就变的好玩起来了······ 司翡的眼神深了深,她见望秋阁顶楼的灯亮起。 难道今日是来了什么贵客吗? 望秋阁有不个成文的规定,只有十顶十的贵客来临,才可至高楼,点顶灯,今日夜还未深就早早点上顶灯,看来那人的来头不小啊。 会是谁呢? “我们进去吧。”司翡三人戴上面具。 以真容进阁的人可不多,所以阁中对于戴面具进阁的已是见怪不怪了。 阁高十二层,越能上高楼的身份越尊贵,至于她这样的,上高阁应该不难,但她今日只是乔装成了一个普通人,所以坐在底层就好。 付名与她约在了六楼,温弦已经到了约定的阁间中,只那无人,所以他差点慌了阵脚。不过,好在很快就有人进来了,显然司翡猜对了,那人脸上无疤,他不是付名。 见状,温弦也明了了为何司翡可让他随意的说,因为付名本人也没有来。 所以,这虚假的对峙,正真的操纵者在何处观望? ····· 竹清给司翡倒了碗茶,只她还没喝,茶就洒了。一群人无端的打斗起来,祸及了司翡这桌,墨声的手已经把在剑鞘上,是司翡制止了他。 她丝毫不怀疑的判定这是冲着他们来的,至于是谁指使他们这么做的,司翡还没有定数,所以按兵不动是为最好。 她给自己重新倒了碗茶,茶面冒出热气,若可以司翡有一瞬想将这热茶泼在那些无礼的人脸上,但她忍住了。她知道楼上有人在看着这里。 八楼围栏上站着一个男子,他一身玄色,低头观望楼底的混乱。这时有人上来给他传递讯息。 “ 坠楼 [] 没曾想贺少执已经先一步的认出她了,司翡无奈,取下了面具。 明眸皓齿惊显,江寒洲看的有一瞬的恍惚,但他立马回过神来,向公主回了礼。 “六公主好,刚刚多有冒犯,你大人有大量,不会同我计较的,对吧?”他刁滑的模样司翡早已习惯。 她错开江寒洲去看贺少执,“不知大人夜深来此是为何?” “调查走私贩盐之事。”他稍有停顿,“不知公主所为何时呢?” 礼尚往来,司翡理应回答他的话才是。她浅笑回应到,“听说望秋阁里的男宠买卖是很不错的,我来瞧瞧。”司翡说的很无所谓,可江寒洲的眼珠子都快惊掉下来了。 这,这,这是能公然说的吗? 江寒洲无助的看了一眼贺少执,却见他神态泰然,好似刚刚只是听到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罢了。对此,江寒洲大为震惊,觉得贺少执有这么大的讯息竟没有告诉他,他很是心痛。 “那祝公主挑的开心啊。”江寒洲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所以有了打退堂鼓的打算。 “贺大人难道不感兴趣?”司翡说话是不管别人死活的,她静静的瞧着贺少执的反应,不过,显然她的期待是多余的,贺少执对此并不作声。反而江寒洲才是反应最大的那个。 “六公主,贺兄这模样看着会对那东西感兴趣吗?”江寒洲觉得司翡脑子有问题,他的手还在贺少执身上笔画了一番。 仪表堂堂,正人君子,京都好男儿······ 司翡不作声,反正她坚持她两世以来的猜测。不过,她现在事忙,压根没时间与他们瞎扯。 “那祝二位查的尽性,不奉陪了。”丢下这句,司翡绕过贺少执,江寒洲二人便往楼上走。墨声与竹清也顺势跟上。 江寒洲默默转身,看着司翡离去的身影,挑眉道了一声,“好生厉害。” 贺少执不与多言,只是向着楼下走去。 * 司翡三人刚走至六楼就有人前来拦驾。 “来者何人,若是误闯还请下去。”望春阁的守阁侍卫好生的不客气,呵斥着他们,让他们赶紧走人。 “我们来寻人。”司翡简单明了的说明了意图。 “这不是你们想来寻人,就来寻人的地方。”那人做势就要动手赶他们走,只下一瞬,温弦就打开了房门。 “住手。” 眼见的屋中客前来制止,那这人便也立马停下手,退至一旁。 温弦碍于有外人在,忙叫他们进屋再说。。 司翡一众,刚进门就见案桌上趴着一个人,不知是死是活。 “放心,我只是下了点药,让他暂时昏了过去。”他很坦然的解释着,“我以前为了逃避客官的刁难没少干这事。”他也不避讳说他以前的事,毕竟已经过去了。 “你不会是想以人换人吧。”司翡冒出这个念头。温弦也承认了,他确实是有这个想法。 “那你有什么把握确保他对此人也和我们对玄笛一样,会大费周章的前来救人呢?万一他是个死士呢?”司翡的猜想并没有错,可温弦已经如此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既如此,你还将面具给摘了,你不怕付名看见你的真实面容吗?”温弦为司翡捏一把汗。 “他早就见过了。反正只要不要让他知道我是写书人,还有我的身份就行,其他的无所谓。”司翡坦然的很,虽然她知道付名此刻就在某处暗中观察着。 有多少人能亲自见公主的面容呢?所以只要风声不走漏谁又知道她就是当朝的六公主,之前的种种障眼法罢了。哪有公主叫人做事还如此大费周章的? “墨声,你去外头守着。温弦则出去,让观察咱们的人给付名报信。竹清留下来陪我就好了。”话毕,几人分头行动。 屋内静下来,晕着的人也被墨声拖到了旁处藏着。司翡在付名还未到时点了壶好酒,毕竟上次与他道别时答应过他的,她不能言而无信,她还指望着付名能帮她干事呢。 司翡饮酒两杯,觉得这酒确还不错,不过还是比她前世喝得进贡得酒差些,不过这也无伤大雅。 静谧得屋内只有倒酒的水声,也不知这份安静维持了多久,终在司翡困意上涌时,门被打开了,案桌上的烛焰晃荡了一番,随后门被关上····· 竹清抬起了眼,她的手晃了晃司翡的肩,她示意司翡付名来了。 “付兄,等你多时了。”她给付名倒好了酒,“上次说要请你喝,我不会食言。” 付名入座,他将酒饮了,畅快的道了一句,“好酒。” 许多疑问,他们默契的没有讲,只是像老友般话聊,气氛远没竹清想象般的剑拔弩张。 “我就说怎么会有女子进入牢中还那般的冷静,原来是早有预谋的。”付名的眼神不在看她,司翡也不看他,只是无声无息的拿出信封。 “把那人放了吧,他是无辜的。”司翡亮出名牌。 “晚上你就能看见他了。”他打开信,“不过,告诉我,你的身份。” 二人的双眸终是在此刻对上。 司翡轻笑,“付兄,你觉得你此刻是以什么样的立场去和我谈判呢?”她笑的不真。付名心里如明镜似的,他在她那是被调查了个干净的,而他对她一无所知,她真的把事情都掩藏的太好了,他不是没找过人跟踪那些送信的人,不过后面那些人都杳无音讯了,要说狠,坐他面前的这个才算正真的狠。 “守在门口的那个弟兄身手肯定很了得吧,我的弟兄有几个是被他处理的呢?” 这时酒杯倒了,杯中的酒水漫延,直至桌沿滴落······ 竹清闻言也是一诧,付名所说之事,她怎不知? 门被打开,戴着面具的墨声进门,“小姐,楼下闹起来了,等会怕是不好走。” 司翡闻言起身,“你的弟兄都平安着,等我回去见到人,自会把他们送回。” 阁间的隔音是很好的,以至于司翡走至门口楼底的闹声才传入她的耳朵,而她的身后是一阵沉默。 “我答应你的合作!我可以不知道你的身份是什么……但是每次你每次给我续章 谣言 [] 司翡好像做了一个梦,她梦见深雪快掩埋了皇陵,而大开的灵柩中躺着她和贺少执,他们的眉目都舒展极了,自己也着上了女装。随后只听太监的一声语下,灵柩被长久的关上了,而他们也于此处长眠不醒…… 司翡猛的睁开双眼,她的呼息不稳,而这时马车行走的声音又侵入她的耳侧,她愣愣的回神,这才意识到坐在她对面的人是贺少执。 他好似睡着了,眼睫柔和的闭着,头依靠在马车的一侧,他的手上还半抓面具的一角,但它已经半落不落了。 司翡心思微动,不自觉的取下了他手中的面具,她将它放在他的身侧。轻掀车帘,外头的风很冷,她的疑虑也被冷风吹起,她不晓为何会在贺少执的马车上待着? 竹清和墨声呢? 疑虑没有消解,而闭塞的马车内,司翡觉得她和贺少执的呼吸在互相交互着,她的心颤了颤,前世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让她有人孤自下车的念头。 她念头初动,身旁就传来了动静,这让她的呼吸一滞。 贺少执的睡眠浅她向来知道,所以这让她早已养成了静守的习惯,只今时不同往日,司翡虽不想吵醒贺少执,但也不愿稀里糊涂的带去一个她可能不认识的地方。 她慢慢起身,企图去拉开前面的帘子,随后知会马车师傅一声,在前面停车。 她看向外头,恍然发现这就是回公主府的路。她神情微怔,随后听见东西掉落的声音。 只她一回头,就见贺少执在看她,他的眼上好像覆着一层迷蒙,颇似喝醉了般的模样,司翡暗下偷偷咽了口口水。 贺少执其实早在司翡将他手中的面具取下时就有了醒来的迹象,不过他懒的抬眼了。只是后来,司翡的动静越发的不顾旁人,好像有意吵醒他一般,他无奈睁眼,才见司翡鬼鬼祟祟的在拉车帘。 “你在干什么?” 打探路况…… 司翡是这么想的,但她没有如实说,只是轻巧的回了一句:“觉得闷,透透气。” 司翡悄悄的坐回车坐上,只是目光没有落脚点,最后是看见了地上的面具,才觉有事做,弯腰捡起它。 只她刚刚没有发现,这面具上的纹路怎么这么像她的? 司翡看的有些失神。 “是你的。” 什么? 司翡抬眼,她见贺少执眸中平静无波。那自己也不好太惊诧了,她收好了面具,然后低头坐好。 只………… 为什么她的面具会在他手上抓着?而且她记得之前她也没把面具摘下来吧…… 她心里有了疑惑,但不好发作。 贺少执没话想说,只是觉得司翡确实是扰了他的清梦,他坐直了身子,撩帘往外头看,冷风这时又冒了进来,司翡恰巧又想起了一事。 在望秋阁,她记得她好像坠楼了,之后接住她的人是…… 眉目下意识的对上贺少执,他的发丝睡的有些散落,这时被风吹起了一些。 当风止,他也回头了。 “多谢贺大人救了我。”司翡虽不喜他,但还是很感谢他这次没袖手旁观,要不然她现在可能已经负伤了。 “举手之劳。” 他说的很冷,淡淡的就和冷着脸说了一声“不用谢”,没什么两样。 司翡撇嘴,他惯是这样的,但她这次也心甘情愿的受着了,谁叫他“救”了她呢······ * “大人,公主府到了。”马夫对贺少执道了一句,其后马车也缓缓的停下来了。 司翡没想和贺少执再共处一室的意思,所以礼貌的说了一句“多谢”,又附赠一句“告辞”后就下了马车。 只她的脚刚沾地,司翡就听见了车内贺少执的声音。 “回府。” 马车夫闻声也不敢耽搁,持了马鞭,直接赶着马跑了起来。 速度之快,令司翡都恍惚,觉得自己刚刚不是从车上走下来的,是在它行驶的途中跳下来的。 司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劝慰自己贺少执能把她送回来已经是善心大发了,她应该要感恩戴德才对······ “公主,你可算是回来了。”竹清守在府外好久,就等着司翡回来。 那时她见司翡从楼上掉下去,心都快提道嗓子眼了,差点惊呼出司翡的名讳,可为时已晚,司翡已经掉下去了,她那时就是双眼一黑,而墨声也是眉头紧皱。他们二人好不容易凑道围栏处往下看,就见自家的公主就刚刚好落在了贺少执的怀中。 眼见的,司翡好像还晕了过去,竹清好一阵的担心,本想下楼去接应的,可不知为何,贺少执竟直接抱着司翡出了望秋阁的门。 竹清当时都傻了。 这是什么意思? 而当她和墨声出了门去寻他们两人时,已经不见二人踪影,这可把她给急坏了。 不过好在有墨声这个镇静的在,同她说,“放心吧,我们在公主府门外守着就好了,贺大人不会将公主怎么样的。” 竹清眨了眨带泪的眼睛,好奇墨声怎么那么确信贺少执的人品?虽然她也很放心他的人品就是了。 于是乎,竹清与墨声就在寒风中静守了许久,哪怕听见马车的车轱辘声,竹清还是不能静下心来,毕竟她想了一路,哪怕贺少执再是君子不过,那他真的能抗的住她家公主的美色吗? 她想她是不能的,只能期待贺少执莫辜负他在她心中的光辉形象了。 所以,当她看见司翡从马车上下来,她险些痛哭流涕了。 “公主,你平安回来,我真是太开心了。” 竹清向司翡奔赴而来,于是她和司翡撞了个满怀。 墨声也从一开始倚靠在木柱上直起了身,看着这俩似“劫后余生”的拥抱。 司翡安抚了竹清一阵,其后将目光转到了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墨声,忍不住的质问起他来,“你怎么能放心将我交到贺少执手上的?” 这是一个值得考究的问题,墨声一时半会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所以迎接司翡的只有沉默。 但在司翡快放弃从墨声那得到什么准确的答复时,墨声才似反应过来了般,回复了一句,“您险些将贺大人砸晕了,就算他想找你算账,我们也拦不住啊。” 司翡为墨声的“诚实”给折服了,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不过真是她要砸到贺 寺遇 [] “这是谁说的?” 众人的眼神默契的朝向了温弦。他见状知道惹祸了连忙摆手道:“他们会错意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司翡无声叹气,她不想计较了,手头上还有事没处理完呢。 眼看就要过年了,流芳楼也会停业,这续章近几日也不用急着送过去了。她的目光流落在那几人身上,“马上过年了,我会让墨声多给你们一些银子,去裁几件新衣裳吧。” 她见其中有几个人的衣服,穿过多会了,也不见换的,是该让他们穿上点新衣服,还好现在她的钱还够用,不过她不得不思考以后了,毕竟她是不想再卷入那皇权纷争中的,那这些人以后该怎么办呢? 司翡见他们都在瞧她,目光也不避讳,迎着,毕竟跟着她混的,能让他们惨到哪去? 她留下话让他们安生些,其后带着墨声回了府。 * 贺少执在回府的马车上,车内静的可拍,但莫名的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女子香,那是司翡身上的,在望秋阁接住她那一刻,贺少执就已经闻见。 很好闻,他不讨厌······ 闭上的眼睛睁开,他想这眠在这是补不了的,索性就不睡了。 不过好在,离府上也不远了······ “公子,到了。” 马车师傅知会贺少执一声,其后便有贺府的人来接应。 “公子,余氏说有事找你。”府中的下人同贺少执传递消息。 虽然在府中他们应该叫余氏一声大夫人,但是在他们心中大夫人应只有一个,那就是贺少执的生母,虽她已离世多年。 贺少执对那人对余氏的称呼没有进行多余的指正,他是天下归仁的人,这种礼节怎会忘?不过,他这回是懒得搭理了。 他心有思量,不过还是答应下来去见余氏。下人见此心有不悦,余氏此人不得府中众人喜爱,她可谓是强占了先夫人的位置的,怎么公子还是这般的有礼待她?公子就是······就是人太心软了······ 虽有此般想法,但是他一个下人也没什么立场与贺少执讲,只能在心中为先夫人抱不平,怨余氏人太恶毒了,气公子太心善了。 余氏于正厅等贺少执多时了,她心有不安,见其那么久不来自己也坐不安稳,起身于厅内踱步,手上的珠串也被她盘的作响。老爷心急贺少执的婚事,让她多费些心思,老爷让她做这事是肯定她的身份,她心下是高兴的,不过······ “安时,你回来了。”见贺少执来,她摆弄珠串的手终是停了下来,她还担心他不愿来呢,不过还好他还是来了。 她知贺少执对谁都是这番有礼的模样,但她总觉得他对她却是有些冷的过头了,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心虚所致,反正她是打心底害怕她这个继子的。 贺少执进厅也没向她问安,余池也没有多想,觉得他能来就已经很好了。 “安时啊,你爹叫我多费心你的婚事······”她言语小心,“我觉得黄柯那丫头不错,长的好,手也巧。”她出一个帕子给贺少执瞧,“你看这是她给我绣的,多精巧啊。”她见贺少执还是没什么反应,便忙补充道:“你见过她的,她来过咱们府里,她还叫过你一声表哥,虽然不亲······” “您要是喜欢帕子,南城有的是技艺好的师傅给您绣。”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余池被贺少执这一句话给弄楞住了,可没等她回神,贺少执便将她的后话全都堵住,“你要是怕你在贺府的地位不稳,你就弄个一儿半女出来,爬床的本事你又不是没有,用不着找你的表亲硬往上凑,毕竟贺府有你就已经够让人厌烦了。” 余池傻了眼,站在原地不敢作声,她觉得自己是幻听了,这般话怎么会从贺少执嘴里冒出来。她见他悠然的给自己倒了盏茶,目色颇有嫌恶的避开她,好像她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随后她又听见一声叹气,她下意识的哆嗦,人不自觉的后退几步,“安时,你,你······” 她大气不敢出,而贺少执则是站起了身,低头俯视着她。“您怕什么,我很可怕吗?” 余池勉强的覆上笑颜,连忙摇头否认,“不,不,怎么会呢?” “那你抖什么?被气的?” 贺少执看她的眼神似凌迟,她感到恐惧,向来有礼的人,突变成这般,让她怎能不怕。 眼见她快要跌倒,贺少执好心提醒,“您还是站稳些吧,小心摔伤了,府里的下人还要伺候你。” 贺少执真是懒的陪她演戏了,不过他还是很满意看到她脸上那惊恐的神色的。 他走至门处,忽想起什么,也不回头,只是声音很冷淡的与余池道:“路上多小心,免的一个不留神掉池子里了,到时候还要给你收尸······” 贺少执离开正厅,余池的侍女见他出来,便连忙进去伺候夫人,可她却见余池跌在地上,神色有些失常,她忙上前要扶起她,却是被她一把推开。 “原来,原来这么久都是装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夫人,你在说什么啊?” 侍女不解,只余池看她,但也不解释。 她向谁述说呢,这贺府上下不喜她的人那么多,若她突然说贺少执的坏话,以他的名声地位,谁会信她的说辞,且那时她是真在这府上呆不下去了,她这真是有苦不能说啊······ “无事,我们回去吧,给老爷送碗乌鸡汤去·····” * “公子,马上过年了,这次还要去寺里给夫人上香吗?” 先夫人是在过年前几日突然过世的,眼见的满街盛喜,唯贺家悲,但这样的局面到第三年就不复存在了,因为在第二年里贺青山就续弦再娶了,且娶的还是先夫人表妹······ 而府中众人也不愿在过年这喜庆的日子里,提及那死去的先夫人,可能他们还会埋怨说是她死的不是时候,凭白招惹来了晦气。所以一直以来,还将先夫人的祭日记在心上的也只有贺少执一人了。 “照常就好。” 他不想让他娘亲太过孤单了······ * 这日司翡起了个大早。那时她被认回宫中,母亲离京,但她临走时嘱托司翡要替她给故人上香。而 婚事 [] 前线捷报临,年关亦至,圣心大悦,特在节前摆宴,以庆来年,且祝凯璇。 皇子公主不免席,朝臣家眷有荣至,席面很是盛大,众人也是穿着十分体面的到场,过眼,皆是华冠丽服,是可见一般人是没资格受邀到这皇宴上来的。 司翡百无聊赖的磕起瓜子,声音一阵一阵的,坐她一旁的司可云对此鄙夷极了,觉得她有失皇家颜面,不过母妃昨日提醒她,叫她收敛些,她也不好现在对司翡发作。 暗暗憋下一口气,她给自己倒了被果酒。 司翡对这种宴席不感兴趣,但是她推不了,且她如果没记错,今日好像会有大事发生…… 直起身,她的目色流转一番,其后无意的与一个少年对视上,他有所闪躲,用手托起自己的脑袋,颇有点傲娇的偏过头去。 司翡眨眼,她知道这人是谁…… 此人名唤苏辞,是当朝宰相的嫡长孙,年纪与她一般大,本是娇生惯养出来的,但为人却也不娇气,很是随性的一个少年郎,但与江寒洲比就是收敛许多了。 司翡为何对他印象深呢?因为前世父皇就是许的他与她的婚约,虽然最后没成…… 想到此处,尚还模糊的记忆慢慢清晰起来,她回头看高堂上一脸慈爱的瞧着她的皇帝,司翡的心提了提。 糟糕………… “苏爱卿啊。”皇帝点了苏丞相的名。苏止致事之年也将近,眼见的他头发花白一片,身子骨也不大利索。 “陛下。” “你家外孙在哪坐着呢?” 突被提及的苏辞,有些诧异,众人将目光转向他,苏止也回头瞧自己的孙子,暗猜他是不是又惹祸了? 虽然此刻众人都不知皇帝想要干嘛,但司翡心里跟明镜一样。她老爹年纪大了,也乐意瞧见自己的孩子成家,但司翡不懂,她前头还有司可云呢,先点她的鸳鸯谱干什么? 司可云见司翡闷闷不乐的,她心下就莫名觉得痛快,端起杯盏,只想再饮一杯,只冷杯点唇,酒水未入腹,却听高堂上皇帝的一声令下······ “我看你孙子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而我的六公主也到了适嫁的年岁,不如朕钦点了这门婚事?” 入口的果酒险些被司可云喷出来,跳过她先给司翡定了亲,司翡可是比她还小上三岁啊,父皇难道不应该先替她感到着急吗?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司翡,但当事人却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将头抬了起来,好像是与另一个当事人对视了一眼,她起身,颇像是要“抗旨不尊”的模样。一旁的苏辞也后知后觉的站起身来,但不知是不是要“领旨谢恩”? 宴席正中的空位为他们留出了足够的空当,众宾客的目光也随他们而动,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猜算,有些觉得成的了,有的则想着必定会凉······ 苏辞人有点懵,明明没喝酒,人却晕乎乎的,他见站定在她身旁的司翡没什么表情,心里有些慌张,但他不知他在慌张什么······ 司翡有自己的盘算,烽火连三月,不久若白与归老将军战败的消息传来,那割城,公主远嫁的事定也跑不了,皇帝此刻给她定了亲,怕也事不愿在她与其他公主中盘算,是可见她老爹还是疼她的,不过····· 她看向那俊朗的少年。 前世是因她登基,被贺少执假造了六公主身死的消息,这婚事才不了了之的,那今生呢?重蹈那覆辙? 想的美吧! 司翡定下心,她有自己的思量了,这婚先拒了,反正她有法子不让自己嫁出去,况且这种指定的婚姻她也不屑一顾,上一辈子,她都是自己一个人过过来的,也没见断了条胳膊,少了条腿啊,那这一世怎么就不行?讨一块地,带着自己的亲眷去过逍遥快活的日子去,不比待在闺房里刺绣好? “父皇······” “臣有事来迟,恳请陛下责罚!” 众人的视线有了回转,连司翡都愿回头去看。 遥遥相对,贺少执怎么偏偏这时来了? “爱卿免礼,你为查探贩盐之事损时劳力,我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你?” 皇帝见贺少执身姿玉树,俯仰间又见君子之风,且能力卓越,是可替丞相之位的不二人选······ 咦———— 他目光低落在苏辞处,打量一番,又看向司翡,二人看着是登对,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下意识的在看完司翡后,将目光放在贺少执身上。 这味道还对一些······ 不对,不对,他原先还是要贺少执做司翡夫子的,这这,这不是乱套了吗? 皇帝收起自己的胡思乱想,竟是宣退了场上的三人,所以刚刚他说的话到底算不算数?但那也是在问当事人意见啊,板上还未定钉呢? 众人心下有疑,但当事人都不急着问,他们急什么,皇上不急太监急? 司翡见状,倒是觉得好,反正这婚定没定下存疑,且到时候真要许配远嫁,再将此事摆在台面上来说,若没有,那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呗······ 她起身要与苏辞擦肩而过时,向他道了一句,多谢。而她的目光却是目不转睛的打量着贺少执。 没想到,向来礼正的贺大人也有当众失礼的时候啊······ 想到此处,司翡的唇愉悦的扬起。 苏辞捕捉到这一幕,暗觉她是因为赐婚一事才这般,但她竟是如此高兴,那就是说她是欣喜这门亲事的是吗?刚刚还与他说多谢,那是什么含义?他不知啊—— 贺少执自然也是将她的笑收入眼帘,只他好奇她为何而笑? 难道是为婚事······ 有那么值得高兴吗? 司翡回到位子上,司可云坐在她身旁暗看她几眼,其实刚刚她也挺为司翡捏把汗的,此外她还很好奇司翡会回父皇什么话,但愿不是什么离经叛道的,但莫名,司可云觉得司翡可能会说,思及此,她也有些吃惊,她竟想着想着对司翡横生出一股敬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