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把反派变成魅魔后》 1. 第一章 [] 日暮西沉,山脚下的百王庄逐渐被夜色吞没,一股不易察觉的恐怖在庄里蔓延开来。 而庄外的大榕树下,一个身着竹青色罗裙的姑娘,却像没察觉危险一般,还坐在石板上发呆。 她大概在石板上坐了许久,短时间内已然叹着气换了好几个姿势,最后她腿也不晃荡了,只百无聊赖的低头把玩指头。 随着暮色袭来的还有浓浓的困意,姑娘东倒西歪打了一会瞌睡,终于还是杵着下巴,颇为散漫地睡着了。 万籁俱寂之时,一声凄厉的喊叫声从庄子里传来,划破夜空的同时,也把睡梦中的姑娘惊醒。 醒来的江蓼亭下意识地朝庄子里看去,映入眼帘的是诡异的半片残阳,庄子里安静更甚,鸡犬不闻,不详的气息骤增。 在极度的寂静下,一个白色的影子却慢悠悠地出现,踩碎一地红光,提着染血的剑,步步朝江蓼亭走来。 眼前的人一身白衣,却被鲜血染了大半,一朵诡异的花就在他身上绽放,看着实在不祥。 这人的神情更是冷漠异常,隐隐透露着不想掩饰的厌烦。 江蓼亭心里直跳,不敢再看,低下头的时候,老老实实喊了一声:“尊者。” 话音落地,站她面前的金流意冷冷掀起眼皮,他蛮不高兴地睨着江蓼亭,冷淡出声:“说了多少遍,要叫师父。” 江蓼亭稍一斟酌,还是恭恭敬敬地摇头。 金流意见状不屑地轻笑一声:“为何?” 江蓼亭皱了皱眉,如实禀告:“这个称呼,听起来像个老头子。” 金流意也没想到她这么久以来一直不叫自己师父的原因是这个,一声轻嗤之后,他嫌弃地看了眼前人一眼,随机问:“我交给你的东西呢?” 江蓼亭一听这话立马绷直了身子,半晌才挤出一句话:“被我吃了……” “又?” 听见这个又字,江蓼亭也觉得自己罪该万死,她咬了咬唇,真心实意地解释:“尊者,当时我饿得神志不清,一直等不到你,我便无意中酿成大错,还望尊者惩罚。” 其实就是她把金流意带的干粮给吃完了,昨天这个时候,他留下她一人,只身进入白王庄杀人,她还以为他不会这么快出来。 想到这,江蓼亭犹豫着说道:“我以为尊者已经在百王庄里解决了。” 金流意没了杀人的快感,脸上疲惫更甚,听见这话,他懒懒地看了江蓼亭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是去杀人,又不是去吃人。” 江蓼亭自知理亏,立即恭敬表忠心:“尊者请回坠京楼耐心等待,我定再为尊者置办。” 说着就要转身,却听得金流意在身后的叮嘱:“要极味楼的,其它的都不要!” 江蓼亭回头与他对视,郑重地点了点头,纵身一跃消失在黑夜里。 金流意没别的弱点,唯一爱的就是口腹之欲,江蓼亭虽然觉得魔头过于可笑,但这却成了她难得的好机会。 她进了繁城之后,却没前往极味楼,而是到了云间客栈,轻车熟路地推开一扇门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等在那里了。 身着天蓝色剑服的青年听见响动,立即放下手中的茶杯和书本,神采奕奕地朝她看来:“师妹!你来了。” 江蓼亭也是一见到师兄就无比高兴,她点着头笑眯眯地在他对面坐下,心里的喜悦显而易见。 洛尘星是流芳派对她最好的人,当时全派上下都决定送她到金流意身边埋伏的时候,也只有洛师兄极力反对,但两人的师尊却一直未归,最后胳膊拧不过大腿,江蓼亭还是成了金流意身边的卧底。 此时洛尘星也体贴地把早已准备好的桃花酥朝她推过来:“吃吧,很快就能回家了。” 江蓼亭听话地吃了一口,果然是她最喜欢的味道,而在她细细品尝的同时,也不忘问道:“师兄,金流意所做的事情当真和风云录上一样吗?” 洛尘星闻言思忖片刻,点头说道:“不错,风云录预示了金流意的动向,而百万庄一行,恰好印证了风云录所言非虚。” 听到这话,江蓼亭略微惆怅地叹了口气,随即问道:“那只要我成功更改金流意的命盘,那后面的纷乱就不会发生,那些人也不会死对不对?” 这是风云录给流芳派的启示,正因为如此,流芳派才聚齐全派之力,把江蓼亭送到金流意身边。 金流意是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至宝,曾预言过无数的灾祸,流芳派一直谨遵启示,兢兢业业地避免了祸事的发生,才取得了今日的成就。 眼下就要大功告成,洛尘星也提着一口气,正色说道:“正是如此,师妹你附耳过来,你先这样,再这样……明白了吗?” 江蓼亭听了个大概,一本正经地点头:“嗯,我懂了。” 说完这话之后她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低声说道:“师兄,时候不早了,我得去办金流意交代的事情,如若不然……” 洛尘星也正有此意,他把命盘,连同所有的桃花酥一起,全都塞在了江蓼亭行囊里,然后又给她塞了一把碎银,握着她的手叮嘱:“小心行事,我会在暗中保护着你。” 江蓼亭去也匆匆,她飞快赶到极味楼,娴熟地买上金流意喜欢的小食。 其实这件事情她做过无数次,唯有这一次,她步履匆匆,心里也惴惴不安。 回到寂静无声的坠京楼时,一颗心更是就要跳出心口,江蓼亭找到隐藏在黑暗中的金流意,把手里的东西交出去后,低低地喘息了一声。 金流意喜静,不杀人的时候,他更是着一身黑衣融在黑暗里,这让他的感官异常出色,听到江蓼亭那不寻常的声音后,他的手一顿,抬头朝她看来。 “你怎么了?” 江蓼亭咬着唇不开口,只伸手抚上心口,低声吐出一句“我没……”,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栽倒在了地上。 她倒下的那一刻,整个坠京楼赫然间灯火通明,金流意缓缓从座椅上走下,俯首看了一会已经没了意识的江蓼亭。 意识到人真的晕了过去后,金流意伸手把人抱起来,大步走到她的房间,颇为嫌弃地把人抛在床上。 又是片刻的犹豫之后,他才徐徐把手放在江蓼亭头顶,感受她的气息。 嗯?如此平稳,倒也没有什么残缺的 2. 第二章 血浆致幻 [] 抱着怀疑的态度,江蓼亭把那碗血看了又看,但眼下无论如何她都得一试。 她放眼四望,确认无人后,悄悄打开了师兄塞给她的命盘。 当初师兄耳提命面地交代她,一定要金流意主动献出自己的血,再由她提笔蘸血把他的名字写在命盘上,最后写上能致死的咒言,修改命盘这事才算是完成。 在做这件事之前,江蓼亭再三确认过,只要她停笔,金流意的死就已经注定。 江蓼亭虽然也在门派修炼,可杀人杀妖这种事情她还是第一次做,即使不用面对面接触,但心里的忐忑却丝毫不少。 她咬着笔头思虑良久,一声叹息之后,她低头提笔,一丝不苟地完成了整个仪式。 做完这些后,她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想一探结局。 就在她迅速藏身柱子之后时,金流意颇为不解的声音传来:“你在干什么?” 江蓼亭探出头去,金流意还好好地坐在那,模样和以往一样悠闲,还没死? “我看你好多了,难不成你真把那血喝了?”问这话的时候,金流意脸上有着微微的嫌弃。 江蓼亭从柱子后现身,低下头嚅嗫道:“我也想活,而且这局面全都是那个老头造成的!非我所愿。” “所以呢,需要我去帮你解决祸根吗?” 金流意对取人性命这件事向来都是热衷的,一听到要杀人,江蓼亭本想下意识拒绝,可想到只有金流意离开坠京楼,她才能全身而退。 “好。”这次她答应得很干脆,说完后还详细地编了个地点给金流意。 金流意轻哼一声,振袖飞了出去。 “等着吧。” 江蓼亭可不能再等,再等下去金流意可要取她性命了。 匆匆收拾行装后,江蓼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她度过了五年的地方。 风云录从没出过错,除了预告金流意是千年难遇的魔头之外,还预告了他非常难杀,普通的手段对他来说根本无用,所以流芳派才会派出这么一个卧底。 当时流芳派放出消息,江蓼亭身上有还魄珠,而她被掩去身份信息,正被流芳派狠狠追杀。 金流意会救下她,一切都是为了还魄珠,但可惜,还魄珠本就是骗人的,真正的还魄珠在流芳派,而她只是沾染了气息而已。 这五年来,金流意数次逼她交出珠子,可江蓼亭却都是一问三不知,他却还放任她浑浑噩噩地过了这么久。 一想到这江蓼亭心中就有些复杂的情绪涌上来,但若不是这么做,她的命运更是一团糟。 正在她埋着头匆匆御剑飞行的时候,迎面就撞上了在云雾里衣袂翩跹的洛尘星,江蓼亭高兴得喜笑颜开,立即喊道:“师兄!” 洛尘星闻言在她面前悠然停下,朝她露出温和的笑意。 “走吧,师妹,我正好来寻你,听闻你旗开得胜,我来接你回家。” 虽然江蓼亭也是流芳派的一员,但她最初是师尊捡回去的,和从小天资聪慧的师兄师姐们不一样,她的处境难以言喻,也只有洛尘星会这么温柔地和她说话了。 她雀跃地拍了拍手,颇为乖巧地跟在了洛尘星身边,一道往妙虚峰赶去。 两人的师尊谯吟行事洒脱,又颇有本事,流芳派掌门才特意分出一个小小的山头供三人居住,不过在回家途中路过流芳主殿的时候,那几无人烟的环境还是让江蓼亭心生疑窦:“师兄,其他人都哪去了?” 洛尘星微微一望,朝她说道:“大家都知道金流意会死,都赶去善后了。” 江蓼亭点头哦了两声,再无他言。 洛尘星却一路护送着她回了妙虚峰,替她安顿好一切后,才安然道:“你回来了,师尊也快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师徒团聚,再也无人敢小看妙虚峰。” 其实妙虚峰实力不足的只有江蓼亭罢了,谯吟和洛尘星可都是世界响当当的人物,这不,洛尘星连坐都没坐下,就准备去精进修炼。 江蓼亭也确实困了,目送洛尘星离开后,她便一个闭眼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多久后,一阵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冲破了江蓼亭的耳膜,她还以为是金流意死而复生杀上来了,立即一个激灵翻身起床:“怎么了!” 站在她面前的是焦急万分的小师妹宋玉,她紧抓着江蓼亭的肩膀摇晃:“洛尘星师兄呢?” 江蓼亭被她的阵势吓得不轻,结结巴巴指路:“洛师兄在……在后山练剑,怎么了?” 宋玉却一点也淡定不下来,急吼吼地朝她说道:“师兄师姐们都被金流意迷住了,快去救人啊!”说完她就急速离开往后山飞去。 江蓼亭听完犹如五雷轰顶,怎么会……明明金流意是被流芳派得而诛之的反派,怎么还把一众弟子都迷住了呢,她不相信,她得亲眼看看! 才歇脚不久的江蓼亭立马动身,风驰电掣地赶到了现场。 她远远地就看见流芳派一众人把金流意围了起来,但想象中的打斗并没有发生,等她凑近一看,当初对金流意喊打喊杀的师兄师姐们变了模样,金流意也像是受了重伤的模样,精神涣散就快跌倒在地。 才一靠近,她就听见一向不苟言笑的大师姐温声道:“金流意,我可以带你走。” 江蓼亭惊得寒毛直竖,立马奔到师姐面前攥紧她的手,低声哀求:“这种事情不要啊师姐!” 话还没说完,人畜无害的师弟已经忧心忡忡地开口:“少侠,我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可保你……” 江蓼亭忙凑过去打断了他:“师弟你清醒一点,这可是你最想杀的人啊。” 依旧话音未落,向来顽劣浪荡的大师兄立即轻浮地笑:“公子别信,只有我真心想与你浪迹天涯。” 江蓼亭听得一呆,随口道:“那师兄你快把人带走。”她平时非常讨厌这个师兄,这时候真是求之不得。 就在江蓼亭正要把大师兄推进人圈的时候,一个声音高声叫出她的名字。 江蓼亭回头一看,发现是洛尘星风尘仆仆地赶来了,他脸上满是忧虑,但江蓼亭眼下比他更焦虑,一见到他便跃到他跟前,伸手挡住他的双眼,急匆匆地叮嘱道:“师兄别看,你会被他迷晕的!” 3. 第三章 [] 听到金流意又开杀戒,江蓼亭不由地抬头问了一句:“你杀了谁?” 金流意只是不屑地勾起唇角笑笑:“一个流芳派弟子,做派轻浮下流,我并不认识。” 听这描述,被杀的人似乎是她二师兄?江蓼亭也没什么神情变化,她只是带着怀疑摇头:“流芳派的弟子,死了就死了,不过以前你也杀人,怎么偏偏这次成了这个样子,难道说现如今你一杀人就会变成这样?” 这个猜测也不是不合理,只是金流意也没办法深究了,眼下他奄奄一息,再不走的话当真会死在流芳派剑下。 江蓼亭倒也没有落井下石,她撑起金流意的肩,低声问:“那我们现在应该去哪?” 金流意深吸一口气,勉强道:“去元溪镇,据我所知,那里有一名神医,也许她能解释我身上的古怪。” 江蓼亭从来没去过什么元溪镇,好在金流意一直没晕过去,在他的指挥之下,两人一路疾行,终于在流芳派追上来之前,稳稳落地元溪镇。 只是他们去的时机不巧,此时正逢日落西沉,整条街道上已经没了人的踪影,更奇怪的是家家户户黑灯瞎火,虽然有细微的动静声传来,但处处透露着不寻常的气息。 作为常年无恶不作的金流意,攒下来的银钱不在话下,在江蓼亭亮出一手心的银子后,早已闭门的客栈老板勉强笑了笑后,快速把他们迎了进去。 金流意眼看着已经是强弩之末,一直紧闭着眼,就差没出气了。江蓼亭把他挎到卧房,随意地把他安置在床上后,便疾步朝客栈老板追去。 “老板,留步,我有一事想请问。” 老板虽然停下脚步朝她望来,但眼里也有懊悔之意,越是这样,江蓼亭便更加不会轻易放弃,她当即说道:“家兄和我进城来投奔亲戚,却在城外遇上贼匪,拼杀过后家兄捡得小命一条,但眼看时日无多,我们才来这里寻神医,敢问神医住在何处?” 她问得十分客气,没想到老板却带着怒意冷哼一声,重重拂袖说道:“什么神医?元溪镇这几月来人心惶惶,中了邪术的人不止一二,也不见神医出面救治病人,我劝你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还不等江蓼亭再说话,老板就已经大跨步消失在了她眼前,仿佛再说两句,就也会被邪祟找上一般惊慌。 江蓼亭也没问出什么名堂,只知道这元溪镇大家自身难保,这样的话,难不成金流意就只有葬身此地的命运? 等她回到房间里的时候,金流意已经醒来,他在黑暗里朝她看来,问得很轻巧:“还能找到神医吗?” 江蓼亭撇撇嘴,摇着头:“希望不大,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这你拿。” 这话听着像是在为他准备后事,金流意却没力气争辩了,他缓缓舒了口气,接着说道:“能果腹的就好。” 江蓼亭就知道金流意挨不了饿,再说要是生生把人饿死那也不应该,在她推开门准备出去的时候,忽然听见金流意说:“记得回来。” 江蓼亭微微侧头,看到了他的身影后,淡淡地回了一句:“放心吧。” 听到这话,金流意才又说了一声:“注意安全。” 出了门的江蓼亭识趣地往厨房钻,这时候客栈老板不知怕什么怕得要死,早就已经熄灯睡下了,没人管她。 江蓼亭先自己吃了一堆,才开始给金流意搜寻食物,其实这时候她是纠结的,金流意现在看起来就要死了,如果她抛下他离开的话,他再也伤不了谁,最后也会孤独地死在异乡。 但江蓼亭又觉得她好不容易接近他,要是他没死成的话,她就成了他首当其冲的仇人。 想到这江蓼亭还是端着一碗已经冷掉的干粮,慢悠悠地站到了金流意的门外。 她礼貌地先敲了敲门,没回应。江蓼亭眉头一皱,再敲了敲,金流意满怀戒备的声音终于传来:“谁!” “是我。”江蓼亭答了一声,推门进去。 “这里没什么山珍海味,你想吃的都没有,就吃点这些简单垫垫肚子吧。” 此时天色已经全都黑了,漆黑之中江蓼亭只感觉金流意自己摸索着坐了起来,他靠在墙边,自己伸手拿了个饼吃。 江蓼亭给他倒了碗水,转头看向窗外,外面的景致已经和黑夜融为一体了,比金流意杀人那天更为不祥。 在近乎寂静的一刻钟过后,金流意终于开口:“吃饱了死的。” 江蓼亭蹙眉看向他的方向,问道:“你当真觉得你会死吗?” 黑暗中一声轻笑传来,金流意随之缓缓说道:“这次的病来得古怪,难道我以后真不能杀人了?那还不如死了,不过现在真要死了。” 看来金流意已经做好了死的觉悟,直至这一刻,江蓼亭又开始后悔了,她刚才就应该走人的,以她的修为,看着朝夕相处五年的人死在面前,实在太容易露馅了。 金流意却还在幽幽出声:“在我死后,你先出去躲三个月,再回去坠京楼,那里只有你我能进去,里面的东西能保你一生富贵。” 江蓼亭选择了沉默,坠京楼里没有她想要的。 隔了一会,她说道:“要不我们掌灯吧,这里太黑了。” “别傻了,元溪镇灯火全无,想是有什么邪崇作祟,我们再把灯点上,只会死得更快。” 江蓼亭也觉得自己嘴笨,越是这种时候,她更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不过今晚的话全都由金流意说了,片刻的安静过后,他又反悔道:“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无论如何你都得把我带回坠京楼,明白吗?我不能死!” 在金流意看来,江蓼亭的命就是他救下的,要求她做这些事情无可厚非。 江蓼亭掩下心底的情绪,在黑暗中点点头:“好。” 得到一声肯定的回复之后,金流意似乎放了心,他扯着嘴角笑笑,又是一歪终于倒在了床上。 江蓼亭不知他是睡了还是晕了,也不好出声打扰他,便只是给他拉了拉被子。 她自己一人抱着腿在床边蹲下,却毫无困意,就这么缩在黑暗里蹲了一个时辰后,无比清醒的她听到了金流意的梦呓。 “我不能死……我好 4. 第四章 求医问药 [] 元溪镇的清晨已逐渐有了烟火气,随着太阳的冉冉升起,窗外的叫卖声也不断传来,和昨晚的死寂截然不同,这里人烟聚集,也正是他们出门打探消息的大好时机。 金流意还是被江蓼亭给说动了,他垂下眼眸思忖片刻,缓缓点头同意。 江蓼亭一听立马把店小二给叫了过来,她和对方随便说了两句后,便让开身子,露出身后的金流意来。 金流意坐在桌边,什么都没说,只安静地看着对方。 不过一瞬间,两人都看见那店小二瞬间瞪大的眼,像是中了魔咒一般,他不由自主地朝金流意走去。 “这位公子,请问有何吩咐?”模样很是热情。 金流意却不喜欢这种做派,他轻轻地给江蓼亭使了个眼色,江蓼亭会意,替他问道:“元溪镇的神医在哪?” 店小二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只一个劲地盯着金流意问:“好好的公子,难道是个哑巴?” 金流意不耐烦地冷哼一声,自己出声问道:“元溪镇的神医在哪?” 奈何这店小二却是个半吊子,他盯着金流意看了一会,直接摇头:“我不知道。” 金流意皱着眉头看向江蓼亭:“这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按照江蓼亭的猜测来看,这店小二是真不知道,她朝金流意摇摇头,惋惜道:“看来我们得去街上看看。” 金流意一听这话无比泄气,本就无力的身体更是摇摇欲坠。 江蓼亭倒是好心地扶了他一把,却还是得到了金流意的一句警告:“你敢耍什么花招,你就死定了。” 江蓼亭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要是她想耍花招,她早就丢下他不管了。 等到两人搀扶着走到街边的时候,已经有小声的骚动了,金流意才微微一环视,就有几个人围着他走了过来。 他看得倒吸一口冷气,慌忙之中却有一只手伸过来,死死捂住了他的眼睛。 “江蓼亭!” 金流意近乎咬牙切齿地喊出她的名字,但这根本无济于事,他还是被江蓼亭的一股蛮力给架着走了。 金流意没这么狼狈过,在那一瞬间,江蓼亭几乎主宰了他的生死存亡。 被拖着走了一截后,金流意被人重重地推倒在了墙上,他察觉不对,想使用武力对抗的时候,一顶幂篱落在了他头上。 “可以睁眼睛了。” 金流意难掩心底的不悦,冷冰冰地看向江蓼亭。 江蓼亭却一脸无所谓,反而掀开他帽子,凑近说道:“我已经发现了,只要别人一和你对视,他们就会发疯,所以只能先委屈你了。” 刚才的阵势金流意也领教过了,只是为什么眼前这人还这么坦然? 想到这金流意微微蹙眉,颇为不客气地喊了她一声:“喂。” “你想干嘛?” 金流意总觉得,这两天江蓼亭放肆多了,虽然依旧跟在他身边,但那种唯唯诺诺的样子却一去不复返。 “看着我的眼睛。” 江蓼亭本来在警觉地放哨,听到这话后不解地朝他看来:“何事?” 两人一个简单的对视,江蓼亭有多无所谓已经体现得淋漓尽致。 金流意弯了弯唇角,轻声问:“为什么偏偏除了你之外,你有什么独特的?” 这话反而把江蓼亭问得一脸茫然:“我怎么知道,难道你想看我对你如痴如醉的样子?” 金流意倒也不想那么扫兴,他清了清嗓子,瞪了江蓼亭一眼,威胁道:“千万不要被我发现这是你搞的鬼。” 江蓼亭无奈一摊手:“你要是不相信我那也没办法,那我走了?” 听见这话金流意又是一急,马上拽住江蓼亭的手腕,低声道:“慢着,你去找个人过来,我在这单独审问。” 江蓼亭闻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应了一声后走开。 “记得回来!” 金流意苦心叮嘱,但等待江蓼亭回来的时间终究太长了些,都快日上三竿了,也不见她的人影。 她不会是悄悄逃了吧?金流意不排除这种猜测,就在他就要摘下幂篱,从阴影处走出的时候,终于听到江蓼亭的声音:“我来了,我来了!” “怎么去了那么久?” 江蓼亭结结实实擦了把汗,喘着气说道:“我总得找一个看起来知道的吧,不然把一堆人带过来任由你迷惑他?” 金流意不和她多说,他看向她身后闪闪躲躲的男人,一把扯下头上的幂篱,目光如炬地看向对方:“告诉我,元溪镇的神医在哪里?” 两人的视线一交汇,男人就像被施了咒一般,马上露出轻浮的神情,就要朝金流意暗送秋波。 金流意却面不改色地在他脖子上架了把剑,直接说道:“你先想好再说。” 男人不再敢造次,讨饶着说道:“元婆婆有个熟人,住在城外方树山的庙里,他应该能找到元婆婆。” “啧”,不满地轻哼一声后,金流意利落地把剑塞回剑鞘,不耐烦地打发人离开。 再次戴上幂篱后,他才出声说道:“下次不要带男人过来。” 江蓼亭一愣,诧异地看向金流意:“你还想让我精挑细选,你到底还想不想治你的病了?” 金流意听完,回头冷冰冰地看向她,冰冷的目光透过幂篱直射她的脑门,多少让江蓼亭有些动弹不得。 两人收拾行装,步履匆匆地赶往方树山,这半山腰果然有座庙,但不用细看,就知道这庙破得快要倒塌。 也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人,才会长久待在这种地方。 金流意心生疑窦,却还是选择走了进去,这破庙比外观更破的是它的内饰,杂草丛生,佛像断臂缺腿,看起来只有蛇虫鼠蚁会在这里安家。 难道被别人给骗了?江蓼亭刚好转头狐疑地看向金流意的时候,忽然有东西攀上了她的脚踝。 江蓼亭当时就吓得鸡飞狗跳,吱哇乱叫着把脚下的东西踢得两米远。 一阵尘土扬过,被江蓼亭踢过的破席开始蠕动起来,急促的咳嗽声过后,一个人形从里面钻出来。 他用手扇着风,一脸愁容:“姑娘好脚力,只是怎么忽然踢人?” 江蓼亭才不遂他的意,当时就争辩道:“是你先抓我脚的。”< 5. 第五章 针锋相对 [] 甬道狭窄黑暗,而夏无烬显然是多次从这里走过,他脚步还算稳当,带着他们穿过蜿蜒的小道后,在一道石门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了。” 夏无烬礼貌地伸手一推,石门顺势打开,门内却又是另一幅光景,虽然不及阳光底下敞亮,但仅有的光亮也把石屋照得一清二楚。 而中间的石凳上,一位老者正襟危坐,听到一行人的动静,她转过头来,朝他们露出慈祥的笑容。 金流意也不想打听对方的背景,一个简单的客套过后,他客气地说道:“元婆婆,我们慕名而来,听闻你是有名的神医,特来请教。” “哦?看公子不像凡人,竟然还有用得到我老婆子的地方,那我只好洗耳恭听了。” 金流意对自己这事不太能启齿,正好江蓼亭在旁边,他给她使了个眼色,给了她无声的指令。 江蓼亭会意,忍住想要添油加醋的心思,把事情还原了一遍,当然她没说这是因她而起。 元婆婆听完却只是温和地看着他们笑:“竟然还有这种事情,深受喜爱不也是件好事吗?公子何必推诿。” 夏无烬也在一旁露出纯真无邪的笑:“正是如此。” 金流意这两天本来就是半残之躯,能拖着身体来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听到这话更是一口气上来差点就没下去。 他勉力低头拱手,用更加恭敬的语气说道:“是我命贱,无福消受,还望婆婆指点一二。” 元婆婆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劝说了,只点头道:“既然你能来到这,说明是有缘之人,我可以传授与你,只是这事有三,得事先说好。” 金流意一听事情有转机,立即迫切说道:“请说。” “其一:我本行将就木,能略知一二已经是上天福泽,我将方法告诉你们,万事还是得靠你们自己;其二:世间万物各有利弊,你命中注定有此劫,躲过一时躲不过一世,你得想好;其三:你们需要去找的燃春草,现如今也有别人想要,谁能夺得各凭本事。” 听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金流意皱起眉头,继续问道:“还有谁也想要这燃春草?” 元婆婆微微叹气,只说道:“一个苦命人,到时候见了人你自然就知道了。只是你这毛病,得十二棵燃春草才能治,这燃春草三百年长成,也就在这个月开始凋零,凋零的燃春草是没用的,只有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你自求多福吧。” 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赶上了朝露草最后的生长时间,抢夺朝露草的任务相比更加艰难了。 为此,金流意继续问:“那我们得去什么地方找朝露草?” 元婆婆稍稍一叹气,却还是温声答道:“元溪镇最大的古井里,可能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说完这话,元婆婆已经垂眸喝起茶来,看着再也没有想言语的意思。 金流意左右打量了一会,伸手把夏无烬揪了过来:“你跟了元婆婆这么久,应该多少知道点什么,跟我走。” 夏无烬吓得惊慌失措,忙摆手拒绝:“元婆婆智慧高深,在下只是一个乞讨为生的瞎子,帮不上什么忙啊!” 金流意只是冷哼一声,把夏无烬推到了江蓼亭身边,道:“我看未必,看好他。” 夏无烬却百般挣扎,不过江蓼亭也算小有身手,她紧紧攥住夏无烬的时候,也出言安慰了两句:“放心吧,我们不会随便杀了你的,多个人也多个帮手嘛。” 两人半拖半拽地把夏无烬重新带到了地面上,本来江蓼亭还想让他收拾收拾东西,但夏无烬似乎真是乞讨为生,什么家当都没有。 既然如此,他们也就不客气了,直接把夏无烬拖到了客栈里。 金流意确实不缺钱,托他的福,夏无烬洗得干净吃得饱,他也就不闹了。 眼瞅着距离暗夜还有段时间,金流意抓紧时间打坐,江蓼亭则是去找夏无烬唠嗑。 她一个劲地在夏无烬面前晃了晃手指,问:“能看见吗?” 夏无烬勉强点头:“嗯,能看得见个影子。” 江蓼亭充满同情地看着他:“你这眼睛是怎么回事?” 夏无烬倒是淡定地咧嘴一笑:“从小就这样了。” 江蓼亭更是惋惜地摇摇头,又问:“你的家人呢?” “家人?在下也不甚清楚。”夏无烬依旧老老实实地回答。 江蓼亭却觉得这人比她还惨,起码她还有师尊,师兄陪着她。 思及此她郑重地拍了拍夏无烬的肩:“你放心吧,有我在,我不会让金流意杀了你的。” 夏无烬面露感激,却还是问:“你说的话,管用吗?” 江蓼亭瞪大眼睛,自拍胸脯:“那当然,肯定比你的管用。”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等到金流意找到他们的时候,已经到了用膳时间。 金流意却不想让人看见他的真面目,这种时候,他也不肯摘下他头上的幂篱。 江蓼亭在一旁替他不便:“你就放心摘下来吧,他眼睛不好,不会迷上你的。” 没等金流意说话,夏无烬就讶然问道:“这话何意?” 江蓼亭笑得很欢,朝夏无烬介绍道:“他人见人爱,他怕你也迷上他!” 这话更是让夏无烬脸色大变,把头埋进碗里不敢说话了。 金流意慢吞吞喝完一碗粥,才抬眼朝江蓼亭看来:“这几天你很兴奋?” 江蓼亭自知失言,使劲咬唇后,低眉顺眼地回应:“大概是受了尊者身上的气息影响。” “哼,油腔滑调,今晚别死在现场。” 用过晚膳,天已经完全黑了,窗外更是漆黑一片,家家户户闭门熄火,城中已接近死寂。 金流意伸手一指,也把房间里的灯灭了,他收拾行装,率先从窗边一跃而下。 江蓼亭觉得他今天好像精神还不错,那她不去应该也没什么影响。 正这么想的时候,金流意又飞了上来,指使她道:“把他也带上,别跟丢了。” 江蓼亭认命地过去拽住夏无烬,看来他两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脱今晚这一劫了。 他们的目的地是元溪镇最大的古井,这并不难找,不过古井周围 6. 第六章 雪境单挑 [] 剑拔弩张的两人眼神一交汇,招式也紧随其后,两人谁也不让谁,在狭小的空间里拼得天昏地暗。 要是金流意不惹上怪病,眼前的人根本不是他对手,但偏偏他还没有恢复,根本使不出全力和对方厮杀,两人棋逢对手,你来我往,多少让金流意有些头疼。 就在他们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站在边上的江蓼亭拉着夏无烬去角落里坐下,朝他说道:“他们一时半会也不会停,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好了。” 夏无烬当然听她的,再说他眼神不好,身手更是不行,过去也只有添乱的份。 可金流意的伤病终究还是拖累了他,再说对方来势汹汹,丝毫不手软,发狠一般把他往死里打。 场面上瞬间风沙大作,坐在场边的江蓼亭也不得不痛苦地捂上眼,等到她听见风浪停歇睁眼一看时,金流意的背影却正好挡在她面前。 江蓼亭心中一暖,朝金流意道:“其实你不用帮我挡的……” 金流意却捂着胸口,一脸痛苦地回头问她道:“难道你就光看着吗?” “我?”江蓼亭不敢置信地问了一句,她并不觉得以她的实力能帮到金流意多少。 金流意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在他再次一跃而起的时候,江蓼亭终于想到了办法。 她大步走到燃春草旁边,没有直接上手采,她捏了个诀,一股水流就在她指尖冒了出来。 她朝着缠斗的两人大喊:“住手!再不住手我就浇死这些草!” 这话惹怒了试图朝金流意出掌的男人,他的掌风一转,用尽死力朝江蓼亭打来。 按照江蓼亭现在的修为,生生接下这一掌,她肯定当场暴毙。 在她皱起眉头的时刻,金流意已经闪到她跟前,替她承受了这千钧一发之力。 但男人还是被他们的做派惹怒,他像发狂了一样朝着他们出手,夹杂着愤怒的咆哮:“凭什么,你们也要阻拦我!” 这样缠斗下去也不是办法,江蓼亭也不敢真拿这些燃春草动手,她握紧手中的剑,情急之中往树梢一划,那些淡绿色的光芒瞬间凌乱消散。 她这一举动显然有用,本在愤怒中的男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冷笑一声后消失在了树后。 金流意这时候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地坠落下去,江蓼亭跃过去把人扶了起来,也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在这个地方我们没法打败他,那就重新找个地方。” 而且刚才那人是从树后消失的,很有可能那就是出口,只要知道燃春草在这个地方,那一切都还来得及。 等到三人搀扶着再次回到地面上的时候,一夜就快过去了,天边已经有了鱼肚白的迹象,他们得找个地方养精蓄锐。 金流意耗费了很多精力,回到客栈便陷入了昏睡,江蓼亭也不打扰他,她和夏无烬各自吃了东西,凑在一起商量对策。 两人相坐无言,半晌过后,江蓼亭才问:“那个人你认识吗?” 夏无烬摇摇头:“你看我像认识那种人的样子吗?” 江蓼亭似懂非懂地点头,却继续问:“听元婆婆那意思她知道对方是谁,你真不知道?” 夏无烬再次茫然摇头,江蓼亭见状也不报什么希望了。 在她抓耳挠腮想对策的时候,夏无烬反而盯着她问:“你们是什么人?” 江蓼亭差点把自己的身份脱口而出,好在夏无烬看不见她的神色,她稍稍一顿,故作高深地说道:“这种事,你还是少打听,对你不好。” 夏无烬听完只是微微一笑,又问:“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江蓼亭不得不白了他一眼:“这很难看出来吗?浪迹天涯的关系。” 说完她也不管夏无烬在心里怎么编排,她自己抱着头继续想办法了。 日暮降临,夜色弥漫的时候,还真让她想出来了,这时候金流意也悠悠转醒,睡一觉让他精神了一截,一顿简单的晚饭过后,江蓼亭提议道: “这样吧,你有伤在身,我们身手不佳,就凭我们三个,是抢不到燃春草的。但最近元溪镇不是出事了嘛,我想这件事情应该是他搞的鬼,夏无烬你说说,最近元溪镇的怪像何为?” 太深奥的夏无烬不知道,就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于是便轻声道来:“元溪镇最近确实不太平,家家户户夜间都担惊受怕的,熄灯熄火,早早躺下,但大家都很怕睡觉,就这几天里,要是不小心睡过去,就极有可能醒不过来,有人猜测他们是被困在梦里了。” 金流意转头看向他:“所以那些人到底怎么了,还没人知道是吗?” 江蓼亭此时出声:“可以这么说,但这真要是那个人搞的鬼的话,我们反而倒能在梦里抓到他。梦中的你不是真实的你,想必也不会带着身上的伤,也许这个办法可以一试。” 她话音落地,金流意却迟迟没给出回应,许久之后,他看向她,利落地说道:“那今晚你睡个好觉。” 江蓼亭反而摆摆手笑了:“不是我,我们这不是还有一个人吗?我随你一起进去,要是危险时刻还能帮帮你。” 说完,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夏无烬,这意思再明白不过。 夏无烬警铃大作,口不择言:“不行,我都八百年不做梦了,再说我又不认识你们,怎么可能立马梦见你们。” 江蓼亭明媚地笑着点头:“嗯,不认识是吧,那我们会让你印象深刻的。”她话才说完,金流意手中的剑再次自然地架在了夏无烬颈上。 “你还想要更深刻的印象吗?”金流意淡淡地问。 夏无烬直摇头,江蓼亭却在一旁说道:“你可以把你的幂篱拿下来,让他好好看看你,今晚他一定能梦到你。” 金流意只瞥了她一眼,手中的剑一转,就来到了她脖子上:“你也需要是吗?” 江蓼亭这会不敢放肆了,她选择紧紧抓住夏无烬的手,在心里默默祈祷:其实不梦见她也不是不可以。 暗夜袭来,三人已然睡熟,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是金流意,他看着眼前荒无人烟的沙漠 7. 第七章 坦白秘密 [] 夏无烬笑声戛然而止的时候,打得火热的两人再次兵刃相接,江蓼亭松了口气,一转头却看见豆大的泪珠从夏无烬脸上掉了下来。 江蓼亭看得目瞪口呆,使劲晃了晃夏无烬的肩膀想把人叫醒,但他睡得昏天黑地,眼泪却哗啦啦直流。 江蓼亭可从来没哄过谁,只有她是从小哭到大的那个,金流意就更不会哭了,但现在夏无烬却在她面前哭得这么伤心,难道真是因为她打了他? 不远处的两人战得精疲力尽,好好的地皮都被削去一大块,这里的夏无烬却哭得涕泪涟涟。 这一会又引起了金流意的注意,他提剑重重挡住对方的进攻,再次朝江蓼亭喊道:“别让他哭了,再哭下去这里就淹了!” 江蓼亭朝他说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冰原下的湖泊水声哗然,大概又是被夏无烬给影响了。 江蓼亭可真的不会哄人,想了想后,她伸手轻轻摸上夏无烬的脸颊,最后轻柔地捂住他的眼,低声祈求:“别哭了可以吗?” 这个时候的夏无烬当真止住了眼泪,他微微张口,轻声唤道:“姐姐……” 江蓼亭好脾气地摇头:“你认错了,我不是你的姐,但你不能哭。” 夏无烬却像听不到一般,依旧喃喃出声:“你去哪了?我想见你。” 江蓼亭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她觉得她不该再听下去了,再下去还不知夏无烬会说出什么秘密呢,她可不想知道。 在她把手拿开的时候,夏无烬大概感受到了,他嘲弄地扯着嘴角笑笑,一串泪珠再次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江蓼亭倒吸一口冷气,凑近威胁道:“你再哭我就真打你了,打到你哭不出来为止!” 她这么一句话,却不知是哪触碰到了夏无烬的逆鳞,还处于梦游状态的夏无烬忽然对她出手,虽然没有夺命的威力,但也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江蓼亭也没那么弱,她虽然在整个流芳派是吊车尾,但和夏无烬过上两招也是可以的。 本来两人你进我退,还是互相试探的状态,但不知为何,夏无烬却忽然蹙起眉头,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你不是她。” 随之而来的还是他毫不客气的攻击,招招都打在江蓼亭的要害部位,在被夏无烬逼退几步之后,江蓼亭也急了,忍不住朝夏无烬道:“瞎子,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夏无烬却没有一点想要收手的意思,在梦中也要和她打这一架。 看来这是无可避免的了,江蓼亭也不收着打了,使出发狠的力气,疯狂向夏无烬发起进攻,丝毫没有听到一旁金流意的声声叮嘱:“你干什么呢?我问你在干什么?” 趁着金流意分心的时候,和他大战几个回合的对手却先一步过来,狠狠地踹了夏无烬一脚,直接把他踹得飞下山崖,就要一头栽进湖泊里了。 江蓼亭正色飞出去的时候,听到了金流意的喊声:“千万不能让他掉进湖里。” 江蓼亭动作飞快,犹如一道炫丽的闪电,她贴着湖面飞过,直接把湖水劈成了两半。 好在还是赶上了,她伸手一捞,飞蛾一般的夏无烬便落在了她手里。 她松了口气,低头扯出笑容的时候,却看到夏无烬缓缓睁开的眼,黑睫像振翅的蝶,眸子里却藏了一个湖泊。 他就这么盯着她,像是许久未见的故人,脸上的神情喜忧参半。 他为什么这么看着她,这眼神……江蓼亭心中不安,手上的动作却比心思更快,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手中的人已经被她甩出去了。 好在夏无烬这次没掉进湖里,他像箭一样一头扎进湖边的雪丘,再无气息。 金流意还在和人打得不可开交,江蓼亭只好自己过去把夏无烬给扒拉了出来,这时候他依旧闭着眼,倒是老实了,不哭也不笑,就这么安静地睡着。 江蓼亭正是需要这样的他,她给夏无烬找个了平坦的地方,自己也在一旁坐下来,就这么悠闲地看着别人打架。 不用看也知道,金流意目前占了上风,现在夏无烬睡得更熟,他更是少了后顾之忧,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在他面前,对手反而显得局促了,江蓼亭丝毫不意外,毕竟金流意杀人魔这个名号也不是凭空得来的。 而一旦胸有成竹后,金流意再次变成心狠手辣的魔头,不仅如此,他对自己的剑法及招式也有要求,他一向要求完美,除了自身容貌超凡脱俗外,他的剑法也行云流水,漂亮又利落,称得上超逸绝伦。 在要置人于死地这种事情上,他也不会忘用最精妙完美的剑法杀死敌人,尤其是更优秀的对手,将会更加感受到他的礼遇。 杀人这种事情上,金流意也能风度翩翩,而他的对手却更加焦急了,眼下他就像被金流意玩弄的老鼠,不管他如何挣扎,金流意都能轻松给他致命一击。 但金流意也知道,要是他现在真杀了这人,他也不一定能拿到燃春草,为了他这奇怪的毛病,他需要十足的把握。 在对方身上留下十道剑痕之后,金流意轻松绕到他后方,重重一击,一个简短的停顿后,苦苦挣扎的男人,还是决堤一般溃败在地。 目睹这一切的江蓼亭轻轻叹了口气,元婆婆口中的这苦命人,终究是败了。 各有各的苦,她什么都做不了。 此时金流意掏出一个小巧的匣子,随着开启的一道金光闪过,他轻声催动咒语,地上的人瞬间缩小被吸进了他的匣子里。 打赢一战的金流意心情大好,他负着手站在悬崖边上,任由寒风在他身旁呼啸肆虐,他放眼望去,试图找到与胜利相匹配的景致,只可惜,夏无烬这个梦乱七八糟,惨不忍睹。 金流意轻笑一声,朝湖泊旁的江蓼亭道:“把他扔进湖里,我们回去。” 江蓼亭本来也想这么做,但想了想刚才夏无烬发疯一般的又哭又笑,顿时又有点可怜他。 她放弃了粗暴对待,而是从湖里鞠了一捧刺骨的水,泼在了夏无烬脸上。 夏无烬这回真的醒了,他挤 8. 第八章 怎么是我 [] 听到商映菡的这话,金流意也来了兴趣,他扯着嘴角笑笑,问出声:“何出此言,现在沦为阶下囚的是你可不是我。” 商映菡却颇为无所谓地笑出声:“你以为把我困在这里,你就能拿到十五株燃春草吗?太天真了。” 金流意心里烦躁,却还是不动声色地问:“此话怎讲?” 商映菡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当然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再去古井试试。” 商映菡看起来不像是撒谎,金流意脸上轻松的表情也没了,但他也只是无所谓地轻哼一声:“好,那我们就在这里耗着,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还是你那个妹妹先死。” 此话一出,更是两个人都不高兴了,场面一时间僵持起来。 江蓼亭在旁边看了一会,轻声说:“既然大家都需要燃春草,那我们各让一步,大家平分。” 此话一出,金流意不悦地朝她看来:“你到底是跟着我还是跟着他?” 商映菡却依旧还是冷笑:“平分?不可能的,看来你们就连现在还有多少燃春草都不知道。” 昨天情势危急,他们确实没顾得上数,一听这话,金流意也觉得不对劲起来,他心中好奇,便问道:“还还有多少?” “现在还有十二株,可为了救商萸就需要十八株,这些燃春草让我独享都不够,我怎么可能分给你们。” 商映菡的话一下子击破了金流意的幻想,看来为了这燃春草他不得不…… 江蓼亭在旁聚精会神地听着,她正想看看金流意会怎么回应的时候,却看见他缓缓取下头上的幂篱,一张世间绝色却满满不耐烦的脸露了出来。 他把幂篱放在身前,微微探出身,以一种温和的姿态问商映菡:“告诉我,怎么才能拔出燃春草?” 商映菡起初还一脸愤懑,但看到金流意的时候他当场愣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逐渐柔和起来。 但也只是片刻的事情,随后商映菡猛地偏过头去,唇角有鲜血渐渐涌出:“你这是什么招数?如此歹毒!” 金流意谦然一笑:“没办法,我找燃春草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告诉我吧。” 商映菡偏过头不看他,但心中却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就在江蓼亭以为他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商映菡忽然大喊了一声:“商萸!” 随即不管不顾地往地上撞去,这一撞就撞得头破血流,不省人事。 金流意陷入了沉默,而出神了好一会的夏无烬坐了起来,茫然地问:“刚醒,发生什么事了?” 江蓼亭叹着冷气把商映菡扶了起来,恼怒地的看向金流意:“你看你把人家都吓晕了!” 金流意用不戴幂篱的眼睛死死盯住她,偏偏江蓼亭却没有任何反应,反而像是真心心疼商映菡。 他无奈地咬咬牙:“我问你,你到底是和谁一起的?” 江蓼亭把商映菡扶了躺下,叹着气说:“你没听见吗?要是他不救妹妹,他妹妹就永远想陷入沉睡,真可怜。” “那我就不可怜?我都快死了!”金流意没想到他这个蠢笨的跟班这两天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江蓼亭听见这话,抬头想了想:“那是前两天,这两天你都已经恢复了,再说很多人一看见你就会喜欢你,不也是很好吗?” 金流意懒懒地瞪了她一眼,疲惫地说:“你懂什么?”他现在可是痛不欲生,要不是江蓼亭不会被他迷惑,不然早就被他赶出去了。 哪想忙活了半天事情还没解决,经金流意思索片刻,随即道:“商映菡不开口,看来我们得再去找一趟元婆婆了,元婆婆知道商映菡在找燃春草,想必她也知道怎么才能取得这燃春草。” 一旁的夏无烬听见这话,忽然插嘴说道:“元婆婆应该不在那了,她说她要离开元溪镇,只怕……” 金流意听见这话皱着眉头回头看他:“元婆婆不在这,那她会去哪?” 夏无烬却只有摇头的份:“在下不知道,还没等我问问你就把我撸来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金流意真觉得很眼前这两人很难沟通,夏无烬能有什么办法,只好回答:“可你当时也没问啊。” 金流意不想和他们废话,他自己出去了一趟,出门前还叮嘱江蓼亭:“看好商映菡,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拿你是问。” 金流意走了,只剩下江蓼亭和夏无烬相看无言。 不过也就是在金流意走后不久,商映菡醒了过来,他闭着眼转动眼珠子,一脸想醒又不敢醒的模样。 江蓼亭和夏无烬围坐在他上方,杵着手看了他一会,见人半天不敢睁眼后,江蓼亭咂了咂嘴,出声提醒:“你可以睁眼,金流意不在。” “此话当真,莫要骗我!” “那你还是睡着吧。”江蓼亭倒是一点也不急,可商映菡却不是悠闲睡觉的时候,他猛然睁开眼睛,想对江蓼亭出手。 江蓼亭转头一瞥,眼神尤其冷漠,这让商映菡没来由地住了手。 他躺了一会,低声道:“我知道你们不是坏人,放我走吧,若有机会,定当相助。” 江蓼亭心里一丝波澜都没有,她起身悠闲地踱步,时不时看商映菡一眼,笑着说:“我有命放你,只怕没命活着,金流意会杀了我的。” 商映菡却不屑地扯着嘴角笑:“你撒谎,他杀不了你。” 夏无烬听到这好奇一问:“你对他做了什么,他怎么那么怕你?” 江蓼亭比他更加疑惑地摇头,摊手道:“我也不知道。” 时间就这么被蹉跎过去,金流意一脸失望地回来的时候,商映菡还是被捆在原地,不过金流意也不想再迷惑他了,这人定力十足,要是真把人逼死在这,他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互不让步的两人,只好再次坐下来协商,这次商映菡先问出声:“如何,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吧?如果你答应放了我,我会告诉你培育燃春草的方法。” 金流意没说话,盯着商映菡看了好一会,半晌后才低声说道:“我看你有所保留,这让我怎么相信你?” 商映菡回以同样的神情:“你可以不用相信我,但我建议你最好相信我。” 金流意沉默了一会,给江蓼亭使了个眼色,江蓼亭见状上前两 9. 第九章 梦中遇险 [] 江蓼亭自觉难当大任,她可算不上什么修真者,就那些三脚猫的功夫,万一一觉下去睡不醒了,那才是愧对人生呢。 金流意却完全忽略了她七上八下的心情,还顺手招招手让夏无烬也过来,眼见夏无烬没有动静,他才想起来夏无烬眼神不好。 这次金流意自己朝夏无烬走去,放平声音问:“你得再帮我一次。” 夏无烬早已把来龙去脉听得清清楚楚,听到金流意这么说,他也不意外,只是他抬头朝江蓼亭的方向看来,低声说:“在下有个条件。” 江蓼亭也有点意外,她看着夏无烬问:“什么条件?” 夏无烬此时温和地笑笑,说道:“在下需要江姑娘满足我一个愿望。” 这话更是说得让江蓼亭摸不着头脑,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怎么忽然都对她委以重任? 金流意也跟着好奇:“什么愿望,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夏无烬却神秘兮兮地摇头:“现在还没有,等这个愿望出现那天,在下一定会和姑娘讨要。” 看来最重要的还是江蓼亭,金流意再次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现在只有你能帮我,当时我救你,确实是想要你身上的还魂珠,现在不要也罢,只要你帮我这一次,我们之间两清。” 江蓼亭在心里摇头,他们可能两清不了,她可不是什么老实的跟班。 此时金流意大概又觉得这话没有诚意,他继续说道:“如果你愿意牺牲修为帮我,我也可以满足你三个愿望,你现在就可以说。” 三个愿望换一个愿望,好像还不错,既然如此,她抬头郑重地看向金流意:“你答应我,这辈子不能杀我。” 金流意像听到什么笑话般摇头:“这甚至不算什么愿望,我保证,这辈子我不会与你兵刃相见。” 江蓼亭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夏无烬:“我答应你。” 夏无烬空洞地看着她的方向,回了一个淡然的笑:“我相信江姑娘不会食言。” 被当成供给燃春草的养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江蓼亭做足了心理准备,也不忘叮嘱守在外面摄梦的金流意:“我警告你,不能随便看我的梦境,要是被我知道了,我和你一刀两断!” 金流意听着她不成样的威胁,忍不住轻笑:“你大可放心,我对你的奇思妙想并不感兴趣。” 这话勉强安慰到江蓼亭,但一整个白天,她都是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待着黑暗的来临。 她这一睡,不知道会睡几天,睡了也不知还能不能醒来,她还没见到师兄和师尊,还没结束卧底生活,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地客死他乡。 本以为这个时候的她会入睡困难,可当真躺在床上的时候,睡意却像猛兽一般袭来,江蓼亭不想做斗争,大脑彻底放松下来,就这么进入梦乡。 在彻底沉睡之前,她听到了夏无烬的一声低语:“祝你好运,江姑娘。” 江蓼亭试图睁眼看一眼,但等她眼睛一睁开后,却已然到了另外的地方。 她独自乘着一条木舟,行驶在漆黑冷寂的水面上,只看一眼,江蓼亭就站了起来戒备地看向四周。 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没想到一睡就来到了这里,她要是不警觉一点,还真有可能再也出不去。 江蓼亭全神贯注地看着水面,虽然现在水流极缓,但谁也保不准里面会不会有什么东西钻出来。 她握紧手中的剑,做好了和跃出水面的怪物搏斗的准备,但最先被攻击的竟然是她的木舟。 她连怪物的影子都没见到,怪物却用千钧之力往她的船底狠狠一撞,木舟瞬间散架,就连江蓼亭也被顶了浮在半空。 眼看着就要一头扎进水里,江蓼亭甩出手里的剑,让剑带着她跃了一段距离后,才翻身踏在剑上,试图在这漆黑的地方御剑飞行。 但一看就诡异无比的地方是不会让她这么安稳度过的,才没一会,就有类似藤条的地方从水面探出,一根接着一根朝她卷来。 江蓼亭使出流芳派的招数,抬手一劈,那些靠近她的藤条便瞬间化为大大小小的血点,噼噼啪啪重新落水面。 过程中也有米粒大的血点溅到她手上,钻心的灼痛过后,一阵黑烟冒起,她的手臂上就这么多了几个焦黑的疤。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水中藤条就如雨后春笋,齐齐而发,全部朝她刺来,这次江蓼亭抬手挥掌,也只是杯水车薪。 跟在金流意身边那么久,江蓼亭还没遇见过那么厉害的精怪,这次倒好,她很有可能就折在这儿。 面对精怪的层层逼近,江蓼亭只好落荒而逃,可身后的藤条却紧追不舍,仿佛见了仇人一般,低吼着碾压过来。 江蓼亭试图躲了几次,可这水面宽阔无边,四处漆黑不已,她根本逃无可逃,好几次她屏息凝神,试图隐藏在黑暗中,但那精怪在她周围游荡一圈后,立马嗅出她的气味,再次朝她席卷而来。 江蓼亭不逃了,她承认以前是她做得太绝,把这河里的黑藤妖逼得太紧,但那也没办法,当时要务在身,守护这冥河是她使命。 这次她本以为自己改头换面归来,还能安然度过,可惜黑藤妖对她恨之入骨,看这架势似乎要把她生吞活剥。 江蓼亭不指望它会放自己一码,只不过贸然在梦里催动功力,且不说金流意会怀疑,再者她也不知道这个梦能不能承受得住她的力量。 但这已是困兽之斗,江蓼亭面不改色地举起手,往手心里轻轻一吹,一团火苗就在她手里跳跃。 她看着已经戳到她眼前的藤条,轻哼一声后,轻飘飘往身后一弹,随着她的动作,她手里的火球瞬间四散,变成簇簇火星洒到了水面上。 一时间整个水面都被点燃了,熊熊烈火不断在她脚底燃烧,但始终触及不到她的身边,刚开始对她穷追猛打的藤条更为暴怒,但攻势也减小了很多。 江蓼亭看它近乎执着地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样子,轻轻摇头,嘴角却露出笑容,低声开口:“黑藤妖,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