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真游戏被刀四次这正常吗》 第1章 第一章 我们退亲吧 “小姐小姐您怎么了” 侍女倾碧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试图掰开她的嘴往她嘴里喂药。 尹萝娴熟地挥开她的手,撑着有气无力的身子坐了起来。 倾碧“” 刚刚还昏迷不醒、身体逐渐冰凉的小姐,转眼就这么若无其事地起身了 “水。” 尹萝吐出单字。 倾碧忙不迭地跑去倒水。 尹萝连环顾周遭的兴趣都没有,不看也知道这间房子长什么样子。 毕竟这是她第五次面对同样的情况了。 睁开眼。 被喂比命还苦的药。 接受指引nc倾碧的剧情介绍。 然后经历一些日常。 再在某个莫名其妙的时间里突然去死。 人固有一死。 但死四次真的过分了。 前三次的死亡没有参考性。 最后一次,她死在洞房花烛夜。 她穿来的这具身体是关岭尹家的二小姐,家大业大的修真世家,联姻对象是丰南萧家的大公子萧玄舟。 萧玄舟是掖云天灵衡子座下首徒,银月剑法已臻化境,三年前清缴尸傀时一剑蔽日,跃入合道境,是史上最年轻的合道修士。 除此之外,成亲当日高朋满座,连全心境的大能都来了两个。 能在这种堪称铜墙铁壁的场合越过前院,抵达她所在的屋子,再悄无声息地将她杀死。 修为绝不可能低于全心境。 一个全心境的修士到底是为什么要不辞辛苦来杀她这么个人畜无害、毫无修为的小角色 这个游戏,看不透。 尹萝认真分析了一下目前的状况 三月后,萧玄舟会履行婚约。 也就说留给她的时间最多只有三个月。 即便她是个有修为天资的身份,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实力。 巧的是她这位尹家二小姐先天有亏,无法修行,放在诸位天资卓然的大佬中间,整个就是“废物”俩字。 反杀这条路暂时很难行得通。 横竖一死,那 我这次就真的不做人了。 尹萝决定造作。 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其他的事之后再说。 穿越人哪有不疯的,不疯死了这么多次也该疯了 “小姐” 倾碧捧着白玉杯,担忧地望着表情变幻莫测的尹萝,“您还好么要不要请医师过来” 尹萝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萧玄舟是不是来了” 倾碧将要说话。 门外小厮通传“二小姐,萧公子来了,正在前厅等您。” 倾碧诧异地看向尹萝。 尹萝顶着一脸“姐就是女王,死也要死得猖狂”的表情,推门而出。 不会有错。 每次醒来萧玄舟都准时准点地过来通知她三个月后成亲。 倾碧都被她雷厉风行的姿态震住了,好一会儿才脚步匆匆地跟在后面“小姐您的发饰钗环还未配好,衣裙也需整理啊” 萧氏主家一脉是双生子。 次子萧负雪鲜少露面于人前,据说生来便是阴阳眼,通晓两界,自小被送去了海外琉真岛修行。 尹萝死这么多次就没见萧负雪上线过。 该不会是这个不知深浅的人把我杀了的吧 但萧玄舟干嘛要请双生弟弟来杀老婆 自己动手不行吗 实在不行直接别成亲了,没感情也不至于刀人啊 尹萝突然停下脚步。 回廊阵风突起,将她稍显散乱的发尾裙摆一齐掀起,冷意随之蔓延。 她忽然惊醒 是啊。 杀她的除了大能,还可能是身边人近水楼台。 如果当时就是萧玄舟杀她,连闯关卡都不用,没谁比他这位大公子更熟悉萧家了。 “小姐” 倾碧紧赶慢赶追了上来,将怀里的披风展开妥帖地为尹萝系上,“近日天寒,您的身体可经不起折腾。便是再想见萧公子,也得穿暖和了再去呀。” 设定里,倾碧是被尹萝在外随手捡来的,分明惧怕尹萝,却每每在尹萝的部分事情上显出几分不容商量的强硬。 尹萝拢了下披风,还在半出神的状态。 指尖碰到倾碧的手背。 倾碧感觉到她冰凉的温度,又是一声惊呼“小姐” 倾碧,一款很会复读“小姐”的智能nc。 “我没事。” 尹萝反手握住她,先稳住她的情绪,“你你去将大哥请来。” 倾碧顿了一下“大公子” “对。” 尹萝松开她的手,缓冲的时间里已经做好了决定,“他不来我就死,马上死的那种。” 倾碧“” 尹萝毅然决然地朝着正厅走去。 白衣银剑,如玉美人。 萧玄舟的装扮似乎有些不同,身上那份清雅温和的倒是气质一如往常。 见她来了,萧玄舟搁下手中的茶水,站起身对她一礼“尹二小姐。” 尹萝没回他的礼,径直走到一旁坐下。 这般无礼,萧玄舟却也未变颜色,仍是温润平和的模样“前月尹家主” “我们退亲吧。” 尹萝顺了气息,一鼓作气开口。 萧玄舟“” 他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眉梢略动,而后眼睛轻眨了一下。 “为何” 萧玄舟凝视着她。 他的眼睛是琥珀色,极为通透漂亮。但许是太过剔透,这般专注看人时,令尹萝想起野兽捕猎前的观察。 “不为何。” 尹萝心想都知道你可能是嫌疑人了,就算我准备造作等死,也没必要把你留在身边吧,反正你也没什么用大婚之夜还保不住妻子,“就是今日见你,突然觉得甚是厌烦,无法同你成亲。” 萧玄舟又眨了下眼。 那副游刃有余的儒雅和气错觉般地短暂消失,他眼中分明现出几分错愕的意味。 “今日见我” 他轻轻重复着尹萝的话。 “对。” 尹萝斩钉截铁地道,“这个婚约我退定了” 突出一个无理取闹。 有本事你今晚、现在就来刀我,让我验证一下那个杀我的狗东西到底是谁。 大概是这种彻底开摆的心态反而让人放松,尹萝居然还有余裕神游天外 退定退订。 回复“td”一键清除婚约。 噗嗤。 尹萝差点笑出来。 “胡闹什么” 声随人至,尹飞澜大步迈进正厅,显然是匆匆赶来。他蹙眉冷眼看向尹萝,无声地警告。 尹萝对这位大哥的印象同他对自己一样不怎么好。从游戏设定来看,又是一位世家公子范儿十足的天之骄子,身负尹家特有的赤炎血脉,年少有为翩翩佳公子。 但对妹妹严苛又冷淡,似乎很是厌烦。 尹萝轮回五次了,就没见过他对着自己有好脸色。 尹飞澜以眼神震慑住尹萝,才顾得上与萧玄舟见礼“萧公子。” 萧玄舟客气回应 “尹公子。” 这两人的互动只能用一句话概括 熟。 但只熟了一点点。 尹萝刚动了一下,尹飞澜的目光便精准定位,不轻不重地扫了她一眼,话却是对着萧玄舟说的 “昨日才收到萧公子清缴尸傀结束的消息,没想到今日便来了关岭,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正准备再加一把柴继续拱火的尹萝 等等 什么叫“昨日” 萧玄舟清缴尸傀不是三年前的事吗 尹萝目光快速地扫视萧玄舟,在对未婚夫为数不多的熟悉中,终于扒拉出那点被自己抛之脑后的不对劲我就说这个萧玄舟怎么看起来好像更新一点 萧玄舟察觉到尹萝的视线,并未回应,同尹飞澜寒暄道“出发前,尹家主曾让我在胥江带回奉金铃,用以炼化尹二小姐的护身法器。我既得了,自然该早些送来。” 尹飞澜神情愈发缓和,露出些许恰到好处的歉意“萧公子不辞劳苦,不巧上旬家父应约去了鹿鸣山,在下代家父先行谢过。” 他从手上的芥子戒从拿出一株溢着流光的植株,其上分三枝,每枝都蕴着不同的淡色“萧公子一剑入合道,自是喜事。这三圣龙兰可助境界稳固,还望萧公子莫要推辞。” 三圣龙兰的效用远不止于此。 萧玄舟想了想,接下。 尹飞澜见萧玄舟总算还肯全了两家面子,心下稍松,轻飘飘地朝尹萝所在看去,意有所指“至于小妹顽劣,我会好生教导。” 这便是说,所谓退亲之事,到此为止了。 萧玄舟略停了停,颔首 “尹公子言重了。” 尹萝全程目睹着事件发生,倒不是她真被尹飞澜吓破了胆,而是现在有了两个不得不重视的问题 一,既然这都是三年前了,是不是说明她有了充足的时间升级规避被刀风险找方法回家。那这个过程中她要不要顺便走一波攻略路线,拿下萧玄舟直接排除一种被刀可能 二,三年后她根本没有护身法器啊 于修士而言,关岭与丰南相隔不算远。 萧玄舟回到家中,面对管家与路过家丁的问候都和气地颔首回应,一路行至清疏院。 相比整座宅院,此处尤显清冷孤寂。 推门而入,萧玄舟脸上温然隐约带笑的表情逐渐隐匿不见,他手中的银剑“流云”更是猛地蹿出,直入卧房,利剑迅疾破空,堪堪停在重重帷幔前,安静地蛰伏了下来。 “回来了。” 修长白皙的手由内掀开帷幔,一人走出,姿容昳丽,举止文雅,面上挂着抹温煦的浅笑,任谁见了都会先卸下三分心防,只觉平易近人。 若有人在当场,便能惊异地发现,这人竟与“萧玄舟”从声音到样貌,乃至神情都几乎毫无二致。 不。 应该说,和“萧玄舟”走入这间清疏院前的神情,十分相似。 他将将站定,不过瞧了“萧玄舟”一眼,便微微正色“负雪,在尹家发生了什么事” 萧负雪略有些茫然地回望着自家兄长,迟疑着轻声道“尹二小姐,她似乎认出了我并非兄长。” 作者有话要说  推推我宝的预收 我只喜欢钱by林宴歌 穿成离婚、且卷跑前夫全部资产的貌美寡妇,许摇光走上了买买买、花花花的道路,甚至花高价买顶级巨星为她一个人开专属演唱会。 然而一觉醒来,许摇光觉醒了剧情,原来她身处狗血小说的剧情中心前夫是复仇归来心狠手辣的商业巨鳄,超一流巨星是学生时代被甩冷心冷情的禁欲大佬。 许恶毒女配被复仇对象兼甩人者摇光怎么看这俩人脑门上都写满了已黑化这仨字。 许摇光丝毫不慌,开一瓶瑞雪香槟,转头提包住进了女主角出道成名的恋综节目的观众席。 给你们个机会,女主在介里提前接受女主爱的感化吧 节目开播,观众逐渐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恋爱导师侧后方的那个席位上的是哪个导师我怎么不认识” “你踏马管这个叫观众男嘉宾快被她鄙视一个遍了啊” “这位每天都在刷新我的认知,百万的衣服,十五块的爆米花。” 节目尾声,女主角如约爆红,当然红的还有她这个神秘的富婆,邀请签约的信息多如牛毛,许摇光拍拍屁股走人,艺人不当,影响她花钱了。 某前夫哥深夜咬牙切齿,给这个昵称叫纯情俏寡妇的女人发出复婚请求。 许摇光得心应手在v我5亿看看诚意。 某一流巨星揉了揉唱麻了的腮帮,阴沉着脸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多纯情 许摇光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于是俩人眼睁睁看着,这个纯情的俏寡妇跟豪门二世祖谈恋爱了,又分手了;跟奶狗鲜肉恋爱了,又分手了且一次比一次分手理由奇葩。 后来,两人被许摇光对纯情的定义刷新了认知纯洁单纯的喜欢与有钱的帅哥产生爱情。 女主角乖巧蹭蹭,表示赞同没人能配得上摇光姐姐姐姐最棒,贴贴 两个男主成功和女主成为死敌。 许摇光后知后觉嗯,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第2章 第二章 脑瓜仁儿都要擦出火了…… 沉默是第五次轮回的尹家正厅。 前脚送走萧玄舟,转头尹飞澜的脸色就冷得堪比在冰天雪地里冻了三天的冰雕。 端着茶的仆人在门口就吓得摔了盘子,话都说不清楚,被尹飞澜身边的侍从直接提走了。 尹飞澜是没发火,但他这显然不快而忍耐的模样,就好比迟迟不落下的第二只靴子,堪称顶级精神折磨。 尹萝不为所动jg 真正面对过死亡的人总有一种精神状态不太好的坚韧不拔,怀揣着找活路的心却做好了随时被狗崽子刀的准备,这点恐吓算了什么。 所有没直接下手的嫌疑人都有转圜余地 她脑子里甚至在演小剧场 三年之期已到,龙女归来统统闪开 尹飞澜目光晦暗不明地打量了她一阵,终于开口“你意欲何为” 把思绪从歪嘴龙女拉回来的尹萝“什么” 尹飞澜讥诮道“你闹着要退婚,却又让倾碧将我请来,显见不是真心为此,另有他图。” 误会啊大哥。 我那不是怕萧玄舟真的当场刀了我,请个护身符来压压场子么谁让你是我这倒霉催的倒霉哥。 除此之外,还能在尹飞澜眼前再次咬死要退婚,大大减小他事后同萧玄舟转圜的余地,坐定此事。 一箭双雕,多么完美的计划。 现在好了。 一键死回三年前,天衣无缝直接变四处漏风。 尹飞澜对尹萝诚然是不喜的,数次轮回都只在教训她的节点出面过一次,送亲那天都是意思意思履行了兄长的义务,只言片语的叮嘱都不曾有过。 尹萝每次轮回被他重复骂,都能把那句“若非你是我妹妹,所做蠢事早死了千百回”再听一遍。 光听这句话,尹飞澜确实有点忍无可忍然后把她刀了的嫌疑。 但尹萝打游戏的时候无意碰到过尹飞澜,随手翻了下他的介绍,对妹妹的那一栏写着 “心甚不喜,然不能弃。” 尹萝速度想了个“三年计划”,清了清嗓子,道“我想修炼。” 尹飞澜“” 尹萝认真地望着他,诚恳无比 “我是真心的。” 尹飞澜“” 怒火被打断有时候就是这么突然。 看尹飞澜的表情,比起生气,他现在好像更担心她的脑子。 “你摔坏了脑子” 尹飞澜漠然道。 他居然真的这么问出来了 尹萝义正言辞“兄长,我不想毫无用处,无力自保,我是真的想学些东西。” 尹飞澜微微蹙眉,似要分辨她如此诚恳的惺惺作态下是否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道 “你不知道自己无法凝聚灵力么” 不仅如此,进到尹萝身体里的灵力也会转瞬消失无踪。她的躯体就像一个满是漏洞的容器,无法留住分毫。 “或许有什么别的修道方法” 尹萝提出一些符合穿越者看过小说的诸多设想,“符修卦修五行术士” 尹飞澜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陡然扬声道“守一,去请医师,把倾碧和梧桐苑的人都带过来。” 门外立即出现一个黑影,屈膝行礼“是。” 尹萝“” 不仅用言语攻击我脑子,还用实际行动为我看脑子。 你真的,我哭死。 两个时辰后。 几位医师得出同个结论二小姐身体虚弱,有风邪入体之兆,但脑子是没问题的,也没有撞过的迹象。 尹飞澜也审完了所有仆人。 都说今天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倾碧被重点关照,只说小姐晕倒过一次,还不肯吃药。 尹飞澜当场让人煮了两碗药给尹萝灌下去。 尹萝“” 要不你还是把我弃了吧。 那个“不喜”还是保守了,尹飞澜多少是对她有点仇恨在的。 尹萝有过一瞬间想假装打翻,但这个身体真就弱到不可思议,不喝药不行。 两碗药下去,她感觉自己要去见太奶了。 倾碧飞速跑进来给她塞糖丸。 尹萝眼泪汪汪地抓着倾碧的手,倒不是真的要哭,主要是干呕逼出来的。 倾碧本来要走,尹萝牵着她的手指到握住她整个手腕,整个人半依偎过来,令她几乎动弹不得。 就算是nc出卖人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尹飞澜置若罔闻,指尖拂过腰间垂落的穗子“别以为装疯卖傻就能蒙混过关,说不清楚意图,就去祠堂禁闭。” 关禁闭这个事前四次尹萝真是用尽办法都闪避不开,特别的浪费时间,对于需要争取生机的她而言简直是催命符。 守一身影如鬼魅瞬移进来,附耳对尹飞澜说了些什么。 尹萝眼见着尹飞澜的脸色从“难看”直奔“地狱”,关键是这个地狱还把视线锁定了自己。 “把人带过来。” 尹飞澜沉声吩咐。 尹萝预感不妙,下意识抱紧了倾碧。 倾碧身形微僵。 尹萝觉得她可能也挺怕的,想想她每次都辛苦复读,便换了个姿势抱着她手臂,稍微把人往后护了护。 倾碧“” 她神色古怪地低头看了一眼。 少顷。 守一带着一只巨大的笼子进来了。 尹萝探头,只能看到脏兮兮的一团,凝神看了会儿才从那堆破布中辨认出头发和隐约的身形轮廓。 我去 这笼子里的是个人 尹萝预感不妙,脑子还没飞速转开,就二次震惊到了 这人怎么有狐狸耳朵 半妖,修真界特有产物。 顾名思义是人和妖的结合崽,很难存活,即便勉强活下来也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忍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而且通常会出现一些特殊的后遗症,比如智力低下、生理缺陷、修行上两边都不搭等等,很明显就是天道在有意地物种生殖隔离。 随着笼子里的那个人近乎不可见的微小缓慢动作,尹萝在看见他半张脸的同时,一并看见了他身上各处的伤痕。 碧色瞳孔,狐狸耳朵。 尹萝“” 现在已经不是去注意这只半妖长相逆天的时候了。 这、这、这不是她打游戏时候的死对头吗 准确来说,是她跟随的角色所处阵营的死对头,姬令羽。 三年后这厮简直是搅动风云、无法无天,心狠手辣杀人如麻都是固定标签。尹萝做任务的时候就是跑慢了一点,直接被他逮到,先断手后断脚。 姬令羽还要顶着那张好看到祸国殃民的脸蛋,隔着笼子温温柔柔地问她“你高兴吗” 踏马的谁被这么搞会高兴啊 等等。 给你三年就能崛起所以你该不会都是在装吧 如果这次机会把握不住,尹飞澜绝不会允许她把半妖留下,但尹飞澜又显然不是会把姬令羽杀掉的人设 救命啊现在把他带走我可能是真的会死 姬令羽这么睚眦必报他还有一口气都必刀我啊 尹萝后背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明明此刻被关在笼子里的是满身伤痕的姬令羽,她却仿佛回到了看到自己人物被关在笼子里的瞬间。 “解释。” 尹飞澜的声线不同于萧玄舟那样得天独厚的清冽朗润,偏低略沉,此刻冷凝紧绷地缓声说话,压迫感非同一般。 “我” 尹萝感觉脑瓜仁儿都要擦出火了,尹飞澜和姬令羽双重视线buff让她仿佛幻视了有把大刀凌空斩下。 啪叽 尹萝一个滑铲半跪在笼子前,张开双臂大无畏地喊道 “兄长,求你不要拆散我们” 尹飞澜“” 倾碧“” 守一“” 可能是这话实在太超出预料,尹飞澜愣是沉默了几息,才道“什么” 虽然尹飞澜一脸的“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蠢话”,但语气已经不像刚才那么一触即发的危险了。 尹萝松了半口气 “兄长不是问我,为何要退婚吗事到如今我也瞒不住兄长了,我我喜欢这只半妖” 电光火石间,尹萝想通了一些关窍 这只半妖明显是尹萝藏起来的,但方才整个梧桐苑的仆人都被叫来审问,当着尹飞澜的面,却无一人说出此事。还是守一事后再去梧桐苑翻出来的。 说明这些仆人早看穿了,即便二小姐犯再大的错,尹飞澜终究还是不能下死手。但仆从就不同了,若背叛了二小姐,事后会受到何种惩治还未可知。 所以,半妖摆在眼前。 却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证,来推翻她绝地求生的胡言乱语。 而最大的先决条件 尹飞澜对妹妹厌烦至极,若非以“死”逼他出现,哪怕是要帮她善后那些琐碎,他也是能不相见就不见。 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每次都是教训完毕匆匆离去,这样一对兄妹能有什么了解可言 “呵。” 尹飞澜冷笑道,“你喜欢他,却要虐打他。这是什么道理” 尹萝心一横“这就是我喜欢人的方式” “” 尹飞澜整张脸都要绿了。 有生之年他大概都没听过这么荒唐又破廉耻的话,以至于他陷入了比之前还要长久的沉默。 尹萝都感觉他脑子上有一行“正在重新连接”的大字。 厅内寂静得能听见外间幽微的风声。 守一和倾碧宛如两尊雕塑,等着尹飞澜缓冲完毕。 尹萝感觉后背好像碰到了笼子的铁栏,心底随之生寒,不由地挺了挺背脊,不动声色地远离了点。 一道黑影在门口短暂停留,是尹飞澜的下属。随后一只通身淡蓝色的半透明小鸟悠悠地飞了进来,落在尹飞澜肩上。 尹飞澜指尖轻点,鸟便化作流光,形成方寸大小。 他静静地看了会儿,面上复杂的情绪全都隐去,只看着尹萝淡声道“萧玄舟约你明日未时于摘月楼品茶。” 尹萝还没开口。 尹飞澜便不容置喙地道“你必须去。” 他是不会让尹萧两家联姻就此打破。 更不会让自己的妹妹真的和半妖在一起。 这也猜对了。 尹萝额际冒出浅浅虚汗,紧绷着的肩背些微放松。她轻舒了口气,忽觉不对,回首便对上一双碧绿妖异的眼睛,如深埋着漩涡的静潭,一眼望去竟移不开心神。,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第3章 第三章 如月坠海 尹飞澜原本还欲再辨,将姬令羽带走。 尹萝一边闹腾着说不能与姬令羽分开,甚至以死相逼;一边承诺会去赴萧玄舟品茶之约,只求尹飞澜多给她点时间。 三拉两扯之下,尹飞澜又有事务在身,只好派了位侍从去看管姬令羽,以免尹萝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跟着尹萝是不成的,她这娇纵的性子又得闹腾。 尹萝剩下那半口气也能如愿归位了 尹飞澜担心她和姬令羽行事不端,也不赞成对姬令羽的责罚,却又怕直接派人看着尹萝会起反效果,自然会如此作为。 这样一来,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先制住姬令羽。 若他是装的,总好过无人看管。 完美。 这位侍从名叫守三。 让侍从叫守一我觉得你有文化。 但剩下的人名字顺着数字排下去,尹飞澜你多少是有点偷懒成分在的。 想点正事吧尹萝。 尹萝回头看向床榻间的姬令羽,伤口被触碰大约令他很不适,整个身躯呈现出半蜷缩的防御状态。医师无从下手,只好让人摁着他的四肢,防着他妖性大发咬人,嘴里都塞了棉帕子。 三年后她被杀,无一例外都是悄无声息的迅疾,按姬令羽的性子,怎么着都得来她面前问候一声“死得开不开心呀”,再领着她回忆一番往日,把她先咔擦一半,剩下一半带回缺月崖折磨。 要说洞房花烛夜不好带走,前几次她也有死在户外过,难度大大降低。 所以,三年后杀她的不一定是姬令羽。 但这个情况下,姬令羽对她的杀心是拉满的。 首先要确定姬令羽是否真的在伪装。 如果是,杀他无异于原地自杀;反之 姬令羽这尾巴看起来好像很好rua的样子。 意识到自己又被勾走思绪的尹萝“” 狐狸精 但他这会儿都这样了,浅rua一下应该没事吧 反正他和尹萝的仇也不差这么一桩,抓姬令羽尾巴这种事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做的。 之后他修炼得好了,能够藏起耳朵尾巴,实力又强横,就再没有机会了。 尹萝趁着众人都在忙碌,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床尾。 上手,速rua,离开。 一气呵成 躺在床上的青年被摆出任人鱼肉的姿势,伤痕从脖颈蔓延至脚踝,形状凄惨,额上冷汗涔涔如滚珠落。他本人却是木然呆滞的,好似痛极了,再没有余裕心神去调动情绪。 只在瞬间,他浑身骤然轻震,眼睫颤颤。随即又陷入死寂的漠然。 这转瞬即逝的异样并未落入心思各异的众人眼中。 尹萝芜湖,摸到尾巴神清气爽 她拉着守三喝茶吃点心,顺便套话护身法器有关的事。 这护身法器的相关材料和锻造,尹家主早两年就开始准备了,就是觉得尹萝身子差又无修为还爱作死没个护身法器让人很不放心。 守三道“家主遍寻良器已久,从古籍上找到的法子,又专程请了计先生炼制,据说可抵一命。” “分明是为我辛苦炼制的,我却一无所知,真是不孝。” 尹萝借着喝茶的动作掩住了神色。 在这个游戏的世界观里,炼器并非一件普及的事。 修道者是以气入体,而后修习。 修道先兴起于世家之间。随后,又诞生了不少门派。 最早的便是掖云天,是位名叫苏绛霄的寒门剑修所创,放言“固有世家当此世,我为天外第一人”。 其狂其傲,当时世家皆联合起来反对他,可他偏偏一意孤行,四处云游收了不少没爹娘的孩子,连山下的乞丐都要拉上掖云天谋个差事。 世家多有秘法,苏绛霄天纵之资,却非人人都能有他这般领悟。即便是他倾囊相授,然人皆不同,不可一概而论,当然不能都用一种法子。 苏绛霄最终妥协,同世家联合。 可这到底还是有了影响,使寒门修士看到了希望,随后一段时间建宗立派之潮席卷。 发展至今,门派与世家之间,有点像某些朝代的朝廷与世家大族之间的关系。门派是为寒门修士开辟了道路,然世家存在多年,渊源已久,不少家传非外人所能窥探。 譬如萧家并非百年门阀,以经商起家,底蕴不深,所以两个儿子都送去了别家修习。尹飞澜则只用在家中修习传承便可。 正因此,萧家才要与尹家联姻。 这种情况下,各家奋进还来不及,没有心思放在一些“旁门左道”上。除了由道教衍化心法的修士所用符篆,再无他物。 计如微便是这第一人。 传言他出生时被医圣断言年终弱冠,自小展露非常人的智慧,所见之人皆叹惋“天道不公,妒杀英才。” 可他偏偏就活过了二十岁,还搞出了独一档的炼器法门,天下人纵有不求他的,也不敢断言一世顺遂、无需法器护佑,不会主动招惹得罪他。 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是被以礼相待,尊称一句“先生”。 计如微炼制的法器,效用自不必说。 那么。 这法器不是三年内用掉了,就是三年后被偷了。 身边人的嫌疑更大了。 她可能又多遭遇一次死亡攻击。 咱就是说,尹萝,仇家是不是太多了一点 她倒是想学计如微,直接开辟一个新门道。 但看的小说也没告诉她具体的修炼方法,该怎么在没有“符修”“卦修”的世界,硬生生地变一个出来 尹萝忍不住叹了口气。 什么地狱副本,恐怖游戏。 辣鸡游戏氪金少了就给我分配这么个角色吗 守三见她神色怅然,以为她是良心发现,想了想,不大熟练地安慰道 “二小姐有此心,家主和公子都会安慰高兴的。” 尹萝看他一眼,又看向床榻间正被上药的姬令羽“这种高兴吗” 守三“” 尹萝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忽而想到 姬令羽这么执着于笼子 他变态他有悲惨的过往导致变态在线等个温柔小仙女治愈成为他唯一的光 这不就是妥妥的攻略范本 攻略完他再拿下萧玄舟,上头还有尹飞澜这个扶妹魔,没修为应该也能苟得住吧 守三不经意看去,却见尹萝翘了翘嘴角,目光流转间竟有几分狡黠的灵动妩媚。 他一时怔住,连忙借着去看守姬令羽的由头站远了些。 没成想二小姐也起身走来。 守三身躯僵硬,不知道二小姐又有什么心思。 尹萝径直走向床榻,执起姬令羽的手,一面拿出帕子为他拭汗,一面忧心忡忡地问医师 “他什么时候能醒” 沉迷于姐的温柔吧狐狸精 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穿越人士的 医师看了看尹萝,又看了看他们交握的手,欲言又止“二小姐他的骨头断了,不能再挪动的。” 尹萝“” 她火速放手退出三步远“打扰了。” 居然还断骨了。 尹萝,真有我的。 倾碧跟随着尹萝,出了屋子后犹犹豫豫地小声道“小姐,您您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哦哦 穿越必备项目之被侍女发现差别。 这种情况下一般有安抚侍女和卖惨两种选择。 “你也和以前不太一样。” 尹萝坦然回望,道。 她不是一般人。 是胡说八道派的甩锅大师。 倾碧脚步顿止,愣在原地。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尹萝直奔府中藏书阁,试图找出所有和计如微有关的书籍。 看管书阁的仆从听了要求,摇了摇头 “二小姐,书阁中多是家中绝学秘辛,似计如微生平这般的闲书,是一概没有的。” 依计如微的名气,就算进不了书阁也不能说是闲书吧 老尹家真是有实力的。 尹萝只好搬了些奇闻异志出来,顺手拿了本尹家心法。 连夜翻阅甚至试图激发自己的天资。 没有屁用。 这奇闻异志写的还不如小学生鬼故事。 尹萝打算明天出门,采购有关计如微的书籍以及各种“旁门左道”杂书。 万一能从里面发现点窥得门道的蛛丝马迹呢 日后计如微来帮忙炼制护身法器,大约是能见到的。但计如微此人极难接近,游戏时间里过了十几年,她日日雷打不动去问候送礼物,搜罗来的天材异宝都给他了,计如微的好感愣是一点都没加。 要让他来指导自己找新出路,还不如指望萧玄舟原地成为她的舔狗。 尹萝美美地打扮了一番。 倾碧自那番对话起便消沉许多,话也变得少了。此刻看了又看,终是忍不住道“小姐,您甚少如此盛装。” 尹萝幼时走丢过,在外面过得不大好。刚被尹飞澜找回尹家时,见着什么漂亮金贵的都想往身上搭,过犹不及,被其他人家的小姐讽刺过后便走向了不喜打扮的极端,做出全然瞧不起的样子。 但尹萝想的是 真人版奇迹oo,这凭什么不玩啊 “我只是突然醒悟了,我这张脸不好好装扮岂不是暴殄天物” 尹萝侧首对倾碧粲然一笑。 倾碧气息微滞,别开脸不说话了。 出门前。 尹萝去确认了姬令羽的情况。 他沉疴旧疾甚多,需泡药浴。 此刻正在药桶中昏睡。 尹萝本来就不知道怎么当他的治愈系小仙女,索性搬了个凳子坐在一边,抓着他的狐狸耳朵揉了个爽。 哇 跟尾巴完全是不同的触感,好软好棒呜呜呜。 直到那白白的耳朵内侧都被她揉得绯红,细微的血管都充斥着了浓烈的艳色,尹萝才意犹未尽地放了手。 看完全程的守三“” 二小姐,是真有点变态的。 不能被她的外表迷惑。 守三尽职尽责地提醒“您该离去了。” 尹萝摆了摆手,又想到什么,叮嘱道 “只有我可以这样碰他,谁都不许再碰,知道了么” 守三“是。” 难道这就是爱情吗 尹萝看了眼姬令羽,这才走了。 她和姬令羽梁子结大了,债多不压身,这还是趁着他昏睡。别人要被毛绒绒吸引骗到,那就是无妄之灾。 门扉开阖,水波轻荡。 水下狐尾轻微摆动,难耐地蜷缩成一团。 城中最大的书阁离摘月楼不远。 萧玄舟约她未时相见,时间充足。 许是时间太早,书阁中人并不多。外看去只是一座高楼,内里别有乾坤,设计回环精妙。 尹萝觉得自己绕了个弯上楼,实际却是在同一层。 她一路走一路选,少顷怀里就抱了一堆。 倾碧伸手接过,打量着书名“炼器入门炼器初通计如微传小姐,您对炼器有兴趣了” 尹萝刚想答是,想到昨天头脑风暴推出来的结论,面不改色地道 “不是对炼器,是对人。” 倾碧的表情已经不是一言难尽能够形容的了 “您从未见过计先生,为何” 尹萝淡定道“所以我才只是有兴趣。” 倾碧“” 空气似乎被什么东西拉到极致的紧绷而骤然划破,传来一点幽微轻忽的笑声。 尹萝正要问倾碧,却猛地被倾碧往旁边一扑 “小姐小心” 不,不是笑声。 是魔物 心魔滋生魔气,离体后附身活物便成了魔物。 尹萝看见侵袭过来的血盆大口和携裹着尖叫声的魔气,顾不上看这到底是个什么长相的魔物,提着裙子,拉起倾碧就跑。 这具身体跑一跑就像是要濒死了,累死累活地摆脱了大逃杀,结果转个弯直接把自己送到魔物面前。 “这楼到底是谁设计的” 尹萝脸色惨白,说句话都像是破风箱在垂死挣扎。 倾碧跟着她左藏右闪 “是计先生” 尹萝“计如微你坏事做尽啊” 见了鬼了。 这么大动静楼下居然还没人上来。 难道尹萝的八字其实是一个“死”字吗 这只魔物行动虽不迅捷,但对人的气息感知敏锐,几乎如影随形。 尹萝借着书架短暂掩藏,从怀里抽出一只尹家的信号弹。 威力无穷,百里之遥亦可显现。 但不能在室内和狭小的地方放,容易把自己炸了。 绕来绕去都没找到窗户,没办法再拖了。 尹萝攥了攥手指,抬头看向倾碧,整张脸惨无人色,只余一双眼充斥着剧烈运动后的不正常赤红。 连带着倾碧的面容都在这双眼球中些许扭曲了。 好吧。 不管你是不是要怀疑的人,活着不容易。无罪推定,你还是别跟我一起死了。 尹萝猛地推开倾碧,就地一滚到墙边,拉动了信号弹的引线。 与此同时,那魔物的身躯重重砸了过来,竟阴差阳错地将墙壁砸开了一个洞。数尺之外,便是天光所在的雕窗。 尹萝连忙把信号弹掷出去。 红光陡现,赤色凤鸟直冲云霄,照彻天际。 摘月楼中。 萧玄舟循声看去,持盏的手顿住“是尹家的信号。” 他凝神细看,高阁之上,水青色衣裙的女子半个身子探出窗边,摇摇欲坠。 正是尹萝。 萧玄舟淡声道 “负雪。” 一道身影从暗处应声掠出,轻盈若风。 看来今日之约,不能如愿了。 萧玄舟搁下青盏,起身欲走,身后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灼人心房 “萧玄舟” 那呼喊中的祈盼与希冀太过强烈,萧玄舟下意识地回首 恰看到飘扬的裙摆落入白衣剑修的怀中,衣袖翻飞交缠,如月坠海。,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第4章 第四章 正是绣着玉萝的那一角 “萧玄舟” 满怀期待的呼喊近在耳畔,萧负雪将要随手放下尹萝的动作顿了顿,一时间进退两难。 是了,他现在是兄长的身份。 这种情况兄长对未婚妻会如何做 尹萝都做好再死一次的准备了,突然间绝处逢生,看萧玄舟的感受就和看立地飞升的功法差不多我再也不说你是大婚夜还保不住老婆的废物了,你就是这个世界最靓的仔 尹萝攀着萧玄舟的肩膀,泛出青白的手指丝毫不敢放松“倾碧还在上面” 大约是方才那一声呼喊耗尽了她的心力,再开口她的嗓音已是喑哑破败,说完便止不住地咳嗽了几声。 她自己是没有发现的。 虽然极力表现出镇定冷静的模样,可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懵着的,唇色煞白,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紧绷到了极点,气息更是混乱断续得令人心惊。落入他怀中后近乎脱力,露出了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放松神态。 萧负雪轻扣了下她的肩胛骨稳住身形,模仿着兄长的神态和语调,放缓了语气“尹二小姐不必担忧。” 他向下扫了一眼,身法轻灵迅捷,从横斜出的桅杆一踩便跃了上去。 尹萝刚经历惊现跳楼,转眼又扶摇直上。 “” 我在蹦极。 “流云。” 流云剑应声出鞘,于空中绽开一道银色弧光,直冲咆哮的魔物而去。 萧负雪轻巧地挪转腾移,眨眼间就越过堵在破损窗边的魔物,将尹萝安稳地放下。 不过两息,他又随手将倾碧推了过来。抬手时流云剑正正回到他手中,剑光眩目,涤荡周围浊气,风浪携裹着剑身鸣颤震开,魔物轰然倒地。 “小姐” 倾碧握住尹萝的手臂,将她上上下下来回打量着,焦灼而急切地道,“你没事吧我看到你从窗边” 倾碧的话语骤然中断,她抬头看到了尹萝眼神。 倾慕,晶亮,满是毫不掩饰的惊艳。 只注视着萧玄舟。 “” 倾碧垂下眼,“幸好萧公子及时赶到,小姐没事便好。” 尹萝点点头,颇为赞同“是啊,幸好他来了。” 不然这一次还是不是读档重来都说不定。 有修为就是好啊。 什么时候她也能这么帅翻全场就更好了。 倾碧嘴唇轻抿,视线自萧负雪身上掠过,又回到尹萝专注的脸上“小姐方才为何将我推开” 尹萝道“信号弹在室内会炸伤人的。” “正是因为会炸伤。” 倾碧一脸正色地望着她,“小姐何不让我拉动信号” 尹萝“” 这个问题放在全修真界都是相当炸裂的。 我五辈子没见过这么找死的人。 看尹萝神情错愕,倾碧坦然道 “本就是小姐在街上救了我,我是小姐的婢女,小姐推我出去,不是顺理成章的么” 婢女的命也是命啊 尹萝简直想握着她的肩膀来几下琼瑶晃,让她清醒一点。 倾碧脸上也沾了灰尘,混合着些许擦伤的血迹,短时间内的剧烈奔跑使得脸色泛起不正常潮红,衣服的破损痕迹和尹萝身上的如出一辙,都是方才逃亡中被碎裂的边角木屑划开的。 尹萝看着,突然有点心软。 她摸了摸倾碧散乱的鬓发,将那捋发丝轻柔拨到耳后,顶着副嘶哑的破锣嗓子轻快道“我们都活下来了,那不重要。” 倾碧身躯凝滞了一瞬,条件反射般朝着她手掌的方向微微歪了下脑袋,像是意外被顺毛的猫儿。 她自己倒还是呆愣的。 不,重要的。 甚至于你不是推我出去送死,而是在生死存亡之际,要以自己的命去拉动信号,却将我尽可能地推远了。 你该以我换取生机的。 萧负雪环视四周,手下动作利落地用剑尖挑开魔物的尸体,淡淡地下了结论 “魔尸。” 魔物和魔尸一字之差,区别就在于沾染魔气的是生是死,成魔后不易区分。 死物无法主动接触魔气,必定是人为。 尹萝循声望去“魔尸的行动没有这么灵敏吧” 她往前走了几步,经历生死一刻后松懈的身体便显出后遗症,脚下一软险些滑倒。 萧负雪及时扶住她,确认她站好后即刻撤离,只不着痕迹地朝摘月楼方向看了一眼。 “是魔尸。” 萧负雪口吻笃定,略停了停,剑尖指向被他划开的肢体,近乎循循善诱地平稳讲解,“魔尸躯干部分的魔气会更浓烈,魔物则集中于心脏或大脑处,时日久了可成魔核。” 这点尹萝倒是知道。 打游戏时虽然主力不是对抗魔物,跟随的角色也讲了不少给她听。 但魔尸就跟变异丧尸似的,是做不到精准定位、无限追踪的,由于是死物变化而来,迟钝而僵硬。唯一的长处是不怕痛,断肢残臂也还能挣扎一下,多用于魔海战术。 萧负雪看出尹萝的疑问,颔首道 “许是有什么变故。” 他伸出两指在腰间垂坠的玉佩上轻掠而过,玉佩散出淡淡莹光,笼罩住地上的魔尸,随即将其收了进去。 尹萝飞快地看向他,收回。 忍不住又看一下。 萧负雪侧眸回望,意带征询,是在等候她想要说出什么,姿态沉静而耐心。 分明此处一片狼藉,他置身于此便生生隔开了一处静谧安宁的所在。 尹萝轮回这么多次,和萧玄舟真正相处的时间加起来实则也没有多少,对他的印象一言以蔽之便是“君子风范”。 和气温善,清冽如玉,整个人的修养已经好到有点假的地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第三次重生,尹萝多少是崩溃的。 在大厅见到萧玄舟,听他说三个月后成亲,她抓着他的袖子大哭,问他能不能早日娶她。 当时萧玄舟沉默片刻,没找到帕子,便用干净洁白的袖口小心地为她拭泪。 “你、你明天就、娶、娶我。” 尹萝抽抽搭搭地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萧玄舟又是一阵沉默,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好不好” 尹萝如抓住救命稻草,不放松手中那点衣料,双眼通红地仰首盯着眼前屈身靠拢的未婚夫,固执地重复,“快点娶我,好不好” 萧玄舟眼中复杂的情绪她看不分明,只知道他到底是没有生气的,没有多少情分、连见面都很少的未婚妻如此失态,他也不曾有半点厌烦的情绪。 可除此之外,也并无动容,冷静得像个假人。 “这件事,不是我能决定的。” 他的口吻仍旧暄和,令人不由自主地信服,“三个月并不会很长,我会尽量来尹家看望你。” 尹萝失望地松开他的手,垂着脑袋尽可能地将自己蜷缩起来。 萧玄舟被泪水沾湿的袖口在眼前一闪而过,他久久没有动作,仿佛束手无策。过了一小会儿,他又继续为她擦眼泪,角度的原因总有些限制,但他的耐心用不完似的。 尹萝觉得他烦,挥手拍了他一下。 他移开手,也不生气。就这么保持着袖口被她攥住的别扭姿势,陪着她直至情绪平复。 后来尹萝去找尹家主,说明自己想要早点嫁出去的愿望。尹家主勃然大怒,觉得堂堂尹家二小姐怎么能这么上赶着,尹萝直接被教做人,二次关祠堂。 尹家惩罚人除了跪祠堂真没啥新东西了。 由于这两次祠堂之旅,萧玄舟所说的“多来看望”也没什么条件实现。不过他确实来了几次,送了些药和首饰,还有件寒暑不侵的绡锦衣。 面料轻薄华丽,穿在身上毫无重量,裙摆以银线锈了百花图,漂亮而不杂乱。 没有感情基础那叫无理取闹。 有了基础再速通结婚,就是真情流露。 果然还是得攻略萧玄舟当备选路线啊。 同年龄段第一绩优股。跳楼抓人哪家强丰南萧家找大郎 尹萝斟酌着道 “多谢萧公子相救,两次失礼,让萧公子见笑了。” 想撩。 但昨天我刚跟他说退婚不喜欢他,这怎么搞 萧负雪听见“两次”,反应过来她在暗指昨日之事。他常年待在琉真岛,对人情交往并不娴熟热衷,此事又关系兄长,他不好做出太特别的反应,只略一颔首 “尹二小姐不必挂怀。” “” 好冷淡。 尹萝再接再厉“既然事情已了,品茶之约” 萧负雪看向她身后。 一队人马从转角处拾级而上,井然有序,几乎没有脚步声。统一的暗红色劲装,列队两旁,打头的人上前来向尹萝和萧负雪分别行了一礼 “二小姐,萧公子。我等看见了信号,来迟一步,还请责罚” 尹家的信号弹有三种,像尹萝这种能炸出凤鸟形状的是最高等,等闲情况不会动用。 “我没事。” 尹萝看见这么大阵仗有点汗颜,“魔尸已被萧公子解决。但方才动静甚大,楼下却无一人上来查看,或许是使了什么法子。” 那人表情一肃“是。属下已命人将此处封锁围住,定会细查给二小姐一个交代。” 静伫不语的萧负雪忽然道 “书阁内无其他魔气痕迹” “并无。” 那人道,“我等上来之前,未感知到分毫魔气,这层以下的人也并未受到波及,还以为是二小姐不慎放了信号。” 尹萝“” 无所谓,我会背锅。 萧负雪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关岭是尹家地界。 干涉太多恐有插手嫌疑。 他抬了抬拿剑的手,很细微的幅度,又放下。 尹萝一直注意着他那边,看见这一幕,福至心灵,拿出帕子递了过去。 萧负雪略有怔松“多谢。” 接过帕子,擦拭剑身。 这本就通身洁净的流云剑再度归鞘。 好耶 送出帕子了尹萝你可以的,你还是有攻略技能的 尹萝“时辰尚早,不如同去摘月楼” 护卫欲言又止。 二小姐的脸上都失了血色,得赶紧想法子请她回去,万一有个好歹可没法交代了。 萧负雪静静地道“此事不急,尹二小姐应好好将养。” 尹萝不服“我没受什么伤。” 萧负雪见她这幅样子,便知道她此刻不过是强弩之末,全靠心神撑着。兄长曾说过她身子弱,这一遭受罪还不自觉,实在是 他上前一指点在她颈上穴位,温软的身子再度落入他怀中,脸颊轻靠在他肩侧,又柔弱无依地轻蹭到胸前。 发丝散开,不经意搔到下颌,不知名的清香无声逸散。 萧负雪拢住她手臂的指尖微僵。 “带你们小姐回去,请医师来。” 护卫欲将人接过,没什么存在感的倾碧突然动了,揽住尹萝的半个身子就想抱住她。 萧负雪没放手。 这婢女看着没多少力气,又一身狼狈,恐怕会摔了尹萝。 倾碧面无表情地抬头望着萧负雪。 萧负雪岿然不动,不抢却也不放。 护卫莫名紧张,只觉得气氛古怪,不敢随意惊扰。 他试探着道“我等这就带二小姐回去。” “” “” 护卫头皮发麻,素日对危险的敏锐直觉在不该发挥的时候过于突出,他艰难地开口“倾碧姑娘也辛苦了,当好生休息。我、我来护送二小姐吧。” 萧负雪和倾碧的目光一同看来。 护卫“” 想死,真的。 大公子为什么不在这里 尹萝最终还是由护卫带回尹家。 倾碧跟随左右,体贴地为尹萝拢发。 又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鬓发。 萧负雪心中生出一丝道不明的怪异感,却不能分明究竟是被护卫抱在怀中安静依偎的尹萝所致,还是因那举止行为逾越的婢女。 他收回视线,看见书阁墙上悬挂着一面破碎的镜子。 窥天镜。 计如微所做,能在千里之外显现影像。 但启动条件苛刻,除却使用着的灵力深厚,还要辅助阵法。否则便是一面寻常的镜子。 镜面沾染了些许魔气,再无其他异常。 萧负雪出了书阁,看见外墙下的印记,随手抹去。 萧玄舟在十里外的亭中。 萧负雪赶来之时,正见着他对着一株不知是什么花细细打量,手中还捧着一杯茶,好似眼前这物比方才的惊心动魄更值得注意。 “解决了” 萧玄舟在他出声前便回身,对他一笑,“劳烦你了。” 萧负雪微微蹙眉 “兄长何必对我言谢。” 萧玄舟语气亦沾染了几分笑意,平缓和煦,无端镇定人心“总归是辛苦你替我跑一趟。” 他们样貌相同,气质却千差万别。 若说这世上有谁能模仿萧玄舟,当属萧负雪。然而萧负雪自认不论怎么模仿,都做不出兄长笑时的神韵。 尹萝若对兄长了解得更深些,今日便能穿帮了。 想起尹萝,萧负雪眉尖动了动,平铺直叙地道 “兄长不该一走了之,若尹二小姐坚持应约,当由兄长前去。” 萧玄舟瞧了瞧他,道“她放了凤鸟信号,即便尹飞澜不在城中,尹家护卫也会以最快速度赶到。她身体孱弱,又经一场风波,就算坚持应约,尹家人也会想法子带她回去。” “既如此,我不如做些别的事。” 萧负雪不得不承认双生兄长的聪颖,自小他算定的事就没有错过“什么事赏花么” 萧玄舟笑意愈深“春光甚好,岂能辜负” 见他露出不赞同的神色,萧玄舟不再逗这刻板的弟弟,拿出一枚符篆放在桌上“我去看过,书阁的阵法被改过了。” 萧负雪接过打量“符篆并无不对,是多了这一枚么” 萧玄舟颔首。 萧负雪神色骤冷“这般类似的手法,是与胥江之事有关” “或许。” 萧玄舟模棱两可地应,斟了茶递给萧负雪。 萧负雪冷着一张脸,看着兄长这惯常波澜不惊的样子,倒像整件事不是发生在他身上那般闲适 “事关兄长能否恢复,找出幕后之人。兄长怎还这般平静” “事情发生了,总是要解决的。无须烦忧。” 萧玄舟饮了口茶,升腾的雾气模糊了面容,杯身在指尖转了转,他忽而瞄到了一抹淡青,“那是什么” 萧负雪不知说的是何物,循着兄长的视线望去 一方帕子的边角从袖口露了出来。 正是绣着玉萝的那一角。,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第5章 第五章 这很难评 这帕子一定不是萧负雪的。 他自幼被送去琉真岛,大家公子的习性并不重,不习惯随身带帕子这样的物什。 话弗出口,萧玄舟就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是尹二小姐送给流云剑的。” 萧负雪将帕子搁在剑身旁,表情无甚变化,“兄长曾说过,流云有灵,斩杀魔物后须得擦拭干净再归鞘。” “唔。” 萧玄舟垂眸啜饮,无可无不可地应了声。 萧负雪滞了滞,察觉到一丝不对“兄长何意” 萧玄舟看他一眼 “我诓你的。” 萧负雪“” “若真如此,我在外岂非日日为拭剑挂心,旁的什么也不用做了。”萧玄舟闷笑出声,“你竟真的信了。” 萧负雪“” 他搁下茶杯,杯底在桌面磕出沉闷声响,彰显主人此刻些许的恼意“兄长” 萧玄舟握拳抵唇,眨眼间便收敛了神色 “唔言归正传,书阁内情形如何” 萧负雪将当时所见尽述,没有遗漏任何细节。 那具魔尸保持着原样。 “我查看过,这具魔尸不同其他,可能是死后不久便被注入魔气。” 萧负雪顿了顿,又道,“听兄长所言,自然也可能是阵法所致。” 前一种猜测比后一种更骇人。 能在躯体还保持着活性的情况下注入大量魔气直至形成魔尸,关岭城内大阵竟无分毫动静。 二人对视一眼,皆知其中利害。 萧玄舟附身看了看魔尸的四肢,又毫不避讳地碰了沾染魔气的白骨,甚至连森然的齿列和头骨都近距离地打量了。 流云剑跟着这样的主人,怎么也不可能过于喜洁。 萧负雪看得眉心一跳 “兄长在做什么” “此人大约三十岁,苦力劳作,酗酒独居,无亲无友。” 萧玄舟一面用茶水净手,一面淡淡道,“纵然如此,一个在世上活过的人,就不可能彻底斩断联系。必然有知晓他、见过他的人,由此入手,便能找到幕后之人的蛛丝马迹。” 萧负雪从未想过这个角度 “可事情败露,幕后之人哪怕事先不清除干净,这会儿也知晓要去掩盖了。” “就怕那人不掩盖。” 萧玄舟微微笑起来,回首对上萧负雪的目光,满是令人心折的笃信气势,“做过的事,就一定会有痕迹。他做的越多,就错的越多。” 萧负雪心神轻震,颔首应下 “我即刻动身去细查。” “我去便是。” 萧玄舟拦住他,“尹家那边还需你出面。尹飞澜知晓你带走魔尸,免不了同你周旋,他对尹萝还是很看重的。” 尹飞澜固然不喜尹萝,可要有谁去伤她,自是不能罢休。 萧负雪本心神全在魔尸和兄长在胥江所遇事情的关联上,陡然又听到“尹萝”这个名字,心底被压下的怪异感又不自觉地浮现。他眼睛轻敏地眨动了两下,迅捷得转瞬即逝,无法为外人所注意,语气亦是无可挑剔的镇静 “兄长不问尹二小姐” 萧玄舟略为讶异地扬了扬眉,似是在问他为何问出这话,又似是觉得这个问题本身毫无意义。他复又露出笑,嗓音带着平缓的安抚之意 “昨日她说要退婚,今日又主动示好。前后相悖,必有蹊跷。但尹飞澜不会留下如此显然的破绽,让我主动怀疑胥江之事有尹家的手笔。 “她应当不如我最开始所想的那般,是为了来试探你我。当务之急,是找到幕后之人,以及书阁阵法改动的细节。破阵首要,是通其理。” 这枚符篆在他手中,改动后的阵法一环便不能一目了然。此为先机。 “兄长所言甚是。” 萧负雪不出世,挑不出这番话有任何错处,却凭直觉仍觉得有哪里不大对。 好像,兄长确实该再说些什么的。 萧负雪想起坠楼的那一刻。 千钧一发,他有把握能完好无损地接住她,却在看见她骤然放松的信赖神色后,浑身僵硬地难以为继。她如抓住救命稻草,用力地抓住他的肩膀处的那点衣料,眼底水光浅浅,转瞬化为欣喜。 站都快站不稳了,仍然尽力挺直身姿,唇色苍白地想要同他赴约。 萧负雪的视线落在那方依偎着流云剑的帕子上,只一眼,不动声色地收回。 “尹二小姐,许是在同兄长闹脾气罢了。” 他无甚情绪地道。 幼时父母也闹过脾气的。 萧负雪仍记得些细枝末节,母亲因着什么事生了气,将父亲关在大门外,仿佛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个人。父亲在外接连咳了几声,母亲却又改了主意,让他赶紧进来,盯着人熬了姜汤让他喝下去,告诫他明日不可再穿那身单薄的衣服出门去。 萧玄舟轻转符篆的手停住,目光从他面上轻扫而过。 不知怎么的,到了嘴边的话沉寂下去,那抹由高处坠落的纤弱身影和与之截然相反的呼喊一同跃入思绪。 萧玄舟稍许静默,和气地道 “自然,她此番受惊。百花苑中有一株流虹玉萝,算算时日,已养得不错了。你前去尹家时,替我送给她吧。” 尹萝醒来的第一个想法是 什么君子风范萧玄舟你居然直接上手把未婚妻打晕啊 隔天再见的医师们围在床边,大有多方会诊的架势。 “二小姐本就有风寒之兆,此番险难大大损耗气血心神。恐要大病一场。” “少则一月,多则半年。二小姐万万不可再剧烈跑动。” “近几日,二小姐需卧床静养,每日施以针灸,不可走动受风。” 尹萝“” 你好医嬷嬷,我是尹紫薇。 她以为晕倒的时间不算太长,外间仍旧亮堂。 却听倾碧在她耳边道 “小姐终于醒了,您已经睡了一日夜了。” 尹萝 我真就这么弱吗 修真世界体质这么弱真的科学吗 再来一次我不会直接成植物人了吧 槽多无口的发展在尹萝脑海飞速刷起了弹幕。 医师们商讨好了药方,给尹飞澜过目后,便退下去煎药。 尹萝听到了。 这次至少得喝三碗。 今天这条命我非活不可吗 尹萝躺在床上,将脑袋侧过45°,忧伤凝望枕头。 人类都开始修仙了,怎么不顺便研究一下不苦的药。 站在窗边的尹飞澜放出传信鸟,走向尹萝。 “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安分” 尹萝愣了片刻,问 “兄长从何处归来,事务还顺利吗” 尹飞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不是你该过问的。” “我问了兄长。” 尹萝气息缓弱,却字句悉力清楚,“兄长不问问我吗” 尹飞澜一时怔住。 屋内无端陷入寂静。 侍从们默契不语,在床边守着的倾碧亦短暂地停了动作。 “兄长,我只是想去看看书而已。” 尹萝从这个角度看他太费力气,索性顺着疲惫阖上眼,这副模样仿佛是失望至极,“家中藏书没有,我才去了书阁。若知道萧公子能接住我,我不会放信号的。” “” 尹飞澜沉默一阵,吩咐道,“你们都出去。” 侍从们有序地退了出去。 倾碧走之前细心地为尹萝掖了掖被角。 “书阁的阵法被改动了。” 说话间,尹飞澜不知为何又从床边离开,来回踱步两度,“那魔尸凭空出现,且为变种,凡此种种我竟一无所知此次事情显然冲你而来,若非计如微恰好查看窥天镜,以此雷霆一击,你以为自己还能撑到萧玄舟来救你吗” 对话中突然出现了意外的名字。 尹萝本来都要困睡着了,顿时清醒“计如微” 要不是他设计书阁的时候各种炫技,她也不用被逼得连喘息之机都没有啊 那么累死累活得跑不就为了找个窗户 “是。” 尹飞澜目光沉沉,“外界不知窥天镜还有此用,但隔千里之遥蓄力一击本就违背常理,他知晓机会只有一次,便用在凿破墙壁上。否则” 说到这里,他突然又生气起来。不同于上回还压抑着的山雨欲来,这次他毫不掩饰地震怒“你怎么敢在那种地方拉动凤鸟信号生死之际你毫不为自己着想,将倾碧推开,这般舍生取义,我怎么不知你何时成了如此大义无畏之人” 尹萝望着他 “比起别人,兄长更希望我活着” 尹飞澜冷哼一声,不言而喻。 “我也是。” 尹萝认真地道,“所以由我先撞破了危险,而非兄长,我并不觉得做错了什么。” 倒也不是。 漂亮话谁不会说,听完就别骂了哥。 “你” 尹飞澜下意识要训斥她,意识到她在说什么,戛然而止。 伫立须臾,他甩袖而去。 尹萝安心闭眼。 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不消片刻。 尹飞澜去而复返,盯着尹萝的目光有如实质,想忽视都难。 “” 尹萝无声地睁开眼。 兄妹对视。 敌不动我不动。 尹飞澜生硬开口 “你要什么书” 尹萝 她流畅地报了一长串。 听完后的尹飞澜也 “你何时对计如微如此感兴趣” 尹萝没忘记自己胡扯的话,顺势而下“就昨天。” 尹飞澜“” 他眉心越拧越紧,眼看着都能打个结了,才语气莫测地吐出几个字“东厢还住着那个半妖。” 尹萝“” “萧玄舟昨日送回魔尸,一并送了株流虹玉萝来。” 尹萝。 懂了。 以为我脚踏三条船。 鉴于尹飞澜骂了自己这么多次,尹萝决定给他一点小小的冲击。 她真诚无比地凝望着尹飞澜,理直气壮 “这不冲突啊。” 尹飞澜“” 尹飞澜带着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走了,尹萝合理猜测他在更新自己的骂人词库得把频道从教训任性惹祸的妹妹,调换到如何劝说妹妹不要脚踏三条船。 笑死。 根本一条船也没有。 这么一通下来尹萝倒是不困了。 她还有精神再看看姬令羽。 因祸得福,一日夜的昏睡至少验证了一个东西 姬令羽没办法直接刀她。 也许是某些错综复杂的限制,抑或他根本就是实力不够。 那就好办了。 她可以放心地先下手为强了。 尹萝知道自己现在也就是精神好,行动上完全是负数。 她喊来倾碧,多找几个人把姬令羽带过来。 倾碧欲言又止 “小姐,我知道您忧心他可您的身子需静养,婢子会替您好好看着他的。您若实在担忧,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倾碧脸上就差写着一行“我的小姐怎么这么善良啊”的大字了。 尹萝。 说话之前先想想是谁把姬令羽折腾成这样的。 尹萝觉得书阁之行多少是蒙蔽了倾碧的双眼,把对她的滤镜瞬间加厚到八百米。 她没那么好,对切实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人也不会大公无私地用爱感化。单论她本身的恩怨,姬令羽是真把她断手断脚过。她可以淡化不代入,但绝不可能舍身救姬令羽。 要是倾碧确定了是杀她的人,她那会儿就不推了。 侍从们把姬令羽抬了过来。 可能他们找不到别的合适运载物,又觉得尹萝就好这一口,还是把姬令羽安置在笼子里带来的。但到底顾及着姬令羽是尹萝的“心上人”,所以这笼子不仅打扫得特别干净,外面还装饰着各种鲜花珠串,点缀着宝石,十分华丽。 尹萝“” 这很难评。 姬令羽的状态不过两日就好了许多,梳洗过后让人注意到的便不再是他的狼狈,那张好看得妖异莫辨的脸足够夺人眼球。 “靠近一点。” 尹萝道。 侍从们依言照办。 姬令羽半靠在侧面,全程没有任何反应。 尹萝注视着姬令羽,发现他的两只狐耳内侧微微泛粉,有点充血的迹象。 上次揉太狠了 呵,我偏要勉强。 尹萝秉持着反向吃断头饭的心态,顽强地对着姬令羽的耳朵和尾巴大rua特rua,内心沧桑地对自己这几次重生和当初的游戏生涯做了个走马灯,一时没控制住,手法分外娴熟热烈。 寂静的屋内渐渐响起一道不规则的幽微喘息。 时断时续,又极力克制着。 姬令羽浑身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狐耳难耐地往下蜷缩,试图勾住某个折磨他的事物。 “二小姐” 医师惊恐的呼声唤回了尹萝的心神。 尹萝手下不停,仅以表情询问。 “您、您这样” 医师端着药碗,慌张得都快一路走一路洒了,脚步凌乱地来到尹萝身旁,眼睛都瞪大了,失声道,“他会发情的” 尹萝“” 我刚刚听到了什么东西 尹萝呆滞地看着医师。 医师惶然无措地望着尹萝。 良久,尹萝不敢置信地问 “半妖,也会发情” 这个陌生的词汇不一般应该放在妖身上吗 姬令羽身上一半的人族血统不能驾驭他的妖性吗三年后他明明都看不出来有妖的血统了 医师欲哭无泪地颤声道 “正是半妖,才会发情啊。” “” 妈耶。,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第6章 第六章 血誓 能称之为有妖的都是已经有些修为、起码能成人形变幻之术的,因此对影响自身的周期性欲念能够进行合理的控制。修为高的大妖更是完全摒弃这类影响,本能和妖性都被压制到几乎不存在的地步。 所以,发情这类事关本体特性的情况,通常是不会出现的。 除非他们自己已经意动。 这也意味着一旦触发,就很麻烦。 妖只认特定对象,谁触动了他们令其情动,基本再无更改可能。 他们对气味灵敏,尝过血的就不会再忘记错认。妖与妖之间的结合与人无异,但妖同人的结合却有一样特殊的存在 血誓。 妖不轻易交付真心,动心后唯恐身为人的伴侣惧怕,便会在初次后缔结血誓,对伴侣献上忠诚。 不可损伤伴侣,不容伴侣离去,以命相护。 在伴侣的灵魂深处烙下至死相随的刻印。 尹萝玩游戏的时候接到过这样一桩任务 解救被狼妖抢走的新娘。 随着任务进度加深,会发现新娘曾同狼妖有过一段往事。当初缔下誓约后,新娘返回家中,没有如期返回。拥有血誓的狼妖能够在千里之遥感觉到伴侣的存在,他找到新娘家中,正碰上要出阁的新娘。 震怒的狼妖将人掳走,试图让她回心转意无果后,便用血誓的另一重祭礼以生命为引,换得了新娘对自己重燃爱意的短暂时光。 祭礼结束,狼妖死去。 死前他再次喝下了新娘的血,并告诉她“纵汝欺吾,吾恨不能弃之。待吾死后,若遇极险,可召吾恶魂,愿守左右。” 事情到这里,新娘重获自由,尹萝本以为事情就算结束了,但进度迟迟没推进。 尹萝再次找到新娘,才发现狼妖的恶魂已经缠上了她,将她困在当初他们二人定情的地方。 “你召了他的魂” 尹萝问。 新娘摇头“是他自己来的。” 这狼妖大约自己也没想到,过于深重的怨恨与不舍,让他不必被血誓的刻印召唤便能重返于世,且变得愈发偏执狠辣。 新娘被他的怨魂日夜缠着,面上已显青白之象。 尹萝欲将其除去。 “不要” 新娘阻止了尹萝,目中含泪,“我我愿意同他相守的。” 至此,后半部分任务剧情展开。 原来新娘返回家中并未变心,她如实告知了父母一切,拜别前夜却被打晕关起来。父母请了一位修士来为女儿“祛邪”,想让她忘记狼妖。 这修士根本没有改换人思的力量,只有些偏门,引着捉来的游魂短暂地夺了新娘的舍,控制着新娘按照他的意愿做事。拿完大笔钱财后,修士离去,却没管新娘身上的游魂这是他同游魂做的交易。 狼妖的祭礼本该是另一种形式的控制,却误打误撞杀死了游魂。 最后那段时光,其实不是狼妖自以为的虚假。 那是他真正等候着的爱侣。 但新娘只是普通人,她不知道自己是被游魂占据了身体才做了那些事,她甚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她没能及时和狼妖解释,即便解释,也无法挽回动用血誓祭礼的狼妖。 当狼妖的恶魂来困住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新娘看着死而复返的丈夫,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日渐衰弱。 可她同狼妖一样,都不愿放手。 过完整个剧情的尹萝直接eo了,到处想办法去找那个天杀的修士,路上遇到的一个人问她“那新娘的父母呢” 新娘知道这一切的源头是父母,却全于孝道,恳请尹萝不要为难自己的父母。 “你不杀她父母,就不算是替她报仇。” 那人道,“而你杀她父母,便是她的仇人。” “你在做一桩吃力不讨好的错事。” 年少轻狂的尹萝再次被说的eo,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下线了好几天都没缓过来,一时间甚至开始怀疑整个游戏、乃至自己整个人 这个游戏的nc是怎么设定的 为什么有这么一张巧言如流到惑人心智的嘴 后来还是尹萝跟随的那个角色点醒了她 “但行善事,亦论其心。” 你最初不过是想帮那对不为世俗所接受的恋人找一点公道,行了善事,想想你衍生这个想法瞬间的初心便是了。 总之,妖不麻烦。 发情的妖非常麻烦。 鉴于尹萝根本没和姬令羽完成生命大和谐、缔结血誓,以最快速度刀了姬令羽是最佳选择。偏偏这种情况下的姬令羽,很可能因为得不到满足的欲念和此前被打的怨念一同反扑,导致其成为恶魂,来精准缠住触发他情动的尹萝。 要是尹萝是直接登录自己的游戏号,这也就不算事了。 就这个跑一跑要卧床月余的病弱身躯,恶魂稍微缠她两下,她应该是可以直接死亡了。 尹萝固然可以让尹飞澜严密看守,想尽各种办法来防备恶魂,但且不论“见缝插针”的风险,她还有别的被刀可能,被限制行动对她而言不是好事。 头脑风暴完的尹萝“” 哪一环只要出了点问题,她都不会陷入如此两难之地。 尹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毫不客气地猛啪 “让你馋毛绒绒” 医师可能觉得她被刺激大了,又不知道这个尴尬的情况该说什么才好,于是下意识地发挥本能开始科普 “妖其实还好些,只是半妖违背天道结合,血脉残缺不全,自然不如妖。受伤虚弱时,便如打开了一个缺口,更难克制。” 医师顺便安慰“所以这不能怪二小姐,毕竟半妖稀少,能知道这些的人本就不多。您也不知道揉耳朵和尾巴就能触动狐妖。” 尹萝从嗓子里艰难憋出两个字“谢谢。” 医师颇为欣慰,想到这位二小姐并不修行,于妖物大约是没什么概念的,科普的热情一时间没刹住车“二小姐您看,普通的耳朵充血颜色与这不同,会更偏向血色,您可以仔细辨别一下。” 尹萝很想说不,但她是个特别顽强的生存者,对这种不了解又让自己跌过跤的事有种奋发的求知精神坚决不在同一个坑里摔倒第二次。 她往前凑了凑,顺着医师的指向细细打量。 那对毛绒绒的蓬松狐耳不仅变了颜色,还同尾巴一起炸了毛,瞧着似乎在威慑不许靠近,实际却双双蜷曲着,可怜兮兮的样子。 这辈子栽就栽在毛绒控上。 医师错解了尹萝的表情,念及她和萧玄舟的婚约,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多提醒两句 “二小姐,萧家公子昨日来探望所送的那株流虹玉萝,属下看过,成色极好,不必再特别打理便能静赏其流虹之美。大公子命人放在了您的窗台边,可令您随时赏玩。” 尹萝早就瞄到那里多了株植物,但她不知道流虹玉萝长什么样,想也知道是属于赏玩类而非药材类,她以前采药材从未见过。 一眼望去,翠绿翠绿的。 就像此刻医师眼中萧玄舟脑袋上的那顶帽子,青翠欲滴。 “嗯,挺好看的。” 尹萝语不惊人死不休地应了一句,“确实是萧玄舟能送出来的东西。” 医师的表情略为扭曲了“” 怎么回事。 二小姐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本来嘛。 三年后她试图扒拉夫妻关系,找到的那些萧玄舟送她的东西,都是各种华贵珍稀又漂亮但屁用没有的花瓶。 尹萝和医师一起做“学术观察研究”的行为多少让场面有些诡异。 倾碧反复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跟着姬令羽一同过来的守三全程眼观鼻鼻观心,想的是 果然。 二小姐,恐怖如斯 尹萝意识到自己靠得有些近了,准备退开,却被某种力量驱使着同姬令羽对视一眼,随即凑得更近。 她清楚地想要抵抗,却是快速地将笼子的锁打开。 “惑心” 姬令羽的面板数值里有一条“惑心”的debuff,当初做任务的时候,显示在她面前还是她跟随的那位公子的脸,醒来就在笼子里了。 初次见到的那一眼,他就埋下了种子 近在咫尺的医师都没能阻止。 电光火石,姬令羽猛然攥住了尹萝的手臂,将二人之间短暂的距离消弭于无形,迅敏无比地侧首咬上她的脖颈。 碧绿的眼眸瞬间充斥了脑海,整个人如被厚重的深绿色重重包裹,无法挣脱。 这一下用了姬令羽全身的力。 尹萝甚至能听见齿列开阖间,犬齿冒出锐光的错觉声响,带来牙酸至后脊发麻的危机感,逼得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反应 调动全身的力气,直直地往前撞向姬令羽。 两个同样虚弱的人在这刻爆发出的力量竟有种诡艳的不可分割,刹那间碰撞出难以言说的心弦震颤。 守三出于避嫌站得不够近,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上去,仍然没能阻止。他眼睁睁看着姬令羽开阖的利齿擦过尹萝的颈侧,随即被尹萝冲撞的力道击得向后仰倒。 这过程中姬令羽竟不放手,两个人就这样滚作一团。 “小姐” 倾碧也冲上前救人。 这座装饰华丽的牢笼简直成了天然绝佳的隔绝屏障。 片刻迟疑便是瞬息万变。 尹萝占据上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重重地咬在了姬令羽的颈侧。 姬令羽本人的血,可永解惑心。 这一下发展超出预料。 已经到了笼边的守三和倾碧不约而同地止住了动作,皆想起尹萝日前在尹飞澜面前说过的话。 这就是她喜欢人的方式 被生死威胁,尹萝孤注一掷的动作不可避免地染上了几分杀气,下口亦是毫不留情。 妖类对杀气感知最敏锐。 姬令羽瞳孔骤缩,碧绿深深一线,盯紧了尹萝松口懈怠的瞬间,咬破了她的嘴唇。 血液相交,吞吃入腹。 尹萝霍地推开姬令羽,反手甩了他一巴掌。 她已力竭。 这巴掌耗尽了她的余力。 她便没有注意到,手掌垂落撤离,袖口自姬令羽颈侧伤口扫过。他微微瑟缩的同时,以指尖扣住了她的衣袖边缘,划下了一点轻薄的丝线。 “血誓” 医师惊呼道,“誓约既成,二小姐您万不可再伤他” 血誓是双向的。 缔结以后,双方都不能再对对方做出任何伤害的行为,更不能伤其性命。 尹萝被倾碧搀扶起来,喘着气定定地看向姬令羽,逻辑清晰地道 “我打了他一巴掌,也没什么事。” 医师道“因为未行,是不完整的血誓。但不可伤及性命,这是血誓约成的铁令” 毕竟最初创立血誓,便是妖那一方为了安身为人的伴侣的心。 我以性命为赌,绝不伤你分毫。 尹萝缓了缓,侧首问 “所以我可以打他” 医师“” 这个问题,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尹萝示意倾碧带她靠近姬令羽。 倾碧没有立时照做。 尹萝唤了她一声。 “是。” 倾碧低眉顺目地扶着她过去。 姬令羽面上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情动的滋味显然不好受,乏力后克制得便愈微弱。但不论表现如何,他的双眼仍是幽深死寂的一汪深潭。 尹萝抓起他的手,妖性显露的尖端轻巧划开金尊玉贵养着的娇嫩肌肤。 尹萝的手背血痕陡生。 在姬令羽手背上的同一位置,显现出同样的血痕。 “哈。” 尹萝忍不住弯眼,露出一个轻松愉快的笑。 血誓由妖那方主动,强行缔结总是会让妖吃些亏的。 这就是所谓不完整的血誓翻译过来大概是我偏要勉强,所以也得付出代价。 幸好她当初听人讲课没有走神。 姬令羽以为她要杀他,为了保命使出这招,反而是替她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啊。 尹萝笑眯眯地看着姬令羽,对他省心的举动十分满意。 从此以后她不用再管他。 可以专心去升级抓嫌疑人了。 眼看着尹萝笑得越来越甜。 医师“” 倾碧“” 守三“” 完了呀。 二小姐好像不仅爱虐人,还喜欢被虐。 这是何等畸形的爱啊 “带他回去吧。” 尹萝轻快地道。 立刻把姬令羽从尹家赶走与之前的言行相悖,稍微放一放,再说她又变心不爱了,让他离开就好了。 侍从们面面厮觑,却也习惯了二小姐娇纵任性的反复无常,依言将姬令羽带走。 医师端来的那碗药已经凉了。 但他得先给尹萝手背上药,顺便想想大公子回来之后,这一切该怎么交代。 大公子既然不能不管妹妹,也当做点什么改变吧不然二小姐这发展趋势可是越来越狂野了 屋内众人各有忙碌,方才措手不及的那一幕所带来的余韵,很快被刻意地压了下去。 姬令羽紧紧地握着那一点点丝线,忍住了自胸腔涌上喉间的软弱渴求,藏在阴影下的眉目间满是恨意与不知缘由的厌弃。 他的手指反复松开又攥合,到底没能将丝线随风甩落。 梧桐苑已彻底远离。 逸散在空中的气味消弭近无。 姬令羽眼睫湿濡,将这点沾染了微不足道气味的丝线,漠然地贴到了唇边。,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第7章 第七章 她再次落入怀中 经历这么两场连环惊险,尹萝这具身体彻底撑不住了,在床上一连躺了好几天。 但她本人的感官却相当舒服。 关岭临中原腹地,春季正是多雨时节。 细密春雨如注,更添寒凉。 屋内外俨然两极,一门之隔便是温暖如春的华贵居所。赤炎丹的气息充斥整间屋子,地上铺着厚软的绒毯,入目所见装饰无一不精。 尹萝躺在馨香松软雕花拔步床上,静静地听着屋外的雨声。 啊。 幸福。 定时喝药、吃补品,这些都不值一提了。 大杀器姬令羽就这么白给了。 区区死亡fg算什么谁有我这么机智又幸运 尹萝端过药碗,一饮而尽。 “小姐,您慢些喝。” 倾碧用帕子替她擦拭唇边的药渍,将糖丸递过来。 尹萝摇头“不必了。 ” “为何” 倾碧微怔,看了看手中的糖丸,“这是小姐常吃的,婢子试过了,味道和以前是一样的。” 尹萝拍了拍她的手臂,语重心长地道 “能感受到苦的味道,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生命的鲜活呢” 倾碧“” “呵。” 屋外传来一声近乎冷哼的短促笑声。 尹飞澜踏步走近“你倒是够鲜活,前脚在我这儿卖乖,稍不注意就去和半妖互相撕咬起来。他是半妖,难不成你也是吗” 尹萝。 合理怀疑他在内涵是姬令羽是狗。 尹萝选择性忽视了他对自己的波及,将目光投向身后抱着堆书、沉默跟随的守一“那是什么” “你要的书。” 尹飞澜微抬下颌示意。 守一将书往前递给了倾碧。 炼器初通计如微生平确实都是她要的书。 不过那个夜月是什么东西哪位穿越同仁在这发行的散文集吗 尹萝对倾碧使了使眼色,示意先别把书拿走。 倾碧愣了一下,走到她身边,略有些犹豫地握住了她的手。 尹萝“” 介是揍嘛呀 倾碧的目光却落在别处。 尹萝想跟她来次对视,用眼神质疑行为都做不到,只好腾出另一只手,艰难地从中层把那本夜月抽了出来。 她刚翻开第一页,倾碧就放了手。 大概是意识到乌龙了。 夜月轻风,因缘相逢。 所遇仙子,疑是梦中。 好家伙,这是本爱情小说啊。 尹飞澜为什么给妹妹找这种书 不对,更重要的是 啥品味啊 卷首的打油诗就写得不咋地,尹飞澜难不成就好这口他表面冷漠脾气爆炸,其实是个会半夜缩在被窝里偷偷品鉴爱情故事顺便流下几行清泪的反差青年吗 尹萝看向尹飞澜的目光已经不仅仅能用“震惊”二字来简单概括了。 尹飞澜条件反射地拧了拧眉心“你又在想什么歪主意” 我在想您老人家柔软多情的内心世界。 尹萝义正言辞“在想该怎么感谢兄长,为我带来了这些书籍。” 尹飞澜的脸色稍微好了点,在不远处寻了个凳子,动作讲究地落座 “闲暇打发时间看看便是,计如微平生剑走偏锋,并无可取之处。那本夜月倒还不错,是闺阁女儿最常看的故事。” 尹萝敏捷反问“是什么样的故事” “不过是些文人墨客臆想出来的情爱。” 尹飞澜反应过来,补充道,“我并未看过。” 尹萝“哦。” 你看我信吗 尹飞澜显然体会不到每一个“哦”背后的含义,他的视线掠过药碗,目光沉了沉,嘴里轻道了一声“野性难驯。” 屋内安静,这话还不至于到刻意以修士灵力压低隐匿的地步,尹萝自然也听见了。 她有些惊异。 忽然觉得自己对尹飞澜的了解也有些片面。 尹飞澜又道“那个半妖,你作何打算” 尹萝意识到这是一次绝佳的铺垫机会。 她垂目做失望状 “我对他情深义重,他却如此对我。” 尹飞澜眼角抽动,忍无可忍地插话道“你那般鞭打他,他不早日咬死你不过是因为力气不足罢了。” 尹萝“” 好的。 该配合我演出的你视而不见。 尹萝果断转移话题 “我已知半妖凶险,但兄长不夸奖我么” 尹飞澜挑起右侧眉尾,一脸“我看看你要说出什么瞎话”的表情。 “我成功自保了。” 尹萝没有半分窘迫,不闪不避地注视着他,语气挚诚,嘴角却忍不住现出一点弧度。 “” 尹飞澜倏尔无声地移开眼。 尹萝身子弱,分外畏冷,稍有不慎便会生病。 如今脸上的血色还未完全恢复,纤弱伶仃,却十分欣喜高兴,好像这样就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过是一个半妖而已。 母亲逝世前用尽全力握着他的手,叮嘱他一定要将走失的妹妹找回来,无论何种境况都要保她一生顺遂无忧。 这几年的相处,尹萝实在令他厌烦。 此时他却忆起很小的时候,他好不容易能从繁重的修习中分出一点点时间给尚在襁褓中的妹妹,母亲一面让他尝试着将妹妹抱在怀里,一面温柔地对他道 “今日你父亲说,柒柒天赋甚佳,虽还未到测血脉的年纪,却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以后有柒柒做你的帮手,你们兄妹二人一同看顾尹家,你也不必那么辛苦了。” 她本来,该是很有天赋的。 尹飞澜还记得找回尹萝的那天。 雨天湿濡闷热,山路难行。村子里的人说她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便连御剑都不成,只能散开人手徒步去找。 “那个孩子很奇怪的,看起来瘦弱可怜,但是可会撒谎骗人了,经常偷东西,还趁大人不注意去抢别家小孩子的东西勒” 彼时尹家事多,他又处在修炼突破的关口,冒着莫大的风险顶着压力出来寻找,已经是焦头烂额。听见这话,他威慑地瞪了那人一眼,没多说什么就仓促离去。 尹萝最终在林间被找到。 又脏又瘦的女孩,都看不出该是十八岁的年纪,身量纤小,见着食物和财宝便上来抢,眼中精光令他见之不适。 他的脑中忽然便浮现出村民的话。 接回尹家几年。 她仍改不掉劣根,还变本加厉地衍生了出了更多恶习。 欺压仆人,横行霸道,不管什么喜欢的看到了就非要得到不可。面对别家小姐公子也是无所顾忌地随心所欲,每每他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替她善后。 分明她便是流落在外吃过苦的人,却对苦难视而不见,甚至施以取笑侮乐。 父亲常游历在外,尹飞澜尝试了很多种办法,都无法纠正她。 但尹飞澜就在这一刻 在他本该将事情抛之脑后,偶然路过才顺手给她买了几本书。 在他听见她毫无精明算计、畏惧瑟缩,仅仅只是坦然地喊他兄长。 在他知晓她竟与那半妖近身相搏,却如是高兴地朝他索要夸奖。 忽然意识到,他那时候不该仅仅只是瞪回一眼。 他该比任何人都更加疾言厉色地反驳。 柒柒不是那样的。 她是他曾许诺要护着的妹妹,等她意识到安全了,她便会像幼时露出乖巧可爱的笑,谁见了都不会不喜欢她。 “从一个半妖嘴里逃生也值得这般高兴。” 尹飞澜轻嗤,漫不经心地道,“你此番遇险,我已与计如微通信过,他会尽早前来为你炼制护身法器。届时你若有什么想要请教,我与他打过招呼,你可直接去询问。” 尹萝“” 她一个鲤鱼打挺,堪称垂死病中惊坐起“兄长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兄长” 尹飞澜本来还想客套两句,听见这话浑身不自在地直接站起来了,面上好似不悦地道“安分养伤,不要闹腾。” “是” 尹萝乖觉点头,“一切都听兄长的。” 尹飞澜顿了一下,还是走了。 出了梧桐苑,他才沉声吩咐守一“计如微先前提过的羲和旗,你亲自带人去秘库里拿出来。” 羲和旗乃是尹家保守多年的仙品法器。计如微答应为尹萝炼器,张口就要羲和旗,家主没同意,给的交换是月星扇。 如今大公子这意思是要给羲和旗了 守一没有立即离去“家主那边” “我会同父亲说。” 尹飞澜不容置喙地道,声音渐渐低了,“父亲不曾费心管教柒柒,这件法器权作补偿,却也少了些。” 守一猝不及防听到点主家的家私,浑身一凛 “是。属下这就去办” 他同时也知道了。 根本没有什么提前同计如微打过招呼的事,这只是大公子为了哄二小姐开心,拿真金白银做砝码去换的。 甚至这件事根本还没有敲定。 大公子从不做未定之事。 若非胜券在握,只能是势在必行。 守一不禁诧异地向后望去,又匆匆垂眸敛目。 解决了两项短期目标,尹萝劳逸结合地拿起了那本夜月。 讲的是一位捉贼的侠客,于夜晚皎月下偶然碰见了一位出逃的闺阁小姐。 贼人挟持了小姐,侠客与其周旋几句,掷出飞剑救下小姐。 惊鸿一面,惊鸿一剑,自此难忘。 侠客得知小姐是逃出来的,便带着她见识山川美景,两人肆意畅快地纵行江湖,情愫渐深。几个月后,侠客对小姐说,要将她送回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在外,于名声和安全都不利。 小姐以为自己被嫌弃,哭了一场,将自己从小戴着的玉佩送给了侠客“夜月遇君如梦,而今梦也该醒了。” 侠客心中纵然不舍,却不能留住她。 这几个月的时光,便是他最大的私心。 另一边。 小姐回到家中,她出逃便是为了逃避婚事。这桩婚事家中满意,她却不想嫁给从未见过的人,心灰意冷下,小姐答应去见对方一面,但打定主意要告诉对方她已心有所属,希望对方能退婚。 隔着帘幕,小姐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在下今日来,是为向小姐致歉。在下心中已有皎月,容不下旁人半分,这桩婚事由父母定下,我云游归来才得知,故而来迟相告。” 小姐掀帘相见。 兜兜转转,眷侣终成。 原来他们早有婚约。 “嗯” 尹萝感觉到了一丝内涵。 怪不得那么多工具书里夹杂着一本爱情小说,合着尹飞澜是“借书喻人”,在这暗示她走包办婚姻的路子。 她怎么没走 走四次了倒是来一次he通关啊 “大公子待小姐,更为关切了。” 倾碧拧了温热的帕子给她净手,递来润口的茶水温度恰到好处。 尹萝含混地应了声,不欲多谈,点了点话本道 “这故事有点奇怪。” 倾碧做出侧耳细听的姿态“如何奇怪” 尹萝大致讲了一遍,道“侠客要是真的喜欢小姐,为何他只是劝小姐离去,而不是承诺许以婚约呢” 倾碧迟疑道“因为他当时游历在外,有些难处吧。” “能有什么难处” 尹萝道,“他家中富贵,自己修为又不错。既然能背离父母的意愿来退婚,说明这也不是什么阻碍。可他一边以有了心上人为理由退婚,一边又没有半点真正的行动。他都没跟着护送小姐回家不然他来之前就该知道小姐的身份了” 倾碧“” “或者” 尹萝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他来之前真的知道了小姐的身份,所以故意说出那番话,目的便是尽可能地巩固两家亲事,令小姐死心塌地待嫁。” 倾碧“” 倾碧的表情好像是世界观都刷新了。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寻找出反驳证词“可是,他们在悬崖遇险,侠客以身为小姐挡箭,又怎么会不喜欢她呢” 尹萝很想说这应该就是个增加浪漫和幻想点的常规情节,要么就是作者自己写着写着逻辑死了,导致前后搭不起来,才出现这种悖论的窘境。 倾碧却已经理成了自己的一套逻辑 “或许他有不足为外人道的难言之隐,不得不隐瞒,才致前后相悖。” “连喜欢的人也不能说吗” 尹萝轻轻叹道,“那该有多可怜啊。” 倾碧直接听的沉默了。 尹萝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每次这样,倾碧表现出来的反应就像猫一样,从最开始懵逼地怔愣,到现在略有躲闪然而根本没有真正的躲开。 一个人要能伪装成这样,那得是有多强的信念感啊。 换个角度想想。 就是得这样才能成大事。 杀一个尹萝算大事吗 尹萝思绪乱飞,联想到她跟随的那个游戏角色。 若说萧玄舟是君子风范,那个人就是绝对的真君子,行事公正有度,内外绝无偏私,善到都可以贴个“圣父”标签的大好人。 要是重生开局在他那个版图,尹萝绝对二话不说缩在他麾下。就算还是得防备周围,心理上的信赖感直接拉满了。 “沈” 倾碧低声念道,“小姐是有什么想要的吗” 尹萝才发现自己无意识用指尖划出了姓氏,手指往后一缩“乱画罢了。” 要不怎么说宫斗剧、宅斗剧,扳倒一个人起关键作用的永远是身边人。 真是防不胜防 “小姐,守二求见。” 听名字就知道是尹飞澜身边的人。 尹萝让人进来。 守二是位姑娘,黑衣劲装高马尾,英姿飒爽的利落。 她怀里抱着个红木匣子,说是大公子送的。 尹萝接过来,摸到匣子上的刻字“柒柒” “那是小姐的乳名。” 守二波澜不惊的样子,大约早料到尹萝不知道这件事,“尹家幼儿三岁前不取大名,小姐在平辈中排行第七,便叫了这个乳名。” 尹萝“兄长排行第几呢” “第五。” 尹萝好奇道 “所以兄长的乳名是伍伍” 守二“” 难怪守三说,二小姐从一个跋扈的极端走向了另一个奇怪的极端。 这温情的时刻说破就破。 但看着二小姐期待询问的眼神,守二发现自己还真有点拒绝不了。 “这点,属下不知。” 守二保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二小姐可以问问大公子或者家主。” 尹家家主也就是尹萝的父亲,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成天不在家。 上一世出嫁他倒是露面了,但也只在婚礼当天,尹萝至今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很可能路上见到还要问一句“您哪位”的程度。 尹萝大概看了看匣子里的东西,是些小孩玩意儿,东西也有些陈旧了,估摸着是尹萝小时候留存的。 她合上匣子让倾碧收起来,抬头一看守二还没走,不解地歪了下脑袋。 “大公子让我陪伴小姐。” 守二再次行了一礼,“小姐有任何需要,尽可以吩咐属下。” 尹家称呼人是有点区分的。 对尹飞澜就是统称“大公子”,称呼尹萝则是“二小姐”,只有梧桐苑的人才会去掉数字前缀。 尹萝反应过来,这是把守二派给她当入门老师了。 如果是专程过来守卫,不会用上“陪伴”这样的措辞。 不枉她数次在尹飞澜的暴躁时刻迎难而上,终于打通扶妹魔的支线开端了 没有正经老师,没有完善的起步流程。 尹飞澜很可能觉得她只是玩玩。 但不论什么,反正尹萝先天不足,起步阶段能试到什么都是赚了 尹萝很顺理成章亲近了守二,在接下来的几天逐渐以各种问询的方式同她一起出入起居,不动声色地渐渐疏远了倾碧以及梧桐苑距离尹萝最近的几位仆人。 一直到三年后,守二都与尹萝全无交集,是风险最小的选择。 身边人下手的可能性尹萝没有忘记。 但她不确定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刀她背后有没有别的动机如果发现她异动太大,会不会提前下手 这些都是她要谨慎行事、巧妙图之的原因。 马上就不能活当然是撒开了疯。 可一旦发现自己还能抢救,扛着火车都得速度去急救。 倾碧委婉地在奉茶时问她 “小姐,是我近日有哪里伺候得不好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 尹萝惊讶地看着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倾碧便落寞地低下头,不再发问了。 尹萝我的良心不会痛,我的命比较重jg 尹萝知道的知识都是剑修相关,且路数并不适合现在的这具身体,守二的到来很好地弥补了这点。 不知是尹飞澜有意派了这样一个刺客流的属下来,还只是纯属巧合。守二的技能点大多是那种悄咪咪冷不丁来一下,相对来说不需要太大基础的流派,其中暗器、毒药什么的都是必备品,她还有两柄藏在手腕、指尖的薄刃,出其不意便是致命一击。 尹萝第一天向她请教,她都没有拿出健体的概念,重复枯燥无味的招式,而是先教尹萝在现有基础上发挥自身的巧劲。 尹萝学的很快。 守二大概去向尹飞澜回禀了什么,后者又送了不少东西来,除了一些精致小巧的暗器,还有用以训练的各类器具。 尹萝在里面看到了一柄短剑。 “修士大多佩剑。” 守二解释道。 这点尹萝是知道的。 和本世界修真的起兴有关,最初悟道的就是剑修,后面有修道心思的全部都去习剑,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几百年前才逐渐出现其他流派,但佩剑的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 尹萝只是看见了剑,就想到以前做剑修御剑玩的日子。 真的很爽。 踏剑凌空,更适合修真宝宝体质的私人飞的。 尹萝记得御剑的法子,她拿出剑,对守二道“我想学学御剑。” 尹飞澜看着桌上交叠的纸张,每张上面都是大致相同、实际却有一环相差的阵法。 关岭城内出现漏洞,人手调集戒备,不可能再花大量的人力在演练阵法上。 “这件事,还要麻烦萧公子了。” 尹飞澜看向另一侧青衫银剑的青年。 本就是他救了尹萝,现在法阵之事也主动相助。 尹飞澜不是没有怀疑过萧家,可实在说不通。 萧负雪颔首应下“我会在两日内试验出结果。” 正确的阵法前日兄长已试验过,能够阻绝声息与置换方位,极限距离是方圆三里,并无增长魔尸力量的效用。 结合那具尸体的生平来往,兄长昨日已赶往绥游。 萧负雪在丰南排查魔气,没来得及和他碰面,只见到他留下的那封信,嘱咐萧负雪暂代,还提到了“幻骨术”。 幻骨术严格来说不算幻术,是一种对自己身上各处骨头进行堪称残忍的再造,以此达到移换身形、外貌的效果。起初是还未兴修道前,武学上的一门功法有此记载,但练的人大多早死,条件限制又十分苛刻;修士多有抱负,不做这等类乎鸡鸣狗盗的事。 时移世易,这门功法早已失传,知道的人都寥寥无几。 兄长的意思,是让他有机会可以顺便试试,尹家有没有人用了幻骨术。 尤其是尹萝。 萧负雪“” 这怎么试 萧负雪也大概知道,兄长和尹萝的关系称不上亲近,常年分隔两地和礼节的缘故,见面次数寥寥。 譬如尹萝就完全不了解兄长,分不出他们二人。 兄长却能在同种境况下,怀疑她是否换了人。 除此之外,萧负雪还见过兄长送给尹萝的各色礼物,每年年终都记着附一份女儿家的东西捎到关岭,平常有什么珍奇精巧的东西都尽数留着。 那株将要绽开绚烂的流虹玉萝,也非一日之功。 兄长许是很喜爱她的吧。 才会如此关切了解她。 尹飞澜见他专注地盯着那几张阵法图纸看,内心涌起些许不好意思,到底姻亲还未成就这样麻烦。他清了清嗓子打破沉寂,主动道 “萧公子,舍妹近日在家养病,你可要去看看她” 萧负雪并不愿去。 要试幻骨术,兄长自己回来试便是了。 他不大想同尹萝待在一处。 “好。” 可若以兄长的身份拒了,是否又糟蹋了兄长此前的所有心意 萧负雪在侍从的引领下稳步走向梧桐苑,流云剑在某个时机震颤起来,他犹豫地用食指在剑身上轻微摩挲以作安抚,忽然想到那张绣着玉萝的帕子。 当时他随着流云剑一同给了兄长,如今流云剑还在,帕子却是不是应当把帕子还给尹萝 单纯的男女之事,萧负雪不至于踌躇为难,偏偏这有一层婚约关系,他实在没有经验。 “呀小姐” 院墙内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惊呼。 萧负雪仰首看去。 尹萝左手攀着梧桐树枝,侧首垂眼对底下的人说着什么,墨玉似的瞳仁在透过枝叶的斑驳阳光下似有碎金,随着她一语一笑生动起来。 下一秒她便敏锐地察觉到了视线,略显凌厉地看了过来。 这一眼隐有剑势。 萧负雪轻扣住流云。 随即,她放松了神色,一如那日坠落怀中后全无阴霾的信赖,露出愈为灿烂鲜活的笑。 她毫不迟疑地朝他奔来。 应当是初次御剑,所以笔直的路程都显出几分欲坠的摇晃,她今日着粉衫,外罩纱裙飘飘扬扬地掠过,被风卷起几簇稍纵即逝的花浪。 萧负雪怕她摔了,又惊异于她这般全身心的奔赴恐不能如愿,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她再次落入怀中。 心中犹疑令萧负雪将她抱了满怀后,些微顺着冲撞的力道往后挪了半步。 尹萝攀着他的肩背,指尖掠过他颈后,像是怕被摔下去了,很快便抱住他的脖颈,自他怀中笑靥如花地抬起头,轻快灵动地喜道 “你来看我啦” 那处肌肤似有灼烧。 萧负雪下意识加大力道,变相地抱紧了她。,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第8章 第八章 他绝对是假人 攻略萧玄舟可以说是直通最优选。 但且不说尹萝不是个恋爱脑,就算是,被刀这么多次也该清醒了此路不通。 从那株流虹玉萝就能看出来,萧玄舟不好攻略。 明明三年后都对她没什么感情,却能提前养育好这种耗时长、“一看就知道是送给尹萝”的取向狙击礼物。 表面功夫做得真是完美。 温润如玉的君子也可以深不可测。 这只能作为她o自保时的备选之一。 今日萧玄舟未着惯常穿的白衣,一袭山青色淡化了剑修锋锐,愈显疏朗清雅。 隔着院墙仰首望来,如一幅静谧瑰丽的水墨画。 尹萝都被美色短暂地捕获了心神。 她扑进他怀里后,感觉到他身形往后退了退,疑心他是否要把自己摔下去,连忙抱紧了。 打招呼的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有点过了。 是不是太亲密了 随即感到他忽然加重一瞬的力道 咦 莫非他就吃这套 尹萝在心底默默给萧玄舟贴上了“闷骚”标签,见好就收,从他怀里跳下去,只指尖在他小臂上搭了一下,一触即走。 如雀鸟啄食留下的那点细微痕迹。 萧负雪错开视线,将掉落在地的短剑拾起。 剑身轻薄柔韧,不失内劲。 很适合尹萝。 他记得兄长说过,尹萝先天有亏,无法凝聚灵力。 若非如此,当初与绥游谢家的那桩娃娃亲也不会不了了之,姻亲最终落到了萧家这里。 “尹二小姐。” 萧负雪简短问安,递还短剑,“是用了丹药” 尹萝点头,伸手拿剑时袖口稍稍往下滑落一小截,腕边那处红痕便露了出来。 萧负雪稍稍一滞。 方才接住她的时候,流云在那处轻碰了一下。 他明明已经及时收势了。 怎么也能伤到她。 萧负雪无端感到一丝心浮气躁。 尹萝的脆弱令他无所适从。 他没有试图照顾过这样易碎又不得不保护的存在,不止一次全身心地交付信赖,让人连忽视她都做不到。 “身法灵巧,气敛于海。” 萧负雪道,“初次御剑,尹二小姐做得已经很好。” 尹萝有点惊讶。 御剑的首要就是涤荡体内浊气,以灵气驭身,与剑合一。 尹萝现在的身体无法御剑,只是靠着尹家有钱、各类丹药齐全,在丹药填鸭式的“轰炸”下,获得暂时的增益效果。 她以为萧玄舟即便不问问自己为什么要学御剑了,也得说上一句“以灵丹短时间提升灵力是偏门手段”。 居然是夸赞。 尹萝想想他于剑道上的成就,忍不住追问“真的吗” “嗯。” 萧负雪颔首。 虽然是重生加成啦。 但谁会不喜欢被夸呢。 “上次的品茶之约未能实现。” 尹萝高兴地主动道,“不如今日前去” 萧负雪不着痕迹地再次看了眼那处红痕,滴水不漏地道“令兄言你尚在养病,酉时会有阵雨,还是待在家中更好。” 尹萝不假思索地道 “我喜欢下雨。出去的时候带把伞就好了” 她说完,看了看他的脸色,期盼又希冀地征询“好不好” “” 萧负雪没话可说了。 “手腕。” 他提醒道,“上过药之后再出门。” 尹萝“嗯” 她低头看了看,才在左手手腕侧边找到需要上药的地方“” 完全没感觉。 他是怎么注意到的 这就是顶级剑修的实力吗 尹萝只好去找婢女上药。 倾碧被冷落了这些天,素养仍旧相当良好,其他婢女还在拿药的路上,她就带着全套装备来找尹萝了。 第一时间占据最佳位置。 先用温热的帕子替尹萝净了手,抹了层近乎透明的半胶质的东西,然后又抹了层白白的什么。 有点药味,很快又被淡淡的香气掩盖了。 尹萝好高级,好喜欢。 她正想站起来,倾碧又拿出一枚白玉镯子套在她的手腕上“这是绮白玉,滋灵养气,绝不会让小姐手上留下半点痕迹。” 尹萝“” 你们尹家,牛逼。 这么一说,好像尹萝被找回来的时候身上是带着不少冻伤、划伤之类的痕迹,现在一点都看不见了。 要说是谁的功劳,神隐家主和暴躁哥哥之间,她更倾向于后者。一边厌恶嫌弃妹妹,一边又这么不遗余力地替妹妹消除痕迹。 绮白玉这玩意儿看着就不便宜。 也说不定正是嫌弃她流落在外的过往,才这么想消除。 尹萝发散思维了一通,看见守二正在往手臂上绑暗器,道“不必随我出行。” 上次带了倾碧,是想着买了书让倾碧先带回尹家。 经过书阁的事,城中戒备加强;这次她还是全程跟着萧玄舟出门,问题不大。 守二停下动作“大公子命属下守候小姐。” 尹萝。 前几天说的还是“陪伴”怎么变“守候”了。 羞耻度直接爆表了喂。 “我和萧公子一同出游。” 尹萝道,“不会有事的。” 守二“这与我跟随小姐并不冲突。” 这话好像有点耳熟 尹萝哽了一下,委婉地尝试表达 “但是你跟着我,我会觉得不大好意思。” 约会还要带个人在旁边,这谁不尴尬啊 守二了然“小姐想与萧公子独处” 尹萝忙不迭地点头。 也是,毕竟萧公子上次救了小姐。 那等境况下的英雄救美,杀伤力非比寻常。 守二应了,决定还是不要告诉小姐大公子派了一整支卫队在暗中护卫。 尹萝不准备带婢女侍从出行,萧负雪倒是比守二更为在意。 他去拿了伞,又问婢女们要了些以备不时之需的药。 尹萝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冷不防他停下来,险些撞上。 萧负雪用手背拦了一下,温声问 “还有什么” 尹萝想了想,摇头。 她自己都没想到带药好吗。 萧玄舟这个人,对没多少感情的未婚妻也能照顾到这份上,不知道该说是完美无缺的伪君子,还是习惯了处处妥帖。 萧负雪颔首“走吧。” 倾碧全程安安静静,这会儿却出声道 “摘月楼路远,当乘马车前去。” 萧负雪还记得她,那位表现奇怪的婢女。 不同于上次。 她这次一言不发,但视线却如影随形,方才给药品时更是细致入微到好似在怀疑他能否做好的地步。 “不用马车。” 尹萝说着,拽了下他的袖子,宛如小心翼翼试探边界的猫儿,“你带着人也能御剑吗” 萧负雪道“能。” 自然是能的。 虽然他不是兄长那样的剑修,但习剑为世家必修的基本课目,御剑又可以作为控制灵力的标准,短距离内带上尹萝是没问题的。 长距离下,尹萝会先受不住。 尹萝便笑起来,轻快地道“那就好啦。” 萧负雪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问句潜藏的含义,脚步放缓。 尹萝往前走了两步,才注意到还牵着他的袖口,随即松了手。 散开的衣袖坠落。 萧负雪的心口仿佛被这意象拂过,一瞬发紧。 他攥了攥流云,走过拐角,状似无意地道“你身边那名叫倾碧的婢女,似乎对你颇为忠心。” “是吗。” 尹萝并无所觉的样子,“可能是因为我将她从寒冬街头带了回来,她心中感念,故而对我尤为上心吧。” 尹家对每个进入家中的人哪怕是街上随手捡来的,都很认真地做过背调。 对家族内婢女侍从们的活动轨迹也会有所记录。 这点可以说是标准的世家做法。 这次查完了众人最近的行动后,尹飞澜就将注意力全放在关岭诸地的排查上了。 尹飞澜对妹妹有区别于其他人的忍耐,但也明显不是无下限宠溺的模式。 尹萝很想让他再深入研究一下有没有可能家族系统出现了什么漏洞,但压根不能拿“我怕死所以你把为数不多的人力物力用在家族内部大搜索上”作为正当理由。 萧玄舟并非无的放矢的人,会说出这话难不成是比尹飞澜先掌握了什么 若是,听见这话为求谨慎也得再查查吧 两人说话间已到了前院。 正巧碰见尹飞澜。 尹飞澜身后领着一群人,步履匆匆,神情肃穆,如此严阵以待的样子十分少见。 “兄长。” 尹萝喊住他,“这是要去哪里” 尹飞澜听见她的声音,定了定心神才回首“有些要事处理。你和萧公子打算出门” 尹萝“是。” 尹飞澜又问“不带婢女侍从” “有萧公子在,不会出事的” 尹萝自信满满地道。 尹飞澜看了看她身侧的萧玄舟,略一颔首以作礼后便静静伫立,此时也没露出任何不快的神色,他便不再多说什么。 “玩得开心些。” 尹飞澜顿了顿,道,“去些热闹繁华的地方,东门今日戒严,不要去了。” 尹萝乖觉地点头。 尹飞澜又领着这群人匆匆离去,行走间袖袍翻飞,看得出全身上下都写了个“急”字。 关岭在“东洲五大城”之列,鉴于前几次的经历,尹萝只对去书阁和摘月楼的那段路比较熟悉。 “我们走另一条路去摘月楼吧。” 尹萝提议道。 萧负雪应道“好。” 这类事上,他都是很好说话的。 给尹萝一种很好攻略又很难攻略的矛盾感。 约会嘛,就得有个悠闲自在的态度。 尹萝秉持着计划方针,暂时放下了一切纷扰,全身心投入逛街,吃喝玩乐一条龙,致力于给萧玄舟创造出增进感情的项目。 但萧玄舟真的就 挺铜墙铁壁。 尹萝瞧上了路边摊小吃,分享给他。 他既不会嫌弃,更不劝诫,很平静地跟着吃两口,连评价都没有。 尹萝要是追问,他基本是统一回答 “尚可。” 完全没有传说中富家公子吃到民间小吃露出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反应。 不管尹萝在途中看中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他都会第一时间付钱。 有几次尹萝其实只是想给他看看某些丑怪得离奇的东西,他面不改色地看过,偶尔颔首给尹萝一点回应,然后随手结账。 尹萝“” 浪漫细胞到你身上都是活活怄死的。 在暖融日光下和未婚妻一起边逛街边分享小玩意儿,互相说点吐槽的悄悄话,然后心照不宣的笑一笑。 这事就这么困难吗 假人。 他绝对是假人。 说不定他那会儿突然抱紧她纯粹就是不适应,压根不是走这种纯情路线的 尹萝放飞地走进了一家赌坊。 她没有相关经验,就是图个新鲜过来玩玩,从赌大小一路输到叫点,算了算大概,决定这把结束就收手。 她将筛盅放在桌面上。 萧负雪伸出两指按住她的小臂,忽然抓着她的手腕,带着筛盅往旁边平挪了一小段距离。 对面叫三个六。 “加。” 萧负雪低声对她道。 尹萝懵懵地跟着加点。 对面不甘示弱。 萧负雪道“继续。” 尹萝全身心都沉浸在“如玉君子也会赌博这合理吗”的冲击里,言听计从地跟着加。 场面逐渐焦灼。 周围聚拢了不少人过来,桌面上的砝码越堆越多。 萧负雪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食指轻敲了下她的腕骨,淡然笃定地道 “开他。” 四周喧闹,人声鼎沸。 他不得不垂首靠近她的耳畔,好让她听清这两个字。带出的些微热流如丝线缠绕,瞬间流窜至脊背,直冲腑脏,四肢百骸都有片刻的失灵。 她的指尖颤了颤,自面上的镇定却全然看不出来。 萧负雪看她一眼,以为她害怕,索性带着她的手,一同掀开了筛盅。 点数正好。 通杀。 这一番赢下来,比尹萝前面所有输的加起来还要多。 大赌坊都有专门的结阵,修士无法用灵力在其中作弊不到能限制修士修为近无的程度,只是一用了,就会有灵力波动的警示。 方才全程,阵法毫无动静。 “你会出千” 尹萝只想到这个可能。 “一点技巧。” 萧负雪道,“他们才是在对你出千。” 尹萝仰首看他“那你怎么不提醒我。” 萧负雪微愣“你似乎玩得颇为高兴。” 尹萝“” 尹萝“可你最后怎么又出手了” 萧负雪将她手上握着的木牌拿出来,放在门口的托盘上,简短道“那时见你神色恹恹。” 有吗 她那会儿是在盘算接下来往哪儿嗨吧。 走出赌坊大门。 光线差异,尹萝情不自禁地眯了眯眼。 萧负雪伸手,替她挡下照射的日光,看了看天际,道 “此刻再不前往摘月楼,天黑前便赶不回去了。” 尹萝对着他悬在自己额前上方的掌心发愣,闻言慢了半拍才答道“那现在就去吧。” 毕竟是他最初约人的地方,他都陪她玩了,她当然也得去。 尹萝想问问他这“技巧”是怎么学的,见他点了头却不动,心中隐约升起不好的预感“你知道从这条路去摘月楼怎么走吗” 萧负雪很诚实地道“不知。” 他对关岭压根不熟悉。 兄长是知道的,从那天对关岭城内的熟悉程度可见,但他应该不会在尹家人面前表露出来。 尹萝“我也不知道。” 萧负雪略微诧异后便接受了这件事,半点大家公子的架子都没有,去街边买了串饰品,顺势问路。 尹萝“” 好靠谱的成年人。 等他走回来,还把买的那串饰品送给了尹萝。 态度自然到好像这东西根本不是他买来送给她,而是本来就该是她的,他只是顺便拿着而已。 尹萝猝不及防被这种细节连环击中,理智地回想了上次大婚当夜她是怎么孤独死亡的,成功平静了下来。 “多谢萧公子。” 她决定待会儿把那条编织精巧的剑穗送给他。 自己再给佩剑买条更好看的。 从这里去摘月楼最近的路是走永安街。 永安街临东门,但还不到贴脸东门的地步。 戒严应当不至于波及到这条街。 走到半途,萧负雪还在家看上去就很贵的铺子里给她买了顶帷帽,以免她待会儿累了见风,寒气侵体。 尹萝“” 不想显得自己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但您这未免也太周全了吧 想想家里的流虹玉萝。 想想这是他对没感情的对象也能做出来的事。 “你送来的流虹玉萝我也看见了,很漂亮。” 尹萝接过帷帽戴上,理直气壮地道,“上次在书阁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这话严苛来论,是可以称得上失礼的。 许是因为尹萝说这话的姿态有种俏皮的意味,萧负雪却并不觉得冒犯。 “尹二小姐雅量。” 萧负雪从容以对。 尹萝拿出剑穗递给他 “那你拿了我的东西,我之前任性的事,你也要忘掉。” 萧负雪不由得怔在原地。 “” 他看了看那枚缠着宝石的红色剑穗,眼睫轻颤,“尹二小姐率真直爽,并无任性之处。” 你是懂睁眼说瞎话的。 尹萝乐得粉饰太平,买了两串糖画。 萧负雪被分到那只小猪,胖乎乎的,脸上还挂着憨笑。 他没表现出异样,但确实看了好一会儿,不置可否。 尹萝咬着糖画憋笑。 戴着帷帽吃东西多少有些不方便,这段路又逐渐开始拥挤,萧负雪便走在前侧方为她开道。 尹萝忍不住又拽了拽他的衣袖。 萧负雪无声地侧首看她。 “甜吗” 尹萝笑眯眯地问。 “什” 萧负雪反应过来了,眼睛轻眨了两下,在尹萝的注视下尝了口糖画,气息沉着得缓慢,他声色不动地矜持道,“还好。” 又是这样的回答。 尹萝不放过他 “可是我觉得挺甜的。” 萧负雪垂下眼,几乎无可奈何 “是很甜。” 尹萝满意了。 周遭人潮往两侧退开,尹萝将放开手,后背便猛地被撞了一下。萧负雪拦腰将她拉近,手臂护住肩背,手掌则虚虚扣在她的脑后。 帷帽跌落,轻纱抚面。 尹萝“呀”了一声,伸手去抓帷帽。 尹家护卫开道,暗红色舆车后,是一辆四架的白色马车。 马车四角缀着金制的铃铛,车身雕有暗纹,其外并无多余装饰,自有庄重凝肃的美感。 车厢内对坐着两人。 着鹤羽大氅的那位以扇挑帘,扫过窗外景象。 忽而笑了声,满是兴味。 对着窗户的那位玄衣公子亦抬首望去。 这一幕正跃入两人眼中。 “萧玄舟” 裴怀慎认出了流云剑,若有所思地道,“那他怀里的,便是尹飞澜的妹妹” 玄衣公子并不言语。 “啊” 裴怀慎放下帘子,手腕回转,折扇开阖出清利声响,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意味深长道,“或者应该说,是你谢惊尘、谢大公子曾经退过亲的未婚妻,尹萝。” 谢惊尘早已失了兴趣,闭目养神。 放置在侧的琴身散出莹润白光,此刻骤然一声铮鸣,锐利不亚于剑锋,激起劲风如刃。 裴怀慎立即以扇面做挡。 “啧。” 一击不成,竟还有一击。 裴怀慎扇面翻飞如花“这般开不起玩笑” 谢惊尘冷冷抬眼 “慎言。”,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第9章 第九章 可我是你的未婚妻呀 下雨前的一刻钟,萧负雪便提醒了尹萝。 “那你御剑,我们快些赶去摘月楼。” 尹萝顺理成章地道。 萧负雪本来是想就近找个茶馆落脚,听尹萝这么说,也遂了她的意。 他先扶着尹萝踏上流云,自己轻身而上。 尹萝即刻抓住了他的衣袍。 “” 这一刻萧负雪终于意识到,他应答时隐约感觉到的不妥是从何而来。 但是尹萝很快又放手了。 她打开芥子袋,从里面找出丹药。 萧负雪嗓间生涩,轻轻道“抓紧我。” 尹萝茫然地看向他,指尖捻着那颗丹药。 萧负雪不好意思再重复一遍了。 他引着她的手搭在自己的小臂上,委婉得有些迂回“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尹萝鬼使神差地收拢掌心握了下,感到对方片刻的紧绷,她速度转移话题“修士连何时将要下雨也能知晓吗” 萧负雪避重就轻地道 “不算太难。” 她当剑修的时候怎么不会看这玩意儿。 什么凡尔赛天才。 他们前脚到摘月楼,外间的雨就下了起来。 不过上楼的功夫,骤然化为瓢泼大雨,水汽升腾,街景如雾笼烟纱。 尹萝捧着茶盏暖手,指尖在瓷白的盏身打转,往后靠在铺了绒毯的圈椅里,惬意得身心都松懈下来了。 摘月楼位于关岭城中段,纵览四方,视野极好。 瓦檐设计巧妙,支摘窗将剩余飞溅的雨水尽数阻拦,尹萝得以往窗边凑了凑,去看那列朝着尹家而去的长队。 “兄长方才行色匆匆,就是为了迎接这些人。” 尹萝小声嘟囔,“谁家这样大的阵仗。” 萧负雪看了眼她垂落到窗框的衣衫。 往上,是仍泛着青白的手指。 即便此处雨水不侵,但西风寒凉,似乎单薄了些。 “是谢家的无垢影车。” 萧负雪拿了颗赤炎丹出来,放进一壶未动过的茶水里。 本就蕴着热意的茶水温度更高,自壶口逸出的热气反而被压制,成了愈为飘渺柔和、难以肉眼捕捉的气体,润物细无声地融入周遭。 这一小片区域的温度随之升高。 眼睁睁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的尹萝“” 为什么突然烧钱 剑修怕冷 尹萝体贴地将支摘窗放下来,确认道 “绥游谢家” “嗯。” 萧负雪见她如此乖巧懂事,心下稍松。 外界传言尹家小姐专横跋扈,盛气凌人。 足见不可以是非论人,当亲眼见之。 绥游谢家,百年世家。 以阵法见长,宗族支系庞大,家风严谨慎独。 尹萝远在嘉虞就曾听过这家的不矜不伐、谦虚高洁的好名声。 看样子谢家是为了书阁的事前来,但尹飞澜的那副表现可不像是早有准备,更像是临时才接到了消息。 尹飞澜走前特意嘱咐她的那句话,现在想想也颇耐人寻味。 是不想她和谢家人撞上 尹萝没从现有信息里扒出自己亦或是整个尹家和谢家有什么过节,巧妙地换了个问法“谢家为什么会来关岭” 关岭和丰南距离比较近,相较之下绥游就算长途旅行了。 “谢家擅阵,当是为了书阁阵法变动前来。” 萧负雪四平八稳地应答,挑不出错处。 他前不久和尹飞澜在书房议事,并未听到他提起谢家前来相助,反而还感谢他能帮忙分担。可见谢家是不请自来,那 萧负雪眉心一跳。 忽然想到自家兄长正是去了绥游。 尹萝听他这无懈可击的回答,心底道了声“果然难搞”,遂放弃继续试探,让他把剑穗拿出来。 萧负雪迟疑一瞬,依言将剑穗递了过来。 尹萝又去拿流云剑。 流云剑轻微震动了下。 尹萝的手停在半途,询问地看向萧负雪。 “没事。” 萧负雪脸色平静地道,“碰吧。” 御剑时也没见流云有什么反应,这会儿倒耍起脾气来。 兄长的剑,果然也是喜欢她的。 尹萝放心地将流云拿到面前,左右看了看,开始挂剑穗。 送出物品是一种联系。 但亲眼看到她挂上去,就算是独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啦。 尹萝兴致盎然地完成了作品,举起来给他看“好像还不错。” 萧负雪附和地颔首“尹二小姐眼光甚好。” “” 尹萝简直要为他这真诚而盲目的赞同而愧疚了。 红剑穗和银剑,怎么想都不配啊。 况且这根本就是她买给自己那把漂亮女式短剑的qaq “你。” 尹萝短促地开口,指尖在剑穗与剑身的交接处缠绕。她匆匆抬眼看过去,很快垂下脑袋,声音都因此沉闷下去,“要一直叫我尹二小姐吗” 萧负雪动作一顿“礼不可废。” 尹萝终于又抬头看他 “可我是你的未婚妻呀” 目露急切,瞳仁漆黑透亮,似要辩个究竟。 又好像含着星点的委屈。 萧负雪手指微蜷。 尹萝不依不饶地盯着他,眼神却已经有了退缩的意味。 想她冒着大雨也要来摘月楼,圆当日之约。 “尹萝。” 萧负雪开口,声音轻得近乎叹息。 尹萝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雀跃地唤“萧玄舟” 萧负雪眼睫低垂,面不改色地应 “嗯。” 阵雨将歇,天色已晚。 萧负雪雇了辆马车,撑着伞折回檐下接尹萝。 烟雨蒙蒙,模糊周遭景象。 芝兰玉树的公子身影渐近,成了最为深刻清晰的一幕。 “当心脚下。” 萧负雪将伞面挪到她头顶,确保完整地笼罩住了她。 她与萧玄舟的身量差有些大,还不到他肩膀。但她并不算矮,纯粹是萧玄舟太高了。 从这个角度最先看到的就是优越的下颌线和挺直的鼻梁,密直的睫毛在这张脸上竟然也不显得违和,像把小扇子。 伞下空间不算小,但毕竟是两个成年人。 尹萝瞧了瞧他在伞外的半个肩膀,朝他挪近了点。 萧负雪察觉到她的动作,回望过来,眼底清波动摇。 他的眼睛其实很漂亮。 下次给他买琥珀色的饰品好了。 “我好高兴。” 尹萝满足地小声道。 宛如两人间不足为外人道的悄悄话。 萧负雪沉默不语,将尹萝送上马车。 尹萝抓住车帘,期待地问 “你过几天再来还会来关岭吗” 悬在流云上的剑穗扫过他的手背。 萧负雪如梦初醒,避开了她的视线“诸事未决,自然要来的。” 是为正事,而非玩闹。 尹萝含笑道 “那我等你来。” “” 抵达尹家,雨已尽停。 暮色深重。 马车边搭好了车凳,萧负雪仍朝着尹萝伸出手。 是手臂,而非掌心。 上车时也是这样。 尹萝觉得这一天刷分很够了,做得太满过犹不及。 她搭上去借力准备来个轻盈跳跃,给今天的约会画上完美句号,身体素质却在关键时刻背刺 她的脚麻了。 “嘶。” 尹萝低呼一声。 萧负雪眼疾手快扶住她。 他骤然回首,往上方看去。 尹家阁楼上站着两道身影。 一人执扇,一人负琴。 即便认不出谢惊尘,也该认得他的惊尘琴。 惊尘出世,尽览月华。 三人隔着这段距离遥遥对峙。 裴怀慎似笑非笑道 “我们这什么运气,总撞上人家卿卿我我。” 谢惊尘未答,对着萧负雪颔首示礼。 萧负雪亦还礼。 “怎么了” 尹萝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什么也看不见。 这般距离,又有夜色作掩,寻常人是看不清的。 “没什么。” 萧负雪扶她站稳,略为在意地看了眼她翻折一角的袖口。 尹萝并未意识到,问他要不要在尹家借宿。 萧负雪道“家中还有事要处理,不便久留。” “好吧。” 尹萝规规矩矩地站好了,力图扭转乌龙带来的印象,“回去路上小心,到家后同我发封信吧。” 本是为了以传信的方式,延续约会的后劲。 但尹萝反应过来这不是打游戏,灵鸟传信有点费心神灵力。 萧负雪欠身替她抚平了那处褶皱 “好。” 尹萝惊得以为他要来个吻别,看清他的动作后便愣住了。 “” 不是,怎么好到这个地步啊。 到了这个地步,尹萝不光是震撼,反而有种极致后的冷静。 萧玄舟对她未免太客气妥帖了。 纵容得好像不论她是什么样的人都可以。 一旦举动并非独一无二,就没有那么动人心弦了。 尹萝同他道了别,转身进了宅子。 “妍姿巧笑。” 裴怀慎倚在柱旁,闲闲地道了句。 谢惊尘在分辨雨后天幕星象,并不理他。 尹萝疾行一段路,缓了下来,掩着唇咳嗽了两声。 裴怀慎又道“弱不胜衣。” 谢惊尘回首 “你想同她结识” “嗯” 裴怀慎捻了块桃花酥吃,“为什么” “那就闭嘴。” 谢惊尘面上冷意更胜霜雪,“若想结识,就正大光明地去,不要评头论足。” 裴怀慎笑了笑,将那块桃花酥都吃完了,才悠悠接回话头 “瞧着她觉得可怜么。听闻她十八岁上了才被找回尹家,旁人对她好一点,怕是就能将她骗得团团转了。” 谢惊尘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好了些,只道 “萧玄舟为人谦和磊落,是为良配。” 裴怀慎唇角还留着笑,眉心却皱了起来,表情古怪“萧玄舟这个人” 谢惊尘警告地看他一眼。 裴怀慎懒散地抬了抬手,示意退让,不再说了。 谢惊尘收回视线,继续观天象。 裴怀慎给自己倒了杯茶,浅浅地打了个哈欠,眼角余光目送着尹萝走回梧桐苑。 怎么不可怜呢。 前一桩亲事被谢家嫌弃身弱、难当主母,传得世人皆知的姻亲就这么没了,还要忍着屈辱,同谢家统一口径,说“只是幼时两家开玩笑说过的娃娃亲,做不得真”。 尹家家主自妻子死后便一昧消沉,四处寻找仙人复生之法,尹家偌大重担尽付尹飞澜一人。 于是连这唯一可能弥补她的哥哥,都没能好好地补偿。 恣行无忌,肆意妄为。 却也没人真的去教导她,还未出阁名声就坏透了。 为姻亲而生,倘若死了也只能换算成桩桩件件的利益往来。 不过一瞬心念,裴怀慎收回思绪,倒也并不真的为此惋惜慨叹。 他喝尽茶水提了神,却没忍住又朝着梧桐苑看去。 马车之外。 女子帷幔掉落,柔纱轻雾,袅袅掀开美人面。红唇微启,目露惊惶。眼底水色碎如跃金,一眼惊鸿。 萧玄舟当时既然能那般细致地护着她,想来也不至于磋磨她。 算是一点甜头了。 传信鸟在尹家外被阵法拦截,裴怀慎眼尖地瞧见了。 “约莫是绥游那边有线索了。” 裴怀慎道,“能写那种信邀你来关岭,想来背后之人不简单。” 谢惊尘以灵力在半空作画勾勒,心无旁骛。 暗卫将信拿上阁楼。 裴怀慎看了开头,正经的神色便荡然无存,随手将信打散了。 谢惊尘无声侧首。 “老太太喊我回泗阳。” 裴怀慎站起身,“三封加急,不知道的以为裴家要垮了。” 谢惊尘停了动作“现在” “现在。” 裴怀慎姿态散漫地擦了擦手,“不回不行啊,她的宝贝孙子随时等着杀我呢。” 说得太过随性,让人辨不出真假。 “信的事我继续查,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 他边往下走,边拿出样东西往后扔。 谢惊尘接住了。 是一方小巧的白色瓷瓶。 “太清还丹。” 裴怀慎的声音渐远,“你有空顺便送了尹家小姐,当我赔礼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第10章 第十章 孤高至狂妄的地步 尹萝将将走进梧桐苑,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苦味,散发着“我要杀死你的味觉”的魔鬼气息。 得。 雨天出去玩,又被逮到要喝药。 不仅苦,喝了还爱睡觉。 尹萝绝不承认自己是无法面对区区苦药的弱鸡,飞快地给自己找好了理由 “我有事要去找兄长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她确实要找尹飞澜套话,问问谢家的事。 一般穿越副本里婢女都是最好的指引nc,本来倾碧也是她忠实的“剧情介绍人”,奈何处处被刀的风险,令她掉马死亡的几率直线上升。 刚出了院子,行过花园回廊,迎面便撞上一人。 青玉冠,躞蹀带。 相当世家公子的打扮。 眉目凌厉深邃,却偏偏是双桃花眼,生在一处也不显得违和,反而让人不禁多看几眼。 尹萝匆匆瞟过一眼,怔了怔,又望过去。 这一下视线相撞。 裴怀慎朝她笑了笑,茶色眼底骤生波澜,潋滟生花。 尹萝“” 这不就是当年我在路上遇到的那个嘴欠nc吗 虽然人长大了不少,身量拔高,五官舒展,不再是少年时仍有些许青涩的模样。 但尹萝绝对不会认错 她可是实打实eo了好几天的 “你” 尹萝瞄到他腰间悬挂的那枚香囊。 十二尾羽的凤凰绣样。 是裴家的家纹。 她能识得这些家纹,还是去计如微那里刷好感时,替他规整各家信件,不得不记下来的。 尹萝大为震惊。 她初次见到这人,不过是在路边一间简陋的茶摊,棚顶都破了两个洞。他穿着粗布短衫,一边喝着不知泡过多少遍的碎茶,一边同摊主说笑,不过三两句的功夫就能好得如多年知己老友。 那茶摊老板最后险些连送带拿地让他提着东西走,她也因此以为这是个随和好说话的nc,打听消息时不设防地提了句始末。 他反应倒是极快,凭借三言两语就凑出完整的故事,也是这般笑吟吟的样子,言辞却分外犀利。 裴家家风奢华,往上倒十代都是世家首富,家中侍从衣着甚至比部分世家还要好。 中洲盛国的一位公主曾想嫁到裴家,被直言相告“难以相配”主打一个我很高贵你们都不配。 总之,裴家人很有特点。即便世家扎堆,裴家人也一定是其中最奢侈华丽的。 尹萝彼时见到的这个人,着实没有裴家人的“风采”。 难不成是有什么故意扮成穷苦人的特殊爱好 “姑娘有事” 裴怀慎停下步子,腰间金玉佩饰繁复而不杂乱,行走间倏尔停下也未曾发出碰撞声。 尹萝拿不准他在裴家的具体身份,心知这不是游戏,顺势掩盖道“你是何人为何深夜出现在尹家” 裴怀慎食指指尖无声地敲了敲扇柄,笑意未褪 “今日谢家入城,姑娘不知道么” 尹萝“你是谢家人” 裴怀慎肯定道“是啊。” 尹萝“” 我信你个鬼。 裴怀慎仍是那副含着淡笑的随和模样,轻描淡写地道“姑娘既然知道我不是谢家人,又何必明知故问” 尹萝心下微惊,表面镇定道 “公子亦然。” 这个点能穿成这样出现在尹家宅院、以主人姿态发问的年轻女子,除了尹萝还能有谁。 他偏偏要称呼“姑娘”。 裴怀慎垂眸轻笑,这一下才像是真的笑了,眼睛都随着嘴角弯起弧度,再抬眼时愈发幽暗勾人 “所以,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谢家人的呢” “” 擦。 跟我玩无间道是吧。 尹萝咬了咬牙,微微低了脑袋准备快步绕开。 就算这是裴家人,性子却可恶,没有结交的必要。 “唰” 折扇轻展。 每一折都绘着一根栩栩如生的凤翎,十二折一齐展开,宛如凤鸟腾空。 扇身流转着浅淡的赤色雾气。 展开后便成了一道薄雾似的短距离屏障,拦住去路。 仙品法器。 此人即便不是主家的哪位公子,也该是旁系极优秀、受看重的角色。 尹萝往后退了半步,瞪着他道 “登徒子。” 裴怀慎一怔。 尹萝趁着这间隙迅速溜走了。 她即便跑得再快,裴怀慎也能追上,罔论她已经疲乏,只能是尽力加快了步伐而已。 裴怀慎短短时间内第二次目送她远去,想了想 确实。 挺像登徒子。 暗卫神出鬼没地出现,毕恭毕敬地道 “公子,老夫人已等候多时。” 裴怀慎收回目光,轻飘飘地落在这暗卫身上。 暗卫没来由地一阵紧张。 裴怀慎这会儿是不困了,却有另一种近乎困意的感受。 他想起尹萝瞪自己时圆滚滚的眼睛,无端联想到才吃过的桃花酥,本觉得关岭口味有些甜腻,此刻回味起来却逐渐消弭了初印象,只觉得恰到好处。 如果要回答,她会怎么说呢 因为谢家人素日不穿得这般招摇; 也可能是他香囊上的家纹暴露; 或者是她曾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能想到的理由都在裴怀慎的脑中过了一遍,他倒不会真的好奇答案,理由究竟是什么无法影响到任何事。 他只是想知道她打算如何应对。 看上去,也并非多么蠢笨,怎么就被欺负成这样。 名声要是再坏下去,保不齐萧玄舟那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都装不下去,想着法儿在婚前拖死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届时倒打一耙,既能保全名声,还能从尹家这里讹一笔。 多么划算的买卖。 尹飞澜的院子在北角,和梧桐苑隔着好一段距离。 尹萝很难不怀疑尹飞澜当初是抱着“越远越好”的想法。 途径那座名为“化风”的阁楼。 这处高楼于尹家整体的结构而言算是格格不入,听侍从们说,是家主夫人也就是尹萝的母亲去世前,身体衰败至无法出门,却十分想念御剑凌空、极目远眺的感受。 尹家家主便花了不小的代价,以最快的速度建造出这座阁楼,好让妻子能够在最后的时间里尽可能地开心起来。 尹萝本以为是自己眼花,定睛一看阁楼最上方还真有个人,一身黑衣完美融入夜色。 她瞧不清对方神色,只依稀感觉到他好像看过来一眼,然后简单地示礼 咦 萧玄舟在门口那里的反应,是在和这个人打招呼 尹萝还以为他有颈椎病在活动脖颈。 论修真人到底会不会有凡人通用病痛 尹萝还礼后没有像方才那样脚步匆匆,她看着这人在半空勾勒某种不规则图形,指尖所经之处莹润白光轻闪。 星象图 还是山川地势 尹萝对每一种看上去更偏向技术流的修真手段平等地抱有好奇。 这人技术应该挺不错的,手法连贯而干脆利落,途中没有半点错处折返更改亦或是迟疑。 可恶。 打游戏的时候就应该多了解剑修之外的法门,也不至于现在这么被动。 话说谁打游戏会将庞大体系全部摸透专业代打吗 尹萝想着“说不定最适合穿游戏的就是代肝”,就听到了来自尹飞澜的亲切呼唤 “尹萝” 熟悉的低声呵斥。 半日不见,大哥您还是初心不变。 “更深露重,你在外面乱逛什么” 尹飞澜不着痕迹地朝阁楼上看了眼,催促道,“快些回梧桐苑歇着,把祛寒的药喝了。” 尹萝“” 合着你就是我喝药加餐的幕后黑手 “我有事找兄长。” 尹萝有点担心目前的距离,身为修士能否听到她和尹飞澜的对话,不由自主地再次往阁楼上瞟了一眼。 兄妹二人动作几乎如出一辙,前后接连的微妙节点使得这种既视感更为强烈。 身处暗处的护卫看得一清二楚,只觉得惊奇。 二小姐从前分明瞧着和大公子全无相似之处的。 “什么事” 尹萝看他这么不避嫌,也就不犹豫地放心问了“我今日看到了谢家的车队入城,谢” “谢家知晓关岭阵法改动,特来相助。” 尹飞澜脸色沉冷打断她,生怕她直接说出那人的名字来,倒不如他自己说,“化风阁上是谢家的大公子谢濯。” 他原本不走开是存着一股气 好好地说着话,见了人就走,这算什么 让谢濯以为自家妹妹还惦记着他么 尹萝张口就是谢家,好险没把尹飞澜绷着的气全打散了。 谢濯 尹萝并不熟悉,却看到了那张蕴藏光华的琴,福至心灵地道 “谢惊尘” 尹飞澜“” 尹萝能喊出这个名字,比喊出“谢濯”二字更让他恨铁不成钢。 按理说谢濯才是这位谢家大公子真正的名字,但他早些年离家,隐姓埋名在江湖上闯荡,凭借一把惊尘琴名扬四洲。 世人叫惯了谢惊尘,两个名字这么混着,熟悉哪个叫哪个,谢濯本人是不在意的。这事倒给谢家气得够呛。 尹萝纵然知晓曾与她有亲的是谢家大公子,怎么也该熟悉的是“谢濯”,偏偏她说出这三个字。 她素来不关注江湖上的事。 这说明什么 难不成她一直偷偷打听谢濯 尹萝不知道尹飞澜为什么忽然之间情绪坏了,她只是想起来自己见过谢惊尘。 在计如微的竹林小屋里。 尹萝带着要送给计如微的礼物去找他,在林间就被他新造出来的鸳鸯镜拦住了,整个人掉进重叠反复的幻境中难以挣脱。 一声清洌洌的琴音响起。 如炎日霜雪,萧疏淡远,透人心脾,心神为之涤荡清明。 尹萝没听过这么好听的琴声,顺着源头走去,望见石台边坐着一人,指节修长骨节分明,指尖呼应着琴弦散出的星点浮光,单单是抚琴的动作就足以攥人心神。 “谢公子好心让她从鸳鸯镜走出,她却在此处迷了眼。” 另一侧的计如微开口道,笑意浅淡,“真是辜负了谢公子的一番好意。” 尹萝后知后觉计如微就坐在石台对面的右侧方,她刚才完全没注意到他。 她去摸怀中的礼物,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只好空手走到计如微身边,干巴巴地找着话题“上次见你咳嗽,我找了块护心的暖玉但来的路上不慎丢了。” 计如微面前摆着盘残棋,他目光专注地看着棋面,指间挟着枚白子 “我同你说过,不必在这些事上费心。” 尹萝已经习惯不管怎么刷他好感都不动如山的事实了,但计如微待人一贯疏离却温和,今日不知怎么的,隐隐约约有些攻击性。 像是更冷淡了。 许是他虽然收了礼物不涨好感,但是没收到礼物被打扰也会掉好感呢 尹萝也有点生气。 她还没说鸳鸯镜的事呢。 计如微和这位谢公子手谈论琴,尹萝就在旁边看着。 谁给她不痛快,她才不是会躲着走的人。 要生气大家一起好了。 有本事计如微自己先被气走,她才觉得扳回一城哪怕这里是他家。 这位谢公子古怪得很,从头至尾没有说过一句话。 但他的手实在是好看。 尹萝没见过哪个内置nc有这么高配置的手,这种情况下他那张金相玉质的脸都被手的风头盖过去了。 她忍不住看过去,又再多看几次。 计如微“啪”地一声搁下棋子,忽然道 “这位谢公子便是惊尘琴的主人,谢惊尘。” 尹萝愣了一下,没搞懂他怎么突兀地开始介绍客人,便也跟着自报家门。 谢惊尘这才同她对上视线,整个过程中第一次正视她,客气地见了礼。 随后他便站起身 “此局不必再下。” 声音也特别好听。 就正好是尹萝吃的那一挂,声线明澈,又自带高岭之花的冷淡感,句尾咬字清晰短促,没有任何加成都能激得她耳朵一抖。 尹萝条件反射地攥紧了手指。 要命。 手控声控双buff叠满,直接被取向狙击了。 计如微亦起身“是我之过。” 相比之下,计如微的嗓音更哑一些,常年咳嗽带来的后遗症,他惯常说话总是轻忽偏低,悠悠地搔过耳畔。 谢惊尘摇了摇头,抱着琴离开了。 这两人云里雾里的交流只能说是不明觉厉。 尹萝的喜好得到了双重满足,心情好多了,准备再和计如微这颗“千年石头”说说话。 计如微却直接转身回屋了。 这间看上去脆弱得一剑就能斩开的竹林小屋,从里到外满是计如微造出来的各类东西,活脱脱一个大型杀器。 尹萝觉得他今天奇怪得很,招呼也不打就这么把人撂下,不过到底是计如微先走。 算是她赢了。 尹萝这一走,和计如微便是最后一次相见。 她跟着去帮忙顺便刷任务,被姬令羽逮到。 就再也没能回来。 尹萝对谢惊尘的印象,一言以蔽之 很礼貌。 但也很傲气。 打个比方就是那种橱窗里贵到不标价的非卖品,远远看着就知道高不可攀,漂亮美好得腻人眼,但终究是不能打开橱窗去碰一碰的。 没想到惊尘琴的主人,世称“郢中白雪”、“一曲镇灵魂冢息”的,竟是谢家的公子。 好像一下子合理了起来。 又有点说不出的意味。 尹萝不自觉地往上方看,发觉谢惊尘勾勒图像的动作不知何时停下来了。 可能是听到他们说到自己。 但是也没有往下张望,只是往另一边走远了些,背后的惊尘琴冷光泠泠,自视野内一闪而过。 注意到她偷瞄的尹飞澜“” 一个半妖。 一个计如微。 萧玄舟今天还约了她出去玩,暗卫回禀说两人瞧着很是亲密。 这不论如何不能再加人了。 再怎么花心也不能到如此地步吧。 她知晓自己身弱不堪么 尹飞澜拧着眉,一面为尹萝这匪夷所思的花心担忧,一面又觉得丢脸让谢惊尘知道自己妹妹多年惦记着他、打听他在外的事,太上赶着了。 尹家纵使没有谢家那么深厚久远的传承,到底是当世大家,凭什么家中的小姐要去倒贴退过亲的人家 尹飞澜越想越不服,还非得端着架子,不想在谢惊尘面前露出一星半点的急躁不平,状似不在意地道 “是。谢公子在外游历时,确实以惊尘琴来做自己的名。” 其实不是。 只是谢濯有意隐藏身份,自然不会自报姓名,非要被人问到头上,他又不是那种能就此背弃真正将自己生养的家姓的人,况且普天之下也不是只有绥游谢家姓谢。 别人问不出名字,认为“惊尘”这名字就很符合他的气质,无法追根溯源究竟是谁先这么叫,总之就是这么阴差阳错地喊起来,到最后别人甚至以为是他自己叫这个名字,便给琴也这么取名。 江湖上也因此有人评价他,孤高至狂妄的地步。 尹萝看出尹飞澜满脸都是虚假社交表情,盯着她的眼睛里都快要冒出火了,反应过来他杵在这儿不走不是因为这里能放心说话,完全就是在和化风阁上的谢濯较劲。 “” 男人至死是少年。 尹萝速度圆了套场面话逃离这片战场 “既有兄长和谢大公子坐镇,想必书阁之事很快便能水落石出。我就不打扰兄长的正事了。” 尹飞澜“嗯”了一声“回去吧,记得喝药。” 尹萝“好的。” 听上去不是什么好话。 她特意挑了另一条路往回走。 避免再遇到那个舌灿莲花的诡辩人士。 没走太远,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在身前落下,屈膝行了一礼“二小姐,大公子命我前来,请问有何吩咐” 尹飞澜在小学鸡斗狠现场居然还注意到了她是有话想问。 挺机敏的嘛。 尹萝迂回了一下“除了谢家,还有别家人来了吗” 守一回答得很是全面 “还有裴家的二公子,裴怀慎。但他不代表裴家,是随着谢公子一同过来的,说是二人本在绥游约了下棋赏景,顺道来看看。如今已经走了。” “走了” “是。” 守一道,“只说家中急召,并未言明具体。” 尹萝“裴家在中洲泗阳,千里迢迢赶到东洲来,就为了下棋赏景” 这话谁信啊 守一颇感意外,道 “裴二公子爱好四处游玩,性喜挥霍,用度奢靡,曾经从中洲一路去极西的无妄海就为了看一眼海上幻雾,去绥游只为了下棋赏景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何况谢公子与他是至交,为知己赴约自是应当。” 尹萝“” 你们没一个人发觉谢惊尘和裴怀慎完全是两种画风吗 人设差距这么大居然是好朋友。 而且那个什么“性喜挥霍”,你们是被蒙蔽了还是根本没人知道裴怀慎的过去 他可是能穿着裴家下人都不要的粗布在街边喝碎茶的啊 尹萝哽了好几秒,脑中回闪过往画面,有种荒谬的不真实感。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花园设计是回环形,中间有处花池,连接着外头的活水。 尹萝经过时瞧了一眼,黑色幽默地想到了水鬼。 这念头刚冒出来,池底骤然冒出一只黑乎乎的爪子,快准狠地朝着她的右腿出击。 守一眼疾手快扔出短刀,另一手抽出剑将尹萝护到身后。 池底水流呈逆时针急速流动,那只断了爪子的黑色水怪一下子分裂出数个,齐齐跳上来。 尹萝眼前一花,大概七八名黑衣人站在了守一的两侧,都拿着相同样式的剑,穿着也差不多。 一看就知道是尹家的护卫。 原来有这么多人暗中跟着她的吗 尹飞澜绝世好哥 尹萝本来还挺紧张的,这阵仗下来都顾不上紧张,被保护得好好的,甚至还能看戏。 脚边的花草窸窸窣窣,像是剑气波及后的动静。 她直觉地弯下腰,看清是虫子,正要一口咬住她的脚踝。 两面夹击,虫子来得出其不意又细小难搞。 护卫不能像方才那样绝对地保护尹萝。 尹萝当即一边跑一边把这几天学到的新东西针类暗器,“唰唰唰”往外飞。 同时往嘴里塞没吃完的丹药。 提升灵力的丹药发挥需要时间,尹萝自保成功,看场面还是没控制住,当即把短剑翻出来,直接夺取制空权。 够不着了吧 尹萝这口气没松多久,身后树上跳下来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直接把她扑下了剑。 救命怎么这里也有 尹家是不是真的要完了 这个距离不至于摔死,但摔伤肯定是跑不了了。 尹萝试图让自己正面朝下,手肘先落地。 她清楚看见有个白色的不明飞行物撞过来,气息并不陌生,让她藏着薄刃的手及时停住。 对方手脚并用地缠住她,甚至连蓬松的尾巴都派上了用场。 尹萝就这么被他抱着滚落在花丛中,翻滚了几圈,狐尾垫在她身后,几乎消弭了撞击带来的震动。 开得正艳的牡丹被压弯了枝,漂亮的花瓣大朵大朵地垂坠,馥郁的甜腻香气近在鼻尖。 尹萝感觉头有些发晕,无法辨认姬令羽脸上是什么表情,朦胧间看到有个护卫脱身跳过来,对着姬令羽举起了剑。 她连忙阻止 “不要动手” 这次他是来救她的。 后面的话中断在脖颈边传来的细微疼痛感。 尹萝无声地张了张嘴。 姬令羽仍是拥着她的姿势,随即垂首咬了过来。 正对着那处疼痛的地方。 谢惊尘赶过来时便看到这一幕。 面色潮红的女子被半妖禁锢在怀中,软弱乏力地被压在花丛里,无能为力地任由对方咬住了脖颈。 嘴唇微张着,却是泪眼迷蒙地看向他,不知是要吐出怎样的字句,只一眨不眨地凝望着他,好似期待着他做些什么。 如此旖旎艳情至妖异的场景。 谢惊尘瞬息错愕后,面沉如水。,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第11章 第十一章 我觉得她可怜…… 尹萝被咬住的瞬间,感觉姬令羽还是有点想咬死自己的倾向。 可以理解。 谁打她关她,她也是会逮着机会咬死人的。 所以她对姬令羽的感情也是一样的。 血誓很好地遏制住了他们本该互相残杀的走向。 尹萝感觉自己脑子已经不清醒了,她的视线开始模糊,那点疼痛后知后觉地被她找出端倪是地上那些虫子咬了她吧。 姬令羽跟虫子对咬。 是真不挑啊。 尹萝眼前只能看到模糊的色块,黑乎乎的一片分不清是夜色还是别的什么。那处黑暗后光华隐现,她便一直盯着亮点,试图让自己的精神集中起来。 利齿破开肌肤,尖锐痛感带来瞬时清明。 尹萝眼眶中含着的生理性泪水直接被刺激得连串滚落,水珠折射出“黑暗”真实的样貌谢惊尘负琴持剑而立,眉心轻折,眼中雾霭沉沉是什么 “嘀嗒” 浓稠鲜艳的血液滴落在她的下颌,顺着滑落进脖颈衣领深处,湿濡粘腻而无法摆脱的触感。 姬令羽咬她,自己就会受到反噬。 或许是太疼了,他的噬咬力道放轻,温热的嘴唇藏着犬齿贴在她汩汩跳动的动脉边,忽然伸出舌尖重重舔过她的伤口。 姬令羽你这个杀千刀的 你是不是没当过舔狗 哪只狐狸舔人伤口这么用力的 尹萝疼得难以自制,唇齿间溢出低微可怜的痛呼。 这声音落在谢惊尘耳朵里更似吟喘。 灼热的气息强硬地侵袭覆盖过来,姬令羽浑身发抖将她拥得更紧,垫在她身后的尾巴如绞杀猎物般缠紧了她的腰部。 你是不是有自虐倾向啊 尹萝以自己正常人的思维实在理解不了姬令羽这蛇精病的举动和思路,用尽全身力气也没办法推开他。 先前那名举剑的护卫又加入了战场。 “谢惊尘” 她下意识喊了距离最近的人。 在她认知里近乎爆发求生的呼喊,实际上不过是微弱的声息,在剑刃交错的混战中轻而易举就能被掩盖。 谢惊尘本是以佩剑对敌,手腕翻转的动作出现须臾迟滞,他蓦地将剑掷了过来。 寒芒裹挟凛冽杀意,强横地没入花丛地面。 姬令羽的头发被削掉了一截,剑锋险险擦过他的耳朵边缘,几缕毛发飘散。他顺势向右侧躲开,躲闪尚且来不及,没有余力继续将尹萝禁锢在怀中。 谢惊尘并未回头,惊尘琴半揽在怀,信手拨出一道铮然清越之音。 在场众人动作顿时缓了下来。 他在以灵力强压。 无差别震慑所有人。 没有任何修为的尹萝反倒得了喘息之机,她听见姬令羽喉间发出威胁的沉闷声响,颈边疼痛阵阵,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没跑几步就脚下发软。 她本能地试图伸手抓住点什么借力 柔软丝滑,好像是某种布料 这点支撑很快从手中滑落。 尹萝看见谢惊尘的背影移动了一下,后知后觉抓住的是什么。 谢惊尘似乎侧首看了她一眼。 不管了。 跑到谢惊尘身边应该就安全了。 尹萝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就着这么个别扭的姿势委顿在地,眼前再次模糊成大片大片的色块。 谢惊尘本想奏止息,此曲能最大限度地涤荡邪气鬼祟,却相对耗时。 他在起手的瞬间改作梵音。 尹萝就倒在他身后,垂落的手臂沾染露水,腕间红痕瘢瘢,一如她满面绯红地垂泪模样。 仍维持着那个求救的姿势,似某种缠绵挽留。 梵音演奏难度极大,对奏者灵力纯度要求更高,效果亦堪称蛮横。莫说邪祟,连尹家护卫都支撑不住,好几个都支着剑半跪在地。 尹飞澜赶来看到这景象,都顾不上惊怒谢惊尘这堪称“示威”的行为,先跑到尹萝身边将她抱了起来。 “兄长。” 尹萝喘着气,艰难地道,“去看看他。” 这自然指的是姬令羽。 惊尘琴音一出,那些虫子如潮水退去,唯有姬令羽那里不知死活的一只能充作线索。 尹飞澜不知事情发生的细节,只当尹萝担忧姬令羽,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这时候还念着” 终究有外人在旁,尹飞澜恨恨地止住了。 “什么东西敢在尹家作乱” 尹飞澜的这句问责便是变相的命令,气息沉了一瞬,又道,“把那只半妖带过来。” 谢惊尘收起琴,一语不发地走向池边。 他在化风阁上看见此处异象,最先是从这池水中。水祟这东西不奇怪,怪的是所生需怨气。 无辜枉死,善者横死,皆会生怨。 从树上跳下来的是树魅。 瞧着化形没多久,大约是被水祟的怨气激发,才在短时间内陡然爆发,以根系枝叶充作武器,绞杀范围内的生灵。 这潭池水如今看不出异样,惊尘琴亦没有反应。 尹家不该有水祟滋生的条件。 谢惊尘克制住动手探查池底的念头,知晓梵音已有来者不善的嫌疑。 到底是尹家的地界。 他折返拾起佩剑,余光瞟到那只半妖。 脖颈上的伤口赫然是咬痕,形状与尹萝的那处并无二致,相像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尹萝竟然同这半妖竟然缔结了血誓 谢惊尘瞳孔微缩。 忆起街上与大门前所见,以及尹飞澜的未竟之言 尹萝显然是为着情爱,心甘情愿地同这半妖结誓。 如此狂悖行事,尹飞澜竟也包庇她。 萧玄舟可知晓么 护卫将姬令羽擒住,自然也得到了他咬下的那只虫子。 “是食心虫。” 守一道。 食心虫吞噬灵力,顺着经脉走遍四肢百骸,并不致命却十分麻烦。即便没有钻进人的血肉,接触到了破损的伤口、吞吃了血液,便会给人以钻心蚀骨的痛楚。 尹飞澜抱着尹萝往梧桐苑走,边吩咐道“把池水抽干,封锁此处。” 他倒要看看,哪来这么大的怨气,能在眼皮子底下滋生出水祟。 怀中的尹萝彻底晕了过去,双目紧闭,冷汗涔涔,面上渐显痛苦之色。 食心虫的毒液开始发挥效用了。 经过谢惊尘身侧。 尹飞澜还是强制自己停下脚步“此番多亏了谢公子出手,在下代小妹谢过。” 谢惊尘轻轻颔首“举手之劳。” 尹飞澜没空再客套,疾行而去。 尹萝的体弱之症是影响到方方面面的,不止是长日手脚冰凉、易受风寒这么简单。食心虫带来的痛楚远超她所能承受,可能会诱发心疾。 谢惊尘在原地静伫片刻,在阵法绘制与池底怨气间稍作权衡,脑海中却跳出许久之前的一件事。 他记事时,尹萝已经走丢数年。 起初尹家用了不少人力物力去寻找,联络了各个交好的世家寻求帮助,这样大的阵仗尚且未有蛛丝马迹。 经年累月,没几个人认为尹萝还活在世上。 家中便没人在他跟前提起过,他曾有这桩娃娃亲。 尹萝找回来的那年,他隐藏姓名在外游历,家中的信件迟了数月才收到。 信上简略提了当年口头定亲的始末,言及尹萝体弱,取消了亲事。这时江湖上才渐渐有人提起谢家和尹家的那桩亲事,说确实曾有过这么回事,不过尹二小姐丢了这么多年,早以为她死了,亲事也不了了之。 谢惊尘觉得不妥,时间上却已错开。他赶回家中,尹家那边便传出与萧家定亲的消息。 他与萧玄舟有过几面之缘,知晓此人君子品性,可堪托付,没再去往尹家打扰,只将秘境中得来的绮白玉送去,聊做赔礼。 后来偶有听闻尹家二小姐行事跋扈,也与其他无干闲话并无不同,不曾放在心上。 谢惊尘阖了阖眼。 那幕景象太过清晰。 洇着擦伤与瘢痕的腕骨不堪一折,绮白玉做成的镯子映得肌如腻雪,好似这样物件便能坠得她抬不起手来,需要人去精心照料呵护。 “谢公子。” 守一匆匆赶来,抱拳行礼,“我家小姐情况不妙,纵取药引,但恐怕受不住那份苦楚大公子请您相助,奏一曲清心。” 谢惊尘抬眼,无波无澜地道 “好。” 萧玄舟一袭轻装夜行而归,看见自家弟弟指尖蕴着灵力,却是踌躇万分、迟迟不肯下笔。 “在写什么” 萧玄舟问道。 萧负雪一惊,指尖灵力消散,他蜷了手指,规规矩矩地道“兄长。” 竟没发觉他来了 萧玄舟视线扫过,注意到搁置在旁的流云剑上多了枚剑穗。 “是尹二小姐送给兄长的。” 萧负雪道。 萧玄舟嘴角含着三分笑,并不言语,拿起来略看了看 怕不是送给他的。 而是她本打算买给自己,又不知怎么改了主意,推出来做顺水人情的。 唔。 若尹萝真是愚笨非常到能给未婚夫选这般不用心、不相称的礼物,那就另当别论了。 萧玄舟并不拆穿这点细枝末节的小事,放下剑穗,回首打算说点正事 “幻骨术一事,你试过尹二小姐了么” “谢家前往关岭,此事是否与兄长有关” 萧负雪亦在同一时间发问。 萧玄舟那副内敛如温水的表情才终于显露出一点不同“不错,是我的手笔。” 萧负雪蹙了蹙眉,心中不解,但还是一板一眼地先回答了兄长的问题“并未。” “我让流云提醒你之前,也想过不成的可能。” 萧玄舟低喃一句,笑了笑,安抚道,“不成也没什么,办法多的是。” 流云,提醒 萧负雪想了一阵,记起流云剑两次不同寻常的颤动。 原来都是在提醒他 萧负雪心中忽然升起难以言喻的感觉。 萧玄舟走进屋给自己倒了杯茶,问道 “你今日碰见了谢家人” 萧负雪道“只是看见了他们的车队,不曾正面打交道。” 萧玄舟颔首道 “没正面碰上就好。裴怀慎跟着谢惊尘一同前来,他这个人工于心计,是个笑面虎。你性子纯直,玩不过他的。” 萧负雪对这些事不了解,静静听着。 “也不必为此担忧。” 萧玄舟道,“他这会儿应当回泗阳去了,算不得威胁。” 兄弟二人对坐一阵。 萧负雪发现兄长似乎完全不打算再次询问他是要写信给谁,沉了沉气息,主动道“兄长,我方才在思量如何给尹二小姐写信。” 萧玄舟眉梢轻扬“什么样的信” 意识到兄长也根本不追问为何要写信,萧负雪不知缘由地松了口气,道“是归家后报平安的信。” “” 萧玄舟喝茶的手停在唇畔,抬眼看了看他。 萧负雪任由兄长打量,静默不语。 萧玄舟慢条斯理地饮尽这杯茶水,终于开口 “你认为尹二小姐如何” “兄长。” 萧负雪面色不变,语调平静,“我觉得她可怜。”,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第12章 第十二章 骤然投入湖中的石…… “为何这么说” 萧玄舟问。 萧负雪默了一阵,忽然不知从何说起。 摘月楼中。 尹萝夸他御剑之术娴熟,“要是我也能做到像你这样就好了”。 初次御剑她就能顺利做成,可以说是极有天赋。 若是当年没有走失,她现在许是位剑修,闲暇时还能同兄长切磋喂招。 而她今日那么高兴。 还有一部分缘故,是见到了“未婚夫”。 但这也根本不是真的。 无论是愿景还是情意,都是假的。 萧负雪想起她扶着帷帽边缘,唇色显出疲惫后的浅浅苍白,双目却明亮鲜活,视线从街边倏尔转到他身上来,眼中粼粼水色,随即弯成一弧月牙,碾落碎星。 只是这样瞧着她,便无端觉得她可怜起来。 可兄长也是受害人。 胥江尸傀麻烦至极,又处于世家管辖的交界,几家都推诿着,迟迟无人去管。 兄长千里迢迢从掖云天归来,说反正也是要去琉真岛给他过生辰,索性一同除了去,就当是消遣了。 他们兄弟在子夜出生,分明是双胞胎,生辰却隔了一日。 自父母携手远游后,每年兄长都会为他准备生辰礼,连同父母的那份一同补上。 家中诸事都是兄长在打理。 产业种种、自身的修炼,兄长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 兄长总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最常挂在嘴边的话便是“没事”这类安抚人心的话,但他知晓兄长的辛苦。 归家那日晚间。 他无意见撞见兄长在院中抚着流云的剑身,静谧夜色下,兄长的身影也孤寂寥落得仿佛要融于幽暗。 “果然使不出来了。” 兄长放下流云,口吻一如既往的温和,声音很轻。 话中并无惋惜,亦无自怜哀痛。 平淡闲适得宛如老友交谈,随口一提罢了。 萧负雪却感觉到了几分酸楚。 一对有情人。 却因无妄之灾,至此阴差阳错的局面。 萧负雪心念百转,既为兄长悲痛,又为尹萝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负雪。” 萧玄舟唤了他一声,并不催促逼迫,为他倒了杯清茶,静静地道,“前年冬日,她当街打死了一名乞丐。” 萧负雪一惊。 “追其原因,不过是那名乞丐冬日难捱,乞讨时碰到了她的裙摆。” “我知晓她受过苦,在外流离,些许行事偏颇尚且情有可原。” 萧玄舟的指尖掠过杯身,嗓音沉静平缓,不偏不倚地讲述着,“但随心伤及人命,事后并无任何悔过惊惶,也不曾收敛那名无辜之人的尸首,已不能用过往苦难来开脱。” 自然,尹家的管教有失。 萧玄舟知道尹飞澜不敢强硬处理的缘故,是怕声张后他知晓,以致这桩刚定下的亲事再度受挫谢家退亲的事,早传遍了大江南北。 萧负雪略为恍惚,生出几分难以置信的不真实感 这件事中的尹二小姐,与他识得的尹萝。 全然是背道而驰。 他无法将这故事与尹萝联系起来。 “她” 萧负雪踌躇着,他绝不可能怀疑兄长所言,却不能说服自己,语带犹疑,“尹二小姐,似乎不像是这样的人。” 萧玄舟轻轻一笑“我知道。” 萧负雪对上兄长的视线。 “如果她是那样的人,你不会为她说话。” 萧玄舟神色和悦,眼神清明洞察,“现在的尹二小姐不是伪装,就是已经换了人。” 萧负雪彻底明白了兄长的用意,同时为此前的言行愧疚不安“是我之过,不知事情原委却妄自揣测,请兄长原谅。” “怪我没有同你说清楚。” 萧玄舟轻描淡写地将事情揭过,“事急从权,否则不该打扰你的修行。若要这么算下去,得桩桩件件追溯到猴年马月。” 亲兄弟之间,哪有那么多龃龉计较。 萧负雪肃然正经的表情松动些许,也露出一点笑 “兄长的意思,我明白。” 这一刻,兄弟二人便尤其相像。 样貌、神态、乃至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叫人无从分辨。 萧玄舟将书阁的那枚符篆拿出来“我去查过那具魔尸生前的踪迹,他接触的人中有尹家的影子。” 兄长说话向来谨慎,能说出口的必是既定之事。 萧负雪沉吟道 “这件事对尹家并无益处,何故作茧自缚” 不止这一点说不通。 彼时尹萝遇险,什么样的事需要把自家小姐也赔进去 “我也不知。” 萧玄舟坦然道,“索性谢家擅阵,又长于驱魔鬼祟,不如借力打力,静观其变。” 萧负雪喝了口茶,已经有些凉了。 修行之人不在意这点冷暖,只是茶凉之后苦涩更重,不知兄长怎么十年如一日喜欢喝这样的东西。 尹萝对茶似乎也颇为喜欢。 萧负雪规规矩矩地将茶水饮尽,空杯搁置在桌上。 还是原先茶杯放置的位置。 “” 萧玄舟无声轻叹。 下次不要给他倒茶了,本是随手之举,想让他润润嗓子罢了。 “你和尹二小姐约在何时再见” 萧玄舟问。 萧负雪愣了愣,他似乎并未和兄长说尹二小姐相约之事。 他道“并未约定具体时间。但尹公子托兄长帮忙试验阵法,我替兄长承诺了两日之内。” 他将自己与兄长的身份分得很开,哪怕是自己经历的,也要以兄长的视角描述。 萧玄舟颔首“两日后我去趟尹家。” 萧负雪“兄长的伤” “不碍事。” 萧玄舟道,“总要亲眼看看她的。” 萧负雪自然明白这个“她”指的是谁,但分不清兄长是为她的疑点而去,还是为担忧她而去。 不论哪种,他都不该逾越细问。 “兄长若有所需,尽管告诉我。” 萧负雪最终如是道。 尹萝脑子里产生了很多哲学思考,从天地初开、世界起源到道法衍化、高数难题,小半辈子的疑问和知识都在这瞬间爆炸,也难以抵挡这份锥心蚀骨的痛楚。 好想知道尹萝到底是干了什么才有这待遇。 实在不行来点痛快的。 算了好死不如赖活着。 尹萝疼得一边哭一边胡思乱想,否则她不保证自己嘴里能嚎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食心虫的化解需要至亲的血为药引。 尹飞澜掐住尹萝的下颌,快准狠地往她嘴里塞了张干净的丝绸帕子,转身拿起刀就往自己手臂上划,嘴里不忘训斥 “都愣着干什么没看见小姐疼成这样了吗” 侍从们“” 不是我们愣着,实在是大公子您的动作太快了啊。 从抱着小姐一骑绝尘地进了屋子,安置、请医师、捆绑住小姐的手脚、甚至连嘴里塞帕子以防小姐咬伤自己,这些大公子都雷厉风行、周到细致地做完了。 他们实在没有用武之地,往旁边闪开不要拦路就是最大的心意了。 两位婢女上前去,尝试着帮尹萝擦汗。 小姐现在的模样确实凄惨,漂亮的纱裙沾染泥土,几处破损划痕,颈边血迹斑斑,身上擦伤多不胜举。 两人小心地绕过擦伤,还是不慎让坠落的冷汗碰到了伤处。 “嗯” 尹萝闷哼一声,蜷缩起身子试图撇开这份疼痛。 食心虫的效用放大了痛感。 尹飞澜忍无可忍地挥退婢女,看尹萝挣扎得手腕都磨红了,厉声道“拿冰蚕羽织过来” 冰蚕羽织这种面料昂贵且稀少,却分外柔软,韧性极佳。 唯一的缺点是冰凉恒温,只适合夏日炎炎。 尹萝的感动都升到胸口了,差点直冲脑门。 尹飞澜看她冷汗太多,躺的姿势乱动几下就要顺着落到眼睛里去,又是一重难受。 他索性拿了张帕子,工工整整地盖在她脸上,完美无死角吸汗。 被帕子糊了一脸的尹萝“” 简单粗暴。 还得是你啊,哥。 一时的打断让尹萝精神上缓了口气,生理上的痛楚半点没减少,还有反扑的趋势。 尹飞澜坐在床边,一手稳住她忍不住挣动的手臂,一手堪称强硬地为她拭汗。 说实话,还不如那两位婢女。 至少她们手轻。 “兄长” 尹萝的情绪化为模模糊糊的泣音,经由帕子更沉闷不清。 尹飞澜却听清了。 心口骤然被这声含混的呼唤攥紧。 侍从取了冰蚕羽织过来,看大公子神色阴晴不定,正犹豫着怎么给二小姐绑上。 大公子直接将冰蚕羽织接了过去。 侍从见他嘴唇动了动,似是要说些什么,终究犹豫不定,动作倒是干脆,很快将原先的丝绸换了下来。 二小姐看着还是疼得厉害,额际青筋暴起,只是没力气再表现出来。 “柒柒。” 这句应声几不可闻,尹飞澜垂首,“兄长在这里。” 绑在尹萝眼睛上的帕子被水迹沾湿,不知是冷汗还是泪水。 尹飞澜转头看向医师,阴沉沉地道“解药还没配好吗” 医师吓得手抖了抖。 侍从“” 大公子,好会变脸。 “就好了,就好了。” 医师感觉自己也要出汗了,“二小姐虽非修士,但一日之内吃了太多提升灵力的丹药,虚不受补、亏空反噬。大公子可想些法子让二小姐平息痛楚,但切忌不可以灵力安抚。” 食心虫这东西,于修士而言不需要什么解药,自己就能扛过去。说穿了不过是吞噬灵力的旁门左道,交战中用作辅助的污遭手段。 需要培养繁殖的虫子,普通人又对其没有吸引力。 二小姐身边有护卫,还是在尹家内宅。 谁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防不胜防,自然也没有提前备下的解药。 最要命的是,麻沸散一类的药物对食心虫的毒液不起作用,强制将人打晕又会影响待会儿解药的发挥。 便只能让二小姐这么硬生生挨着。 谢惊尘走到屋前,最先注意到的便是这间屋子不同寻常的温度。 “谢公子。” 门边的侍从既是问安,也是变相提醒。 尹飞澜出来相迎,行了一礼 “麻烦谢公子了。” 谢惊尘还礼后便向屋内走去。 温室贝阙,明珠生辉。 垂落纱帐后,便是床榻所在。 他停在纱帐外,将惊尘琴放在空桌上。 清心可镇定心神、抚慰魂灵,有镇痛的功效,却并非是专作此道的曲子。 看来尹飞澜确实别无他法。 也是真的很疼尹萝。 琴音渺渺。 第一声初初响起,尹萝的脑子就好像被什么东西解放了。 打个奇葩点的比喻 仿佛被从泥沼里拿出来洗了一遍,然后吹干。 “” 人不能,或者说至少不应该这么比喻自己的脑子。 尹萝之前意识大多是不怎么清醒,靠着插科打诨疯狂拉回自己的思维,就怕一个不慎就在混沌中直接嘎第五次。 这会儿她心绪渐平,想起很久之前就听过这样好听的琴声。 也是她苦苦不得挣脱的时候。 她记不得身体上的痛楚,循着声音望向纱帐外。 影影绰绰的挺拔身影,举措优雅,行云流水。 尹萝的目光定格在那双手上。 这手可真好看。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这么合她心意的手呢 尹飞澜见尹萝断续的气息渐渐平稳,似乎也没有方才那么痛了,不禁松了口气。他欠身去抚开尹萝沾湿到颊边的碎发,发觉她朝外侧偏着脑袋 正痴痴凝望谢惊尘所在的方向。 尹飞澜“” 这一刻,尹飞澜简直想把尹萝从床上拽起来,对着她耳朵大喊三声“你到底为什么这么花心” 他们尹家没有这个基因的 往上追溯到太爷爷,都是同妻子琴瑟和鸣、携手白头,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不是说着玩的 难道那十几年在外的经历让她目睹了些什么违背伦常的东西 尹飞澜头都大了,后悔与震惊两种情绪轮替出现,他僵持了好一会儿都没想出该怎么管教尹萝才算合适 活了二十多年,也没人教过他如何纠正妹妹的花心啊 谢惊尘感受到了尹萝的目光。 专注,灼热,近乎某种无声的催促祈求。 他脸色愈冷,寒霜料峭。 经过的医师背脊抖了抖,险些摔了药碗。 纱帐掀开一角。 床榻间的女子面容由飘渺至清晰,同白日街边帷帽掉落的那一幕逐步重合。 但又是不同的。 她此刻被捆绑禁锢,犹如任人宰割鱼肉的困兽,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或许她本就是没有的,只是这样更加的 谢惊尘垂眸敛目,琴音徐徐,已至中段。 尹飞澜拿到药碗,直接扯下尹萝嘴里的帕子,二话不说上手灌药。 动作太快,尹萝险些被口水呛到。 尹萝“” 哥是个好哥。 就是实在干不来照顾人的活儿。 尹飞澜观察了她一阵,待她好转了些,冷声质问 “你吃了多少丹药” 这就开始了吗 咱不走一下温情路线吗 尹萝认为尹飞澜的人设总是在“地狱”和“人间”反复横跳,上一秒还让人感动、如沐春风,下一秒可能就疾言厉色、大难临头了。 实话实说不可能。 但睁眼说瞎话,尹飞澜肯定更生气。 尹萝道“我是为了躲避那些虫子,才吃了丹药好御剑的。” 尹飞澜哼了一声,状似不屑“即刻又被树魅打了下来” 合着那奇形怪状的东西是树魅啊。 难怪没能一招结果了她,毕竟她当时在空中。 尹萝已经对尹飞澜的嘲讽有了免疫,顺畅自然地接着道 “兄长难道不曾注意到,我已经会御剑了” 尹飞澜“以丹药提升灵力是偏门手段,寻常修士尚不可取,你” 尹萝兀自目露期待地注视着他。 尹飞澜“” 他在她脑袋上拍了下“又想蒙混过关。” 尹萝不服气地皱了皱鼻子。 “下次再这么不分轻重,就多喝两碗药。” 尹萝“” 好有杀伤力的威胁。 尹萝试图借助被子遮掩,假装自己没听到。 尹飞澜瞧着,有些想笑。 面上还偏要做出严厉的姿态,否则真要镇不住她了。 但她这般耍赖的模样,终究比奄奄一息躺在床上,要好得太多了。 尹飞澜让尹萝好好躺下歇着,走出纱帐,再次同谢惊尘道谢。 他是不喜欢谢家人来插手关岭的事,偏偏还打着正当旗号拒绝不了,但这不代表他公私不分。 “尹公子客气了。” 谢惊尘提醒道,“当务之急是查清花园中事,虽有惊无险,却是有所针对,不得不防。” 便是瞎子,听一听事情经过都知道是针对尹萝的布局。 此前还有书阁的事,看来不是巧合。 但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对付这样一个孱弱不起眼的尹萝呢 谢惊尘这般想着,不自觉朝纱帐后看去一眼。 这一眼便怔住了 尹萝正看着他。 视线不偏不倚地撞上。 四目相对,她也惊了一惊。 身边的婢女在为她解开缠绕四肢的冰蚕羽织,先前被勒出的红痕清晰可见,她抿着唇似在忍痛,眼圈通红,连眼睫都是湿濡的。 轻轻颤动着,宛如被捕的蝶。 这般窥视他,被发觉了,还迟钝着流连。 片刻后,才无声地侧首。 羸弱,靡艳,愚蠢。 举止不端,心术不正。 谢惊尘漠然以对,目光移向别处。 终究是女儿家的闺房。 尹飞澜寒暄两句就借着由头将谢惊尘顺理成章地引了出去,嘴上还在说着此事与书阁的关联。 尹萝努力一心二用听到只言片语,会过意来 世家之间最忌讳势力范围被侵入。 哪怕别家看上去是来帮助的,都得掂量一下会不会越线、想要伺机打击吞并自己。 身体上的痛感消退,疲惫如潮水涌来。 姬令羽不知道怎么样了。 但这次他是救人的,尹飞澜也知道他们还连着血誓,应当不会对他怎么样。 不过他怎么会及时出现救她 尹萝纵然知道事情还未理清,可睡意来势汹汹,她紧急抓了床边的守二和自己一起睡。 守二“” 守二“小姐,这” 尹萝可怜兮兮地强撑着困意看她“我不敢一个人睡了。” 守二默然。 到底没推开她,也不敢真的上床,就这么于礼不合地半倚在床边,上半身被她拥入怀中更像是被她严严实实地抱着不肯撒手。 不一会儿,尹萝就伏在她胸口睡着了。 守二感觉怪怪的。 她从小到大都没和人这么抱着睡过,也没有人抱着她依偎。最接近的事迹还是一次任务凶险,她拿尸体当掩盖。 小姐自然和那不一样。 温热柔软,呼吸之间都有淡淡的香气。 身躯随着温热气息轻微起伏着,眼角还挂着一点泪珠。 守二想为她拭去,却腾不出手。 倾碧安静地用拧干后的绢帕,一点点沿着尹萝的鬓角打理,细致地没有遗漏任何一处。 守二自认作为护卫的能力很不错,从序列排名就看得出来。 但在照顾小姐这点上,还是不如倾碧。 也不知道小姐怎么就这么喜欢她,可能像是小孩子看到了新玩意儿一样,比较有新鲜感吧。 守二这么想着,望着怀里的小姐。 突然觉得她很乖巧。 昨日小姐还给她做了顶花环,夸她好厉害。 其实都是很简单的事。 倾碧妥帖地做完一切,没有立即离开。 守二看向她。 倾碧面露忧色,朝窗外掠了一眼。 守二立即明白过来 小姐刚经历了花园凶险,她身为小姐的近身护卫,怎么能这么安逸地躺在此处 守二小心地拨开尹萝的手,将她从自己身上挪下去。 哪怕是在沉眠中,尹萝也不安地低哼着,想要抓住点什么。 守二呼吸都停了两拍。 怪不得说美人乡是英雄冢。 这么香香软软的小姐,抱在怀里谁又舍得撒手呢 倾碧及时来接手,握住了尹萝的手。 尹萝睡得迷迷糊糊,只感觉有什么要走了,抓住一点边缘就顺着本能挽留。 守二眼睁睁看着小姐就这么软乎乎地去到了倾碧怀里“” 可恶 早知道我也做侍女了 倾碧调整了姿势,以便尹萝舒舒服服地抱着自己。 尹萝大半个身子软在她怀里,几乎全部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脸颊贴着她颈侧,呼吸全洒在她的衣领间。 幽轻松软,带来阵阵痒意。 散落的乌发尽数落在她的肩头胸口,些许同她的纠缠在一处,难分彼此。 倾碧的目光自尹萝泛粉的鼻尖移到仍旧苍白的唇畔。 像是菟丝花。 这样的脆弱,手无缚鸡之力。 没有人保护她,肯定会死的很快吧。 倾碧别开眼,数息后又再度看向尹萝。 她执起尹萝的手,顺着摸到了第二节指骨,在关节处轻轻按压下去。 这点动静还不足以惊醒尹萝。 倾碧逡巡着这双养尊处优得柔嫩细腻的手,指甲上的花汁还是她一点点染上去的。 尹萝忽然在她肩头蹭了蹭。 约莫是潜意识认为不大安稳,眉心又短暂地蹙起。 倾碧看了一会儿,放开掌中的手。 尹萝指尖微动,就这么在她的掌心勾了一下。 宛如骤然投入湖中的石子。 荡开细微违和的涟漪。,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第13章 第十三章 她带着满身的妖气…… 尹萝半梦半醒间,感觉怀里抱着个什么。 很像是以前在家睡觉的抱枕。 她使劲往怀里扒拉了几下,开始疯狂蹭蹭模式。 过来看看小姐情况的守二“” 倾碧“” 守二的眼神里充满了“早知道小姐睡醒是这个样子昨天我怎么也不可能把位置让给你”的微妙嫉妒,左右为难该从哪个角度把倾碧解救出来。 倾碧被蹭得脑袋微微后仰,视线还落在尹萝脸上,发觉她边蹭边委屈起来了。 眉心紧皱,眼角向下耷拉,嘴唇扁出一个欲哭的弧度。 好好地睡着觉也能梦中难过,如此娇气。 倾碧于是连挪动脖颈的动作都止住了。 尹萝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截白皙的肌肤 什么东我去 意识到她躺在一个人的怀里,尹萝当场弹射起飞,连滚带爬地往床下跑。 守二险些都没兜住她。 “小姐。” 倾碧唤了她一声。 尹萝惊魂未定地回首,看清倾碧的脸后如释重负 好险。 差点以为把谢惊尘睡了。 睡前最后见的明明是守二,奈何谢惊尘的手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 惊惶之下,半梦半醒间感觉回到了家、潜意识又分明知道回不去的惆怅都消散了。 尹萝顺了顺气,问 “你怎么在这里” 话音刚落,身侧的守二就把她抱起来了。 尹萝“” “小姐昨晚说不敢一个人睡,非要抱着点什么才安心。” 守二将她放到榻边,替她穿上鞋子。 尹萝可我不是抱着你睡的吗 尹萝瞥到倾碧默不作声地下了床,整体动作有点不协调,右半边身子跟不上正常的速度,明显是被压了一晚上麻了。 一瘸一拐地,硬是没发出半点动静。 还小心地把床边那点褶皱抚平了。 糟糕。 良心开始痛了。 尹萝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洗漱完毕,侍从带着传信鸟过来。 “小姐,是萧公子的信。” 尹萝眼睛一亮。 昨晚兵荒马乱地没顾上这茬,还以为萧玄舟忘记了。 这是尹萝第一次以非游戏视角接到传信,上次她就注意到信件中的字体是本人手写,而非玩游戏时的千篇一律。 萧玄舟的字不似预想的那么端正,笔触锋锐遒劲,不至疏狂却意蕴洒脱。 想想他剑修的身份,又合理了。 信并不长。 中规中矩的措辞,说是让他到家了报平安,还真就是这个内容。 末尾处提及后日会来,倒是还问了一句,她喜欢什么。 尹萝想了一阵。 “小姐若要回信,可令属下代传。” 侍从道。 “暂时不必。” 尹萝说着,瞄到桌上多了个瓷瓶,“这是什么” 守二道“太清还丹,是谢公子那边送来的。” 谢家来了一整支车队的人马,昨日谢惊尘瞧着独来独往,不过是他不喜人跟从随侍。 尹萝惊讶地拿起来端详。 太清还丹可是好东西,受重伤时能拿来吊命续气,便是平日当作补品吃了也不会因大补而上火。 谢惊尘突然送这个东西给她干嘛 看她昨天受惊辛苦,聊表一下人道主义 借此机会缓和与尹家的关系 不管怎么说,收到礼物就是好事。 她的境况交友总好过结仇。 尹萝思索着该怎么回礼,忽地看向守二“他怎么样了” 姬令羽不曾吐露名字,众人称呼他一般都是“那个半妖”。 尹萝直觉他挺讨厌自己半妖的身份,往往用人称代词。 守二道“仍在东厢住着,大公子多派了些人手看管。” 尹萝起身往外走 “我去看看他。” 守二顿时放下手边一切跟上。 速度之快,态度之积极。 尹萝忍不住多打量她两眼。 难不成尹飞澜给她涨工资了 “小姐在看什么” 尹萝问“你今日新换了根发带” 守二摸了摸马尾,有些拘谨 “昨夜探查时不慎被勾破了发带,才换了这一根。” “很好看。” 尹萝不假思索地道。 守二倏忽抿紧唇,过了会儿,压着语气道“多谢小姐夸奖。” 尹萝朝她笑了笑。 她便又不说话了。 东厢不是间屋子,而是统称。 姬令羽住在其中最大的一间,屋外站着几名护卫,看见她来了整齐划一地行礼。 “二小姐” 尹萝没来过这里。 血誓缔结后,姬令羽这边没什么可担忧的,她就再也没关注过他的状况。 尹萝并不急着进去,同护卫交谈着 “他的伤处理了吗” 护卫“大公子已经命人处理过了。” “之前的伤呢恢复得怎么样” 护卫“医师日日都来,说是已经在好转了。” 那就是还没好全了。 尹萝心里有了底,又问姬令羽最近的状态、表现怎么样。 护卫还未说完。 屋内传来几声连续的响动。 是什么东西砸落在地。 护卫对视一眼,警觉地开了门先冲进去。 尹萝跟在后面探头探脑。 地上散落着茶壶和碎了的杯子,姬令羽摔在一边,手背被碎瓷片浅浅划了一道。 看来是想喝水。 够不到。 护卫们将姬令羽扶起来,尹萝就近挑了个凳子坐下。 守二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你先出去吧。” 尹萝道。 守二条件反射地遵从命令,脚步又停了停。 尹萝安抚地阖眼颔首。 血誓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可伤害对方”的范围广到心神动念的地步,哪怕不是由本人亲自动手,但参与其中、有这样的想法,都会受到反噬。 所以尹萝才敢这么轻装上阵,等着时间到了就把人放走。 她默不作声地观察姬令羽。 瞧着和上次没多大区别。 不如说脖颈上缠着的纱布看上去更凄惨了些。 容貌诡丽,瞳色纯粹,耳朵还是充血的。 嗯 发情期还在持续吗 尹萝迅速回忆,发现她没了解过狐狸的发情期长短,罔论还是半妖这种特殊情况。 “你昨晚为什么会出现在花园” 她率先打破沉默。 姬令羽靠着床柱,只垂眼看着自己手背的伤口,毫无反应。 像一尊漂亮的雕像。 美则美矣,了无生气。 尹萝注意到这是他断骨的那只手,昨晚抱着她的时候双手还都是垫在下面的,那个重量、距离、冲击力 嘶 怪不得他能飞奔救人,却连个茶壶碎片都躲不开。 断骨后又二次伤害,非同小可啊。 尹萝短暂思量,还是走上前去。 一码归一码。 终究他救了她。 尹萝没有随意挪动他的手,用帕子一点点清理了血迹,再简单上药。 姬令羽就这么看着她。 屈膝蹲在自己身前,轻轻地搭着他的手,面对莫大难题似的专注望着他的伤口。 这就是人吗 喜欢一个人,却要鞭打、虐待。 当她无法虐打他,就迅速对他失去了兴趣。 只是为了让尹飞澜不要带走他,她能找的理由有千万。 她在众人面前说爱他。 姬令羽想不出她有任何理由要撒这样没有道理的谎。 而她又为什么非他不可 他见过别人训不听话的狗。 故意冷落,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狗就会逐渐驯服。 尹萝上完药,见姬令羽的指尖似疼极了轻微抽动,顺嘴吹了一下。 “” “” 空气安静得仿佛有人在这里做真空打包流水线。 感觉狐狸精和我都尬住了jg 尹萝没好意思抬头。 她无法解释什么叫做“在正常世界和平年代生活久了的人对断手断脚看上去也是个人的同胞所做出的同情举措”。 头顶上方的视线有如实质。 “血誓既成,可它到底是如何不完整。” 尹萝强装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切入正题,“你能感知到我的方位,是么” “” “有保护我的本能” “” 倔骨头啊。 从开局到现在,姬令羽就没吐出过一个字。 尹萝瞄到他的尾巴在轻微摇晃,忽然道“你的发情期结束了么” “” 尾巴停住了。 “你愿意配合我,我就会帮助你。” 尹萝试探着,声音放轻,“发情很难熬吧。” 说完尹萝就觉得这幻视某种奇怪的y,被自己囧到了。 姬令羽凝望着她,开口道 “尹萝。” 太久没说话的缘故,他的嗓音有明显的滞涩嘶哑。 和三年后那种温柔得极具欺骗性的语调不同,此刻他的话语无甚起伏,如同设定好的机械,乍听起来还有些怪异。 尹萝不过刹那分神,就被他带倒在床榻间。 他自上而下地俯视她,一动不动,幽深碧绿的眸底赤色隐现,令人毛骨悚然。 尹萝伸出手。 姬令羽握住她的手腕,试图限制她的动作。 尹萝仍然沿着轨迹往上,触碰到他的耳朵。 姬令羽收紧手指,已经能感觉到轻微的疼痛感。 一场无声而旖旎的博弈。 两人都能从对方的瞳孔中看见自己倒映的模样。 尹萝倏然攥住了近在咫尺的耳朵尖。 姬令羽的气息沉重一瞬。 “你终于肯说话了。” 尹萝微微笑起来,揉搓着指间的毛茸软物,“第一句就是在叫我的名字,我很高兴。” 姬令羽呼吸急促,与死物无异的脸上浮现出别样的表情,像是渴极了而不得解的旅者,焦灼难耐地盯着唯一的水源。 他浑身却是僵硬的,除去握着她的手还能感受到余温。 而这只手也随着她的动作起伏,毫无威慑力。 “如果不是因为血誓” 尹萝呢喃道,“你冒险去救我,难道不正是为了让我来找你么” 她挣脱他的手,顺着后颈一路抚至脊背。 姬令羽猛地喘了一声,支撑不住了,重重栽倒在她身上。 尹萝被砸得闷哼。 姬令羽伏在她颈窝快速地喘息着,难以自持地嗅闻她身上的气息,鼻端分明充盈着她的气味、完整地拥她在怀,体内躁动奔腾的血液却得不到片刻安慰。 什么保护的本能。 那是发情的妖兽在锁定猎物。 不容许他物侵染。 隔着纱布,能闻到她颈间伤口传来的浅淡血腥气。 姬令羽克制着自己不要凑上去。 这像什么 看见骨头的狗 尹萝轻轻按住他的唇角 “不可以咬伤我。” 连交换条件都没有,理所当然的语气。 可也不是在命令。 尹萝一下下抚着他的背脊,像是在顺毛,语调柔软如呓语“你叫什么名字” 姬令羽紧紧地拥着她,蓦地侧首叼住她按在唇边的手指,并不答话。 尹萝也不恼。 静静地重复动作。 被叼住的指间没有被咬破。 “下次告诉我吧。” 她低声道。 “小姐” 房门一开,守二立即从树上跳下来迎接。 看见尹萝的头发有点散乱,她整个人都不好了“那只半妖对您做了什么” “没什么。” 尹萝在她跟前转了一圈,“我好好的呢,没受伤。” 多个备选力量,就少点死亡风险。 冒然和姬令羽交好不可取,她也没打算将关系扭转成生死之交,但在期限内获得一个能遵从血誓保护她姓名的人,没道理不笼络过来。 守二平素接触的风月之事不多,但也是个正常的成年女性,焦急情绪褪去后,后知后觉地领会了什么。 然后她就卡壳了。 傻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说点什么。 萧家公子挺好的 跟着半妖没前途,子嗣艰难还不知道生出来的会是个什么 大公子绝对不会答应的小姐您醒醒 想想昨夜半妖飞身相救。 小姐现在又带着伤来看望。 莫不是,传说中的真爱吧 守二被自己的想法惊悚到了。 “守二。” 尹萝道,“待会儿再叫医师来一趟。” 姬令羽这死变态就跟疯了一样,不管是再次伤了断手还是方才不顾一切地扑倒她,完全不考虑自己未愈合的伤。 守二“是。” 尹萝想了想“拿些解闷的玩意儿过来把我房里那本夜月也给他。” 逻辑死爱情故事实在看不了一点。 当人情送给姬令羽好了。 先试探试探他对好意的态度。 守二“是。” 完了耶。 萧公子居然能输给半妖。 尹萝想着日后的打算,没注意守二脸上的八卦之光。 计如微的书她都翻完了,没找到什么能钻空子学习的经验。 部分记载还和他本人讲给她听的不一样。 就那本计如微生平,写的跟臆想出来的没什么区别,其中居然说计如微有个深爱逾命的女子。 她攻略他那么久,压根没有这个女子存在。 他可是对着各类天材异宝礼物都分文不加好感度的寡王啊 尹萝快速捋了一遍目前能握住的线,决定待会儿抱着渺茫希望再问一遍尹萝不能修炼的原因,回去就列出她为数不多知道的通关路线,不放过任何一丝有利项。 和萧玄舟结婚这事看着简单,但tsd太大了,当下顺利都让她不敢掉以轻心。 花园已经被围起来。 尹萝远远地看见谢惊尘站在池水边,决定过去道声谢。 也不否认是想顺便蹭一句洗涤耳朵的天籁啦qaq 姬令羽的喘息声犹在耳畔,她都快被洗脑了。 “谢公子” 尹萝高高兴兴地唤他,在他看过来时扬起手小幅度地挥了挥。 谢惊尘矜持地颔首还礼。 却不想尹萝朝他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名护卫,在让她当心。 尹萝满面笑容地来到他眼前。 弗一站定,谢惊尘就感受到了她身上的妖气。 只有近身纠缠,才有这样浑身浓烈的妖气。 她才从那半妖的屋子里出来,就这般惺惺作态地来找他。 谢惊尘偏移视线,半侧过身 “尹二小姐有何事” 哇。 这么恪守礼仪,不愧是谢家人。 怪道一些倡导修士应当解放天性、摒弃过往礼教规矩的人,要说谢家是“老古板”。 尹萝闻到空气中浮动着的独特冷香。 说是香并不准确,很特别的味道,丝丝缕缕的幽微一点,若有似无。 类似雪天或是清晨朝露,糅合了清雅的草木。 尹萝被扰了心神,没能及时回答,便看了他一眼。 谢惊尘眼底生寒。 他不知道尹萝为何要这般时刻注视着自己。 同半妖厮混,又来对他曲意巧笑。 “我是来向谢公子道谢的。” 尹萝道,“太清还丹珍贵难得,多谢公子好意。” 谢惊尘蹙眉,冷冰冰地道“太清还丹乃是裴二所赠,我只做转交。” 尹萝愣住了,看向身后的守二。 守二恍然,上前小声禀告 “谢家仆从送东西来时属下并不在场,听着说是谢公子派人来的是属下失职请小姐责罚” “” 乌龙了。 但裴怀慎为什么要送东西给她 疑问掠过脑海,尹萝调整面部表情,开始打圆场 “我与裴公子并无交情,未曾想到他会相赠,日后定好好感谢。劳烦谢公子费心转交了。” 她与裴怀慎没有交情与他能算作是有么 谢惊尘不想继续这场无谓的交谈,简略地“嗯”了声,不再做回应。 这明晃晃的回避态度让尹萝的尴尬又上了一个台阶。 她恨不得说一句打扰了马上移居到外太空。 尹萝草草一礼,仓促离去,好死不死脚下一绊 苍天啊,就这么恨我吗 刀我这么多次还让我在快乐心灵代餐面前丢大脸 尹萝紧闭着眼,不想面对这个操蛋的世界。 她一头栽进那股冷香里。 谢惊尘见她身形歪斜,便知这拙劣的手段。 她的护卫紧随其后要抓住她。 他却不知所以地没有躲开,向前一步,接住了她。 她带着满身的妖气,却扑到他怀里来。,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第14章 第十四章 拿去送给心上人吧 隔着衣裳的温热自指间蔓延到胸膛。 她应当是想抓住点什么,僵硬的手指攥住他臂间的布料,很快又放开。 谢惊尘感觉到她有数息的静止僵硬,稍稍往后一退 她即刻低下头,遮掩住了脸上神色。 谢惊尘看她一眼,移开目光,又退开了些许距离。 “小姐。” 守二赶忙来扶,眼角余光还注意着谢惊尘的动静。 适才情况紧急,守二不确定自己是否看到了谢惊尘上前的动作。 即便如此,近在咫尺有人摔倒,出手相助也很合理。 但她为何就觉得哪里奇怪呢 以至于忍不住频繁地打量、关注,却没看出什么所以然。 尹萝低头在看地上那根藤蔓。 通身青黑,长得比寻常藤蔓更粗壮些。 摔倒的那一下,尹萝确实很社死。 万万没想到平地摔居然在她身上点亮了,周边没个360°旋转摄像机多角度、八机位拍摄都对不起这经典咏流传的桥段。 但紧接着就感觉到不对。 她也乏力到脚软站不住过,和刚刚完全不同。 确实有什么东西绊住了她的脚。 盯着这藤蔓看了片刻,尹萝发现这东西好像是有生命的。 躯干部分有不起眼的起伏,边角则缓慢细微地蠕动着撤离。 周遭声响大了,它便开始装死。 尹萝“” 大概是她脸上的沉默过于震耳欲聋。 守二道“这树魅还未完全蜕化,便没有像花池一样连根拔除。” 尹萝不解道 “那它为什么来绊住我” 无差别攻击就算了,昨夜已过,怎么还定向狙击她 “这个” 守二被触及到了知识盲区。 一旁的谢惊尘道“你身上的妖气吸引了它。” 尹萝正在思索,被这句话岔了思绪,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妖气不是能闻到的,和魔气同属识别类。 直白点说,修士辨认妖气,靠的其实是妖力蕴含多少。譬如“妖性大发”时,修士无需任何辅助手段都能轻易辨认。 尹萝是曾听过谢家远播的声名,但北洲和东洲隔得太远,她又不是风景游历党,对谢家的事听过就算,从未认真了解过。 前几次重生又都想着怎么保命,没有闲心了解别家。 这是谢家秘技,还是谢惊尘的特殊体质 “可我只是沾染了妖气,不如妖本身。” 尹萝道,“树魅更应喜好怨气,怎么会被这么一点妖气吸引” 守二“” 我们家小姐,能成大事啊 从谢惊尘说出“妖”这个字眼,守二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脑中划过种种可能的后果,无不指向对小姐名声不利的后果。 没想到小姐居然这么淡定。 甚至开始和谢公子探讨问题。 谢惊尘目不斜视,声音辨不出情绪“不是一点。” 那半妖在她身上留下了浓重的妖气,宛如宣誓地盘主权的凶兽,张牙舞爪地向每一个靠近她的人示威。 寻常修士根本感知不到。 饶是如此,半妖还是做了这样无用的行为。 尹萝终于察觉到了。 即便谢惊尘这句话只是陈述语气,深藏在客气有礼下的却是避而远之。 或许还有些许不快。 “多谢告知。” 尹萝收敛情绪,浅浅一礼,“不打扰谢公子正事了,告辞。” 谢惊尘微愕。 尹萝已经领着守二离去。 “小姐为何走这么快” 走出一段路,守二方问出疑惑。 尹萝扶额“因为尴尬。” 短短时间内遭遇三次社死攻击,这花园一定和她八字不合。 守二屈膝郑重道 “是属下失职” 尹萝迅速把她提溜起来“君子动口不动脚。” 守二“” 尹萝改口道“女子动口不动脚。” “” 问题不在这里啊小姐 这回答古怪得越品越想笑。 守二表情扭曲了两下,力图一本正经 “若非我弄错了,小姐不会去和谢公子搭话,都是我的不是。” 试探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尹萝正愁没套出谢家和尹家的“过节”,这话明显有料可挖。 “谢公子似乎对我很是不喜。” 尹萝道。 守二“小姐不必在意他。” 尹萝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幽幽道“好丢脸。” 守二欲言又止。 护卫不该掺和主家的事。 但小姐与大公子性子不同,又是这般近乎闺房夜话的神态与问题。 “不该是小姐觉得丢脸,小姐并没有做错什么。” 守二坚定地道,“那桩亲事不过是嘴上玩笑,世人以为谢家公子超群轶类,便以为我们尹家攀附。您万不可信了这些闲话,拘束了自己的言行意愿。” “谢家旁支甚多,门阀复杂。依属下看,倒不如萧家人口简单,里里外外的事都好应付打理。” “莫说只是口头做定的玩笑,即便是谢家真来提亲,咱们家答不答应还两说。大公子肯定舍不得您过去受累的。” 尹萝“” 居然是这么个事。 尹萝张了张嘴,又闭上。 一时间心情复杂。 试问 曾经口头的未婚妻再见时和半妖“不清不楚”,此前他本人还和未婚妻的现未婚夫有过可能不止一面之缘,前日晚上还互相点头打招呼了。 而这位未婚妻居然还主动来找他说话。 甚至平地摔,还百分百入怀。 虽然很不想共情对面,但这情况实在是完美说明了谢惊尘为何态度奇怪。 搁谁不觉得别扭啊 尹萝掐人中jg 还好她是死过几次的人了。 对人生的理解和脸皮的厚度都有了新的体会。 尹萝平复心情,道 “我们去找兄长吧。” 守二看了眼日头“小姐,您该先回去喝药。” 尹萝。 不论活几次都无法与苦药和解。 从守二这里套话简单多了。 尹萝边喝药边把自己不能修炼的前因后果听了一遍。 “小姐被接回来时属下没有随行,只听说几位医师都说小姐是先天弱症,可小姐分明不是。回来后大公子遍请名医,部分说辞相同,部分则言小姐经脉已毁,灵脉不通。” “大公子试过以灵力温养小姐,但小姐的身子无法留住灵力。也曾问过小姐在外的经历,并未找出什么不对。” “后来还是千鹤宗的沈公子,探查出小姐有异。这才查出小姐曾被邪修以禁术换过灵脉,导致小姐身子受损,自己却不知缘由。大公子后来派人去捉了那邪修,好好惩治了一番。” 尹萝心口微跳“千鹤宗的沈公子” 守二看了看她,道 “是,千鹤宗的沈归鹤。小姐曾见过他的,不记得了么” 原来沈归鹤来过关岭。 他竟然也曾帮助过尹萝。 尹萝避重就轻地道“千鹤宗离这儿似乎很远。” “确实很远。” 守二没注意到尹萝巧妙地避开了问题,“北洲嘉虞,是极寒之地。沈公子只是路过关岭,并没有待多久,但他将那残缺的禁术拿回去试图复原,想找出逆转之法。” 尹萝匪夷所思“他还把禁术的法子拿回去了” 守二错解了她的意思,道 “沈公子的品行无可指摘,拿回去前还同大公子立了咒誓,绝不会让第二个人看到禁术。千鹤宗擅咒术,沈公子又是其中佼佼,只是想多加研究,并不会行恶事。小姐尽可放心。” “” 她当然对沈归鹤放心了。 只是这隔着十万八千里没什么交情的人家,他出手相助还能如此上心。 沈归鹤说要拿回去试图复原,就一定会殚精竭虑地尝试各种方法。 尹萝毫不怀疑他会有私心。 他的思维里可能就没有“先己后人”的概念。 初见时。 尹萝找他要二十两银子。 沈归鹤问都没问原因,直接给了。 初出茅庐的菜鸡尹萝顿时惊为天人这个游戏好有爱nc好大方 之后尹萝遇到什么难事就都去找沈归鹤。 定时定点在千鹤宗下的客栈,等着刷新遇见外出办事或除魔回来的沈归鹤。 每次沈归鹤都会朝窗户看一眼,对上尹萝期待的视线,就会笑一笑,停下脚步来问她 “怎么了” 尹萝便顺势趴在窗台边,把自己遇到的各种事都一股脑地倒给他。 有时递给他一杯清茶,有时干脆邀请他一起坐下。 沈归鹤总是静静听着,不管尹萝说的是什么,都不曾露出厌烦的情绪。 只有她有需要、寻求解答帮助,沈归鹤才会置评,也多是就事论事,从不加以评判。 她来的次数多了,客栈里的人都认识她。 掌柜的有次免了她的单,说她来了这么多次照顾生意,还和沈公子是好友,这次就当他请客了。 尹萝高兴地去和沈归鹤说。 倒不是因为占了便宜,而是欣喜于被记住和善意对待的快乐,被说和沈归鹤是好友也让她非常开心。 沈归鹤瞧着也心情不错。 他带着尹萝去客栈吃了顿大餐,点了店里最贵的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最后吃不完,就邀请客栈里的人一起。 沈归鹤最早搁筷,还去帮忙招呼客人。 尹萝瞧得惊奇。 即使她已经见识过沈归鹤乐于助人的种种事迹,可这人的气质特别有种天潢贵胄的范儿,就是那种从小被教导得非常好的贵公子,长大了决定要将爱洒向世间。 总而言之,和在客栈干活这事,很不搭调。 掌柜醉醺醺地杵着脸,同尹萝道 “沈公子来千鹤宗的时候,就这么点” 他比划了一个高度。 约莫是岁孩子的身量。 “瘦瘦小小的,身上的衣服叠着补丁洗得发白,看见我搬东西还跑上来帮忙。我都怕那木箱子把他直接压死了,把他赶走了。” “谁知道他下次见到我,还是来帮忙。我以为他想要工钱,就恶声恶气地同他说,我这里不招帮工,小乞丐别想来蹭吃蹭喝。他什么也没说,把东西放下就走了。” “转年我去外边学手艺,遇上事了。这孩子竟然救了我,为了启动咒法,手掌划得鲜血淋漓。你知道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尹萝听得入神,追问道“是什么” 几个小二心照不宣笑起来,显然都听过这故事了。 掌柜道“他说我叫沈归鹤,不是乞丐了。” “怎么能说这句话呢我想着他要说什么呢,结果居然说这个。” 掌柜吃吃地笑着,慨叹地摇了摇头,语调轻了许多,“后来我才知道,这孩子自幼失祜,漂泊无依。是千鹤宗的真人见他有天资,将他带了回来。他帮我也不是为了要工钱,那会儿他已经拜入千鹤宗,只是念着他自己被真人给予了安身之所,就想着法儿地要为千鹤宗、为这里的所有人做点什么。” “连名字都没有,那身衣服还是他到处给人做工,东拼西凑来的。” 说到这里,掌柜捂脸哭起来 “我真该死啊呜呜呜我对一个孩子恶语相向,他还救了我呜呜呜呜” 尹萝没想到他说哭就哭,手足无措地到处找东西想给他擦眼泪。 小二拦住她,附耳道“没事的,我们掌柜就这样,喝着酒念起过去的事,总有七七八八的往事要哭一场,等他哭完便好了。姑娘你吃好了尽管同沈公子出去玩儿去,这里有我们呢。” 看着店里的人都习以为常的样子,尹萝哭笑不得,又觉得这个游戏可真好啊。 活生生的,有人情味。 哪怕nc也有各自的故事可以挖掘。 尹萝跑去和沈归鹤一起端盘子。 “掌柜的又在哭” 沈归鹤问。 尹萝点头,目光灼灼地望着他。 沈归鹤“为何这样看我” “想你小时候的样子。” 尹萝直接道,“想给你买新衣裳。” 沈归鹤脚步顿住。 他并无斥责意味地道“瞎想什么。” “掌柜是个念旧的善人,有些事并没有那么严重,他总想着罢了。” 尹萝听出他的言下之意,不依不饶地道“可是他骂你。” “我那时本就是乞丐。” 沈归鹤安然道,“年纪小,才分外在意这个名头。” 从他脸上看不出有半分对过去的回避与羞赧,他磊落坦荡得似乎不曾有过阴霾。 尹萝却觉得,他不是在意“乞丐”的名头,而是终于有了容身之所,所以要那么认真地同他人强调。 他不再是乞丐。 他有名字、有家了。 沈归鹤对千鹤宗、对这座城池的在意保护,就是最佳印证。 过了几日。 尹萝发现端倪沈归鹤好像没钱了。 虽说他平时就过得挺简朴,但他总会给她投喂各种东西,一度让尹萝以为自己是不是看上去特别营养不良。 最近几天这种投喂都没有了。 他还特别勤快地在接各地任务。 那他在客栈还点了那么贵的满满一桌菜 “你是不是没钱了” 尹萝问得堪称直白。 她在沈归鹤面前没有任何负担,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沈归鹤绝对不会跟她生气。 沈归鹤放下手中的书简“怎么问这个” 他跟她说话的时候,也都会先搁置事情,认真地听她说。 尹萝发现他没有正面回答。 想了想,不要拆穿他,便说想去逛街,邀他一起去。 沈归鹤明显迟疑了。 当然了。 他又没钱,以为她找他去付钱的吧。 尹萝不由分说拉着他出门。 真逛街。 从头到尾主打一个走马观花、分文不花。 末了,尹萝嚷着肚子饿,买了一堆小吃,强行给沈归鹤塞了一半。 沈归鹤抱着东西回不过神的样子实在呆萌。 尹萝忍俊不禁,大笑出声。 沈归鹤便也慢慢地笑了。 灯影憧憧,君子如珩。 昏黄暖光聚集如火焰燃烧。 尹萝在某个节点不期然停下,看见沈归鹤依然站着原地,就那么安静地望向这处,目光柔和纵容。 她心跳加快几分。 然后就发现沈归鹤其实是在看她身后摊子上的一根簪子。 尹萝“” 谁被美色迷了眼。 沈归鹤对她的好感数值很高,但下方的标注一直都是“友情”,从未变过。 对不起,我这个大骰迷因为美色短暂地玷污了我们的友谊。 尹萝心中忏悔。 那根簪子并非金雕玉琢的珍品,样式却特别,通体洁白的兔子雕刻得栩栩如生,缀在最前头,玉中的那点杂质正好成了它的双眼,前爪提着灯笼形状的流苏,小巧又可爱。 眼光不错嘛。 不过这是要送给谁 尹萝浅浅思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全款拿下了簪子,转身就递给沈归鹤“诺,拿去送人吧。” 沈归鹤不解“为何要送给别人” 如果沈归鹤不是这么个圣父到过分的性格,尹萝是不会多嘴这一句的。怕就怕沈归鹤直接把这簪子好好放置归藏,觉得她买下的礼物不能再拿去送。 尹萝试图比划“这不算是我送你的东西,只是我抢先付钱了。毕竟你替我付过很多次,所以这就是一样你变相自己买下的东西。” “你你能理解吗” 沈归鹤“” 尹萝“” 她放弃比划,满脸认真地道“拿去送给心上人吧。” 这一看就是女子会喜欢的样式。 难得沈归鹤也有看中的东西。 万一被别人买走、即便买下又无法送给心中的那个人,不就成遗憾了吗 沈归鹤怔松片刻,垂下眼,唇角弯起。 比起愉快,似是无可奈何。 尹萝忽然很想知道,现在究竟能不能和她打游戏的世界线重合。 她让守二去打听沈归鹤身边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女子。 守二“” 见过再多大风大浪,这会儿也要呆住的。 真的不可以再多人了小姐。 这使不得啊 尹萝没听到守二的回答,抬眼就看见守二惊恐又担忧的表情,目光诡异而飘忽。 尹萝“” 打听沈归鹤是什么禁忌吗 怕成这样 “你若是不方便” 尹萝话说到一半,守二立马截断 “属下必定办妥小姐不必再找他人。” 这、这可不能被别人知道。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风险 尹萝不明就里,鉴于守二的专业素养,还是不再多说什么。 言归正传。 尹萝轻咳了声,问“沈归沈公子将禁术带回嘉虞,研究出什么了吗” “去年年末,嘉虞那边还捎了封信过来。” 守二板着脸回忆道,“近日却是没什么消息,小姐要想知道具体,还是得问问大公子。” 尹萝回味着嘴里苦涩的药味,心想要不是为了喝这玩意儿,她这会儿已经在和尹飞澜斗智斗勇了。 她走到桌前,要了纸和笔。 动笔前想到某件事“谢惊尘为什么能闻到我身上的妖气” 守二训练有素地给出答案“谢公子自小便能感知妖魔气息,对其极为敏锐。” “算是谢家的秘技” “不。” 守二道,“偌大谢家也就他一人如此。” 偶尔会有几个世家出现特殊血脉,分别有各自不同的天赋。 譬如尹家的赤炎血脉,五代之间就出了尹飞澜一个,修炼尹家功法事半功倍,而且特别抗冻,自己就是行走的大火炉。 赤炎丹这东西就是尹家研究出来的,造价昂贵,售出价格不菲。就尹萝屋里常用着的这些赤炎丹,要不是本就产自尹家,烧钱层次立马更上一个台阶。 尹萝扯了扯嘴角“那他还真是天赋异禀啊。” 有天赋到直接和她犯冲。 从此痛失心灵净化。 尹萝在回忆很久以前看过的通关要求。 这个游戏过大的地图和完整世界观衍生出了丰富多样的玩法,有通关的选项,也有高自由在其中随着时间流逝与人物共度的内容。 尹萝当然选择了后者,要不然和打别的游戏有什么区别 那个通关攻略她就草草看过一眼,其中结婚这项太特别,加上她攻略计如微的时候特意注意了这点万一成了,千万不能和他结婚。 现在来看,属实是天真了。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她能记起。 天下第一和刻骨铭心。 前一个打死也不可能了,后一个 哪方面的刻骨铭心啊 把人狠狠打一顿是不是也算 尹萝绞尽脑汁都没能扒拉出其他通关要求,怪就怪她不是按部就班看完攻略和提示再进场的游戏狂人。 我打游戏就是不认真嘛 是为了轻松和快乐来的qaq “小姐” 守二讶然的声音响起,“您快看” 尹萝丧气地循声看过去 搁置在窗台的流虹玉萝缓缓舒展枝叶,叶片原有的碧色消退,逐渐绽出流光溢彩的绚烂,错落有致地在叶片上交错,像是流淌的彩虹。 好漂亮。 果真物如其名。 尹萝的心情莫名跟着放松舒展了。 院中打扰的婢女们不约而同地被吸引,围拢了来观赏。 “前几天侍弄玉萝的夕儿还说该开了,没想到今日就在小姐身边绽放了。” “听人说对着流虹玉萝可以许愿” “那种诓人的说法你也信不过确实是好兆头说明小姐日后肯定会顺顺利利,和萧家公子情好甚笃” 那人话说了一半便觉不妥,紧急找补,偷偷去看尹萝的表情。 尹萝正伸手去碰流虹玉萝的叶子。 叶片微微蜷曲,再展开。 光芒愈盛。 “看来这流虹玉萝也很赞同啊” 尹萝眼睫轻扇。 偏偏是这时候开。 像是某种预示。 谢惊尘在花池边稍站了站,去往树下。 据尹家侍从所言,这棵树是尹家主与其夫人定情时种下的。 尹飞澜念及此,又因为这树魅终究未彻底成型,没有命人将其铲除。 谢惊尘绕着树走了一圈,霍然抽出剑,笔直地没入树干,剑身未撼动迟滞分毫。 “谢公子” 惊慌失措的声音。 花园中的侍从急忙朝这边跑了几步,顾忌着什么终究没有上前。 谢惊尘在石台落座,惊尘琴置于膝上。 琴音曼妙,却比昨夜更加迫人。 声声有如实质,引着空气涟漪般层层荡开。 侍从们齐齐往后退出一段距离。 离得远了,才看清树的周围不知何时已布好了阵。 阵眼便是那棵树。 淡薄的光晕自八方升起,汇聚成天罗地网,法阵在空中显现形制,从树顶压下,直至地底深处。 那把剑没入的地方,黑气争先恐后地涌出。 “谢濯把那棵还未蜕化的树镇灵了” 尹飞澜自文书中抬起头。 守一“是。守三当时在场,说谢公子突然出手,省了不少力气。” 镇压祛邪这种事,没有比交给谢家人更合适的了。 谢濯还是此辈翘楚。 尹飞澜不是没想过让谢濯顺手帮个忙,拉不下面子是一说,心气不顺,绝不肯在谢家人面前显出有求于人的姿态;二来镇灵用在这还未成形的树魅上,着实是大材小用,耗费灵力心力不说,又不是没有别的法子可用。 种种考量,还是作罢。 谢濯却主动出手了 尹飞澜思索片刻,道 “你将经过仔细说来。” 守一怕自己的转述有所遗漏,特意将守三带过来现场复述。 听完后的尹飞澜“” 事情可供说道的关节太多,一时间他竟不知从何说起。 比如尹萝为什么主动去和谢濯攀谈 为什么眨眼间这两人还摔扶到了一处,跟着的守二手脚是断了吗 那杀千刀的树魅都退回原样了怎么还出来巴巴地做红娘 最大的问题,自然还是谢濯突兀的出手。 尹飞澜久久不语。 守一和守三对视一眼 难不成这事还有他们忽视了的重要信息 守一抱拳道“敢问大公子,可是有什么我等遗漏了” 尹飞澜深吸了一口气“没有。” “那” 尹飞澜面色怪异,静默稍许,语带讽刺地道“谢公子许是在计功补过吧,待会儿送些谢礼去,切莫失礼。” “是”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要v了谢谢大家支持3 推推我宝的预收是欢颜沙雕爽文,近期就要开了 求求让我当寡妇郁礼 蔺浅穿成了豪门文的反派组,她老公路维暗恋女主很多年,求而不得终于变态,他试图绑架女主做点不可描述的事,却出师不利,被车创死了。 留下一屁股烂帐,原身哭天喊地精神受创,郁郁一生英年早逝。 结婚时路维眼神轻蔑“婚前协议你签一下,我将度假用的海边别墅和市中心的平层过户给你,另外现金、股票若干。你老实一点,不要期待不该有的。” 婚前协议,等于你是你的,我是我的,互不相干。 等于你当你的变态,我当我的阔太 蔺浅疯狂点头求求让我当寡妇 和蔺浅结婚后,路维一梦觉醒全剧本。 他的青梅沈薪悦自带恋爱脑buff,他的竹马叶樊真拥有绝好气运。 沈薪悦和叶樊真正是这剧本的男女主,他只要一靠近他们,就情不自禁地做些不理智的舔狗行为。 路维又羞又燥我怎么降智成这个样子 不过路维发现,一旦他靠近他同是配角的妻子,他就能保持清醒。 他本想利用蔺浅,躲避女主光环。 然而别墅空空如也,市中心大平层见不着人影。 只有助理说“先生,太太在度蜜月呢。” 路维“蜜月” 助理“是综艺蜜月热恋期中的蜜月,我看了嘉宾,男一到男四颜值身材都不错噢不过您放心,恋综都是剧本,没一个有真心。” 路维立刻靠钞能力挤走了本来的男四,去的路上暗戳戳开通超级看了现场直播。 路维 你看这眼神拉丝,这默契互动,我还看到蔺浅她前男友了,去你“都是剧本”,扯淡的“没一个有真心” 到了恋综小屋,路维不但buff没蹭上,还发现周围全是情敌不分男女 路维 就很淦 蔺浅穿书后,不但喜提贵妇身份,还顺带绑定了名气系统。 系统告知她,想要改变原身的死亡结局,需要在be前达成一定的名气值。 正巧这时,因帮制片人好友顶空档,原身签了一档恋综。 男嘉宾从一号到四号,都帅得各有千秋。 只是蔺浅全网黑,和谁互动都被骂个狗血淋头。 望着蹭蹭上涨的名气值,蔺浅眼前一亮。 名气不分正负,黑红也是真的红 于是蔺浅眼勾男一,手撩男二,表白心意的短信偏偏投给男三,唯独对男四,她那变态不能自控的老公 蔺浅冷然且克制“路总,自重。” 蔺浅本以为自己会继续全网黑到节目结束,靠着骂声攒够名气值,谁知节目进行到一半,广大网友画风突变。 网友这姐是真的强,呜呜呜跪求姐姐开班姐姐别看臭男人了,看看我们 蔺浅 我只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第15章 第十五章 荒谬的想法 所有的现有修炼方法, 都需要灵力。 尹萝磕灵丹的行为被医师禁止了,让她好好休养生息。 “内里亏空比等闲外伤还难回复,表面看不出, 身子却要一日日衰败的。” 医师苦口婆心地道, “小姐近日祸事连连,正是该安心静养。” 尹萝乖巧点头。 医师大大地叹了口气“上次施针, 属下已告诫过二小姐。这才过了多久哎二小姐,您年纪尚轻,人生还有许多可能。那计如微都能在医圣断言下活到如今, 您何必自暴自弃呢” 正如每个被训的病人面对医生时不可避免的心虚,尹萝也无从辩驳,怂怂地被训。 虽然她并没有自暴自弃, 正是要想着法子求生。 医师其实说完就有些忐忑, 这话到底逾越了。 见尹萝垂头丧气地沉默不语, 他又想起自己家的小女儿幼时犯了错也是如此这般, 不由得心软,多唠叨了两句“属下知二小姐生于世家,有向上之心,可人生于世,并不只有这一条路可走。纵然不去修道,难道就不能活了吗” 当然能啊 尹萝无比赞同, 可她受生死之挟, 其中缘由难以为外人道也。 这不正多线操作各种路径,顺便加强自身力量嘛哪怕成不了天下第一, 能躲一下便多一分生机。 “我若是能有计如微那样的本事,就不愁了。” 尹萝不无艳羡地道。 “话却不能这么说的,二小姐亦有过人之处。” 医师略停了停, 道,“更何况,计如微最近也受了伤。前日他自南洲而来,在苍溧海上受了伤,说是眼睛不大好了。” 尹萝一惊。 “发生了什么事” 医师摇头道“遇上了海中乱流,有个小孩子不慎栽到飞舟外边,母亲去救,两个人都要掉下去,计如微情急之下便扔了自己的护身法器,正要去救,但血腥气惊动了海底的玄龟,飞舟直接被掀翻了。计如微彼时没有法器在身,又用掩日衣罩住了所有人,自己的眼睛反倒被伤着了。” 尹萝发了会儿愣,觉出不对 “整架飞舟上就没一个能出手的修士吗” 游戏设定 苍溧海中有玄龟,东洲与南洲之间横渡此海,飞舟上修士的数量至少要占一半。 即便这会儿游戏算是“现实化”了,从实情角度出发,渡海的飞舟上也不该全是普通人吧。 “本来是该有的。” 医师一言难尽道,“但现在是春季,南洲那边此时灵气最盛,修士们都不愿出来。掌舵人为了多跑几趟,又多少怀着些老手的侥幸心理,就这么把飞舟开出海了。” 尹萝明白了黑船。 “计如微怎么不用自己的飞舟” 尹萝问。 “我也不清楚具体。此事还是从前的同窗来找我求药,我询问病情时顺道听了一耳朵。” 医师拧着眉做出回忆神色,“仿佛是他的雾隐舟在南洲不慎损坏了,他又急着赶来东洲,谁知正撞上了。” 尹萝“” 我好像知道计如微为什么急着来东洲。 什么叫孽缘。 这就是了。 “您那位同窗,求的是什么药” 尹萝不无小心地问。 医师道“是斑斓竹。我早些年偶然得了一节,他知我这里有,但上次我就已经用在小姐的药里了。” 尹萝“” 每天一个犯冲小事件 医师看尹萝仿佛神色郁郁,安慰道“我家是世代受雇尹家的,救治二小姐乃是本分。” 他努力地扭转气氛,就近抓了件事来讲“说来,自计如微年过二十,那医圣便退出江湖,再不行医了。可见人说话,不能太过断然。” 尹萝生生哽了一下,配合地点了点头 “所言甚是啊” 守二刚进门,就见尹萝和医师两人对坐着尬笑,以为有什么乐事,凑过去也跟着笑,等着听他们继续讲。 医师奇怪地看她“守二姑娘为何无故发笑” 守二 “你和小姐不是在讲笑话吗” 两脸懵逼jg “噗。” 尹萝这下是真的笑了。 医师开了方子去熬药,再三叮嘱尹萝在家休息、不要再吃丹药便告辞了。 守二反手将门关上,欠身在尹萝耳边悄声道“小姐交托属下的事,属下已经打听好了。” 尹萝“” 等等,为什么要这么神神秘秘的 而且我第一天见你的时候你分明不是这个人设啊 这就是熟了之后的另一重人格吗 守二从结论说起“除去一些英雄救美后以身相许的事,以及千鹤宗内的女修士,沈公子身边并无任何长久出现的女子。” 可她玩游戏后期也跟着拜入千鹤宗了。 尹萝试探道“有没有那种,跟他关系挺好的师妹” 守二换了个说法“沈公子为人持正守节,广结善缘,在整个嘉虞都颇有声望,千鹤宗内更是无人不信服追随的。” 准确来说,整个嘉虞和沈归鹤的关系都挺好。 千鹤宗的师妹有一个算一个,自然在列。 尹萝。 也是。 整个嘉虞境内几乎都是沈归鹤的友好派。 曾有位来追求千鹤宗女修的富家公子对沈归鹤很是看不惯,直言这是个伪君子,人前举止如此不过是为了博得好名声,处处针对沈归鹤,使了不少绊子。 后来却对沈归鹤尤为佩服,失恋了都是去找沈归鹤号啕大哭。 尹萝记得自己当时挺不能理解,还问沈归鹤干嘛管他。 沈归鹤列举了好几件发生过的事,论证这富家公子亦有赤子善心,直言“之前不过是误会一场,如今误会既然解开,他愿与我相交,我当以友待之。” 富家公子没想到自己做过的那点事居然能被人看在眼里,还用来佐证他是个好人,嚎得更大声了 “我爹娘总骂我是个废物,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不是为了我的钱来夸赞我还记得我做过的事呜哇” 当场化为沈归鹤的忠实迷弟。 在旁的尹萝都被这倾洒而下的圣父光芒笼罩,心灵都被洗涤了,简直想把这场面送选修真界十大感动事迹她是不可能把曾经的对家接纳为朋友的。 “近几年入千鹤宗的,比较” 尹萝思索着描述,忽然发现自己能描述出来的特点都可能与其他人重合。 在她心里,沈归鹤是特别的。 但在沈归鹤的世界里,她这样的朋友也会有很多。 尹萝端起茶杯掩住了表情“算啦。” 她笑着对守二道“这次辛苦你了。” 守二意识到了什么,回应的话都慢了半拍“这是属下的本分。” 小姐能歇了对沈归鹤的心思固然是好,但看小姐这样,她倒先开始不忍心。 “萧公子明日不是要来见小姐吗” 守二找到了最佳转移注意力的方式,提议道,“小姐不妨想想,可以同萧公子一起做些什么” 尹萝本来已经想好了一整套的约会流程,合理增进感情。现在被限制出门,原计划只能推翻。 “在家能做些什么呢” 尹萝支着下颌,歪了脑袋看向守二。 守二“赏花对弈品茗论书” 尹萝“” 你好看得起我。 要说下棋她也会一点点,都是计如微教的。 不过她兴趣实在不大,学起来不用心,计如微大约看出来了,教得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她就拿这堪称入门级的臭棋篓子去对付沈归鹤。 反正沈归鹤不会下棋。 欺负他是足够了。 外间传来人来人往的喧闹声。 尹萝本以为是尹飞澜昨日派过来的那队新护卫,扒着窗户往外瞄,却是一眼望见了谢惊尘。 她当即往后缩了半个脑袋。 谢惊尘已经看见她,目光自她露出来的半截脸上掠过,仍专注望着侧前方。 几名护卫正在分批搬东西。 方位有些讲究。 是在做结阵的准备。 应该是尹飞澜的授意吧,还请了擅长阵法的谢惊尘过来。 昨天送来的那些护卫也是毫无预兆。 守二说都是她同期训练的人,沿着名字数下去,就能发现自守一以下基本都拨给她了。 再喊一句“尹飞澜绝世好哥” “尹萝” “绝世好哥”带着熟悉的不爽架势如期而至,“趴在那儿玩什么下来好好站着。” 尹飞澜方才听医师回禀尹萝的身体状况,慢了一步,过来便见着尹萝在窗户后面探头探脑,赶紧叫人下来。 在不在谢惊尘眼前丢脸还两说,自个儿的身子都不晓得细致些,摔着了又是一桩伤。 “兄长” 尹萝丝毫没有被训蔫,反倒雀跃着招呼,即刻就要从窗前转到屋外来。 尹飞澜想叫她跑慢点。 当着谢惊尘的面,忍住了,只瞪了守二一眼。 守二心虚地低下头,实则心里不以为意 好歹她也跟随大公子许多年,究竟生气、高兴还是能看出来的。 “多谢兄长” 尹萝刚在尹飞澜跟前站定,就先发制人地定了调。 尹飞澜原本的话直接叫她堵了回去,顺着她的话头道“谢我什么” 尹萝眉眼弯弯地道“自然是该谢兄长什么,就谢兄长什么。” 这话说得打绕。 尹飞澜屈指敲了下她的额头 “比如这个” 尹萝察觉到了想躲开,奈何没尹飞澜反应快。 被敲完后便默默地挪了步子,离尹飞澜至少有五步远。 尹飞澜瞧得好笑,板着脸让她过来。 尹萝捂着额际装没听见。 僵持须臾。 尹飞澜只好自己走过去,叮嘱她这几天不可外出。 “医师都跟我说过了。” 尹萝随着尹飞澜的步子往屋里走,回头看了眼庭院。 谢惊尘好似完全没注意到他们这边,侧颜清冷,神情漠然。 把客人晾在这儿没问题吗哥 尹萝看尹飞澜走得那么自信,忍着没问。 庭院中的侍从护卫们不动声色地对视,互相使着眼色 这是咱们大公子吗 好幼稚,好没气势。 刚进屋。 尹飞澜弗落座便在桌面“啪”地拍了一下。 “我同谢濯商定了。他前来襄助,顺道为你设阵;我将定州港对谢家无条件放开一年。” 尹飞澜没好气地道,“还看什么” 谢濯能是什么好东西 尹飞澜承认自己同谢濯谈事时存了几分试探的心思,谁知道这厮谈判起来毫不含糊,哪像是对尹萝有半分情意的样子 今日相见,谢濯心无旁骛,就差拿柱香去庙里充和尚了。 自家的傻妹妹倒好,走着走着还要回头看一眼。 尹萝不知道尹飞澜的内心小剧场,从这短短地两句话听出了苗头 “谢惊尘是不请自来的他为什么要来” 尹飞澜固然不喜尹萝喊这个名字,还是道“他说接到了一封信,信中言明关岭大阵有异,不仅没有阻绝魔气,连书阁的阵法一同被人改了从未见过的样式。谢家素来对阵法研究颇深,天下阵法尽知,此行既是为了相助尹家,也是想见见所谓的新阵法。” “他研究得怎么样” 尹萝急切追问,“又是谁给他传的信” 尹飞澜白她一眼“我要是知道,还会绕着弯子同你打哑迷么” 他顿了顿,又道“那阵法在外是新,谢家却早试验过,是另一种阵法的改良,只是一直没在外人面前用过。” 尹萝反应极快“那岂不是说明谢家有内鬼” 尹飞澜赞许地看她一眼,道 “说不上是内鬼。谢家人太多了,这阵法算不得最精绝的那一类,旁系的子弟都能习得,从他们那里流出去的也未可知。” 尹萝“但也不能排除内鬼的可能。” “是啊。” 尹飞澜给自己倒了杯水,“所以谢濯才要留下来。” 他们今早这桩总算是开诚布公的谈判,才能成功。 尹飞澜喝了一口,发现这水甜滋滋的,蹙着眉停下动作望着杯中。 尹萝以为他得阴阳怪气两句,谁知他随手放到旁边,转而提起另一件事“花池掘地三尺,没找到任何东西。” 尹飞澜这个人,对妹妹好像是完全不藏着的。 她先前不问、不表态,尹飞澜便是一副“这些事你不必知道”“你管好自己就够了”的态度,现在则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尹萝毕竟是游戏玩家,很多基础知识压根不像本世界的土著世家打小认真学习,好在她有个“幼年走丢”的buff,不知道也很合理。 尹飞澜主动讲解起来“怨气滋生需要条件,由此导致邪祟。枉死不平之事堆积过重,便会生怨,改变一方灵气。书阁中的那具魔尸是变种,除去在将死时大量注入魔气,也可能是注入魔气后再接触了怨气所致。” 后面这个知识点尹萝听都没听过。 魔尸之所以叫魔尸,不就是因为魔气嘛怎么和怨气搭上的 此刻门窗皆闭,尹飞澜还是瞧了眼窗外,才道“此事我也是偶然得知,如非有意钻研,不应当知晓这点。” 尹萝懂他的意思了。 这事是压根没告诉刚达成合作的谢惊尘。 咱们世家之间主打一个互相防备。 “并非所有魔尸都能以怨气增强实力,多会失败,十不存一。” 尹飞澜道。 尹萝“” 不是,哥。 怎么越说越吓人了。 你说的那个钻研的人,是不是就是你自己。 尹飞澜看出她的意思,不快地道 “瞎想什么我是才在秘牢里试过了。” 尹萝小声哔哔“关岭都快成筛子了。要不兄长早日把我嫁到萧家去” 尹萧两家的婚事约定,要等着萧玄舟那边的修炼更上一层楼,加上尹萝接回来也没几年,尹家还想着多加教导,也需再养养她的身子,便将正式的婚期定在了三年后。 具体日子届时再定。 当然其中也不乏尹家自持世家,比之经商而起的萧家更为优越,这些时日要用来考察萧玄舟前景的缘故。 尹飞澜“” 他浑身散发着冷气盯了尹萝好一阵,压抑着口吻缓缓道“关岭北部的一个镇子前不久接连发生几起凶案,镇守那处的蠢货怕我责备,不敢上报,眼看瞒不住了才说自己找了压祟石以为能稳住情形。” 尹萝恍然“事情这便串起来了。” “咱们家护佑关岭,境内生此横死大事,必会受到影响。自然,家中阵法结界有所疏漏,此后绝不会再发生。” 尹飞澜一本正经地说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忽然摸了摸尹萝的脑袋,指尖抚过先前被他敲出红印的地方,他分明没用什么力气的,这样倒显得他在虐待妹妹了,“事情水落石出,别怕了。” 尹萝被突如其来的摸头杀直接摸愣了,隐隐感觉尹飞澜说完这些以后,像是松了口气。 尹飞澜这会儿情绪渐渐好起来,还能同尹萝开开玩笑“莫不是敲你一下就能把你敲傻了,怎么傻呆呆的” 尹萝试图再挣扎“我不能早点嫁出去吗” 尹飞澜收回手,脸上刚浮现的笑容消失殆尽“你就这么想快点到别家去” “总归是要嫁的,早些晚些也没太大区别。” 现阶段从萧玄舟那里无法突破结婚日期,不如试试从尹飞澜这里下手。 “没太大区别。” 尹飞澜重复着这几个字,露出熟悉的冷笑,“确实没有。” 他将那杯搁置的蜜水一饮而尽,重重磕下,拂衣离去。 尹萝都没料到他反应能这么大。 晚间守一领着人过来,说要将梧桐苑的人都带过去审问一遍。 尹萝险些以为这是尹飞澜发怒的手段,而后便反应过来。 与尹飞澜上次做过的排查和家中例行的背调不同,审问会测试人体内是否有邪气的存在,还会有接近拷问的流程,工程量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尹飞澜终于注意到这点了吗 她还以为得再努力段时日,才能让他愿意挪动人力物力。 守一拿出个红木盒子递给她 “这是大公子给您的,是南洲运来的金丝蜜,清甜不腻口。二小姐若是尝着喜欢,记得派人来传话,下月家中商队去南洲,好多带些回来。” 尹萝摩挲着盒子边缘“我以为兄长生我的气,不愿理我了。” 守一控制住了表情。 书房里。 大公子一边吩咐着细查二小姐身边的所有人,一边说二小姐“狼心狗肺”。 说了又认为不妥,改口说是“没心没肺”。 转脸又让他把金丝蜜送过来。 这些,二小姐还是不必知道了。 尹萝抱着盒子道了谢,又问 “兄长喜欢用些什么点心” 守一很想说大公子不喜欢吃点心,但傻子也该知道这会儿应当说出个答案来。 主家过得顺心,护卫们也能轻松自在。 守一记起大公子曾在梧桐苑用过一块栗子糕。 “栗子糕。” 守一道,“大公子不喜太甜,二小姐可酌情少放些糖。” “好,我知道了。” 尹萝笑眯眯地应下,叮嘱道,“请先不要告诉兄长,我想明日给他个惊喜。” “属下必守口如瓶” 今日萧玄舟会来,栗子糕最好是早上做好。 尹萝起了个大早,在厨房不甚熟练地忙活了一通。 梧桐苑原来的人都被带走了。 她身边除了守二,就都是那些精挑细选的护卫。 就冲着这个安全感,也得给尹飞澜最完美的体验。 尹萝在下方的垫纸背面藏了字没有现成的模具,她如今还做不到在糕点上刻字。 护卫传话,说东厢的半妖想见她。 尹萝这会儿没空应付姬令羽。 她也知道姬令羽见她并非是出于什么爱意不舍,而是血誓和发情的作用。 得不到满足的妖,在血誓的影响下,会承受血液经脉烧灼之苦。 她本来不打算管姬令羽,谁让他抵挡不了诱惑,自己撞过来找她。 不用白不用。 却也不能耽误她的正事。 “诺,把这个给他送去。” 尹萝拿起多余的栗子糕,“我有事要忙,不能过去。” 尹飞澜在曲宴亭。 后方临湖,清波浩渺;侧方是争奇斗艳的盛放春景。 “此等景色,堪配百花酿。” 尹飞澜作为主家,自然要倒酒开词。 对坐的萧玄舟与谢惊尘随着他一同举杯。 玉杯碰撞清脆悦耳。 萧玄舟浅尝辄止,笑道 “十年上品。” 谢惊尘垂眸静饮,并不评价。 三人共聚此处,不光是为了赏景饮酒,自是要对近日发生而牵连的事做个交代。 互通了消息,也更好行事。 尹飞澜以为寒暄到这儿就差不多了,正要切入正题,远远地就看见尹萝朝这边走来。 曲宴亭这段路有些难走,当初是硬生生辟了条路衔接曲明湖。 尹萝低头专注看路,没有第一时间发觉亭中有三个人。 尹飞澜频繁往后投去的视线几乎同时引起了萧玄舟与谢惊尘的注意。 二人一齐回身看去。 身着浅橘色留仙裙的女子手中提着食盒,谨慎又灵活地越过崎岖石子,半垂着脸看不清神色,脑袋上同色的发带柔软飞舞。 如一只欢欣的鸟雀,蹦蹦跳跳地靠近。 萧玄舟注视了尹萝数息,目光温然一如往常,琥珀色的瞳仁中缀了暖融天光,更显和煦。 谢惊尘则在一眼后便移开,慢慢地饮着杯中剩下的酒。 “尹萝。” 眼看着人走近了些,尹飞澜立即用掺了灵力的声音去唤她。 这时谢惊尘才再度将眼神放了过去。 尹萝脸上的愉悦在抬首的瞬间定格。 她很明显地停下了脚步。 也就是这个动作 尹飞澜本不觉得这个场景有多么不妥。 他脑中却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这算不算是,曾经的妹夫和将来的妹夫齐聚一堂,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第16章 第十六章 难怪 尹飞澜被这念头生生噎住, 余光一扫,萧玄舟和谢濯的目光俱看着尹萝的方向,心下“咯噔”一声。 萧玄舟神情无异。 谢濯则面覆霜雪, 眼中寒意更甚。 莫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尹萝与谢濯又发生了什么 要是待会儿尹萝过来, 表现得更为在意谢濯,这可怎么办 谢惊尘看清了尹萝表情凝固的刹那。 她看见他就不肯走过来。 脸上的笑也即刻消失。 自花池边他言明妖气存在, 她便开始躲他, 百般做出避之不及的姿态,与先前判若两人。 昨日如此,今日亦然。 不同的是。 此刻她望向他,水眸轻雾朦朦,再度做出茫然无助的荏弱姿态。 难道她又去见了那个半妖,怕他当场拆穿么 谢惊尘抿唇不语,终是移开眼, 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尹萝开始慢慢地挪动步子。 曲宴亭临湖, 通联外界。乍看是尹家宅院的突破口, 实际这地方最为隐蔽坚固。 尹飞澜的护卫侍从守候在外。 守一不在其中。 尹萝提着食盒犹豫要不要转交。 距离她最近的护卫发现了她,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可以进去吗” 尹萝问。 护卫道“当然可以” 语气之坚定, 态度之诚恳。 尹萝放心大胆地往里走,还很配合地放守二去和小伙伴玩耍,准备与尹飞澜进行“兄妹的友好场合”。 这场合是哪门子的“可以” 她刚从厨房出来不久, 还没来得及换上今日约会装, 就这么碰见萧玄舟。 还有个和她相冲的谢惊尘也在场。 最重要的是, 她在栗子糕下面留了字。 待会儿当场打开,跟公开处刑有什么区别啦 四个人的场合。 三个人心不在焉。 萧玄舟起身,尹飞澜险些跟着站起来, 谢惊尘亦握紧了杯身。 萧玄舟径直走到尹萝跟前,伸手接过了那看上去有些沉重的鎏金雕花食盒“路不大好走,注意脚下。” 他的态度和动作太过自然,将整件事变得理所当然。 尹飞澜都没有反应过来,一时哑然。 谢惊尘放下了玉杯。 身为当事人的尹萝自己都不太清楚,食盒是怎么顺理成章到萧玄舟手中去的。 他今日好像更主动了点。 尹萝想。 “谢谢。” 尹萝小声地道,经过一块略大的怪状石头,她状似不经意地抓住萧玄舟的袖子。 萧玄舟身形微顿,配合着放缓步调。 尹萝试探结束,又放开,只是距离随着步伐渐渐地同萧玄舟拉近了些。 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尹家的家风没刻板到成婚前不许有亲密举动,她和萧玄舟又是正当的未婚夫妻关系。 要不是感情不够深厚,当场跳起来抱一下也不是不能考虑。 两人并肩而行,身影款款。 这般望去,实在是郎才女貌、赏心悦目,又颇为契合。 待到亭中,尹萝自然而然地随着萧玄舟就近落座萧玄舟与尹飞澜之间。 “兄长。” 尹萝对尹飞澜行了礼,正对着的便是谢惊尘。她避开他的目光,中规中矩地道,“谢公子。” 谢惊尘亦不看她,冷淡还礼。 她身上的妖气已经非常稀薄了。 若非仔细探寻,几乎感觉不到。想来她没有再去见那半妖,只是留下的气味太深。 妖多偏执,立了血誓她也敢肆意妄为,若无其事地又来同萧玄舟拉拉扯扯。 谢惊尘少有如此沉不住气的时候,那缕浅薄的妖气裹挟在女子香气中,难以忽略,从前他从未觉得对妖魔气息的过分敏感会是一种麻烦。 尹飞澜直觉谢惊尘瞧着越来越不妙,赶忙开口道“你过来做什么” 左前侧方。 萧玄舟拿了只空玉杯,却不是倒百花酿。 而是从腰间的玉佩取了株丹芝草,将其中清甜甘洌的汁水倒在了杯中,悄无声息地放在了尹萝的座前。 尹飞澜“” 嘶。 很难形容他这一刻的心情。 仿佛牙酸。 萧玄舟靠谱到他这个兄长毫无用武之地,还生生被比得失职了。 萧玄舟若是稍微刻意点、殷勤些,尹飞澜还能找找理由,指其攀附。偏生这人行事自如,尹萝都不显惊讶,俨然这两人相处时便是如此。 尹萝当然是惊讶的。 但有了上次萧玄舟随手往茶里扔赤炎丹的举动,她好歹是有心理准备了。 她同萧玄舟道了谢,对尹飞澜道“本是来给兄长送吃食的。” “什么吃食” 尹飞澜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没功夫关注两位“妹夫”了,手已经按在了食盒上,嘴却不饶人,“一个人提着这么重的盒子乱逛,摔了够你受的。” 这食盒压根就不重,不知他怎么得出的结论。 尹萝亦按着食盒盖子,抿着唇,不让尹飞澜打开。 尹飞澜以为她被自己说两句就生气,僵持没多久,生硬地道“我是让你下回带好婢女出行,这些活计用不着你动手。” 此话一出,萧玄舟和谢惊尘俱瞧了他一眼。 尹飞澜在外是说一不二的火爆性子,火起了对着德高望重的世家族老也能骂得肆无忌惮,这会儿轻易便服软了。 尹萝错愕着强调“我我这是送给兄长的。” “我知道啊。” 尹飞澜不明就里,仍要去掀。 尹萝死死压着不放手。 萧玄舟看着这一幕,忽然开口道“尹二小姐亲自来送的东西,不论是什么,尹公子都会高兴的。” 这话说得隐晦,却在无形中将在场的另外两人排除出去。 尹飞澜这下便懂了。 这是尹萝专程送给他一人的东西,却没想到这里还有外人,不想他就此打开。 他还怕尹萝不分轻重地坏了事,如今看来,她还是念着他这位兄长,更重于“妹夫”,不由地生出几分得意。 “哦。” 尹飞澜应了一声,脸上现出笑,“什么好吃食,也值得巴巴地送来。” 说着,他将本放在桌上的食盒随手提了下去,放在自己身后。 尹萝松了口气。 这场合指名道姓不让打开食盒,确实是显得小家子气,故而她一直没想好措辞。 萧玄舟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尹萝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清新可口,正符合她的喜好。她朝萧玄舟露出个甜甜的笑,毫不掩饰的大方坦荡“我以为你晚些才来的。” 言下之意,她其实也有东西给他,只是没想到他也在。 萧玄舟嘴角掠起浅淡弧度,嗓音清润温和“有些事要处理。” 尹萝乖觉地点头。 她走了这么段路,脸上渐显红晕,看上去倒像是见着了心上人而无比羞怯。 落在谢惊尘眼中只余下刺眼。 虚情假意,朝三暮四。 “若不议事,在下先告辞了。” 谢惊尘带着冷意开口,语气毫无温度。 尹飞澜欲言又止。 萧玄舟看了看谢惊尘。 尹萝闻言,迅速离座“本是我不慎搅扰了,东西送到,我这就走了。” 她直视着谢惊尘“还望谢公子莫怪。” “” 谢惊尘不避不闪,自她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他放在桌下手攥了攥掌心,“尹二小姐言重。” 尹飞澜无端紧张,生怕在场诸位一个不慎做出些什么超出预料的事。 尤其是最置身事外的谢惊尘。 尹萝再度一礼,转身离去。 她步伐比来时快得多,被什么洪水猛兽追赶似的,头也不回。 谢惊尘不觉气闷。 他自己也不知为何烦躁,只不喜尹萝这故作界限、有意区别为之的作势。 “尹公子言及书阁与花池一事乃一脉相通,不知何意” 谢惊尘心中波澜,面上依旧冷得风平浪静。 尹飞澜咽下唤侍从来送一送尹萝的话,公事公办地顺着说了下去。 世家之间暗流涌动,同盟短暂,说起话来总有九曲十八弯;又根系错杂地连结着,说完了一桩还有数不尽可说道的。 尹飞澜平素还算长于周旋,今日念着食盒里的东西,说完牵扯的几桩事就打算止住。 否则吃食放坏了谁来赔 谁知谢惊尘也是迫不及待的样子。 萧玄舟又一贯不是主动挑事的脾性。 这可好。 三人意见一致,完美散场。 谢惊尘走得最快,饶是如此却无慌乱急切之态,身姿举措挑不出半分错处。 守在入口处的护卫见他出来,连忙抱拳“谢公子” 谢惊尘颔首还礼,抬眼便望见了站在树下的尹萝。 她换了身衣裳,散花云雾的烟罗裙,尤显清雅脱俗,静静伫立于阴影处,如一支无声盛放的花。 谢惊尘的脚步缓缓停下。 尹萝看见了他。 一反常态露出鲜妍明媚的笑,朝着他小跑而来。 谢惊尘心中生疑,然而却身姿未动。 “兄长” 尹萝自他身边擦肩而过,身上的香气无形笼罩了他的半边身子。她的声音里有着不必言明的喜悦,稍停了一停,堪称恣意地又喊道,“萧玄舟” 这细微的停顿,倒让人明了,后面那个名字才是更令她期待却小心触碰的。 “成日没个正形。” 尹飞澜简直没眼看。 尹萝丝毫不怵,大大方方地道“你们说完了事,该让我把人带走了吧。” 尹飞澜嫌弃地摆摆手“赶紧走。” 他手中提着食盒,便不训她了。 尹萝便站到萧玄舟身侧去,仰着脸朝他笑,语气却骤然轻了不少“你归我啦。” 萧玄舟微怔。 尹萝悄悄地拽了下他的手臂,牵引着他靠拢,神色狡黠又灵动“我们走吧。” 这样直白热烈,毫不掩饰。 难怪。 萧玄舟道了声“好”。 抬首,谢惊尘的身影已不在原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第17章 第十七章 比昨日更让我欢喜了 尹萝认真地考虑过, 该如何展开一场正式的约会。 譬如这身衣裳。 依照上次经验,萧玄舟应该比较喜欢她穿粉色。总穿同色不免视觉疲劳,她特意挑了这件散花裙, 粉了但没完全粉,清新雅致的风格也能令人耳目一新。 虽然由于曲宴亭的意外碰面,没能给出乍见下的会心一击, 但萧玄舟这反应, 似乎也还不错 “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里吗” 这并不是去梧桐苑的路。 萧玄舟从善如流“你要带我去哪儿” “不告诉你。” 尹萝佯装不满,“问得好没诚意。” 萧玄舟看了看四周“书斋” 尹萝“” 怎么猜到的。 她的表情太明显, 萧玄舟道“尹家布局严正,花木景处依水而建,以书阁为中的居室分列排布。我们这条路背离水边, 又不走花园,便可猜出来了。” “这个方向也可能是庖屋。” 尹萝道。 萧玄舟不认为她会拿相同的东西两送。 他看向尹萝“我猜错了” 尹萝“没有。” 萧玄舟轻笑了声。 尹萝多看了他两眼。 这次不仅主动了点, 连笑都萧玄舟也不是那种完全不笑的冷面冰山, 但这下有些区别。 很微妙的感受, 难以描述。 再细打量,又确定是自己感觉错了, 分明还是一样的。 按照他们现在肢体接触的进度,逐渐打开心防也很合理。 尹家的书斋是不大启用的。 家中真正的主子只有尹飞澜和尹萝, 前者有专用的书房,后者压根不进这种地方。若要查询特殊典籍, 还有专门的书阁。 很难不想到最初尹家的老祖宗是想着家里人会越来越多,专做个大些的书斋供幼儿们读书,结果连着代主系的子息没超出半只手。 书斋门口守着两位书童,打开门后,便悄无声息地退到一边。 内里明净整洁、一尘不染, 布景简朴却周到,只是空旷寂静得有些吓人。 尹萝拉着萧玄舟的袖边,带着他在书架间门转了好几个圈,拿到了一本诗集。 她又牵着他去书案,和他挤在一张案前。 尹萝将诗集熟练翻开,抵达目标页,往旁边推了推。 萧玄舟垂眸,才看了开头便明了“这诗有些冷僻,你竟读过。” 是藏着他名字的诗。 “果然你的名字出自此处” 尹萝语气振奋,背脊都挺直了些,“不枉我找了一晚上,总算没有白费” 其实过程远没有这么“迷妹”。 她是打听出来萧家父母在盐城待过一段时间门,制定新版约会计划时有意定向去找了。 萧玄舟没想到她会这样直白地说出来。 “何必劳神。” 萧玄舟道,“你直接问我便是了。” 尹萝将纸铺开,一面道“不一样的。” 到底是何处不一样。 她却不说了。 萧玄舟见她挽袖子,先去拿了那方墨锭,开始磨墨。 尹萝惊奇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做什么” 萧玄舟扶着袖口,磨墨的动作行云流水“我们在此处,自然是要磨墨写字了。” “可我是想让你写的。” 萧玄舟侧首“嗯” “我喜欢你的字。” 尹萝眼睛亮晶晶的,满是祈盼,“想学。” “” 这种墨叫文曲墨,研磨后散发出清香满室,悠远淡雅。 萧玄舟问她想要自己写什么。 “就这句。” 尹萝指着诗集道,“但令十舟玄津致。” 萧玄舟依言照做。 尹萝就趴在一边看他写。 笔走龙蛇,铁画银钩。 写出来的字同信中一样,转折间门锋芒隐现。 尹萝问“你的字是怎样练的” “幼时家中请了老师。” 萧玄舟道。 尹萝眨眨眼“可你不是五岁就去了掖云天吗”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萧玄舟都知道送她流虹玉萝,她自然也要把他的事弄得清清楚楚。 萧玄舟同她对视几息,轻声道“所以我从不在外报出老师的名字。” “噗。” 他也会开这种玩笑啊。 尹萝道“你的字分明很好看的。” 她拿起萧玄舟将将搁下的笔,余温自掌心传来。她在他的字旁依样写了一行。 不能说是毫不相关,只能说是惨不忍睹。 萧玄舟“” 他词穷了 他居然就这么词穷了喂 “不管。” 尹萝半是羞恼,半是蛮横地把笔塞给他,“都靠你了。” 尹家确实为尹萝请过数个老师,涉及方方面面,都被尹萝以各种方式气跑赶走了。 故而尹萝的字一直都是狗爬型全凭本能在写。 正好,她穿越来的也不会写这种毛笔字,丑得如出一辙。 萧玄舟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口吻平和,听不出半分责怪“教你练字,怎么能把笔给我” 尹萝便又从他手中拿回笔。 指尖自他掌心掠过,似收起爪子的猫儿在此处挠了一下。 她便那么坦荡无畏地看着他。 萧玄舟气息稍滞。 瞧着乖巧听话,却又处处透着不服管教的劲儿。 萧玄舟沉默片刻,微微欠身,掌心拢住了她握笔的手。 “第一遍且先放松,随着我写。” 好耶 亲密接触计划完美达成 不以增进感情为目的的约会计划都是空有其表的虚架子,和小学生春游有什么区别 尹萝就是仗着萧玄舟不太会拒绝人的性子,某些事他可能并非乐见,但只要不是特别超出,也会想一想然后答应。 墨香盈满鼻端,其间门掺了些别的什么。 尹萝嗅了一下。 鼻尖微皱,如动物感知风吹草动而不自觉嗅闻。 “你用香了” 她问。 萧玄舟道“没有。” 他从不用香。 倒是她身上的香气,而今全沾染到他衣袂间门。 尹萝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盯了他一会儿,又回首继续学字。 她学得颇为认真,对着字形反复练习,他教的细微处都没有遗漏。 萧玄舟寻了本书在旁看。 不曾想尹萝真有耐性一直练下去。 大半的时光便这么寂静无声地消磨过去,尹萝仍全神贯注地对照笔画。 萧玄舟放下书册,温声提醒道“你该歇一歇,否则手腕要受不住了。” 尹萝停下笔,额间门渗出细汗,是太过专注所致。 萧玄舟拿出帕子递给她。 尹萝不接。 只是望着他,唇角翘起一点,生生又压下去了。 她几乎是不加遮掩地在展露心思,全都摆在明面上。 总归比起某些藏污纳垢的装腔作势,要让人舒心些。 萧玄舟动作轻柔地替她擦拭。 尹萝举起练得最好的那张 “你瞧,是不是已有些形似了” 萧玄舟颔首。 确实能看出几分了。 才这么短的时间门。 尹萝得了肯定,颇为高兴。 她俯身吹了吹墨迹,忽而瞧他一眼,又一眼。 不待他问。 她便光明正大地问了出来,气势尚足,口吻却小心得近乎喃喃“那我在外可以报你的名字吗” 萧玄舟翻页的动作顿住。 这是他方才说过的话。 “你再练下去,不必言明,旁人也知道你是跟谁学的字了。” 他的字隐约有正统大家的形韵,到掖云天后大多是自己练,长久地渐渐自成一派。 尹萝哼了声。 尾音上扬,姿态俏皮。 萧玄舟的指尖在书脊无声摩挲两度,没再说什么。 尹萝不知不觉地依在案边睡着了。 她的身形本是更靠近萧玄舟,失了支撑便往那方倒。 萧玄舟单手稳当地接住她,替她捋了捋落在颊边的发丝。 整个身子陷在怀中也无多少分量,柔若无骨,呼吸清浅,叫人担心她睡梦中便悄然脆弱地断了气息。 萧玄舟拢了下她滚向外侧的手臂。 尹萝似被惊动了,立即往他怀中深处缩去。 “” 萧玄舟抬手,指尖在她背上轻拍了拍。 她逐渐放松下来,眉头松开,却得寸进尺地依偎着蹭了蹭,无意识地抓住了他的小臂。 不安心地惧怕,醒着的时候半点不见。 尹家养她这几年,看来也没有令她摒弃流落在外的阴影。 他试过了,没有用过幻骨术的痕迹。 既然没有换人,便是伪装了。 装得如是讨喜。 她又能装多久呢 萧玄舟将尹萝抱在怀里,连腾出手来翻一翻书也不成。 只要他有放开的意图,尹萝便条件反射地想抓住他,露出欲哭不哭的样子。 这样娇气。 萧玄舟无声喟叹。 寻常人户是养不起她的。 稍有不慎就要伤着,尤为细心的呵护也只堪堪保得她不衰败。身子上的孱弱尚且罢了,性子也需惯着。 若真嫁了他,他是没有功夫日日周密照料的。 萧玄舟就这么一直抱着她。 索性他本就喜静,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能沉得下心。 “唔” 她终于转醒,眼睫颤颤,短促的低哼更似不满的呜咽。 萧玄舟便没有立即放手。 尹萝迷蒙地睁开眼,望见窗外天都黑了,暗自奇怪 怎么睡得这么沉 她又不是真的熬夜了一整晚。 可能是药效和体质的缘故 尹萝从萧玄舟怀中爬起来,手掌在他肩头撑了一下 “对不住许是先前喝的那碗药有些安眠的成分。” 萧玄舟看她手忙脚乱地整理仪容,臂间门酸麻阵阵。他道“下回莫要夜间门寻诗词了。” “都找到你的名字了,我才不会。” 尹萝嘀咕着,静了一静,没头没尾地道,“其实我喜欢的就是这样。” “嗯” 萧玄舟不解其意。 尹萝去收捡桌上的物品,并不看他“你不是在信中问我喜欢什么吗我便是喜欢这样同你待在一起。” “” “你今日” 她短促地望向他,又别开脸,声音轻得几不可闻,仿佛能将此话说出口便已耗费了极大力气,“比昨日更让我欢喜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第18章 第十八章 只为我来 尹萝看萧玄舟怔了一怔, 开始思考这种表达对于古代人来说是否有点太超前了 情话技巧嘛。 每天都比昨天更喜欢你一点点。 尽管她脑子里转换这句话的时候想的全都是奶茶,但对奶茶的爱怎么就不算爱了呢 这比任何简单浅薄的感情都来得深刻 萧玄舟疑心她在试探, 但看她的神态便能明白过来。 是情人私语。 她的眼神迅速逃开, 因为他没能立即回应而显出几分不安,眉心微微蹙起,似是懊恼。 她是真的这么觉得么 萧玄舟将她未能顾及的发带悄然捋顺, 几缕发丝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指尖, 随着他放手的动作一同垂落。 “焉知今日不会如昨” 尹萝的眼睛微微睁大,反手将写满了字的纸张扯过来,近乎倔强地据理力争“那还有这些字” “” 即便今日也会变成她口中的“昨日”,可这些融了他笔触的字迹,便是最难以磨灭的刻印。 尹萝三两下叠好纸张收在怀里, 抓住萧玄舟的手便往外走 “我还有样东西要给你。” 萧玄舟臂间麻意未消, 陡然被这么攥住手腕, 指尖不可抑制地挣动一瞬。 她放了放手,往下,顺理成章拢住他的手指。 掌心柔软温热,透出些许固执的强横。 萧玄舟的目光落在二人交叠的手上,想提醒她将至庭院。 尹萝却在转角前先松开了。 “你在这里等等。” 她指着一处栏杆,示意他坐下。 此处地势开阔, 又正是夜色当空。 萧玄舟大约猜到她要做什么了。 他心情微妙地落座,有生之年第一次要被人放烟花他幼年都不曾经历这样的事,倒是年节时见父亲给母亲放过几次。 他和负雪在廊下端着八宝粥, 还被父亲催促早些回屋睡觉。 他对这类东西不感兴趣。 负雪却看得目不转睛,几步一回头地望着天。 烟火升空,团成簇簇花朵形状。 炸开时动静极小,被覆盖在近似凤鸣的声响下。 当是中洲裴家出产的。 裴怀慎不远千里来东洲, 绝不可能是为了所谓的“赏景”。他前年去极西无妄海,回来就顺利接手了裴家一半的产业,旁人还真信了他只是去看海上幻雾。 身后传来细微动静。 萧玄舟抽离思绪,欲回首。 “别动。” 尹萝扶住他的鬓发,动作轻柔地将自己准备好的琥珀簪替换上去。 她确实烦恼过该送什么给萧玄舟,才能算得上“印象深刻”。 记起沈归鹤的簪子事件,加上她曾想过要送琥珀色的东西琥珀簪不就正好嘛每日束发即便不用到也会想到的物品,送簪给男子还有着别样特殊的意义。 感谢修真界男性的长发 萧玄舟整个人都僵住了。 没想到这才是真正的礼物,但她竟然为他戴簪 他反手去碰,手背同她的短暂相撞。 只听她语带欢欣地道 “果然适合你。” 触手生温,是琥珀的质地。 萧玄舟一时哑然。 尹萝绕过来坐在他身侧,仰着脑袋看烟火。 这一幕同方才脑中的记忆重合。 当初与尹家的婚事原本商定的是负雪,后来合过八字,说他与她更相合,这亲事就落到他头上。尹家的说辞是能寻回尹萝不易,凡事都谨慎讲究些。 他知道尹家打的什么主意,觉得负雪在琉真岛为证道心,所修众生道终要归于无上大道;而他为家中牵绊,纵有天资也不会了无牵挂地远离俗世,更能照顾她。 她看似规规矩矩地坐着,脚下却一荡一荡,踢踏着颗小石子。偶然力气大了,石子滚落出去,她又荡了两下,觉得不对低头去找。 绮白玉随着袖口一同滑落,在乍现光亮的夜色中折出莹润的淡光。 萧玄舟眼眸微眯。 看此成色,应是近几年现世的绮白玉。 此物有市无价,上一次还是在秘境中为谢惊尘所得。 “这个。” 尹萝顿了顿,道,“很像你的眼睛。” 萧玄舟才反应过来,他竟忘了道谢。 “我很喜欢。” 他道,“多谢尹二小姐相赠。” 尹萝看他一眼“都说了直接喊我的名字嘛。” 萧玄舟心下微沉,不动声色地含笑道“多谢尹萝小姐。” “” 擦。 这人有点会啊。 烟火恰在此时结束。 尹萝从栏杆上跳下来,期待地问他“你今夜也不留宿吗” 萧玄舟便知道,同样的问题,她也问过自己的同胞弟弟。 “我若住下,便是不成体统了。” 尹萝道“世人皆知你我的关系呀。” 萧玄舟目光温润 “正因为世人皆知你在这里。” 所以他又怎么能留宿此处。 谁都知道他们能够发生什么。 尹萝陡然红了脸。 萧玄舟拿出一方锦盒“你没有说喜欢什么,我便带了这个来。” 尹萝打开,居然是本剑谱。 “是女子轻剑剑法,很适合入门。” 萧玄舟道,“你可以试试。” 尹萝忍不住摸了好几下封皮。 她知道这本剑谱。 于她打游戏时的水平,已经用不上这个了。但没想到萧玄舟能注意到这个尹飞澜都没给她找剑谱。 所有人都觉得,她只要能相安无事地安静活着就行了。 哪怕她自己暂时也是这么想的。 “我也很喜欢这个” 尹萝神采奕奕地笑起来,双瞳剪水,明眸善睐。她强调道,“特别喜欢” 本来萧玄舟送完东西就要离去,这下尹萝却不肯了,拉着他四处乱逛,美其名曰带他多熟悉熟悉尹家。 萧玄舟看出她兴致高涨,没有扫兴拒绝。 走到北侧的竹林。 隔着老远就看见了谢惊尘的身影。 尹萝顿时往萧玄舟身后躲了半侧身子,脚下转了方向,拉着人就要开溜。 萧玄舟不禁问“你同谢公子有何过节” 只是为了那桩婚约,还不至于避嫌到如此地步。 这个距离,目力更长于耳力。 没有掺杂灵力的对话,不能如人一般清晰。 “不喜欢我的人,我才不喜欢。” 尹萝说得直白,却是孩子气的话。 她催促道“快,我们赶紧走,免得撞见。” 可谢惊尘已经发觉他们到来了。 萧玄舟被尹萝拽出几步。 而今他灵力受创,不能辨明谢惊尘面上神色,却知道对方并未挪动步子,只是寂然地站在那里。 他不由得看向尹萝腕间。 宽大的白玉镯子随着行走的动作晃荡,间或碰撞肌肤,似一下下难堪言语的亲近。 谢惊尘这个人虽高傲骄矜,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并非擅自喜恶之人,相处间即便有些许冒犯也不会引来记仇报复,更不会随意指摘他人。 为何尹萝会这么说 还是。 这个喜欢或许能是另一重含义。 萧玄舟随着尹萝七弯八绕,途中插了两句嘴,改变了行进的方向,走到了梧桐苑前。 尹萝汗颜 他对尹家的布局比她还熟悉。 “早些歇息。” 萧玄舟同她道别。 尹萝点了点头。 她的惯例便是刷分完毕下工,临别时就不必再刻意为之。 可她一脚踏进了院门,福至心灵地回首 萧玄舟仍在原处,目送着她进去。 尹萝骤然涌起一股冲动。 她拔腿跑回去,萧玄舟的面容逐渐清晰,琥珀色的眼底映照着庭院前灯笼的光亮,透出些微惊愕。 “萧玄舟。” 她喊他的名字。 “嗯。” 萧玄舟应了一声,大约察觉她情绪不对,愈发轻声细语,无形地安抚她,“怎么了” 尹萝险些被这声问候激出眼泪。 她想到沈归鹤了。 要是没有莫名其妙地穿进来,又根本不给余地地死了四次,她现在估计正登着游戏,和沈归鹤一起打怪吐槽。 尹萝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气氛足够,可时机还不够成熟。 她再也不能慌不择路地求萧玄舟娶她。 “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她忍了又忍,声音隐约颤抖,眼尾染上薄红。 如此委屈,像是被欺负了,告状的时候却不知从何说起,话语反复地在唇齿间研磨,还未出口,自己先红了眼。 她强撑着不肯移开眼 “只为我来。” 萧玄舟感觉到她不曾言明的情绪,如睡梦中也挥之不去的惊惧。 尹家不能给她归家的抚慰。 她便来寻求下一个可靠的依赖。 但他们从来不是为两情相悦才定下婚约。 世家之间利益交换,面上过得去便是了。 他会金尊玉贵地养着她,约束她在尹家纵容下放肆的言行,相敬如宾地安置好她的一生。即便她全然无法担得住萧家夫人的位置责任也无甚要紧,这桩婚事的利害早在定下的那刻就自明了。 萧玄舟静了几息,终于开口,口吻仍是那样暄和镇静,娓娓道来“书阁之事将将处理完,我耽搁多日,还未回掖云天复师命,总要先回去一趟。途中应当要绕去西北,那边有些萧家的产业” 尹萝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等着他说出个结论。 “” 萧玄舟道,“下月中旬,我来见你。” 他眼看着她瞬间便焕发了神采,双眸熠熠。 这样就满足了。 似乎也不难哄。 萧玄舟挑了最近的路离开,不想还是和谢惊尘打了个照面。 他们算不上有交情,在外游历时偶然撞见了几次,也有过合作。 “谢公子。” 萧玄舟颔首致礼。 谢惊尘仍是那副目下无尘的孤高模样。 只是礼过后,他却淡淡开口 “萧公子今日为何不佩剑” 身为剑修自然是要佩剑的,就像每个修士都会随身带着自己的本命武器。不光是为修炼切磋,更是一种礼仪。 萧玄舟表情未变,不矜不伐“我来此处,便忘记要佩剑了。” “” 谢惊尘眸色深深。 萧玄舟身上尽是尹萝的气息,经由沾染却还能如此明晰,是为什么不言而喻。 谢惊尘不再多言,略一颔首便离去。,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第19章 第十九章 望小姐定夺 下个月再来 哪盘黄花菜能凉一个月啊 偏偏萧玄舟全是正当理由, 她都没有回旋余地。 男人就是靠不住 尹萝站在院中s思考者,开始想对策。 护卫神出鬼没地出现,屈膝行礼“小姐可是有什么不适” “去请医师来。” 尹萝对自己昏睡那么久的事存疑, 而且还不是好好地躺在床上睡, 是睡在别人怀里这姿势怎么想都不可能很舒服,一定得找医师来问问才放心。 “是。” 医师和尹飞澜一起来的。 尹飞澜满脸在场众人欠他八百万的不爽表情, 听完尹萝请医师的缘由后, 表情反倒松懈下来。 “小姐体内并无异样。” 医师细致查看后给出结论, “此前身子消耗虚亏,为着恢复确实可能会出现这等嗜睡的情况。” 尹萝浅松了口气。 对不住了, 未婚夫。 爱情诚可贵,我命价更高。 倒也不是不相信你,主要就是平等地不相信任何人。 医师走后。 尹飞澜倚在桌边撑着下颌,闲闲评价道“惊弓之鸟。” 尹萝的求生之道,就是不和给自己庇佑的人发生任何不必要的冲突。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尹飞澜怼了她这么一句,才像是浑身舒坦了,解释道 “我在你身边放了暗卫, 他们已向我回禀过,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暗卫和护卫不是一个等级的。 两者都需要时日训练,然前者更难得,涉及的技能繁多精细, 培养成本十分高。世家通常会培养暗卫,既能做保护之用, 也能行一些面上不方便做的事。 尹萝意外地看了看尹飞澜,道“兄长这算不算惊弓之鸟” “” 要不是隔太远,尹飞澜的手估计就要从桌面磕上她的脑袋。 尹萝弯腰笑了笑“谢谢兄长。” 却是主动走到他身边落座。 屋内没有婢女, 尹萝担起了斟茶倒水的任务。 “暗卫随行,以后我的一举一动岂不是都会被他们知道” 尹飞澜安抚她“这你不必担心。他们知晓轻重规矩,不论是什么事,都不会透出一个字来。” 尹萝默默喝着泡了金丝蜜的水。 “我可没兴趣听你同萧玄舟的小情小爱。” 尹飞澜察觉到什么,主动解释,“要不是你将裴家送来的烟花炸得满宅子都能看见,我倒也不知你还会用这般俗套的法子。” 尹萝“” 重点是那根簪子好吗 烟花只是烘托气氛,顺便用来转移萧玄舟注意力的 等等,谁家的烟花 尹萝去库房里找簪子的时候,看那烟花小巧精致,还特意问了能不能用。 婢女的好处此刻就体现出来了。 她们会自动介绍。 但护卫是能话少就闭嘴。 尹飞澜道“裴怀慎跟着谢濯前来,说是贸然登门失礼了,送了堆杂七杂八的东西。” 尹萝意识到一个问题 太清还丹为什么不在那堆“杂七杂八”里,而是单独挑拣出来的 小心使得万年船。 尹萝把太清还丹拿出来,将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尹飞澜“” 一二三四几来着 尹飞澜恍惚地拿过太清还丹,反复打量几遭,语气沉着地道“裴怀慎既然敢让谢濯转交,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尹萝听出他未竟之意,笑道“我以为兄长并不喜谢惊尘。” 尹飞澜睇她一眼。 他不喜谢濯究竟是为了谁。 “我再与谢濯不对付,可也不得不承认其人君子。” 尹飞澜就事论事道,“裴怀慎或许会耍阴私,但他不会冒着惹怒谢濯的风险,更别提此举会将谢濯牵连其中。他还是很看重这位友人的。” 尹萝道“这两人个性迥异,却是好友。” 尹飞澜不太想说,他感觉自己多给尹萝介绍一句,就是为日后某种不可预见的事层层加码,心底又为这念头感到荒唐。 裴家那等钟鸣鼎食之家,所见姝色难以尽述。自家妹妹生得确实不错,但还到不了看一眼就被迷上的程度吧 “裴怀慎自小不在裴家长大,被调换了身份流落在外多年。” 尹飞澜轻描淡写地炸出平地惊雷。 说完他自己便是一愣 嘶 没准儿就是因为他不在家中养大,反而正喜欢尹萝这样的呢 嫁入裴家乍看是好事,但这家历来眼高于顶,自持世家之首,什么东洲尹家,放眼四洲都不将谁放在眼里。家中派系复杂尤甚谢家,哪怕裴怀慎成不了家主,只做嫡系的一员,凭他手上握着的一半产业,那繁杂的事情就不是尹萝吃得消的。 更何况裴怀慎行事放荡肆意,惯常洒金抛银,花名在外都可称得上是“声名远播”了,不当托付。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他怎么想得这般远。 尹飞澜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清了清嗓子“是家中的姨娘妒忌夫人,在夫人生产时,将裴怀慎与下人之子调换,后又远远地放出家去,过了十几年才水落石出。谢濯隐藏身份在外游历,同还未明身份的裴怀慎结识,微末之义重逾万金。据说裴怀慎回裴家的路上,状况不大好,许是那狸猫之子使了手段,是谢濯平安送他回到裴家。” 故而这裴怀慎刚得了一半产业,还没捂热就先同谢家谈了连通中洲和东洲的合作,稳固了谢濯因着离家而被旁支觊觎的位置。 尹萝感觉自己在听人物小传。 就像是打游戏,做完了任务、过了剧情会解锁的幕后故事,见到这人的第一眼无法知晓过去未来,须得细细探索、耐心交好。 这样反而更像是真实存在的了。 “许是念着你同样有流落在外的经历,裴怀慎心中感慨,才有这赠礼吧。” 尹飞澜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尹萝点点头。 只要不是来害她的就行。 尹飞澜观察一阵,没从她表情中发现什么端倪,犹豫片刻,道 “栗子糕,我吃了。” 尹萝就知道他坐这么久不可能只是为了讲别人的故事“兄长以为如何” 尹飞澜吐出两字“难吃。” 尹萝“” 尹飞澜笑了一下。 他素日不是肃着脸,便是阴阳怪气的冷笑不屑,难得有这样的笑。 “为着看清你下面藏的那些字,勉为其难吃完了。” 他揉了揉尹萝的脑袋,“下次别做这些了。” 藏一句“全天下最好的兄长”和“平安顺遂”,还当她写了什么精妙绝伦的诗句自然她也写不出来。 说了多少次要她静养,还折腾做这些。 做了一次他知晓她的心意便是了。 尹萝追问道“真的很难吃么” “这倒” “难吃到兄长不愿再吃第二次了” 尹萝注视着他。 尹飞澜“” 他手指蹭了蹭眉心,装作口渴了去给杯中续水,谁知水还剩大半。他悻悻地端起来喝了一口,才开口道“也没那么难吃,就尚可吧。” 尹萝“哦”了一声。 尹飞澜又喝了口水“细品起来还不错。” 尹萝点了点头。 尹飞澜坐不住了,干脆喝完了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尹萝屈身行礼 “恭送兄长。” 尹飞澜快步到了门边,脚步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却是更加大了步伐。 护卫极看眼色,等着尹飞澜走了,才来禀报“小姐,东厢的那位又在找您了。” “要歇了,不见。” 尹萝谨遵医嘱,不打算再进行夜间活动,“以后不必替他递消息,我愿意见他了自会去的。” 护卫踌躇着道“他不吃不喝。” “那就让他饿着。” 尹萝道,“饿够了总会吃的。” “是。” 护卫不再多言,无声退下。 那半妖唯一便是将那叠栗子糕吃了,还不是一次吃完,隔一会儿吃一个,末了不许人收走空盘子,就那么放在手边。 偶尔还去嗅闻两下。 真像只狗。 护卫回到东厢,门口守着的人抛了个疑问的表情。 护卫摇摇头。 那人便懂了,不知不觉间便带出几分不屑 一个半妖,还敢肖想二小姐。 护卫听屋里静悄悄的,推开门缝,看半妖蜷缩在阴影中,一动不动的,还以为他死了。靠近了才看见他将盘子抱在怀里,压着的呼吸声深浅不一地断续着,仿佛是生了什么病。 虽然二小姐今日没来,可前几天还是来看他了的。 护卫紧张地凑近去探他鼻息。 半妖骤然发难,稳准狠地掐住了他的上臂,冒出利爪的指尖抵在他的喉咙处,碧色眼瞳幽暗可怖,看了一阵却迷迷糊糊地失了警惕。 “尹萝呢” 半妖张嘴,嗓音嘶哑地问。 护卫浑浑噩噩地道“二小姐在梧桐苑,要歇下了。” 半妖默了默“她今日在做什么” “二小姐与萧公子相见。” 护卫语调平平地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在院中为萧公子放了烟火。此前还给大公子做了栗子糕,大公子刚刚便去了梧桐苑。” 难怪呢。 原是未婚夫婿来了。 这栗子糕也不是他独一份。 姬令羽不自觉地掐上护卫脖颈,声线愈发轻缓“她为什么不来见我” 护卫张了张嘴,脸上显出茫然又惶恐的神情 “我、我不知道二小姐说,以后你的消息都不必递上去。不吃饭就饿着,总要吃的。” 姬令羽不期然笑了。 “忘掉今晚的事,去死吧。” 轻若叹息的语调似蛊惑的咒令。 他眼中碧色浓郁得难以化解。 护卫瞳孔紧缩,而后呆呆地道“是。” 几息后,姬令羽却改了口“全忘掉。” 还不是时候。 “下次我再找她,你仍要告诉她。” 尹萝一觉到日上三竿,神清气爽。 正吃着早午饭,昨晚那名护卫又来了。 “二小姐” 尹萝伸手拿了个包子,一面道 “不是让你别来通禀了么” 护卫脸上闪过挣扎,还是字句清晰地大声道“半妖不愿配合医师,更夺了剪刀自残望二小姐定夺” 尹萝被喊得粥勺都掉了 说就说你那么大声干嘛啦 姬令羽在自残, 第20章 第二十章 他是在跟她交换 相信姬令羽会自残, 不如相信刀她的人出来自爆好了。 姬令羽在笼子里和她搏斗的事历历在目。 这人的生存意志比谁都强。 而且为啥是拿着剪刀啊 幻视古代影视剧夫妻和离前夜吵架,其中一方要剪发断情。 尹萝慢腾腾地咬了口包子,权衡利弊。 现在去见他, 仿佛是被他拿捏了,以后便知道这招有效。 不去见他好像没什么损失吧 血誓不完整,姬令羽受伤她这边也不会被反噬。 虽然是想拿他当暂时保镖,但尹飞澜的“兄妹情加深计划”进度喜人, 她也不必那么急。 尹萝一口包子一口粥, 吃完了还要喝药。 这过程缓慢,护卫在下方等得焦急。 焦急过后却是困惑他为什么非要请二小姐去见那个半妖不可 谁都知道大公子不待见半妖, 若不是为着血誓和二小姐,早将他赶出门去。 护卫心思动摇,就听二小姐道了声“走吧”。 他来不及深想下去, 急忙在前方引路。 守二仍旧贴身跟着尹萝。 梧桐苑中的人都被带去审问,她也在列。不过她终究来得不久, 又是尹飞澜亲手点过来的,拨过来之前就盘查过,因此不必费力就最快放了出来。 书阁和花池的事告一段落, 乍看事情有了完美合理的解释, 可食心虫的事说不通。即便食心虫受了怨气吸引召集而来,为何偏偏冲着尹萝书阁又是何人改了阵法, 正挑在尹萝前去的时候 尹飞澜表面上给了谢、萧两家交代,却根本不敢懈怠。派出暗卫随行尹萝,正是觉得幕后之人不会简单罢手。 梧桐苑已重新布了法阵,整个尹家的大阵还需随着天时进行改阵,故而谢惊尘这几日在尹家宅院,比尹飞澜还要无处不在。 尹萝着守二打听了谢惊尘今日去了哪处, 本是方便她在宅子里行动,这会儿正好避开路径去东厢。 东厢并不似想象中人仰马翻。 几个护卫将姬令羽的四肢行动限制住,医师就在床边,对着姬令羽的脑袋孜孜不倦地劝告“人嘛,就是活一口气。不要因为二小姐一时半刻没来看你,你就要死要活,哪个世家的小姐会喜欢这么麻烦的情郎就南洲晏家的独女,出去猎毒虫,情郎和正夫都是互帮互助、一同陪着小姐越过迷障,你得学着点。咱们小姐又不是小门小户的女儿,更何况还有婚约在身,你既然敢跟小姐结下血誓,就该变通些,找死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吗” 尹萝“” 我都听到了什么。 守二咳了两声。 屋内众人齐齐看过来,场面宛如一堆向日葵猛甩头。 姬令羽伤在手腕,伤口并不长却有些深,看样子刚清理完还没来得及上药,脸上仍是那副漠不关心的麻木神色。听见门口的动静,他略抬了抬眼,视线就此锁住尹萝。 没有期待,没有喜悦。 自他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死水却化作藤蔓缠绕。 这对碧瞳在夜间暗处多少妖异,白日里却显出几分纯然澄澈。 尹萝没有感到不适,鼻端飘荡着血腥气,她挑了个相对远的位置落座“你找我有事” 医师“” 护卫“” 二小姐,堪当大任 面对这等场面,还能如此泰然自若 姬令羽挣揣几下,反被护卫压制得更严实,发觉尹萝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他目光短暂移开,看向一旁矮桌上的满碗赤红“那是我的血。” 护卫和医师们都惊了。 多少次给他扎针接骨,都没听他吭过一声,还以为这半妖是个哑巴,合着是只对二小姐说话啊。 尹萝瞟了眼那碗血就迅速移开,表面镇定“然后呢” 姬令羽露出一点困惑的神色“你可以喝。” 尹萝“” 什么狐狸年度迷惑行为大赏 尹萝不想露怯,就这么保持着高贵冷艳脸同他对视。 屋内一时寂静。 气氛诡异得谁都没敢出声。 医师想到什么,倾身沾了一点血,在鼻下嗅了嗅,又试探性地舔了一口,恍然大悟“他应当有九尾一族的血脉,心甘情愿供出的鲜血有疗伤健体之效。” 哦,原来如此。 误会人家是变态了。 尹萝将装x进行到底“我知道。” 个屁。 医师有点尴尬。 仔细想想,刚才半妖确实不像是要自残的样子,只是他夺了剪刀,又毫不迟疑地在手腕上划了一道。这么没头没尾的,想当然他就呼喊护卫进来救人了。 “他与您血誓相连,应当是感觉到您身子不大舒服。” 医师小声对尹萝道,“具体功效多少我还得细细研究,不过应当是有益无害的。” 妖是深情偏执的族群,招惹上了确实麻烦,但也没有比这类伴侣更忠诚、献出一切的另一半了。 “不用了。” 尹萝干脆回绝,“我不喝。” 医师错愕地张了张嘴,终究没说什么。 尹萝很想让他清醒一点 再有药效那也是血啊 又不是没其他药了她干嘛要喝血 姬令羽看着没有暴动自残倾向,医师上好药同护卫们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尹萝和守二。 姬令羽看着那碗被端走的血,垂下眼,密直的睫毛拢成一片,洒落的阴影遮蔽住眼底。 尹萝注意到他耳尖颤了颤,尾巴蜷曲着又舒展。 随即,他用那只没伤的手撑着下了床,在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根鞭子 尹萝心里的预感不妙到了极点。 姬令羽拿着鞭子走近的场面太鬼畜了。 什么叫tsd 这就是了。 守二往前,做出防御的姿态。 姬令羽停在两步之遥。 伸手,将鞭子递了出来。 尹萝“” 守二敏捷后撤步,回到尹萝身后。 尹萝被迫直面这条熟悉又陌生的鞭子。 到底是谁,把姬令羽运过来的时候还把这玩意儿带过来了 姬令羽微微欠身,将鞭子放到尹萝手中。松散的长发随着动作飘飘洒洒地滑落,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在错落明暗间靠近,淡色的唇瓣开阖,嗓音低哑地划过耳畔 “不打我么” 尹萝“” 原来我没误会你。 狐狸精你这是真变态啊 大概是她僵持的沉默给了姬令羽某种错误认知,他屈膝蹲在她身前,堪称驯服地垂落脖颈,却没有再说一句话。尹萝能从他耳朵的状态看出他此刻的紧绷,或许还有屈辱。 尹萝没有这个嗜好,打算将鞭子放到一边。 然而她稍稍一动,鞭子末端跟着摆动,姬令羽的手指便搭上了她的膝头。 尹萝醍醐灌顶 他不是受虐狂,而是在跟她交换 以他自身能对她有用的部分,来换取对她理所应当的亲近。 尹萝理解了这重含义,后背寒毛都要竖起来了,难以言喻的恶寒与震惊。 手中的鞭子顿时变得灼手。 她猛地站起身,将鞭子扔到一旁,匆匆向外走去。 守二的表情从始至终都很平静。 尹萝简直要怀疑人生 为什么你那么淡定啊 这不就显得我很没见过世面了吗 “小姐在看什么” 守二问。 尹萝语无伦次“你难道没什么话说就刚才、他居然” 守二无比自然地道“半妖通常不如妖那般完整强大,为了留住伴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被打也是留住伴侣的一环吗 打完了再 尹萝感觉事情的发展有点偏离想象,姬令羽对于交换的认知和她的设想并不一样。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难搞。 就不能乖乖白给吗 尹飞澜手下的护卫过来禀报,说老爷回来了,正在前厅招待谢公子,让她梳洗整理好后便去前厅。 素未谋面的爹终于出现了。 尹家很多事确实是尹飞澜在处理,真正的家主还是尹老爹,所以他一回来,招待客人的性质和场面都得变动一下。 比如这次同谢惊尘的会面,就正式严谨得多。 尹萝知道自己去就是做做场面上的礼仪,大概率不用说什么话,美美当个花瓶就行。 左右权衡,她换了身藕色罗裙。 主打乖乖女形象,力求多刷尹老爹对女儿的恻隐之心他都还能记着给尹萝做件护身法器。 一路走到前厅,从侍从间严阵以待的肃穆氛围就能察觉到尹老爹的威望。尹萝进去先行礼,听见上方传来一声应答,她才抬头。 第一眼确实是尹飞澜亲爹啊。 这两人长得起码有五成像。 尹老爹眼睛更狭长些,透出不怒自威的精光,而尹飞澜的双眼则柔和许多,大约更肖母亲。 “我已听你兄长说了近日的事。” 尹老爹整张脸上大写的“威严”二字,说出来的话却还算可亲,“柒柒,你受苦了。” 不知是否错觉,尹老爹喊出她小名时,谢惊尘好似投来一瞥。 尹萝调整了下语言库,临时上岗女儿角色 “有兄长庇佑,女儿有惊无险。劳父亲挂心了。” 尹浔点了点头,道“这是谢家大公子。” 哪怕两人早几天见过了,也得做好场面功夫。 来之前守二还让她千万要注意行礼。 尹萝走到谢惊尘面前,没忘记挂上社交虚假笑容,灿烂得不值钱“见过谢公子。” 谢惊尘今日倒没露出什么嫌弃或回避的神色,只是注视她的时间稍长,有礼有节地矜持道“尹二小姐客气了。” 她的位置在尹飞澜下首。 落座时尹飞澜用余光瞟她,示意她喝茶。她端起来尝了一口,是蜜水,悄然朝尹飞澜眨了下眼。 视线收回又撞上谢惊尘,尹萝立即收敛神色。 换了身衣服,这人也能闻到妖气 他是狗么,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怎么又有我的事 事实证明, 没有哪家的大人寒暄场合对于小辈来说能是愉快的。 作为尹家家主,尹浔的社交技能可以说是点满了。从上次相见到谢惊尘的近况与修炼,再到谢家和裴家的合作, 延展至绥游的风土人情,其中穿插着数不清的溢美之辞和场面话炫技,旁听的尹萝都要呆滞了。 反观谢惊尘,固然一如既往的话少, 可场面上的话一句不落, 俨然很熟悉这种场合。 再加上个技巧圆融娴熟的尹飞澜,这场景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其乐融融”。 给他们足够的时间门估计能把整个修真界近几年的发展都盘一遍, 说的话还不带重复的那种。 世家寒暄,恐怖如斯。 蜜水已经见了底。 尹萝不知道尹飞澜是怎么偷梁换柱的,没冒然行动, 抠抠搜搜地把剩下那点喝完了,听见话题又丝滑转移到了绥游的嫁娶习俗。 说是大婚前夜, 新郎要整夜抱着新娘以示恩爱永好,于子时在门前悬挂亲手编织的花穗,若断则不吉。 尹老爹听到这个话题就没有想想她的婚事吗 “结婚”这项通关条件中, “媒妁之言”高于一切。 即是说, 有婚约在身的角色不可攻略,好感无法提升;若与角色在家族势力上达成婚约, 那么只可与本角色完成通关,好处是可以无视对方好感高低。 并且一定要是正儿八经的举行婚礼,过家家式和天地为媒都不算。 要不是有这个限制,尹萝早几百年跟着人私奔,随便找个地方把婚结了速通回家。 相比起第一次的坐等结婚,第二次重生, 她出于好奇和试验这游戏设定判定程度的双重想法,在尹家随便找了个看上去比较有野心的侍从,拉着他先试了一遍潦草版婚礼。 找了个红布,对着天地拜了一遍。 没用。 侍从感动地告诉她,将来一定会给她补上风光的婚礼。 尹萝也非常感动,跟侍从说机会就在眼前,他们现在就可以私奔去办风光婚礼。 侍从震撼、纠结、思索,最终答应。 他们就挑了个偏僻的地方,和侍从的老家毫不搭边。然后光速采办了婚礼所需,还请了证婚人,捏了个如泣如诉的爱情故事家中遭难、父母双亡,但相依为命感情深厚的真爱 走完了整套流程,还是没用。 当晚尹萝就在夜间门集市被刀了。 人群暴动,可以说是意外。她直觉认为不是,但还不如第四次死得指向性明显。 下一次尹萝忙着去提前婚约,喜提禁闭两连环。 第四次重生。 她试过解除婚约,尹飞澜头一个不同意,派人严加看管致使她甚至迈不出梧桐苑,打草惊蛇现场版。 两次都没机会再见那名侍从,她也没心思额外找人。 直到这回时间门提前。 尹萝才在充裕的情况下特别注意了,尹家没有那名侍从,想来是时间门不到还没进来。 否则高低得给他安排升职套餐,算是错位补偿了。 尹萝一心二用地听着他们寒暄。 绥游嫁娶习俗的话题是从谢惊尘的一位堂哥延伸过来的。 那位堂哥同北洲宁家的一位小姐有婚约,守夜当晚这小姐精神愈下、逐渐不醒,才发觉事有蹊跷。原是宁家远在北洲,本就对绥游的习俗不甚了解,更没想到谢家家风如此严谨,却会遵循习俗,婚前同新嫁娘待一整晚;家中歹人给小姐下了药,为的是大婚当日令小姐在堂前昏倒,阻挠这桩婚事。 继续深查下去,这小姐原来早已与家中护卫生情,此局便是二人联手设下。为的是拖延时间门,好在两家兵荒马乱之时逃出去。 尹萝“” 这故事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虽是谢家旁支,可相较之下也高出宁家,事情又本是宁家理亏,两边拉拉扯扯的。这位堂哥忽然站出来说,不必繁琐赔偿,婚事照旧。 对外就说是那名护卫图财害命,将事情就此掩盖过去。 堂哥的父母不肯同意,言及这桩婚事本就是堂哥强求来的,如今却致家中颜面无存;宁家小姐更是不愿见心上人赴死。几日后,堂哥、宁家小姐、护卫三人一起消失了。 “” 故事都讲到这儿了,你们倒是接着往下说啊 尹浔道“听闻至今没有行踪线索” 谢惊尘面色淡淡,瞧着并不关心“是。” 尹萝 可恶啊 这和看到一半的小说突然太监有什么区别还是断在高潮部分的那种 尹浔沉吟半晌“我从鹿鸣山归途中,在一处偏僻村落发现了谢家法阵的痕迹。” 谢惊尘动作微顿。 尹家主说这话不可能是无的放矢。 前面那些铺垫尽在此处了。 是想要他拿什么来换这条消息 谢惊尘漠然道“许是家中哪位子弟游历去了附近,不足为奇。” “原来如此。” 尹浔八风不动地道,“听闻小女院落的阵法是由谢公子亲自布下,更费心为整座宅院筹划,为此颇耗心力,只恐耽搁了谢公子的事。” 谢惊尘看了眼尹飞澜。 尹飞澜亦蹙了蹙眉。 合着是想让谢惊尘赶紧走啊。 尹萝咂摸出味儿了,怕是谢惊尘面子上过不去,还搭条消息送。 这说话是真弯绕曲折,九九八十一弯。 谢惊尘目光凛凛,毫不回避地道 “我与贵公子既已约成,一诺千钧,不可轻毁。尹家主这般急切,莫非担忧暴露什么” 好刚 竟然在尹家的地盘上和尹家家主直接杠上 尹萝听谢惊尘离家游历的事,总不大能和眼前这个冷刻寡淡的人对上,这一刻方才发觉他内里反叛不假。 驳了尹老爹的话不说,还直指别有乾坤。 叛逆得不是一点点啊。 尹浔不出意料地震怒,手拍在桌面,掌风蕴含的灵力掀起风浪。 “谢公子慎言” 尹萝身为在场唯一一个没有灵力的人,被波及得最严重。 她克制着高修为威压带来的难受,浑身抖了两下尽力稳住了。 谢惊尘仅凭眼角余光便能看清她瞬间门苍白的脸色,他收敛神色,不甚明显地放低了自身的威胁“无心之言,尹家主见谅。” 尹浔目光扫过下方,慢慢道“你与小女曾有婚约终究不妥。” 谢惊尘呼吸稍滞,嗓音冷淡“我与令爱从无逾矩。” 尹萝感觉自己不该在这片战场中 啊 这还有我的事吗 尹浔“话虽如此” 谢惊尘已经起身 “叨扰多日,是在下考虑不周。城中客栈居所众多,在下会自行安排。” 他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动作雅致标准得可以拿去当范本教导世家子弟,与之相反是他礼毕后便就势离去的举动,毫无“礼节”可言。 然而他连走路的步伐都赏心悦目得挑不出错处。 这样恭谨周到。 又分外目中无人。 谢惊尘走后。 尹飞澜几乎是立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父亲你” 尹浔打断了他的话 “你这段时间门都做了什么” 尹飞澜脸色突变,呼吸两度,低声地喊了句“家主。” 在尹浔视线转过来的时候,尹萝就乖巧地告退。 她看出来了。 尹老爹和尹飞澜不同,刷亲情值基本是无望了。 接下来的场合也不需要她参与。 亏她还特意换了身衣服。 算了,就当过来听八卦的了。 尹萝回去的路上盘算着该给萧玄舟发什么样的信。 这是应急手段。 见不了面又追不上去,一个月于他人来说算不了太久,只有她自己才需要争分夺秒。 那就写信刷存在感好了。 尹萝正想着,看见谢惊尘静伫道旁,像是在等人。 她脚步慢了些。 谢惊尘已经朝她走来。 “尹二小姐。” 谢惊尘唤她,声音与平时并无二致,清冷冽然。 没记错的话,这还是谢大公子第一次主动凑到她面前来。 尹萝点了点头“谢公子有何事” 谢惊尘沉默片刻,忽然向她欠身行礼 “借住尹家,是我之误。” 来道歉的 就为了这事 尹萝刚还夸他一身反骨,没想到他还真被这事影响到了。 “我不曾放在心上。” 尹萝微笑道,“你我婚约本是玩笑,不当在意的。” “” “何况我回到尹家时日不长,这玩笑的开始结束我并未参与,有时听着就像是别人的事。” 尹萝语带宽慰,“谢公子实在不必挂怀。” “” 谢惊尘面无表情地道,“尹二小姐所言甚是。” 尹萝听了好几句没有阴阳怪气的天籁,心情颇好,再次颔首后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去。 要是萧玄舟的声线没那么温和 稍微冷淡一点,更明澈一些。 就是完美代餐了。 见信如面。 信刚写了个开头,尹萝就卡住了。 她打游戏攻略计如微也就是疯狂送礼物,没搞过写情书这种活儿。 而且她没有灵力,不能自己操作送信,内容还得由递交的护卫再看一遍,写得太肉麻过火也不行。 尹萝思前想后,废了前一张纸。 只写了五个字 “盈盈一水间门。” 正好护卫到了外间门。 尹萝拿着叠好的纸走出去,看见这名护卫身上的谢家家纹,拿信的手略往后放了放。 “尹二小姐。” 谢家护卫恭敬地举起盒子,置于尹萝眼前,“这是我家大公子送您的歉礼。” 尹萝 没记错的话,她和谢惊尘不久前还见面了。 他刚才为什么不自己给她 守二上前接下,替尹萝打开盒子。 珊瑚钗 色泽浓烈,赤色鲜妍,通身没有半点杂质。 光是看着就能知晓是上品。 这么个东西,确实不可能随身带着。 尹萝怀疑自己可能有什么被动收礼物的技能,还越收越不便宜。 既是歉礼,就没有回礼一说。 立马送个东西也怪怪的。 尹萝决定开启世家必备寒暄技能“你们准备住到哪里去” 谢家护卫“大公子尚未定夺。” 尹萝点了点头“这样啊。” 谢家护卫“是。” “” “” 尹萝干巴巴地往寒暄技能上加经验“辛苦你跑一趟了。” 谢家护卫“这是小人应该做的。” 尹萝实在接不下去了。 长袖善舞这事果然不是谁都能干的。 她示意守二给赏钱。 谢家护卫连忙摆手推辞“多谢尹二小姐好意尹二小姐满意便好,小人不能收赏钱的真的真的要让主家知晓,是要责罚的。” 啊这,赏钱都不能收。 你们家好严格。 尹萝心有余悸地想还好挂在身上的婚约不是谢家,否则什么传信放烟花,估计婚前见个面都得被教训大婚前夜倒是能见一整夜。 这么点时间门,再速成的攻略都过不了关吧。 护卫出了尹家宅院,快步走到队伍中段,在无垢影车前停下。 “大公子,东西已送到尹二小姐手上。” “嗯。” 车内传来短促应答声。 护卫静等了一阵,习惯了自家公子的寡言少语,正要退开,就听得里面传来一声辨不清情绪的问话 “尹二小姐可说了什么” 护卫诧异不已,慢了回答“她问了咱们的住处。属下据实以告,未曾定下具体住所。” 四下寂然。 无垢影车上的铃铛却没有响动。 大公子素来安静,如非必要,可以整天都不发一语。 所以他主动问的事,必定很重要。 护卫绞尽脑汁,终于又想到一点,语气都不由得抖擞了 “尹二小姐似乎有信给您” 立地合道是不可能合道的。 只有练练暗器,锻炼身体、灵活四肢这样子才能够生活得下去。 计如微的情况不比现在的尹萝好到哪儿去。 “计如微的眼睛伤了,引发了身体上的弱症,被困在苍溧海边了。” 顶着臭脸的尹飞澜带来了这个消息,不由分说把尹萝桌上的那盘葡萄吃了两颗,立刻酸得眉眼打结,“谁端上来的这种东西都敢给小姐吃” 话里已明显带了质问的意味。 尹萝忙道“是我要吃酸葡萄的兄长可以试试旁边那叠桃花酥。” 尹老爹归家后,尹飞澜肉眼可见的暴躁了。 区别于以前,是更为压抑而阴沉的情绪,看着好像平静了点,实际更易燃易爆炸。 所以说好的家庭氛围是多么的重要啊。 尹萝一边给尹飞澜倒茶,一边感叹。 尹飞澜端起来,都没喝就放下了“你的金丝蜜用完了” “没有。” 尹萝指了指另一个白玉雕花壶,“知晓兄长不爱甜,特意换了壶茶水来。” 尹飞澜这才止了“随时问罪”的架势,将茶水一饮而尽,未完的话又绕了回去“计如微性子孤僻古怪,不肯去见隐居的医圣,幸好沈归鹤就在两洲交界,强拉着他去了。这两人是多年好友,计如微独断专行、难以相与,却还是会给沈归鹤几分面子的。” 尹萝当然知晓。 正因为知晓这点,当初起了攻略的心思,才会挑中计如微。 这是沈归鹤关系最好的朋友,肯定不会错的。 当然到后面计如微的好感死活不涨,她是有点较劲的成分了。 计如微一天不来,她的护身法器就一天没有着落。 不知道他来关岭的时候,沈归鹤会不会跟着来 即便是肯定的答案好像也不能怎么样。 她不在那个游戏角色里,无论角色存在与否,沈归鹤都不会认识她。而她也更想要回家。 或许沈归鹤会带来禁术逆转的好消息。 大约这就是他们最大的交集了。 “劳兄长费心了。” 尹萝压下思绪,转而关切道,“兄长心情似乎不大好” 尹飞澜默了一阵“父亲今日试过我的修为,说我长进太慢,欲让我闭关。” “” 还真是严父路线。 “父亲说得对。” 尹飞澜眉宇沉沉,蕴着化不开的阴郁,“关岭生乱还要依靠外人,是我之过。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如何能护得住亲人城池。是我松懈不勤,不知改进。” 他在ktv你啊哥 你半点都听不出来吗 尹萝按住他的手臂,一时间门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只能先遏制这样近乎自我否定的说法“不是的兄长,不是这样” 尹飞澜愣了愣,听她喊得有些激动,想安抚她。 可她牢牢地按住他,生怕他跑了似的。 目光灼灼,明亮而隐含薄怒。 “他父亲说的话不是金科玉律,并非全然都是对的。” 尹萝组织着措辞,脸色不大好,字句认真地道,“闭关修炼固然会有更大的修为长进,可这不是兄长如今受责备的理由。如果一开始便期许兄长既能打理关岭内外,又要有闭关那般的进步神速,父亲合该去庙里请个神仙回来。要么他自己便该在家中,做好家主该做的事” “柒柒” 尹飞澜喝止住了她的话。 越说越不成样子。 这都要说到什么地方去了。 尹萝噤了声,即刻收回手。 “我不是那个意思” 尹飞澜有些慌,试图挽回,“只是你这样说,实在目无尊长。” 尹萝依旧不说话。 尹飞澜词穷,连解释的话也不敢说了“我不是要责怪你,我知晓你是为我,我” “你看。” 尹萝注视着他道,“兄长,这就是在利用你对亲人的看重,不必多做什么,你自己就先反省自己了。父亲也是这样做的。” 尹飞澜“” 尹飞澜明白了她的深意,紧绷的口吻不自觉软化“你啊” 他摸了摸她的鬓发,动作轻柔,目光隐含忧虑“父亲说你行事荒唐,要将你送去定阳。你可怎么办呢” 最后那句轻得不似问句,更像是满腔无处安放的担心糅合出的一句叹息。 尹萝没明白这火怎么突然烧到自己身上来“啊” 怎么又有我的事 这爹回来就是专程搞破坏的吗,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也只能由他来渡 定阳是尹家管辖的边界, 和胥江接壤,靠近沿海。 由于附近是几家争夺之地, 发展得不大好, 比不了关岭繁华。 是一个很适合把人“流放”去静心的地方。 “父亲指的是我何事荒唐” 尹萝考究地问。 尹飞澜“” 他收回手,语气都有点飘忽了“除了半妖,你近日还做了什么荒唐的事” 尹萝顿时挺直背脊“绝对没有。” 想想她那堪称匪夷所思的花心, 尹飞澜又觉得她去定阳静静心似乎也不错 “父亲知晓那半妖的发情期还未度过。” 尹飞澜说着就突兀地咳了声,好似这其中某个字眼卡到了他的嗓子,“顾及着半妖若死了, 恐会有怨魂缠上你。但父亲也说, 这么将他留在宅子里也不妥, 便着人将他送走。” 他边说边观察着尹萝的表情,补充道 “你不必担心, 父亲说会派人看顾他直到伤势恢复。之后便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平心而论,尹飞澜对姬令羽的感官实在不好,要不是尹萝喜欢, 又是她亲手把人伤成那样, 他也不会想着将人留到伤好再处置。 血誓的存在,终究于她未来的婚事不利。 要是让萧玄舟知道了 父亲这般处置,倒是正好。 总胜过他顾忌着她的感受,左右为难,踌躇着不好下手。 尹萝有点意外“父亲打算将他送去哪儿” 尹飞澜早有所料地道“父亲着暗卫送走的, 连我都不让知道。” “哦。” 尹萝点点头, “好吧。” 尹飞澜“” 就这样吗 不难过嘶吼着冲出房间吗 亏他还特意多带了一倍的护卫。 尹萝从没有一刻如此感谢尹老爹的回归。 能做家主的人果然有两把刷子。 考虑得如此周到, 免了她在尹飞澜那儿前后言行不一的弊端,终于把姬令羽这烫手山芋送走了。 尹飞澜见她半晌没什么多余反应,又道“如果你想见他, 现在赶去或许还来得及。” “不必了。” 尹萝回过神,摇了摇头,语调低了几分,看上去像是在极力掩盖着伤感,“要让父亲知道,大概要不高兴的。” 尹飞澜沉默。 忽然明白了尹萝的平静。 她连自己的去处都决定不了,更何况是他人。 “定阳虽比不得关岭,一应不会差了你的。” 尹飞澜不知如何安慰,索性另起话头,“随行我都替你安排好了,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的,只管告诉我。” 尹萝听出不对“这么急父亲让我何时走” 尹飞澜避开她的眼神“最迟后日。” 尹萝“” 这个爹办事效率是真高啊。 相比之下看着脾气爆的尹飞澜都可以说是优柔寡断了他一直迟迟没下手处理姬令羽,就是最好的印证。 尹萝知道他是怕自己伤心。 这么宠妹妹,要是让他知道,尹萝的身体里已经换了个人的灵魂 后果不堪设想。 她冒不起这个风险。 医师、护卫、暗卫该带的全都带上,阵仗宛如搬家。 梧桐苑原先的侍从婢女还未审问完毕,尹飞澜便让她先将就着用护卫,等结束了再把人送去定阳。 “父亲打算让我去多久” 尹萝发觉尹飞澜一直没提这件事。 尹飞澜拧着眉,指挥着护卫将东西装车,闻言动作僵硬一瞬“我会说服父亲,尽早让你回来。” 好家伙。 真流放啊 三年后的尹萝没听说曾被送去过定阳,蝴蝶效应。如果待得时间太久,难保又要发生什么意外,得尽可能地做点什么。 尹萝亲手做了糕点,一式两份送给尹老爹和尹飞澜。 启程当日。 她特意去拜别了尹老爹,说了一通如泣如诉的懂事场面话,掉了点鳄鱼的眼泪,话里话外无非是说自己知道错了。 尹飞澜送她出了主城。 隔着车架,尹萝探出脑袋,忐忑地小声道“兄长会来定阳看我吗” 她眼中尽是不安,怯生生的。 像是这一去,并非短暂离家,而是要将她抛弃了。 尹飞澜几乎不敢看她,心底生出将她留下的冲动,然而父亲更甚的责罚于他不算什么,尹萝却受不住的。 “柒柒乖。” 他伸出手,缓慢地抚摸她的脑袋,甚至不敢用力,嗓间被什么堵住了,生出涩然意味,“兄长有空了,就会去定阳看你。这队伍里都是家中可信的人,若有什么,你就叫他们传信。” 尹萝目光渐渐暗淡下去,仍然乖巧地点头“好,我听兄长的。” “” 车架将行。 马蹄与滚轮的声响交错。 尹萝放下帘子。 “柒柒” 尹飞澜纵马追了上来,抓住了那片垂落的车帘。他深深地望进尹萝眼中,舒了口气,郑重其事地承诺道“年底之前,兄长一定将你接回来。” 尹萝不由得露出一点笑,问“我们便可以一起过年了么” 尹飞澜错愕。 随即颔首“是,我们一起过年。” 她才终于像是安心了,点头的动作都分外用力“我等着兄长。” 如此依依不舍,竟然只是为了这件事。 尹飞澜心脏骤然被什么握住,酸楚难当。 车队远去。 尹萝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一本书,认真地翻看。 守二担心她舟车劳顿不适,过来查看她的状况,一眼望见书脊上的名字,脸色都变了“小姐为何看这种书” 这不是藏书阁内的吗 她都只知道名字,没看过内容的。 尹萝装傻充愣“我瞧着好玩,怕路上无聊就带出来看看。怎么了吗” 其实是尹萝特意去藏书阁找的。 放在禁术那一栏,明确标明了要付出相当程度的代价,但偏门又对灵力要求很低的法门,正好就有这么一本。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用,也好过束手无策。 守二嘴巴张张合合,终是在尹萝的坦然下归于平静“不没什么。只是属下训练时,曾记得这书的名字,似乎是。” “是吗。” 尹萝的语气惊讶,天衣无缝,“那我仔细保管着,下次还回去。” 守二顿了下,听着很合理,便跟着点了点头。 去定阳的路途遥远,两夜都在途中住宿,还未抵达。 这是第三夜。 尹萝下了马车后,先去客栈房间沐浴。 整间客栈都被包了下来,这几日都是如此。不知是尹飞澜的特意吩咐,还是尹家一贯的财大气粗。 守二暂时充当了随身婢女的角色。 本该是守在屋外,但尹萝坚持要一起睡。 守二已经从心理建设的阶段,变化成了习惯且主动的上床抱着尹萝睡。 尹萝半蜷在床榻内侧,感觉守二搭着自己的重量加大,鼻端隐隐约约逸散着血腥气。 她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目是一双碧色浓稠的瞳孔。 身侧的不知何时换了人。 姬令羽半拥半抱着她,散落的长发将她笼罩其间,犹似无形张开扩大的网。乌发逐渐褪为淡色的银白,他的眼瞳竖起,凝成一线。 “满足我。” 他垂首亲吻她的耳垂,利齿叼住轻轻地厮磨,声音里满含蛊惑,低哑磨人,“我可以听你的。” 尹萝感觉眼皮越来越重,浑身乏力,意识反而愈发清醒,带来难以言喻的躁动。 姬令羽在用妖类的方法,诱发她情动。 这种方法需要释放扩大妖本身的欲念,他现在必定比她更难受。所以才连头发的颜色都变了,妖的特征退化得更明显。 发情期还敢这么做,果真是毫无廉耻的妖兽。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话出口,尹萝才察觉到自己的喘息声。 姬令羽顺着她的耳垂往下,寸寸舔吻着她的颈项,吐字因而变得含混不清“我流了很多血,才到了这里不要拒绝我,我会让你愉快的。” 玛德。 你的血果然有其他作用是吧。 尹萝分不清耳边的紊乱声息究竟是自己的,还是姬令羽的。蔓延至锁骨的湿濡感并不好受,然而她生理上的感受背叛了心理,想要盲目地回应。 姬令羽的手指按在她的衣带上,没有轻举妄动。 血誓是连结,也是限制。 “给我。” 他俯身的动作缓慢,欲要吻她,近乎威胁的强势动作,神色却是相去甚远的示弱可怜,专注的眼中似是深情,“好不好” “啪” 尹萝调动全身力气,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力道之大,都荡出了回音。 她轻蔑地望着他,断断续续的话语中竟含着几分笑“主动来爬我的床,你怎么这么贱” 姬令羽揽着她的手臂猛地用力,手背青筋暴起,眼中凶性陡现。 终于装不下去了。 见过你三年后的样子,谁还会信你是个因为发情就能付出一切的恋爱脑啊。 尹萝能看清他近在咫尺的森然犬齿和肆无忌惮冒出的利爪,她满面红晕,被情动模糊的意识洇入眼底,红唇开合,慵懒地拖着调子轻声道 “我允许你吻我了。” “”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姬令羽脑中浮现出这句人族的俗语。 她脸上笑意不减,似乎笃定了他会按照她的话去做。 姬令羽掐住了她的脖子。 不过两息,她就没办法维持顺畅的呼吸,浓艳的唇泛起惨白,脆弱娇嫩的肌肤上红痕突出。 他不肯放手,脖间痛楚阵阵愈发强烈。 尹萝亦不肯求饶,潋滟眸底水色溢出,自绯色的眼角滚落。 姬令羽突然攥住她的手,强横地将手指没入她的指缝。垂首,发泄般恶狠狠地吻她。 “唔” 她需要的气息。 也只能由他来渡。,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萧负雪 姬令羽明显没有接吻的经验, 横冲直撞,全凭着本能掠夺、蛮横地索取。 尹萝被他渡了两口气,根本撑不了多久, 稍微偏移开, 姬令羽又立即追过来,粘粘糊糊地吮着她的嘴唇, 缓慢地给她渡气。 他的睫毛深深浅浅地扫在她脸上,妖类放出的情动气息蕴着些许麻痹的效用,偶尔眼睫同她的交错, 扫出她眼底蓄着的水珠。 尹萝自己还没有什么反应,姬令羽便侧首,一点点地舔舐干净, 眉眼间略微松缓,藏着不易察觉的餍足。 他的手指间断地抚过她的手背、指节内侧,每当她有合上手的趋势,便要被他强硬地撑开, 指节交错着依偎,像某种不可言说的偏执坚守。 尹萝挣不开手, 尽力别过脸 “不要、舔眼睛。” 末尾的音节淹没在姬令羽再次覆过来的唇齿间,近在眼睫的碧色眼眸恍若未经打磨的翠玉,原本的剔透纯净被蒙上了欲望的混沌。 “是咸的。” 姬令羽道。 他在说眼泪,但尹萝现在迟钝得尝不出味道。 呼吸温融在一处。 姬令羽用鼻尖轻轻地蹭了下她的,略停了停, 反复两次这个动作。他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嗯你好像舒服很多了。” 尹萝“什么” 姬令羽抬眼,类乎凶兽狩猎的竖瞳浅浅回落,他眼中的情绪凝成奇异的色彩“我能知晓你此时的感受。” 人一般承受不住妖,血誓的存在弥补了这点。 水乳交融的当下, 有了血誓的连接,妖能清楚感知到伴侣的每个意动的瞬间、变化,从而更好地与伴侣共度。 这份感知也会将极致的欢愉成倍反馈,带来短暂的满足,缓解妖无法立刻完全占有伴侣的焦躁。 姬令羽将她稍稍抱起,手臂穿过她颈后,顺着她的背脊轻抚,经过某个点时不期然停下,指尖按了按。 尹萝几乎是紧随其后地背脊微颤,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快感迅疾上蹿,袭击大脑深处,促使她发出了一声难以自持的低吟。 姬令羽笑意缱绻,呼吸间出现短暂的凝滞,压抑成漫长难捱的声息。 “我说过了,我会让你愉快的。” 他的话语像是隔着一层纱雾,虚无缥缈的朦胧,没有威胁性地引诱着,“明明是你选择了我,为什么要拒绝我呢” 姬令羽掌着她的颈项再度同她吻在一起,短短时间内他好似突飞猛进地领悟了什么,被安抚后不再那么急切,耐心地啄吻着她的唇瓣,循序渐进地试探。 尹萝迷蒙着眼,任由他加深地索取,几乎不做回应。然而只要她有一星半点地应和,姬令羽便会灵敏地勾缠住她。 真的是很有狐狸一族的特色。 没用的刻板印象加深了。 尹萝稍重地咬了下他的唇角。 姬令羽不声不响地看她,没有发出半点意外的声响,却不再流连边缘,长驱直入地深吻。 尹萝掐准时机,毫不迟疑地重重咬下 “嘶。” 姬令羽退得已足够快,仍有鲜血漫出嘴角。 他的神色顷刻间阴沉下来,诡艳的面容覆上阴影,又在看见尹萝喝下他的血后转为松快。 姬令羽的血有益处,纵然有什么别的作用,能让她短暂挣脱就足够了。 尹萝的枕头底下藏着丹药,顺手抓了把塞嘴里,旁边就是启动禁术所需的物品。 姬令羽游刃有余的神态消失一空。 他知道尹萝有多弱小。 无时无刻不需要人呵护,随便什么都能在她身上留下清晰的伤痕。 但这已经是第二次,他因轻视她而要付出代价。 尹萝划开手掌,嘴里念了段仿若咒语的词。乌青色的光雾自姬令羽脚边升起,转眼成锁链,将他捆缚其中。 “” 这么多人都在保护她,她仍然如是警惕。 姬令羽感到一种奇异而陌生的情绪,使他的目光不再因受困于煎熬折磨的发情与血誓交织,仅仅只是为了这点从未得知的东西而审视着尹萝。 不是怜惜,也不是某种情爱应有的激荡。 没有人告诉过他这是什么,他只能暂时地被吸引了注意而他分明是来蛊惑她的。 姬令羽看见她从袖中抽出了一柄薄刃,朝自己走来。 她居然还藏着一把刀。 姬令羽甚至没去看那对准自己心脏的刀尖,而是难得真正困惑地打量着尹萝。 她没有灵力。 这是禁术,因为她已经受到反噬,左手软弱无力地垂落,宛如断骨;脸色尤现青白。 刀尖抵在他的心口。 姬令羽仍旧不为所动。 他的目光不再蒙上刻意的虚幻,有几分不可思议的纯粹,像在看什么前所未有的新奇事物。 尹萝又甩了他一巴掌。 刀锋随之擦过他的面颊,留下血痕。 “你就是这样听话的” 姬令羽嘴刚张开,便在刀尖骤然转向刺入肩头的动作间化为沉重的闷哼。 尹萝面不改色地质问“谁许你做多余的事了” 姬令羽慢慢地转回脸,眸色清明通透,不再是死水般的麻木,也不复满含诱劝的欲色“我只是让你舒服。” 尹萝将刀送进寸许,字句清晰地重复 “谁许你做多余的事” “” 姬令羽与她对峙片刻,无声垂首,却没答话。 倔骨头。 就知道你不会真的对谁屈服,不想装的时候半个认错的字也吐不出来。 “不听话的狐狸,我怎么敢留” 尹萝表面还端着沉稳,实际上就快要撑不住了。她随手松开刀柄,状似不经意地道,“要么你回尹家,这次不住东厢,住地牢;要么你就乖点。” 她居高临下地回首“我也说过了,你愿意配合我,我就会帮助你。” “” 尹萝失去耐性,准备叫醒守二和其他护卫。 “姬令羽。” 身后传来声音。 尹萝挑起唇角,转身回到姬令羽身前,半蹲下身子,沾着血迹的指尖掠过他的耳朵“这是你的名字” 姬令羽又不愿出声了。 “很好听。” 她毫不作伪地笑起来。 捅了他一刀,又巧笑倩兮地来夸奖他。 人族没有别的招数么 还是她连多花点心思都惫懒 尹萝给姬令羽套上了限制类的法器,是镯子样式。 从尹家离开的时候,她能准备的都没落下。 守二和护卫醒来后齐刷刷地跪在她面前请罪,后排还整整齐齐地隐着一群暗卫,俱是冷汗涔涔、惊惧后怕。 “找两个人先把他关几天。” 尹萝的左手被固定起来,她用右手接过药碗,一面嘱咐道,“既然有了漏洞,下次就不能在同样的地方被攻破。” “是” “劳烦几位医师将他的血拿下去再研究一番。” 尹萝转过视线,“对这幻术,你们可有应对之法” 后一句是对着护卫和暗卫说的。 两边的队长跪在最前方,一齐点了点头 “此次是我等疏忽,以瞳术致幻多年未见,我等事后自会领罚,愿以命担保绝不让小姐再受此掣肘。” 尹萝也大概猜到这个结果。 姬令羽能三年就崛起,肯定是有点别人没有的东西,出奇才能制胜嘛。 两位护卫上来架住姬令羽,请示道“敢问小姐,想如何关这半妖” “平常关着吧。” 尹萝喝了口药,头也不抬地补了一句,“他叫姬令羽。” 姬令羽看了她一眼。 护卫愣了愣神“是” 送回尹家还不知道有什么新招,不如放在身边,总归目标都是她。 还省事了。 姬令羽也是爱演,搞得她的方针也一变再变。 守二全程旁观,惊异于自家小姐的冷静,夸赞的话还未出口,就听尹萝嘶声倒抽了好几口冷气 “不行不行不行了怎么这么痛啊快,找人再去打姬令羽几巴掌” 守二“” 尹萝受了伤,队伍的行进速度更缓慢了,拖拖拉拉到了定阳边界,就收到尹飞澜的信。 内容是简单地问候,再是些安慰的话,还附上了定阳的大略介绍。 尹萝便知道,这是一封提前发出的信。 是专程等在这里,聊以慰藉的作用。 “兄长费心了。” 尹萝看完后,露出浅淡笑意,口述了一封报平安的信回了。 她知道尹飞澜大概是收不到的。 因为前几日就发出的那封告知途中变故的信,没有收到回信。尹飞澜应当已经闭关,而尹老爹 “在这附近的客栈歇一晚吧。” 尹萝道。 守二扶着她下了马车,此处最大的客栈快住满了,护卫本要去包场,被尹萝拦下,换了隔街的另一家。 “小姐,这家客栈实在” 守二欲言又止,对这招牌看着都不大干净的客栈升不起半点好感,“不如咱们换一家吧” 尹萝拍了拍她的手,道“没事,将就睡一晚吧。” 其实最大的客栈也不怎么样,毕竟是边界,定阳又不是繁华之地。 尹萝最先走进去,和客栈往外走的人迎面撞上,避无可避地打了个照面。 玄衣玉骨,皎若霜月。 分明是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气质却与印象中相去甚远。 萧玄舟 不。 萧玄舟这会儿应当在西北才对。 这人也是一副全然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尹萝想到定阳的位置,又想起那位萧家弟弟正是在琉真岛修行,福至心灵地唤了一句“萧负雪” 那人便随着这声转过身,一双同样琥珀色的眸子里不掺任何情绪,静静地望过来“姑娘认得我” “真是你。” 尹萝弯出一抹笑,碍于伤手,只简单地行了礼,大大方方地道,“我是你哥哥的未婚妻,尹萝。”,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她便是这般区分的 尹萝穿越前也见过双胞胎, 有容易区分的,也有极为相似的。 萧玄舟与萧负雪就属于后者。 若非给人的感觉千差万别,这兄弟俩就跟照镜子似的, 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不是说萧负雪是阴阳眼么 原来指的是属性, 而不是描述啊。 尹萝的视线在他的双眼上多停留了片刻, 被他敏捷地捕捉到。 那双眼清凌凌地望来, 没有萧玄舟眼中惯常的温润和煦。 一片赤诚的干净,直白坦然。 他姿态宁静,只眉心轻皱了皱,似在回想, 而后一丝不苟地还了礼“尹二小姐。” 连声音都是像的。 尹萝脑子里冒出奇奇怪怪的脑洞 比如萧家根本没有双生子, 从头到尾其实都是一个人在扮演两个身份。 因为实在是太太太像了。 萧玄舟同样意外于这个时间门、在这里遇见尹萝。 按照启程时间门,她早该到定阳了。 去西北、回掖云天都是托辞。 胥江暗算的事还未查清,还有别的事, 他需要时间门萧玄舟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只能是萧负雪。 尹萝见他正确喊出了自己的称呼,确定他也知晓这桩婚事, 往旁边稍站了站, 才继续寒暄道“听闻萧公子在琉真岛修行, 此次是出来游历的么” “嗯。” 萧玄舟注意到她手上缠着的纱布,步伐飘忽无力, 脸上几乎没有半点血色。 又是遇上了什么事 瞧着比上回见到的还孱弱些, 又添了新伤。 尹家是怎么看顾她的。 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有用的么 “可巧我们也要在这家客栈落脚,若萧公子不忙,不妨一同用饭” 尹萝发出邀请。 未婚夫的弟弟,有些场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萧玄舟不露声色地道“多谢尹二小姐好意, 萧某有事在身,不便应邀。” 尹萝没有强留“那好吧。” 并非惜字如金的类型。 但也让人觉得铜墙铁壁,不可逾越。 “属下也是第一次见到萧家二公子,竟然这般像。” 守二扶着尹萝往里走,“幼年时,恐怕萧家家主和夫人都分不清吧。” 尹萝想起了那个“给双胞胎喂饭,结果老大撑老二饿,两个孩子一起哭”的笑话,随口打趣道“说不定本来该是哥哥,弄错成了弟弟,连自己都不知道,就一辈子都是个弟弟了。” 守二明显t不到“一辈子都是个弟弟”的梗,愣了好一会儿,道“那原本的哥哥不就很委屈了吗” “换个角度想,弟弟突然变成哥哥,也是很委屈的。” 尹萝说完就反应过来。 她们干嘛在这里光靠设想出来的情节同情啊 虚空代入要不得。 “兄长在信里说定阳的鱼不错。” 尹萝回身看着依次进来的护卫、医师,道,“给大家的餐食里多加一份,好好歇一程吧。” 随行的医师姓郑,就是在尹家一直照看她病情的那位。 自从她独自面对姬令羽受伤后,郑医师就不再苦口婆心地敦促她不许吃丹药、别勉强自己做不到的事,反而是想着法子地给她补亏空。 这次他更是在尹萝鼓捣暗器的时候,送了几份毒药,连着解药一同给她的。 “解药的成分温和,便是频繁多吃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郑医师将药摊开,一一介绍,“相对的,毒药药性也没那么强,对修为太高的修士可能没有太大作用。但属下往里边加了味森罗芽,有短暂麻痹的效用。” 森罗芽麻痹性很强,与大多数药性都是相冲的,研究出折中的法子不容易。 尹萝不无惊讶。 “小姐误会了。” 郑医师摆了摆手,不大好意思地道,“我这本是为了自己的小女儿研究的,机缘巧合,正赶着这几日出了成果,先给小姐用上。” 尹萝“小女儿” “是啊,我家小女儿非要嫁到南边去,离家远,平常照看不到她。那又是个漂泊无依的剑修从前叫她学医术也不肯。不求她多么厉害,要是受了委屈,能有自保之力,顺利地回到家中来,就是最好的了。” 尹萝半是出神地看着那堆药,真心实意地感谢了郑医师,喝药的动作都利索了几分。 这个世界的药材种类繁多,还时常有数不尽的新东西冒出来,能够被称作医师是很难的。 不管哪个世界学医都不容易啊。 尹萝认得些基础草药,这种术业有专攻的门道靠不了临时抱佛脚,她也只挑了能派上用场的学。 姬令羽的血被拿去研究,这其中有个堪称玩弄字眼的区别自愿和非自愿。 前者有显而易见的强身健体功效,后者事儿就多了,什么引人情动、迷心致幻,血统更纯的九尾狐还能拿这个直接当穿肠毒药。 九尾狐这么牛叉怎么还不称霸妖界啊 听说他们现在都还没个正经领头人,内部倾轧、自相残杀。 郑医师又说九尾狐很容易变成猎杀对象,幼年期存活率就很低。 “小姐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被您买回来吗” 他道,“如果他父母中身为九尾狐的那方还活着,一定不会放任他被这般九尾狐亲缘血脉间门是有感应的。” 难怪。 尹萝果真没有感觉错,郑医师先前就对姬令羽表现出了一定的同情,是因为这个。 “既然血也能引发情动,他袭击我的时候为什么是用了妖族通用的法子,而不是直接喂血” 郑医师满脸错愕。 尹萝不好意思了,打断一下伤感场合,该问的还是要问。谁让我是异世界学渣。 郑医师意识到尹萝是认真的,而非有意地在敲打自己对半妖的怜悯,想了个委婉的说法“血深入您的骨血,更强悍很难结束您会受伤的。” 所以说,怎么敢去招惹妖的啊。 一开始就不该把人买回来。 尹萝眨了下眼,跟着沉默了。 她吃了遏制春情的药,由于姬令羽血统不纯,不知道效用几何,到了今天还在吃。 对整个人生的都直线下降了。 怪不得他看见她主动喝血,是那个表情。 尹萝决定今天也不见姬令羽,继续关着他。 沐浴完毕。 她在房间门里翻看、摆弄暗器。 戌时,守二来提醒她入睡,顺口一提道“楼下有个奇怪的人,属下等已着重戒备,小姐可安心静眠。” 谁知尹萝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什么样奇怪的人” 守二“自己蒙着面,还给身旁的女子戴了幕篱。” 尹萝下意识道“私奔” 有什么自她脑中一闪而过。 楼下传来一声突兀的响动,像是桌子摔倒在地。 守二嗅到了空气中飘散的妖气,站姿顷刻变了,脸色凝重地低声道“居然是妖。” 啊。 看来不是谢家那桩三人消失的事了。 尹萝默默地往后缩了点,确认刚装好的暗器和刀都好好地在身上“妖气能这么快蔓延上来,修为不低。” 从爆发到妖力传至二楼,只用了眨眼时间门。 守二“嗯”了一声,看见尹萝的样子,缓和了表情“小姐放心,这次绝不会再让您受伤了。” 尹萝不是特别相信,有准备地正面对打理论上是比被暗算更有战斗力可对面也是个修为高的大妖啊 要是情势不对,还是趁早喊人一起跑比较靠谱。 楼下的打斗声不绝于耳,时远时近,鉴于看不到实际情景,就跟只能听声音的游戏直播一样,毫无体验感。 一阵明显杂乱的脚步声逼近门外,门扉开启,守二手中的剑一同挥出。 “求小姐救救我” 堪堪停住的剑割破幕篱,在颈边留下划痕。 是名毫无修为的女子。 并非显贵穿着,却是舒适贴合的料子,伸出的手腕有伤痕,然指尖纤细柔嫩,未有劳作的痕迹。 尹萝试探地喊道“宁小” 楼下的“妖”冲了上来,身上缠绕着灵力结成的丝线,将他堪堪制在了楼梯边。看见女子,尤其是她颈间门的伤痕,这“妖”忽而暴起。 尹萝眼前一花,两道身影挡在跟前。 身量、身形、装束都颇为相类。 宛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叫人疑心是幻觉。 守二都没来得及动。 这两道身影似有短暂迟滞。 左边率先出手,轻盈如鸟雀,乘风而至,一剑穿过对方的肩膀,将楼梯边嘶吼的人形钉死在栏杆边。 剑身散出银色流光,红色剑穗笼罩其中,尾部流苏晃荡着擦过持剑者的衣袖。本不相配的两样东西,此种情形下竟有别样的契合。 尹萝最先认出了那把剑,单手提起裙摆毫不迟疑地奔去,经过伫立原地的另一道身影也未曾停留。 “萧玄舟” 任谁都听得出她语调中的惊喜与欢欣,“你怎么来啦” 萧负雪僵硬地握着流云剑,不知如何应对。 他来时并没注意到兄长也在附近,只看到尹萝岌岌可危,不待多想便现了身。 怎么办 萧负雪有意略过了尹萝满含期待的注视,径直看向后方的兄长。 萧玄舟终于有了动静。 他略一颔首,礼节周到妥帖,平静地喊了声“兄长。” “” 尹萝才像是注意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跟着转回头,同样客气地问了好“萧公子。” 叫他就是萧公子。 对握着流云剑的人,却是直接唤姓名。 她便是这般区分的。 尹萝的视线停留不过一瞬,又专注地落回到萧负雪身上,不再重复疑问,只是巴巴地仰头看着他。 “有些事。” 萧负雪低声说着,谁也没发觉他短暂地松开了流云,维持着表象的镇定将剑归鞘。 尹萝的手轻轻抓住他的袖子。 萧负雪几乎战栗,整条手臂随之僵直。 “不管是什么。” 尹萝须臾便哄好了自己,眉眼弯弯地笑望着他,轻快地道,“能见到你就很好了。”,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才真正让他惶惑 流云剑撤离的瞬间, 萧负雪的注意力还在尹萝身上,那“妖”瞄准空隙骤然发难,肩上破损的大洞瞧着像是怪物狰狞张口, 随着他剧烈的动作涌出大量鲜血, 他却笔直朝着跪坐在地的女子奔去。 妖力冲顶, 叫人一时分不清他是为了保护, 还是弑杀。 一步之遥的萧负雪反应最快,在“妖”有动作的那刻,右手已经将尹萝揽在怀中。这个姿势不便拔剑, 他反手用剑鞘击在对方肩头伤处, 将剑抛出,趁着躲避之机, 一掌正中胸前。 “妖”来势汹汹的势头被中断,接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掉入灵力早早结成的网中, 三两下被捆成了粽子。 尹萝看热闹的视线收回, 感觉腰间一松, 抬首便对上他隐含不赞同的眼神。 萧负雪放开她“很危险,下次不要跑上来。” “你不是在这里嘛。” 她说得理直气壮。 “” 开玩笑的,倒也没这么不知死活。 显而易见萧玄舟的战斗力比这只妖高了不止一星半点,否则也不至于一招制敌。她的站位更靠近萧玄舟,而不是将脆弱点暴露给妖。 更何况 他的第一反应, 不是将她推开。 明明推开最省事了。 旁边还有墙壁兜着,不会摔倒。 尹萝心安理得地赖在他旁边, 跟着他往回走。 倒是不牵着他的袖子了,可是两人挨得近,袖袍交叠在一处, 这般看去仿佛是在隐秘地牵着手。 长身玉立的公子将身旁的女子衬得身量愈发娇小,便是一路静默无言,二人同行却自有外人难以搅扰的屏障。 果真是天作之合。 萧负雪想要同尹萝保持距离,却没有合适的借口。 流云剑在他手中,兄长亲自开口做定了他的身份。 尹萝来亲近自己的未婚夫婿,入情入理。 谁能指责不对 莫可名状的情绪令萧负雪无法坦然以对,短短一段路走得竟如孤崖索道。 兄长便站在五步之外。 “那不是妖。” 萧玄舟蓦地开口。 护卫们正打算用捆妖索把人绑起来,闻言停住动作,瞧着说话的是未来姑爷的双生弟弟,很给面子地解释道“萧二公子,这妖气都快将屋子淹了,只是还未露本体,确实是妖没错了。” 这算是常识了。 许是萧二公子修的众生道门类太多太杂,不免疏忽了呢 萧玄舟并不反驳,自尹萝身上掠过一眼,落在萧负雪身上。 兄弟二人目光相接。 兄长这是在提醒他。 也在催促他。 “是人。” 萧负雪接过话头,将自己强行从进退维谷的漂浮中脱离,些许生硬的口吻逐渐平和,“但已妖化了。” 人和魔之间有七情、心魔等等搭作桥梁,却是没办法直接变成妖的。 妖化从结果上来说还不如魔化划算,便是想走偏门的也不会考虑此道。何况这么强的妖气,也不像是妖化能得来的。 然而萧家大公子一锤定音,在场无人反驳。 那戴着幕篱的女子瘫坐在地,犹未回神,怔怔地攥着心口,往楼梯口那边看一眼,马上烫到似地收回“他死了吗” 一室寂静。 尹家的下属们不会在这种场合逾越答话。 萧玄舟亦不说话。 尹萝看身侧的人也没有开口的意思,这双生子的默契在这种时候倒是发挥得淋漓尽致,保持了高度统一的沉默。 她便主动答道“没有。” 女子长出了一口气,本就歪斜的身形这下彻底脱力地瘫倒,似逃出生天的劫后余生,又似如释重负。 尹萝左右看看,觉得这么拖下去,到天亮估计都说不完这桩事。 早睡早起身体好。 她往前几步,半蹲在女子身前,将那句未完全说出口的称呼在此时补上“宁小姐,究竟发生了何事,你说出来我们便能尽早帮你。” 女子听见这称呼,骤然抬首看她“你” 尹萝以眼神示意守二将人扶起来,吩咐护卫先把那位妖化的谢堂哥好生看管,自己则坐在桌旁对侧,单手去斟茶。 先给了这位宁家小姐压压惊。 守二照看着女子,晚了一步。 随后落座的萧负雪动作自然地接过茶壶,将八分满的茶水放在尹萝未伤的那只手边,又为萧玄舟倒了一杯,最后才是自己。 落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倒是很契合兄长一角。 尹萝拽了拽他垂落手臂的尾指,示意他同自己坐得近一些。 萧负雪本就是一心二用,猝然接触到温热的肌肤,险些逃开,用尽全力才没有表现出分毫异样,从容落座。 扮演兄长本没有这么难的。 可这是当着兄长的面 圆桌之下,看不到的阴影处。 尹萝将他的两指握在掌中,玩闹般地揉捏着,力道不重,一下一下按在他指腹,圆润的指甲间或剐蹭他的肌肤,在骨节处打着旋儿厮磨。 面上偏还是镇定自若地,看着那宁家姑娘,好似全神贯注在等人的回答。 萧负雪心跳剧烈,幸而他落座时注意着隔开距离,尹萝不至于能探知到他的脉搏。 他浑身紧绷。 忘了自己是可以制止她的。 被抚摸的手指无可避免地升起阵阵飘渺痒意,尹萝没有停止,得寸进尺地想要去抓他整只手,不得法门的胡乱动作比刀剑加身更危险折磨。 纵有桌面掩盖,难保动作幅度大了不会被人看出来。 萧负雪忍无可忍,手腕轻转,将尹萝不安分的手牢牢制在掌下。 尹萝嘴角不甚明显地翘了翘 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肯回握我的手呢。 一开始不推开,不就是在放任嘛。 尹萝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且不说她和萧玄舟身份光明正大,就论他们之间的进度 他都能抱她一下午,抓个手手怎么了 现在不刷分什么时候刷 修士就是好啊,有灵力滋养,连茧都不会留下,摸起来超舒服。 尹萝仗着他压制得没有那么紧,用指尖挠了挠他的掌心。 “” 萧负雪平稳的气息出现了不连贯的间隔。 萧玄舟目不斜视地品茶,浅尝辄止,从始至终没有投来一眼。 此刻他放下杯子,施施然看向捧着茶杯的女子“宁小姐仍然不肯说么” 身份未明,但他好像已经笃定了尹萝的猜测。 女子手颤了颤,启唇发出了一个音节,又察觉这般对话不妥,主动摘下幕篱“我我叫宁芷墨,是北洲宁家的人。那、那是” 她迟迟不肯吐露,即便这层遮掩已是摇摇欲坠,还想要为着什么保全。 “谢家谢郗。” 萧玄舟语调平淡地替她道明结果,口吻沉着,内里含义却锋利如刃,“这桩事如今四海皆知,宁小姐求助于此,究竟是想如何应对” 尹萝的手从方才起就被握得更紧,掌心渗出的些微湿濡痕迹将二人相差的温度糅合成一体,满是灼热的紧密。 两厢对比,这萧家弟弟的性子显得疏冷许多。 不少世家子弟在面对此等情景,都要端着应有的风度,不说嘘寒问暖也得是处处顾念。 他倒没多少等候的耐性,上来便是开门见山地一针见血。 尹萝多打量他几眼。 视线撞上。 他视如无物地转开,面色清淡如水。 这性子可以去和谢惊尘打擂台了。 宁芷墨深呼吸了几度,道“不错,他确实是谢郗。” 故事稍微有点曲折,并非简单的三角恋。 宁芷墨幼年落水,得一人搭救,她以为那是谢郗,长大后再见便全力报答。谢郗提亲当日,她发现当年救她的原来是家中护卫。 多年以来,护卫暗中为她做了不少事,她心中感念无以为报,想要退了亲事。可谢郗不允,以为她是害怕嫁入谢家,承诺她以后绝不会让她受委屈。 得知真相的护卫亦是痛苦不已,直言错过终身,该早些向她表明心迹,悔恨欲死。 宁芷墨进退两难,最终决定假死离去。 被谢郗发现后,护卫主动站出来承担一切。宁芷墨面对谢郗的质问,将一切前因后果和盘托出,求谢郗原谅自己、放过护卫。 谁知谢郗竟忍了屈辱,仍要娶她。 宁芷墨为了保全护卫性命,这次是真的打算同他一起远走高飞,不料被谢郗捉住,护卫至今不知所踪。 尹萝“” 这不是认错救命恩人的经典桥段吗 谢郗妥妥是个爱而不得的黑化役,放男主位就是推拉缠绵、恨海情天五百章。换成护卫的视角,就是棒打鸳鸯可怜小情侣,自己的白月光本可以和和美美携手,阴差阳错和别人在一起了。 这故事说完,屋内氛围微妙地沉寂。 “嗯” 尹萝沉吟,发觉这双胞胎又都不开口了,只好她上,“那宁小姐是想,让我们帮你问出那名护卫的下落” 宁芷墨讲述时早已落下泪来,她抹着眼角,胡乱地摇头“不他的下落我自去问谢郗,我想求您的是” 她抬头扫视一圈,起身对着尹萝跪了下去,深深拜服“我想求您,请谢家大公子谢濯前来” 尹萝“啊” “谢郗犯下罪过,谢家绝不会容他了。” 宁芷墨泪如雨下,双目定定地望着尹萝,满是企盼,“谢家若还有人能保他一命,就只有大公子谢濯了。” 嘎 你对谢郗原来有感情啊 尹萝很难不震惊。 哪怕宁芷墨漏了许多故事关节,光凭当下情景,也能看出黑化后的谢郗走得是囚禁路线,可能还加了点鬼畜。她方才跑上来求助满是惊慌,那份恐惧做不得假竟然能下跪为他求一线生机。 那、那个护卫呢 尹萝想到某种可能,背脊蹿上寒意,浑身一抖。 萧负雪条件反射地握了握她的手。 做完这个动作,他自己便先怔住了。 余光里,兄长静坐姿势未变,似乎看了过来。 萧负雪没有抬首,长睫垂落,遮蔽一切阴影。 他在逃避兄长的目光。 意识到这点。 才真正让他惶惑。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群号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呵 尹萝以前看小说, 看到认错救命恩人的情节,都会忍不住发出感慨 你俩就稍微对对词儿不行吗 哪怕提一嘴当初是你救了我,除非对面是个心黑、故意图谋的, 那小说界的误会少说能减去五分之一。 现在这桥段发生在眼前 她就更想问为什么不直接说了。 虐文是情绪。 但现实是活生生的啊喂 说一句吃不了亏上不了当,却能让三个人免于苦大仇深,直奔幸福美好新生活。 严格说起来, 这好像也不是现实吧 算游戏设定 那有仇还是找策划吧x 尹萝感觉到了手上加重的力道,来自未婚夫的安抚令她质问的话语堵在了嗓间, 脑中掠过诸多利弊。 毕竟当着萧玄舟的面啊。 她刷分的形象都是最省时省力的天真烂漫小白兔, 要是提出那个最简便的方法,估计得把这位翩翩君子给吓着吧。 掉好感就得不偿失了, 得想个迂回的办法。 宁芷墨仍跪着祈求,想要得尹萝的一句准话。 久未言语的萧玄舟一杯茶已慢腾腾地喝完了, 在旁不轻不重地道了句“何以相挟” 宁芷墨呆了呆。 萧玄舟侧首直视她,无波无澜, 却有股难言的压迫感“谢郗怎么会妖化” 宁芷墨身不由己地往后退了寸许“我、我不知道。” “他没有告诉你。” 宁芷墨忙不迭地点头。 萧玄舟目光沉静地道“那你又为何肯定,他会告诉你那名护卫的下落” “” 宁芷墨张了张嘴,放在桌上的手无声攥紧, 深深垂首,“今时不同往日, 他行迹败露,该知道大势已去,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事已至此,他也该醒悟了。” “若他宁为玉碎呢” 萧玄舟的发问可称得上是慢条斯理, 然而脉络清晰,字字句句紧随其后,几乎不给人以喘息的空间, 尽是切中要害,“你不担心那名护卫的安全,却先想着替谢郗保全性命。既做了选择,当初又为何退亲” 层层叠加的压迫质问如山海倾覆。 宁芷墨不可抑制地颤抖,单手环抱着自己,攥着的那只手竟将自己掐出了血。 尹萝脸色微变“守二” “因为李郎早就死了” 宁芷墨不知哪里爆发出的力气,挥开了上前制止的守二,嗓间嘶吼出的破碎音调似困兽之斗,形如癫狂、不管不顾地大喊着,“谢郗说只要他肯放弃我,就让他走,可是他不肯他死前还在求我平安活下去我与谢郗血誓相连、性命相连他早该为李郎赔命” 她趴在地上,抽抽噎噎地泣不成声“我却还要苟且偷生我还要去保他性命” 尹萝慌得一批,没想到是这么个发展,一叠声地喊人把宁芷墨扶起来,速度呼唤郑医师。 宁芷墨嘴里的话已经演变到“我欠谢郗,李郎也是为我而死最该死的人是我”的程度了。 尹萝连忙制止她这种走偏的想法“这事不能这么算的你冷静一点啊” 场面顿时兵荒马乱。 萧玄舟的神色并无变化,不为这突变的场景而触动,仍是一副旁观的模样。 他看了看伤着手不便行动的尹萝。 她的衣服穿得挑不出错处,但细看就能分辨出大约是临时又穿上了白日的行装,细微处总有些不妥帖。 这个时辰,若非这桩事搅扰,她早该入睡了。 萧玄舟递了个眼神给同样不知所措的双生弟弟。 双生子间总有些难言因果的感应,不消多余解释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萧负雪隔空打出一道气劲,打晕了宁芷墨。 手忙脚乱的众人和拿着银针的郑医师齐齐被按了暂停键。 骤然冷静的尹萝“” 忘了这是高武世界,还可以这么搞的。 所以说思维定式要不得。 当然,在场众人也没想到萧玄舟一个剑修,会用这么不讲究的法子。 一行人训练有素地抬着宁芷墨退了出去。 屋内重归寂静。 萧玄舟习惯性地去倒茶,想起负雪是不爱喝茶的,便止住了动作,要退回位置。 小腿腿骨没防备地被轻轻一踢。 他低头,对上尹萝亮如晨星的双眼,含着些微忐忑不安。 啊啊啊要死 我只是想调整一下坐姿啊,谁知道这位老弟突然站起来这不就显得我很针对他了吗 方才那一出,众人对宁芷墨的同情自不必说,随之而来就会不自觉地认为萧负雪此前的追问多少不留情面了些。 尹萝绝没有这样想,但她踢的这一下实在是很像在责怪 她自己顾忌着萧玄舟的好感分,没有斟酌出合适的方式去问那护卫是否死了,结果印证了她的猜测。 对萧负雪这种肯说、敢说的性子,她自然颇为欣赏。 甚至扭转了先前对他的印象。 尹萝主动道“宁小姐提到了血誓,但血誓的性命相连似乎不是这样,或许这与谢郗妖化有关” 她顿了顿,还是将那个“不太小白兔”的法子说了出来“趁着宁小姐晕着,嗯,用她做筏子,去诈一诈谢郗吧。” 萧负雪略为意外地看向她。 适才都怕她激动之下冲过去,没想到她心里是有盘算的。 萧玄舟望着眼前空杯,只道“尹二小姐考虑周到。” 事情到这里,剩下的边角也不必细说了。 随侍的守二领命而去。 尹萝没感觉到身侧人的异样反应,轻舒了口气。 手还被他握着,许是情急之下忘了松开。她低声道“我口渴。” 萧负雪去拿茶壶,瞥见她杯中水分明是满的。 侧首,对上她隐含狡黠的无辜神色。 “” 是因为她伤了左手。 而能动的右手,却被他握在掌中。 萧负雪窘迫难当,立即松开。 啊,调戏未婚夫可真有意思。 脾气这么好,不管怎么样都不会生气。 还特别会照顾人。 尹萝美滋滋地端起杯子,整颗心都被抚平了,寡淡无味的茶水也能喝出几分蜜水的清甜。 不过 萧负雪怎么还不走啊 这屋里就剩三个人了,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不给他们留出二人世界的空间吗 尹萝感觉萧负雪这个人还是挺聪明的,不至于看不懂气氛吧 “事情已了,不打扰尹二小姐休息了。” 正想着,对座之人便起身告别。 然而下一秒,他的眼神就转向了尹萝身侧“许久未见兄长,有许多话想同兄长一叙。” 尹萝“” 他真的不会看气氛。 你好久没见你哥,我见他一次也不容易啊 尹萝急得管不了那么多,将放开没多久的手又握住了,不顾萧负雪会怎么看,压着语调急切地对近在咫尺的未婚夫道“我也很想你啊。” 萧负雪有一瞬间脑袋完全是空白的,不知是为她全然热烈到迅疾将他淹没的大胆,还是如此不合时宜的场合下听到了根本不属于他的剖白。 他只知道,自己不能放任这种情形。 即便他要扮演兄长,也不该。 他将手挣脱,弥补的话还未说出,先看见她逐渐落寞暗淡的眼神。 但她很快又撑起一个笑。 就像这次走廊初见,不知道她重复过多少次这样安慰自己的过程,才能娴熟地在眨眼间收敛难过。 最后呈现在他眼前的,又是含着笑意,却又隐约忧虑与期待的表情 “那你会多留几天的吧” “” 萧负雪在这一刻想不到任何能拒绝她的办法。 如果是兄长,一定能有完美的说辞圆满。 可他根本就不是兄长。 “会的。” 他咬字轻而短促,语调柔和。 犹如朝露悬叶,幽微声响也怕惊动了什么。 兄弟二人对坐着静默半晌。 萧玄舟率先打破沉默“你一路赶来,辛苦了。可有遇到什么事” “并未。” 萧负雪心乱如麻。 他原本同兄长商量好,不必再见尹萝。 西北的幌子好做,掖云天由他去应付,兄长则继续追查。他修众生道,或游历四方或闭关坐定都是常事,琉真岛那边不会生疑。 待处理好了,他便来帮兄长追查,以免灵力受损的兄长再遇危险。 “没事就好。” 萧玄舟朝他笑笑,一如既往地温和宁静,全无芥蒂。 萧负雪心头涌起一阵羞愧“兄长,我” “要不是你,今日还不知如何收场。” 萧玄舟打断他的话,口吻缓和,讲故事般娓娓道来,“我扮演你倒是不太像,要叫人以为你话多又刻薄了。” “兄长何出此言。” 萧负雪反驳着,压在心头的沉重负疚倒无形地被冲散了些,“宁家小姐遮遮掩掩,本就有疑。” 萧玄舟品了口茶,又放下。 这客栈的茶水尤难入口“这宁家小姐仍未和盘托出。事实要是仅止于此,她为何不在最初直接道明若说是难以启齿,她恨意既如此强烈,却会为这点羞耻止步” 他平淡地陈述道 “只是这点遮掩比起谢郗妖化的法子,就不值一提了。你多看着尹萝,她心软,莫让她被宁家小姐诓骗就是了。” 事情大概已经清晰。 背后隐情究竟,他不感兴趣。 萧负雪颔首应下,听出弦外之音“我兄长不将身份换回来么” “谢濯若来,我一出手便会露馅。” 萧玄舟停了停,道,“她恐怕要问你怎么不在西北,却来了此地,你打算如何回答”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以往兄长并不是这般称呼她的。 萧负雪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之间的细微差别,压下的思绪复又翻腾。 屋外有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萧负雪手摁在剑上,对兄长使了个眼色。 一道女子纤影落在门上。 “笃笃” 尹萝的声音紧随其后 “二位长途跋涉,应当还未用饭。我叫厨房送了些点心过来。” 萧玄舟阖了阖眼,佯装不知。 他与她白日照面。 “长途跋涉”的只有负雪。 这般笨拙手段,还装模作样地想好了说辞。 萧玄舟想起那日。 日暮时分,斜阳挥洒。 她整个人笼罩在烟霞中,含羞带怯地那句低语。 你比昨日更让我欢喜。 呵。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群号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为什么要躲开我呢 对不起了负雪老弟。 你和你哥还有以后很多年可以相处, 兄弟谈话要多少有多少,但我刷分刻不容缓你哥动不动就走十天半个月的, 这谁遭得住啊 而且尹萝相信自己的直觉, 今晚就是刷分好时机 她思考了一下,当着其他人、尤其还是亲弟弟的面玩暧昧,是挺突破君子下限的。 难怪萧玄舟桌下贴贴, 到了明面上就反应那么强烈地甩开了,适得其反。 还是得找机会和萧玄舟独处。 希望萧负雪能听懂她话里的暗示, 满足一位孤苦无依的少女在深夜鼓起勇气的敲门之行,乖乖走开。 屋内。 萧负雪蹙着眉, 身形迟迟未动。 因为兄长迟迟没有反应。 在谢濯没有抵达的这段时间,他们是可以换回来的。 只是不免加大了暴露的风险。 或者现在 但他们的衣着和装扮都有微妙的差别,根本来不及交换。 这些萧负雪都能在转瞬间想清楚, 他知道兄长自然也能。 兄长在思量什么 一门之隔。 女子困惑的声音再度响起。 “萧玄舟” 萧玄舟抚着杯身的指尖顿住。 去吧。 他示意萧负雪。 尹萝等了好一会儿,很难不怀疑这两兄弟就是否要开门一事进行了角力。 萧玄舟你在此处不要走动, 我去去就来。 萧负雪重色轻弟,我懂了。 想象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说出这种破人设的话, 尹萝就忍不住想笑。 门扉开启。 其中一张脸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唔。” 尹萝憋住表情,将点心盘举高了些,“这是我亲手” 萧负雪抬眸。 “端来给你的。” 尹萝笑眯眯地补上后半句,满是得逞意味。 萧负雪哑然失笑。 不久前还被惊吓成那样,这会儿就又生机勃勃了。 见到“他”就这么高兴吗 萧负雪接过点心“我和” “我知道你们还有事要谈、要叙话对吧” 尹萝颇为机敏地抢答,一错不错地望着他,半弯的眸底缀着亮光,藏着显而易见的小心思,“我就是怕你饿着了,只过来看看的。” “” 她知不知道这样的眼神, 会让自己的话无法取信于人。 萧负雪回首,见兄长自顾自地摆弄着茶具,似要起身去歇息了。 他终是迈出一步,随尹萝一起站到了廊间昏黄的灯笼映照下。入目便是她陡然鲜活明媚的脸,难掩喜色。 她一直都这样粘人么 上次分别,也依依不舍地询问他何时再见。 “你们聊完啦” 她明知故问,脸上的表情已经将她出卖,“那” 萧负雪手臂微抬,不经意遮挡住她过于活泛的视线“去院中吧。” 不是。 这个点约会还要去院子里 尹萝哽了又哽,小声道“院中好像有点冷。” 萧负雪无声地看她一眼。 尹萝便又露出那副无辜的神色。 “去大堂” 萧负雪的口吻不大确定。 尹萝不跟他商量了,拽着他的手就走。 门扉隔绝部分声息,仍能听到她雀跃的声音,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两人的身影交叠投落在门上。 影影绰绰,似一副情好甚笃的画卷,相携而去。 尹萝当然是把人带到屋里去了。 这客栈的环境本就不怎么好,好好的约会要是被什么乱七八糟的打扰了,枉费她大晚上不睡觉在亲兄弟的会谈场合扒拉人了。 萧负雪去而复返,这次少了旁人在场。 他在房门口短暂踌躇,被尹萝一无所觉地拉了进去。 尹萝很快便松手,跑去屏风后,窸窸窣窣地翻找什么。 不一会儿,她举着张纸出来“诺” 她的话戛然而止,看他仍站在原地没动,手上还端着那盘点心,忍俊不禁,起了几分调侃的心思 “这也要避嫌么可我们都留宿在一家客栈了。” 是对应上回在家中相见,问他是否留宿时他的回答。 萧负雪不知前因,听见这话怔了一怔,上前将她举着的那张纸接下来“不要这样说。” 他声音很轻,没有半点责备的意味,隐约含着叹息的尾调。 尹萝蓦地心弦一动。 眨了下眼,不说话了。 嗯,他这么说话就很合她的口味。 萧负雪展开那张纸,看清上面的字,呼吸滞了滞。 但令十舟玄津致。 是兄长名字的出处,父亲和母亲在盐城时生下兄长,母亲很喜欢这首诗,便给兄长从此诗中取名。 不仅是诗句,这几个字颇有兄长所写的形韵。 萧负雪顿时明白过来。 兄长教她习字,还是自己的字。 日后她一笔一划,写出的都会是兄长的痕迹。 他无意识地紧了紧纸张边角。 “怎么不说话” 尹萝仰头去看他的表情,隔着纸张又倚仗身量,更难以看清。她半是气恼半是赌气地想将纸抢回来,嘟囔道,“我知道练得还不够好,但这才多久” 说着都要带出怨气来了。 她拽不动纸张,就用手背打了他的手臂一下。 萧负雪微愕。 没有人对他这么做过,即便是幼时他也几乎不犯错,绝不会被戒尺责打。 不这也不能用戒尺来类比。 “大不了我再多练练嘛。” 尹萝妥协着垂下手。 又是这样。 只要放她一会儿,她自己就要将自己说服得委曲求全了。 “已经练得不错了。” 萧负雪少见地昧着良心说话。 尹萝马上便一扫沮丧,欣喜地道“你再多教我几个字。” 萧负雪道“今日就不练了。” “为什么” 尹萝因疑惑而睁大了眼。 每每这时,萧负雪就想起眼睛圆滚滚的鹿。 “你的手还伤着。” 他道。 尹萝不以为然“伤在左手,不耽误习字的。” 这伤也不是简单骨折的性质,很玄学的反噬导致,又养了几天,掂量后还是能苟得住。 萧负雪摇摇头,视线落在她的左手“这是怎么伤的” “” 尹萝面不改色地道,“途中马车不慎撞翻了,所幸没什么大事。” 萧负雪眉目沉了沉。 双生子的连接在此时奇妙地发挥了作用,他与白日的萧玄舟产生了同样的想法 尹家人是如何照看她的 驾车也能翻倒。 她这副身子经得起什么折腾 “犯错之人处置了” 萧玄舟问。 尹萝点点头,镇定自若地道“嗯,让他回家去了。” 实话实说是不可能的。 按照当下的情况,把姬令羽扯进来大概率不是解除婚约、奔向下一个,而是两家合伙掩盖,顺便萧玄舟对她好感跌破负数的be结局。 萧负雪略放了心,又道“那位宁小姐并未说清经过缘由,其情可悯,也需斟酌。” 兄长说的对。 不好好照看她,她确实是要受伤的。 “你也发觉不对啦” 尹萝是去厨房的路上回过味儿的,那一通猝不及防的操作行之有效,可以说是道德绑架在场所有人,“我想了想,她说的大方向应当没错,因为很容易暴露。细节上大概掩盖了些什么先不急,将妖化的事问出来。” 要是萧玄舟没看出来,她本来打算装傻充愣,保持人设不倒。既然他这么敏锐,那就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原来她知道。 萧负雪竟然也没有多么意外,反而有种稀奇的喜悦 他无法辨明这种感觉从何而来,面对尹萝时陌生的情绪太多,令他隐隐不安。 萧负雪拿了块点心以作掩饰。 尹萝看他咬下一口,问“怎么样” 萧负雪咽下食物 “还好。” 才怪。 这点心是她临时凑数拿来做借口的,在厨房吃了一口她灵魂就被攻击了。 要是尹飞澜肯定就直接说难吃了,说不准还得掀盘子。 这种味道,他居然也说还好。 她盯着人看了一会儿,眼看着对方的动作越来越慢,内心某种恶趣味被勾得愈发旺盛。 “送你的簪子也不带。” 她语带嗔怪,“莫不是就像这盘点心,你说喜欢都是诓我的” “我” 萧负雪措手不及,压根不知道簪子是怎么回事,想去模仿兄长遇见这类事的反应,可他印象里全然没有兄长哄人的场景。怕说多错多,又不肯让她这般自己伤心着,只能干巴巴地避重就轻道,“我没有诓你。” 他将点心往前挪了寸许“确实尚能入口,你尽可以试试。” 尹萝“” 原来你是真觉得这东西还可以 尹萝突然好怀疑他这个世家公子是怎么当的。 她也吃了一口,故意道“难吃。” 萧负雪闻言,将盘子撤走 “那就不吃了。” 半点不见恼怒异样。 “” 亲娘勒。 这脾气真的好绝了。 尹萝有点上头,主要是情绪的翻涌。 她的目光掠过这人挺直的鼻梁,往下是淡色的唇,线条流畅的下颌他的嘴唇形状很好看,像有一点点润泽光晕的果冻。 尹萝用力眨了下眼,转了话题“你不是应该在西北吗怎么出现在这儿” 萧负雪还没和兄长商量好说辞,模棱两可道“事情有些关联。” 尹萝瞧着他半晌,忽而泄了气“你总是说有事,却又不告诉我是什么事。我不追问你,可你下次不要这样答我了好不好” 萧负雪束手无策,他疑心尹萝会哭,声音随着她一同低下去,平和温融,有着不易察觉的纵容“那我该如何回答” “你便哄哄我,说是来见我的。” 她轻抿着唇,双眸盈盈地望来,怯弱而娇美,“好吗” 萧负雪惊觉他们之间的距离无形中凑近了,他都能嗅到她发间的清香。 此刻,这里只有他们两人。 隐香浮动,遐思暗流。 萧负雪心如擂鼓。 预知了某种可能会发生的危险,他的手掌抵在桌面边缘,想要逃避地后退。 尹萝却来揪他的衣袖,这一下扑了个空,她的左手又不能为其支撑,险些跌落。 萧负雪去接她,顿时抱了满怀。 柔软馨香的女子身躯依偎深陷怀中,砸得人头晕目眩,四肢都被不知名的事物禁锢。 萧负雪的手刚触及她的肩头,便感觉她身上的重量朝着这边一扑,他抵在桌边的手成了最后的维持,另一手不得不去握住她的腰。 她从他怀中钻出来,缓慢地靠拢。 “尹萝” 他几近慌乱地想要喝止她,出口的声音却没有多少威慑力。 她身形一顿,反而更决绝地亲吻过来。 吻落在唇角。 萧负雪在最后一刻躲开了,堪称狼狈地侧过脸。 她趴在他胸膛,呼吸尽数洒在他颈间,激起细微颤抖。 颊边的绯色蔓延,似乎也进了那双目不转睛看着他的眼里,是她可怜兮兮的无声质问 为什么要躲开我呢 萧负雪屏息凝滞,眼前的景象混乱,天旋地转中,他注意到尹萝那只摇摇欲坠的左手。 无力地垂落着,她犹不知照料自己。 他抵在桌边的手,伸出来将其扶住。 两人同时向下倾倒。 衣袖裙袍纠缠,滚作一团。 尹萝的指尖悬在他的衣领处,自上而下地望进他琥珀深浓的眼中。 她等了两息。 俯首,准确而缠绵地吻住了他。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群号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或许你会需要我 萧玄舟的接吻技术还不如姬令羽。 这是尹萝亲上后, 脑袋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生涩,僵硬。 嘴唇却很软。 尹萝毫不费力撬开他的齿关,舌尖触碰到他的, 便感觉他整个人都跟着静止了。 而且, 他也不会换气。 这个认知令尹萝有种说不出的她恶趣味地咬了下他的嘴唇,感觉掌下身躯轻颤,拢在她腰间的手骤然收紧。 他的呼吸甚至比她还要紊乱。 尹萝用为数不多的经验技巧勾着他、引导着,手落到他的颈侧, 柔软的指腹却依着他跳跃着的脉络来回轻蹭,指尖抵住滚动的喉结挠了挠。 萧负雪嗓间逸出不可自制的幽微喘声, 满面通红地要推开她。 然而他手刚动了动,便听见她的低哼,不知是否碰到了伤处, 她偎着他胸口的肩膀略缩了缩。 萧负雪不敢看她的眼睛, 更不敢看她的模样,想要开口, 却连唇舌都是颤抖的。 耳边似乎有轻笑声。 尹萝垂首吮了下他的喉结, 如一捧云柔柔地落下。 萧负雪咬住牙关, 遏制住不受控的反应,下颌边现出明晰的轮廓。 尹萝抚了抚这处,附过来耳语“你的眼睛好漂亮。我看到那枚簪子, 便想起你的眼睛。” 她在他脸颊处落下一吻。 “你多带着它, 就如同我陪着你。” 萧负雪如梦初醒, 握着她的肩膀隔开了两人的距离。 尹萝迷茫地看过来, 身上的衣衫松散,襟口处露出莹白细腻的一小片肌肤,嘴唇朱红微肿, 眸中潋滟水光晃破了他的倒影。 萧负雪也觉得自己在这片破碎中颠倒错杂了。 他居然和自己的嫂嫂 尹萝张口,似要说话,反而先垂首咳嗽了两声。 “咳咳。” 他们都坐在地上,这个时节已不算寒凉,她却是半点受不得寒的。 萧负雪伸手将她抱起来,在桌边和床榻之间犹豫片刻,还是将她放在了凳子上。 他倒了杯茶水,已经凉了,便拿出颗赤炎丹,用灵力催着温热茶水。手早已撤离,却虚虚地圈在她身侧,防着她摔倒。 尹萝“” 刚想说你不解风情,你又这么会照顾人。 她瞥到他的脖颈都红透了,打好的腹稿也一时忘记了。 这种事对他来说,是不是太刺激了点 纵然时下风俗并不苛刻,他对自己的约束却挺严格。 尹萝想想方才他的一系列反应 但大概,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入口茶水温融,尹萝随手拢了拢衣衫,视线余光看到他立即别过脸,动作不由得停下 亲都亲了,反而更避嫌。 看来真是刺激大了。 “夜深寒重,尹二小姐还有伤在身。” 萧负雪直起身,“不便搅扰,先告辞了。” 嚯。 称呼都直接变回去了。 尹萝目瞪口呆哥,你自己抱我一下午都可以,亲亲就吓退你了 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行为啊 萧负雪已经向外走去,动作利落、雷厉风行,迈出门槛后却还不忘带上门。 合拢时控制着门扉没有发出碰撞声,几近无声。 尹萝“” 哇这人。 每次减分,就无意中地能够加分。 尹萝端着杯子想了又想,越发觉得有趣,禁不住笑了出来。 既然都亲过了,进度条总不可能是完全倒退的。 明天再试探一下。 尹萝放心地上床入睡,夜半却烦躁难安地醒了过来,热得额际、脖颈出汗。 她跑下床去喝水,竟然还有余温。 也就是说她并没有睡多长时间。 但她却觉得过去了许久,光怪陆离的梦一个接一个,分明是休息,却比醒着还疲累。 入睡前她心情还不错,这会儿难以排解的躁动感挥之不去,隐隐地催动着她去做点什么来解决。 尹萝连喝了好几杯水都不起效,甚至逐渐埋怨这水的温度怎么这么高,为什么不是一壶冰水 守二领命去诈谢郗了,不在身边。 门口守卫的是另一名女性护卫,见尹萝打开门,诧异之余险些没反应过来“小姐有何需要” 尹萝说不出个所以然“无甚需要。我睡不着,想出门走走。” 护卫道“此刻已过子时,外边道路不清,恐怕不安全。小姐不妨在客栈内走走” 尹萝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她还没作死到半夜出去游荡。 这间客栈的院子还算大,却没经过打理,走两步冷不丁就要踩着个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护卫还得时时照看着来扶她。 幸好之前没和萧玄舟来这里,那是一点气氛都别想有了。 尹萝没走几圈,折回客栈里,再抬眼,是到了关押姬令羽的屋子前。 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尹萝在原地站了片刻,终究没走。莫名的驱使下,她推开了门。 姬令羽竟然也没睡,倚在床畔。 听见动静,他循声回首,如瀑长发随着动作散落流动,自脑后滑落身前,月华映照下似蕴着银线的绸缎。秾丽过盛的精致眉眼少了平日的蛊惑,多了几分素雅的宁静,眼中没有故作的笑意,漫然里含着迫人的冷意。 看清了来人,他轻眨了下眼,冷意消褪,既无动作亦不言语。 姬令羽实在是生得过于好看,若是没防备就撞上这张脸,都得失神一会儿。 饶是尹萝见过这么多次,今夜见到这样别样超出认知的姬令羽,还是不免晃了神。 姬令羽没等到她靠近,发觉她的反常,略弯了弯唇。他动了动身子,将要沾地,又停住了,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他在等她的反应。 这个认知无形地冲淡了他潜藏的危险性,即便知道多是表象,也禁不住软化态度。 尹萝心里默默嘀咕了句“祸水”,往前走了几步,才看见到姬令羽手上还拿着本书。 这年头,狐狸都知道求学了。 仔细一看书的封皮,夜月 噢。 她随手送给他解闷的东西之一。 尹萝看那书都翻到一半了,边角卷翘,不像是随手翻阅,倒像是认真在读。 她边走近,心里边惊奇姬令羽看这东西能起什么作用里面有不世高人藏着的秘籍 他身上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少男怀春”事件的。 姬令羽注视着她靠近,鼻尖微微翕动,眼中情绪霎时变了,剔透碧色转为深浓。 眼看着她脚步随即停下。 “你在看什么” 真是警惕。 姬令羽视线移向她微湿的鬓边,几缕发丝粘在她的颈间,宛如丝线缠绕困缚 “今夜并不炎热,你却出了汗。” 尹萝随手抹了抹两颊“索性睡不着,出来活动活动。” 姬令羽注意到她红肿未消的唇,眼睫低垂,将手中的书翻过一页。 谁对她做了这种事 她的未婚夫 还是那道貌岸然的琴修 姬令羽这般持书不言,倒有了些超然姿态,凛冽不可侵犯,都可以去充当假仙了。 尹萝越看越挪不开眼,察觉这已经不仅是姬令羽容貌的影响了,她内心不知名的焦躁更扩大蔓延。 她两下走到床边,掐住姬令羽的下颌“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姬令羽没有躲,堪称驯服地顺着她的力道抬首“不是我。” 他垂下眼,将漂亮得最富有攻击性的眼睛藏了起来,语调柔和的不可思议“说了理由,你可能会生气。” 尹萝不耐道“快说。” “你动了情思。” 姬令羽的配合度前所未有的高,有问必答,“我的血在你体内,还未完全失效。” “” 简单来说,就是春药被药品压下去,结果又被亲密行为勾起来了。 我只是亲了一下 根本没想过深入行为啊 尹萝听见耳畔逐渐不规则的呼吸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她自己。光是和姬令羽站得近一点,她就更热了,退开的脚步却沉重得难以自控。 姬令羽一改往日的风格,只是沉默地看着,哪怕尹萝近在咫尺,他也不曾出手挽留。 掐手的实现难度太高,尹萝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理智回笼,拔腿向外跑。 走已经不赶趟了。 是非之地,不能久留。 姬令羽在她咬手腕便敏捷地来擒住她的手臂,察觉她真的想走,由后整个儿地抱住她,细碎的吻落在她的脸颊、耳畔“为什么要伤害自己我就在这里,或许你会需要我。” 他试探性地抚慰她,横在她腰间的手不知不觉攀附而上,落在她下颌,就像她方才做的那样。 指尖碾过嘴唇,反复几次,力道逐渐加重。 “嘶。” 尹萝低声痛呼,在姬令羽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厌恶与怨憎,她单手推不开他,便用脚去踢。 姬令羽被踢得侧过脸,静了几息,五指收拢,掌住她的脚踝,嗓音徐徐地道“我知道你不想让他们发现我不必担心,谁也不会知道。” 他隔着裙摆,吻了下她的小腿。 尹萝被刺激得猛地咳了一声,脸色犹是潮红,嘴唇却失了血色。 姬令羽顿了顿,动作更慢。 犹豫着,最后竟是揽起她的身子,生疏地拍抚她的肩背。 她无力地伏在他肩头小声咳嗽。 “咳咳咳咳” 每咳一声,姬令羽的眉目便阴沉一分。 伪装出的柔顺平和尽数剥落,他另一手的动作不得不停下,悬在她腰间,僵持着什么也做不了。 “你的药呢” 他问。 尹萝没听清他说什么,不正常的灼热烧得她有点耳鸣,迷迷糊糊还记着姬令羽身上的限制,知晓他再这么折腾也无法实际做什么,安心许多。 姬令羽没等到回答,低头发现她缩在他肩窝里,侧脸压着,双眸紧闭。 居然想就这么睡了。 这是她第几次不知死活地来撩拨他了脆弱成这般也敢四处招惹,真不怕哪天被谁就此锁在床榻间。 姬令羽不甘地咬了咬她的脸颊,没用多少力道,在她脸上留下浅浅的印痕,自己的脸颊却成倍反馈了痛楚。 尹萝被这点动静惊到,又开始细碎地咳。 姬令羽想推开她,终究没有。 他盯着她,垂首,将要碰到她的唇又停住,转而含住她的耳垂,利齿已经冒出,吞吃时却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她的肌肤。 他一下下轻吻着她因咳嗽而颤动的脖颈,稍加用力她便颤得更凄楚,根本经不起碾磨,只能收着力道。手上拍抚她的动作未停,抱了一会儿,真将她哄得睡着了。 那恼人烦扰的咳声终于静止。 散落在地的书本被窗缝间溜进来的风掀动一页。 夜月相逢,疑是梦中。 尹萝这一觉睡得很沉。 郑医师例行带着种药过来,一样一碗,喝完都不用吃早饭了,顶饱。 把过脉后,郑医师将其中一碗药隔空点了点“明日这份的剂量便可以减轻了。” 他指的是那碗遏制情动的药。 尹萝舀了勺粥压苦味,没说话。 守二过来复命 “小姐,谢郗说了些要紧您要亲自去听听吗” “嗯。” 尹萝点头,“去把萧玄舟也请来。” 守二“那萧二公子呢” 尹萝想起昨日那精妙利落的质问,道“一并请来。” 她喝了两口粥,便喝不下。 护卫们将东西撤走,正巧碰到伫立门外一段距离霁月光风的公子,走廊这处的景色都为之一亮。 这是萧家兄弟中的哪位 哥哥还是弟弟 护卫们分不清,这双生子实在太像,便蒙混过关地喊了声“萧公子” 长身玉立的公子侧了侧身,露出手中所持的流云剑。 护卫们了然原是大公子。 尹萝嘴里含了块姜片,医师知晓她昨夜咳嗽,严令她今日不可再夜间行动。 她刚踏出房门,就看见了萧玄舟。 怎么来得这么快 尹萝还当他昨日那般反应,且得避一避她呢。 她不方便言语,先挥了挥手。 萧玄舟隔着遥远的距离回礼,没有冒昧地上前。 尹萝又忍不住想笑了,姜片刺激的味道都没能将这愉快压下去。她脚步轻盈地跃过去,将姜片抵到腮边“昨夜睡得可好” 萧负雪被她问得呼吸一滞。 她嘴里含着什么,说话时带得左颊一鼓一鼓的,甚是可爱。说出来的话,却是十足的不怀好意。 他听见护卫来禀便赶了过来,早知该来晚些。 萧负雪未想好应对之辞,眸光一动,瞥见尹萝颈间的星点红痕。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群号 29 第章 第二十九章 他早该想到的 萧负雪一夜未眠, 恍惚以为是错看。 那点红痕若隐若现,藏匿在衣领边缘的掩盖下,只有一点轻微的痕迹。 是他昨日碰的吗 这念头弗一滋生,脑中便自发再现昨夜种种, 旖旎而混乱的场景交错出现, 使萧负雪再度退开半步。 尹萝“” 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萧负雪回应她的问题“尚可。” 尹萝“” 说你礼貌吧, 你远离未婚妻。 说你不礼貌吧,你还记得要回答每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尹萝有种调戏不成反被噎的挫败感。 辛辣的姜片在舌尖滚过一圈, 尹萝再接再厉,抬起右手,哼哼唧唧地道了声“疼。” 手腕处有半圈红痕。 比颈间门的痕迹重些, 隐约透着淡青色。 萧负雪本要移开的视线顿住“怎么伤的” 尹萝一语不发地看着他。 “我” 萧负雪的声音因不确定而愈发轻,扣着流云剑的指节松了松。 见他终于上钩。 尹萝心满意足地翘了嘴角, 只道“不知道。” 萧负雪的脸色白了一瞬, 他更断定是纠缠时不慎磕碰伤了她, 连同颈上的痕迹, 都是他荒唐而留下的。 他有随身带的创伤药,想起尹萝近来喝药休养,恐怕药性相冲,问道“你的伤药在何处护卫那里” 尹萝呆了一下“用不着上药吧。” 萧负雪并不赞同,好像她是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伤。 “没事的。” 尹萝晃了晃腕间门宽大的镯子,是绮白玉, “有这个呢, 待会儿便看不出什么了。” 她怕这人真要给自己上药, 那她这一早上活脱脱就是泡在各类药品里了。 为此,她言之凿凿地补充道“已经好多了” 若是旁人,大概要问一句既然如此怎么还要喊疼 但萧负雪看着那处, 却在想 这样也叫“好多了”么 分明青痕未消。 “是我之过。” 萧负雪低声同她道歉,“唐突了尹二小姐。” 这情节发展简直超出想象。 尹萝扯这个话题不过是想逗逗他,顺便试探他回避的程度。一通操作下来,他反而对自己更客气守礼。 我倒也没那么脆弱。 郎有情妾有意互相唐突一下不是合理增进感情吗你在推拒什么啊 难不成这是什么新的引起我注意的方式吗,男人 要不是打不过萧玄舟,尹萝当场就来一出搂腰挑下巴,让他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男人你不要玩火”。 她现在的嘴巴是真的很火辣辣了。 尹萝脑子里滚动着“亲一下感情杀”的大号字体,遁回屋内吐姜片。 完成“请人”任务的守二走进屋内,尽职尽责地问尹萝是否要上妆。 正在漱口的尹萝 守二虚点了点嘴唇位置“您的口脂掉了。” 尹萝只能说守二有点眼力,但不多。 她今天压根就没涂口脂。 为了攻略奇怪未婚夫的大业,她坐到镜子前,接着就瞄到了颈边不同寻常的痕迹。 “” 我好像知道萧玄舟刚才为什么是那种反应了。 尹萝完全没有被啃脖子的记忆,否则高低得遮一遮,换另一套衣服穿。 姬令羽你是真牛啊戴着限制法器,喝了双倍剂量的抑制药,居然还能有操作。 萧玄舟看见了又为什么不问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恶啊,要是没喝狐狸血就不会陷入这种境地了 尹萝甩了下脑袋,试图把无用的杂乱想法暂时排出去,当务之急是得尽快想办法解决这个突发状况 她恍惚看到了自己被刀的第一个分岔点。 一口咬定这是蚊子咬出来的 但萧玄舟根本不给她说的机会,冒然主动提起来就更奇怪了对啊,他都没有试图旁敲侧击地追究些什么。 这种情况下,第一反应会是避之不及吗 萧负雪伫立在楼梯边,他同尹萝短暂相见后,就退去了更远的距离。 这间门客栈两侧的楼梯相对,兄长住在对侧的屋子,一出来便能望见此处。 宛如一种自发而无形的监督。 萧负雪脑海中思绪纷杂,他却不曾抓住任何一片。 萧玄舟走到近前,他才堪堪发觉,险些脱口而出原本的称呼。 萧玄舟以眼神制止他,道了声“兄长。” 身后。 尹萝正朝着这边走来。 萧负雪不敢回头,更无法面对兄长。 如果兄长看见了那样的痕迹 如刑场上等候刀锋落下的犯人,萧负雪不能言明自己此刻的心情究竟如何,近乎屏息以待地等待着那一刻的来临。 尹萝见萧玄舟身旁多了个镜子对照的人,姿态都不由得端正了些 萧负雪给人的感觉,就特别的规行矩步,在他面前造次都是一种冒犯。 他连和双胞胎的亲哥哥行礼都称得上是一板一眼,绝不因年纪相仿而敷衍轻视。 “萧公子。” “尹二小姐。” 各自见了礼,尹萝站定在手持流云剑的公子身旁。 若不是有这柄剑,她认人的时候也得想一想。 这打趣般的想法在脑中转了一圈,却令尹萝愣了愣。 又想起那个双胞胎喂饭的故事。 只凭剑认人,可剑终究只是死物。 “听闻谢郗的事有了进展。” 萧玄舟淡淡一句,为自己的前来做了注解。 他是被护卫请来的,不必多此一举,然而当下氛围古怪,他多看了萧负雪一眼。后者站姿挺拔,身姿如松,却能觉察出几许僵硬。 “是。” 尹萝回神,“谢郗现下在东侧的屋子里。” 萧玄舟颔首。 他的目光掠向另一侧,负雪不知在想什么,双眼聚焦在某个不知名的虚空角落,连下楼的动作都相较迟缓,像是没反应过来。 尹萝方才和他说了什么 三人各怀心事,却是风平浪静地到了谢郗屋前。 萧负雪才发觉尹萝换了身衣服。 颜色相仿,款式有细微差别。领口更高,恰好遮住了脖颈。 尹萝大胆地朝他眨了下左眼。 萧负雪登时收回视线。 果然。 不是生气,而是不好意思了。 尹萝内心长舒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选错。 她在屋子里犹豫半晌,还是选了胭脂水粉遮掩三件套既然反应不对,会不会萧玄舟认为这是他自己弄出来的,是出于君子风仪才愈发避嫌 毕竟他接吻连换气都不会。这痕迹又不深,乍看去可以和蚊子叮咬以假乱真。 尹萝原地满血复活,又能全无顾虑地和他说话了“你这几天会一直留在这里吗若你在此处,我也多留些日子。” 萧负雪昨夜没有去打扰兄长安眠,不可否认是存着回避的心思,自然也没有完美的“串供”。 可他方才的慌乱,等待着兄长看出她身上痕迹的瞬间门,清晰无比地认知到他早已逾越,再也不能以拖延、扮演兄长的所为而自欺欺人。 自省当先于人。 即便兄长不说什么,他也该做出正确的应对,在事情无可挽回前悬崖勒马。 “我在此处逗留确有要事,处理完了便会离去。” 萧负雪说着,尽力将语气柔化,措辞却是他自身的风格,力求干净利落地阐明事实,“这里一应不如定阳,你早些到了也好静养。” 萧玄舟侧首。 萧负雪并未回应他的目光,而是径直说了下去“你多留时日恐也无用,这桩事了结便罢,我没有多少功夫与你相见。” 尹萝“” 真就亲了一下前功尽弃啊 这一出急转直下,尹萝从未见过萧玄舟如此冷硬的模样,一时间门不确定自己的猜测了,呆怔在原地。 萧负雪目不斜视,踏进谢郗所在的屋子,并不回头。 “” 昨夜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萧玄舟心底掠过诸多可能,转瞬有了推断,声息顿止,面上瞧不出什么,从表情到姿态皆完美无缺、没有半点破绽。 他早该想到的。 尹萝性子娇气粘人,又常怀不安,被尹浔放到定阳来,人生地不熟。骤然见到唯一可依靠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尽办法亲近、寻求庇佑。 决策前犹豫不定正是为此。 他只是不曾料到,这样一个连一壶满水都不能久拿的人,能将一名修为精纯的修士,真正地困在身边。 掩在袖中的手悄无声息地攥紧了,复又放开。 萧玄舟状若无事地环视屋内。 尹家跟随的护卫众多,住处都是尽着他们安排,萧玄舟也不曾插手过问。 即便谢郗妖化,终究是谢家的人,顾及着两家关系,这间门屋子的陈设于简陋的客栈而言,已经算是不错了。 谢郗被五花大绑地捆着,四肢皆扣着缚灵锁,身边还点了盏化去妖力的莲息灯。 能带这么多上好的法器出来,尹浔对尹萝的态度从这点来看尚且不错。 尹萝是最后进屋的。 她稍微在日光下站了站,清醒不少,多次被刀终究还是给她带来了一点应激般的后遗症。 屋内没有多少动静。 谢郗恨恨地盯着门外,挣扎了两下,视线仍不移开。 萧玄舟和萧负雪站在两侧,俱是沉默。 “宁姑娘不会来了。” 尹萝意识到这双生子是在等她来才开启流程,莫名有了点主场作战的底气。 谢郗五官生得不错,但当下形容散乱,眼神阴鸷,瞧着很有些唬人,连声音都像是淬了毒的森然“若见不到她,你们也休想知道苏绛霄所留之物究竟在何处”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群号 第30章 第三十章 十诚不我欺 苏绛霄所留之物 这东西原来真的存在啊。 尹萝打游戏阶段, 背景故事里确实有这么一项,多是各类nc口口相传。但从没见过正经任务,也不知道具体线索, 还以为是流传下来的轶闻。 苏绛霄剑道大成, 又极具天资, 修炼速度甚于旁人数倍, 数十年间已经成为当世境界最高。 据闻他突破了全心境大圆满的限制, 只待一念顿悟。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 却为了友人散尽半生功力, 最终陨落。 陨落那日虹霞漫天,掖云天的弟子不曾在宗门发现他的尸首。于是便有人猜测,他是突破不成遭了反噬, 魂飞湮灭, 肉身都不曾留下;也有人说,他其实是真正飞升得道了;更甚者说他为求长生,特意遁隐山林。 不久后,一个说法渐渐传开 苏绛霄留下了不世宝藏,价值连城, 有不少奇门偏法,更有飞升法门、长生之道。 对此,尹萝“” 很难相信。 前半部分还好说, 设定里苏绛霄一人一剑遁入江湖、重归尘世, 为着掖云天那些资质各不相同的弟子, 确实收集研究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偏门。 但后面的什么飞升、长生这都没真实依据的东西,传得这么神乎其神。 话说游戏里的人飞升了能干嘛成为高级代码 尹萝被自己的脑补缺德到了,她不无疑惑地问“你既然有这种宝物,怎么还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翻译过来就是那你应该很牛x啊为什么随便就被抓到了 谢郗那张阴沉的脸上, 表情似有片刻的凝固“苏绛霄留下的典籍何其之多,并非样样都是拔高修为的法子。” 尹萝意会“那就是说没大用了” 谢郗“” 萧玄舟原还担忧尹萝见猎心喜,轻易被言语支使迷惑,没想到她机敏如此,根本用不着他从旁协助。 他轻搭了眼帘。 无事可做。 心思便要飘到无谓的地方去。 谢郗好像真被哽住了,好一阵才飘忽不定地道“多年来不曾有人发现苏绛霄所留之物踪迹,我此番所得纵然不是人人追逐的飞升之法,却有苍青剑残块为证。” “这桩买卖,端看阁下做不做了。” 苏绛霄消失后,他随身多年的苍青剑再未现世。若真能找到苍青剑,确是最有力的印证。 让谢郗见宁芷墨,就能换来宝藏的线索。 再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 只剩最后一个问题。 尹萝杵着下巴“你为什么不要求直接带她走呢” 谢郗沉沉地笑了声 “她宁愿奔向一个全然未知的陌生人,也不愿留在我身边。” 尹萝“” 麻麻这里有好大一个恋爱脑 这下换尹萝被堵得无话可说了,在她短暂而并不丰富的人生经历里,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为爱执着成这样的人。 虽然她不爱你,但你这条命可是活生生的,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倒是听护卫们说,昨夜在大堂时,宁芷墨大概是看清了他们身上的家纹,瞅准了空隙便不管不顾地冲上来,险些都撞到刀刃了还不知后退。 后面进了她的卧房,差点真出了事,脖子上现在还留着伤痕。 可能这是压垮谢郗的最后一根稻草 尹萝拿不准了,她本来就有点怀疑细节问题,怕自己疏漏了什么,小幅度地转过脑袋,去找萧玄舟。 按理说她这会儿应该和萧玄舟冷战,谁被未婚夫这么变脸能不生气,但她被太阳一照就开阔了 这是攻略啊 她在给自己的生命保障添砖加瓦,又不是真的在谈恋爱。要是生气对关系增进有益,作两下也没什么,但萧玄舟这态度,就怕冷两下走得更快了。 人果然要多晒晒太阳。 萧负雪接收到她的求助,心口一窒。 他倒宁愿她生气。 不要这么委曲求全。 犹豫之间。 萧玄舟从旁道“即便我们此刻答应你,却也要去问问宁姑娘,看她愿不愿来。” 谢郗无言半晌,面容遮蔽在散发后“她若不愿,我也会如约告知你们。” 萧玄舟略一颔首,不再言语。 这兄弟俩竟像是约好了,都不去看位于中间的尹萝。两尊雕塑似的伫立左右,别的不说,威慑是足够了。 守二呈上一卷边角破损的鹿皮,是昨晚“诈”谢郗的成果。展开后扑面而来一股血腥气,说不好是什么的血,上面的字形状也有些奇怪。 好像突然从修真本跳到西幻本了。 萧负雪看了一眼,道“是古妖语。” 尹萝适时捧场 “你连这个都知道” “” 萧负雪想告诉她,古妖语是世家修习必备的基础课程,但这话对于自小走失的尹萝无异于是诛心。 他那般冷言冷语,分明见她呆怔着,脸色都黯然了。转眼又全无芥蒂地来主动和他说话。 叫人怎么狠得下心继续忽视她。 兄长也精通古妖语。 萧负雪清楚无比,还是俯下身去,逐字逐句地讲给她听。 他吃软不吃硬啊。 尹萝有点意外。 这鹿皮上的古妖语翻译过来,前半部分是血誓的介绍和用法,后半部分的大概意思是 血誓的主动发起者只能是妖,人如果强行要用,只能以半心为代价、灵丹为引,用祭礼的方式来缔结。 所得到的效果会比原本的血誓更强,突破两人间不可互伤的限制,是真正的性命相连。 后果是发起的那方从此不人不妖。 这个结果倒比其他来得令人安心乍见人身上出现那么强的妖气,还以为是有了什么超出认知的麻烦事物。 尹萝甚至想到了那反常的魔尸和尹家宅子里的突兀怨气。 “血誓是解不开的,除非妖那一方身陨。” 萧负雪多讲了些,想着尹萝不知晓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有了血誓,即便相隔千里,也能知晓对方的位置。以这点来论,宁姑娘自己逃脱是不成的,必得寻求他人帮助。” 所以宁芷墨求助的种种行为,算下来是合理的。 尹萝我不仅知道这个知识点,还正在亲身体验。 护卫们将宁芷墨请来。 经过一夜,宁芷墨的眼睛更显红肿,脖子上的伤口妥善处理了,也换了身干净服帖的衣服。 谢郗的视线在宁芷墨身上转了几圈,竟放平了语气,对着尹萝道了声谢。 尹萝都惊了 爱情让你疯批,也是你治病的良药啊。 谢郗见到了宁芷墨,先将能证明的苍青剑碎片交了出来。 碎片只有两指那么大,看着像位于剑身中段的部分。边缘锋利,萦绕着淡淡的青色。 尹萝拿过的瞬间,恍惚看到了一个人影,是个束着高马尾的少年,容貌俊俏,一双眸子却尤其的亮。笑时满是意气风发的肆意,反手将剑归鞘的动作流畅得赏心悦目。 “尹萝” 一声厉色呼喊将她拉回现实。 那道人影消失了,眼前仍是原来的场景。 尹萝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实际上她接连踉跄两步,站都要站不稳了。 萧负雪扶住她,她便迷迷糊糊地栽到他怀里去。 “残片上还留着苏绛霄生前的剑意。” 萧玄舟收回手,面色不变,“她没有灵力,不会被动摇道心,歇会儿便好了。” 萧负雪意识到什么,可尹萝已经在他怀中,嘴唇开阖,最终只低低地“嗯”了声。 两人身量皆高,这般站着,几乎看不见被拢在其间的女子身影。 谢郗看着这堪称怪异的一幕,看了看不远处的宁芷墨,只提醒道“这客栈里还有另一只妖,你们要小心点。” “妖” 萧负雪抬首,眉心轻折。 萧玄舟亦看了过去。 险些睡过去的尹萝“” 等等 你在说什么 她几乎立刻就醒了,大脑的晕乎顿时被惊慌冲散,感觉环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幻视这是掐在她脖子上的手。 “我感觉到了对方的妖气。” 谢郗还在继续输出,“就在昨夜子时。” 尹萝“” 啊啊啊你再说下去我老底直接被你掀掉 有这么一大群护卫掩盖,被限制了妖力的姬令羽存在基本可以等同不计。谁能想到不人不妖的谢郗能感知这么敏锐这是你们谢家的秘技吗说好的只有谢惊尘会呢 萧玄舟目光幽深,看向一旁“昨夜似乎没有异动” 护卫们连连摇头“没有” 尹萝更慌了。 冷静,冷静。 谢郗要是真有谢惊尘那狗鼻子,早八百年用这点拿捏她了,应该只是妖化后对同类的敏锐上升了。 萧负雪沉吟片刻,道“先不要打草惊蛇,我” 尹萝拽住他的衣服,哪怕吓醒了也装出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脸贴在他胸前顺势蹭了蹭“谢郗公子说的,可能是我们在路上捡的那只半妖吧。” 萧负雪并未放松,眉心反倒蹙得更深了“你何时捡了只半妖怎么没告诉我” 本欲开口的萧玄舟顿了顿,寂然不语。 无形渗透的影响最不知不觉,情急之下才暴露人心。 这句话中的关切与亲近,许是连负雪自己都没能意识到。 当局者迷。 “没觉得是什么大事,一时便忘到脑后了。” 尹萝声音放得愈发柔软,还装模作样地又咳了两声,感觉背上的手轻轻落下拍抚。 萧玄舟还真吃这套啊。 就让我这么蒙混过关吧。 尹萝想。 萧负雪确实被她带走了大半的注意力,想要试她额上的温度又恐不妥。 倒是萧玄舟,理了理袖口,神色莫测地道“以防万一,还是去看看那只半妖吧。” 萧负雪附和地颔首“嗯。” 尹萝身子一僵,这下真的呛咳了。 “咳咳” 完了。 现在有两个问题 一,吻痕到底算不算在血誓反噬里 二,姬令羽那厮会不会配合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古人诚不我欺。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群号 第31章 无 第三十一章 无以为报 不让萧玄舟见到姬令羽才是最好的啊 况且这还有个脑子应当很好使的萧负雪同行, 万一露馅 就冲着血誓这一条,不论内情如何,萧玄舟估计都觉得绿云压顶了。 问这世上有人认为自己被戴了绿帽还能继续爱下去直到打通结婚线吗 尹萝刚想自问自答“没有”, 忽然想起来谢郗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那也不是人人都有谢郗这个执念啊 她和萧玄舟的爱情桥梁都还没完工, 经不起半点摧残。 现在跳出来阻止说不能去就是自曝其短。 尹萝一路上靠着脚软、绊倒和咳嗽,拖拖拉拉地耗着时间,真到了要请医师的时候,她又猛然惊觉 医师要是来了说上一句,她是因为夜半出汗又吹风才导致风寒,不用见姬令羽,当场暴露。 玛德 怎么四面楚歌啊 “不用叫医师来了。” 尹萝连忙叫停, 佯装头晕地垂着脑袋,大脑转速堪比运行中的螺旋桨, “郑医师今早才来过,我喝了好几碗药,这会儿嘴里都是苦味。” 萧负雪想起她早晨嘴里含着的东西, 后知后觉她那会儿脸上苦闷的神情, 是见到他之后又焕然了神采。 她身上确实有一股药品隐约的苦味, 被自身的清香掩盖了,倒成了独特的香气。 “你咳得太厉害。” 萧负雪陈述事实, “医师不曾调整方子么” 这问题又踩到雷点了。 她的药方不好调整,就是因为有一样是专门用来遏制狐狸血影响情动的啊。 苦酒入喉心作痛jg “含了块姜片。” 尹萝都不敢多说话了,简直句句惊心。她靠着“弱小无助”buff,成功靠在了这位前不久还一副划清界限架势的未婚夫身上, 顺势撒娇,“药好难喝,不想喝药了。” 这姿势太亲密。 萧负雪感觉到了手臂上的柔软贴近, 半边身子僵硬的同时又有别样特殊的情绪上涌,自逃避的混沌中无比清晰地浮现。 “你身子弱,不吃药将养着如何能好。” “你上次不是送了我一本剑谱嘛。” 尹萝坚定撒娇路线不动摇,能拖一时是一时,最好把萧玄舟聊得七荤八素,“我都翻了大半本了,这不也算是强身健体了” 萧负雪没送过她剑谱。 前方。 兄长不紧不慢地带头走着,同他们隔了一段距离。 “只是翻看,哪里算得上强身健体” 萧负雪垂下眼,慢慢地道。 他已决定了拨乱反正。 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那你教我嘛。” 尹萝晃了晃他的手臂,“我有这样厉害的剑修未婚夫,不需要担忧的。” 萧负雪指尖轻颤。 尹萝见有效,正要乘胜追击。 隔着七八步距离的萧玄舟陡然停了下来 “那半妖的屋子是往左走么” 尹萝“” 萧负雪我 你走那么快干嘛 就这么急着去揭穿你哥的绿帽、顺便送我上西天吗 尹萝内心操蛋,脸上微笑“好像是吧。” 萧玄舟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她脸上“尹二小姐似乎对这半妖不甚关心” 这句疑问是个陷阱。 尹萝怀疑这老弟是否有意为之,却看不出半分破绽“家中护卫先发现了他,虽救他一命,到底是妖,不得不警惕。” “该当如此。” 萧玄舟赞同了这说法。 姬令羽的屋子就在眼前。 尹萝心跳加快,事到如今也只能博一把了。 护卫都是她的人,就算做不了完美外援,也不会拆她的台。就看姬令羽识不识趣了。 要是翻车了 不行 绝对不能翻车亲一下就退缩的未婚夫绝对谈不上感情深厚,她没有多余的机会 若到绝路,这桩板上钉钉、不由她更改的家族联姻也只能想尽办法去毁,她才能去找别人成亲。 但能否真的毁去是个问题,变故引发的连环效应,以及刀她的人在幕后是否会因变故而提前动手,都成了不可控的动荡因素。 “吱” 萧玄舟推开房门,没有独断地先踏进去,而是静静地在门边等候。 这对双生子除了容貌相像,还有一点格外共通 每次减分以后,就会立马有个加分项出现。 这里不是关岭,虽还属于尹家管辖范围,到底是边界了,礼数上并没有那么严格。但他们仍然以她为先,给了尹萝作为主人的尊重。 即便她根本只是个毫无实权、也无灵力的药罐子。 “怎么不进来” 姬令羽语气温柔得仿佛能掐出水,遥遥地从屋内传来,有种雾里看花的美感,当之无愧的听觉享受。 可惜在场三人没一个有心思品味。 萧玄舟眉心略压了压,瞧了一眼尹萝。 刚稍微放松点的尹萝 擦。 狐狸精你说话就说话,搞这么暧昧干什么 萧负雪的脚步停下。 尹萝心惊胆战地跟着停,脸上做出困惑的表情,佯装不知姬令羽在喊谁。她这会儿还靠着正牌未婚夫,整个儿就是“感动吗不敢动”jg 大约是无人应答,姬令羽察觉到了不对,竟自己走到了门口来。 他身着一袭素色衣袍,如斯寡淡仍难掩其风采,反而在极淡间愈发衬出了他姿容的昳丽惊人。 发间银色已经完全褪去,过腰长发恢复了纯正的乌色,柔顺地垂落在身后,被一根藏青色的布条简单绑起。全身上下不饰一物,只有手腕上的赤金镯子是仅有的亮色点缀。 有一种在看红颜祸水大美人回归家庭,居家温婉场合的感觉。 尹萝被自己的可怕联想精神攻击到了。 姬令羽就算是回归家庭,估计也是盘算着怎么把这个家一网打尽吧。 姬令羽最先看见的便是尹萝。 更有威胁性的人就站在门边,他仍然无可避免地被尹萝吸引,这是血誓的弊端。 妖永远是不知满足的,伴侣是唯一的救赎。 纵然她此刻以从未展露过的姿态依偎在他人怀中,纵然他心底的仇怨与憎恨不曾消减半分,意欲亲近的渴求仍然令他无法移开视线。 她百般地羞辱他、欺凌无度,还要带着未婚夫来见他。 等解除了血誓,一定要杀了她 害怕姬令羽又冒出什么奇怪的话,尹萝抢先道“你已经能下地走动,看来伤已经好多了。” 姬令羽眼不转睛地望着尹萝,单单是这个眼神便可称得上是含情脉脉,比方才那句问话的杀伤力还要高出翻倍不止。他嘴角掠起一抹笑,悠悠地扫过在场另外两人,嗓音和软“伤么托姑娘的福,已经好多了。姑娘难得来见我,怎么还带了旁人” 听了前半句,尹萝的心刚放下,紧接着就再度悬起“” “姑娘”这个称呼还能说是不了解她的身份,那个“旁人”是不是太明显了 没看她这会儿正跟“旁人”贴贴吗 这狗狐狸居然还会泡茶话说他有什么泡茶的资格 “这是我的未婚夫婿。” 尹萝再次紧急描补,不论是哪种场合,做定身份都是很重要的事。要是让萧玄舟自己开口说,那就晚了。 “他知晓我途中救了你,特意来看看你。” 尹萝对姬令羽全然没有信任可言,但她此前多次铺垫,让姬令羽“配合”她,经过这么几轮拉扯,也该有成效了。 姬令羽闻言,眼波摇晃,随即垂下眼,万分失望的模样“原来姑娘已经有婚约在身了” 后半截话隐没在逐渐低落的语气中,满怀消沉。 别搞啊你 小心茶摊都给你掀了。 “呵呵,是啊。” 每一个呵呵背后都藏着尹萝真情的脏话,“他先前在外有事,我与他难得一见,难怪你不知道。” 萧负雪眸光沉沉地打量着姬令羽,听见这话,忽而产生了一股愧疚,随之而来的便是割裂感 她的未婚夫并不是他。 可他跟着她这样来见人、同她秘而不宣的密切,她所认定的未婚夫又究竟是谁呢 这样的念头他从未生出过,一时间竟被自己震慑了心神。 萧玄舟的视线在姬令羽和尹萝之间来回转了两遭,这场合无论如何也不该由他来开口,唇轻抿着,终究道“不知阁下因何受伤,其中缘由可方便道出么” 姬令羽一副才像是发觉门边还站着个人的表情,态度上却挑不出错处“自然方便。” 他反客为主地道“二位公子的模样如出一辙,是双生子” 萧玄舟“是。” 姬令羽便又笑了,打趣似地道“这般相像,若是换了服饰,恐怕调换了身份旁人都认不出来。” 萧玄舟心下微凛,不显山露水,只肃了神色,状若不快地质问“阁下何意” “没什么意思啊。” 姬令羽颇为诧异,仿佛他的质问才是不可思议,“不过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这么像的两个人,很好奇罢了。” 尹萝 这段日子真是限制了你发挥。 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实力。 但话说出来便有了痕迹,尹萝也不免端详起这两人,心里怀着“两人性格大相径庭还是很好区分”的想法,然而越看越分不清。 这会儿两个人的表情都不算太好,唯一可辨别的手段便失效了。 萧负雪扶着她的手紧了紧,不敢低头去看她“阁下无心之失,却不知言语冒犯。” 谁知姬令羽半点不怵 “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此大恩,无以为报我也想知晓,谁人能够将这么好的姑娘娶回家。” 若是萧玄舟本人站在那个位置上,此刻自然有千百句话能够四两拨千斤。 但他不能。 他只能维持着弟弟的身份和角度,看着负雪表露出不言自明的不虞,正大光明地对这半妖道“这便不劳阁下费心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