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厌恶的虫母是幻想种的王》 1. 破壳 万虫嫌虫母 [] 【你于希冀中降世，是恶的象征。】 * 保温室内唯一的白蛋出现细小的动静。 被热液包裹着的幼小身躯在蛋内轻微地活动着，接着，一双宝石般的红色眼睛在热液上方睁开。蛋内幼崽借助着外界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懵懂地打量着这个密闭空间。 生疏地调动着身体，在这个小小的空间探索。 软软的小手贴在蛋壳上的卵膜上，试图挣开束缚去感触外面的世界，但外层蛋壳也在分散着幼崽不大的力气，好一会儿都没有任何成果。 幼崽似乎有些泄气，转手去触摸别的东西。 下半身浸泡的液体暖暖的，幼崽用手小小地捧了一点凑近了瞧，受身体的饥饿感驱使，他不知不觉就低下脑袋、伸出舌头尝了尝。 没什么味道也没什么作用。 似乎是觉得这件事没意思，幼崽尝试其他探索。 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脑海里的巨大信息流砸晕，苏醒没多久的幼崽被迫继续昏睡。 * 不知过了多久，蛋内幼崽再次睁开眼。 这次他对这个世界乃至他的身份有了认知。 他名伊莱，是虫族诞生的第十任虫母。历任虫母的传承告诉他—— 身为虫母，他是虫族瑰宝，所有虫族将会毫无保留地为他献上忠诚、守护和至高无上的爱意。而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遵守虫母的职责，强大虫族。 上一任虫母已经把虫族发展为星际最强种族之一，作为新任虫母，他要怎么做才能带领虫族进一步发展壮大呢？ 幼小虫母尚未破壳就在思考着这个难题。 虫母生来就野心勃勃，早期虫族的屈辱历史会在传承中告诫历任虫母不能停滞不前，要他们成为宇宙中最大的野心家。 贪婪和欲望是虫族蓬勃发展的沃土，所有虫母深信不疑。 保温室外面传来声音，伊莱蜷缩着身子，默不作声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虫母与生俱来的本能让伊莱知道那是两个虫族。 伊莱将他的精神力触手伸出去，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不让外面的两个虫族发现。 他要先观察一下虫族现在的情况。 “虫族不需要虫母！虫母的存在只会带领虫族走向毁灭，我们最好在虫母还没出生时就让他消失在这个世上。”说话的虫族语气冰冷，言语间表达出来的信息让虫不寒而栗。 幼小虫母猝不及防就听到这句话，震惊地睁大双眼。 声音继续传来。 “虫母都是贪婪的疯子，他们的欲望无穷无尽，再多的资源与食物都无法满足他们无底的欲望！上一任虫母遗留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完，现在又来一个！” “西奥多为什么阻止我们杀了虫母！明明是他最先提出虫族不需要虫母的！！” 最先听到的声音还在不断输出，紧接着，另一道声音响起。 “艾德你冷静点！新降生的虫母还没有做出那些疯狂的事，他现在还是无辜的！” “现在无辜有什么用？等他真正破壳、控制住你的思维让你不顾生死去为他搜刮资源的时候，你就算反抗也反抗不了！现在就是杀死虫母最好的时候！！” 蛋内虫母屏住呼吸，身躯僵硬，脑海中残存的理智勉强让他继续隐藏他的精神力存在。伊莱无声无息地铺开精神力，想要捕捉到更多声音。 他要知道，是否虫族都是这么认为。 新任虫母降世，所有虫族都接收到这个信息。新任虫母降生在虫族星域的一颗星球上，还没破壳就被找到，被送往虫族第五星域中央星，也是历任虫母所在星球。 比起其他在外受苦受难一段时间才被虫族找到的虫母，新任虫母要幸运的多，如果不是他偏偏要出现在这个时代的话。 虫母蛋被找回的消息在虫族里疯狂传播，此时正是议论最为热烈的时候。 “真是该死！我们才过了多久的安稳日子？又来一个虫母！” “上一任虫母明明就没有留下虫母卵，为什么还是有虫母降世？！！虫母就和那些低级虫族一样，永远都解决不完！！！” “虫母是不该存在于世的，那种残暴又疯狂的虫适合永远沉眠！” “他会剥夺我们的自由意志，冷漠地看着我们一个又一个地去送死！” “……” “虫族不需要虫母，杀死虫母！” “杀死虫母！杀死虫母！！” 越来越多的骂声传入脑中，年幼的虫母怔住。 怎么会这样？ 难道我不是在期待中诞生的吗？ 为什么和传承中的降生区别那么大呢？！ …… 我是虫族厌恶的存在。 他们想要杀了我。 红色眼睛失去聚焦，更加看不清周围，伊莱感受到水滴划过脸颊，茫然地伸出手接住。 这是……眼泪？ 天生的野心家虫母也会哭吗？ 传承中，可没有记载会有虫母这样哭过，他是第一个吗？ 伊莱擦干泪水，调整好姿势，主动陷入沉睡。 历任虫母无一不是虫族的核，是虫族至死都要效忠的对象。但他不是。与其在虫族的厌恶中屈辱而死，不如早早自我了断。 不被喜爱的虫母没有破壳的必要，胎死蛋中或许是他最好归宿。 * “奇怪，虫母怎么还没动静？” 黑发绿眸的临时虫医——海，正在检查保温室里虫蛋的情况。 虫族身体素质极好，所有虫蛋都是被放置在保温室里自然破壳，一般不需要专门的虫照顾。但虫母蛋显然不一样，它需要虫频繁地关注情况。 毕竟，有些虫母弱小的连蛋壳都无法弄破。 但无论虫母再如何弱小，总会尝试跟虫族建立精神连接寻求帮助或保护。 这位新降世的虫母显然不是这样，明明都过了正常破壳的时间，他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动静，甚至连精神力都没有放出来，这不正常。 即使厌恶虫母的存在，海还是尽职地使用自己的异能查看虫母的情况。 蛋壳内，虫母幼小的身躯蜷缩成一小团，呼吸微弱。 怎么会有虫弱到连动静都发不出？虫母真是个废虫。 “原来是饿成这样的？蛋壳就在这里都不知道吃的吗？”海语气温柔，话中却暗藏着恶意的嘲讽。 伊莱似乎感受到外界的动静，轻微地动了动身子，又无力地陷入沉睡。 海伸出手沿着虫蛋上部边缘轻轻地敲了敲，弧形蛋壳裂出一个圆洞。海套上生物手套，从圆 2. 限制 无虫母主义者 [] 【你将遭受虫族厌恶。】 * 对于新出世的虫母，高层虫族商讨的结果是把他当成人类口中的吉祥物，悄悄地养着，不死就行。 因为虫母对虫族的影响是逐级递减的，越是高阶的虫族受到虫母的影响越小，所以虫母就放在军团长那里轮流看顾，减少虫母接触到低阶虫族，控制住他在虫族中的影响力。 如果虫母的影响让军团长也控制不住，那就按照最初的计划解决掉虫母。 虫族不会再有虫母，只有一个弱小的、被全体虫族把控住的特殊虫族。 在座商讨的所有高阶虫族无一不冷漠地这样想。 * 伊莱本不打算破壳出生，可偏偏有虫将他抱了出来。 真正地接触到外面的世界后，属于虫母的蠢蠢欲动的野心也就此萌发。 伊莱渴望像前辈们一样领导虫族发展，给予种族新的力量。 伟大梦想夭折在第一步。 这位新任虫母破壳来一直被困在虫族第五军团长——海的居所，不曾被放出去过，见过的虫族都没几个。 虫母依靠虫族的爱意长大，伊莱本以为他会一直维持在破壳时的体型，但他现在比破壳时长了不少，已经和刚破壳的正常虫崽差不多大，相当于人类的两三岁小孩。身体长得缓慢，但也说明虫族对虫母的厌恶情况没有伊莱原本猜想的那么糟糕。这让幼年虫母心里有了点底气。 伊莱从草坪边界试探着踏出一只脚，不知来自什么方向的力道隔空把他推回去。伊莱身形不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伊莱排掉身上沾染到的草屑，不甘心地再次尝试。 被推回去的力道大了些，伊莱的脑袋结实地撞到草地。空中传来冷厉声音：“好好待在里面，不要妄图离开这里。” “为什么？！凭什么我不能出去！”伊莱双手支地，撑起上半身大声质问。 “还不能认清你的地位吗，虫母？你不过是个囚犯，这里是你的牢笼。你不配享有自由！”隐藏在不知名角落的军虫对着幼年虫母毫不留情地冷嘲着。 “我是虫母，是虫族核心！不是被管束的囚犯！”历任虫母何曾受过这样的对待？自有意识起积攒到现在的怒火于此时爆发。 得到的只有数道讥笑。 伊莱想站起来冲出去，四肢却被几道精神力固定在地，挣脱不开。 守卫在军团长居所的军虫在肆意玩弄着幼年虫母，狠狠冒犯虫母的威严。 伊莱伸出精神触手想要反抗，精神力输出却被打断。 “我说过，不要使用你的精神力。”黑发虫族面露不愉，同时将那几位不守规矩的军虫拉出来教训。 像是来了靠山，伊莱不顾精神力被强硬阻断的刺痛感，起身跑向海的身边，露出刚磕到起包的后脑勺、光明正大地告状，“海，他们欺负我！” 对于把他从蛋壳里抱出来的海，伊莱总是不自觉与他亲近。 绿钻般的眼睛扫过幼年虫母脑袋上的小伤，黑发虫族青年随手用异能治疗。 “回答我。”海弯下身子，单手固定住伊莱，逼迫那双漂亮的红色眼睛与他对视，拒绝接受伊莱转移话题的小手段。 受上任虫母影响，现在的高阶虫族无比警惕虫母连接上他们的精神力、在他们脑域中发号施令的情况再次发生。但虫母的这种能力与生俱来，要想杜绝，就要从一开始就限制住虫母的精神力使用。而这需要身为临时监护虫——海的严格管制。 伊莱企图在海斯文的脸上寻找到别的信息，探索无果后失望地垂下眼睑，小声保证：“知道了。”关于虫母身份的各种问题，海总是不会轻易放过伊莱，即使他看着新任虫母长大，知晓伊莱乖巧不惹事。 “你们几个，是嫌守在这里、日子太过安逸，就忘记军纪了吗？！”海用精神力将不守规矩的军虫狠狠压倒在地，“回军部，领罚。” “是！” 伊莱没有去看军虫狼狈离去的样子。他知道，虫族对虫母的偏见是普遍的。作为遭受虫族厌恶的虫母，他没有明确的敌人，反抗他的是整个种族的意志。虽然伊莱还不能理解尽心尽力为虫族做事的虫母为何会有这样的待遇？ 但海既然愿意为他出头，伊莱还是有些高兴。 “海，我想出去看看。我还从来没有出去玩过！”伊莱恢复精神，对海提出自己的愿望。 海对此不为所动，只是用着渗人的温柔语气说道：“什么时候能熟练控制好自己的精神力，什么时候就能出去玩。” 海一点都没有变！还是用这条要求限制他出去！ 伊莱当前实力弱小，暂且抵抗不了海，要想出去，只能按照黑发虫族青年的要求去做。 失败失败。 再次失败。 “看来今天也不能出去。”海的言语及其欠揍。 “你明明知道这是强虫所难！”没有虫母会被要求着收敛住自己的精神力！甚至连普通智慧种也不会被这样管制！更别提虫母精神力强大，收敛起来比普通虫族要更困难！ “那又怎样？”绿色眼睛靠近伊莱，他在挑衅。 不乖的孩子！！！ 伊莱深吸一口气，用头撞了撞海的靠近的身体，转身跑开。 等他成年后获得力量掌控大权，一定会好好教训提出这些不合理的要求的虫族！ 待伊莱走远，海吩咐下去：“好好看管住虫母，别让他弄出什么幺蛾子。”黑发虫族恢复成往日的冷漠状态。 “是！” * “虫母身体的生长停滞了。” 房间里，海将伊莱叫过来，单手拎起他的身体掂了掂，使用异能测试一番，再次确认情况。 “我当然检查过他的身体，没有发现问题。” “嫌我不尽责你就把他从第五军团接走，本来就该轮到你们了，我好心替你们分担着这个麻烦你们就知足吧。” 与其他军团长的通话里，海顶着一张斯文的脸不断输出嘲讽技能，也没有避着伊莱。 “看到没有？除了我根本就没有虫愿意接收你这个麻烦。”海伸出手固定住身上挣扎着要下来的伊莱。 “我不喜欢你这样说！” “我就说，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你不乖！！”虽然现实地位低，内心里伊莱还是将自己放在高位虫母上，将其他虫族视为孩子。 还没挂断的终端一片寂静，然后，西奥多发言：“海，你是不是太过关注虫母？”你是不是打算背叛我们的阵营？ 海气笑了，反问道：“怎么？最先提出这样养着虫母的意见不是你吗？作为上 3. 奥莱拉宫 生长抑制因子 [] 【百难之中必窥天光。】 * 伊莱的身形停在虫族两岁时，看起来和人类幼崽的五六岁差不多大。 两年的见闻让幼年虫母对自己的地位有了新的了解。伊莱平静地接受了虫族对他这位新任虫母的爱甚至不足以让他长到少年期。也就是说，辽阔星域上活着的数百亿虫族中仅有寥寥无几是希望他存在着的。 彻底接受完虫母传承的伊莱真正了解到前辈们为什么很快就能成年。能让虫母进入成年期仅仅只需要一百个虫族真心实意的爱与忠诚罢了，这种简单的条件使得大多数虫母破壳时就是成年体。 但现在的虫族无法为他提供爱意。 所幸，虫母不会让继承者陷入无解的难题中，翻看传承，伊莱已经做好打算。 “海，我能控制好精神力了！现在可以出去了吗？”伊莱拽着海制服的衣角，红宝石般的眼睛里闪烁光彩。 这个性格恶劣的虫族青年放下手中东西，转身对他恶魔低语：“不行~” “为什么？你答应过我的！”努力练习许久终于熟练控制住精神力、准备开始自救的虫母满面错愕。 “是吗？我反悔了。”黑发虫族在这种事情上向来随心所欲，朝令夕改是常有的事。 “你怎么可以食言！我都努力那么久了！！” “那又怎么样？你能拿我怎么办？” 绿色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伊莱，期待他的反应。 已经适应海与面容不符的坏脾气，但伊莱时不时还会被海气到。这次也是。 和对待其他事情忍气吞声乖乖接受不一样，伊莱的反应出乎海的意料。 他被气哭了。 近三年的努力白费，让本还对未来有些期待的幼年虫母情绪崩溃。 雾气弥漫上他的眼眶，盈满后顺着脸颊流下，伊莱抬起胳膊擦去泪水，没有再看海，直接跑回房间。 海难得一愣，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他的声音遥遥地在伊莱身后传过去：“哭是没用的。不要耍小把戏。”海不会允许伊莱靠哭达到目的。 回应海的只有关门声。 海有些烦躁地离开这里，也不允许拉芙和蒂亚这两个经常照顾虫母的医疗虫去哄这个烦人精，“不用管他，他想哭就让他哭个够。” 不知过了多久，海处理完事务询问智能管家，“伊莱出来了吗？” 【虫母的房间没有动静。是否需要调用里面的监控？】 海给了伊莱良好的物质条件，同时也牢牢把控伊莱的行踪。即使是力量弱小的虫母，他也不会拥有片刻自由。 海查看伊莱的动静，却得不到任何信息。室内监控早就被破坏，因为一直没启用就放置在那里没有管。 智能管家毫不愧疚地请求下一步指令，海让这个智障玩意下去。 也没有提更换新的设备监视里面情况。 朝夕相处中，海对伊莱也不是全然无动于衷。更何况，他一个军团长还不至于真的和高阶虫族制定的虫母抚养规则中一样变态。 餐桌上，气氛冷滞。 伊莱还在和军团长冷战。 照顾虫母的两个医疗虫拉芙和蒂亚判断出这样的信息。 蒂亚面不改色地将身前伊莱喜欢吃的食物挪到他身边，伊莱身子顿了顿，接过蒂亚的好意，却没多大的胃口，随意扒拉几口就要离开。 三个高阶虫族眉头同时一皱。 已经连续好几天了，伊莱吃的越来越少，身体要摄入的最基本的营养都不够。伊莱本来就没长多少肉的身体愈发单薄。三位医疗虫都要看不下去了。 拉芙、蒂亚看向另一个当事虫，目光谴责。 “站住。”海喊住伊莱，指着他剩下食物，“吃完饭，我可以允许你出去。” 伊莱没有停下动作，并不理会黑发虫族。 前进的动作被迫停下，伊莱被海拎起来，身子悬停在半空中，红色眼眸不悦地回望海。 海难得好声好气地与他商量，“你想怎么样？” “以后我想什么出去就什么时候出去！你不能再食言！！”这两个要求显然准备了许久。 海挑挑眉，“可以。但你也不能再用这种方式反抗。”默认谈判达成，海把伊莱放回座位上，“好好吃饭吧。” 伊莱荡了荡桌子底下的腿，兴致缺缺地叉起一块肉小口吃着，嘴里依旧嘟囔，“你还没有为你之前食言的行为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以后不会食言了。”黑发虫族不走心地保证着。 伊莱向两位雌虫控诉海的态度不真诚，拉芙微微笑着看他们有来有回的玩闹，担忧的心放了下来。 * 两位医疗虫平日里都有要事在身，刚好海今天休息，就由他带着伊莱熟悉熟悉周围。 海换上休闲服，带伊莱闲逛。 伊莱尚在幼年期，身上还没有作为虫母特有的信息素，精神力又按照海的要求完美收敛，出门后没有虫族发现他虫母的身份。 嗯？ 伊莱停下脚步，鼻尖翕动，似有所感地望向一个方向。 那是一片辉煌的建筑群，极尽豪奢，纯净的能源石堆积成城堡的样子，各种奇珍异宝为城堡点缀色彩，天空下，六边形组成的透明保护罩若隐若现，高塔上粒子炮蓄势待发，面目冷峻的虫族士兵戒备森严，关注各方动静。 令虫最关注的还不是这些，而是从城堡深处不断散发出来的、若隐若现的味道。 伊莱不清楚那具体是什么东西的味道，他只感觉它非常好闻，像是温和不热烈的阳光一般令虫舒适。他忍不住靠近。 海当然也闻到那种气味，他无比清楚，这是死亡的虫母尚未散除尽的信息素。那片城堡建筑，是虫母的王巢，也是虫母的坟塚。死去的虫母身躯会化作玉石，永远地留在城堡里。 那里曾是虫族梦寐以求的圣地，过往无数虫族前赴后继地为居住在城堡里的虫母献上至高无上的爱意与忠诚，而今已经成了禁区，戒备森严也是为了某些过激虫族直接毁掉那里。 好歹里面还记载着虫族的历史变迁，有据可查的文明才能找到适宜的发展路线。 按照以往虫母的待遇，那里也本该是伊莱的巢穴。 可惜，时代变了。 海低头不怀好意地邀请：“要进去看看吗？” 伊莱察觉到海的不安好心，但实在难以抵挡其中诱惑，犹豫片刻点头回答：“要。” 海嫌弃伊莱走路太慢，一把抱起他，放出自己的骨翼直接飞过去。 【第五军团长——海申请拜访。】 【身份验证通过。】 【欢迎来到奥莱拉宫】奥莱拉，它的名字。 海带着伊莱在奥莱拉的宫殿群里随意游览。 【母亲母亲母亲母亲……】 来到奥莱拉宫，伊莱的精神域里就出现诸多呼唤着他的声音，连续不断，永不止息。 与此同时，他接收到许多爱意，多到伊莱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有生长的趋势。 行动间渐渐控制不住身体的生长，伊莱停下脚步，主动告知：“海，我好像……要控制不住我的精 4. 原初之母 化石虫蛋 [] 【原初的子嗣尚有意识。】 * 伊莱顺着信息素的方向找过去，两位虫族青年在后面跟着，避开他秘密交谈。 不知不觉就走到一座殿宇旁。 没有虫阻止他，伊莱直接走进去。 首先看到的是一尊巨大的半人形半虫态的石像，以进攻姿态死亡的虫母姣好面容笑得肆意张扬，手上托举的不知名能量体散发柔和光芒。在她身后，密密麻麻的化石虫蛋在墙体上整齐摆放。 是原初之母和她最后一批尚未孵化的原始虫族。 传承中显示，原初之母是唯一亲自孵育虫蛋的虫母，也就是说，历史上的那群强大又不稳定的原始虫族都是她的亲生虫崽。在她之后，虫母摒弃躯体繁育，第二任体外繁衍，第四任开始孵化特定虫蛋，此后延续这一做法。 种族繁衍的任务由虫母转移到普通虫族身上，不进行生育的虫母拟态就有了女性外表和男性外表之分。虫母的职责就变为专注于领导虫族发展。 从虫到虫族智慧种，原初之母贡献巨大。 伊莱朝原初之母的石像执行古老礼仪，以表敬重。然后才绕后近距离观察那些化石虫蛋，回想起跟虫蛋有关的信息。 原初之母陨落，虫族后继无虫母，实力大跌，不少种族趁机打压虫族。原初之母生育的原始虫族尽数死在战场，源自母亲馈赠的遗产也悉数被瓜分殆尽。 最后这批尚未孵化的原始虫蛋曾经是虫族的希望。 然而没有虫母纯净信息素的滋养，它们也逐渐随着原初之母死亡而永久地化为石头。 虫族迎来屈辱的几百年，直到第二任虫母降世才夺回一切。 这批原始虫蛋也因成为化石而幸免摧毁，被第二任虫母命令送回原初之母的身边。 这些虫蛋，是辉煌和屈辱历史的象征。 不过，万年前就变为化石的原始虫蛋为什么现在还能发出声音？ 伊莱已经发现来到奥莱拉宫就听到的声音是源自这些化石虫蛋。 这种情况没有虫母留下记载，不仅如此，似乎也没有虫族有过发现。伊莱隐约猜测，这或许与他的异能有关。 不仅高阶虫族就拥有异能，虫母也有，甚至最先拥有异能的就是原初之母。觉醒异能的前提是要成年。成年期之前，一切都是浮云。 少年虫母寄予进入成年期太多期望，即使知道自己被注射生长抑制因子也没想过放弃。 伊莱伸手触碰这些虫蛋。 【母亲母亲母亲！】脑海中一道声音变得格外雀跃。 嗯？化石虫蛋是有意识的吗？ 伊莱迟疑地把手放到另一个虫蛋上，继续试探。 【母亲。】他听到虚弱的呼唤，确认之前的不是幻听。 不是没有生命迹象了吗？ 为什么还能呼喊他？ 伊莱挨个触碰化石虫蛋，反应各异的声音侧面证实了他的猜想。 它们是活的。 它们还有生命！ 这些万年来被当做观赏物的原始虫蛋不是真的石头！ 伊莱转身看向原初之母。 也对，对虫崽无比宠溺的原初之母怎么会真的让自己的孩子尚未破壳就迎来必死结局？这或许就是她的后手，也是那个时期尚未破解开的难题。 或许它们也可以成为他破局的关键。 忍住，不要让他们发现。 竭力平静住有些加快的心跳，伊莱注意力转移到那个发光的能源球上面。 每任虫母似乎都会接过原初之母手中的能源球，以此代表着权力的更替。 但对现在的虫族来说，它只是旧时代装遗物，一个可有可无的装饰品罢了。 “海，那个能拿下来给我吗？”伊莱跑到海跟前指着能源球询问。“我想看看。” 一个只会发光的能量体，虫母们的玩具，除了好看就没有用处了。海迅速分析完毕。 “可以，但我为什么要帮你？”海对它没有敬畏心，但也不想简单地就顺从伊莱的意思办事，至少也要伊莱多求求他才行。 伊莱不想求海，转头看向伊凡，试探着提出请求。 这位虫族青年意外地好说话，几个动作三两下就把能量球拿下来送到伊莱手里。 “谢谢！”伊莱有些惊喜，决定原谅伊凡先前说出的话。拿着球到旁边空旷的地方自己玩。 海不高兴地嗤笑一声，对着伊凡讥讽：“你倒是好心。” “没有威胁的虫母，稍微纵容一下也没事。”银灰色眼睛不像话中那么纵容，紧紧盯着虫母的举动。 虚伪的伪君子。 海也在观察伊莱。 虫母突然生长却找不到原因，谁知道是不是虫母们的传承留下的后手。虽然没有拷问伊莱，但高阶虫族已经开始暗中警惕，等待虫母露出破绽。 能源球被调节为适宜伊莱把玩的大小，少年虫母就像是对待一个球体玩具一样随意地扔掷能源球。抛起，接住，再抛起，再接住。能源球就像个弹跳球般被使用。 乏味的娱乐迅速让这位心性不定的少年虫母失去兴趣，没过多久伊莱就瞄准方向投掷。能源球回到原初之母的掌心之中，恢复原先的大小悬浮起来。 “这里一点也没有意思，海我们去别的地方玩吧！” 没有发现破绽。 黑发虫族面上不爽：“你还想跑几个地方？”却是没有拒绝，没有向伊凡告别就揽着伊莱飞出去。 伊凡原地停留，打开的泛着蓝光的面板，在上面进行几个操作。 不一会儿，两队军虫赶过来，静候听令。 “彻底搜查奥莱拉，排除异常。”优雅紫发虫族漫不经心地发出命令，指尖在面板上敲动，补充道：“全面检测各任虫母所在地的虫蛋，发现生命迹象就地排杀。” 虫族子嗣不丰，但也不需要向着虫母的虫蛋。显然这位第二军团长已经从海那里得到虫母精神暴动的完整信息，并有所怀疑方向。 “是！”军虫四散。 伊凡再次拿下能源球，随手捏了捏，能源球就跟橡皮泥一样随意变形，最终又恢复原状。 能源球和第一次拿下来是无异，看来新任虫母并没有在它身上耍什么手段。 是因为太弱小、本性受到压制所以感受不到吗？ 还是发现什么没有表现出来？ 无虫能 5. 束缚环 禁闭室 [] 【镣铐束缚你的精神力。】 * 海带回一组设备，见伊莱醒着就打手势示意他过来。 表面在玩，实际在精神域私聊的少年虫母停下动作，疑惑地走过去。 黑发虫族青年拉起伊莱手腕，毫不犹豫地套上一个手环，确认无误后放松般出声：“好了，以后你就可以随意外出了。” 伊莱抬手看看手环，没找到功能区，疑问道：“这是什么？” “精神力束缚环。”仔细查看第四军送来的设备配套说明，海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只要不连接到他虫的精神力，就不会起作用。” 海封锁住配套控制器杂七杂八的其他功能区，看见伊莱不开心地试图拽下手环，忍不住给他一个暴栗。看着伊莱吃痛地捂着脑袋，绿眸难掩笑意地说道：“知足吧，没给你把束缚环全部功能都打开就不错了！” 伊莱闷闷不乐地说：“我又不能长大，精神力不会出现上次那种不可控的情况，为什么还要给我束缚环？”即使进入少年期，还是有着孩子气。 虫母说着说着就越觉得自己活得憋屈：“身为虫母我都已经很配合了，不能再这样折辱我！我不要佩戴这个束缚环！”显然对之前海给他注射生长抑制因子隐藏着不愿与怒火，就连红色眼睛都跟着亮了几分。 海依旧和以前一样，轻松地提起叫嚷的少年虫母，直接给他来个180°旋转，示意伊莱自己玩去。又按住想转头继续说话的伊莱，笑意消散，不含情绪地说：“虫母就是要受到诸多限制。你的反抗无效。” 更多恶劣的话被咽到嘴里，海随意地揉了揉刚刚他敲的地方，使用异能消除伊莱的疼痛感，“你能活着就已经是对虫母最大的仁慈了。”似是劝慰，也是感慨。 不管虫母闹腾，黑发虫族将东西收拾到空间扣里，转身回房间里处理事务。 伊莱气呼呼地捣鼓送过来的晚餐，狠狠地将食物一口一口塞进嘴里。 看见进入成年期的虫母依旧没吃多少东西就放下餐具，蒂亚和往常一样发愁。 罢了罢了，虫母现在好好的就说明他的身体没什么问题。 独自在房间静处的伊莱在精神域发问：【前辈们究竟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让虫族对虫母的恶意那么大？】明明传承里的各位前辈看起来都很好，各个功绩显著，不都是合格领导者吗？ 意识体泊黎顺着虫母传承看几眼，片刻后委婉地提供思考方向：【或许虫母的领导已经不适宜不断进化的虫族了的缘故。】 传承中寥寥几个片段就包含着诸多寻常意义上的苦难：永不停休的战争、前赴后继的死亡、从不满足的野心、独断专横的统治不胜枚举。上位者的眼睛看不见底下虫族的苦难与不满。 伊莱毫不犹豫地就进行反驳：【不可能！身为虫族的大脑，虫母的所有决策都是正确无误的！是虫族自己误解了虫母。】 【……】泊黎沉默不语。 伊莱却斗志满满：【我会向虫族证明：虫母绝对不会犯错的！】 依旧没有回应。 被蒙蔽的双眼永远看不透事情的真相。 * 束缚环也不是没有好处，现在伊莱可以像一个正常虫崽一样自由行动。 就先这样降低一下虫族的戒心吧。少年虫母开解自己。 虫族星球戒备森严，内部安防水平在星际也是名列前茅。精力旺盛的虫崽们可以自由外出，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伊莱很有规划地划区巡视领土，精神力随着他的步伐探索新的范围。 了解虫族情况才能在以后领导虫族时不出错，少年虫母正为以后掌握权力早做打算。 “今天要去的地方是禁闭室！”伊莱对跟在身后的虫族少年们宣布目的地。 不知道他虫母身份的虫族少年们对伊莱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即使最闹腾的洛根也会安静地等待伊莱的安排。但跟着虫母一起玩显然要付出众多，每只虫都被安排有任务。一天游玩结束是要回到家写巡察报告发送给伊莱，合格者才能赢得下一次同行资格。 “我家虫说禁闭室那边很危险，里面关着一群疯子。”腼腆虫族犹豫着开口。 “他们只是精神暴动而已。他们被看管得很严，不会威胁到我们。”伊莱已经了解过情况，禁闭室关押的是无法控制精神暴动的虫族，避免他们扰乱社会秩序。应对精神□□，这对虫母来说轻而易举。 跟海报备过行程，伊莱已经拿到禁闭室的通行指令，跟随治疗团队观摩那些虫族暴动情况。必要时，可以在医疗虫的指令下发挥虫母的作用，对暴动虫族进行安抚。 伊莱困惑：【虫族精神暴动的问题明明就很好解决，只要让我定期连接上他们的脑域，直接就能进行一次大规模的精神安抚。他们为什么宁愿这样也不愿意接受虫母的帮助？】 泊黎在虫母的精神域里已经大致了解线下充足的情况，见状也只是沉吟着开口：【虫族不希望虫母通过精神暴动来控制他们。】 伊莱不解：【安抚虫族本来就是虫母的职责，这还让他们担惊受怕？】 最后总结道：【现在的虫族真的是进化的不正常了。】 泊黎没有多言，跟伊莱接触时间虽短，但祂已经知道这位少年虫母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无知。似乎虫母们都是孤独的独行者，很多东西根本就不会透露出来被其他智慧种知道。 * 医疗虫带队的是蒂亚，早就得到消息的她对伊莱和他的伙伴们出现并不感到意外，只是遵从指令，冷声告诫：“不要在我划定的区域外走动。惹到麻烦没有虫有空出手去救你们。都听到了吗？” 伊莱带领着少年虫族们回答：“知道了!” 有些无奈地看了看伊莱，蒂亚声音缓和：“好了，去玩吧。” 每天都有虫在向海汇报着虫母的行踪，伊莱提出要到禁闭室海就已经猜到他的打算，海并不反对虫母了解虫族情况。相反，他还很期待伊莱发现虫母带给虫族的糟糕影响，让他对现状不要生出什么反抗的心思。 这场名为学习实则游玩的游戏就这样开始。 看到伊莱已经安排好小团体的分工，自己独自 6. 我们之间 不是平等关系 [] 【犯错的孩子该得到教训。】 * 禁闭室里没有监控死角，如果现在就使用能力范围外的力量，后续会带来很多麻烦。 在没有把握进入成年期前，伊莱是不会暴露自己的。 而且他也不相信，禁闭室这种地方还没有虫发现不对劲。现在只需要等待，只要熬过去就好了。 幸好，阴柔虫族似乎也不想让虫母这么简单就死去，在伊莱快坚持不住的时候松开手。 没有准备时间，虫母直接咚的一声摔在地上。 伊莱用手护着脖子被掐的地方，大口呼吸新鲜空气，面色逐渐恢复正常。但生死危机让他现在浑身无力，站不起身。 休息室隔音良好，外面什么动静都听不到。伊莱不能判断救援究竟来了没。 这几个虫族这么大胆行事也不怕被抓到！ “指挥官，他们来了。”一直默不作声的门神终于开了口。 “这么慢？还真是差劲啊。”虫族整体意志统一，同职位等级却是谁也看不上谁。阴柔虫族与医疗虫蒂亚职位平等，现在处于停职状态。 阴柔虫族拿出一个小球丢到伊莱身上，小球弹起，立刻就将伊莱完美捆绑好。两位追随者看管好这个特殊虫质。 “可惜今天还不能杀你。好好发挥你最后的作用吧。” 既然不能立马杀死他，虫母可不会给这个冒犯的虫族第二次机会。 休息室防御上等的门被打开，蒂亚带着虫族警卫冲进来。 原计划的行动不是这么安排的，他们顶多只会让虫母见识见识，虫族因为上任虫母出现的精神暴动是多么的痛苦可怕、不可治愈。海最初的计划只是想让伊莱知道，虫母的存在会给虫族带来多大的伤害，让这位新任虫母有点责任心，为那一批受到来自上一任虫母的精神创害的虫族进行后续的精神安抚。 不能白养着虫母不让他干活。世上没有这样的好事。 计划变动出现在这位前辈身上。蒂亚盯着阴柔虫族，作出谈判架势。 “阿列斯，你想做什么？” 阿列斯，曾在第九任虫母手下任职指挥官，频繁的战场指挥让他见识到太多死亡，麻木的杀戮让这位曾经的天才指挥官出现不可治愈的精神暴动。从杀死虫母的行动成功后主动离职，军方感念他的付出，为他保留原职位，离职状态变为暂时停职。之后阿列斯因出现难以干预的精神暴动被关押在禁闭室。 蒂亚见过阿列斯几次，还曾经听说过这位前辈丰厚的战功，没想到这次见面会是因为他绑架了虫母。 阿列斯借助诊疗的机会，掩盖住诊疗室的动静替换了医疗虫的身份，伙同其他几位病虫来绑架虫母。这明显是早有规划的的行动。昔日的天才指挥官名不虚传。 “我只有一个要求，让虫母对禁闭室的虫族进行一次完全的精神安抚，彻底消除精神暴动。” 虫族的精神暴动就像是身体残余的病根，会反复出现，任何治疗手法都不能完全除掉这个顽固病根。生来拥有强大力量的虫族往往因为精神暴动活不到寿命的半数。 禁闭室的虫族大多经历过一百年前虫母的统治。他们憎恶虫母的□□，身体却屈服于不可根治的精神暴动。身处虫生最好的时期，却早早地被关押在禁闭室等待着死亡。 没有虫会甘心就这样死去。 阿列斯一直在寻找活着的可能性，为他自己，也为那些一同遭受虫母迫害的虫族。 蒂亚冷静判断：“没有虫母可以完全祛除虫族的精神暴动，你的要求不符合实际。” 历史上虫母也只是定期安抚，平息暴动。 阿列斯并不相信蒂亚给出的判断，并举出例子：“前任虫母最疼爱的孩子西奥多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精神暴动。明明跟在虫母身边的他受到的精神创害最大，不是吗？” 军团长的私事保密级别最高，蒂亚又不在第三军团任职，又怎么会得知这么私密的消息？ “军团长的暴动有精神异能者的同事及时处理，不会让外界知道消息。你得到的消息有误。” 阿列斯不上当，“我也是精神异能者，你认为我分辨不出西奥多的真实情况？”虽然西奥多职位比他高，但阿列斯非常看不起这位曾经最受宠的虫族长官，言语间也不会尊重他。他关注西奥多很久，害怕西奥多对杀死虫母的事情悔恨，也发现了这件有意思的事。 阿列斯把怀疑目标放在虫母身上。 蒂亚还想再说些什么。 少年虫母的突然发言打断她。 “我答应你的要求。”伊莱声音虚弱但语气坚定。 “伊莱——”蒂亚不想让他逞能。 “没事，我能做到。”伊莱面色在灯光下晦暗不明，抬头对着阿列斯说：“只要你能解开我的手环，我可以立即就进行精神安抚。” 阿列斯掏出一针药剂，稳稳地注射进伊莱身体。 “不要撒谎啊，新任虫母。不然你会真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没有说明药剂的作用是什么。“来自其他种族秘密研制的专门针对虫母的药，解药可只有我手上的这一支哦。”阿列斯在威胁。 敌对种族有过很多对虫母的秘密研究，妄图从虫母身上作为突破口击溃虫族。他们研究的药物众多，被虫族发现后销毁的也不少，蒂亚不能判断阿列斯究竟注射的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军团长的异能能否清除药剂效果。 似乎都很希望虫母就那样死去，连本应该对虫母誓死效忠的虫族手上都有那么多针对虫母的东西。伊莱脑海闪过这些内容。 伊莱：【虫母与虫族一向是相互选择的。即使我以后真正获得力量、有信心领导好虫族，可他们依旧选择没有虫母的自我发展。那么我这个虫母还有存在的必要吗？】这句话他思考过无数次，却一直不能很好地回答。 【或许，你还可以拥有其他身份。你已经知道虫母跟虫族的进化发生偏离。】泊黎提出建议。或许从原初之母吞噬神明时，虫母就和虫族不一样了。 【是吗？】伊莱思考这个可能性。 身上所有束缚均被解开。伊莱活动活动身体。 “不要耍你那些小花样。”阿列斯警告。 类似警告伊莱已经听过无数次，早就免疫了。不管阿列斯身边的逐渐降低的气压，伊莱依旧我行我素。 “让禁闭室的虫族都出来吧 7. 我们才是 真正的同类 [] 【所有威胁终将化为虚无。】 * 阿列斯逐渐恢复理智，倏然感受到什么，直直地盯着伊莱。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感受不到身体里的力量。 “彻底的精神安抚就是这样的，只是按照你的要求行事而已。”伊莱平静回答。“其他虫族呢？还需要这样的精神安抚吗？” 普通高阶虫族的力量对于虫母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也聊胜于无，伊莱似乎感受到自己的异能波动，心里对它有些猜测。 阿列斯癫狂大笑：“新任虫母和前任似乎也没什么区别。前任虫母摧毁虫族精神，而你，直接废掉虫族的精神域。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奎因、门冬，我们没救了！杀了虫母！！”说着，阿列斯就摧毁身上的解药。他说得是真的，他不会给虫母活下来的希望。 追随者的攻击被迫中止，虫族警卫趁机把他们扣押住。 蒂亚上前查看伊莱的身体情况。 检测仪器分析不出来阿列斯注射进去的物质是什么，只能从伊莱的身体数据上分析出他的身体机能在不断下降。 蒂亚根据自己行医多年的判断，果断拿出调出阻隔剂，暂时缓住伊莱身体的崩溃。 在其他地方巡视的虫族少年发现这里有异动赶了过来，看见伊莱接受治疗着急询问情况。洛根小心地凑到伊莱身边，关切问候。 “不是什么大事，很快就好。” “今天不能跟你们一起巡察了，就拜托你们写好报告后发给我吧。”几个虫族少年担忧的心情出现片刻凝滞，写报告比完成家庭作业还要令虫痛苦，可窄椅上躺着的少年虫母看起来很虚弱，他们不想辜负他的期待。 “好……好的！” 洛根趁机表示身为朋友的诚意，“你放心，你要巡察的那片区域我也包了！”通常伊莱分配给自己的区域是最大最麻烦的，包揽他的区域的巡察活动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虫族少年们佩服洛根的决心。 “谢谢你们帮忙。”苍白下来的面容让虫怜惜，虫族少年们忙不迭地说这不算什么。 蒂亚仍在观察数据，对照档案内出现过的针对虫母的药剂，企图发现渊源。眼力的余光似乎发现什么，及时出手制止住临近的袭击。 蒂亚深深地看了几眼刚刚还在表达朋友义气的虫族少年，没有询问他攻击的原因，直接下令：“把他带走。其余无关虫迅速离开禁闭室！” 变故发生的很突然，打破了原本温馨的场面。 虫族少年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警卫请出禁闭室。 “洛根，你为什么要攻击伊莱？！！” “他是虫母。”刚才还大大咧咧的虫族声音冰冷，冷漠吐出这几个单词。 “伊莱怎么会是虫母？” “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也有听见这边有虫说什么虫母……” “虫母不是被关押着的吗？” 几个虫族想回头再看一眼伊莱，却被警卫阻止。纷议的声音随着他们的离开而远去。 休息室内气氛僵硬，没有虫出声。 少年虫母漂亮的红色眼睛黯淡，陷入难以言喻的沉默当中。 蒂亚试图转移伊莱的注意力，边依照检测结果调制药剂边问沉寂的可怜少年：“你是怎么安抚阿列斯的精神暴动的？他看上去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伊莱配合着裸露脖颈，声音闷闷的：“我知道的彻底的精神安抚方法会让他的精神域消失。”避开讲述具体的操作原理。 蒂亚没细问，她知道虫母会有自己的特殊手段，并不震惊。 针剂一管接一管地注射进伊莱身体，看着检测数据逐渐恢复正常，蒂亚放心地把伊莱丢在休息室休息。她要继续诊治禁闭室里发生精神暴动的虫族。 当然，蒂亚没忘记把束缚环继续给伊莱戴上。 吩咐智能管家将零食饮料、娱乐设备送进来，蒂亚离开休息室去工作，警卫跟着消失，休息室里一片寂静，独留伊莱一个虫族和检测仪器。 伊莱：【把我身体恢复正常。】 颐指气使的语气没有让泊黎恼怒，祂包容又平和地为伊莱根除药剂效果。 感受到身体里不断溶解的机体力量得到遏制，伊莱长呼出一口气。阿列斯的药剂效果不错，没有解药确实会让少年期体质依旧很烂的虫母遭罪，还好泊黎这个自称是神的家伙有些能耐，能帮助伊莱排出体内各种药效。 【抑制因子依旧保留？】 【不保留。检测时伪造数据就可以。】 数据可以伪造，但身体的变化可不行。虫母在赌什么？ 泊黎猜测伊莱可能为祂之前的话有些动摇，也期待这样的发展。 伊莱无聊地乱点终端上的游戏操作键：【虫族对虫母的厌恶态度会有改变吗？】 【亲眼观察才能发现答案。】泊黎一如既往温和引导。 虫母们是一体的。虽然不知道前辈为何遭受虫族抵触，让虫族对虫母的厌恶延续到他身上，但伊莱不会把自己遭遇的苦难迁怒到前辈身上。虫母不可能有错，错的只可能是虫族。示弱如果得不到虫族的改变，伊莱也不介意使用一些强硬的手段。 友好相处一段时间的虫族少年不会因为他无害的表现而放下对虫母的仇恨，长期接触的虫族会杜绝他成长起来的可能性，偶然遇到的虫族会利用、威胁、进而毫不留情地杀死他。那么更多虫族呢？他们会愿意拥护新任虫母吗？ 伊莱感到迷茫，却要下定决心仔细观察虫族后再做决议。 * 海仔细用异能检查伊莱一番，确认他身上没有残留一些奇怪的东西后开始盘问。 “你知道如果没有蒂亚及时诊治你会真正死去吗？” “……不知道。”他不会轻易死去。 “你对你那些朋友做过调查，为什么还要跟危险虫族继续接触？”背后有海，伊莱能知道几分那几个朋友的底细。洛根的兄长因追随上任虫母而死，他是父母后面孵育的虫崽。表面开朗的虫族少年家庭并不幸福，他的父母很早就因为精神暴动被送往禁闭室，而后得到的只 8. 劫持 契约 [] 【外族展露出隐藏的利爪。】 * 伊莱没有停止巡察的脚步。 只是终端里没有再收到过那些用词不严格的简陋巡察报告。不仅如此，他还发现那些虫族少年已经将他的通讯方式给拉黑。伊莱卸下终端中年轻虫族使用的通讯软件，仅保留终端最基本的通讯功能。海命虫把他的终端升级至军用级别，顺便提高伊莱的探查权限。 少年虫母时刻在高层虫族的掌控中，连海这个军团长都在慢慢对他放下戒心。 海还拨给伊莱一支训练有素的虫族小队，供他驱使，那些他曾经丈量过的土地的数据被虫整理好，他要得知什么信息可以不用像以前那样费力。即使如此，伊莱还是会选择实地探查，用自己的身体真实感受虫母缺位时的虫族社会。 第五星域的大多数权限向他敞开，伊莱开始前往其它星球巡察。海不局限他的活动范围，但会要求伊莱每个月回第五星域中央星一趟，并且及时更新自己的位置坐标。 伊莱并不经常乖乖照做，偶尔海会在通讯中威胁他，但总是会被轻易放过。 事实证明及时报备坐标是有先见性的要求，正赶往下一个星系的伊莱在星舰航行的途中被星盗劫持，现在成为他们的战利品。 不过，这些星盗看起来也不像真的，伊莱注意到这些星盗乱中有序、行动规范，像是某支正规军出来的。 他们不是虫族。伊莱断定。大概率是哪个敌对种族。 破绽实在太多了。崇尚武力、科技发展在宇宙前沿的虫族不会允许自己的领地范围内出现星盗，也不会有星盗不长眼地打劫虫族的星舰。虫族凶残好战的名声早在前几任虫母统治期间传遍宇宙，惹上虫族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这场行动是外族特意针对虫母而安排的。 虫母降世不仅对虫族来说是一件大事，对于敌对种族来说更是惊天噩耗，他们可是比虫族更希望虫母能永远地消失在宇宙中。数千年的宇宙争霸已经让星际时代的大多数种族知道，虫族这个种族在虫母的带领下是多么的不可战胜。 所有肮脏的手段都可以被用在诛杀虫母身上，除虫族外的所有文明都不会谴责这个宇宙间最明智的政治决策。 属于虫母的正常剧本终于来了。伊莱已经是数重枷锁在身，精神上却是无比亢奋。 虫族内部矛盾的处理不该让虫母费心，宇宙间的种族争霸才是虫母真正的主场，虫族的地位是在虫母的带领下实打实打出来的战绩。而今，只是轮到伊莱登场了。 “星盗”并没有小看少年期的虫母，事实上，在成功抓捕到虫母时，他们就已经在伊莱身上使用最新的研究成果——不仅是过度剂量的毒药，还有拘束设备。他们尝试过直接用武器杀死虫母，却被开启其他功能的束缚环给挡过去，只能换用其他方式。 此次是蓄谋已久的行动，从几年前得知虫族又有虫母诞生，几个文明就已经暗中联合起来，打算趁虫族内乱浑水摸鱼将虫母带走杀死。 若不是有虫族暗中向他们传递消息，他们也不会这么早就确定好虫母的活动范围。可惜，为了避免虫母陨落、他们的行动被虫族发现后被疯狂的报复，他们也不愿意顺道杀了那个好用的间谍。 “虫母死了吗？” “已经没有生命特征。” “接下来就是把虫母带回去供给实验室研究了。抓紧了，我们要开始进行生命中最疯狂的一次逃亡！” “幸不辱命，长官。” 深入虫族星域，这批“星盗”其实已经做好丧命的准备，只要杀死虫母他们就已死而无憾，带回虫母尸体是附加任务。 可惜虫母偏偏不会如他们心愿那么轻易地死去。 伊莱跃动的精神情绪有些恶劣的兴奋。 该怎么在不引虫族注意的情况下反杀这些小看他的废物呢？ 【你想做什么我可以帮你。】意识体难得主动出口。 【不要越界。】伊莱警告祂。 【……好。】 伊莱已经发现束缚环的作用仅局限于他针对虫族的精神力靠近，对于这几个不知名种族，束缚环是不限制他的。 看来设计这个束缚环的虫族还有点用。倒也不用他费心掩藏踪迹了。 虫母庞大的精神力悄无声息地放开，越过精神力智能科技的□□漫到“星盗”身边进行绞杀！秘密行动毁于疏忽。 “准备的还挺充分，可惜我这位虫母不仅地位与往任不一样，会的手段也不太一样。”伊莱研究好束缚他的枷锁，轻巧挣脱。海给他套上束缚手环后，伊莱就不甘心地研究过各种束缚用具，尝试拿下它。现在看来，虽然学习的东西无法弄掉手环，但解开其他种族更为低端的科技成果还是可以的。 【检测到舱内已没有生命活动，星艇自毁模式正在启动中。】生命活动的检测范围显然不包含虫母的。 机械音广播按程序播报下一步行动。 【倒计时01:00】 【00：59】 …… 伊莱收回漫不经心的心态，开始在星艇里寻找自救的方式。 这群“星盗”没留下后路。 不能阻止自毁，没有逃生设备，舱门封死，精神力捣毁操作系统无用。 该死。 力量值不够，伊莱破不开舱体，被困在舱体内。 【00:30】 【00:29】 “我才不要死在这种地方！”伊莱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他在催化自己的骨翼长出来。 成年前就长出的骨翼威力会大跌，他在糟蹋自己本就脆弱的身体。 【爆炸会毁了你的骨翅。你也会重伤。】 【你可以向我寻求更安稳的帮助。】 意识体今天异常活跃，不断诱导伊莱。 【不必，总要让我更刻骨铭心地记住所经历的屈辱。】 显然，伊莱知道后果，他并不畏惧。 【你这样做与自残无异。】泊黎音调少见地提高，言语中掺杂些许攻击性。 【我乐意。】伊莱在挑战祂的耐性。 【0:00】 “轰”的一声，与周围环境与完美融合在一起的星艇炸开成烟花。 被迫催生出的、尚显幼嫩的 9. 宣战 早已死去的第九任虫母 [] 【真相正在挣脱黑暗的牢笼。】 * 虹是突然接受到营救虫母这个任务的，这个时间点本该是他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有些暴躁的第四军团长命虫装载好高输出武器，出发时心里已经给那群冒犯者安排好死亡的剧本。 只是没想到，他赶到时那艘鬼鬼祟祟的星艇已经发生爆炸，宇宙中悬浮起一个光团，漫无目的地飘荡。意识到那是束缚环自带的被动保护，虹立马展开翅翼飞过去接住少年虫母。 保护罩被炸的不成样子，里面的脆弱虫母更是身负重伤，气息微弱。 心底涌现出一股巨大怒火，肤色苍白的军团长厉声命令：“采集好那群渣滓的生物信息，向他们的文明宣战！” “是！”跟随而至的虫族齐声回应。 虫母是生还是死，这要由虫族内部决定，容不得其他种族不长眼的插手。 虹双手抱起少年虫母，深绿色眼眸扫过虫母身上的伤痕，心中想要开战的念头不断加深。 那些手下败将，是忘记虫族给他们带来的绝望了吗！没有虫母，难道虫族就变得弱小了？可笑！ 第四军团的军舰上，医疗虫已经做好准备，迅速从军团长手中接过少年虫母进行治疗。 “怎么样？” “虫母体内有大量药物残留，身体内脏受到外力挤压出现破损现象，而且——”医疗虫掀开伊莱身后的病服，露出破裂开的后背，继续说道：“虫母应该强行催化他的翅翼生长，但仪器检查不出他体内翅翼的存在，疑似翅翼破碎。” 星际服饰可以自己调节大小，破损处会自行修复，是以，虹抱起少年虫母时根本就没有发现他后背伤口。 医疗虫的言语如同利刃，虹的红发隐隐出现火焰的痕迹，这是猩红虫族的种族特征，情绪激动时毛发如同跳跃的地狱焰火。虹示意医疗虫继续往下说。 “药物似乎是失败产物，没有在虫母体内发挥作用，用医疗机械辅助排出即可。内脏破损医疗舱足以治愈。就是虫母的翅翼破碎，已经没有恢复的可能。他的体质太弱，也承受不住机械翅翼的负重。针对他后背破裂的腔体，目前只建议进行表层修复。” 虫族战士的强大体现在身体的各个方面，骨翅作为虫族躯体最好的辅助武器对虫族来说不可谓不重要。即使虫母的翅翼相比而言是个无用存在，也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新任虫母本不会拥有翅翼，现今催化出的翅翼也不复存在，确实对他有些残忍。 虹对虫母的憎恨与厌恶主要是来自上任虫母的蛮横统治，上任虫母死后，就转移到他的继任者身上。未曾见到新任虫母时，他可以毫不留情地吐出一个一个针对他的禁止条例，但真的抱起受伤的少年虫母，他心底更多的情绪是莫名的疼惜与难掩的怒火。 “尽可能治好他。” “我会的，团长。” 另一边对星艇中残留的生物信息也已经解码出来，发送过来的分析报告单上得出这群“星盗”分别来自几个熟悉的敌对文明的结论。 虹拿出新研制的武器模型在手中把玩，思考着怎么给这几个文明一个教训。 战书已经发送过去并昭告宇宙，星际联盟赶忙过来进行全息会晤。虫族五大军团长全部出面，星盟外交部门瞬间感觉不妙。 虫族内部五大军团分治，各大军团长的权柄又覆盖虫族星域，分工复杂严密却俨然有序。但军团长们甚少齐心，之间多有摩擦，很少这么齐全出面。 能让虫族军团长这样做的只有虫母。 一想到虫母的存在，星盟外交部门就感到棘手。虫母可不会平和地谈判，他们向来随心所欲。虽然虫族也有这样的倾向，但也比虫母治理期间要讲理许多。 “虫族向卡索文明、马克文明等诸多文明开战违反了百年前加入星盟时签订的和平契约。如果不能给出正当理由，星盟各种族有权向虫族出兵！” 海不屑讥笑，却耐心谈判：“虫母是我虫族文明的核心，卡索、马克那几个文明意图暗中击杀虫母，最先违背契约内容。如今虫母生死未卜，虫族开战是正常诉求。” 虫母要死了！好消息啊！ 几个外交员竭力忍住快意，继续听头部大佬发言。 “虫母被判为宇宙公敌，虫族隐瞒不报也有问题，不能怪罪几个小文明挺身而出、处理虫母！” 虫族最先有反应的是第三军团长西奥多，金发金瞳的淡漠虫族青年瞬间反问：“什么时候虫母变成宇宙公敌？虫族可不认可这一说法。”昔日跟在第九任虫母身边荣宠加身的虫族青年气势逼人，即使是全息会晤，亦让外交员头皮发麻。 外交员发出疑问：“…虫族杀死兰德里柯虫母，不就是向星盟自证吗？”第九任虫母名为兰德里柯，甚少被以真名相称。 “虫族不需要自证。”优雅虫族青年不软不硬地接过话茬。“虫族的所有行为皆与外部无关，星盟理解有误。” 甚少出面的第一军团长——瞳斩钉截铁定下终言：“虫族开战是合理手段，星盟对此若是没有其他疑问，我们就要先行离开。” 素有虫族隐形帝王之称的瞳是个白发蓝瞳的雄虫，在兰德里柯统治时期就已身居高位。兰德里柯死后，他更是迅速稳定局面，奠定起虫族权力划分基础。 瞳很少出面，但一出面就包揽话语权。 外交员身上汗毛竖起，“好……好的。”他们在拥有天灾般实力的虫族第一军团长面前只能感受到窒息般危险。 知道事情牵扯到虫母，其实外交部已经不抱有谈判成功的希望。他们现在只期望虫族不要脱离联盟，纵然他们可以联合围攻虫族，但背后会有巨大代价，不值得。 那几个文明自求多福吧。 招惹虫族偏偏又留下把柄，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这次之后，虫族应该可以消停许久，给他们一点反超的机会。 * 西奥多阻止同僚离去的步伐，四位军团长侧身而立，等待他发言。 “诸位，我得到一些有意思的消息。” “族群首领告诉我，她们发现前任虫母躯体异常，他真正死于三百二十八年前。” “死在我接回他的那一年。” 冷淡虫族青年道出这个惊世骇俗的消息。 虹手中拆卸把玩机械零件从手中掉落，又被他的精神力接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西奥多？” “我知道。”金瞳毫不避讳， 10. 开战与谈判 探究虫母 [] 【我的孩子们，你们还是发现了。】 * 战争开始的很迅速，由第四军团全面主导。 沉寂百年的虫族再次亮出它的锋镰。战备资源丰富的第四军团装上新武器，开着军舰气势汹汹地杀到冒犯他们的文明星域附近。 密集的炮火接连不断地冲击着星球外的保护罩，围绕行星的陨石碎为齑粉，微小粒子在太空逸散。冰冷的军舰毫不吝惜它的能源，聚焦在一处持续高输出。 疯子，虫族都是一群疯子！ 它们就不该存活在宇宙中！ 行星防御总控室，卡索文明的一位领导者死死盯紧不断缩短的防护罩能量槽，顾不得心疼价格高昂的能源液，继续争取与虫族第二军团长伊凡取得联系，进行谈判。 伊凡是他们生存下来的突破口。 伊凡，虫族第二军团长，掌管虫族的财政大权。他是利益的追逐者，只要能付出令他满意的代价，他可以成为任何一个种族的利刃。卡索文明在得知事情败露时就准备好高额的赔偿金，等待伊凡狮子大开口地索赔，可这位金钱的拥趸迟迟未回应。 虫母虫母，凡是跟虫母牵扯到的几乎就没有好事！ 万幸他们已经解决掉虫母。 只要再熬过这一遭，努力就没有白费。 连上了！ 电子光幕上紫色半长发虫族青年漫不经心地滑动展开的终端面板，没有废话，直接要求：“我要这两个恒星系的能源星。”立体星系图投放在光幕外，银色光线划分好伊凡要求的“赔偿金”。 强盗！一群强盗！！ 资源最为丰饶的两个恒星系是卡索文明发展的根基，伊凡的要求与直接毁掉卡索文明无异。 “阁下胃口未免也太过大了些，交易不是这么个做法。” “是吗？可这两个恒星系曾经就属于虫族，我只不过是拿回虫族的财产罢了。” 虫族最为嚣张的时候，当今宇宙开发的六分之一星系都是他们的，跟他们讲星系的所属权，他们会死死咬住丢掉的星域不放口。 “宇宙文明发展迅速，没有哪个文明的领星是一成不变的，阁下不要为难我们这个小文明。” “既然知道自己是小文明，为何还要招惹虫族？是谁给了你虫族会轻轻放下这件事的错觉？”银瞳虫族这才正视卡索文明的领导者，清冷声线步步紧逼。 “阁下知道的，每个种族都有一些顽劣份子不服指令，伤害虫母的是那些早早被我族剔除在外的通缉犯，并非卡索文明本意。 卡索文明弱小贫瘠，我们是不敢触怒虫族这样的强大的种族的。” 及时摆脱干系似乎是每个领导者必备技能，伊凡无聊地听着卡索文明的狡辩之言。注意到最新弹出的消息，他挥手搅乱星系图投影，不近人情地绕回话题：“我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你抉择。” “如果还是不能付出让我满意的代价，我不介意带着第二军团一同降临。” 卡索文明领导者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拟态人形，面容尽量维持和善态度进行新一轮谈判：“不知阁下是否对兰德里柯虫母的心脏感兴趣？我知道有关它的消息。” 优雅虫族眼眸抬起，声线危险：“哦？愿闻其详。” “卡索文明可不敢做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我族只不过凑巧得到这个消息。事关重大，希望阁下给我娓娓道来的机会。”他在暗示伊凡先阻止第四军团的攻击。 伊凡笑意温雅，吐出的话却残忍无比：“指挥官们听令，协助第四军团攻打卡索。”这位军团长压根不打算顺着卡索领导者。 “别别别！” 实力悬殊，卡索文明不敢再故弄玄虚，绝密档案快速就发送给伊凡。 领导者并不担心伊凡得到消息就不作为，这位虫族军团长在星际文明联盟的信誉上等，是资质合格的商人。 伊凡扫过档案，语气缓和几分：“一个恒星系的能源星，这是最后的底线。” 虫母不愧是虫族的软肋，仅仅是一条消息，就值一个恒星系。开战原因涉及虫母，卡索文明知道这是最后退路，高层领导者咬牙做出决定：“成交。” 他们不甘心自己付出这样的巨大代价，暗中对其他几个合作文明的劣迹添油加醋，尽力多牵扯到一些冷眼旁观的文明。 一条条隐秘的消息不断被吐出，伊凡根据信息的价值减免对卡索文明能源星的征用年限，双方收获颇丰。 通讯结束。 隐藏的终端面板上几个军团长的面容浮现，紫发虫族示意：“消息得到了，停手吧。” 虹记录新武器的实践数据，带着一众军舰又浩浩荡荡地从还没来得及合拢的虫洞中穿梭而归。 “软弱的文明，连军队都不敢放出来正面对抗。” 虹与海是特殊的双生子，脾性相近，嘲讽一流。 虫族作为宇宙中的最强文明之一，躯体实力和武器装备都是顶尖存在，如果不是虫母进化后子嗣不丰，恐怕早就称霸星际。与这样的文明硬刚不是一件聪明事，卡索文明珍惜自己的羽毛，宁愿耗费能源也不愿正面对抗虫族。 虫族修养百年，骨血里的好战因子在跃动，他们渴望酣畅淋漓的战斗。 这样的战斗要不了多久。 因为竟然有不长眼的文明动过虫族的虫母。虽然第九任虫母的罪行已经板上钉钉，但也不妨碍虫族迫切地想要为他讨回公道。 虫母是虫族的母亲，即使他们之间有过诸多龌龊，他们之间，始终密切关联。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所以有关虫母的事，虫族不会容忍外族插手。 等到前任虫母背后的真相真正被揭晓后，虫族內部会再次决议虫母的地位。 * 伊莱在病房里观看战场转播。 一位特殊访客的到来让他暂停下来。 深蓝发的雌虫温和地看着他走来，身后是曾经照顾过伊莱的医疗虫拉芙。 拉芙向伊莱介绍：“这是深蓝虫族的首领——伽蓝，也是我的老师，她来查看你翅翼的情况。” 深蓝虫族的雌虫世代掌握治疗的异能，兴许有办法治愈伊莱后背的腔体。拉芙听闻虫母重伤难愈的消息就着手联系她的老师帮忙查看情况。种群首领事务繁忙，现在才有空闲赶来，希望不算太迟。 【这是我破壳来第一次见到种群首领。】 “他就是新任虫母，还是一个大没长大的虫崽。”拉芙看待伊莱总会带上一些滤镜，伽蓝对此不赞同也不反对。 长居高位的雌虫首领主动问候新任虫母：“早就该见面的，虫母。所幸现在还不晚。” 【虫族的种群首领历任由雌虫担任，一向是辅助虫母管理种群而存在的。前辈们全面领导虫族的前夕， 11. 背叛阵营 计划离开 [] 【可惜万年筹谋不可改变。】 * 多年捣毁外族非法研究所，海率先从档案里分析出虫母之心的位置，第五军团成功拿回兰德里柯的心脏。 后续文明交锋交由其他军团处理，海借着虫母之心展开高阶虫族的会议。 看着泡在药物里仍保持活性的心脏，伊凡收回终端面板，对着海似笑非笑地说：“首功，想要兑换什么奖励？”他掌管财权，也负责各大军团分配事项，问出这话也不奇怪。 “等都到齐了再商议。”海没有提前透露的想法。 剩下的权力掌控者相继入座，军团长和种群首领们齐聚一堂，难得的大场面。 先是调查进度汇报。 西奥多归纳出主要信息：“第九任虫母还没破壳就被带去研究，遭受至少三年的实验，最终死在一项名为精神感染的实验里。死后尸体没有石化，而是离奇失踪。研究所里仅保留他的心脏和部分肢体。” 淡漠虫族顿了顿，继续汇报：“十年后，我从荒星接回虫母，当时他虽虚弱，却无其他异常。之后就是他接手虫族，行为逐渐疯狂，被我们\''杀死\''。” 西奥多做出总结：“整个事件中疑点重重，还需要进一步寻找资料。”最后话语一转，“无论如何，让第九任虫母遭遇那些苦难是虫族的失职，我们该对他的行为重新定义。” 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事，伊凡轻笑：“兰德里柯早就死去，再次评估他的苦难与罪行毫无意义。”也并非是针对西奥多，因为他才是在场中最厌恶第九任虫母的虫，具体原因未可知。 西奥多盯着伊凡银灰色的眼睛，坚定地说：“对我来说有意义。”伊凡不屑地移开眼。 这次倒是海支持西奥多：“确实有必要重新定义虫母。如果虫母的罪行是外族改造的结果，我认为应该把他的罪恶归算到那些冒犯虫母的文明身上。” 虹将手中转动的机械零件丢在桌子上，发出声响，“你们叛变了，是吗？”他是在说无虫母主义者的事。 西奥多冷静回应：“事情尚未定性，算不得背叛阵营。” “不用再装了西奥多，只要事关虫母，你一直都在暗中退让。杀死前任虫母时是，针对新任虫母也是。虫族的发展早就不需要虫母的领导，我不知道你这样做的意义何在。”在座没有虫族是傻子，第四军团长虹看得也透彻。 深蓝虫族首领伽蓝定音：“第九任虫母的事该探究清楚，但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新任虫母的地位。虫族不需要虫母。虫母对虫族的影响会随着时间推移彻底消失。” 一片寂静。海冷不丁出声：“倘若我就要提高新任虫母的地位呢？用我的军功。”一向毒舌的黑发虫族这段时间逐渐稳重，却一声不吭地爆出这样的想法。 猩红虫族首领瞥了海一眼，没有出面制止这个族群后辈。 会议室传来琐碎的议论声，伊凡起身走到海身边，率先质问：“第五军团长你可要想清楚，你的军功虽多，但对承载着兰德里柯罪恶的新任虫母的地位提高作用却不大。倘若你偏要一意孤行，你的军职也会受到影响。”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海站起来端正回应：“我的诉求不会改变。” 环视四周，海传播他的观念：“新任虫母伊莱，自破壳起就在我们的掌控之下，我监督着他的整个成长过程。生长抑制因子不曾间断地注射到他体内，束缚环禁锢着他的精神力，他不会也不可能危害到虫族。提高他的地位是我作为他的监护虫单纯的愿望。” “从未逾矩的伊莱不该在束缚中无声死去，他有权享受更自由的生活。而我，只不过想让他和普通虫族一样，能够得到朋友、老师和更多的社会联系。” 生长抑制因子的作用下，伊莱不会进入成年期，而长久地待在少年期对伊莱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他最终会在正常的少年期期限中死去。但虫族的爱意可以让死亡到来的缓慢一些。 海还是不忍心让伊莱早早死去，为此，愿意付出巨大的代价。 “新任虫母还真是幸运。”伊凡无意阻止海的愚蠢行为，甚至加了一把火，“第二军团长伊凡通过。”虫族的赞同票代表着利益相连，伊凡的举动是表示愿意用自己的军功为海助力。 一向精打细算的深紫发虫族竟然愿意做注定亏损的买卖，真是难得。 意外的是，其他军团长也通过海的诉求，种群首领大都保持中立态度，却也没虫反对。诉求无争议，海依旧是第五军团长。 * 伊莱注意到他的权限变动，其他星域的旅游权限向他打开。他甚至还收到中央系统发来的强制入学通知，要求年龄达标的伊莱尽快进入学校完成义务教育。 终端上，个人信息栏的身份变更，由虫母变为猩红虫族，和海一样。 伊莱猜测是海做了什么提高了他的地位，但他并不好奇背后事宜，只是总结着之前的巡察成果。 【虫族的军备充足，第四军团手下的武器研发团队实力在星际前端。】看似顽劣的虹手底下培养出不少研究人员，自己也是武器研发大师。 【第二军团财力丰厚，善于经营，大量资源不断被输送到虫族。虫母缺位，堆积的资源得到良性运转，虫族健康发展。】伊凡敛财有道，同时兼任文化研究记载、外交的职位。优雅虫族青年像是永动机，不知疲惫，时刻工作。 【第五军发展医疗体系。】除扫除外族违禁研究所外，海每年都要培养一批医疗虫输入虫族社会。他会尽力开发出有天赋的医疗虫的治疗异能，监督好医疗体系一代又一代良性传承。 【第三军维持社会秩序。】西奥多的第三军团同时在培养虫族维安部门，禁闭室、警卫等皆由他负责。 【第一军操控虫族大局。】瞳甚少出面的原因是在和虫族各大种群首领把控大局。虫母降世，是军团长们和种群首领连夜商讨出怎样对待虫母的决议。被外族文明视为虫族的隐形帝王的背后是有一个很大的智囊团队。 【种群中，雌虫们把握话语权，寻找各自种群适宜的发展方式。】虫族五大军团长都是雄虫，明面上的 12. 废除传承 我将终结我的存在 [] 【虫母的使命在你手中得到完成。】 【后辈，你的生命拥有更多可能。】 * 许是与虫族建立的联系尚浅，即使计划着离开，伊莱心里也没有多少不舍。 假的。 作为虫母降世，伊莱对这个世界最初的认知就是虫族——他的孩子。即使受到虫族的厌恶，他骨子里将自己视为虫族的母亲的观念从未改变。这是他生命诞生的意义。 无论虫族对他态度如何，伊莱一直将虫族视为他生命的全部。 而今，伊莱要毁去他生命的象征符号，真正地作为独立的个体离开这里。 少年虫母平静地解开束缚环，将它丢到垃圾桶。 看清虫母们万年的部署，伊莱就让泊黎破坏掉束缚环，它早就成为摆设，也是一种用来蒙骗虫族眼睛的手段。 因为经历过虫母被外族劫持而造成重伤，高阶虫族安排在伊莱身边虫族护卫增加，隐匿极强的虫族护卫藏在各个地方，对少年虫母进行严密保护。 现在，训练有素的虫族护卫仿佛眼瞎般看不见起身离开的伊莱，没有任何动静。 或许虫族对虫母保持警惕是正确的决定，毕竟，就连少年期的虫母，只要想展露他的控制权，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篡改虫族的认知。 海对他留情了，没有让伊凡废掉他的精神域会是他虫生的最大败笔。 海争取到的地位提高对他也无用。伊莱不会像普通虫族那样学习、娱乐、生活。之前展现在海面前的形象是假的。虫母不需要朋友，也不会接受怜悯。即使与伊莱关联最深的海也不会让他愿意驻足。 立场摇摆不定是领袖的大忌，就让他长长记性。 抱歉了，海。 还有，再也不见了。 伊莱最后回头看过熟悉的居室，坚定地迈步进入泊黎为他开的时空旋涡，周围场景瞬间变换到奥莱拉宫的原初之母的殿宇。 没有触动奥莱拉的警报，也没有虫族会注意到这个意外的闯入者。 【母亲母亲母亲母亲母亲！！】熟悉的呼唤在他抬脚踏入奥莱拉时就已响起。 少年虫母用精神力对脑域里一道道雀跃的声音进行回应，压榨式地调动体内微弱的异能输入到化石虫蛋身上。 那天强行催化翅翼生长意外提前觉醒异能，也算是一件好事。因为还没有进入成年期，他的异能很弱，但也足够了。 偌大殿宇内，原初之母带着昂扬笑意的石像无声注视着这位新任虫母，石像中保留万年的虫母纯净信息素配合伊莱的调动释放出来，和他一起消解着化石虫蛋的石化封闭，死寂的虫蛋中逐渐有了生命跃动。 原始虫族的生命在复苏。 原初之母的子嗣再次重现，亲生母亲的万年部署给她的孩子带来了活着破壳的可能。 精神域里声音最响亮的化石虫蛋最先转变为正常虫蛋，它的蛋壳上传来轻微的皲裂声，人类五岁孩子那么大模样的原始虫族露出真容。 这是一个仍保留虫族特征的虫崽，他拥有锋利灵敏的蝎尾，竖状瞳孔展露出猎手的锋芒，长长的黑色指甲轻巧撕碎厚厚的蛋壳，口中獠牙若隐若现。 生物本能让虫崽拿起碎裂蛋壳张嘴就吃。也没有忽略伊莱，虫崽自看到少年虫母后就不曾转移视线，口中的动作都急切几分。 【母亲，最爱的，弱小的，母亲，要，要，保护！保护母亲！】稚嫩声音用着不熟练的词汇表达他的爱意。 刻在基因中的本能让这个原始雄虫崽毫无保留地表现出自己的爱和忠诚，他生来就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 伊莱红色眼眸微动，面容一怔，早就伤痕累累的心灵受到触动。没有停下身上的异能输出，伊莱稳住虚浮的身体、走身上前，伸出手将置物架上吃完蛋壳挣扎着要下来的虫崽抱住。 金发虫母自己尚且是个少年，委实没有照顾好虫崽的能力，只能凭借不多的被照料的记忆，生疏地安抚精力旺盛的虫崽。伊莱拿出空间钮里准备的微缩服装，特殊布料触碰到生物皮肤的瞬间就主动延展、为虫崽穿好衣服。 怀中眨巴着棕色眼睛的虫崽乖乖地任由少年虫母摆布，含糊不清地不断呼喊着“母亲。”揉揉虫崽的小脑袋，伊莱将他放到地上，去接住其他破壳的虫崽。 原始虫族庞大的爱意充盈着少年虫母的身体，伊莱平稳地进入到成年期。青年虫母顺滑的金色长发垂地，身上服饰已被换为虫母才能穿戴的华贵长袍，各处点缀的红宝石与他红色眼眸相称，让其它颜色珠宝的光彩都黯淡几分。 青年虫母身躯定型的那一刻，殿宇里的化石虫蛋齐声裂开，身上各处保留一部分虫态的虫崽们探出脑袋，热切地向伊莱展露笑容，渴望虫母视线为自己停驻。 虫母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亲手抱过一个又一个虫崽，给予他们亲密的触碰。 伊莱被虫崽们包围，真切地感受到传承中虫母接收到的来自虫族的爱意与拥趸。也终于得知，为什么强大的虫母愿意终生为虫族付出。 因为他们拥有世间上最珍贵的宝物，来自种族全心全意的爱使他们愿意担负起责任，为虫族保留蓬勃的野心。 将虫崽们安排好，伊莱嘱咐虫崽们先在娱乐区玩耍，不久他会回来带着他们走。 奥莱拉宫恢弘的建筑矗立近万年，它的推倒与重建见证了虫族发展的历史。 而今，它会迎来新一轮的毁灭与重建。 伊莱展开翅翼，飞身拿下原初之母手中托举的能源球，独自举行虫母的就任仪式。 伊莱走过漫长的阶梯，经过雕刻着虫族万年历史的壁画，略过记载着历代虫母的辉煌篇章，最终在前辈画像的注视下登上奥莱拉最高的平台。 金发虫母身着华服，头戴冠冕，一手执精神力凝结而成的特殊权杖，一手将能源球托举到烈阳之下，成年后愈发快速增长的精神力漫开，霸道地连接上所有虫族的精神域。 此刻所有虫族的脑域展现的就是新任虫母端立最高台，如同往任虫母般宣告自己的存在。 众多惊疑压在口中。没有虫母许可，他们不能肆意发言，只能一起无声地注视着成年虫母漠然开口： “第十任虫母伊莱，我，在此宣布，虫族自由了。” “从此，虫族将不再有虫母降世，不会再 13. 离开 兰德里柯 [] 吟唱完毕。 金发青年身后出现特殊字符，符文延展成核心，在它周围而后拓印上一层又一层的阵法，直到青年身体成为阵法的中心。 青年闭上红色眼睛，手中精神力凝结的权杖消散。 阵法中心的青年双手分别托举起特殊能量体，身体悬浮在空中。 这是他的权柄，生命和进化。 层层阵法如同机械齿轮般按照不知名规律运转起来，间断性地为青年传输力量。强大力量让背景奥莱拉宫的影像都产生扭曲，良久才结束。 每消失一层阵法，青年周围就会出现新的球形能量体，以他为中心倾斜着围成椭圆形。传输完力量的阵法依次消失，球形能量体汇聚着融入青年体内。 核心符文最后落在金发青年的额头中心，被控制着隐藏下去。 【恭喜你，真正成神。】泊黎祝贺。 吞噬神格后原初之母没有成神，一方面是为了消化神格的力量，另一方面，是因为她无法斩断与虫族的联系。 除却同类，神不该与其他生物有羁绊。 所以直至今日废除传承，虫母才彻底得到神格的力量，成为宇宙中的真神。 金发青年睁开眼眸，虹膜中的红像是有了生命般流动，眼底掩藏着琐碎的金色。抬眸间威势尽露，很快又被悉数收敛。 手中两大权柄被他收回。 【前辈们本该也有机会成神，他们却把机会留给我。】 【这神位，是他们荣誉的勋章。我受之有愧。】 泊黎却不这样认为：【虫母不靠自然手段降世，由传承孕育。这说明每一任虫母的诞生都是原初之母意志的延伸，你们虽不处于同一时代，本质上却是一体的存在。不必如此想。】 成神已久，即使不知过往，泊黎对神的理解还是更为透彻。在与青年的相处中就已经看透这个传承机制的内核。 【你懂得倒挺多。】经由泊黎解惑，青年对他的存在了解渐深。 有些东西，还是旁观者清。 青年从空中落在高台，身姿轻盈有力。 高台上，青年步伐怪异有序，不等虫族细想，台上就升起特殊操作台。 海瞬间就明白虫母要做什么，终于按捺不住竭力冲破虫母对高阶虫族的禁锢，迫不及待地展开翅翼飞向奥莱拉。 不，不要。 金发青年的动作没有停下，在操作台上输入自己的命令。 奥莱拉的核心宫殿群褪下华丽的表象，精密的机械不断变换着组成虫族熟悉的舰体。这是第三任创造之母的作品，赠送给后辈的礼物。 宫殿转换成舰艇的速度惊虫，科技如此发达的宇宙第一次见识到这样厉害的机械体。 虫族脑海中的恐慌到达到一个新的高度，心跳失频，烦躁地想要做些什么。直到他们看见空中飞过的身影，才找到发泄途径，跟随着高阶虫族身后飞向奥莱拉。 这是一场惊世骇俗的群体行动，数百亿虫族选择顺从原始本能以最原始的方法去接近他们的虫母，试图挽回青年离开的想法。 但青年没有给他们机会。 星舰组装完毕，空间穿梭蓄势待发。 将奥莱拉的虫族尽数排斥出去，原本的防御用来抵挡虫族入内。 青年没有再看外界一眼，顺着星舰递下的阶梯缓步入舱。尽头处，迎接他的是原始虫族虫崽们。他们目含期待，已经做好星际旅行的准备，在向青年展开怀抱。 “砰。” “砰—” “砰——” 熟悉的三虫组在不断撞击防御罩。 是海、拉芙和蒂亚。 不用回头看，青年庞大的精神力就已识别出来者的身份。抬脚的步伐顿了顿，依旧选择前行。 虫族不该再有虫母，虫母也不该再存在于虫族。 时间飞逝，再悲伤的分别也会被新的情绪替代。况且，青年与他们的接触时间甚至不到虫生的百分之一。 接受虫母的意志，然后，彻底遗忘虫母的存在吧。 青年没有动用身上虫母的能力，只是坚信未来会朝此走去。 舱门关闭。 【为什么还不出发？】泊黎问道。 【刚刚精神力巡视奥莱拉，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金发青年站在星舰驾驶舱，调试着参数回应意识体。 泊黎：【什么发现？】奥莱拉还藏着什么？ 【把你封到能源球的第九任虫母兰德里柯还存活着，宫殿的石像是假的。】 泊黎思索片刻：【灵魂之母确实不该轻易死去。】根据青年的史诗吟唱内容，泊黎已经把虫母与他们的能力一一对应上，很快就反应过来伊莱在说谁。 泊黎总结这位虫母的事迹，说道：【他的能力很出色。】 【虫母不曾有无能之辈。】青年尊重每一个前辈，为他们感到骄傲。 泊黎好奇：【灵魂之母藏在哪里？你为什么会笃定他会现身跟你一起走？】 【这是虫母的约定。我也很好奇他会是谁？】青年指节轻敲，视线透过面前开阔的舱体，观察虫族猜测兰德里柯究竟在哪里。 越来越多的虫族参与破坏防御罩当中，防御罩却纹丝不动。奥莱拉宫作为曾经的虫母的巢穴，它的防御水平令宇宙惊叹，即使是虫族也很难破防。高攻武器因虫母的存在受到限制，总控面板功能失效，虫族只能凭借武器般的身躯缓慢破开防御罩。 脑域中的禁言状态已经解除，他们在脑域中不尽地哀求。 为自己的莽行致歉。 愿意接受虫母的惩罚。 请求青年不要舍弃虫族。 虫族需要虫母！ 不不——不要走，不要走！！ 不要抛弃虫族！！！ 这注定只是一场单向连接，因为青年早已关闭接收信息的权限，甚至在他们的提醒下再次关闭脑域里的公共频道。 海口中涌出鲜血，却仍自虐般全力撞击防御罩。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还能有什么方法能阻止青年离开。 权力，地位，资源，金发青年唾手可得，但他不屑一顾。 亲虫，朋友，伴侣，末任虫母什么都没有。海不认为他能称得上青年的亲虫，浅薄的付出对于虫母来说微不足道。 “不要走，伊莱，不要走！”海在低喃着，死死盯紧星舰。 【不要费力了。】 熟悉又陌生的令虫畏惧的声音在脑域公共频道响起，所有虫族身形一颤。 【完成使命，废除传承，离开虫族。它是虫母万年来唯一不可更改的决策。】 【你们的挽留毫无意义。】 虫族知名大虫物，备受尊敬的第二军团长文雅的声线向华丽语调转变，最终成为了高阶虫族挥之不去的阴影。 兰德里柯、 14. 灵魂与生命共生 兰德里柯。你的，兄长…… [] 兰德里柯不是自然破壳的，他的蛋壳是被切割仪器打开的。 没有发育完全的他得不到虫母传承，因此也不知道那群白袍研究员究竟是什么，只是虚弱又懵懂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破壳后，他得到的第一个礼物是刺入脑袋的精神力捣毁仪器，没有发出嚎叫的机会，他身体的发声系统被毁坏。 实验室不需要哭啼的婴孩。 之后难得清醒的记忆就是不尽的实验，抽血、切割身体组织、注射各种奇奇怪怪的药剂，然后被痛苦折磨。没有研究员会同情他，因为他是虫母。 ……虫母？ 虫母是什么？兰德里柯不知道，但潜意识里他明白了这是他被这样对待的原因。 一个不被虫族所知的虫母得不到长大的机会，脆弱的第九任虫母理所当然地死在实验室惨无人道的实验中，带着满身的伤疤。 死后的兰德里柯以灵魂的形态冷漠观察着研究员对他身体进行解剖，一股怒火由心而起，他操纵起不太熟悉的力量吞食了研究员的灵魂。没有危险后他回到残破的身体，逃出这个牢笼。 还没有逃多远，赶来的警卫就拿着武器朝他攻击，威力强大的粒子炮瞬间就让他的身体化为飞灰，兰德里柯亲眼见证着自己二次死亡。 诡异地，他笑了起来，依旧没有声音。 但难以抵挡的异能尽情收割着这片区域的灵魂，兰德里柯要让这里永远被死亡笼罩。 * 漫长的流浪中兰德里柯听到一个与虫母相似的名词。 他嘴角微动，试着模仿出那个发音。 【虫、族。】 那是什么？他不知道，却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词汇。于是他想方设法终于来到虫族。 来来往往的高大身影让他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他选择留在虫族，继续流浪。 “你好。”街道角落，一个白色头发的虫族少年朝兰德里柯递出手。 兰德里柯震惊地回望过去。 “是的，我可以看见你，这是我的异能。”白发少年微微一笑。 “我观察很久了，你很特殊。你拥有永不消散的灵魂，这很难见。我想和你交个朋友，可以吗？” 兰德里柯犹豫着伸出手回握。 无形的手穿过实体，一个错位的握手礼。兰德里柯却不由自主地勾起嘴角。于是他理解了之前学习到的词汇——“快乐”的含义，虫族少年成为他与这个世界的锚点。 这个名为“目”的白发虫族很照顾兰德里柯，知道他不能说话就和他一起学习手语，教会兰德里柯很多关于虫族的知识。这是一段愉快的时光。 但这个锚点它并不稳定。 使用异能是一件极其消耗力量的行为，目的身体不足以支持他长期使用，更何况他还有精神暴动。一次次难以平息的精神暴动过去，目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目将兰德里柯交到一群和他有着相似异能的少年团里，然后在一次精神暴动中死去。 兰德里柯看到目的灵魂在他眼前消散，第一次为生命的逝去感到悲伤，他什么都做不了。这样的分别不止一次，新交的朋友们也逐渐出现精神暴动。 【为什么你们的精神暴动无法用药物压制？】 “这是虫族存留已久的疾病，只有虫母才能拯救。我们的精神暴动之所以更难控制，是因为我们的异能超出了现今虫族该掌控的范围。首领告诉我们，这是新任虫母降世的预兆。” “不知道能不能活到虫母降世的那天。”怅惘很快就被打破，带着兴奋的声音传来：“哦，对了，今天看到你的时间又长了些，这说明我的异能在变强！以后就可以跟目一样能一直看见你了！”金发虫族为兰德里柯解闷。 【……如果虫母意外死了怎么办？】幼童般的灵魂用肢体比划着。 “不会的。虫族实力强大，可以保护好虫母的。只要还有虫族活着，就不会让虫母死去！” 可是虫族没有发现虫母的存在，他死在无虫角落。 “九号，你怎么哭了？！你的灵魂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哭出来的“眼泪”实质是消散的灵魂。 【……我想让虫母早点出现，救救你们。。】 “虫母会出现的。他是最爱我们的母亲。不要着急了。”金发虫族安慰兰德里柯，眼里却若有所思。 之后异能小团体经常聚在一起秘密活动，不过他们会派不同的虫族出来陪伴兰德里柯。兰德里柯有时会好奇他们在做什么，他们说这是一个惊喜。 惊喜？ 兰德里柯有些期待。 野外寂静无人的空旷土地上，异能小团体围着兰德里柯转着圈移动，刻意柔和下来的异能能量触碰到他，兰德里柯只感觉到暖暖的，很舒服，然后意识模糊下来，能量的补充总是让虫更容易疲惫。 朦胧间，他听到—— “我们是特殊的，是为虫母而降生的。虫母没有真的死去，他需要我们的帮助！” “这可能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行动，我们将归于虫母的怀抱。” “来吧，开始吧！” “好！！” 年纪还很青涩的虫族少年们担负起虫族守护的职责，于一个无虫知晓的日子里为虫母献祭。四面八方的异能能量不断涌入兰德里柯的体内，依靠朋友们的爱和力量，他在长大。 他们发现了。 复活虫母是一件多么惊世骇俗的事，这是一场豪赌，成功的概率小得可怜，而不管成功或是失败，这些虫族们都会死。 兰德里柯比朋友们更要熟悉灵魂，知道其中的代价，他们不想让朋友们死。兰德里柯最终强硬地阻断了异能传输，把绕着他的虫族弄昏迷。确认朋友们身体无碍后选择消失。 暗处中他看着朋友们多次寻找他无果陷入精神暴动，幸好少年期的他已经拥有安抚精神暴动的能力，足够帮朋友们解决精神暴动的问题。 为了避免朋友们一直执着地找他，兰德里柯抹除了他们之间关于自己的记忆，然后继续流浪。 灵魂异能者的数量并不多，异能者小团体是特意筛查出来的特殊群体，离开他们的活动范围后就没有虫能注意到兰德里柯。 虫族发展的很好，不需要虫母，或许他这样的虫母本就不该存在，所以连虫族也不曾知晓他来过。 * 兰德里柯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在消散，因为他拒绝猎食灵魂，尽管这些补充能量的食物唾手可得。 凭着感觉，他找到一个满意的地方，静静等待死亡真正到来。 陌生又亲切的力量环绕着他的灵魂，虚空中血肉再生，藏在灵魂中的特殊存在首次现出身形。兰德里柯仔细感受过去，发现了血脉相亲的共鸣。 第十代虫母长于他的灵魂之上，成为他沉没生命的浮木。 原来，第九任和第十任是双生虫母，灵魂和生命本该共生。 血肉充盈是个漫长的过程，毕竟第十任连灵魂都不够完善。为了能真正重生，兰德里柯主动猎食，在一个无虫荒星。 身体完全长成的那一刻，虫族终于知道虫母的诞生，庞大的爱意让兰德里柯进入成年期，本就虚弱的身子更加消瘦。他生疏地操纵起僵硬的肢体，感受到巨大的饥饿感。 要吃点什么东西补充能量。 兰德里柯拿起地上死去的猎物吸食血液，缓解饥饿感后 15. 权柄与神格共享 苍白虫族 [] 金发青年对第二军团长的印象还停留在伊凡说要废了他精神力的时候，对于兰德里柯的介绍有些沉默，良久才说了一句：“你之前威胁过我。” 还挺记仇。 兰德里柯向他致歉：“对不起。吓到你了。”说着拿出银白色的能量体递给金发青年，“这是歉礼。” 红眸瞬间就识别出来能量体是兰德里柯的权柄——灵魂，青年讶异地看着第二军团长：“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分享出你的力量？” 兰德里柯将能量体推进青年体内，坐到他身边缓缓开口：“全面进化一个种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现在能使用的力量不多，用它自保吧。” 历史上所有虫母对虫族的进化影响都是在相处中缓慢作用的，金发青年不一样，他是直接把虫族提高到一个新层次，大层次的进化在瞬间完成。 很厉害，也很伤身体。 即使后面成神也不足以补足身体的亏损。因为这种决策只能在成神之前做出来，成神之后，就不能再干预虫族的发展了。 兰德里柯保守地估测了一下，判断青年至少几年内难以恢复真神水平的力量。 “还有需要向你阐述的一件事是——我与你，神格共享。”兰德里柯额头上符文若隐若现，证实着这个事实。 金发青年只是感受躯体内的灵魂权柄，不以为意，“我知道。”神格是虫母的财产，既然兰德里柯没有死，共享是必然结果。比起这个消息，青年更好奇的是—— “为什么说你是我的兄长？我们明明诞生在不同时期。” 兰德里柯并未在传承中留下那段悲惨的往事，青年不知道真相是正常的。 优雅的虫族将手上的半只手套摘下来，星舰的机械管家刚好送来茶水，就着茶水，兰德里柯稍微改编了一下故事：“灵魂与生命共生，我们本是双生子。不过因为我掌控灵魂，所以要比你更早诞生出意识，也就更早地降世。” “之后，你受到我的牵连，不得已早早使用出异能，于是降世时间又被延后。这才造成我们之间几百年的时间差。” 金发青年没有被糊弄过去，问题直指要害：“我听闻你被西奥多所杀，是真的吗？” 虫母是领导虫族的母亲，被自己呵护的孩子所杀骇虫听闻。这曾带给青年巨大的震撼。 兰德里柯银灰色的眼眸扫过青年，抿一口茶水轻嗤着否认：“怎么可能？以他的实力还杀不了我。” 金发青年凑过来盯着他的眼睛，笃定道：“你的瞳孔早已石化，你死过，你在撒谎。”不等兰德里柯锐利的眼刀袭来，青年的头就抵着他的头，传输着生命的权柄，“不要动，你也需要它。” 兰德里柯想要挣脱的身体僵住。 为了让第十任虫母降世，兰德里柯一直在用异能温养他的灵魂。没有躯体的灵魂生长不易，兰德里柯为他耗费诸多心血，等到第十任被送走再次根据传承自然地降世之后，兰德里柯迎来躯体的第二次死亡。 这次没有再生的机会。 兰德里柯暗中调换了遗体，用生物材料掩藏好身体的伤口，灵魂附着尸体再次站了起来。 更换身份的过程中身体的一些部位逐渐石化，于是渐渐地，兰德里柯的灵魂支起皮肉的空壳，行走在虫族。医疗技术换掉那些石化的、无用的肢体，虫造的生物组织填充着皮囊，瞳孔是唯一保留的部位。 这个被传说中的人类称为通往灵魂的窗户的部位被他用来提醒自己——你的存在将遭受万族暗算。 武装好虫族，揪出那些暗算者，然后，杀了他们。为第十任铺路。 兰德里柯过虫的智商已经根据自己的遭遇联想到历任虫母，在他的推测中，外族针对虫母做出的谋划可能已经横跨千年、历经至少两个虫母的统治时代。而他和第十任，就是谋划的结果。 虫母带领下虫族发展得太快，虫母遭受其他文明针对是正常的。只要毁掉虫母，就可以逐渐瓦解一个强大的文明，瓜分他们的财富，这其中的利益引得众多种族疯狂心动。两千多年的努力中，他们成功定位虫母降世的位置，顺利得到虫母蛋。 虫母的传承躲不过这一劫的。 “你确定不要跟我讲述一下真相？”金发虫族盯着兰德里柯，看着他银灰色的眼睛显现出真形。 兰德里柯从冗杂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你不需要知道真相，所有事情我都已处理完毕。”虫母的清扫工作已经完毕，宇宙中除了他们自己，不会再有关于虫母的痕迹。 而对于青年好奇的真相，兰德里柯不会让他知道的。 某些苦难，是不值得被铭记的。 第十任，他的孪生兄弟，只需要安稳地度过未来的日子就行。 风暴不会折断他的翅翼，冰霜不会冻结他的情感，他将掌控诸多权柄，自此，永远立于群星之上。 “你得到了那个灵魂碎片，是吗？”兰德里柯冷不丁地询问。 “……是的。” 白金色的发代替了深紫半长发的位置，兰德里柯显露出来的紫色眼眸被睫毛遮挡，“等到你力量恢复，吞噬掉那个碎片。” 金发青年控制座位移到操纵台上，研究电子光板上的按键，声音有些心虚：“我跟祂之间还有契约，不能吞噬。” 深紫色的眼睛睁开，兰德里柯看了看青年，“随你。” “还有，我改名了，现在叫千衍。你要一起改吗？”虫母的名字由上一任决定，青年决定改名意味着要彻底摆脱虫母的身份。兰德里柯没有意见，依照千衍的名字取了一个相似的：“那我就改名为千度。” 曾经他为第十任取名伊莱，与他的假名伊凡相应，现在的新名字就比照第十任，也算是有来有回。 * 虫族。 “瞳，对于第九任虫母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西奥多公然挑衅起第一军团长。 伊凡是被瞳引荐的，他的身份由瞳担保过，确认是没有问题的。现在却发现伊凡就是兰德里柯，西奥多直接就找上瞳要个答案。 苍蓝色的眼眸扫过西奥多，这个苍白虫族像是没有感情的机械，不掺杂任何情绪地回应西奥多：“伊凡的身份早已被苍白虫族内部确定过，他不 16. 未开发星域 飞书 [] 黑了十几天的外景逐渐有了光芒出现，精密高端的星舰从虫洞中探出真形。 驾驶舱的视野敞亮起来，千衍的目光扫视过星舰外面的星群。星舰系统中的星图已经打开，千衍参考着确认现在到达宇宙的哪片星域。 嗯？没有符合的结果吗？ 教授完原始虫崽的千度走过来，博识的青年很快就证实了千衍的猜测：“我们到了未开发星域。还是没有任何记载的星域。” 千衍问道：“之前了解星际势力分布的时候我就在想——宇宙无垠，为何所有种族都在争夺有限范围的星域，而不去探索、开发边界的星群。这是因为，星图记载之外的星域与我们所处的星域存在着屏障是吗？” 创造之母制造的星舰至今也是星际中数一数二的存在，即使如此，空间跳跃的过程也要比寻常的要慢好几倍。等再次见到星群时，已经过去很多天了。千衍原本预想着如果不小心跑到其他文明的领域他该如何解决外交冲突，现在倒好，直接脱离星际，假想的危机根本就不存在。 只不过，星际时代的文明们竟然依旧无法观测到未开发星域的情况，在这里可能要更加警惕。 千度解释道：“星际文明所处的星域周围，围绕了一圈的超新星，恒星爆炸制造的高温范围天然地阻挡住文明的探索，也就形成了屏障。星际科技的空间跳跃尚且无法跨越这道屏障，只能凭借天文学有限的观测水平绘制出未开发星域部分星图，于是星际联盟成员自称他们身处宇宙的孤岛。” “在前辈的帮助下，我们离开了孤岛。” 听完兄长的说明，千衍大胆猜测：“既然创造之母星舰的跳跃星标定在未开发星域，是不是说明她在这里给我们留下了东西？” 千度对虫母的传承了解的要更深一些，他更倾向的猜测是：“废除传承后我们消失在虫族眼前，星际现有区域都不是合适的落脚之地。或许前辈把跳跃坐标定在这里只是希望我们可以自由地展露拳脚。” 未开发星域，星际文明不曾踏足之地，很适合两人现在的情况。人类不存在这个宇宙，但这个宇宙的种族都爱以人自称。脱离虫族，这对兄弟很快接受了新的称呼。 千衍认可这个猜测，并做出一些补充：“这样的话，我们就不必拘束了。星际不需要神明，那里不适合我们生活。”任何超格的存在都是星际大忌，如果被其他文明发现他们的实力，指不定还要有什么大麻烦。 他们虽然不怕麻烦，但也不喜欢麻烦。与万族勾心斗角不如专注于自己喜爱的事业中。 千衍查看星舰剩余的能源，已经耗费过半。 这趟空间跳跃耗费不少能源，太过奢侈了。 现在没有补充能源的途径，能源真的是用一点少一点，虽然储存的还有不少，但也不能坐吃山空。 千衍点开星舰新扫描的星球数据，耐心挑选着宜居星球，选做星舰的降落地点。 千度见他乐在其中，就专心准备虫崽们的培养工作。新星开荒的时候就要这些虫崽们出力了。紫瞳的主人看向那群还在傻乐的虫崽，心底已经安排好他们的去处。 这批遗留的原始虫崽们自我感觉简直不要太幸福——两个虫母专心宠爱他们这个一百个左右的小团体，这可是其他虫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能在虫母的呵护下长大真的好幸运啊！他们长大后会好好保护虫母的！！ 这批原始虫族的资质特殊，是原初之母耗费心血诞下来的优质虫崽。破壳后，他们不仅拥有着原始虫族强大的实力，基因上的缺陷也在虫母的力量下逐渐被补足。千度期待他们真正长大的时候，这群虫崽，会是当之无愧的宇宙霸主。也会是好用的免费劳动力。 第九任虫母对待虫族还是会带上一些个人情绪，比起成为原始虫崽们的母亲，他更倾向于做他们的资本家。不会很离谱，但教育方向上确实更偏向于狼性教育，也正好合了原始虫族不安分的性子。 检测出的宜居星球不多，但也有可供挑选的范围。千衍在这几个星球中比对着数据进行选择。 泊黎示意：【最中间的那个，那里有神格碎片。】自千度登上星舰，泊黎就很少出声。 千衍问道：【你的？】 【不是，但或许对你有用。】泊黎对千衍不藏私。 千衍决定下来：【那就是它了！】 星舰选择在森林旁边降落，确认周围没有危险才打开舱门。在千衍他们全部落地的时候，星舰化为先前的城堡，为一行人提供合适的居所。 创造之母有先见之明，完美照顾到脱离虫族的后辈。 千衍双脚踩着飞行器，在城堡周围巡察，虫崽们身后跟着贴身的保姆机器人，尽情撒欢探索未知区域。千度坐在高塔平台上翻看星舰智能管家扫描到的地图，了解这颗星球的特色。 千衍的精神力放开搜查，没有发现特殊波动，这颗原始星球上的神格碎片看起来隐藏得很深。不过千衍也不急，神的寿命无尽，总有发现的时候。 但让泊黎一直在他的精神域似乎也不太好。千衍思索着解决方法。 千衍询问泊黎的意见。 【……重塑身躯的事我不急。】泊黎对千衍提出的先变成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不感兴趣，祂还是觉得现在的情况就挺不错，离开千衍还要被千度给盯上，祂消受不起。 千度把泊黎视作营养品，泊黎对他也天然的没有好感，祂甚至对千衍千度是同胞兄弟而感到困惑。 千衍没有给泊黎拒绝的机会，就近放倒一棵树，使用尚在摸索中的生命权柄捏造出几本书的模样。星际文书全面电子化，导致千衍对古老记载中的纸张很感兴趣，借机感触一下传说中的书籍。 几本书很快就被制造完毕，千衍用灵魂和生命的权柄赋予它们生命。为了方便这些小造物活动，千衍还给它们捏造了翅膀，由叶子制作而成。 觉醒生命的飞书们绕着千衍转了一圈表示感谢，然后参与到对新生世界的冒险中。 千衍捧起最后一本翻开的书籍，示意泊黎意识转移上去，这位机械与妄想之神被迫屈服，成为新的飞书。 泊黎扇动起枝叶做成的翅膀，以一种从未拥有过的视角感受这个世界。 虽然千衍才成神不久，但造物的能力还是运用的不错。飞书上的 锡兵 跨星域星网基站 [] 未开发星域连接不上星网，这让习惯星际社会便利的千衍千度很是不适。这颗原始星球尚未诞生出高等智慧，也根本不存在娱乐设施，城堡里的东西很快就被玩腻，断网又无聊的生活乏味平淡。 会议室里，千衍、千度、泊黎各坐一方，三人开启圆桌会议。 不曾经历太多苦难的千衍率先发言：“立足于食物链顶端的我们日子虽不至于每天都过得波澜壮阔，但至少也不会像原始生命这样枯燥。这会让我觉得脱离虫族是在流放自己。事情的发展结果不该是这样。” 千衍提出他的需求：“我需要被高科技包围的生活。”千衍年纪尚小，即使作为末任虫母的经历不太愉快，也能很快从中走出。但身处原始星球，年轻的灵魂迫切需要接触到星际时代中的各种先进的东西来拓展思维、放松娱乐。 除了早些年以灵魂状态流浪，此后便一直忙碌的千度适应不了长期闲适，也不能接受离开城堡就几乎回归原始社会的日子，向来保持完美的面容此刻无比凝重：“培养优秀的子嗣虽然是一个文明强大起来的必然过程，但这种事情应该交给更专业的人员来做，我要从事我擅长的领域中的事业。” 千度八面玲珑，更适合在谈判桌、交易场或者权力舞台上崭露头角。闲来无事，教育过于活跃的虫崽让千度感觉力不从心的疲惫。 泊黎曾因孤独而自我陨落，于祂而言，只要祂不是宇宙中单独存在的个体就已经满足，此刻名为圆桌会议，实则诉苦的谈话中祂表示沉默：“……”祂残存的意识里还遗留着永恒孤独的窒息感，对现状还算满意，并不是很理解千衍、千度的苦恼。 但飞书的身躯前扫过来两道视线，跟祂尚算熟悉的千衍恭维道：“这位伟大的机械与妄想之神，你一定有办法能解决我们的问题的，对吧？” 千度的语气就不是那么友善，声音中带着威胁之意：“这颗星球上不需要无用之人，神也不例外。” 泊黎终于理解了这对双生子的含金量，红白脸算是被这对兄弟给研究得透彻了。 泊黎依旧可靠，回答道：“飞书状态下的我只能告诉你们构建跨星域星网基站的原理和材料图纸，其他的需要你们自己准备。”飞书是可以说话的，只不过它们更喜欢用纸张传达信息。 泊黎所在飞书身上的纸张脱离，分别飞到千衍千度面前，两人拿起图纸细细研究。 千衍回想此行携带的资源，询问道：“材料倒是能凑个七七八八，但还是有所缺少。泊黎，这几个金属有替代品吗？”千衍报出金属名称。 “作为少见的长距离的信息传导部件，很遗憾，它们没有替代品。”泊黎泼了一盆冷水。 千度寻找解决方法：“如果我们移到距离星际最近的行星上，可以用其它材料建立基站吗？” “不能。”又是一盆冷水。 这些金属是有携带的，但数量不够多。盯着仓库数据栏里的剩余金属，千衍脑海里冒出了一个疯狂的想法：“生命权柄用在这些金属上，会不会能让它们增多？既然神的存在脱离了科学范畴，神的力量也不该局限于宇宙的基本定律。”年轻的生命之神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但对神来说未尝不可。 “可以尝试。”泊黎肯定。 千衍调出金属，智能管家很快就把材料送过来，千衍呼喊千度：“哥，一起？” 千度用行动回应，凑了过来。 两位青年并不怕实验失败废掉材料，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再次空间跳跃到星际进货，现有的能源耗得起，他们也等得起。 所有材料被均等地分为三份，一份不做处理，一份只赋予生命，最后一份灵魂与生命都会赋予。第二份是为星网基站尝试，试图制造出可以自我生长的金属。第三份则是对新生命的探索，千衍千度并未特意地在金属身上附加其他东西，能得到什么结果未知。 千衍千度挨近的一侧掌心相贴，额头上符文亮起，一左手一右手亮出各自的权柄，由生命和灵魂的权柄传导出来的力量分散着融入到金属当中。泊黎在旁边观察动静，飞书的翅膀时刻扇动着，等待合适时机就脱离现场。 即使是神明，实验不成功也会引起预料外的爆炸，飞书的身体可遭受不起这样的折腾，还是早做打算为妙。 幸运的是，实验成功了。 不过……似乎跟原本预想的不太一样。 三人盯着实验结果。 第三份金属全都融在一起，不断变化模样，最后定型在人类的形态上，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锡兵。 没错，它是根据创造者来调整的身形。它在模仿。 锡兵的金属眼睛眨了眨，歪着头看看千度又看看千衍，然后迈步走到第二份那里捡起只赋予生命的金属，第二份金属被它变作衣服，头发和长剑。它随意整理整理新变出的东西，最后走到原封不动的第一份那里，伸手将金属给塞进嘴巴里，直接张口吃掉它们。 与此同时，它的身形变大，增长到三十厘米的高度。 因为完全人形活动并不方便，锡兵自我摸索着，最终演变为球形关节人偶的样子，这下动作顺畅了很多。 锡兵右手放在心口，弯身行礼，金属嘴巴开开合合，模仿人类的说话方式开口道：“母神们，感谢你们创造出我！身为神的造物，我恳请母神为我赐名。” 这是个难得的高等智慧种。 千衍千度对视一眼，千度回应它道：“你的名字需要你自己命名。在你还没决定好之前，暂时就代号为锡兵。” 锡兵：“赞美母神的恩德。” 千度询问锡兵：“你的能力是什么？”他好奇自己的第一个造物。 锡兵拿出装饰品长剑，长剑在它手中变换为圆盘，圆盘上出现不同种类的金属，并不局限于构造成它的材料种类。锡兵的身形也发生微妙变化。 锡兵敞开展示它的能力：“如母神所见，我可以转化金属。只要拥有源金属，然后再喂我金属，我就可以使用能力。”源金属显然指的就是原本的第二份材料。 生命和灵魂给了第三份金属意识和智慧，仅赋予生命的第二份金属成了它本源武器，第一份金属是它能力的转化材料。 不错的能力，刚好可以解决他们当前的问题。 千衍邀请锡兵：“你的能力很有用。我们正要建设这颗星球，你愿意给我们提供帮助吗？当然，不会让你白打工的。” 锡兵：“ 第18章 碎片踪迹 翡绿虫族 [] 泊黎个人ID的事情不了而知。 飞书的身体却依旧跟在千衍左右，交流与平日无异。 情绪相当稳定。千衍感慨。 千衍翻动地图：“泊黎，你说这颗星球该如何建设比较好？” 泊黎反问他：“你想要什么样的文明？” 千衍思考片刻后回答：“我掌管生命权柄，又喜爱星际社会科技的便利。如果要发展一个新的种族的话，我希望这颗星球是可以把生命与科技相结合起来，成为宇宙文明瑰丽的珍宝。” “简言之，我要建设一种不真实的文明，符合幻想种的格调。” 泊黎凝噎：“……你想要建造神国？只有神国才能符合你的想法。” 千衍期待：“我能创建神国吗？” 竟然还真的有这样的想法。 泊黎没有打击千衍的积极性，只是让他先接受现实：“如果要用星际的科技来改造这里，这里只会是星际文明的翻版。要是你坚持自己的想法，我建议你先创造出可以发展幻想科技的幻想种。” 千衍上半身往后倾，结实地躺到躺椅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我现在力量还在恢复期，就算有想法，也不能创造出高级幻想种，更别提再进一步。难难难啊。” 泊黎飞到千衍脑袋旁边，认真提议：“那现在就去找神格碎片，它能帮你迅速恢复力量。” 千衍沉吟：“神格碎片……” “对啊，如果我用神格碎片当作原材料的话，是不是就能更快地创造出高级幻想种？” 泊黎对此的反应却是：“你想造神？” 千衍睁开眼眺望夜空中的群星：“如果我能做到的话，未尝不可。宇宙中不该只有我们几个是特殊存在。即使是神，也不能忍受漫长的孤独，不是吗？”他在点泊黎。 没等泊黎回答，千衍继续道：“如果神对人是降维打击般的存在的话，另一个宇宙的神明会不会在觊觎我们这里？毕竟我们身后，没有伙伴，看着就很好打的样子。” 泊黎：“宇宙之间也有壁垒，祂们无法跨越。你的担忧无法成真。” 千衍好奇：“你研究过？” 泊黎：“尝试过。失败了。所以才变成现在这样。” “哦。”千衍对失败过程不感兴趣。 * 千衍给千度留言说他要独自探索几天，让千度记得帮他拿快递，然后就不见人影了。 千度也不担心千衍安危。横竖灵魂权柄可以撑着，死不透就有活着的机会。 对此千度想得很开。 踩着飞行器的千衍在森林中飞行，精神力铺展开，避免遭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生物的突然攻击。 “神格碎片真的一点特征都没有吗？”寻找了好几天，依旧没有成果的千衍不死心地问泊黎。 “没有。”泊黎的答案不变。 千衍气馁，收起飞行器，坐到附近一棵巨树的崎岖的枝干上休息。 数日在森林探索，久不见密林尽头，于是千衍把这颗原始星球命名为森之星。森之星草木旺盛，密林衔接着密林，原始清新的空气不断彰显着这颗星球的生态很好，充满自然气息、生命力旺盛的森林让千衍感受到力量的增长。 生命与自然是最好的伙伴。 体内生命之力缓缓充盈的过程过于舒适，千衍决定今晚不回空中跟随着的休息室，直接就在树上睡觉。 神本来是不需要睡眠的，但谁让千衍还在反噬期、神力衰弱呢？其实最好的修养手段就是沉睡，但他不肯，于是就只能和以往一样，到点就睡。 飞书的身体经不起泊黎这样折腾，早就疲惫不堪，泊黎在树下扎根汲取土壤中的能量。 这一小片区域被神力封锁，不会有野兽过来打扰他们。 千衍醒来的时候感觉颈间微凉，本以为是晨间凝聚的露水，准备随意拂去，没想到竟然摸到一只软绵绵的东西。 千衍拿在手中查看，好像是一个会发光的……史莱姆？ 出来时千衍已经将新建立的森之星物种档案给全都记住，现在脑海中却搜寻不到这个形似史莱姆的绿色小家伙的资料。千衍伸出手指戳了戳手中的史莱姆，被迫醒来的绿色小光团迷蒙地看看四周，意识到在陌生生物身上后尖叫一声、身体爆开，化作绿色的光点消散。 没有生命气息，怪不得没有被扫描机械记录下来。 “怎么了？”被尖叫声惊醒的泊黎飞上来询问情况。 千衍神秘道：“我好像发现神格碎片的踪影了。” 泊黎不解。 千衍问道：“你认为拥有神格的种族会是什么样子？” “这个种族必将强大，虫族就是最好的例子。”泊黎肯定。 “如果这个种族尚未形成高等智慧呢？”千衍循循善诱。 泊黎迅速反应过来：“森之星草木旺盛。” 千衍从树的枝干上跳跃到展开完毕的飞行器当中，泊黎跟着进入。 “没错，神格碎片就藏在树里面。我们只需要找到最高大的树就能找到它。” 其实很好理解，只不过此前没有联想到植物上而已。 谁能想到连智慧都未形成的草木也能锁住神格碎片来发展自己？不过，生命的强悍确实也不该拘泥于智慧种的傲慢当中。 * 千衍又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目标。 他的精神力笼罩整片森林，去追寻生命力最旺盛的树木，却没想到它不是。 逻辑链明明很顺畅，千衍百思不得其解。终于在地毯式搜寻中终于找到目标。 跟原本预想的高大、茂盛不太一样，这棵树已经在生命末端。脆弱易折的枝干光秃秃的，断裂的主干木质干枯，细小的树洞中蚂蚁来来往往，已然将它当作巢穴。 在它周围，高大乔木遮蔽了照射过来的阳光，草木不断地与它争取土壤中的营养。 千衍伸手想要触碰枯木，伸到一半却被软绵的力道阻止。 新凝聚的绿色光球不让他碰到木头。 千衍反手将绿色光球禁锢住：“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再走好吗？”泊黎看向千衍，千衍在用神语和这个灵体交流。 感受到手中灵体不再挣扎，千衍手指松开，露出光球。 “你是这棵树的果实？” 光球费力地理解千衍话中的意思，最终按照千衍给的指示在他手中跳了跳以作回答。 【是的。】 真可爱。 千衍向光球输入力量，让它维持好形状。 “这棵树最近才变成这样？”一棵枯树的周围最先是草，五米远后才有其他树出现，它的衰老与其说是自然演变的结果，不如说是一夜之间即成枯木。 【是的！】光团跳动的速度加快，有些急切。 “它有毒吗？还是说它身上存在其他危险？” 光团没有动作，身上传来稚 第19章 火焰灵体 地核虫母 [] 翡绿虫族存在于第二任智慧之母继任前。原初之母成为所有虫族共同的母亲前，翡绿虫族最后才臣服于原初之母。 命运不止偏爱了原初之母，翡绿虫族同样诞生了力量强大的首领，他们的天赋点在了智慧上面。当傲慢的神明屠戮其他虫族时，翡绿虫族最先向神投诚，成为祂的拥趸，保全一部分虫族，后寻机与原初之母合作，成功弑神。翡绿虫族也是一个相当传奇的种群。千衍回想传承中对翡绿虫族的记载。 只不过在原初之母死后没多久，翡绿虫族就集体消失，没有虫知道他们的去向，就连智慧之母的精神感应也失去效果。他们的失踪是虫族历史上不解的谜题。 千衍收起散漫的态度，精神力向地下更深处探究，他现在是在地下两千米处，再往下深入两千米、三千米……乃至三十公里，直到地幔的岩浆层，里面无一不充斥着翡绿虫族的虫尸。 本该进化出人类形态的翡绿虫族不约而同地显现出虫族本体庞大的身躯，密密麻麻地相拥在一起，永远地沉眠于森之星的地底。 千衍可以判断出来，翡绿虫族死后形成的玉质骨头年份与他们失踪时的年份相吻合。 翡绿虫族从星际万族争霸中活了下来，却死在了未开发星域的无名太空中。整个种群被陨石挤压成团，岩石与尘土让他们成为新行星的地核，内层不断被挤压的虫尸渐渐焚毁在岩浆之中。 这不是常规种族可以做出来的事，背后极有可能有“神”的影子。 千衍面色平静，询问道：“泊黎，你是什么时候诞生的？你之前的神明又是如何陨落的？” 泊黎知道事情严重，也顾不得维持假象，坦诚道：“作为先天神明，我诞生于机械快速发展时期，过程漫长。而其他神明，就是陨落于那一段时期。具体如何，我并不知晓。” “原初之母留下的传承中仅出现一位神明，与祂的斗争中并未看到有其他神明插手。那么又会是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直接毁掉翡绿虫族呢？”千衍的精神力缠绕着玉化的虫族骨架，耐心思索。 他是后天神明，对神的事情了解并不多，是以往神的方向思索无果。 千衍从翡绿虫族身上入手。 原初之母死后，虫族遭到其他强大的种族围攻，战火纷飞之际，正是用虫之时，翡绿虫族因何不告而别？ 是仇杀还是暗中行动？ 仇杀的理由太多了，翡绿因最先拥有高智慧成为原初之母的得力干将，协助领导虫族，被其他文明视作眼中钉再正常不过，难以确认下手者。 暗中行动的话只能是为了新任虫母，但第二任智慧之母诞生于星际内部。她诞生之后，星际已然成为宇宙的孤岛，超新星隔绝了星际与未开发星域。翡绿却在此之前就已丧命。依旧无解。 蓦然，千衍不断下探的精神力穿过地核外层的岩浆层，感受到地核内部的特殊存在。 内地核极端的压强形成的固态晶体中，一枚虫蛋镶嵌在其中，早已没有生命气息。 千衍熟悉那枚虫蛋的类别，是虫母蛋。 也对，能让翡绿虫族整个族群以命相护的，也只有虫母了。千衍这才明白，不是翡绿虫族遭人嫉恨被围杀，而是虫母早就成为目标，没有人希望他们诞生。 尚未来得及继续分析这段埋没的历史，神力支撑的地底隧道传来震动感，炽热的气息携带岩浆攻击而来。 千衍一边承受岩浆的攻击，一边带着泊黎冲出地底。 不消片刻，破土而出，翻滚的岩浆随之跟着冲出地面，灼烧着森林。 不能继续避开了，不然整片森林都将点着火焰，草木旺盛的森之星会都会被焚毁殆尽。千衍运起神力堵着岩浆漫出，将它一步步逼回地底。 绿色小光团相继出现，操纵身上微弱的力量让土地填埋岩浆的出口。千衍不断加固地下几十公里的土层，避免岩浆从其他地方冒出。 最后处理完漫出的岩浆，千衍也不顾干净与否，躺倒在地。 力量亏损，神力衰弱，千衍现在最强大的实力仅能摧毁一个星球，这对神来说，委实弱小。 与文明的破坏与重建一样，保卫永远都要比破坏更为艰难，对付不知受到什么影响涌出的岩浆，千衍耗费不少力量。 泊黎提醒千衍：“你的身体遭受不了第二次过度透支，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你会被动陷入沉睡。” “我会注意的。”千衍略带疲惫地回应。 现实没有给他休息的机会，下一轮攻击很快就到达。这次来的不是岩浆，而是地下真正藏着的家伙，和猜想中的一样，祂身上也有神格碎片，依据祂的实力来看，恐怕碎片还不小。 一个全身被火焰包裹的生物由细小的火花凝聚成型，祂炙热的视线锁定千衍，手中翻滚的岩浆球不断扭曲着光线，一记包含神力的攻击继续袭来。 千衍从地上翻身而起，右手稳稳地接受了这一击，岩浆蒸腾的热气灼烧着他手部肌肤，渐渐有焦黑的物质出现。 泊黎避开岩浆的热浪范围，看到千衍受伤后冷声道：“不过是一颗行星，毁了便毁了，不用顾忌。”祂在建议千衍使用出神该有的力量，而不是因顾忌森之星会被岩浆毁掉而束手束脚。 高等物种的斗争残酷无比，行星的毁灭根本算不了什么。 千衍身上不起眼的吞噬权柄出现，消化完岩浆的力量后又稳稳地接受几下攻击，高速移动期间回应泊黎：“放心吧，我有分寸！”这是原初之母留下的力量。 见千衍仍有余地，泊黎便放下心在旁边安静观战。 就当是锻炼好了，诸神黄昏后神的出手机会大大减少，新生的神明难得能有打斗的机会来稳定实力。 绿色的小光球被岩浆的攻击吓得时不时爆开又重新凝聚成型，胆战心惊地混在里面协助千衍。 连续数百发攻击依旧无果，火焰形成的生物拉开祂新拿出的武器——长弓，纠缠着烈焰的箭雨瞄准千衍移动的轨迹不断射击过来。 不带波澜的神语传来，那团火焰冷酷开口，祂说：“神，该死的存在。” “宇宙不需要神明。”祂的针对性很强，目标最先是拥有完整神格的千衍，然后才会分担出精力来对付那些小光团们。 明明自己身上也有一块不小的神格碎片，口中却说着不想拥有神格的人存在，未免过于矛盾，真是双标。 千衍逐渐变得游刃有余，甚至还有闲情在脑内吐槽。 箭雨的攻击更强，但蓄力时间也更久，躲避期间千衍抓住机 第20章 黑夜黎明 历史再现 [] 地核的固态核心主要是由铁、镍等金属元素组成的固态结构，这里压强过大，冒然取出虫母蛋会把它毁掉。千衍保留虫母蛋外面的铁镍合金，拿出虫母蛋仔细端详。 比照自己的破壳情况，千衍判断：“和我这种由传承演化而生的方式不一样，它是自然孕育出的虫母蛋，跟原初之母的诞生方式一样。” 为了抵御地核中心的极端压强，泊黎凑近千衍，问道：“虫母原始的传承方式是什么？” 千衍回想虫族历史，满足泊黎的好奇：“有两种形式。” “一种由上一任虫母诞下虫母蛋，孵化出下一任虫母，这种方式比较传统一些。另一种是虫母死前没有得到继承者，这时族群内强大的雌虫会转化为新的虫母，延续传承。” 千衍总结道：“这颗虫母蛋比较特殊，它更像是这两种方式的结合体。换一种说法，这颗蛋在未破壳前就已得到族群的认可，如果没死的话，她本来该是第二任虫母。” 本来还算了解虫母传承的泊黎这下是真的有些混乱了，祂的语气中难得有些不确定：“这样的话，虫族虫母的传承体系是不是有些紊乱？——种族内原始的传承方式和后来的原初之母的火种传承混杂在一起。” 祂之所以称原初之母创造的虫母传承是火种传承，是因为这个传承中的历任虫母都是朝着一个目标出发，文明发展的薪火在彼此间得到传承。 “所有体系改革的初期出现混乱的情况都是很正常的事。”千衍向泊黎解释，“原初之母生前并未留下虫母传承的消息，或许她也没有想到后面的虫母会以这样的形式出现，火种传承的事是第二任智慧之母宣告的，此前顺从原始传承诞生新的虫母也合乎情理。” 泊黎一点就通，扇动翅膀表示理解，很快又被千衍新的动作给吸引过去：“你在做什么？” 只见千衍亮出新的小权柄，似乎是要用到虫母蛋身上。 千衍卖了个关子，神秘道：“历史即将重现，你可以猜一猜这个权柄掌控的权力。” 泊黎对千衍隐藏的权柄要更好奇一些。现在已知的是作为神，千衍的主权柄是生命与进化，□□是灵魂、吞噬和隐藏在历任虫母中的其他力量。其中，不曾显现出它们的作用的□□们很少有得到使用的机会，即使是泊黎，也无法根据权柄的外表来探究出它的真实权力。 千衍的实力对祂隐藏了很多，很正常，因为祂也是。 泊黎根据自己对虫母们不多的了解进行猜测：“据我所知，虫族第二任智慧之母拥有预知的异能，由她彻底奠定下虫母的火种传承。预知是属于时间层次的能力，只能看到未来会让第二任智慧之母的状态不平衡，所以她并不是表象上的先知，她也可以看到过去，也就是历史，对吗？” 泊黎思维的智慧符合神的理解层次，不消片刻就推导出真相。 “没错！”千衍赞同地点点头，夸耀道：“我的前辈们都是虫族文明的瑰宝，她们所掌握的实力绝不逊色于真神。智慧之母诞生在战火纷争的万族争霸时代，时代的乱局却让她领悟到时间的奥义，因此掌握了部分关于时间的权柄。” “时间是构成这个宇宙的维度之一，也属于不可完全掌握的权柄，智慧之母确实超越非凡。”泊黎收回祂的些许傲慢，承认虫母确实是和祂同等的存在：“虫族的前任虫母们虽未拥有神格身躯，却已超越不少次神。” 神明的斗争算是完全遵守自然法则，祂们之间力量至上，虽不能轻易杀死对方，但不同等级间阶级分明，彼此间不允许轻易冒犯。次神属于神之中不高不低的存在。 千衍：“这本就毋庸置疑。”虫母火种传承之始，原初之母即可弑神，由她手中继承到虫族的后辈们只会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更进一步。 虫母还是要比想象中的更为强大，泊黎脑海中不断思忖着。 时间权柄的具象化外表是个不断变动又复杂纠缠的莫比乌斯环，泊黎从它身上看到了其他不可掌握的权柄的影子。 时间长河是衔接的莫比乌斯环，命运也是。原初之母吞噬的神明身份不简单。 泊黎提醒千衍：“不要窥探过多，时间权柄强大但也危险。” “我清楚的。”千衍携带泊黎走入那段历史。 * 我敬爱的母亲啊。 请您告诉我—— 为何虫族一直遭受屠戮？ 无上的神明看不起我们的生命， 同是智慧种的文明见不得我们发展， 虫族是否，真的是宇宙中必须灭亡的种族？ 如果不是， 请您再次降临， 带领我们杀出深渊。 虫族渴望您的诞生。 * 虫族的命运似乎一直都不太好。 整个宇宙都视他们为杂碎般的存在，没有文明喜欢他们。 甚至就连高高在上、不曾出面的神明，也要在轻言淡语中毁掉虫族的存在。 幸好，原初的母亲为他们撑起一片天地，抵挡住刀风剑雨。 可母亲还是死在一个寻常的黎明之际。 好不容易凝聚成团的虫族又四分五裂，这一次，他们被万族视为公敌。 在地面上摔打着尾钩的原始雄虫厉声道：“翡绿！你们要再一次背叛虫族吗？” 翡绿虫族的首领对原初之母子嗣的质问声不以为意：“大难临头，活着本就是各凭本事。翡绿虫族本就比其他虫族身体素质要更弱，上战场与白白送命无异，我又为何要做这种蠢事？” 雄虫愤怒：“母亲信任翡绿，免去你们的罪行又给了你们掌控虫族的权力，你们不感恩就罢了还打算反捅虫族一刀吗？” “很明显的事实，翡绿习惯背叛，注定和你们不是一路。”翡绿虫族首领大摇大摆地带着自家种群离开虫族的核心宫殿，正式撇清与虫族的关系。 身后，最原始的奥莱拉古朴宏伟，撑起虫族最初的核心的殿宇似乎一瞬间萧条没落。翡绿首领没有回头看这个由她的种群效劳近千年的宫殿，离开的决绝果断。 “米兰！为什么放任翡绿离开？！” “我们注定是奥莱拉的殉葬品，翡绿可以不是。如果他们能活到最后，也挺不错。” “……我们会守着母亲的王巢，直到最后。”原始虫族们对彼此承诺。 高层的背叛本该死不足惜，处理翡绿虫族轻而易举，原始虫族最终却选择了默认放纵教导他们的师长离开。 “首领，就连我们都要放弃虫族的话，虫族不可能在星际中存活下来的。” 翡绿首领瞥了一眼自家的后辈，冷声道：“虫族的安危不及我族的任务重要，我族只对虫母负责。”翡绿首领大步从千衍的身上穿过去。 千衍静静地旁观这段历史。 对照史实，这应该是原初之母与智慧之母交接的时期，虫族文明正在遭遇发展的第二大危机，宇宙中所有的炮口对准了这个新兴不久的种族，忌惮虫族带来的威胁。 第21章 命运交接 火种 《被厌恶的虫母是幻想种的王》全本免费阅读 （注意：内含少量分食神躯的情节，不能接受的小天使们记得跳过！） 文明发展的初期，是一段惨烈的历史。 有虫母的虫族与没有虫母的虫族有着天壤之别。在虫母的传承影像中，虫族永远都是锐意进取、不断向上发展；但在等待虫母降临时，虫族又会从云端跌落，死亡与战争从不曾停歇。 千衍知道这段历史值得铭记，此前却不曾领略过它的残酷。 真正见识到翡绿虫族被陨石碾压的那一刻，千衍想要出手替翡绿抵挡住这些蓄意的攻击，但他只是历史的旁观者，所有举动都不会改变陨石攻击的轨道。 陨石连续地穿过千衍虚化的身影，直直地砸到翡绿虫族的身躯上。 血肉迸溅，又很快地掩盖在更多的石头之中。 相撞的陨石造成的冲击让千衍的虚影产生波动，绯红的眼眸中戾气四散。 一股怒火从心底升起来，千衍寻找罪魁祸首的身影。敌人不会戏剧性地返回案发现场挑衅，甚至不认为一场预谋中的围杀有什么值得观赏的价值，他完美地隐于幕后，悄无声息。 剧烈情绪的影响搅动了时间权柄回溯的历史，千衍的视角被转移到虫族那里。 他又旁观着原始虫族守在奥莱拉宫、相继亡于战场。原初的奥莱拉被逼近的战火摧毁，尚未拥有太多智慧的低级虫族们依从本能，小心翼翼地将原初之母的石像从废墟中转移出去，流窜荒星。 自诩高尚的文明们瓜分战果，卸下原始虫族身上的虫甲、尾钩与翅翼；抽出原初子嗣的骨头，拼接成骨架放在展览馆。 他们将虫族遗体当作战利品。 千衍的手掌攥紧，周围响起爆裂的声音，是他压抑的力量之间的碰撞。 泊黎轻声安抚：“我们知道后续，你的前辈智慧之母会率领虫族讨伐回来的。”千衍这才慢慢稳住力量。 视角再次转移，回到了翡绿虫族的首领身上。 翡绿首领关闭战后播报，指尖按压着太阳穴缓解大脑受到的刺激。 她回到虫族就已没有活着离开的打算，但原始虫族们又为她撑起新的生路，掩护翡绿虫族出来。 教导着长大的原始虫族们冷静陈述：“老师，翡绿是母亲诞生的希望，你们是虫族的最后出路，不该死在战场。虫族中我们已经抽调出资质最好的年青一代，带着他们，和新任虫母一同东山再起。” 不等翡绿首领的反驳，就齐力将翡绿送出中央星。 连绵的战争让原始虫族快速成长，他们安排好虫族的后路，相信新任虫母会再次带领虫族回到鼎盛时期。 “不会再有新任虫母了。”她感受不到与虫母蛋的联系，心中已经了然。虫母蛋没了，所有筹谋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彰显疲态的翡绿首领没有戳破原始虫族幻想的泡沫，既然注定要死，她不希望原始虫族们是在绝望中死去。 看着虫族最后留下的虫族少年们，翡绿首领很快就恢复成无坚不摧的首领模样，向他们传授各自种群的生存之道，带他们学习星际先进的知识。 荒星上他们艰难却努力地活着。 等到后辈们足以撑起一片天地，翡绿虫族再次失踪，只留下一道信息。 ——“翡绿将带回虫母。” 翡绿首领终于放心地寻求虫族最后的生机。 千衍跟随翡绿首领进入隐蔽的虫洞当中，瞬间就感受到新地图的不同。 时间在这里停止。 这是神的领域。 千衍见到了原初之母留下的影像中的傲慢神明，祂以死亡的状态保存在这里，躯体逐渐显现出原形，不知作用的肢体蔓延开，充盈着这片区域。 “吃了祂！”翡绿首领高声命令道。 身后的翡绿虫族一边抗住不知名的威压，一边听从翡绿首领的指令，违背草食的天性去分食这个不知名生物。 即使是死去的神，祂的面容、身躯、神格也都不可亵渎。 忤逆者必付代价。 翡绿首领显然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她没有管身上皮肤裂开渗出的浅绿色血液，不在意因靠近死神而开始腐蚀的躯体，生命此时对现场的翡绿虫族毫无意义。 喰食着，消亡着。 翡绿首领咽下口中的东西，味蕾分辨不出味道，或者说，神躯本就无味。力量逐渐突破的同时，吞进去的东西从内部瓦解她的身躯，翡绿虫族身体内外不断消融。 等到吞食神躯差不多时，只剩半身的年长首领停下来，勉强地撑起身体端正地下跪，手中因腐蚀露出的手骨以怪异的姿态交错着执礼。翡绿首领沙哑的声音在虔诚地祝祷着： “原初的母亲啊——” “请您庇护虫族，” “您的孩子需要，” “母亲的带领。” “翡绿愿以整个种群献祭，” “让我们的骨与肉，生命和灵魂，” “成为母亲诞世的温床。” 和千衍与泊黎定下契约时相似，时间暂停之域中亮起明亮阵法，翡绿虫族利用跟随神明身侧学到的东西，正式助燃起原初之母留下的火种。 献祭开始。 翡绿首领最后扫视过一直跟随她的翡绿虫族们，得到他们坚定的回应。 这是翡绿种群相互奔赴的告别。 至死一刻尚且停歇的吟唱中，翡绿虫族化为光点，成为虫母火种传承的养料。 千衍注视着填充能量完毕的阵法与无法感触到的虫母传承结合，低语道：“原来是我理解错了。火种传承与 第22章 真言问答 失落魂灵 《被厌恶的虫母是幻想种的王》全本免费阅读 历史回溯结束，千衍收回时间权柄，将虫母蛋又放回地核中心。 泊黎疑问：“不带走它吗？”关于虫母的东西似乎都会被好好保存，泊黎以为这颗虫母蛋也是如此。 千衍摇头，深深地看了虫母蛋一眼：“我带不走它。” 千衍：“它是森之星的核心。” 由陨石形成的行星仅万年的时间怎么能演变成现今这般生机勃勃的模样？原因显而易见，翡绿虫族的尸体滋养了它。 翡绿虫族是虫族中最亲近自然的种群，死后也会将身躯回馈给大地，成为森之星的养料。 翡绿要为他们护着的虫母建立最美丽的坟塚，虫母蛋也将永远安眠于地下，被翡绿紧紧相护。 千衍：“虫母蛋背后的故事已经了解完毕，也是时候看看这家伙的由来。”千衍拿出权柄缩小形成的牢笼小球，里面有火焰跳跃，是先前的火焰灵体。 藏于地下，静待人来，还扬言要诛神，火焰灵体倒是有意思。 千衍的精神力伸进去戳了戳球内的火焰灵体，这次竟然没有被祂炸呼呼地阻断。 火焰质问：“你跟虫族有什么关系？” 现在倒愿意好好交流了。 千衍手指在权柄上轻点，简单组织了下语言反问：“想知道？先告诉我你与虫族的关系。” 火焰否认：“我与虫族没有关系。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没有关系会这么问？ 千衍跟着糊弄：“我也跟他们没有关系。” “你骗我？”火焰周身威势加重，但因被拘于囚笼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千衍：“彼此彼此。” 不想在这种无聊的问答中花费太多时间，千衍提议：“签订契约？轮流回答彼此的问题。”对待处于阶下囚的火焰灵体，金发青年的态度简直不要太温和，不太正常。泊黎侧目而视，见千衍无动于衷，心里思维发散。 火焰：“好。” 不管原因为何，但这显然是一个快速解决问题的好法子。 真言契约迅速签订完毕。 作为优胜者，千衍率先问出他感兴趣的问题：“你的身份？你身上的神格碎片怎么得到的？” 火焰沉默片刻：“……我不知道，从我有意识起就是现在这样。神格碎片？我身上有吗？” 千衍吐槽：“你现在说的就是神语？”神语，至少是拥有神格碎片的人才能够学会。 “……我只会这种语言。”火焰很快就问：“你与虫族的关系。你是神吗？” 千衍：“我曾是虫族的第十任虫母，现在是个流浪的神。” 千衍：“你为何要诛神？你成功过吗？” 火焰：“这是我诞生的意义。我击碎过一个神的神格，就是地面上的那个。”火焰灵体不知道神格碎片的作用，也就不稀罕地将它留在地面上，没想到最后竟然被一棵树给吸收了。祂厌恶有关神的一切，发现这棵树的特殊存在时就在预备着除掉它。 但拥有神格的树生命力顽强，一直与火焰打持久战，拉锯中就成了现在这样，没想到意外吸引千衍他们到来。 “什么时候？” “八千年前。” 八千年前，大概是第三任创造之母的时代，从智慧之母那里就没有再留下神的信息，没想到那时还有神在。这么一推算，泊黎的诞生时间又要往后推移。 究竟是什么时候宇宙才没有真正的神？似乎只能等泊黎恢复记忆才能知道答案。 火焰：“虫母永不退任，你因何离开虫族又成为神？虫族现今怎么样？” 这些问题一问，泊黎心中迷云拨开的差不多了，祂静静等待着千衍揭晓答案。 千衍：“虫族发展的很好，现在已经不需要虫母，我修成正果自然就成神了。” 不等火焰仔细理解话中的含义，千衍继续开口：“好了，问答游戏结束，你可以消失了。”平静 第23章 碎片再利用 异样情感 《被厌恶的虫母是幻想种的王》全本免费阅读 火焰灵体拒绝千衍的示好：“我想你猜错了，我不是虫母，也不会是你的前辈。我只是恰巧了解虫族的一些事而已。” “也刚好在地核诞生？”千衍紧接一句。 火焰灵体外表是一团燃烧的火焰，身体内部是流动的岩浆，显而易见是在地核外部的岩浆层里诞生。 “……我跟你没话可讲。”火焰灵体身形融入到土壤中，留下一句话：“我可以容忍你们留在这里，但决不允许有其他神继续到来。”便消失不见。 “现在这颗星球上新来的都是我的人，不要误伤！”千衍放任火焰灵体离开，并回告给祂一句话。 泊黎：“不邀请祂加入你的幻想种文明？” “不了，一切遵从自愿原则。等到前辈想明白了再谈。”千衍拍拍左肩，示意泊黎扒在上面，“走了，回地面。” 泊黎：“要去把上面那块神格碎片给吸收了？” 千衍在地底隧道中飞行，闻言轻摇头：“再看看情况。” 泊黎知道千衍是个有主意的人，闻言也就不再多劝，“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为我重塑神躯呢？” 漆黑的地道中泊黎感受到那双红色眼睛在看着祂，同祂签订合作契约的青年声音中带着笑意：“泊黎，你不急的，对吧？” “……我确实不急。”泊黎不假思索地补充一句：“但你也不能一直都不管我。” 接触千衍到现在，这个看似温和的青年是真的一点都没有为祂的事努力，不说出口泊黎还没有发现祂竟然积攒了不少怨言。 千衍伸出右手轻抚飞书的翅膀温声安抚：“我怎么会不管你？你看我不是给你准备一个身体了？如果不喜欢的话以后再给你换一个。” 泊黎这次是真的被这个没良心的合作伙伴弄得无言了，“不要碰我的翅膀。” “你这里会敏感吗？我记得没有往飞书的身体里增加太多触觉神经。”千衍疑惑却又恶趣味地又摸了几下，这次没有成功，还被泊黎的树叶翅膀打到手。 千衍无奈：“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飞书由植物制造，神经感触本来不多，但泊黎的灵魂碎片滋养到它，五感才逐渐明晰起来。只依靠千衍祂再不努力努力，那是真的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真正复活。 再一次破土而出，千衍顺势几个跳跃回到停放在半空中的休息室里。 泊黎：“……”直接就休息？不再看看那棵树？ 似乎是察觉到泊黎的未言之语，千衍把飞书像玩偶一般地抱入怀中，“这次是真的力量耗费过多，再不休息休息什么事都做不了。” 泊黎不作声。 时间权柄着实费神力，不过也值得，这次尝试使用后，下次就更顺手了。 至于目标，千衍红色的眼睛往怀中的飞书身上扫视一眼。 也该确定确定先天神明的威胁性了。 重塑神躯？不急，之后慢慢来。 飞行休息室隔绝外界的纷纷扰扰，两人各怀想法进入梦乡。 * “不用担心，地下的家伙不会再突然攻击过来的。”千衍向绿色小光团们解释，“这棵树上也有毒吗？没事，我不怕的。” 千衍靠近那棵枯树，精神力与手并用，仔细查看树的情况。泊黎在低空飞行，飞书的身体被几个小光团当作爬爬架在上面挂着，幸好是灵体，感受不到重量，泊黎也就由着它们。 千衍：“情况不太好，这棵树已经死的差不多了。”树灵与火焰灵体的争斗中应该一直都讨不得好，一个是属性相克，一个是力量弱小。树灵身上的神格碎片小且碎，应当是为了留下生机，最后将神格碎片的力量转移到它的果实当中，也就是现在的小光团。 但小光团们又不像真正的果实，它们没有真正的身体，反而以灵体的形式存在着。 千衍用手托起一个小光团来研究，最后温柔地把它放到地上。 泊黎飞过来，斟酌着开口：“……它们该不会也拥有着隐藏身份？” 千衍用手支着下颌，一副思考的模样：“是有一些。” 森之星似乎就是另一个虫母巢穴，到处都有跟虫族相关的东西。泊黎等着千衍向祂说明。 千衍：“这些树，这群灵体们不出意外应该是翡绿虫族的化身。很奇怪，森之星上死去的人灵魂不会消散，我本以为地下的前辈是因神格碎片才是灵体模样，没想到翡绿虫族的灵魂也会以这种形式保存下来。” 千衍：“泊黎，你有听过神格碎片能保存人的灵魂的消息吗？” 泊黎沉思：“神不会在意这种小事，不过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我更倾向于留在森之星的神格碎片是特殊的，我知道的力量能跟此吻合的神只有领域之神。” “所以，它们身上的神格碎片是领域之神的？先是意外让地下的前辈融合了一部分神格碎片，后又被前辈给再碎一次神格，让翡绿给吸收了新的碎片。领域之神是特意过来送神格的吗？”这话一听就是玩笑话，千衍真正要表达的意思是：‘领域之神实力那么拉胯？’找神格的过程中能再次碎掉神格。 泊黎：“神亦有强弱之分，也并非是不可战胜的存在，更何况是在诸神黄昏时期。” “我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先天神明，有时候还真的挺好奇祂们的存在。”突然意识到什么，千衍向泊黎看了一眼，补充道：“等你真正复活的时候，可得让我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