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一个菜狗裹裹》 1. 菜狗驿站 [] 收到第二条取件码的时候,安且宁倒吸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这件事应该从一天前说起,还是从今天说起。 - 这个月,江南迎来了梅雨季。 天还没放晴,湿答答的空气裹挟着闷热夏风吹来,带来浓烈的泥土气息。 耳边不断响起行李箱轮毂滚动的声音,伴随着一道又一道网约车急躁的鸣笛,安且宁用脖子夹着印满粉色小猪的雨伞,帮忙把行李放进车后备箱:“就送你到这了,毕业快乐呀。” “毕业快乐安安。”舍友合上箱门,在司机师傅不耐烦的催促声中跨进后座,恋恋不舍道,“我会想……” 出租车唰地起步。 人影和后半句话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驶离现场,不过带起的泥点倒是牢牢扒在了安且宁的裙摆上,有和她至死方休的意思。 越擦越脏,安且宁叹了口气,索性放弃,避让着一切和水和轮子有关的东西,从人群中穿过。 刚走出没多远,她收到一条取件码。 「【菜狗裹裹】您的通通包裹已到小猫路007号菜狗驿站,请凭17-3-2023取件。」 安且宁确信明天就要回老家的自己不会在这种时候买快递,但想起什么,她脚步一顿,依然转换方向。 沿着校门口的石板路朝右走了莫约三百米,显眼的绿色招牌出现在拐角的巷子尽头,比沿路那排梧桐树更翠。 下雨天没什么人取件,驿站连灯都没开。 安且宁抖干净伞上的雨水,将它收好放在门口,拉开玻璃门。 正巧一个女孩拎着包裹走出来,一脸无奈地冲电话里抱怨:“都说了别发通通别发通通,商家不看备注的吗?!这让我怎么带回宿舍?!” 学校内快递站众多,不过由于合作问题,无论学生们将地址填到哪里,通通快递只能送到校外的菜狗驿站。 好巧不巧,从这儿到最近的宿舍区都得步行二十分钟。 安且宁侧身给她留了空。 “谢谢。”女孩柔声说了一句,很快恢复刚刚的恼怒,“我买的是个哑铃啊!” 女孩崩溃的呐喊随着玻璃门的关闭被尽数阻隔,安且宁向她的背影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向包裹区走去。 奶奶今早给她打来电话,说自己买了个小玩意,却忘记修改默认收货地址,送到她学校来了。 安且宁本以为在她走前快递送不到,甚至联系了别人帮忙签收并寄回老家。 谁料通通快递派送速度这么快。 驿站很大,莫约有三十多个货架,安且宁按照标志找到第十七号,弯腰探向第三层。 腰侧的金属拉链不经意触及架板,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 “咚”。 小小一声,却十分清晰。 拿起2023号包裹,安且宁直起身朝出库台走去。路过自助寄件机,她余光瞟见一抹亮色的身影——在灰调的驿站里显得格外突兀。 下意识看去,青年正对着她,低头在机器前操作。 屏幕反射的光亮映出他额前碎发遮眉,脸部轮廓清晰,鼻梁高挺,白色圆领短袖外套着一件敞开的淡米色衬衫。 看清他容貌,安且宁飞速扭回头,装作没看见般略过,加快了脚步。 就在她到达出库台时,“啪”的一声响起。 有人按开照明。 光线顿时从头顶射来,以极快的速度充斥了整个空间。 “来取快递?”林讯熟络地开口。 “……” 安且宁低头扫了眼自己,看见一件比淡米色衬衫更显眼的纯白齐膝长裙,以及一片好不容易被她遗忘的脏污。 她几不可察地撇撇嘴,随后回头向对方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对。” 这不很明显吗,也要问? 林讯显然没意识到她亲切笑容背后的真实情绪,走近两步:“你什么时候回去?” 安且宁应付道:“明天下午。” 明天上午举行校毕业典礼,她身为优秀学生代表必须到场。 “哦。”林讯继续问,“怎么回?” “……打车吧。” 安且宁收回视线,想取了包裹赶紧回宿舍,却在看清快递单上信息的时候愣了愣。 收件人:璩念一。 收货地址:江南省南州市南州大学东苑快递中心。 先前灯光暗,没太看清,现在才发现这不是她的菜狗裹裹。 安且宁确认了一遍取件码,没出错。 只能是快递员失误了。 不过璩念一这个名字太过小众,加之地址缩小范围,安且宁觉得除了她对面宿舍那位,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 “我送你吧。”林讯说。 安且宁心里想着别的事,自动屏蔽了他的声音,摸出手机调出某个聊天框:「你快递取件码发我手机上了,我帮你取了呗,省得跑。」 点击完发送,看见林讯还站在原地,她才发现他刚刚好像在对自己说话,想说“不顺路,不麻烦你了,我打车也挺方便的”。 只听林讯又道:“我正好回去看外婆。” 林讯外婆家和安且宁奶奶家住对门。 这下十分顺路了。 安且宁暂时没想到新的借口,并发现自己的沉默似乎已经拒绝过他一次。 面对林讯坦然的注视,她不好再推脱,只得勉强答应道:“那谢谢你了。” “没事。” 菜狗驿站信号不好,消息前的灰色圆圈一直打转。 安且宁等了一会儿,不见好转,决定先帮璩念一取了,等一会儿出去后网络恢复,再和她联系。 二维码对准扫描窗口。 “——出库成功。” 几乎同时,“咔,吱——”。 是机械门弹开的声音。 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只听见青年清冽的声线从侧方传来:“门打不开了。” 安且宁应声看去。 透明玻璃门像被焊死在原地,任林讯推还是拉都纹丝不动,把手上却没落锁。 林讯仰头看向门与墙的接合点,不确定道:“可能坏了。” 安且宁上前拽了拽,于事无补,皱眉:“不是吧。” 刚刚还是好好的呀? 不会是她关门的时候弄坏的吧? 高喊了几声老板,然而回应她的除了回声还是回声。原本总坐在服务台打瞌睡的中年男人不在,椅子上只有个绿油油的菜狗抱枕。 “……” 刚想拨打墙上的紧急联系电话,安且宁忽然想起这里是有后门的。 她听到的咔吱声大概率就是老板打开后门闹出的动静。只闻开声,不闻关声,那扇门应该还开着,老板也还没走远。 驿站西北角有一堵凸出来的墙,墙边堆放着几个大包裹、一叠废纸壳、几卷宽胶带,还有些零零碎碎的垃圾。门开声就从墙后传来。 墙后空间只容一人通过,尽头有一扇朝内开的单开门,和宿舍门宽度差不多,但更矮一些,林讯要稍稍低头才能走出去。 走出门外,他贴心地回过身,单手挡在门框顶上,遮住可能被安且宁一头撞上的部分。 然而安且宁脊背挺直地走出来,头顶离他的手还有一定距离。 她咬着牙轻哼一声,没让林讯听见。 室外,雨奇迹般地忽然停了,太阳高挂在天边,树丛罩下阴翳,地面水渍反射着周遭事物的倒影。 香气扑鼻而来,一辆三轮车停在几米之外,红彤彤的 2. 第一个包裹 [] 林讯找到安且宁的时候,她正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的铁门外,眼神涣散地看向远方,手里握着之前取的灰色包裹,虎口还有个牙印。 “我只是取了个包裹,怎么会变成这样。” 走近,听见安且宁蔫了吧唧的喃喃。 他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 安且宁说:“我看过了,快递单打印时间也是2023年3月17号,我们回到这个包裹刚送到的那天了。” “没在做梦……” 包裹出库成功,菜狗驿站后门打开,回到包裹刚送到的那一天,串上了。 “事情应该是从包裹出库以后才开始变得不对劲的。”安且宁给他看聊天记录,“给别人发消息,就算没发出去也应该出现发送失败的提示,但是我这里并没有。” 今天的聊天记录不多,一共就三条,再往上就是3月10号两人交流论文的内容。 安且宁先前没在意,后来才后知后觉,她出库包裹前给璩念一发的那句话呢? 她说:“现在取件码也消失了,任何属于未来的东西都消失了。” 林讯视线向下,看到安且宁洁白长裙的裙摆。 那片泥点也消失了。 再仔细看看,她的袜子颜色也和之前不一样。 林讯没听见她最后这句话,拿过包裹,用食指轻扫表面,摸到一层薄薄的灰,皱眉道:“她三个月没取包裹?” 菜狗驿站快递众多,不一定能及时将三天未取的包裹退回,但也不至于让它们在那逗留三个月。 更何况它完全不像被搁置了三个月的样子。 “虽然很惊悚,但更可能的情况是这个包裹来到了三个月后。”安且宁心里直发毛,“它引导我,让我回到过去帮它的忙。” 脑海中甚至浮现出包裹恶魔举着三角叉狰狞地威胁人的画面。 “比方说,可能它在还没被我同学取走的时候就被人偷了,心怀不甘。” “所以我打算在这等到她回来,把包裹亲自交到她手上。” 一切都是安且宁的猜测。 事实也证明她的猜测不对。 璩念一在图书馆修改论文,没一会儿就到了大铁门处。安且宁郑重地将那条“不起球不褪色的藏青色春秋纯棉休闲睡裤”交到她手里,期待着环境发生改变。 然而并没有。 鸟依然聒噪,风声依然紧,路灯底下的小情侣依然你侬我侬。 璩念一向她道了谢,万分不好意思道:“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放大厅容易被偷嘛。”安且宁皮笑肉不笑,“还是当面给你比较稳妥。” 璩念一收下包裹,注意到旁边站着的青年,她八卦地努努嘴:“你谈恋爱啦?” “……发小,约好了一块回老家。”安且宁说。 “噢,好吧,改天请你吃饭。”璩念一没再问,回宿舍取了点东西就又回图书馆了。 安且宁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神色复杂。 不是把包裹交给收件人,那是什么? 她看了看林讯,两人相顾无言。 半晌,后者打破寂静:“可能时空穿越是单向的,没有回去的办法。” 安且宁:“……” 比莫名其妙回到过去更可怕的,是和林讯一起莫名其妙回到过去。 这会儿日头升高,阳光直勾勾照在安且宁脸上,刺得她眯起眼,额角蒙上一层薄汗。 但浑身发寒的情况缓解了许多。 “那也得弄清楚真相不是吗?为什么我们会回到过去,为什么我会收到取件码,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语气加重,“否则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怎么办?” 现在只是回到三个月前,重来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如果之后的某一天,他们回到了更早之前呢? 重新完成义务教育,重新经历一遍高考吗? 话虽这么说,她丝毫没有头绪。 烦躁。 林讯也不说话,在她身边坐下。 更烦躁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可能是十几分钟,也可能是几十分钟。一个不太起眼的瘦小身影闯进安且宁的视线。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 黄色安全帽扣在他头上,上身一件洗破了洞的棕色条纹短袖,下身一条印满盗版LV老花的长裤,布鞋沾满泥巴,努力分辨才能看出是迷彩花纹的。 他用黝黑粗糙的手抹了把脸,走到安且宁面前:“娃娃,这是东苑吧?” “是,您有什么事吗?”安且宁按下烦闷,迅速恢复平和。 “我找我女儿,刚打她电话没接,能不能帮我喊她一下?” 女生宿舍男士止步,常有父亲或男友在铁门前等候,安且宁见怪不怪。不过大学生生活自由,不接电话还真不一定是在宿舍睡觉。 她顿了顿,还是问:“您女儿在哪个宿舍,叫什么?” “二栋201-4,叫璩念一。” 换做别人,安且宁可能真的会当个好心人,帮他去宿舍碰碰运气。 可她确定璩念一不在。 “她去图书馆写论文了,可能手机开了静音。”安且宁说,“要不您在这等一会儿,我去喊她?” 中年男人罢罢手:“不用不用,我就是路过,顺便来看看,没什么事。她忙就不喊她了。” “谢谢你啊娃娃。” 说完,他又从来时的路往回走。 安且宁脸色瞬变。 虽说是对面宿舍的同学,她和璩念一并不熟识,顶多算普通朋友,今天却一而再再而三遇见和她有关的事,安且宁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林讯开口:“我好像在哪见过他。” “嗯?” “我见过他,对这身衣服有印象。”林讯按按眉心,“但不记得是在哪见过的了。” 安且宁眼神一亮。 如果一切和璩念一有关,她父亲或许是个突破口。 中年男人一路走到校外,足足走了半个小时,才在学校旁正在建设的综合体前停下。 “回来了老璩。”工友远远迎上来。 “哎。” 老璩接过工友递来的三菜一汤,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没注意到藏在围栏后的安且宁和林讯。 “见到女儿没?”工友问。 老璩说:“她在忙论文,不打扰了。” “那咋办,明天咱们就去别的工地了,你不跟她打个招呼再走?” 老璩挠挠头:“算了,娃娃读书最重要。” “也是。”工友不再说话。 安且宁双手扒着一面半开的围栏,探出半个脑袋,对身后的人说:“你想起来什么了吗?” 林讯不答。 安且宁疑惑地回头看他:“你怎……” 么不说话? 正对上林讯清晰的下颌。 他仰头看向某处,安且宁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综合体共有五层,五层以上就是办公的写字楼,外围铺着脚手架。 目光可及之处,尽数是绿色的安全密目网,没什么特别的。 3. 空气墙 [] 安且宁把白纸贴回原位,心脏却忽然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虽然回来了,他们却还不清楚事情原委。 她强行按下那阵恐慌,撑开雨伞。 就在伞面完全展开的那一瞬间,天上雨珠如万支利箭从天空直射下来,力道之大,攻势之猛,让安且宁手抖了一下。 突然下起暴雨,安且宁和林讯都愣了一下。 “你没带伞吧?”安且宁问。 “没。” 林讯似乎还想着之前的那一幕,语调没什么起伏。 安且宁忽然就没那么想先把他送回去了:“你不介意的话,就陪我一起回宿舍,打我的伞回去,等明天见面再把伞还我。” 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指望林讯答应。 这条路线他们刚刚走过,没个二三十分钟到不了目的地,何况雨下得大,路不好走,耗时只多不少。 相比之下,林讯在校外的公寓近得多,冒雨回去或是在这等雨小是更好的选择。 没成想他点点头,说了声好。 小粉伞不大,平时和舍友两个人挤空间都有些紧张。安且宁靠近林讯,手举高,将伞罩在两人头顶,一侧肩膀没出意外地暴露在伞外。 她手举得有些吃力,林讯自然地把伞接过来,偏向她那侧撑着:“走吧。” 通向学校的道路有几处坑洼,雨水汇集成水潭,雨点落在上面泛起无数涟漪。安且宁朝左或朝右避让,而那把伞牢牢锁在她头顶。 除去被风吹进雨水而打湿的部分,她的裙子几乎是干燥的。 安且宁对林讯喜欢不起来,仅仅能做到不在他面前表现出厌恶。 究其原因,可能是因为他小时候又不讨喜又爱黏着人转。 导致她一看见他就条件反射地炸毛。 安且宁咬咬嘴里的肉,眼珠子一转,朝右边歪了一步。 伞跟着过来。 在原地停了一步。 伞跟着停了下来。 加快脚步。 伞跟着加快移动。 安且宁眉头一挑,保持着先于林讯半个身位的步伐,然后…… “噗。” “……” “噗。” “……” “噗。” 安且宁疑惑地朝前摸去。 “……”这里有一堵……空气墙? 任她怎么撞,怎么挤,怎么踢怎么打,都无法穿透这堵空气墙半分。 就如同之前打不开菜狗驿站的玻璃门一样。 踩着水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头顶塑料袋的不羁青年甩着两条腿从安且宁身旁跑过,没给她任何眼神,径自穿越空气墙。 而那双不顾他人感受的腿向后又是一甩,激起一阵水花。 小腿感受到一股冰凉,安且宁不自觉向下看去。 白裙又添新伤。 林讯也伸手向前,被一片结实的气流阻隔。 心脏再次扑通扑通跳动地飞快,心悸的酥麻感传遍全身,传递到指尖,安且宁下意识攥住林讯的衣角。 “往回走试试。”他说。 回头的路安且宁走得谨慎万分,没再蹦跳,没再给林讯找麻烦。 然而向另一个方向走到一定距离后,空气墙再次出现在两人身前。 再换个方向也是一样。 根据安且宁对这片区域的了解,空气墙的范围约是以菜狗驿站为圆心,半径三百米的圆。 他们无法离开这个圆。 且只有他们无法离开这个圆。 又是一阵猛烈的雨点攻击,粉伞不堪压迫,有弯折的倾向,林讯将安且宁朝里拉了拉:“先去我家吧。” 只能如此。 穿过菜狗驿站,过个马路就能到距离学校最近的楼盘。 进小区门见到的第一栋楼便是林讯的公寓所在。 这里刚好在空气墙范围之内,再往前走几步就要被阻挡了。 坐电梯直上顶楼,来到那个被安且宁吐槽“太过冷清去过一次就不想去第二次”的家。 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墙毛绒玩具拼成的装饰,沙发换成了布艺的,吊灯换成了暖光的,甚至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其实就是找个理由远离他而已。 谁知道他会以为那是她给他的建议。 安且宁用毛巾擦干身上的雨水,换上她专用但只穿过一次的粉色小拖鞋,没听林讯的往沙发上坐:“衣服脏。” 小时候若是奶奶不在家,安且宁就会被托付给林讯外婆,在她家留宿。那里常年有几套安且宁的睡衣。 但这间公寓里是不会有的。 她看见墙边的塑料椅:“我坐那就行。” 林讯皱眉:“等我一会。” 没过多久,他从房间找出一件黑色卫衣:“几年以前买的,买大了,没穿过。” 林讯穿着嫌大的衣服,安且宁穿起来就像套了个麻袋,把袖子向上折了三折才露出双手。 脏衣服被丢在衣篓里,暂时没人有心思管它。 安且宁随手拿起一支笔,在林讯找来的纸上画了两个圈,一大一小,小的套在大的里。 “小的这个是菜狗驿站,也是我们第一次发现无法离开的地方。”她在小圈外画了一个箭头,指向大圈,“大的这个是现在出现的空气墙。” “我们还在某种无法解释的现象里,但是移动范围扩大了。”她说。 林讯拿起另一支笔,在箭头上画了一个包裹,又打了个问号:“这期间,我们只把一个包裹送给了本应该收到它,却没有收到它的人。” “如果依照我之前的推测,这个包裹想请求我为它弥补遗憾。那在璩念一的爸爸收到睡裤后,我们应该获得完全的自由才对。”安且宁习惯叼着笔帽,意识到这支笔不属于自己,尴尬地取下来,“但是并没有。” 林讯看她一眼,没说话。 她在纸上写了两个数字:“第一种可能性,它的遗憾没有补全,我们只弥补了一部分,所以被它困住。” “第二种可能性,把我们拉进无法解释的现象的,不是这个包裹,它反而在帮我们离开。” 说完她很快反应过来:“好吧,是第二种可能性的概率比较小,我是收到这个包裹的取件码才来到菜狗驿站的,在这之前一切正常。” 她又画了一个小门,在旁边写上:「时空之门?」。 “但如果菜狗驿站的后门是时空之门,包裹是钥匙,现在包裹被送出去,钥匙消失了,我们没办法再回到过去,要怎么帮它补全遗憾?” 他们回来的时候,那扇门分明是锁着的。 何况她刚刚点进璩念一的朋友圈看了一圈,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她父亲的命运已经被改变。 他们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