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月光》 1. chapter 1 [] 《荆棘月光》 月酣/2022.11.16 首发晋江文学城 微博@月酣 chapter1 临近晚上九点,夜色卷起的浓墨被窗外长串急躁的车喇叭冲散,原星大厦零散的亮着几盏灯,看起来有些孤单。 卡在整点前几分钟,灯被匆匆忙忙关掉,形单影只的唯一光源显得分外明显。 就在这个平平无奇工作日的晚上,独自加班结束的夏枝毫无征兆见到了白叙。 趴在办公桌上的她睡眼惺忪的刚睁开眼,就被台灯的光源刺的向后躲闪闭眼,藏进黑暗中的办公椅滚轮像是崴了脚,带着她猛地晃了一下。 像是不安的预感,纤长的指尖按住剧烈跳动的心口,还没等她适应,手机开始猛地振动。 “嘶……”手被压得有些发麻,她艰难的从叠了许多层的设计图纸下翻出手机,差点碰洒了冷却多时的咖啡,刚接通电话对面就传来覃芃宇焦急的声音,“夏枝,你到哪了?” “我在……”下意识工作时间打私人电话压低声音,抬头看到黑漆漆办公室里同事都走的干干净净,她清了清发紧的嗓子,有些不明情况的说:“我在办公室啊。” “你不会把今天事情给忘了吧?”覃芃宇质疑的话说完,就从夏枝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有些无奈的提醒到:“今天是大学同学聚会,我上上周就跟你说了的。” “对哦。”她缓缓的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发痛的额角,“不好意思,最近我被甲方狂虐,忙的给忘了,你们是不是都快结束了?” 捋了捋额前掉落的碎发,她将挂在凳子上浅灰色外套穿上,西装外套修身的掐出腰线,歪了歪脑袋一把摘掉身前晃晃悠悠的工作牌,随手扔到桌子上,揉了揉发酸的脖颈。 上上周她还没接这单的时候,还是个精致的都市白领,为了这个不好伺候的甲方熬了几个大夜后,就只是个灰头土脸的园林设计师了。 起初李总监将这个活派给她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对她不计前嫌的重用,改到第三稿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对,尤其是改到第十八稿的时候,对接的员工竟让说甲方老板看过设计图后,觉得有些地方个设计的风水不好。 怎么?现在园林设计师都开始卷风水八卦了吗? 现在已经改了二十一稿了,她彻彻底底的明白了,这个活纯属是她拒绝李总监约会后的挟私报复。 得一酒庄虽然财大气粗,但在行业里是出了名的难搞,她当初以为只是传闻,要是相信传闻就好了。 因为害怕同学回忆往昔,她一直逃避同学聚会,这次要不是覃芃宇一直坚持,她就直接拒绝了。 “要是快结束了,那……”我就不去了。 “才刚开始。”覃芃宇那边的背景音有些嘈杂,“你现在过来还来得及,我给你发定位。” “要不还是算了,这么多年没见,我要是见到不认识了,也怪尴尬的……”她斟酌说道。 “夏枝,你抬头看窗外的天空。”覃芃宇忽然说道。 “嗯?”夏枝不明所以,疑惑看向窗外,“你让我看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语气幽怨的说:“你看窗外那轮明月,像不像你放我的第十二只鸽子。” “……” “我都跟人夸下海口说你一定来,你要是不来我更尴尬。”他躲进包间的角落里压低声音,打包票道:“我已经跟班长确认过了,那个人不会来的,你就放心过来吧。” 话已至此,夏枝没办法再拒绝,拗不过的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打车赶了过去。 九点过半,宁市的夜生活才刚开始,远近的车灯与路灯擦身而过,她坐在出租车上,车窗透进来微凉的夜风,感觉这条路看着很眼熟。 她忽然间想到,大学时来宁市的第一学期,因为流量控制飞机延迟,公交地铁都停了,不想滞留机场的她被迫无奈打了出租车,一路上都在盯着计价器,看着上面不停变换数字心惊肉跳。 又渴又累,她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天刚蒙蒙亮,酒店饭店都拉着铁栅门,保安室里关着灯,传出来鼻鼾的声响,这一瞬她猛地惊醒,学校早就门禁了。 孤零零的只有月亮邮局还亮着灯,微弱的灯光融进夜色里,就像是海上悬浮的灯塔。 夏枝碰运气的伸手推开邮局的门,碰撞的月亮坠尾的风铃发出清脆声响,坐在吧台后面的少年像是惊醒一般看向她。 简单讲述了下她这一路悲惨的遭遇,少年倒了杯热水递给她,让她在员工休息的房间里待到天亮。 “天亮了。” 这是少年第一次主动和她说的话,时隔多年回忆起,她甚至还能想起他说话时的面部表情。 迎着晨曦,他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衬衫,宽肩窄腰,光影让她有些看不清来人的面容,但却深深的刻进了她人心里。 后来她才知道,月亮邮局并不是24小时营业。 只是她碰巧闯入了有人驻守的晚上。 少年名字叫白叙。 白月光的白,叙旧的叙。 “到了,43块。” “哦,好。”夏枝从回忆抽身,慌乱的掏出手机扫码支付。 按照发来的位置找到了包间,刚走到包间门口就听道里面传来高声的交谈。 “哎!我可记得!那次是我和白叙回来晚了,一起翻墙回的宿舍!” “白叙啊!说起他来真的好久没见了。” “人家现在回家继承家业了,不是我们这些打工人能比的……” “……” 夏枝眉心一跳,还没进去就听到了记忆里尘封许久的名字,一路上鼓起的勇气仿佛在一瞬间泄掉。 伸向门把的手犹豫的收了回来,略显局促的想收回口袋。 她身上穿的风衣有个装饰性的口袋,试着揣了好几次手都没有揣进去。 包间里面聊天的声音越发热络,是她猜想中尴尬又社死都场面,头皮发麻。 她下定决心,无论覃芃宇再打电话无论怎么说让她过来,她都不会再朝这边走半步。 刚一转身,就径直撞到了一件黑色的羊毛大衣,那人身材颀长,胸肌结实,逼得她慌乱的向后小退半步。 下意识低头抚上撞人的受力点,斜在额角的碎发倏地滑落,遮挡住右眼的视线,抬手将不听话的头发归位,视线刚好落在脚下的瓷砖。 嵌着金色的太阳暖调通常是个人踏实温暖的感觉,她却在这一瞬感受到不安,而这不安感皆来自与她踩在同一块瓷砖上的男人。 刚立的flag就这么倒了。 “不好意思,我……”又向后退了半步,与对方拉开距离,她刚一抬眸就对上一双探究的眸子,心脏倏地猛跳,简单的话卡在喉咙里,半点发不出声音。 面前的男人大衣裁剪精致考究,扣子上的logo很明显印证了这件大衣的价值不菲。 一肘间的距离,她甚至闻到了他身上冷杉的味道。 都怪这餐厅灯太过明亮,视力正常的她能很清楚的看清男人的眼眸,半明半昧。 夏枝眼神慌乱的看了看左右两侧,脑中飞速想着解决办法,为今之计只能硬着头皮装作不认识快速离开。 男人的身形高大,站在她面前就像是拦路虎一般,两旁虽然有空隙,以她的身形想要从空隙里挤出去,形象势必不会太好看。 毕竟是毕业五年后第一次见面,她还是想留个好形象。 夏枝垂眸咬了咬下唇,努力维持声线自然,“不好意思撞到你了,麻烦让一下。” 无数个破镜重圆小说里描写的重逢景象总是暗流涌动的修罗场,只对视一瞬的眼神就仿佛讲述了所有的甜蜜不甘失望与懊悔。 但场景回归现实后,从旁人视角来看,这里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了,仿佛扔进游泳池的火柴,注定不会复燃。 白叙蹙了蹙眉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脚下的瓷砖,金色脉络流光溢彩,与这氛围甚是不符。 身体微微前倾,抬手搭在包间的门把手上,虽然是询问,但并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 “不进去吗?” 声音像是传来温度,惊得她下意识向后退,与此同时的白叙按下门把,一个侧闪身,男人像是半拥着她走进包间。 中间的水晶灯明亮的晃了晃眼,包间内麦克风里传来一句声嘶力竭的“死了都要爱,不……” 覃芃宇刚拿到麦克风,清了嗓子打算一展歌喉,时隔多年再见两人这样出现,炸晕脑子般的惊讶,嘴先一步快过脑子—— “不不……不是,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2. chapter 2 [] chapter2 夏枝觉得喝下去的酒像酒精一样挥发了,嗓子干干的,她想清一下嗓子,但因为身体在人怀里不受控,被卡的不上不下的口水呛的剧烈咳嗽起来。 白叙脚下走的飞快,抱的不是很稳,三步并作两步般径直走进房间,将她扔在总统套房的床上。 不温柔不说,还带着点嫌弃。 是了,像白叙这样的精致利己主义者,是绝对不会允许身上会有沾上醉酒呕吐物的风险,将她送到这里,大概已经花费了他最大的耐心。 夏枝脑袋埋在被子里呼吸不畅,本就晕晕的脑袋被这一摔,感觉天旋地转,翻个身仿佛化了毕生的力气。 顶灯的光晕层叠,男人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他将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金属质地的logo一闪,视线像是在她身上停留一阵,拉开玻璃门走进阳台,摸了摸口袋,空空的。 受不住嗓子干的厉害,她强撑着起身在,在冰箱里拿出一瓶水喝了下去。 冰冷的水让她一瞬找回神思,看着阳台上背对着卧室内的男人,她清楚的知道她不应该在这里,他们不该有更多的纠缠了。 余光瞥见手包还放在床头柜上,里面的U盘可是她最重要的心血,咬了咬下唇,她只好折返。 刚拿起手包的一瞬,就听到白叙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酒醒了?” 夏枝浑身一抖,僵直的后背满满回转,晃晃悠悠的逞强道:“醒了。” 看着她拿包的动作,耳边传来她僵硬堆积的告别话,很明确的表达着—— 她要离开。 白叙心头莫名的烦躁,忍了一晚上的的无名火燃了起来,“回家吗?” “嗯。”她发出单音后垂眸,努力忽视对方发出声音的红唇,克制住因酒精引起的不该有的冲动。 “夏枝……”见她一副着急着急撇清关系的样子,他上前一步拦住她的去路,“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 前任相见不是只管对面相逢不相识,难道说还要抱头痛哭互诉衷肠别离情吗? 长久的沉默让男人心越发沉了下去,问是问不出结果的。 他上前一步,长臂一揽将她稳稳抱进怀里,衣角交缠,四目相对,他的倒映在她惊慌的琥珀色眸子里,深邃清晰。 夏枝伸手推他的胸膛,但男女力量悬殊,没挣扎几下就被强势的按了下去。 男人一只手将她双手束在身后让她动弹不得,另一只手拂过她的脸颊,温热的指腹沿着下颚线滑进发间,有预谋的稳稳托住她的后脑。 一低头,一抬手。 他们吻在了一起。 就像很久之前经常熟练做过的那样。 不好开口的话,还是行动实际些。 吻意渐浓,挣扎与束缚的力都渐渐减弱,直至完全散掉,没了施加压力的源头,夏枝惯性的就想抱住白叙,酒精下仅剩的理智告诉她,她不应该这样,要克制。 顶灯闪烁的灯光下,仿佛的声音都渐行渐远,唯有感官被无限放大,这让她深刻明白,酒精燃烧不仅有化学反应。 白叙主导了这个吻,见夏枝挣扎不成索性放弃后,眼尾微微上挑,步步紧逼。 他在感情中是强势的一方,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是理所当然的强势,拦住她向后所有的退路。 一进一退,就像是零和游戏般此消彼长,本就在卧室中的两人不知怎地就陷进那团雪白的蚕丝云被里。 指腹穿过发丝,刺激着最敏感的大脑皮层神经,微哑的嗓音贴合这她颈间柔嫩的肌肤,“真的酒醒了?” 夏枝下意识的回应一声,声音都是她意想不到的娇软,“嗯……” 白叙觉得她现在都状态就像是醉汉逞强,他剩的不多的理智让他不要趁人之危。 “我再最后跟你确定……” “磨磨唧唧的。” 言过一半,身前之人倏地勾住他的脖颈,后半句就被温软的红唇吞下,颇像是急不可耐,厮/磨间挤出来—— “白叙。”这是今晚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酒意浸润的嗓音显得分甜软好听。 夏枝眼尾微扬,眼神含魅,将问题轻松的踢了过去,“你是希望我酒醒……还是没醒?” “……呵。” 他轻笑一声,嘴角微微上挑,反手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一切尽在不言中。 乌黑的眸子雾蒙蒙的覆上一层水汽,软甜的就像是藏在枝叶下带霜葡萄。 衣架上裁剪考究的大衣就和她的外套应声跌落一团,紧接着床边又落下一团,像是昭示着这房间里浸润的暧昧。 虽然身下的人儿挣扎也是无力的,但他还是捏住她的手腕压在被子上,以一种强势姿态决定这情事的走向。 夏枝的感官像是通通被白叙占有,分不出心神,这束缚不过是将她灵魂框在这里的依靠。 白叙指尖带着温度顺着血液流向心脏,驻留在她第五根肋骨处,轻轻的点了点。 被调动充分敏感的夏枝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致命的刺激。 颈间因为动情血管都分外清晰,血脉偾张,夏枝觉得这场景看着委实不适合这过亮的光线,慌乱间摸到按下灯的开关。 黑暗落下的一瞬,她觉得除了视觉以外的所有感官都被放大了数倍。 分了神没跟上进度的她耳畔响起“撕拉”一声,是小小包装袋拆破的声音。 她听的异常清晰。 他是一个非常认真的开拓者,就像是上学时参加辩论队时一般,守护住己方和攻略下来的论点后,并坚持攻略对方的论点。 他的论点并不激烈,细密的包围着她反抗的论据,如初秋入深雨水,循序渐进的让她顺应着他的思路,适应他的思维方式。 “夏枝……”临近感情极致,白叙感受到他论证的胜利,唤她名字的声音哑透了。 完全被他的论点牵引着思维的夏枝只回应了浅浅的呜咽,就像奶猫的软爪垫,碰的人心痒痒的。 没得到明确回应的男人想要她完全信服己方论点,乘胜追击的施加论据,思维严密咬合不给她半分喘息的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