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娱]恰逢其时》 第1章 第一时 爱德华·诺顿是在1991年5月一个不算太炎热的下午见到那个女孩的。彼时他刚刚从学校毕业，正因为被家里派到日本些微地生着闷气，又无所事事，谁都不认识，只找了个乡间野营地，钓鱼发呆。说是钓鱼，其实只有一根钓竿，一个临时凑数的桶和一把钓鱼椅，以及用来遮挡阳光的几本日语杂志。 他遇到的那个女孩看上去只有16、7岁，穿着简单的体恤和一条破洞背带裤，皮肤在阳光下白得发光，还有一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橙色长发，打着卷像瀑布一样披在她耳侧。离近了看，他才发现她的头发没有远看那么像橙色，颜色更偏红棕一些，他以为是某种染发剂，后来才知道居然是天然的。 诺顿有点想开口打招呼，但是又不知道会不会太突兀。不过没关系，这女孩先来搭理他了。 “你钓到几条鱼？”女孩站在他身旁，饶有兴趣地探头看他的钓桶，可能看他是白人，便用英语跟他搭话。 这姑娘有点自来熟，诺顿心想，回答道：“没有，今天鱼看起来不饿。” 顿了顿，他接着说：“你是游客？” 这是个相对偏僻的日本乡镇，很难遇到跟他一样的白人。 这姑娘蹲坐下来，离得他很近，近到他能看清楚她左眼眼尾有个针眼差不多大小的痣，很可爱。 她抬眼看了一眼诺顿的脸，没回话，诺顿也不在意，只觉得那颗痣在她蜜色眼睛的映衬下更可爱了。 “我是爱德华?诺顿，你可以叫我艾迪，我暂时住在这附近。你呢？”诺顿忍不住继续跟她搭话。 “我叫乔琳。我家在这里。”这女孩终于肯继续刚刚的对话了，“你知不知道这个池子其实是私有的？” 闻言诺顿有点惊讶，但他不知怎么觉得这女孩说话时的态度太轻松了，让他怀疑是在开玩笑，“不知道。如果是私有的，也许这里会有块牌子。” 乔琳发出一种嗤笑声：“那是因为所有本地人都知道这是私有的，从远处的那座山到门口的那座亭子都属于清水家。跨过那条石桥才是公共的野营地。你是不是美国人？” 诺顿顾不上被嘲笑，闯入私人领地的尴尬先袭上心头，让他不安地抬了抬脚：“你说你住这儿？你是个清水？你怎么知道我是美国人？”可她明显是个白人女孩儿，最起码是个混血姑娘。 “别担心，几条鱼的主我还是能做的。我养母是个清水，我不是。我也是美国人。”乔琳明显看出来了他的慌张，笑嘻嘻地说道。 后来他们把钓鱼这件谁都不上心的事情扔到了一旁，开始聊天。一连几天，诺顿都来这里报到，等着乔琳出现，他偶尔给她带点花，偶尔带点甜点，然后继续上次没聊完的话题。 诺顿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跟这个小他三岁的姑娘，有这么多话可以说。而且乔琳思路跳跃很快，往往这句还没说完，又想到了另一个话题。 不过他跟得上她的思路，而且他也知道了更多有关她的事情。 乔琳不算是个清水，但是她确实住在清水家，她是清水二小姐的养女，主要任务是陪她解闷，诺顿是这样理解的。 乔琳的过去与他截然不同。他是波士顿著名富商家的长孙，耶鲁名校毕业，连名字都与父亲和祖父如出一辙，人们会叫他“小诺顿”（junir），“爱德华三世”，就连日后的工作方向都已经安排好了，与他梦想的东西很不一样。 乔琳则声称自己毫无梦想，解闷的养女兼女伴不需要梦想。她父母都是美国国籍，都是出身优渥的嬉皮士，她妈妈是在美国生下她的，所以从出生地来说她是美国人。在13岁以前，乔琳其实一直生活在美国，准确地说是加州。至于具体的血统，乔琳也搞不清楚，因为她父母身上的血统就很杂，拉美裔、华裔、瑞典裔、加裔、爱尔兰裔之类的血统混在一起。不过她也不在乎。 13岁以后乔琳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先是爸爸因为意外离开了她们，再是妈妈因为疾病离开了她。她跟着她们过去一同流浪的嬉皮士群体开始在美国流浪，后来又流浪到日本，遇见了现在的养母。养母自称是她父亲的朋友，所以要收养她。乔琳厌烦了居无定所的日子，在15岁这年留在了清水家，扮演养女和玩伴的角色。 诺顿从她的话里能隐隐约约听出来，养母的精神状态可能不太好，是那种会虐待她的不好，乔琳的皮肤太白了，他能看到那些她小心翼翼藏起来的伤。他假装没看到。他知道，乔琳喜欢现在的生活，因为可以读书，不用担心下一餐饭又在哪里。 也许因为诺顿在她的生命里是个过客，乔琳没怎么费力掩饰自己的处境，她坦率的程度自己都吃惊。 乔琳这个名字是她妈妈起的，因为她妈妈很喜欢那首多莉·帕顿的《Jlene》，特别地给她改了名字，至于原名她也不太清楚，反正从记事起，她就叫乔琳了。 诺顿特意回去翻找了《Jlene》这首歌来听，是一首有着轻快吉他配乐的乡村音乐，歌词大意是说Jlene是个很美的女人，歌手称赞她的美无与伦比，祈求她别仅仅因为美就夺走自己的男人。 乔琳妈妈也许有点失策，乔琳的头发颜色不像歌词里是红棕色，乔琳也没有歌词里的绿眼睛，她的眼睛颜色有点像蜜糖，介乎于浅褐色和金黄色之间，盯着人看的时候能让人融化。 但是这首歌也没唱错，她确实笑起来像春天的气息，美得无与伦比。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大家来玩，目前是为爱发电，请大家一定要多多评论和收藏，这样我才有动力坚持。 第2章 第二时 乔琳回到清水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了，无论是清水家的人还是帮佣都已经睡下了，她小心翼翼地踩在清水老宅咯吱作响的楼梯上，准备悄悄地溜回自己的房间。 最近她的学校因为教室整修不得不给学生放假，一连七八天乔琳都跟新认识的诺顿混在一起，不过像今天这么晚回来还是头一回，他两今天去市里玩了。尽管清水家不会特意等她回来吃饭，她还是有点心虚，不想碰上任何人。 事与愿违，就在她踏上楼梯的第二阶时，迎客和室的灯也亮了。回头一看，是她养母的哥哥，现任的清水家大家长。 乔琳自知理亏，转过身轻声问道：“伯父，您还没有歇息吗？” 清水正夫面无表情，答非所问：“乔琳，你马上就要18岁了，明天中午留在家里吃饭吧，穿得正式点，会有客人到访。” 乔琳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巧地应了，回了自己的房间。 随着乔琳越来越接近18岁，清水家的氛围越来越古怪了。其实未婚的清水丽子收养她这件事本来就很古怪，她虽然已经年近40，但是完全没有必要收养一个已经15岁的白人女孩，即使这个孩子是她所谓朋友的女儿。而且清水家没有给她改姓，在法律文书上也只能看出来乔琳是清水家的监护对象而已。 其实，乔琳早就发现养母清水丽子根本不熟悉她父亲，很多故事都有临时编造的痕迹。但是清水家没有短她吃喝，偶尔的一些□□上的疼痛也是清水丽子疾病发作时的误伤，她对自己的现状还挺满意的，毕竟她也无处可去。 在胡思乱想中乔琳慢慢睡去，迎来了第二天。 中午，乔琳和清水家的人已经准备好迎接所谓的贵客。来人有四位，一位是乔琳曾见过的清水家的姻亲，两位律师，还有一位未曾见过面的三十多岁男子。 这阵容本也没什么稀奇的，让乔琳倒吸一口冷气的是这个三十岁男子在清水正夫嘴里是她的未婚夫。 她完全搞不清状况，只感到身上一阵阵发冷，头晕目眩。这可能就是恐惧和愤怒相交织的感觉。但是在席间，她很明智地什么也没说。 她装着乖巧的假象，一种怒火却在她心里熊熊地燃烧着，想要与席上的这些要吞噬她的人同归于尽。 席间清水正夫和其中一个律师想让她签一份文件，被另一个律师制止了。后者说需要她成年以后的签字才算数。 乔琳强忍着一口气等到了这场会面的结束。她觉得那份文件有古怪，又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两个律师，好像后面一个有点同情她，但也没有直接的表示。 她想，她要搞清楚清水家到底在搞什么鬼。 诺顿正躺在自己的小公寓里辗转反侧，今天下午他没见到乔琳，这让他有点不习惯。本来他来这里只是正式开始工作前的休整，一种对家庭安排不满的小小反抗，这周他就应该去大阪开始工作了。但是，他有点说不清他的烦躁，他不是很想离开。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眷恋什么。 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起身开门，没想到居然是乔琳。这姑娘穿着一身睡衣就跑来了，他知道自己租的公寓其实离清水宅不远，但是他没想到会这样见到她。 乔琳气喘吁吁地说：“埃迪，快，让我进去。” 诺顿侧身让开，看着这女孩轻车熟路地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他很不解：“你怎么这么晚过来？还穿成这样？出什么事儿了吗？”这时他才看清楚乔琳脸上神色很不安，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个文件夹。 乔琳坐在沙发上，她抿抿嘴唇，又喝了口水，有点犹豫地说：“埃迪，我不知道我能去哪儿，我就来找你了。我们是朋友，对吧？” 诺顿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他在乔琳身旁坐下来，面朝着她，试图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慰道：“没关系，好姑娘，出什么事儿了？” 乔琳将手中的文件夹甩在桌子上，将头依靠在他肩上，说：“看吧，埃迪，我从清水偷出来的。埃迪，他们要逼我嫁给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男人，就是为了这个！” 她的声线很稳，但是诺顿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其实在微微颤抖。他顿时为这姑娘感到难过，将她揽在怀里：“别怕，好姑娘，你在我这儿了，我在这里。” 乔琳带来的文件其实是一份授权书。尽管诺顿本科学的是天文和历史，但是他毕竟出身富裕，见过不少这类材料，很快就从中抓住了重点。 这份授权书大意是说授权自己孙女乔琳·阿普尔比的监护人照管乔琳的财产，乔琳有一份本金价值０００万美金的离岸信托财产，在乔琳岁以前，她每年可以领到３０万美金津贴；当乔琳岁成年时，乔琳可以从她受赠的信托财产中获得０％增值部分的支配权，除非她已经结婚，将获得全部财产的控制权。 授权人的名字是约瑟夫·阿普尔比，乔琳从未见过面的爷爷。诺顿有些震惊于这份文件的内容，但是又很奇怪，为什么乔琳的爷爷不自己照顾乔琳，反而委托清水呢？ 乔琳把头埋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解释：爷爷老约瑟夫虽然在美国也小有薄产，但是真正发家是在日本。她父亲小约瑟夫在大学毕业后跟她母亲玛丽亚私奔到日本。后来，他们投向嬉皮士文化的怀抱以后就跟老约瑟夫闹翻了，跟着日本的嬉皮士们一同四处流浪，后来先是去了夏威夷，又去了美国本土。乔琳父母去世没多久，老约瑟夫也过世了，他们家着实没什么亲属，玛丽亚又早就跟家里人断了联系，只能把乔琳委托给自己在日本的合作伙伴。 这些事是她从清水和老约瑟夫的信件里推测出来的。 “原来他们收养我是有意为之，其实他们可能早就抱着让我在外死掉的心，这样就可以直接吞掉这笔无主的财产。但是谁想我居然又从美国来了这里，还刚好遇上了当年经手委托书的见证人，逼不得已把我收养下来。现在他们倒是打着好算盘，逼我结婚又逼我签授权书，这样即使这笔信托是我的婚前财产，我的丈夫也可以直接一点点吞掉这钱。” 乔琳原以为自己对清水家只有淡淡的感激之情，现在却控制不住地流泪，刚刚还看似坚强的人，已经变成一个泪人。她不由得对未曾谋面的爷爷反而升起一种埋怨之情，怨他没来照料她，怨他识人不清，又觉得自己竟真的是个孤家寡人了，竟在这世上一个亲人都没留下。 她本来不准备哭的，她强忍着恐惧和怒火从清水正夫的办公桌里偷出来这份文件，足以证明她有多坚强。但是当她依在诺顿的肩头，听到他安抚她，叫她“好姑娘”，泪水就再也忍不住了。 诺顿只感觉那一滴滴打在自己肩头的泪水，也打在了自己的心头。 他又为怀里的姑娘愤怒，又实在茫然不知所措，只觉得自己有必要帮助这个姑娘，或者说，拯救她。 “现在怎么办？埃迪，我脑子很乱。”堵着一口气，连衣服都没换就带着文件跑来的乔琳渐渐冷静下来了，开始面对现实。 看着眼前女孩，诺顿心里突然浮上一个大胆的念头，这念头一出现就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乔，你不能一跑了之，你需要那笔钱开始新生活，也不应该把这笔钱拱手让给伤害你的人。”诺顿双眼直视着乔琳，希望借此给她勇气。 “可我马上要18岁了，再过一周我就彻底在法律上成年了。一旦成年，他们一定会逼我签字的，”乔琳闻言很是犹豫，她知道诺顿说的也是她心底的想法，但是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逃脱清水一家的控制，“埃迪，我还需要合法的身份和文书。” “可其实你是美国人不是吗？你跟清水一家的关系只有监护关系，如果你成年了，从法律上看你根本不需要对他们负责，不是吗？”诺顿试图一边说话一边理清思路，“现在的关键是如何彻底杜绝他们逼你结婚以取得财产的想法。我害怕他们使用暴力囚禁你，逼你签字。” 想着想着，诺顿下定了决心，他看着乔琳，握着她的双手，用一种轻柔且坚定的语气说：“乔，跟我结婚吧，我知道我们认识时间不长，但是如果你愿意相信我，请把我当作你脱离这种处境的方法，跟我结婚，让我带你去大阪赴任，这样无论谁都无法从法律上把我们分开，你可以保住自己的婚前财产和自由。等过些日子，你可以选择离婚，或者回美国，过自己想过的任何日子。” 乔琳看着这个刚认识不久的男孩，不知道为何，她几乎无法控制那种想要不顾一切信任他的冲动，不管他的音色多么软糯，此刻她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他的诚挚与坚定。 他想帮我，他想带我走。 乔琳用目光描绘着眼前男孩的面庞，他的蓝色眼睛正诚实地看着她。 为什么不呢？再坏也不会坏过现在了。 乔琳扑入她的埃迪的怀中，坚定地回答道：“好的，埃迪，带我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写美娱而没有狗血，那这个美娱是不完整的。给我糯叔明明白白地安排上。继续欢迎大家评论互动~ 第3章 第三时 乔琳几乎回忆不起来诺顿向她求婚的那天晚上的其它细节了，她只记得自己答应了这个男孩的请求，决定与他一起“私奔”。 在诺顿的陪同下，她连夜返回了清水宅，拿上了一切她所必需的东西，出生证明之类的文书，还有一些照片和生活必需品，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个不曾真的带给她快乐的地方。 接下来的日子就在各种琐碎的法律工作里匆匆度过了。诺顿帮她重新找了一位律师，他外祖父的公司在日本负责一些廉租社区和福利社区的房地产项目，在当地还有一些关系，他来日本本就是为了给这公司做顾问的。（虽然乔琳很怀疑没什么工作经验的他到底能做些什么顾问工作，不过这也许就是富家子弟继承家族事业刚开始的做法吧。） 乔琳拿着自己的出生证明去了美国驻日大使馆重新补办了身份证件。幸运的是她的材料齐全，她几乎没怎么受到传闻中的官·僚·主·义制度的刁难，以一种可以接受的速度在一个月内就拿到了新护照。 就在她拿到新护照的当天，她跟诺顿就向大阪的有关部门提交了日本的婚姻申请书，作为两名在日的美国公民，他们在日本所需的结婚材料非常简单，只要从美国大使馆拿到相应的证明就行了。他两各自在自己的申请材料上宣誓，他们已经达到婚龄，可以合法缔结婚姻，而且完全处于法定的单身状态。 美国大使馆提供的材料简单得要命，事实上他两的婚姻虽然理论上在美国国内也受法律保护，但是因为他们没有法律义务向美国大使馆通报自己的婚姻状况，所以实际上唯一可以证明他们已婚状态的文书就是日本方面出具的登记证明。从实践角度来说，他们的婚姻几乎在美国无法查证。 但不管怎么说，18岁的乔琳·阿普尔比和21岁的爱德华·诺顿在美国独立日这一天成为了一对合法的夫妻。 乔琳当然没有随“夫姓”，他们没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是都还有些默契在。两个有点昏头的年轻人都打心底里知道这段婚姻可能随时土崩瓦解。 但是婚姻状态确实影响了一些东西。 比如说，乔琳顺利地拿回了祖父留给她的信托，这件事比他两预想中顺利不少，这可能要归功于多个原因，信托是离岸信托，她是美国公民，她拿到了委托书原件，这些都对她有利。清水家居然没来纠缠她，这让她和诺顿都着实松了口气。 不过她也明白，这不是说清水家突然良心发现，而是他们再没有立场去纠缠她，特别是那些矫饰的亲情假面被剥下后，她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家庭”，他们就再也没有依仗了。 这段时间乔琳和诺顿一起住在诺顿在大阪的家里。诺顿不能再像之前一样无所事事了，他得开始投入工作，一边日语资料，一边出去实地考察。在乔琳需要的时候，他也陪她去东京或者什么别的地方处理事情。 此时日本房地产市场正在动荡不安，在经历了过去1988-1991年间的房价横盘后，日本房产突然降温，过去曾经被“特色小镇”之类的噱头拉高的中小城市房价开始大幅下跌，各路经济从业人士对此解读五花八门，不乏有人认为此时是房产抄底的好时机。诺顿家的房地产公司自然也被市场洪流所裹挟，诺顿虽然不主事，却也因此忙得焦头烂额。 即将大爆发的日本房地产市场泡沫破灭会在未来被视作日本“失去的十年”的起点，但此时身处其中的人们却很难从大局掌握时代发展的趋势。 不过这些事情与乔琳无关。她的信托资产结构决定了她未来５０年都可以只靠生息活得很滋润，顶多在房地产投资上略有受损罢了。况且她已经将资产打理委托给专业人士，她对这些事一贯是不怎么懂的。 但是这些时事也确实影响到了乔琳。他们两个目前住在诺顿公司给他们安排的房子里。这是一间大阪地区常见的一户建建筑，面积并不大，设施齐全。 她现在因为在大阪找新学校入学的事情还没有办妥，所以每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但是诺顿却天天跑在外面，特别是现在乔琳身上的麻烦已经基本解决了，诺顿更是每天都在公司待到很晚，乔琳常常等不到他回来就已经睡着了，一周能碰面的时间竟越来越少。 尽管他们实际各自住在各自的卧室里，但是乔琳还是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日本家庭里的那种传统主妇，每天的日子就是等永远都等不到的丈夫回来。 即使他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夫妻，这种日子乔琳也觉得无法忍受。她像个孩子似的渴望她的玩伴，她名义上的丈夫埃迪能像之前那样陪着她。 不过，诺顿真的忙到深夜才能到家吗？诺顿自己心里清楚，他并不把日本的这份工作看作是自己的事业，他在公司的作用也没重要到这种程度，每天晚上磨磨蹭蹭不愿离开工位，还与日本同事到处续摊喝酒，实则是一种逃避。 结婚的冲动过后，他突然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乔琳。事实上，他并不真的了解乔琳，乔琳也不真的了解他，他们年龄差不算太大，但是人生经历却全然不同。 他有点自嘲地想，婚姻果然始于冲动。 他是喜欢这姑娘的，却也远没有到要与她许诺终身的地步。况且对这姑娘来说，他也不过是泥沼里的一个蔓藤，她只能抓住。 他确实对这姑娘有种挥之不去的责任感，他像兄长一样照顾她，但是他不知道她到底怎么看待他们之间这段过于草率的关系。 他当然可以假设他们之间只是一种假结婚，毕竟他们不曾互通情意，可他尽管搞不清自己到底怎么想的，也不愿意再草率地终结这段关系，即使他心知肚明现在乔琳其实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乔琳不懂诺顿的愁肠百结，她只知道她不喜欢这样，那股性格里的执拗劲儿又上来了，她心想，今天我一定要等到埃迪，我们必须谈谈。 诺顿推开家门的那一刻很是惊讶，他没想到乔琳居然还在沙发上等他，往常这时候她早已坚持不住先行入睡了。 今天晚上他又跟同事去喝了酒。他不是个嗜酒的人，可他有意放纵自己沉浸在日本下班喝酒的文化里。 日本清酒的度数其实一般，但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诺顿带着微醺的醉意站在乔琳身前，这姑娘其实已经趴在抱枕上睡着了，只是睡得不安稳，睫毛一扇一扇的，呼吸间还带着股甜意。诺顿疑惑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是她睡着前吃了牛轧糖。他不由得轻笑了一下，还是个小姑娘呢。 屋里只开着沙发边一盏黄色的灯，灯光打在乔琳的脸上，在她脸颊上形成好看的阴影，一种冲动突然涌上诺顿心头。 他想吻她，就此时此刻。 他克制着自己的冲动，低头靠近这不设防的心上人，用目光贪婪地描绘她的模样，心里放肆地想象她的味道。 她脸上的婴儿肥还没褪去，流畅的下颌线颇有古典美感，可能是华人血统的影响，她的五官比一般白人要更精致些，眼尾微微向下，显得楚楚可怜；鼻头小巧却圆润可爱，让人想咬上一口；要他说，她有点像年轻时的美国女演员珍妮·克莱恩，但是比她显得更无辜，更柔软，颧骨没那么突出。 不过他知道这只是假象，她可不是个简单姑娘。 诺顿有些入迷地盯着她的嘴唇看。乔琳的嘴型大小适中，上下唇瓣几乎一个厚度，不厚不薄，唇珠略有些丰润，下唇些微凸过上唇，但几乎看不出来，颜色总是粉润的。诺顿搞不清楚这是她本来的唇色，还是什么化妆品的功劳，不过他知道她很少化妆，在这方面没什么技巧。 他也不关心那些，他只想知道，这可爱的唇尝起来到底是什么滋味。 他着迷似的盯着那唇，可他到底没有真醉，他的理智还在紧紧地约束他。 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做。他轻声叫着乔琳的名字，想让她回自己房间里睡觉。 乔琳本想着要等诺顿回来，跟他开诚布公地谈谈。她倔强地没有提前打电话给他说好，一心认为这样子等待更有说服力，结果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乔，乔，亲爱的，到房间里去睡，这样子你会不舒服的。”乔琳感觉诺顿的声音像从远处传来一样，隔着一层薄纱似的，她奋力睁开双眼，眼前是她一直在等的人。 双目相对，诺顿嘴巴早已快过脑子：“乔，babe，我想吻你，可以吗？” 他没等到回答，只感觉双唇被一片柔软的触感唤醒。这吻单纯地像一个孩子的初吻。 她确实是个刚成年的孩子呢，诺顿只觉得满心欢喜，心里实在又怜又爱，却又忍不住，“h，babe，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才是亲吻。” 他将他的小姑娘拉到自己怀里，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抚着她的后脖颈，将这轻轻一触的吻加深。 乔琳只觉得她的精神在此刻如此集中，只能感到到埃迪双唇的感觉，和他气息，是一种说不上来的与自己决然不同的气味，像是肥皂、刮胡水和薄荷牙膏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带着些微的酒气，不很好闻，却也不难闻。 接吻到底是什么感觉，乔琳说不上来，只觉得一瞬间仿佛被夺走了全部的力气，只能依附在面前这人的身上。不过她不担心自己摔倒或者退后，埃迪的手正紧紧地将她拉向他自己，仿佛怕她一眨眼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呼吁留言！ 第4章 第四时 乔琳没有太多回想那个吻，因为那个吻就像是一个信号一样，接下来每一天他们都在不停地接吻。 轻柔的，一触即离，鼓励式的，安慰的，表达喜悦的，还有法国式的。 年轻的小情侣之间就像是一对磁铁，总是不自觉地被对方吸引。 乔琳甚至觉得自己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次他们正说着话，说着说着就贴在了一起。 然而，遗憾的是，他们什么深入话题都还没来得及聊，关于如何认识他们的关系的那种谈话。 所以埃迪到底怎么想，乔琳其实有点搞不懂他，但她又不是很担心，她就是有这种自信，如果一个人喜欢她，她向来是很清楚的。 毕竟一个漂亮姑娘，即使没有正经谈过几段恋爱，那些明里暗里的示好真是太多了，不是吗？ 诺顿现在每天都抽出很多时间来陪她，他一直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乔琳嘴里的那些事情，从文学、历史到社会理论，似乎每件事他都能理解，即使是诺顿不太了解的事情，他也能抱着万分的热情和耐心，听她一一解释。 乔琳觉得在她所有遇到过的人里，诺顿是那个最棒的聊天对象，他不仅能理解她的想法，还能带给她新的见识和视角。 从莎士比亚到赫尔曼·梅尔维尔，再从普罗柯比到布罗代尔，他们从来不会感到话题变得无聊了。 他们也会聊过去的生活，童年发生的趣事，珍贵的琐碎回忆。诺顿讲他在哥伦比亚的童年生活，他如何在一个由自己外祖父推动建立的社区里长大，父母如何与他和弟弟詹姆斯、妹妹茉莉相处，他在学校怎么参加赛艇和网球活动，还有他对戏剧的热爱，他花了很多时间在戏剧课程上，但他还没有把表演当做自己的终身事业。 乔琳也回想起了很多成长中的故事，她那对宽容、溺爱又早逝的双亲如何带着她一起唱歌，在全美飘荡，她会跟父母一起在旅居的地点卖唱；父母去世后她如何在父母的朋友家寄居；在精神遭受痛苦的时候她如何躲入书籍的世界，从海明威、弗吉尼亚·伍尔夫和阿德勒的文字中寻找力量和自我，还有她对未来人生的迷茫。 乔琳现在烦恼的是到底要怎么处理上学的问题。她原本是在一所小型的国际学校上学，遵循美国学制，今年6月她就应该毕业了，但是她还没有搞定大学申请，也没有搞定毕业证书。 学分自然是修够了，但是因为之前的一团乱事，她没去参加毕业考试。 这可真是糟透了，本来她是想在高中毕业后gap一年再去决定未来的专业，但是现在可能连高中毕业证都拿不到。 她向来是个A+的好学生，一直以自己不费什么功夫就能拿到好成绩而得意洋洋，现在居然功亏一篑，简直气得要命，也不好意思再去见过去的同学。 乔琳决定她不能坐以待毙，得先搞定这个问题，就是去校长办公室抱着校长大腿痛哭流涕也要申请补考。 正当乔琳要拿起电话约个出租车杀回学校时，电话铃先响了起来，是诺顿。 “嗨，babe，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我现在只关心我的高中毕业证。” “亲爱的，别烦恼了，我说动了你们学校的董事，他是我们公司过去的一个合作伙伴，他愿意为你在学校那里说情，只要你能通过下周的补考，就给你补发毕业证。”诺顿的声音带着笑意。 “天呐！埃迪，你真是我的救星！”乔琳恨不得诺顿就在眼前，这样她保准要给他一个吻。 诺顿听得出来电话里的女孩有多兴奋，有些得意洋洋的，他总是知道她需要什么，“来吧，我的公主，穿件漂亮衣服，我带你去玩。” 现在的诺顿就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嘴上的甜言蜜语一点都不省着用。公主、甜心、宝贝这类的称呼被他轮番用来称呼乔琳。 乔琳因此有种错觉，他们好像深爱对方，正在疯狂地热恋中。 她放纵自己沉溺于这种情绪，并感到一种由衷的幸福。她终于再一次拥有了一种牵挂。 诺顿来接她，他两一致同意先去大阪著名的道顿堀商店街吃饭，然后再决定做些别的什么。 道顿堀在20世纪初就已经是大阪著名的商业区，有很多剧院、饭店和娱乐产业汇聚，现在更是非常繁华，是大阪的地标性区域。 乔琳自从搬来大阪就一直很想尝尝这里著名的大阪烧，终于得偿所愿。大阪烧在日语的意思是“喜欢什么就加什么”，是一种很接地气的食物。乔琳选了店家主打的牛肉大阪烧，淋上一层店家自制的酱汁，酱汁的酸甜、葱花的清香、牛肉的鲜香、卷心菜的清甜和面饼的焦香混合起来，配上一杯柠檬鸡尾酒，乔琳吃得很满足。 路边的章鱼小丸子，乔琳也没有放过。她吃章鱼小丸子的时候，总显得很贪心，不肯慢慢吃，反而一口气把小丸子吞掉，脸颊因此微微鼓起，像是一只偷偷囤食的花栗鼠。 这完全称不上雅观的吃相，落到诺顿眼里早就变成了可爱。他在一旁看着乔琳吃得开心时的模样，心里满是柔情，“hney，小心烫，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乔琳点着头，充满期盼地问：“埃迪，我们接下来干什么呢？” 看着她这么期待，本来早就打算好行程的诺顿反而有点犹豫了，“babe，我听说这附近有一个美国村，我想你也许愿意陪我一起逛逛？” “当然，”乔琳连思考一秒都不需要，“埃迪，我不在乎我们做什么，只要你陪着我就好。” 美国村离道顿崛并不远，步行起来其实只需要5分钟。 这里自20世纪70年代开始就一直是美式潮流文化的地标性区域，街边是各种潮流店铺，路上走着的都是打扮入时、颇具个性的年轻人。纵使诺顿和乔琳容貌突出（无论是从颜值的角度，还是人种的角度），反而因为打扮日常而泯然于人群中。 美国村到处是彰显美国文化的东西，楼面上有大大的彩色涂鸦，街道远处甚至还有一尊仿制的自由女神像，只是小很多。 两个人随意地沿着街道走着，沿途有一家装修得很特别的二手服装店吸引了乔琳的目光，她突然来了兴致，拉着诺顿走了进去，开始乱逛。 在琳琅满目的商品里，有一件非常特别的黑色飞行夹克，正面点缀着几个刺绣徽章，一下子就吸引了乔琳的目光， “埃迪，快看，是不是很像《壮志凌云》里的夹克！” “原来你是《壮志凌云》的影迷？”诺顿一边揽着她的腰，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她，“我以为你不怎么看电影呢？” “也不全是，”乔琳忍不住露出一个有点小调皮的笑容，“我是汤姆·克鲁斯的颜粉啊！虽然这世上大部分好莱坞工业品都很无聊，但是汤姆的脸很值得我花时间啊。” “h，babe，你还没有夸过我帅呢！”诺顿假装嫉妒地说着，还故意把头搭在乔琳肩上，试图撒娇。 “亲爱的埃迪，我亲爱的丈夫，”乔琳心情很好地揉着诺顿的头发，他现在的发型略长，因此摸起来手感很好，“在我眼中，这世上难道还有比你更帅的人吗？” 说着，乔琳突然感觉有点害羞，耳朵突然发热，但她还是接着说：“埃迪，你要知道，那些演员只是扮演英雄，你可是我真正的英雄啊！” 原本只是想借机撒个娇，玩点小情趣的诺顿完全没有预计到乔琳这番真诚表白。他站直身子，面朝乔琳，双眼直视着她，“乔，我的公主，你不知道我有多幸运，能有这机会在你的生命里扮演这个角色！” 他是那么真挚，乔琳的心在怦怦跳，她几乎说不出话来，只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已经红得快烧起来了。 天呐，埃迪！ 乔琳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些什么，她从小都没读过几本有情话的书，现在可真是词穷了。 也许辛德瑞拉遇上白马王子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她有点不安地揣测，她读过的那些书里可没教她这个。 诺顿抚摸着乔琳的头发，他向来很喜欢她这一头红发，满足地看着眼前的姑娘整个人都害羞得要发红，这就是皮肤太白的缺点了，基本藏不住秘密。 “babe，我们把这个夹克买下来吧。”他低头吻了一下乔琳的头发，站在她身后揽着她。 两个人甜蜜地拉着手，拿着夹克走到门口结完了账，继续开始探索美国村。 诺顿牵着乔琳的手，略带兴奋地说：“babe，你今天第一次跟我聊电影的事情呢，我还以为你不怎么喜欢看电影，只喜欢看书。” “埃迪，我确实很少看，你知道日本影院只喜欢那些日语配音的商业大片，但是《壮志凌云》太火了，只有看过我才能在同学里显得不那么落伍。”乔琳无奈地耸耸肩，这一刻她才真的像个刚成年的女孩，“不过汤姆的表现真的很不错，空战场景拍得太帅气了！” 诺顿轻笑出声，用手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我以为你是那种校园万人迷式的角色呢？我很难想象像你这样的姑娘还需要追逐流行。” 在这点上，诺顿自认不是自己的情人滤镜，乔琳是真的很漂亮，那种无需反复斟酌就可以让人肯定的漂亮，更精彩的是，乔琳的漂亮不会使你厌烦，是那种无论多少次都能体会到的漂亮。 他自我审视地认为，一开始他们相遇时，他曾经一连好多天特意与乔琳相会，乔琳的这份漂亮自然是功不可没。当然，这姑娘的谈吐、学识和性情，彻底把他套牢了。他在遇到乔琳的第一天时，可绝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地成为这种夫妻关系。 有点像一出爱情戏剧，但是他心甘情愿地沉浸在这个角色里。 诺顿此时突然想起了自己本来的约会规划，他说：“宝贝，刚好我买的碟片到了，不知道今晚你愿不愿意陪你的老东西一起欣赏一部电影？” 诺顿托朋友给他邮寄了一份《沉默的羔羊》的碟片，是英语原声的。其实这电影在日本也上映过，但是诺顿一直相信只有演员原声才能更贴合演员的表现，他非常抗拒看日本影院里的日语配音版本。 现在可能是本年度最佳惊悚片的碟片到手，身旁又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姑娘，这情况怎么看怎么适合邀请乔琳一起共同欣赏这部作品。 毕竟众所周知，约会就是要看恐怖片啊！诺顿美滋滋地想着。 乔琳自然是从善如流，走了这么多路，她也有点想要回家待着了。 无论原本诺顿的设想里这场观影应该是怎样的场景，它都已经不可能实现了。诺顿和乔琳都已经完全被《沉默的羔羊》所吸引。 当电影开始播放工作人员名单的时候，乔琳听到诺顿长叹一口气。诺顿伸手挠了挠头，竟然一时间忘记如何组织言语了。 过了一小会儿，他说：“汉尼拔，安东尼·霍普金斯，他的表演真可怕。”他的声音有点发哑，略带颤抖。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精确，自如，贴切，和不言自明的疯狂，我觉得这是一次奥斯卡级别的演出。” “他确实很厉害，虽然他只出现了那么一小会儿，”乔琳微笑着看着诺顿，“你完全被他的演技迷住了是不是？朱迪·福斯特的演出也非常精彩啊，她真是又美，又聪明，她的表演很有说服力。” “福斯特的演出当然很棒，”诺顿伸手揽过乔琳，低头微笑着看着怀里的姑娘，“但是我总是更喜欢那种复杂的角色，而且男演员的精彩表现一直更吸引我，你知道的，我想知道我能不能做到那个程度。” 他突然意识到，观看过程中，乔琳居然从来没有发出过惊呼声，一直很淡定，“babe，你胆子比我想得还要大。” 刚刚被安东尼·霍普金斯的演技迷得不行的男人终于想起了这是约会的一部分，而且显然他之前的某些小心思没有办法实现了。 “亲爱的，”乔琳一边得意地微笑，一边轻轻地拽着诺顿的头发，她总是很痴迷于情人头发的手感，“你的babe有颗大心脏。” 诺顿被她可爱的小表情深深地吸引了，他不由得笑了起来，并且试图低头亲吻她。 紧接着，气氛慢慢变得黏着了起来，他们唇齿相依，诺顿的舌轻巧地探入她的齿关，邀她共舞。 她被吻得几乎喘不过气，脑中一片空白，仿佛此时此刻，世上只有他们两人。 她热情地回应着，手抚摸着诺顿的背脊。 在这一刻世界在他们的脑海里远去了，只余彼此。衣物尽褪，遮蔽皆去，他们一同攀上灵魂的高峰，尽情于爱火中熔于一体。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很多年以后，乔琳接受采访时开玩笑说，我第一个深爱的男人他第一次带我约会，就是去看恐怖片，结果他自己对《沉默的羔羊》里的安东尼·霍普金斯爱得死去活来，几乎把我忘记了。 乔琳其实还很想吐槽，2022年了，男人们还是用flix and chill 这种换汤不换药的方法get id。 —————— 《沉默的羔羊》1991年上映，但是互联网上无法查证当时日本市场有没有公开上映原声版，日配版是确实在日本公开放映过。 第5章 第五时 二楼卧室的窗户被些微地打开了一点缝隙，白色的纱帘被清风徐徐吹动，阳光洒在地板上，留下斑驳的影子。 诺顿饶有兴致地研究了一番乔琳的睡颜。 她睡着的时候显得非常乖，嘴巴紧紧闭着，微微上挑，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双手中规中矩地放在身体两侧，从来不做多余的动作。 乔琳的睡眠很健康，诺顿有时候会嘲笑她是像小猪一样，地震都叫不醒，不过他也知道昨天她很累。 欣赏了一会儿，他还是决定要叫醒她起来吃早饭，不然这对身体不好。 “宝贝，该起床了，我做了你喜欢的荞麦面。” 这是诺顿来日本以后才学会的早餐做法。普通美国人的早餐其实很敷衍，基本都是面包、黄油、橙汁和麦片这些快速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在美国青年里，诺顿可以说是非常自律了，但是在吃早饭这件事上，他也没能免俗。 自从跟乔琳搬到一起住后，他才知道原来日常吃饭有这么多说法，乔琳是那种即使一个人吃饭也要安排两菜一汤的人。遗憾的是，他亲爱的乔并不喜欢把做饭当成做家务，大部分时候他两都是起床随便吃顿早午餐，或者他自己给两个人做好简单的早餐，煎蛋、吐司和果酱，永远不会出错。 水煮荞麦面，用葱花、酱油和中华陈醋调味，这恰巧是少数他会做，而乔琳非常喜欢的早餐吃法。他自己也挺喜欢的，早上吃点汤面，胃里会暖洋洋的很舒服，而且调味也很清爽。 乔琳勉强自己从床上爬起来，洗漱一番后坐在餐桌旁边，开始吃早饭。 “谢谢我的阿娜达今天的早餐，”乔琳故意用很娇嗔的语气喊诺顿“阿娜达”，日语里妻子对丈夫的称呼，“我们今天要做什么？” 诺顿今天不上班，这很好，乔琳很满意。 “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我的公主，”诺顿也非常配合地用一种戏剧化的语气回复，然后他思考了一下，“也许……我不知道，待在家里？” “h，别是又待在床上。”这些天他们花了太多时间在床上。那种成年人的时间。 “你不开心吗？”诺顿端起手边的橙汁，一脸兴味盎然地观察乔琳的表情。 “ha，ha，开！心！”乔琳知道他是故意的，微微皱皱鼻子，朝诺顿不满地哼了一声，“认真点，埃迪，我们今天找点有趣的事做吧。” 诺顿放下手中的杯子，起身走到乔琳身后，弯腰搂住她，把下巴放在她的头顶，“好吧，亲爱的，我今天只想跟你做一对沙发土豆。今天晚上有红白歌会，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吗？我们今天先来一轮世界黑色电影之旅，怎么样？” 他的声音比一般人软糯，如果故意压低，会有一种别样的磁性。 诺顿知道这一点，他故意压低声音在乔琳耳边说：“我想要你了解我的世界，好不好，我的公主？” 他知道这样乔琳就拿他没办法了。 “好的，好的，”乔琳只能双手投降，“我只有一条要求，中午你来做饭，我想吃寿喜锅。” “当然，只要你希望。”诺顿愉快地回答，然后去厨房冰箱检查食材够不够吃一顿寿喜锅去了。幸运的是，他今天不用出门采购，冰箱里东西还很齐全，无菌蛋的数量也足够满足某位溏心蛋爱好者的需要。 饭毕，他们两开始挑选今天要看的电影，剩下的时间至少够看3部电影的。 诺顿对着自己的片库犯了难，到底是看他近期想重温的老电影呢，还是看对他影响最深的电影呢？ 乔琳则是对着他的收藏啧啧称奇，这个人孤身一人赴日工作，居然带了半个行李箱的电影碟片，是有多喜欢这些东西啊。 “babe，你是更想看黑暗一点的呢，还是喜剧一点的呢？” “我想看有帅气男演员的。” “额，好吧，看来我们得先从阿兰·德龙开始。” 他们一起看了《独行杀手》，一部1967年上映的电影，比他两年龄都要大。 阿兰·德龙在里面扮演一个独行杀手杰夫，他独自居住在旅馆房间里，只与一只笼中鸟相伴。他孤独地抽着烟，而后屏幕中打出一句话，“武士能够忍受世间最不堪忍受的孤寂，也许只有森林中的猛虎能够与之相比。” 整部影片的剧情其实很简单，但是无论从镜头语言、对白安排和声音，整体氛围都显示出一种非常冷僻的观感。 剧情大致是这样的：独行杀手杰夫在雇主的要求下执行暗杀任务，暗杀开始前精心规划，利用老情人和她的男友设置自己的不在场证明，结果在行凶后意外撞到了任务对象的下属——一个女钢琴师，但是杰夫没有杀她。 尽管各种设计，警察还是盯上了他，设计好的不在场证明派上了用场，但是还没有洗清他的嫌疑。出乎意料的是，女钢琴师居然在警局没有指认他。 雇主怕杰夫牵连自己，决心除掉杰夫。警察也没有放弃对杰夫的怀疑，继续监视他。杰夫去找了那个女钢琴师，逼问她是否与雇主有关。他推测，她之所以不指认他，是因为她要么是在戏耍警察，要么是受人指使。但是女钢琴师只是让他两个小时后再打电话给自己。 杰夫回到旅馆后干倒了雇主派来的杀手，逼问出了雇主的地址。他与自己的情人道别，前去刺杀雇主，等到了那里才发现是女钢琴师家的楼上，原来他们是情人。 杰夫干掉了雇主后，又拿着枪前去女钢琴师的俱乐部。在他开枪前，他被埋伏的警察乱枪打死。结果警察发现，他的枪里没有子弹。 这片子不长，大约有105分钟。放完后，乔琳一时什么话都没说。诺顿却注意到，影片一开始，她把头枕在他的腿上，非常自在，然后慢慢地，乔琳坐了起来，开始不安地抖腿。 他想，这是一种被打动的表现。 “你确实挑了一部有帅气男演员的片子，”乔琳扭头看着诺顿，“对于一个杀手来说，他帅得太明显了。他还穿长风衣，带软呢帽，这太突出了。” “这部影片塑造了一个经典的电影形象，以后很多导演拍摄杀手的时候，他们就会想起来这个。”诺顿耸耸肩。 “我能理解，德龙全片基本上都是一个表情，他的蓝眼睛，和他那种带着戒备的神情，说实话我很惊讶，我觉得他的眼睛在说话。他没做什么表情，我就已经知道他内心的那种沉重。”乔琳的脸上露出一种疑惑。 “是的，亲爱的，片子里女演员，饰演杰夫的情人的那个，是德龙的妻子，她的表演也几乎没有什么大表情。观众们所能感受到的信息，是由演员、对白、镜头和配乐这一切共同决定的，这就是电影语言。”诺顿非常认真地回答她的疑问，脸上浮起因分享而产生的兴奋神色。 “这片子对白很少，甚至没有旁白和内心独白。我以为影视作品的写作更倾向于塞满对白。埃迪，你确实选了一个很好的作品，我能感受到你说的电影语言。是电影制作而非文学在讲故事。”乔琳自己有在尝试一些写作，她确实感受到了影视与文学作品在表达技巧上的差异。 “是的，这不算是我最喜欢的黑色电影，但是我得说导演让-皮埃尔·梅尔维尔的风格太突出了，很难忽视这部片子。而且我喜欢阿兰·德龙，我的心属于两位男演员，一半归让-保罗·贝尔蒙多，一半归德龙。” “h，亲爱的埃迪，你的心难道不应该属于我吗？”乔琳挑着眉调笑道，接着她又转为严肃，“所以结尾那里，杰夫是自杀对吧？他走进俱乐部存衣服，却没有要票据，那里还有个镜头，明明进去前子弹是装满的，他是故意的，对吗？” “我想是的，这是他为自己选择的结局。” “所以，这是一个存在主义的故事吗？或者这是对‘武士’的解读。独行杀手最终选择自我的终结，为了不把情人再牵涉进麻烦里，为了回报女钢琴师不指认他的道义之情？他解决了要谋杀女钢琴师的雇主，用这种方法向女钢琴师报信，并且迎来终结？这是西西弗斯式的结尾吗？”乔琳不由得有些困惑。 “我想导演没想解释，他只是展示，展示一个城市里的独行杀手。所有细节都在讲述这个人，他如何孤独地生活，如何充满戒备地生活，即使他内心深处对女友还是有情的，他也不予表达，唯一的体现就是保证不让她惹上麻烦。一切内容都由观众自己，导演只是使这个故事真实地呈现在银幕上。” “我喜欢这部电影的色调，一种阴冷的色调，带着忧郁的蓝调。这符合故事的基调。” “是低曝光度的原因，这是导演刻意选择的，跟配乐和空白声道一样，都是电影制作的一部分。” “这真不错，埃迪，我想我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痴迷于这些东西了。这跟的体验完全不同。” “所以你还想看下一部吗？下一部我们可以看《教父》。这是我心目中有史以来最好的Mafia电影。你知道《独行杀手》1972年在美国上映的时候，发行方给他起了个新名字，叫《教子》，就是为了借《教父》的光吸引观众。” “当然，不过我肚子有点饿了，我们可不可以先吃饭？” 诺顿很快用一顿丰盛的午饭喂饱了两人的肚子，他很庆幸家里常备各种酱汁，包括今天这顿饭要用的寿喜烧汁。 一顿美餐后，他们两一起看了《教父》。这部经典的科波拉作品被视为影史上最佳的Mafia电影，几乎不需要对剧情有什么赘述，如果你爱电影，最好应该看看它。 这次看片的时候，乔琳选择靠在诺顿身上，他们全程拉着手。随着剧情的波折起伏，诺顿偶尔会被她掐一下。 影片放映结束后，乔琳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诺顿怀里，“这片子，我能理解你们为什么这么喜欢它。” “我们？”诺顿有点惊讶，他没预计到她是这个反应。 “是的，你们，人类中男性的那部分，”乔琳仰视着诺顿，伸手去抚摸他的脸，“暴力和权力，这是男性的圣杯，一个Mafia家族的变迁史，一个小伙子如何从常人变成教父的故事。这是男性精神的出埃及记。女人，在这个故事里是一种标志物，用以反映男人的故事。” 诺顿听着，想了想，“babe，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他接着问：“所以你不喜欢？” “不，我还挺喜欢这个片子的，我能感受到导演在安排故事情节、人物出场和其它细节的时候的用心程度，这是个复杂的故事，他却能用一种平缓的节奏来讲述，这是一种极强的能力。从美学和娱乐的角度来说，我能欣赏它。” 诺顿听着乔琳的话，低头观察怀里的她的表情。他的心上人虽然年轻，且对电影艺术知之甚少，却有一种极为罕见的冷静特质，能够在享受作品的同时，敏锐地察觉超出电影制作者视角的缺陷。他突然觉得，总有一天，她会成就点什么的。 他出神地望着她，有点迷恋，又有点忧伤。 这是诺顿第一次正视一个事实，那就是，即使乔琳表现得十分依赖自己，她也只是年轻而已，倘若有一天她选择离开，他很难有任何立场阻止。 他也不觉得自己会阻止，因为他知道，她一定会成就点什么。 这种忧伤简直挥之不去，可能是因为他自己也清楚，这样的日子，所剩无几，因为为了成就点什么，他也不可能停留在原地。 尽管他还不知道，那未来在哪里。 乔琳此时却提出了另一个话题，“你觉得阿波罗尼娅如果没有死，迈克和她会幸福吗？” “也许吧，迈克对她的爱是那么强烈。而阿波罗尼娅是个传统的西西里女孩。” “但是你不觉得迈克的爱来得太强烈了吗？他几乎是看到她第一眼就爱上了她，很快就决定要娶她。而那个时候他才离开自己深爱的女友凯。这是爱吗？是占有欲吗？一个人能同时爱上两个人吗？” 乔琳的追问好像是在说电影，又好像是在追问自己，追问诺顿。 诺顿第一次觉得在跟乔琳的对话中感到狼狈。 “可能那也是一种爱。你看他遇到阿波罗尼娅的时候，跟丢了魂一样。他那时候以为自己跟凯永远不可能了，自然会爱上阿波罗尼娅。” “也许吧，”乔琳没再提出一些可怕问题，“我觉得如果阿波罗尼娅还活着，他们可能也不会幸福。她也许会成为一个很好的Mafia妻子。但是其实他们几乎不了解对方。” 乔琳说着说着，觉得一种无名的忧伤袭来，埃迪和我不也是这样吗？他们对对方毫不设防，却从来没有聊过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一半属于贝尔蒙多，一半属于德龙”，《教父》是最好的Mafia电影之一，这些都出自爱德华·诺顿的原话。他真的看了很多黑色电影，也真的很喜欢贝尔蒙多这个演员，他觉得贝尔蒙多非常酷。 乔琳对电影的评价属于我本人，个人的偏颇观点。 --- 特地查证了沙发土豆(cuch ptat)这个词第一次出现在1976年，本文目前时间线是1991年。 诺顿出生于1969年，乔琳出生于1973年。《独行杀手》(法语原名本意是《武士》)发行于1967年，英语配音版更名为《教子》在美国发行于1972年。《教父》于1972年在美国公开上映。 --- 欢迎大家来微博@虎刺阿加莎 找我玩耍，会把很多美娱的细节发在这个账号上，乔琳的人设灵感图也在上面。 这章可能有点干？基友说有点干，不过讨论的内容对人物的感情关系很重要。 第6章 第六时 1991年9月4日，星期三，洛杉矶国际机场。 莎莉·瑞德正在T2航站楼外略带焦急地等待着她要接的客人，对方今天将于下午19点乘坐全日空航空的航班从东京飞抵。 莎莉是个漂亮的棕发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套装，手里拿着一个标语牌，上面用印刷体黑字写着“阿普尔比，乔琳小姐”。 她是富国银行旗下私人银行业务的年轻员工，今天被派来迎接这位重要客户。莎莉知道阿普尔比小姐在富国的信托业务中有1000万美金的资产，并且因为最初信托设置，阿普尔比小姐不像其他富家子弟没有办法动用本金、只能被动提取收益，而是基本可以全盘调动资金。 1000万美金金融资产可能只是某些著名私人银行客户开户的入门级标准，但是一个能有1000万美金进行配置的年轻女继承人，这个价值在1991年的富国银行私银业务看来也是不容小觑的。特别是富国银行在著名私人银行中，以不怎么样的投资业务“著称”。 特别是莎莉刚刚从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毕业，从业经历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她这次好不容易从同资历的同事那里抢来这份接站的工作，就是想借机向这位客户展示自己，以争取成为她的直接对接人，甚至直接成为她的投资经理。 在金融从业领域，一般客户都更信任高学历男性，备受歧视的莎莉认为这位女继承人也许是她前所未有的好机会。 * 乔琳疲惫地下了飞机，即使乘坐头等舱，12个小时的飞行经历也足以使任何人精疲力尽。她在飞机上睡不着，也吃不下什么东西。 走出航站楼，她就看到了写着自己名字的标语牌和接站的女人。在飞来洛杉矶之前，她已经提前跟律师和富国银行的客户经理联系过，要求他们安排好自己的出行和下榻酒店。 “您好，阿普尔比小姐，我是富国银行的投资顾问莎莉·瑞德，欢迎您回到洛杉矶。” 乔琳有点惊讶，她以为他们会简单派一个客户服务人员、助理之类的，没想到是投资业务的工作人员，“莎莉，你好，我的车准备好了吗？我有点累了。” 莎莉有点失望，今天显然没有什么交谈机会了，客户谈兴不高，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当然。我们已经为您安排了丽思卡尔顿酒店，就在洛杉矶的市中心，距离富国银行中心只有4分钟车程。等您休息好，明天我们可以随时开始工作。” “好的，这是个不错的安排。” 接下来的车程，乔琳一直闭目养神，她们没有太多交谈。 等到了酒店办理好入住，莎莉和司机就礼貌地告辞了，乔琳匆匆地扔下行李，做了些简单的清理，然后把自己扔上了床。 她其实对自己竟然已经身处洛杉矶这件事没什么实感。 她和诺顿大吵了一架，然后她就跑了。她先是跑到东京，不接他的电话，然后又跑到了洛杉矶。 乔琳说不清楚他们现在这个关系到底是一种什么状态，她走之前写了一份简单的离婚协议给他，就用家里那台打印机打出来，一式两份，手写了签字，放在了家里的餐桌上。 他们之间没什么财产需要分割，只要双方签字了，一张纸就能简单地结束这段关系。至于其他政府层面的法律问题，她没有想太多，或者说不愿意细想。 一张纸开始，一张纸结束，很公平。 乔琳苦笑地想，也许他们不应该在国家独立日登记结婚，这不是个好兆头，Independence，怎么看都预示了今天。 只是他们谁都没想到，这甜蜜的日子竟然只有两个月不到。 虽然一开始这份婚姻只是一份工具，一份帮助她从过去的收养关系解脱出来的工具，但是很显然，他们相爱了。 这也是必然的。如果不是因为那种懵懂的好感，她是不会答应从一个囚牢里步入另一个束缚的。对那个偶遇到的男人，她怀着一种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极大信任，甚至是盲目的信任。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在18岁的前几天跟着一个陌生男人私奔然后结婚。她向来不是这种有点愚蠢的类型，也不是那种放浪形骸、纵情人生的类型。当然，如果不是有清水家事件的推动，她是不会做出这种选择的。 但更显然的一件事是，她确实爱上了这个男人。 然而，这种爱情，来得太过于摸不着头脑，他们又太年轻。 这算是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吗？他们两个相差四岁，结婚的时候她刚满18岁，他还差1个月就22周岁。这年龄差并不大，但是其实已经是两个人生阶段的人了。她基本上还是个年轻的孩子，而他呢，已经是一个要步入社会的青年了。 所以他们大吵一架的事情不是没有预兆的。从某种层面上说，这件事必然发生。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 诺顿也在想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乔琳跟他大吵一架，然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飞速地搬离了家，跑去不知道什么地方，不接他的电话。 她甚至还留下了一份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 他苦笑着签了字，他曾经许诺过她，这份婚姻随时可以由她结束，这是他的承诺，他会遵守。 也许这就是有个非常有钱的女友的劣势了，你知道她非常有钱，会照顾好自己，但是你也担心她躲到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还担心她会被人骗。 她才18岁，这个社会有很多她想象不到的恶劣之处。 诺顿心想，如果她真的想离婚，她应该给他留个地址，至少让他把离婚协议寄给她。 其实他可以寄给她的律师，她在日本的家事律师还是他给介绍的，只是诺顿故意忽略了这一点。 不过话说回来，诺顿也知道即使他们再见面，这份婚姻也持续不下去了。毕竟一开始就不那么严肃。 爱德华·哈里森·诺顿，爱德华·莫尔·诺顿和莉迪亚·罗宾逊·劳斯的长子，出生在波士顿，成长在哥伦比亚，父亲是知名律师，母亲是基金会董事，刚刚从耶鲁毕业，无论在专业还是爱好上都有出色的成绩，生活几乎可以说是一帆风顺，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是按部就班。 乔琳·阿普尔比是他人生里的意外，一个极为美妙的梦幻般的意外。 他确实曾经想过未来妻子的可能是什么样的，毕竟异性恋男人总是会幻想女人。也许是某个剧院遇到的兴趣相投的朋友，也许是父母朋友圈子里某位淑女，也许是在街角咖啡店撞到的妙龄女郎。 她得魅力四射，跟他有说不完的话，理解他的兴趣爱好，还支持他追求梦想。 但是，乔琳出现了。 乔琳，她确实魅力四射，因为对社会和人生的理解还少而显得有些懵懂，但这是她还年轻的缘故。她看问题的角度有的时候非常苛刻，却让人不得不承认她的敏锐。她会说英语、日语、法语、西班牙语和基础的中文，会跳一些芭蕾和一种日本舞，能弹吉他和竖琴，在学校成绩很好，代数学得非常好，德州·扑克和中华麻将打得很好，这都说明她智商很高，非常聪明。 但是，她也非常固执。她的人生经历比起一般的孩子来说复杂得多，所以她没什么安全感，说实话他发现这点后，觉得她居然愿意跟他一起离开真是不可思议。这是怎样的一种肯定啊！当时他幸福得要命。 她还很挑剔，对生活的各种细节有一百种要求，也许是因为虽然她和父母一直在到处漂泊，但是她成长的过程中其实一直没有缺过钱，她的父母只是选择了嬉皮士的生活方式，并不贫穷。 她有的时候不爱掩饰自己的想法，这也是出自于她的骄傲和年幼。她几乎没有什么同龄人朋友，一方面是因为她觉得那些孩子太蠢而懒得与他们交往，另一方面是因为她不擅于掩饰自己的不屑，所以人家也不愿意跟她一起玩。 尽管从5月到9月，他们满打满算只认识4个月，他已经这么了解她了。 诺顿躺倒在他们曾经共度过很多幸福时光的床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能接受乔琳要离开他，他只是担心，她到底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从一开始，他就想认识她，照顾她，即使她不再属于他。 也许一开始她就没属于过他。 挫败感涌上诺顿的心头，他又叹了一口气。 * 乔琳回想起了她和诺顿一起看电影的那一天。 也许他们不应该选择那些他喜欢的黑色电影，这些故事对他们来说着实是另一个坏兆头。 当时的乔琳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跟《教父》里的阿波罗尼娅很像。这个姑娘本来平静地生活在西西里的家庭里，直到遇到从美国来的迈克。这位未来教父对她一见钟情，以一种近乎威逼利诱式的方法要求她的父亲安排他们的相亲会面。然后她嫁给了迈克。而迈克曾经有一位深爱的女友凯，只是他因为杀了人而逃离美国，以为自己与凯之间再也没有机会了。 这种相似倒不是说诺顿是什么背景成谜的Mafia之类的，也不是说他在过去的生活里是不是也有一个凯一样的人物，当然她从没问过类似的问题，也不是很在乎。 她只是觉得阿波罗尼娅与迈克之间其实缺乏了解，而她与诺顿之间也缺乏了解。 促使他们结成婚姻的，除了乔琳彼时糟糕的处境和诺顿的拯救欲外，就是纯粹的男女之间的吸引力。 如果诺顿知道乔琳是这么想的，他一定会苦笑着承认，他的女孩有时候看待生活的眼光冷僻得令人害怕。 可是婚姻是不能靠吸引力维持的。生物上的吸引力会消散。 她有时候会回想自己的童年，还跟父母在一起时的日子。这种远去的回忆因为时间都已经染上了玫瑰色的滤镜，父母之间的婚姻是那么幸福。但是乔琳也会怀疑，如果不是父亲和母亲都那么早离世，他们的婚姻真的还会那么美满吗？ 嬉皮士的生活是动荡和混乱的。他们有段时间住在洛杉矶的北好莱坞，破碎的家庭、争吵、暴力与滥用的药物都不新鲜。乔琳对此有所认知。 至于清水家，就是非常典型的日本大家庭，封建家长，封建婚姻，没什么可说的，乔琳绝对不会称之为幸福。 所以在与诺顿的关系上，她其实一直有种很悲观的预感，只是大部分时候她都不愿意深思。 她迷恋着这个男人，迷恋着他的照顾，迷恋他身上那种显而易见的秩序感，迷恋他表面的的温和之下那种稳定与混乱相交织的矛盾感。他喜欢安排一切，那她就愿意让他安排。 当然，这些事情不是她看完电影后就想到的。而是直到看完那些电影后的第三天，她才意识到，诺顿对他自己的未来另有安排。 这次发现是一个巧合，家里的电话答录机录下了他祖父的电话。电话里让诺顿有空回复他一个电话，他们要谈谈纽约的事情。 “纽约，什么有关纽约的事情？”乔琳仿佛第一次意识到诺顿来日本只是暂时性的。 “hney，我最近在跟家里人商量未来的职业。我的外祖父，他觉得我在浪费时间，我显然在公司的事情上不很投入。”诺顿有点紧张，他本来想之后再找她聊聊这个事情，没想到她已经先发现了。 “什么未来的职业，要跟纽约有关？”乔琳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知道我一直有多喜欢戏剧和表演，而且我在这件事情上还有些天赋。我在考虑成为一名职业演员。而纽约是全世界最适合培养演员的地方。” “所以你已经决定了？” “babe，我不是在想要离开你。我只是觉得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成为职业演员，你知道这是一个重大的决定。而且你不也在申请大学么，我们可以一起回到美国去？” “埃迪！我不是在意你要不要回美国去，关键是，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一个可以沟通未来的对象！难道你说要回美国，我就得跟着你一起去吗？做不做演员是你自己的事，但是你不能就这样决定我们两个的未来！” 然后他们就从争论变成了吵架。诺顿不能理解乔琳为什么这么生气，明明她自己已经决定将来要到美国念书，已经在申请美国的大学，甚至还申请了他曾经就读的学院。 乔琳则不能理解诺顿为什么不跟她商量就自顾自地认为他们可以一起回美国，并且生气诺顿到现在还不能理解这一点。 越吵越凶，一开始两个人还在试图说服对方，后来脾气都上来了，开始口不择言。 诺顿最先退出战场，“babe，我不想在气头上说些伤害你的话，我爱你，我不想让你难过，但是我们得冷静一下。”接着他离开了家，第二天才回来。 第二天的时候乔琳表现得很正常，仿佛他们没有吵过架。他们又一次接吻，这个吻很温柔，乔琳能感觉到诺顿的那种爱意，但是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第三天诺顿回到家的时候，乔琳的生活用品已经不见了，桌上只留下两张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他没发现乔琳还带走了他的电影库存。 乔琳其实知道，自己可耻地逃跑了。她突然意识到诺顿有他自己的人生规划，而她显然也应该有她自己的。 回不回美国其实不是重点，因为她确实要回美国读书。她申请了哈佛、哥伦比亚大学、耶鲁、南加大、加大洛杉矶分校和普林斯顿的不同学院，甚至还申请了纽约大学艺术学院。 她的SAT成绩很漂亮。高中学校校长与纽约高等教育界关系很好，写了一封推荐信给她。她的数学和历史的AP课程教师也各自写了一封推荐信，用来申请不同的专业。她还利用自己的金钱优势，富国银行的董事之一也写了一封推荐信，作为额外助力。 她还确认了父母曾经分别毕业于纽约大学和耶鲁大学，这都是加分项。 她不是很担心申请学校的问题，她是必然有书读的。 在诺顿的事情上，她真正生气的是，他从来没有跟家人提过她，也从来没有跟她聊过自己想做职业演员。她是一直知道他很喜欢表演和戏剧啦，但是职业工作？他们竟然从来没聊过这个。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问题。显然，从某种程度上，他们两都潜意识地认为，这段关系没有未来。 至少，他们不谈论未来。 尽管，乔琳非常清楚，诺顿是真的爱她，即使这可能是一时迷恋或者荷尔蒙作祟之类的，也许他只是需要时间去跟家里说明他们之间突发的婚姻关系，但是，这不代表她不生气。 她只是，想要放他自由，而且异地恋，这太难维持了。 她想让他们在彼此最相爱的时候结束这段关系。她不想有一天，诺顿会恨她，或者她会恨诺顿。 乔琳一想到那种场景可能会发生就觉得天崩地裂，不可接受。 从某种程度上，乔琳可耻地抓住了诺顿的疏忽，把错误都推到他身上，终结了这段关系，并且逃跑了。 至于为什么她先飞到洛杉矶，是因为富国的投资经理告诉她有一个非常好的投资机会，一力邀请她前来看看。 管他呢！乔琳赌气式地把前夫抛在脑后，她又有钱又漂亮，还这么年轻，她总能找到更好的男人。 而现在，她的唯一目标就是把自己变得更有钱。 反正在离开前，她把他的电影珍藏全带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发现碟片都不见的诺顿：？？？ --- 现在两个人就算是勉强离婚了，但是其实还没有走政府程序。但是他们的婚姻美国没法查证。 会有新男人，先搞事业。 主要这个时间太紧张了，现实中诺顿很快就要回纽约开始打零工+学习表演+寻找机会，而乔琳投资的第一部电影马上就要开拍，所以只好让他们大吵一架分手了。其实主要靠乔妹作一下。 不过这种关系本身也持续不了多久。分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IMDB说诺顿决定做演员，是跟外祖父商量的结果。不过他自己在纽约时报的采访里说他从来没把日本的工作当做事业的开端。有钱真好，羡慕一下。 投资部分有bug，请懂行的朋友不要嘲笑我，如果有建议且比较好改的话，我会修正。太难改就请大家放过。 第7章 第七时 第二天一早，乔琳先在酒店见了律师加尔文·谢尔曼，处理乔琳爷爷留下的很多遗留事务。 谢尔曼是著名律所杰克逊.刘易斯LLP洛杉矶办公室的高级合伙人，乔琳爷爷在世时美国和日本的很多商业事务都由他的团队代理。 像谢尔曼这样的大律师，处理遗嘱和资产方面的收费最起码是1600美金每小时，幸亏是乔琳爷爷在世时没有选择小时付费，而是支付了打包固定费用，否则现在手上只有30万美金年金的乔琳很可能付不起之后产生的一系列费用。 在找到新的来钱方式之前，钱还是得省着点花。乔琳觉得自己的财务处理得换个级别低一点的律师。 作为一个在日本发家的大富豪，约瑟夫·阿普尔比自然不只有1000万美金信托那点钱留下啦，乔琳今天听谢尔曼一一说明，才知道自己老爸小约瑟夫到底是有多豁达，放弃了多少财产。 除去洛杉矶、纽约、华盛顿特区、东京、波士顿、哥伦比亚和巴黎这7个城市各自的不动产外，老爷子还留下了价值500万的富国银行股票、俄亥俄州一个面积3000英亩的农场、怀俄明州一个面积1000英亩的牧场、佛罗里达州一个面积500英亩的林场、100万美金银行存款以及其他各式各样合计2000万的金融资产。 比较让乔琳无语的是，这些钱之所以在日本的委托执行人不清楚，是因为约瑟夫死前遗嘱留下了很苛刻的条件，他要求乔琳必须在25岁前申请大学或者已婚，而且在美国定居，才能继承这笔遗产，否则就全部捐给她奶奶在世时常常捐赠的那些慈善基金会。他对乔琳结婚对象的国籍还提出了要求，要求必须是定居在美国的人。 老头子是多怕她也变成她父母那种居无定所的人啊。 乔琳找来了税务律师。律师跟她说最好还是成立一个私人投资公司，这样在税务负担轻一些。乔琳委托他和谢尔曼的下属去做。 乔琳跟律师说明了自己在日本的婚姻状况，律师觉得还是应该趁早把离婚手续走完，但是其实现在也不影响，因为遗嘱里写明的财产都是指定赠与的，乔琳与诺顿结婚时间太短了，短到即使上法庭都不需要给抚养费。税务方面只要个人报税就可以，不用担心惹上美国国税局。 遗产税的问题也是需要处理的，好在老爷子死前律师都想好了，很多财产都是公司代持，没有那么麻烦。 乔琳偷偷算了一笔账，除了价值比较明确的金融资产外，不动产合计价格已经上亿，但是这不是现金，反而是林场和农场，除去出租农场土地给农业公司外，每年只要安排一定的农业活动，就能从联邦农业补贴那里收到一些钱，这些加起来每年也有一百多万的现金收入。 农场的地点靠近五大湖区，据说有一部分是蓝莓农场，每年能收3季蓝莓，乔琳觉得还不错，最起码她有新鲜的蓝莓可以吃，反正不需要她去种地，有公司负责。 对于突然成为名义上的大富翁这件事，乔琳没有什么实感。她知道别的富翁都有自己的稳定来钱渠道，她却随时有可能坐吃山空。 见完谢尔曼以后，乔琳又见了富国银行的客户投资经理，搞清楚自己信托的投资现状。如她所料，其实信托里现在她能动用的资金并不多，只有200万不到，其它都是金融投资形式的，如果提取就亏大了。 现在她开始对自己接下来能否自如地进行投资产生了疑问，她自认不是个金融高手，对这些事情其实并不敏感，而且手里满打满算只有300万现金，说起来很多，但是真要投资什么其实不是太多。 这就显出来乔琳在金融方面的稚嫩了，资产能动用多少并不重要，在金融领域重要的是信用。 富国的初级投资经理莎莉也是这样认为的。自从她去机场接乔琳回来后，她们一直没有机会私下谈话。现在终于有了。 把乔琳劝到洛杉矶的富国投资经理是乔治·谢尔比，从级别来说比莎莉高两级。谢尔比所说的投资机会跟一部电影有关，一部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电影。 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曾经是最著名的美国西部片演员之一，后来开始自编自导自演，曾经拍过一些很不错的片子。 谢尔比说：“这部片子名字叫《威廉·芒尼的杀戮》，制片方是伊斯特伍德的制片公司，由他自己自导自演。编剧是大卫·皮柏斯，他是《银翼杀手》的编剧。现在他们希望能找到500万美金的投资。” 乔琳有点疑惑，“听起来这个阵容还不错，而且西部片投资并不大。他们为什么要在外面找融资？” 伊斯特伍德的公司这种由演员转型后创办的公司一般是中小型的独立制片公司，在90年代好莱坞只有派拉蒙、环球、二十世纪福克斯、华纳、索尼和迪士尼六大电影公司掌握发行渠道，制片公司在电影开拍前往往就已经把项目的发行权打包卖给了某家发行公司，六大及其下属的各个制片厂牌可能在项目融资开始的时候就已经介入了。 “融资和发行方都是华纳的，他们已经融了1000万美金，演员和场地布置基本已经全部敲定了，项目原定今年8月就要开拍。” 乔琳听完更疑惑了，华纳的实力不至于连这么小的项目都搞不定。 “伊斯特伍德要求他们在加拿大的阿尔伯塔搭建了一个西部小镇用来拍摄，这个布景不算太昂贵，但是前段时间，特大冰雹袭击了卡尔加里，他们的布景也被波及了，甚至有好多演员和职工受了伤。整个项目都停摆了。” 冰雹的消息，乔琳倒是没有听说。但是她确实能理解为什么华纳会对这个项目失去信心了。 演职人员受伤，不光要赔付一大笔赔偿金，还要重新甄选演员。即使有保险，也够让人烦心的。项目进度一定会大大延后。 布景被毁，也是同理。 “但是项目先期的钱已经花进去了，华纳为什么还要出来找人投资？其实追投也不会超过太多吧？” “华纳是想让人跟他们一起分担风险。今年他们已经在手上独立制作的片子和联合的制片的项目有十几个，华纳已经把宝压在《致命武器3》和《蝙蝠侠归来》上了。去年华纳独立制作的1500万美元预算以下的片子，票房反馈只能说是勉强满意。” “能把剧本搞来吗？还有演员名单什么的？我还得再考虑考虑。如果能搞来，就让莎莉送来。尽快。我不想在洛杉矶待太久。”乔琳有点不想继续这个谈话了，她觉得谢尔比推介这个项目的**太强了，从他嘴里掏不出什么真话来。 对于这个项目，乔琳有点感兴趣。她知道伊斯特伍德，看过一两部他的片子，还是诺顿带着她看的。但是对于他们想要的投资数额，她有点疑惑。 乔琳面对的投资困局就是这样的，她是好莱坞的局外人，如果他们合起伙来骗她，那就很容易了。而且她觉得500万的融资，按理说好莱坞内部这些公司就掏得起，何必找到她这个新人这儿来呢？ 她觉得这里面肯定有诈。 谢尔比嘴上一句实话没有，干活的速度倒是很快。乔琳很快就见到了来送项目资料的莎莉。 “你觉得这个项目怎么样？”乔琳一边翻着资料，一边好似漫不经心地问。 莎莉犹豫了一下，在她来之前谢尔比敲打过她，“也许是个不错的机会。” “机会？那其他公司怎么看？为什么要来找我？” “其实，业内对这个项目不是很看好，”莎莉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张口了，“这个项目的问题比较多。” “说来听听。”乔琳只是想试探一下，看看年轻的莎莉会不会跟谢尔比有不同的想法，没想到真的听到了一点真话。 “伊斯特伍德曾经很赚钱，但那是他当演员的时候。这些年他拍的几部片子票房表现都很差。1988年的《伯德》虽然拿了奖，但是商业表现很差，业界传闻只盈利了1100万美金，这其实等于没赚钱。1989年他主演的《粉红凯迪拉克》票房也是堪称惨败，预算1900万美金，票房只有1200万，全靠录像带分销收入才没有亏本。1990年他又拍了一部《白猎黑心》，投入2400万美金，票房收入才刚刚只有200万，堪称灾难。” 莎莉对伊斯特伍德制片公司最近几年的表现如数家珍，看来她来见乔琳之前做了很多准备。 她继续说：“1990年年末，伊斯特伍德自导自演的《菜鸟》表现也不好，影评反馈很差，预算很高有3000万美金，票房最后只有2160万美金，这部电影用了很多昂贵的特技、特效和道具，结果让制片公司非常失望。业界都在嘲笑华纳和伊斯特伍德之间的合作关系，你要知道，伊斯特伍德的制片公司制作的片子一直以来都是由华纳发行的，这种关系很少见。” 她加重了语气，“他们都在嘲笑伊斯特伍德的公司名字，马尔帕索，说伊斯特伍德可真是要遇到他的马尔帕索时刻了，用西班牙语的意思就是‘糟糕一刻’。” 伊斯特伍德身上的麻烦还不止这些，“最近他卷到了诉讼里去，交通肇事，他还在应诉，所以目前今年他一部电影都没上映。” 乔琳听完点点头，她确实预想中伊斯特伍德的项目上肯定有什么麻烦事，没想到是这一连串事业低谷把华纳搞怕了，“所以你的建议是不要投？” “不，恰恰相反。我的建议是要投。” “哦？说说你的理由。” “作为投资顾问，我应该跟客户说明投资的系列风险。但是其实我很看好这个项目。华纳之所以外出找投资，其实是因为今年他们投的项目太多了，而且还有两个大投资需要钱，而伊斯特伍德自己的制片公司手上没钱了。” “嗯，继续。”乔琳点点头。 “关键在于这个项目本身是不是值得投钱。这个剧本在80年代初就已经到了伊斯特伍德手上，他一直细细打磨，很是珍惜，直到今天才拿出来，我找了两个剧本医生做评估，他们都认为这个项目很特别，或许会成为影史经典。”莎莉拿出了评估报告，放在乔琳的桌前。 “而且既然华纳在之前一系列打击下还愿意参与融资，他们内部对这个项目还是一定程度上看好的。关键是西部片这些年虽然已经进入低潮期，但是在录像带租赁市场却一直表现不错。目前美国电影市场票房收入的占比已经越来越低了，过去的院线多轮展播模式曝光能力已经远远不如家庭端的发行体系。这也是为什么近些年六大越来越愿意拍摄家庭、浪漫和喜剧元素的影片，这都是家庭租赁市场最喜欢的题材。” 乔琳却有意提出质疑，“但是录像带分销的收入对我来说是摸不着看不见的，这是华纳的自留地，我很难保障从中盈利。” 莎莉显然对这个问题有所预计，“当然，确实存在这个问题。但是我们可以要求第三方财务担保公司进驻，而且我们可以在二级分销体系里适当降低分账比率，签订阶梯分账条款，这样华纳方也不会对财务担保过于计较。” “嗯，继续。”乔琳对这个回答也还算满意，虽然不能完全保障华纳不会做手脚，但是只要这个项目没有大爆特爆，应该还是有手段基本保证自己的收益的。 “这个项目的优势还在于他要求的资金并不多，并且在这种情况下，伊斯特伍德一定会加快速度。他作为导演在业界还是有些好名声的，至少他很少花超预算，而且总能在工期内完工。我已经看过演员名单，目前需要重新遴选的演员都是些二线角色，核心的三个主要演员目前都没有什么问题，这对控制片酬来说很有利。” 莎莉虽然自信自己准备的足够充分，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的这些理由能不能说服乔琳。 “但是……显而易见有个问题，我没有那么多流动资金投入，而且这笔投资就我的总资产来说，占比过高了。” “这点我也考虑过了。电影投资最好不要使用自己的真金白银，您现有的资产中我们可以通过抵押来从富国融资，至少能够融到1500万的信贷。而且投资伊斯特伍德的项目我们不需要一口气把钱都打过去，分期支付给预算担保公司。您还有个特别优势，就是怀俄明的牧场，伊斯特伍德的布景必须重建，您可以把怀俄明的牧场租借给他，这也算做投资的一部分，冲抵部分预算。” “可是他们不是要在加拿大拍摄吗？是不是有什么税务上的优惠？”乔琳也有做一些准备，她知道好莱坞有很严重的生产外逃现象，就是去拍摄成本更低的国家制作电影，加拿大就是备用选项之一。 “他们在加拿大拍摄主要是为了更低的劳务薪酬。但是我确认过项目参与人员名单，大部分还是伊斯特伍德自己的人手，如果能在怀俄明拍摄，成本不会提升太多，但是土地租借却能冲抵一部分预算。而且剧本里的故事就发生在怀俄明。” 莎莉考虑的很全面，但是乔琳不能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她还得再考虑考虑，不过这个女孩的工作能力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莎莉告辞后，乔琳拨打了另一个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到很多人表示对突然分手有点不舍，其实我也是呢，但是分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哦，诺顿以后还有很多戏份，请大家放心。 乔琳未来的职业规划可能和一般女演员不太一样，先从投资人开始，如果有bug请大家温柔地指出，我主要是为了爽一下，所以本章给乔妹开点挂。毕竟乔妹土著一个，也不能借助后世的经验。 --- 小修一下，突然意识到1997年美国才开始有DVD的商业市场，1991年应该是录像带市场。录像带是磁介质的，可能很多读者都没见过。 第8章 第八时 比尔·乔治森一直在等这个电话。他是威廉·莫里斯经纪公司（WMA）电影部门的一名资深经纪人，但是最近一直处境不佳。 作为一个已经93岁的公司，WMA曾是好莱坞经纪业毫无疑问的巨头，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好莱坞80年代的盛景已经一去不复返了，90年代的经纪公司都在挣扎，而WMA这个老牌公司更是如此。 前段时间，WMA经受了一次重创，三位高级经纪人一口气带走了詹姆斯·斯派德、茱莉亚·罗伯茨和蒂姆·罗宾斯等数位知名客户转投敌手。 公司董事会痛定思痛，大胆启用前电视部门的主管杰里·卡茨曼担任总裁。卡茨曼曾经是WMA电视部门的全球负责人，工作做得很出色，但是人们都怀疑他到底能不能拯救WMA日渐衰退的电影部门。 卡茨曼上台以后，公司内部一直风传要进行大规模整顿。有消息说卡茨曼甚至在考虑重组董事会，因为现在WMA董事会都是些老头子，严重拖慢了公司改革的进程。 比尔与从公司跳槽的几名经纪人曾经走得太近，因为这他最近一直受到主管负责人的猜忌。 可惜的是，他根本没有跳槽的机会，因为他手上缺乏吸引猎头的明星客户。 据说新任总裁在考虑对电影部门进行类似电视部门的改革，也就是说要打破过去一个经纪人单打独斗的局面，而是尽可能地用多个经纪人对应一个明星客户的团队制，这样有助于留住明星客户。 这是竞争对手创新艺术家经纪公司（CAA）的长处。 这种改革或许对比尔这种人来说有好处，如果能更早一点发生的话。 他现在的处境很尴尬，一方面备受猜忌，行动受到掣肘，另一方面又很需要一个明星客户来保证自己在未来改革中的地位。 电影行业人人都只关心明星，制片公司只喜欢那些卖座的演员。 比尔所等的这个电话就是他看到的一个机会。 在东京国际机场全日空航空的贵宾候机室，他第一次见到了乔琳。后来他才知道他们同乘一架飞机回洛杉矶。 毫不夸张地说，乔琳走进房间的那一刻，整个候机室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好莱坞到处都是漂亮姑娘，但是比尔发誓，像乔琳这样能够轻而易举吸引到旁人目光的特质绝对万里挑一。 乔琳走进候机室的时候，神情显得有些郁郁寡欢，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衬衣和牛仔裤，青春靓丽，一头红得接近橙色的长发被随手挽在脑后，目测有一米七，身材比例也很好。 比尔用自己的挑剔眼光来看，也很难一眼看出她身上有什么明显的短板，就好像美得毫不费力气，漫不经心似的，像美国人想象中的法国女人，又清纯，又性感。 他不由自主地上前搭讪，把自己的名片递给对方，邀请她考虑尝试投身好莱坞，即使做个花瓶，也是有成为巨星潜质的花瓶。 不过比尔不是很确定对方会不会答应，他很清楚能够随意乘坐头等舱出行、一身行头都是大牌的富家子弟，还真的不一定愿意从事艺人这类行业。况且他只是被她的外表打动，还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几分潜力。 不过，多撒网，好捞鱼。 所以比尔真的接到这通电话的时候，他有点意外达成目标的惊讶。 乔琳打给他倒不是真的想做演员，但是她知道这些经纪人作为业内人士一定有自己不了解的信息渠道。 而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恰巧正是WMA的明星客户。 乔琳很快跟比尔敲定了第二天下午在酒店的会议室碰面。 出乎比尔的预料，乔琳是找他讨论伊斯特伍德的新电影的，而且她还给出了一个非常诱人的提议。 受到著名的加州《人才经纪法案》（TAA）和美国演员工会（SAG）的限制，美国的艺人经纪人（talent agent）只能给自己的艺人客户寻找工作机会，充当中间人，但是绝对不能插手制作业务。 这种禁止不仅仅指经纪人不能充当电影制作人，还包括经纪人不能持有制作公司的任何权益。这是因为这与艺人经纪的主营业务有利益冲突。 制片人的工作重点是控制预算，经纪人的工作重点是帮艺人获取更好的工作机会，从而获取更高的抽佣，如果经纪人身兼两职，很容易损伤客户的利益。 乔琳的建议就是帮助他绕过TAA的限制获取更多收益。乔琳利用他的好莱坞经验，寻找更多可能的项目，而乔琳把自己的制作人身份和演员身份的经纪工作打包签给比尔，这样他可以获取比纯粹的艺人经纪工作更高的10%的抽佣。 TAA和SAG规定经纪人最高只能抽成10%。 这是个诱人的提议，但是有一定的法律风险。不过TAA惩罚生效的前提是必须得有艺人举报他，当那个违规业务涉及到的艺人就是制作公司受益人的时候，TAA和劳工专员也就形同虚设了。 比尔实际上只花了一个晚上考虑，在通过银行业的朋友确认了乔琳的金钱实力后，他们很快敲定了合同。 这封合同的签约期只有一年。这也是TAA的规定，第一次签约只能签一年。 这一年也是一段磨合期，比尔知道这一年过去以后，他有可能已经不是WMA的经纪人了。 乔琳选择比尔则不是无的放矢。她是这么考虑的，首先能够成为WMA的资深经纪人已经可以说明他的基础能力，毕竟曾经的WMA经纪人基本可以被看做好莱坞经纪人的成功人士。 其次他愿意在机场发放名片给她，这既代表了他愿意抓住任何路过的机会，又代表了他有点眼光。 乔琳其实也只是撞运气，但是她现在急需一名好莱坞内部人士，相逢即是有缘，试试看吧。 在这一周内，乔琳飞快地搞定了未来一年内的工作班底，经纪人是WMA的比尔·乔治森，投资顾问是富国的莎莉·瑞德，乔琳准备在一年后挖她去自己的私人投资公司，还找了个个人助理琳达·马奇。 她的投资公司也已经设立好了，目前只是个空壳子，主要为了避税和控股，用了她自己的姓氏做名字。 制片公司则由投资公司控股，目前也只是个空壳子，需要以后慢慢填充。 至于名字，乔琳倒是好好想了想，最后定下了“卢比孔河”（Rubi）。她回想自己过去的18年人生，仿佛18岁那年就像跨越过卢比孔河的凯撒一样，之后的日子与之前全然不同了。 凯撒挑战了罗马共和国制度，带军队跨过了不该跨过的卢比孔河，并且说出了那句名言“骰子已经掷下”，之后便是罗马大内战的开始。最终凯撒取得了胜利，罗马告别了共和制，迎来了它的君主。 乔琳也想做自己人生的君主。 乔琳带着莎莉、比尔和律师见了伊斯特伍德制片公司和华纳的代表，双方谈了初步的意向说明。 谈判第二天伊斯特伍德也从阿尔伯塔赶了回来，双方见了面。 谈判内容主要是投资数额和分账问题，包括要引入哪些第三方公司。 虽然乔琳是门外汉，但是她的顾问团队却很有经验，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工作能力，比尔大杀特杀，既用自己WMA的身份攀交情，又用自己的经验压价。 乔琳其实全程在发呆，她没注意到谈判桌对面的伊斯特伍德一直在观察她。 双方都有意推进这项谈判，所以谈判过程紧张却不激烈。 大家都同意停下来歇个10分钟，有些人出去上洗手间，乔琳则起身走走步，坐的时间太长她有点腰酸了。 这时候伊斯特伍德走到她身旁，双方之前已经在谈判桌上握过手了，只是没有私下交谈过。 “阿普尔比小姐，也许这个问题有些冒昧，但是您想过做演员吗？” “叫我乔琳就好了。演员？为什么这么问？”乔琳有点疑惑。 “您有一张非常适合大银幕的脸。您知道我们目前项目里的很多演员都在重新选择，故事里被毁容的那个妓.女，她的演员也不得不退出这个项目，我一看到您，就觉得非常合适。” 伊斯特伍德说的这个角色是故事的一个重要推进点。她是一个在交易中被顾客打伤毁容的妓.女，但是小镇警长不愿意处死凶手，妓.女的同伴们气不过，决心凑钱悬赏，由此引发了后续的故事。 “如果说我对演戏和拍摄没有兴趣是骗人的，但是我一天演技班都没有上过，我不觉得我能扮演好这个角色。” 乔琳觉得这个提议很有趣，但是她没想过做专业演员。 “我们的布景搭建最起码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在这期间您可以报个速成班。最重要的是，我心中这个角色必须给观众足够无辜的感觉，您漂亮得就很无辜。” 伊斯特伍德显得对这个提议很有信心，他可能是已经选角选得很烦躁了，“而且您不觉得亲身来片场体验一下，对日后的工作更有帮助吗？” 伊斯特伍德的话打动了乔琳。这部片子是有点反传统的西部片，但是主体故事还是聚焦在男性演员身上，这个女性角色的镜头其实没有几场，重点是要漂亮且无辜。 “您真的很有说服力。那我要跟我的经纪人通报一下这个情况。”乔琳笑着回复道。 于是今天的谈判成果除了注资合同外，还有乔琳的演艺合同。 乔琳的卢比孔河影业投资额为450万美金，其中包括400万分期打入担保公司的现金和价值50万左右的土地租借、人工打包服务等等。 这400万现金则是通过银行质押了乔琳持有的怀俄明牧场贷来的。乔琳现在手上的其他现金已经交给莎莉寻找靠谱的投资机会去了。 卢比孔河影业在全球票房方面与另外两个制片方按照投资额分账，二级分销如录像带和电视台等方面的收入就按照签订的阶梯级分账。 卢比孔河影业的厂标到时候会出现在片头字幕的第三个位置，排在华纳和伊斯特伍德公司之后。 乔琳的公司其实还没有制作厂标，她已经想好了就用她自己的侧身剪影和高举佩剑、骑在战马上的凯撒合起来，到时候让设计师什么的头疼去。 乔琳被列为第二位执行制片人，名字排在伊斯特伍德之后。 好莱坞非常看重署名问题，出现的先后顺序往往代表了人物的地位高低。片头片尾字幕都是等级体系的一部分。 对好莱坞人来说，制片人只是个大类别名词，关键是什么制片人。一般行政制片人地位最高，是那些负责搞来钱的人，他们可能整个项目都不会去片场几次。 制片人是负责监督整个项目走向，确保项目完工的人，他们会比执行制片人更频繁地出现在片场，但是也不会一直盯着，因为还有下属。 联合制片人是制片人的下属，负责一切鸡毛狗碎的事情，控制预算、满足导演和制片需要的一切条件，也会对创作方面提出要求，基本上经常出现在片场。 执行制片人是联合制片人的工具人，天天盯着片场，确保预算和一切项目需要不出问题。有的时候项目预算不足，那联合制片人和执行制片人基本是同一个人，没钱雇佣第二个工具人。 助理制片人就不说了，工具人的工具人，凡是制片和导演需要的，什么事情都得干，项目不完工，他们不会离开片场。 制片人行业虽然薪资水平还可以，但是其实经常超时工作，而且有很多低等级的制片人一直在低预算的项目上挣扎，也就是超过20万美元而低于100万美元的项目。 只有伊斯特伍德这样的著名演员兼导演才能一直拿钱拍1500万美元以上的项目，这在好莱坞属于中高档预算，不是谁都能有机会的。 乔琳作为掏钱的金主，一跃成为制片人等级的最高点，毕竟掏出了真金白银。 如果她愿意，她甚至不需要出现在片场。 他们还引入了项目内第四家财务担保公司，到时候对方会派会计驻场。 乔琳顺便打包把整个项目买了完工保险，不是很贵，但是如果项目没能完工的话，保险会赔付。 乔琳的演艺合同就很简单了，5万美金，拍摄时间3周，要求她去找个工作室培训1个月表演，还得找个口音教练学习怀俄明口音。 制片工作也有10万美金的薪酬，这让比尔很满意，刚开始就有钱入账，虽然不多，但这是个好兆头。 反倒是乔琳觉得很奇怪，有种自己的钱左手倒右手，还被中间商揩油的感觉，但这是必需的损耗。 其他收尾工作什么的都由比尔他们去搞定。乔琳自己只要看完合同并签字就好。 突然闲下来，乔琳开始胡思乱想了，明明诺顿是那个想当职业演员的人，结果她比他先成为演员。 虽然可能只是一次客串性质的演出。 还是自己掏自己的钱。 也许他会有点生气，他把表演看得很认真。 管他呢。 唉。 乔琳回到酒店，不等吃晚饭，就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细节说明： WMA就是现在好莱坞WME的前身，09年WMA与Endeavr奋进人才经纪公司合并，成立WME。 ② 本章经纪人角色 【比尔·乔治森】为虚构，WMA历史为真实事件。 ③ 前一章忘记说明了，卡尔加里冰雹确有其事，但是波及到电影项目是我的私设，平行世界。 ④ 经纪公司一直在想办法绕过TAA和其他行业公会的限制，比如CAA著名的打包业务也算是一种。现在越来越多的大明星选择经理人而非经纪人，就是因为前者限制少，可以直接插手制片。 ⑤ 大公司制片人一般很少需要经纪人，但是独立制片人往往需要。其他电影人职业，如导演、编剧和演员，基本都需要经纪人来获取更多的工作。有的经纪人甚至有娱乐法律方面的学位，能够替客户看合同。 ⑥ 好莱坞经纪公司在2008年金融危机之前非常疯狂，大公司的高级别经纪人意味着开豪车、吃高级餐厅、喝昂贵酒水、奢侈派对和坐头等舱，而这些都由公司买单。2009年因为经济形势不景气，原本财务报销方面非常大方的经纪公司也开始“勒紧裤腰带”了（某报纸语），过去的奢侈生活全都没了。 ⑦ 卢比孔河这个名字我是从Le的亚壁古道上获得的灵感。跨越卢比孔河曾经一度是我的个人签名。 * 我一直想尽量写得真实一点，不然我可以写现实架空，不写同人了。包括对出场重要角色的刻画。但是c是不可避免的 感谢在2022-06-06 22:00:43~2022-06-07 21:40: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悠悠晴 5瓶；周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第九时 经纪人比尔很快在洛杉矶给乔琳找了个学习拍摄和表演的地方，著名表演教练伊万娜·查伯克位于费尔法克斯区梅尔罗斯大道的表演工作室。 查伯克从80年代开始在好莱坞从事表演教练的工作，并把这项业务发扬光大，跟很多著名演员合作过，比如没出名前的布拉德·皮特、哈利·贝瑞之类的。 查伯克教授的表演方法是在著名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上发展起来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就是大家常说的体验派。这种方法强调将角色与演员个人的情感体验相联系。据称她把很多心理学的方法融入了自己的表演体系里。 比尔认为如果要在一个月内速成表演，体验派是不错的选择，比起现在业内正流行的方法派，体验派更容易让演员从个人生活里找到要表演的东西，这对乔琳这种菜鸟来说最好不过了。 查伯克的工作室在洛杉矶市的北边，离大家心目中比较熟悉的西好莱坞区和好莱坞区很近。梅尔罗斯大道上有很多类似的表演工作室和小剧场。 乔琳现在住的地方是洛杉矶的市中心，离大银行中心、市政府之类的设施更近，离查伯克工作室就很远了，而且现在洛杉矶的交通情况已经恶化，常常拥堵。 乔琳觉得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路上，所以要求助理琳达替她找个更近的临时住所或者酒店，条件是不要像现在的酒店一样，要尽量有风情或者温暖一些。 现在这家丽思卡尔顿是五星级没错了，但是乔琳不喜欢他们那种过于摩登的行政套房装修，让她觉得没有安全感。 然后琳达很能干地给她找了个城堡酒店，在西好莱坞区的日落大道上，离查伯克工作室只有7分钟车程。 乔琳第一次看到马蒙特城堡酒店的时候都惊呆了，这个酒店名称中的“城堡”真的不只是个形容词。 后来乔琳才知道马蒙特是仿照法国卢瓦尔河谷的皇家度假胜地昂布瓦兹城堡建的。 这家酒店在好莱坞很有名，很多名人会把这里当做临时住所。但是这不是一所大型酒店，只有63间客房。乔琳知道这点后还有点惊讶琳达是怎么订到的呢。 刚好这里刚刚经过翻修，各种设施使用起来都很顺手。房间和酒店走廊是一种20世纪30年代的风格，复古式的棋盘瓷砖和极简主义的让-米歇尔·弗兰克式的家具，还有古董壁炉和Sdré著名的斑马印花壁纸，这些都让酒店房间有种大众与私人兼具的审美品味。 很适合艺术家们的酒店，乔琳评价道。 酒店有一块很漂亮的花园，酒店外围的围栏和高大的绿植也足以阻挡狗仔队和外来人的窥视，对于这些天天被追逐的好莱坞名人来说最合适不过了。 而且酒店的露台餐厅提供非常棒的加利福尼亚美食，这种烹饪以使用加州当地的新鲜水果和香料著称，就是著名的加州风味披萨可能意大利人看了要流泪。 乔琳很快喜欢上了这里，尽管确实价格不菲，但是她支付得起呀。 琳达说这边常常有名人们的派对，也许是个不错的交际场合。乔琳觉得她可以一直住到离开洛杉矶去拍摄。 在查伯克工作室的学习经历很有趣，也很有压力。 查伯克要求她先上一周入门班，快速搞清楚演戏行业的一些基本内容和查伯克方法的基本工具。 尽管乔琳在演艺事业上可能没有什么野心，但是她的同班同学都是一些非常刻苦的人。他们可能一天得打两三份零工来支付表演培训的费用，还得每天抽出时间进行2-3小时的排练。 乔琳对自己此前的轻慢态度几乎有点感到羞愧，她一向在有竞争性的事物上争强好胜，她开始有点投入了。 演员的演技训练包括肢体、表情和声音，还有即兴创作。 老师会在课堂上分发不同的场景，要求乔琳和她的表演搭档进行练习和表演。这种练习组合是随机组成的，不同的角色的会帮助学生熟悉自己的身体，解放自己的天性。 其中有一次训练，他们所有人围城一个圈，老师要求他们每个人模仿一种动物。 其它同学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感觉，有的是蛇，有的是一只啄食的鸟。 乔琳一开始还有些放不开，但是她很快找到了感觉。她模仿了一只走失的大象宝宝。 可能是前一天睡觉前她还在酒店看BBC2台的《自然世界》纪录片，象宝宝的印象太过深刻了。 她还巧妙地用鼻腔和声带共振发出了一种类似大象的叫声，不是完全相似，但是已经很接近了。 老师觉得她很有天赋，只是能再放开一些就好了。乔琳也开始这么认为，她其实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能够这样模仿声音。 一周之后，乔琳开始跟着查伯克做一对一的练习，这费用要比班级授课贵得多，但是谁让她时间有限呢。 查伯克带着她分析剧本里的角色。这是乔琳的幸运之处，伊斯特伍德不是那种喜欢临场给剧本的导演，也不是那种只描述场景要求演员自我发挥的导演，他的剧本已经非常成熟了，乔琳可以根据剧本提前准备。 乔琳要扮演的角色名叫黛利拉·菲茨杰拉德，她是1880年一个怀俄明小镇的妓.女。在一次交易中，因为黛利拉对迈克的生殖部位发出了轻佻的评论，两个外来牛仔戴维和迈克殴打了她，迈克用小刀在她脸上留下了伤疤，将之毁容。小镇警长以黛利拉还活着为由拒绝绞死这两人，命令他们用马匹来进行赔偿。黛利拉和她的同伴们因此愤懑不已，私下决定凑钱悬赏杀死这二人。 影片主角威廉·芒尼曾经是个因凶残而臭名昭著的牛仔，现在却只是一个年老丧偶、独自抚养一对子女的贫穷农夫。芒尼被一个自称斯科菲尔德小子的年轻牛仔找上门，后者邀请他一起去领妓.女们的悬赏。芒尼最终被赏金打动，找来老朋友内德·洛根跟年轻牛仔一起走上追杀凶徒的道路。 黛利拉这个角色的重要场景并不多，分别是四处，一是跟迈克发生冲突的地方，她说：“它真小！”然后被打，被同伴照顾。二是戴维和迈克带着马匹来赔偿黛利拉，戴维额外提供了一匹马想赔偿给黛利拉而不是黛利拉的妓.院老板瘦子，黛利拉没有直接面对他，但是远远望着他们。三是黛利拉照顾发烧的芒尼，并提出是否需要免费的交易，芒尼拒绝了，说虽然她很漂亮，但是自己有妻子在家等着。四是黛利拉收到戴维和迈克死讯后十分不安。 这些内容加起来也就四页纸不到。按照好莱坞的行规，一页剧本就是1分钟的拍摄内容。 这个角色其实是剧情推进过程中需要的那种工具人性质，很难有什么深层次发掘，也不如剧情中另一个妓.女爱丽丝表现得有个性。 但是她身上那种被伤害的脆弱感和美丽，属于一个普通人。她可能是波士顿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儿，因为美貌被妓.院老板瘦子带来怀俄明，说是雇佣，其实就是瘦子的私人财产。 所以爱丽丝听说伤人者连鞭打都不用受的时候，愤怒地说，她们不是马，不能这样对待。 她性格应该曾经很活泼，所以会不谨慎地嘲笑客人，没有意识到男人的险恶之处。被毁容后她失去了生活的依仗，变得沉默寡言和不安。遇到发烧的芒尼，她照料他的时候感觉到后者对她肉.体的**，所以提出是否需要交易。被拒绝后，她以为是自己被毁容的原因，所以提议让同伴来做，芒尼解释原因后，她又被芒尼对妻子的忠诚所感动。戴维和迈克真的被杀后，她才真切地意识到死了人，又感到深深的不安。 这一系列情感转折其实都很直白，对乔琳来说不太难。 而且虽说是演妓.女，其实没有裸露戏，一开始跟迈克的交易场景也是穿着古典胸衣的，这对乔琳来说比较容易接受。 她知道好莱坞女演员很多人不介意裸露自己的身体，但是她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伊斯特伍德这个片子是个纯粹的男人戏，乔琳觉得自己扮演好工具人角色就可以，顺便借此拿到演员工会卡，还能了解好莱坞拍摄的具体内幕，有利于下一步的投资工作。 乔琳抽空和比尔去办了演员工会卡，这大名鼎鼎SAG CARD是好莱坞演员从业必备，不拿到很多工作没法参加。 乔琳与华纳的雇佣合同写明雇佣期时长3周，超过了演员工会入会门槛的3天，符合标准。她交了1012美元5美分的入门费，其中包括970美元的入会费和42.5美元的每半年年费，真不是个小数字。以后每年她还需要交85美元年费。 在明年春季各个大学录取结果出来之前，乔琳除了学习表演和拍摄外没有别的事情做，她觉得这份好莱坞经历算是一个不错的体验。 如果乔琳的想法被人知道了，她可能会被人套麻袋。 在好莱坞，无数人都在等待着寻求机会，他们渴望在正式影视作品中拥有一句台词，而乔琳这讨厌的“信托基金宝贝”就这么“买通了”她的前程。 但是乔琳会说，她投出的钱至少给这些好莱坞人创造了50个工作岗位。 非常公平。 在查伯克工作室接受训练的过程中，乔琳还抽空去拍了大头照和类型照，这些都是为将来应聘角色准备的。 想成为演员的人首先要有自己的宝丽来相片。兼职演员们会带着自己的照片找到经纪机构，寻求有没有合适的机会，他们在自己的简历上把自己所有的技能都写上去，什么打棒球、吹单簧管、照料牲畜之类的，以求可以突然契合某个角色。 艺人经纪机构还有一条电话热线，寻找工作机会的兼职演员会打电话给这条热线，然后被安排成为门童、农夫、话务员和行政秘书之类没什么记忆点的背景角色。 过去好莱坞大道和蔓藤街的制片厂门口都是等待机会的兼职演员们，等着某个选角导演出来大喊“我们需要3个30-35岁的西班牙裔男人”，然后一拥而上。现在的兼职演员则要自带服装和上镜照片，在简历上疯狂吹捧自己，给各个经纪公司打一百个电话来寻找机会。 这是换汤不换药的时代变化。 乔琳还跟比尔和琳达一起制作了自己的简历，比起其他努力吹捧自己的演员来说，她的简历真够平淡的。最后比尔只好把她会说的多门语言和基础的舞蹈音乐技能都写了上去，只是能够基础对话的普通话中文也被比尔夸张成了“非常流利，会讲北方官话和粤语”。 投资预算1500万美元的电影制作人身份和一个只有20句台词不到的女配角，这从业经历并列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怪。最后他们决定看以后的情况再决定要不要都写上。 比尔提议她要有时间可以加强一下舞蹈技能和唱歌，万一有些音乐剧机会什么的。查伯克也这么说，觉得她的声音模仿能力很强，应该有所发挥。乔琳觉得能忙过这段日子就去报个班。 在马蒙特酒店居住的这段日子，她觉得很轻松。虽然演员学习和排练之类的事情压力很大，但是她觉得自己每天都有进步，这种充实的感觉让她睡得更好了，所以她有一阵子没有想起诺顿了。 她觉得她可能只是戒断反应，而不是还爱着他。但是她忍不住想分享自己的体验给他，就像过去的日子里一样。 所以她开始写信，写亲爱的Ed，然后把信收好，放进酒店书桌右手边的小抽屉里，从没寄出去。 马蒙特一开始给她安排了一间一楼的房间，但是住了3天后乔琳发现浴室有很多白蚁，所以在她的要求下，马蒙特给她换到了3楼的36号房间。这是个套间，有两个卧室，琳达住其中一间。 不是所有助理都跟雇主住一起，但是琳达是个离异的35岁女子，她目前没有再次约会的打算。她觉得这样能省房租还有加班费，非常乐意跟雇主住在一起。 乔琳也很乐意这样，最起码晚上的时候她可以找琳达陪她一起看《自然世界》，最近这一集的主题是海洋动物，有的时候会有点吓人。 琳达很快跟酒店员工混熟了，乔琳觉得她可能是社交技能点满了。 之后，琳达回来神神秘秘地说：“乔琳，你知道咱们的邻居是谁吗？” “某位名人？”乔琳耸耸肩，看琳达神神秘秘的样子，一定是某个重要人物。 琳达失望地看着自己的老板，“你怎么一点都不兴奋？”她有时候觉得跟老板的冷静态度比起来，她自己比较像刚成年的那个。 “你还没说是谁，我怎么兴奋得起来？” “隔壁房间是基努里维斯，隔壁是他的长包房。对面最近是柯特妮·洛芙在住。” 柯特妮·洛芙是洞穴乐队的主唱，目前在英国正深受独立摇滚乐坛的好评，但是她在大众面前还不够火。 基努里维斯就不一样了，这位1964年出生的27岁男星现在正初步迎来自己的事业起飞。 1989年他在预算640万美元的青春喜剧《阿比和阿弟的冒险》中扮演迷人傻瓜泰德，这部青春闹剧在商业上取得了极大的成功，也为主演基努里维斯带来了更多机会。 1991年已经上映的两部作品《惊爆点》和《我私人的爱达荷》，前者是凯瑟琳·毕格罗导演的动作片，商业上大获成功；后者是格斯·范·桑特导演的文艺公路片，联合主演瑞凡·菲尼克斯刚刚在9月14日拿了威尼斯影帝。 21岁的威尼斯影帝，真可怕。 乔琳从报纸上读到了这个消息。她没见过瑞凡，但是她可以想象到他一定是个天才，而且很有追求，《我私人的爱达荷》是同性题材，美国社会还很保守，这是个有风险的选择，尤其是对他这种漂亮的年轻男演员来说。 基努的表演也受到了很多好评，当然也不乏抨击。可是观众和制片公司都很喜欢他，最近听说他马上要去拍科波拉的《吸血鬼惊情四百年》了。这可是个名导加大IP的强强联合。 “哇真不错，我还没有成功之前，就已经拥有两位明星邻居了。”乔琳打趣道。 琳达看乔琳还是那副冷静的样子，只能摇摇头，觉得八卦都没什么意思了，“亲爱的，也许你需要点年轻人的活力” “什么是年轻人的活力？” “你知道的，派对，约会什么的。” “哦，”乔琳耸耸肩，“等我忙过这一阵，我会找个机会见识一下好莱坞的年轻人都是什么样的。” 她没太把今天这段对话当回事，除了学习以外，她和莎莉正在筹划一件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王家卫就是那种描述场景，然后让演员自己发挥的类型，所以木村拓哉拍完《2046》以后对此耿耿于怀，觉得完全摸不着头脑。漫威也是改剧本狂魔。 基努和洛芙曾经住马蒙特斜对门这事儿应该真的，多米尼克·邓恩书里爆的料。至于马蒙特派对之后再跟大家展现，很有意思。 我发现我属于作者里比较话痨的，其他作者都很高冷，请大家原谅一个独居人士的话痨属性。 第10章 非线性论坛体番外一 阅前提示：论坛体番外，非正文时间线，内容不一定是真的，还可能是小报谣言。 --- 【吃瓜】村通网，我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两在一起过的人吗？ 楼主：前段时间好莱坞比较爆的一个新闻大家都看了吗，JA前合伙人被爆偷税、挪用公款和金融诈骗，我的天震惊我一整年。怪不得JA在坞里外号evil een。然后我震惊地发现她居然跟诺顿离过婚，为啥我顿前女友都是这种奇怪人设啊？？？ 1L：沙发 2L：板凳 3L：地板 4L：楼主村通网，我是信了。 5L：能不能不要造谣张嘴就来啊我服了，我J前合伙人诈骗关她什么事，早就把此人踢出公司了好吧。楼主是小孩子吗？ 6L：evil een是小报给的黑称啊，我坛禁黑称的。 7L：我觉得JA的een称号是挺真的，今年不是有报纸统计她旗下公司至少投资了110部电影吗？基本承包了三分之一的好莱坞吧。 8L：楼上还落了一句，这三分之一还都是比较赚钱的片子，即使是艺术片也都赚到钱了，搞事业的女神真的太棒了！ 9L：其实我觉得JA的事业心不是很强的，不然也不会现在几年都不见得出来演戏。 10L：都那么有钱了，其实没必要出来演戏了。现在所谓A-list咖哪个演员没给她打过工？ 11L：作为JA颜粉，我就是想在大屏幕里舔啊！现在只能吃些过期粮QAQ 12L：JA就是很evil啊，韦恩斯坦事件也没见她出来对抗啊，明明在坞里那么有地位。 13L：能不能不要那么苛责女人，楼上黑装路人也装得像一点，我J明明已经努力警告过周围的人，而且拒绝跟他合作了，我J还刚入行时候韦恩斯坦已经是大人物了，很多事情她不可能一开始就知道的。 14L：反正她跟本马达走那么近，说对韦恩斯坦事件一点都不知情我是不信的。 15L：我发现怎么没人关爱一下楼主，楼主说的是女王情史，你们全都偏楼讨论事业去了！话说本马达到底谁跟JA搞过？？？ 楼主：终于有人想起我了，前面吵起来，我默默吃瓜。所以本马达也是绯闻男友系列吗？ 16L：难道就不能两个都没搞过吗？角色不要上升演员好吧。 17L：我感觉马达的可能性比较高，大本有点蠢，JA不像会喜欢蠢人的样子。 18L：马达+1 19L：当时拍《心灵捕手》的时候不是说他两可能在约会吗？但是也没有实锤。 20L：JA跟谁拍戏，就传谁的绯闻。你坞这套炒作套路也是够够的。 21L：我有个朋友留学的时候做过《心灵捕手》的群演，感觉好像两人真的有点戏，反正在片场很亲密。但是当时不是传她在跟小李子谈吗？ 22L：当时还有传闻她在跟基努约会啊！拍到好多照片，同出同进酒店的。主要《心灵捕手》和大船拍摄难道不是前后脚吗？JA脚踏两只船？三只船？ 23L：基努的照片很多都辟谣了吧，据说当时两个人都是同一个酒店的长期住客，也是朋友。基努否认过啊，说只是朋友。 24L：但是有知情人说基努和JA关系非常复杂，是那种JA深夜被拍到在基努房间的复杂。我看了好多JA的采访和遛狗视频，她跟基努身体语言真的太亲密了，说没谈过我不信！ 25L：不能说脚踏两只船吧，毕竟欧美那边不是有dating文化吗？大船的时候小李子外面也传有女友啊，Kristen Zeng？楼上的遛狗视频戳我笑点了，遛狗仔视频吗？ 26L：小李子那时候名副其实派对男孩啊，很难想象JA这种一看就很tugh的姐姐会跟他date。杂志都管他叫野孩子。 27L： JA是性格很冷静，但是小李自己其实也说过他是个冷静的人，而且其实大船时期JA长得很甜，婴儿肥都没褪完，又甜又性感的，跟她的大佬身份是反差萌 28L：本KA cp粉不服，Kiki否认是他两刚认识没多久的时候吧，后来媒体再问他就啥话都不说了，我看过一次红毯视频，Kiki笑得那叫一个甜，从来没见过Kiki被问绯闻的时候笑得那么甜！ 29L：楼上说的那个我也看过，真的太甜了！指路大家看神仙太太 【KA丨她是我不能说的秘密_AliAli】 30L：楼上安利是本KA圈镇圈之宝，曾经有个外网粉丝梳理过时间线，Kiki所有绯闻和实锤都是在他不跟JA在一块儿的时候传出来的，而且一般都是捕风捉影，不像Kiki和JA有很多照片，你们有没有看过那张咖啡餐厅摸头杀，太甜了！ 31L：摸头杀甜死了+1 而且JA有很多饰品是Kiki送的，她经常带的一个玫瑰花钻戒就是Kiki送的，JA在采访里承认过，原话是“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的礼物”，结果Kki买戒指的时候被狗仔和店员同时爆料，笑死 32L：还有JA的摩托也是Kiki选的吧，Kiki教她骑车，留下了很多经典糊照，心疼狗仔1s 33L：那你要说送珠宝我可就不困了，有一年MetGa上JA带的女武神冠冕是小李子送的吧，后来拍卖名单流出来了。那年我女神穿古董fpper dress真的美翻了，真的好遗憾她没演黛西。 34L：小李子是不是真的买过一个戒指送JA啊？洋妞好像都觉得这事儿是真的。 35L：不知道，两个人对这个事儿都躲躲闪闪的，但是好像女神确实有段时间戴了一个戒指在左手，还是无名指！ 36L：我看到过照片！很漂亮的一个异型蓝宝戒指，太漂亮了，一看就很贵！当时外网小报都讨论翻了，都说是小李子求婚了。 37L：外网还有人说当时JA消失在荧幕上一整年是生孩子去了呢。要说想象力还是洋妞比较强。 38L：生孩子这个就比较扯了，如果生了，怎么会没被拍到，但是我女神某种程度上真的是戒指收集者了…… 39L：楼上说这个我不困了，不是说脖子上戴着的那个是前夫哥给的吗？我一开始真的以为是普通的项链，结果外网有粉丝扒出来是卡地亚的定制 40L：40楼了，终于有人想起来前夫哥，抚摸一下楼主hhhhhh 楼主：没关系，我吃瓜吃得很爽，继续继续，已经上头了。 41L：诺顿叔和JA真的是我的意难平，你能想到诺叔和JA经常被拍到带着这对戒指吗？明明已经离婚了，真的意难平！ 42L：楼上我懂你，他两结婚的时候还没入行，一定是爱得非常疯狂才会那么早结婚，相遇得太早了！ 43L：我不信有人没看过那个著名采访？指路：【罗茜秀丨乔琳·阿普尔比直面离婚和劈腿传闻 __ AliAli】看完我都觉得他两根本没离吧！ 44L：我第一次看到43L这个采访！当年太甜了吧！回应传闻的时候说的那种话完全是发自内心的，根本不像是公关稿！ 楼主：什么传闻啊？怎么就我不知道QAQ 45L：给不知道的人科普一下，JA当时被传插足某位政界Junir的婚姻，为了不被屏蔽，建议自己搜。然后日本文春踢爆说JA和诺顿是已婚状态！一下传闻变成了双双出轨！ 46L：插一句，不愧是文春炮。当初挖到婚姻届我也是服了，怎么想到的！ 47L：我在日本的同学跟我说文春当时报道很详细，采访了一些诺顿过去在日本认识的人，都说JA和诺顿同居的事情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但是不知道他两已经领证了。 48L：其实我一直怀疑JA是被利用了，毕竟junir家牵扯到很多问题，你们懂的 管理员：咱坛禁止讨论阴谋论哦，如果要讨请移步。 49L：srry，我是48L，我不说了。 50L：给楼主总结一下当时的战况，总之就是JA本来就是个热度很高的绯闻女王，然后加上junir的热度，全美乃至全球人民都在吃瓜啊，政治版都在讨论这事儿会不会影响当年竞选！所以像JA这种根本不关心吃瓜群众，从来不回应绯闻的人居然上脱口秀回应了。而且很斩钉截铁地否认了跟junir 的传闻，倒是承认了文春的瓜，唯一需要纠正的细节是他两已经是离婚状态了。 51L：建议楼主真的要看那个采访！我当年就是因为这个直线掉坑离婚cp，他们真的曾经深爱过，JA说起诺顿里眼睛都闪着光，甚至很难忍住不微笑。而且说到离婚的时候，眼睛我感觉好像有泪水，但是画质太糊我也不确定。 52L：+1 我也觉得这个回应不是公关稿，是真情流露。虽然我觉得JA演技很好，但是那个话真的很真情流露！诺顿在她嘴里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53L：糯叔后来在GQ采访里有回应这个JA脱口秀，原话是“我没有她说的那么好，如果我有那么好，我就不会离开我最爱的人。”你品品！你品品！ 54L：啊啊啊啊我嗑疯了！为什么让我现在才知道这个cp！而且一开始就已经BE了！ 楼主：天啊！诺顿叔对个人生活很保密的，居然曾经这么说过，本诺粉大受震撼！ 55L：这两最扯的难道不是前女友出来阴阳前妻吗？ 56L：楼上提起这事儿我想起了就觉得乐，洛芙真的想说啥说啥啊，说诺顿浪费了太多时间在别人身上，但是后来也说她男人运不行，应该嫁给诺顿的。 楼主：诶？她曾经还说过这话？我对她印象是一直很一言难尽的，觉得跟诺顿叔完全两个画风。 57L：这么说是不是诺顿叔也是阿汤哥那种一言不合就想结婚的人啊，糯叔好像跟洛芙求过婚的。那段时间JA和诺叔好像把戒指都取了。 58L：这是个著名传闻，但是不知道有没有实锤。我一直搞不明白这对前夫妻，到底是离没离，总感觉他们跟谁在一起都是三个人的故事！ 59L：附议!老觉得又有drama开始了 60L：洛芙就是个疯女人，可怜我柯本！ 61L：洛芙黑能不能出去，这是JA的帖子，本坛禁止人身攻击的 62L：我JA女神真的很nice的一个人，据说她还介绍心理医生给洛芙，那时候风传洛芙跟柯本死有关 63L：最扯的事情难道不是JA长时间跟洛芙在马蒙特住对门吗？然后基努还住隔壁。这几个人每天遇见的时候是不是超级尴尬啊，我想起来就想笑 64L：楼上这个料当时出来的时候，洋妞简直乐疯了，写了好多NTR的文，什么在你隔壁出轨啦，什么在走廊里遇到压抑不住怒火和**啦，啧啧啧 65L：还是洋妞会玩，我是土狗我想看 66L：+1 67L：理涛一下啊，糯叔是不是有点喜欢这种比较复杂的女性啊？洛芙和JA都有点我行我素的感觉。 68L：呃呃呃还是不要把JA跟洛芙相提并论了吧，一个是名校毕业的好莱坞大亨，一个是药物成瘾的摇滚歌手，怎么看怎么都不是一类人啊 69L：诺顿和JA这对离婚cp其实嗑起来比别的cp香多了，到底还一起演过好多荧幕情侣，而且他两在一起是真的实锤啊，离婚证都领过了呢【正经脸】 70L：关键是离了以后没有孩子都还很亲密，我是不懂你们好莱坞夫妻了，不是应该因为离婚官司打成一团吗？ 71L：唉，KA粉此处没有姓名，他两基本没有合作过，只有一些客串角色，流泪.jpg 72L：小李子才是真的意难平啊，他两明明那么搭，而且还是姐弟恋，但是小李他不争气啊，捶地 73L：小李要是跟JA有个孩子就好了，一定是盛世美颜，现在星二代里没有哪个我觉得特别可的 74L：跟基努也行啊，据说他两都有中国血统，所以很抗老 75L：唉，别想了，感觉女神不像那种喜欢孩子的人，我有时候觉得女神这么冷静的人到底是怎么演出那么多性格不同的角色的。上脱口秀都是冷幽默。 76L：不婚不育，芳龄永继 77L：JA估计很难结婚了吧，毕竟这么有钱，而且也体验过婚姻了，没必要再结了 78L：附议，让我羡慕一下 79L：附议 80L：我爬了这么多楼，才发现你们真的只关心李子、基努和诺顿，马达明明也在故事里却没有姓名 81L：古迪子才是真的没有姓名，你们是不是歧视英国演员斜眼.jpg 82L：布拉德利·库珀：那我走？ 83L：居然没有人嗑凤凰河！！！我不信，我坑只有我一个人 84L：楼上你不孤单，你还有我！ 85L：试探性地提出RDJ？ 86L：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跟我嗑同一个，85L你别走，我要哭了 …… 120L：眼见你们这邪门拉郎越拉越长了，女神真的太百搭了 121L：主要是你敢信73年生的JA站在83年加菲的旁边居然像他妹妹，这就很离谱，而且咱就是说，有钱姐姐就是要有很多小鲜肉嘿嘿嘿 122L：啊，大本和JL都复合了，我北美意难忘啥时候再实现一回呢QAQ 123L：快去看！！！！！爆炸新闻！！！！！JA宣布婚讯了！！！！！ 管理员：此贴已结，禁回。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是我第一回写论坛体，最近有点忙，写正文有点累了，所以摸个论坛体让我爽一下。但是这个跟正文可能未来走向并不一致，大家不要太当回事儿。如果有别的男神和好的作品，告诉我，让我看看！ 今天重温了下1999年的《我恨你的十件事》，希斯莱杰演得好好啊QAQ 女主我真的好喜欢她。 改了封面，自己做的，大家能看到吗？ 第11章 第十时 1991年，好莱坞内部最著名的权力游戏莫过于米高梅所有权之战。去年，春风得意的意大利金融家吉安卡罗·帕里蒂通过融资和利润对赌获得了米高梅-联艺的控制权，将米高梅与他前几年意图收购的法国百代影业合并为米高梅-百代。 帕里蒂是个纯粹的金融业掠夺者，这个背景可疑的意大利人一边享受着好莱坞大亨的名头，一边却随手开除公司会计，挪用公款，还将公司重要资产授权给竞争对手公司，在他主管期间，米高梅竟然一部电影都没拍。 6月份的时候，帕里蒂收购米高梅时的贷款出借方法国里昂信贷银行宣布因为债务违约和管理不善将帕里蒂从董事会解雇，直接入主米高梅-百代。帕里蒂和里昂信贷由此陷入了漫长的股权官司争执，据《洛杉矶时报》报道，前者及其团队的股权估值可能高达15亿美元，帕里蒂个人直接或间接持股价值8.8亿美元。 不过这些官司没妨碍里昂信贷在1992年中期解雇米高梅的著名高管小艾伦·拉德，后者被迫从自己的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席位上退出，只带走了两个电影项目，其中一个是《勇敢的心》。里昂信贷聘请了前派拉蒙董事长弗兰克·G·曼库索担任米高梅的董事长职位，还找来前华纳兄弟执行官约翰·卡利负责联艺的工作室，成立电视制作部门。里昂信贷自身已经在破产边缘挣扎，这一系列行为都是为了挽救它自己和米高梅岌岌可危的信誉。 尽管乔琳和莎莉在1991年9月这个时间点都还不能知道里昂信贷后来的一系列动作，她们两却从一系列官司中嗅出了一个可能性，即通过融资手段控制好莱坞巨头的可能性。 当然，这不是说乔琳已经有资格参与这些巨鳄之间的搏斗了，毕竟这些都是十几亿美元的生意，还不是小打小闹的电影投资。 但是，这些事情给乔琳展示了一个事实，曾经的好莱坞巨头米高梅如今已经衰败到何种程度，而像米高梅这种背后没有财团支持的好莱坞巨头，如果找准下手目标，其实在资金流和股权方面实际上是不堪一击的纸老虎。 上一任将米高梅玩弄于手心的巨头是拉斯维加斯大亨柯克·科克莱恩，他甚至一度让米高梅从一家电影公司差点变成酒店集团，著名的米高梅大酒店就属于他。 不是电影人才能控制电影业，说到底，好莱坞游戏实质还是一种生意。 野心在这两个年轻姑娘的心中燃烧着，如果有人知道这两个漂亮脑袋里的想法，一定会狠狠嘲笑一番。 但是谁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呢？ 帕里蒂入主米高梅的时候已经年近50，而乔琳如今还只有18岁。 乔琳着眼目前的局面，她深感自己手中资金不足，难以撬动更大的利益。尽管第一部电影投资还没有回本，她就已经想着下一步动作了。 高风险，高收益，当然也可能一着不慎，直接破产。乔琳却不是很在乎，她清楚自己是一朝乍富，如果赌输了，不过是回到过去的日子里，那又如何？ 乔琳和莎莉的新投资计划仍然是围绕着电影投资计划展开的。 在好莱坞人人都知道，电影投资是个风险市场。即使制片厂们都坚信大投资大收益，大预算电影仍然有可能让一个电影公司亏到濒临破产，《埃及艳后》是个深刻的教训，没有哪个公司想当第二个20世纪福克斯，也没有哪个制片人想跟沃尔特·瓦格纳一样从此退出电影界。 莎莉受到对冲基金模式的启发，建议乔琳的投资公司以对冲的方式进行投资。她找到了普林斯顿一个年轻的数学家做顾问，用30万美元买断了一个算法，用以进行对冲式的电影投资。 这种投资方式其实不完全是莎莉自己的发明，是一种叫拼盘投资的玩法。所谓拼盘投资，就是说由一家投资公司或者银行之类有资质的机构领头募资，然后用打包投资的方式一口气投资十几个甚至几十个电影项目。这种方法的盈利原理其实与对冲基金类似，就是为了在这种不稳定的风险投资上最大可能地施加平衡，减少亏损的可能。一般情况下，这些项目里总有几个能够盈利的，只要盈利的部分超过其它项目亏损的，从整体上看，这份投资就算是有惊无险。 当然，世上断然没有只赚不赔的生意，像电影投资这种风险极高的项目，只知道简单的对冲原理是玩不转的，所以乔琳和莎莉特地找来了金融数学领域的专家为她们量身定制算法。 其实乔琳知道她手上的钱可以做一些实业或者证券投资，但是她觉得如果放弃这次机会太可惜了，她刚刚打开了好莱坞圈子的大门，与华纳和马尔帕索建立了一些友好关系，这是很多私募基金没有的机会。 而且她觉得莎莉真的是个不错的顾问，而且很快会成为一个不错的合伙人，这点是非常难得的。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搞到更多的钱，并让那些制片厂的好项目拿上她们的钱？ 私人投资公司的金钱来源无非就是通过私下募集和信贷借款，美国要求至少要有100万美元的净资产才能做私募的合格投资人，乔琳的朋友圈子目前还没有这种人。 乔琳的思路是去纽约找钱，另外也要借助经纪人比尔的关系，也许有些演员和经纪人可能很乐于参与这种游戏呢。 银行信贷则是另一回事，即使贷来了钱，也只是作为乔琳个人的投资投到公司里去，不利于分担风险。 让制片厂接受投资则需要乔琳跟六大和那些小厂们建立友善关系。一般投资公司很少去投多家公司，而是只选一家，因为电影投资实在是水深，电影盈亏不完全取决于电影质量和市场营销，这里面的空子能钻的可太多了。 乔琳目前的首选自然是华纳，但是她不想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也是需要她努力的方向，日后比尔在这方面也派的上用场。 莎莉也从富国辞职了，她现在是乔琳投资公司的管理人。其实乔琳不想让她这么早从富国离开，这完全是出于善心，因为乔琳对自己的规划虽然很有野心，却不太有底气，她原计划要在一年后让莎莉辞职，但是莎莉却非常坚持。 “我早点辞职也好避开合规问题啊，”莎莉轻笑着说，“我对我们的前景非常有信心。” “我一直想问，在所有这些事情中，你的终极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挣更多的钱。” “然后呢？” “用这些钱挣更多的钱，也许会睡更多男人？” “莎莉。”乔琳加重了语气，脸上变得严肃起来了，“为什么是我？” 莎莉脸上那种轻佻的神色不见了，她拉着乔琳坐上自己的本田雅阁，然后一路驱车来到比弗利山庄的特劳斯戴尔区的西北部的山顶，直到前方是私人区域才停下。 “你看到这一路山顶上的那栋房子了吗？”莎莉依靠在汽车前盖上，抽着一根薄荷烟，手指前方。 那是一栋20世纪中期风格的现代式住宅，非常漂亮的通体式玻璃落地设计，大概有两层，底层的景象被绿植围起来的栅栏挡住了。 “我成年前都住在那里，”莎莉轻声说，“这栋房子是我爷爷的，他曾经是保罗·特劳斯戴尔的朋友，所以这栋房子可以比其他特劳斯戴尔社区的房子多一层。我爸爸继承了这里之后，重新装修了这栋房子，那些落地玻璃是我妈妈喜欢的风格。” “你知道吗？这是特劳斯戴尔社区北部唯一一处能够毫无遮挡，直接看到洛杉矶市中心的房子。1987年黑色星期一之后，我爸爸破产了，他在纽约曼哈顿失踪了，大概一个月后警察告诉我他跳河溺水身亡了，这处房产也被破产清算了，因为严格来说，这是公司的资产。” 说到这里，莎莉扭头看向乔琳的眼睛，“这处房产现在的挂牌价是3500万美元，这曾是我的家，我要把她买回来。你就是我最好的机会。” “当我刚开始从事金融业的时候，他们告诉我这里是男人的世界，要像发疯式地喝酒，畜生式地做.爱，不惜一切代价才能取得成功。我不服气。然后我开始做电影业投资研究，他们还是告诉我这是男人的世界，如果你不能跟男人一起吸药喝酒，那你就不能成功。我也不服气。” “然后我就等来了你。你指名我来送资料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东海岸来的信托基金傻瓜，而是我的机会。我相信，我也是你的一次机会，阿普尔比小姐。” 乔琳听完，露出一个微笑，放松地靠在车盖上，然后拿起手套箱里翻出的啤酒，大灌一口，“我知道。” “yu knw，从某种层面上说，我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我只是从没受过穷，却不知道什么叫做富。所以当律师告诉我，我有那么多遗产的时候，我虽然有点高兴，却很没有实感。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说到这里乔琳又喝了一口啤酒，“不过马蒙特酒店确实很棒，这也许就是有钱的好处吧。” 她耸耸肩，接着说：“所以在心理上说，我总有种不安感，我想找到自己的下金蛋的鹅。既然我有点天赋，又还有点资本，还遇到了一个好帮手，我心想，为什么不呢？” 乔琳举起手里的啤酒瓶，仿佛那是一杯庆功香槟，然后与莎莉手中的啤酒相碰，“我们会让你把她买回来的。” 莎莉开车回去的时候，乔琳一直提心吊胆的，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年龄在美国喝酒违法，如果被警察叫停了，那就有点尴尬了。 还好，她们顺利地回到了马蒙特。莎莉把她送到门口后，就驾车离开了。 马蒙特的经理菲利普·帕克正在门口向每位路过的客人打招呼，他每天都会向客人们赠送一句名言。 “下午好，阿普尔比小姐，今天的日子格外适合这句话，劳伦·卡菲尔德说过，他人是我们故事中的过客，反之亦然；但我们相遇并非毫无缘由，只因每个人都是一门只待讲述的个人课程。祝您生活愉快！” 经理菲利普说着面带微笑地按下电梯。 乔琳微微点头作为回应，微笑着说：“谢谢你菲利普，这真是一句很美的话。”然后缓步走进电梯，电梯内只有她一个人。 电梯升到3楼打开梯门的时候，一个男人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破洞牛仔裤正在那里等待着，头发略长，大概6.1英尺高，非常漂亮的一个男人。 也许是酒劲儿上来了，乔琳做出了一个事后她想起来就想假装失忆的动作。 她举手在唇边做了一个飞吻式的小动作，然后挑逗地说： “Hi，handsme，你是我今天的课程吗？” 再然后没等对方回答，她先转身走开，走到自己房间处，试图拧开门把手。 不知怎么地，手上的钥匙就是打不开锁，乔琳几乎有点生气地在反复尝试。 那个男人叹了口气，转过身来走到她身后说：“小姐，也许你走错房门了。” 他拿出一把钥匙，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房门，“这是我的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谁还没看过希斯莱杰唱《\''''t take my eyes ff yu》？快去看，真的很甜。B站有cut。 最近写文的BGM是Brun Mars的when I was yur man，每次听这个歌的时候我就觉得我曾经迷过的cp每一个都在跳起来攻击我。 论坛体番外炸出来不少沉默孩子，请大家不要养肥我，嘤嘤嘤。果然这种轻松狗血画风比较吸引人嘿嘿嘿，但是我一写正文就严肃起来了，话说我开文初心是为了撒狗血啊QAQ 这集讲了讲莎莉的背景故事，她将不是乔琳的唯一合伙人，但是我希望大家能感觉到那种一拍即合的sisterhd。黑色星期一是说1987年10月19日（星期一）的股灾，全球股市陷入恐慌式下挫，引发了1980年代末的经济危机。 没关系，搞过这段咱们就该上男人了，让我再重温几个美男cut找找感觉。 顺便我突然意识到乔琳的套房号应该是48号Dminick Dunne Suite，2012年的时候林赛罗韩住过33号房。 经理那句话英文是：“Peple are guests in ur stry, the same way we are guests in theirs. But we all meet each ther fr a reasn because every persn is a persnal lessn waiting t be tld.”翻译是我自己的。 感谢在2022-06-11 00:33:17~2022-06-13 01:2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悠悠晴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第十一时 当这个漂亮男人打开那扇房门的时候，乔琳突然酒醒了。 刚刚借着酒劲酝酿的轻佻和怒火倏地一下消失了。 乔琳只感觉到尴尬。 非常尴尬。 为什么我不会隐身？ 在基努眼里，这个本来脸上带着微醺红色的姑娘，脸突然像烧起来一样，整个人都变得红扑扑的。 基努非常善解人意地说：“小姐，你还记得你是哪件房吗？”他又将打开的房门随手关上。 乔琳沉默了一下，强作镇定地微笑说：“不好意思，我走错了，我就住这间房隔壁。” 她决定假装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基努觉得她有点可爱，还很漂亮，目送着她走向自己的房间，然后继续乘电梯下楼。出电梯时他也遇到了经理菲利普，听到了菲利普的今日赠言。 这时他才恍然，刚刚女孩搭讪时那句“课程”是什么意思。 哈，这不算一句太好的搭讪台词，但是让人印象深刻。 回到房间的乔琳把手里的皮包往沙发上一甩，冲进自己的卧室，整个人飞扑上床。她把脸埋在枕头里，尖叫出声，用以发泄自己的尴尬之情。 助理琳达闻声而来，询问发生了什么。 乔琳趴在床上，捂着自己的脸，试图在床上滚来滚去以缓解那种不适的情绪。 她还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这是第一回。乔琳乏善可陈的情感经历里，这是她最尴尬的一次搭讪了。 她一边捂着脸，一边给琳达叙述了今天的经过。 琳达听到基努回身开门这段时，不无遗憾地说：“天呐，你为什么不上？他看起来对你有好感。” 乔琳哀嚎一声，“别提了，我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 “他一定对你印象深刻。他难道不帅吗？时机稍纵即逝啊。” 听着琳达的怂恿，乔琳故作矜持地回应道：“对我来说，他难道不是太老了？” 说罢，她两便笑得不行，滚到了一起去。 在好莱坞，情侣间的年龄差似乎从来都不是一个问题，除非你被抓到跟一个法定同意年龄左右的未成年人发生关系，就像罗伯·劳一样。尽管大多数时候都是男大女小，这该死的父权制社会。 乔琳笑着笑着，心里却在刻画刚刚遇到的男人。其实一开始她没有认出他是谁，她没怎么看过基努的作品，只是见过一些新闻照片。当基努说她走错房间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就是那个明星邻居。 他真的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男人，深色头发，深色眼睛，说话声音很好听，留着一些简单的胡须，头发略长，好像没怎么细心打理，穿着也跟精心打扮扯不上关系，有种粗糙的、孩子气的性感。 电梯门刚刚打开的时候，乔琳其实有点被他震到，所以才会轻佻地搭讪一句。这不是她一般的做事风格。她一般比较喜欢委婉点，比如搭讪诺顿的时候，只是从聊天开始。 现在，h，gsh，让我忘了刚刚的尴尬局面吧。乔琳又一次捂住自己的脸。 * 乔琳的演员课程和口音校正进行得很不错，事实上马上10月初她就要飞去怀俄明开始工作了。比尔强调要她在现场跟其他真正的制片人学习和工作，否则她的行政制片人身份可能会被美国制片人协会（PGA）否决掉，这就不太好了，他还给她找了个有经验的制片助理，等着10月份开工见面。 然而，尽管工作很忙，乔琳还是有意参加好莱坞的社交活动。在这方面她有意结交有资源的制片人和影厂高管，以备后效，而马蒙特酒店提供了不错的场所。 一般而言，马蒙特对入住高层套房的客人有着非常严格的名气要求，名人客户也往往只想跟其他名人待在一起。乔琳显然不符合这一点，就乔琳·阿普尔比这个名字而言，一个子儿都不值。但是她的银行账户和投资行为为她打开了马蒙特的大门（这点还要多谢富国和华纳的背书）。 而马蒙特，正如那句好莱坞流传已久的名言，如果你想惹上麻烦，去马蒙特再做这件事，这里是完美的好莱坞犯错之地。马蒙特真正的卖点只有三件事，**，**，还是**。如今虽然马蒙特的新业主开始推行“禁止派对”政策，但是那些整夜在露天泳池旁边嬉戏的青年男女和顶楼的歌舞灯光都表明事实相反。 乔琳在当晚就又遇见了基努·里维斯，在马蒙特顶楼的豪华派对上。尽管其实乔琳也不认识派对的主人，他是一个据说很有名的独立制作人多米尼克·卡诺瓦，但是乔琳收到了邀请函，这份金色信函被不甚谨慎地塞在她房间门口的信箱里，要不是琳达每天都检查一遍，乔琳可能都不会注意到它。派对主人很可能邀请了所有在店的VIP客人。 马蒙特顶楼房间是个没有窗户的封闭空间，正适合办派对。这里有着许多罗马式的支撑立柱，金色和红色搭配的沉重布帘装饰，一些水晶吊灯和壁灯，必不可少的加州棕榈绿植盆栽，和一个唱着不知名歌曲的乐队。乔琳不禁注意到今晚的主题是蒙特卡洛夜总会风格，所有人都穿着清凉，酒水和食物被摆在吧台上自由取用，几乎看不到服务员的身影。 乔琳收到的邀请函上明确写着，“本次派对禁止坐下，来宾必须跳舞、喝酒和玩闹直到昏倒”。这玩笑般的声明实际上说明了本次派对的宗旨。 乔琳决定先完成今晚的交际任务，她走向被围起来的派对主人，向对方表示感谢他的邀请。后者也非常知趣，特意跟周围的朋友介绍了乔琳的身份，着重强调了她的制片公司和与华纳的合作。在场的客人们都听出了弦外之音，对待乔琳更加地热情了。 社交客套结束后，乔琳随手拿了一杯鸡尾酒，走到一个角落，她想安静一会儿，欣赏一下舞池里的群魔乱舞。 在她欣赏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欣赏她。 基努环视四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今天向他搭讪的姑娘。姑娘们喜欢他，这种事情他很有经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孩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也许是因为她笨拙的搭讪台词，也许是因为她很漂亮，总之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穿着一身浅绿色的绸缎荡领吊带裙，橙色头发很随意地挽在脑后，用一个发钗固定着，基努注意到她几乎什么首饰都没带，只是直白地炫耀着自己的青春年少。 他有点不确定她的年纪，大概17或者18岁？现在女孩的年龄很多很难从外表判断。他有点紧张这姑娘是不是没到16岁。 他还是不知道她的名字。 基努本来没想走过去跟她说话的，在对付女人方面，他不是特别主动的类型，因为大部分姑娘会直接来找他。他准备再喝几口香槟，就走到舞池里，舒展一下自己，他马上要去科波拉的片场了，实际上有点紧张。 但是有个男人走向了那姑娘，他们说了几句话，好像不是很开心，她从一开始的面无表情直接开始皱眉头了，并且似乎试图从那个男子身旁走开。 显然是一次搭讪翻车，基努想。但是随着情势的变化，那个男人试图用手拉扯女孩儿时，他决定走过去，发挥点作用。 * 乔琳开始感到厌烦了，身旁这个不请自来的男人试图找点共同话题与她**，但是显然这傻子没有接收到她的信号，她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乔琳准备甩个冷脸走开，但是显然对方不是没有接收到她的拒绝信号，而是不在乎。他竟然想上手。 这该死的父权世界！他就是听不懂女人嘴里的拒绝是吗？ 乔琳准备给这家伙一点回击，并决心之后要报一个拳击课程。 “hey，亲爱的，你还好吗？”这时候某位准备“英雄救美”的先生走来了。 乔琳有点惊讶于自己飞快地辨别出了这人的声音属于谁，她亲爱的漂亮邻居基努·里维斯先生。 那个男人知难而退了，乔琳对此翻了个白眼，好像只有她作为其他雄性的附属品的时候，这些大猩猩才懂得不要冒犯别人。 不过，她还是对有意提供帮助的人表示了感谢，“谢谢你。” “所以，这是第二次见面了，也许我不需要等到下一次就能知道你的名字？” 乔琳伸出右手，“乔琳·阿普尔比，准制作人和演员。我知道你，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念你的名字才是正确的。” 基努下意识伸出左手，然后又换回右手，轻轻握住她的指尖，“基努·里维斯，演员。它的发音是Kay-ah-n。很多人都念不准这个。” 乔琳尝试地跟着念了一遍，忍不住笑了起来，“希望我的发音不要太糟糕，这真是个标准的明星名字，令人印象深刻。” “是嘛，”基努也跟着笑起来，“我的经纪人可不这么想，他曾经想说服我换个传统名字呢。” 从各个层面来说，基努是个活泼的人，老实说他已经年近30，但是他身上那种少年气却没磨损多少，说起话来常常挥舞手臂解释问题，让乔琳听着听着就走神了，她满脑子都想着如果把他绑起来，他会不会就突然不会说话了。 难怪人们说好莱坞真正的成年年龄是30岁。 乔琳满脑子古怪想法，想着想着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时她才注意到基努正带着笑意注视着她。 “所以我明天能带你出去吗？” “这是一个约会邀请吗？”乔琳挑眉发问。 “让我们看看事情会怎么发展。”发出邀请的男人正非常舒展地靠在墙上，歪着头，看向她。 “说不准，也许明天我会因为宿醉在房间里睡上一整天呢。” “那不如从现在开始怎么样？” “什么？”乔琳有点没反应过来。 基努试探性地拉起她的手，“现在开始，我们找个只有我们两的地方，在我们都喝醉之前，怎么样？” 乔琳想了一秒就顺从了他的动作，轻轻回握，点了点头。 接着两个人就逃离了派对现场。 他们牵手走过酒店的长廊，结果最终发现所谓只有他们两的地方可能只有酒店的房间了——大堂里有租用场地举办活动的客人和喝醉酒乱晃的人，还有几个住客长期把大堂当成他们的吸烟室，甚至光着脚、不穿上衣；露台上有亲嘴亲得难舍难分的情侣，露天花园里则到处是嬉戏的男女，基努只能略带尴尬地把乔琳带回了他的房间。 酒店房间，非常“好”的第一次约会地点。 基努的房间和乔琳的房间虽然就在隔壁，但是风格完全不同，如果说乔琳的房间让人想起20和30年代的奢靡气质，基努的房间就是50年代的荒漠。 字面意义上的荒漠，基本没什么装饰，甚至一眼望去没什么个人物品。 基努摊摊手，他说自己的私人物品基本可以用一个行李箱就装起来，这就是他的生活方式。 乔琳双腿盘坐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你真的好不可思议。” 基努和诺顿，完全是两个极端。一个是对大部分事情都很随意的人，一个是对所有事情都有规划的人，这种反差戳中了她的笑点。 然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总是把新认识的男人跟诺顿相比，乔琳的情绪因此很快就低落下来。 基努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很快抓住了乔琳的情绪波动。他坐在乔琳身边，有点手足无措。 大部分时候，乔琳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那是她清醒的时候，现在的她已经喝了不少了。 “放点什么音乐，或者说点什么。”乔琳先打破僵局。 基努拿出一盘磁带，按下播放键。那是他自己录制的精选集，里面是Wire、Sham 69和Discharge这样的后朋克乐队作品。 他们两在《Outdr Miner》的歌曲声中靠在一起，谁都没说话。主唱科林·纽曼的声音是清脆又温柔的青年声，乔琳心情开始好起来了。 也许是因为基努的成长环境里都是强势的妈妈和姐妹，像他这样年少成名的明星居然意外地温柔，而不是像其他好莱坞名人一样有着显著的自恋型人格。尽管乔琳本人尚且还不知道基努的其他信息，她已经感觉到了这种沉默的温柔。 那天晚上他们听完了基努磁带里的所有的歌，然后在基努把磁带重播到《Outdr Miner》的时候接了吻。 他亲吻人的时候有一点天然的笨拙，但是却很能点燃人。嘴唇很快地相贴，又分开，然后又恶劣地碰撞在一起。 她喜欢他身上的气味，那种不同于她自己的味道，她有点像小仓鼠一样把鼻子压在他的脖颈上，然后吸气。 乔琳基本上有点记不清他们到底都说了点什么，只记得在各类后朋的激烈鼓点声里，他们说了很多很多。 童年生活，演艺经历，小时候的幻想和莎士比亚之类的东西。 她喝了太多ated ，里面有很多伏特加和蔓越莓甜酒，酸酸甜甜的，度数不低。 他可能也喝了不少，她不知道。 然后，她就有点昏睡过去了，只记得在失去意识之前，他说：“你知道，我没有在寻找任何严肃的东西吧，我觉得我得先告诉你这个。” 然后她点头说：“现在我知道了，我也是。” 之后什么都没发生，这并非是主观的不想，而是说缺了点关键物品，而他们两都太醉了，以至于没人想现在出去买东西。 睡过去之前，乔琳觉得，再也不要喝这么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写美娱过程中比较烦恼的一部分就是怎么把英语语境下的一些文化用语转换成中文，有的一写成中文很多那种情境信息就损失了，还有的是中文几乎没有对照词。 罗伯劳的丑闻事件是被拍到在1988年亚特兰大派对后跟两位22岁和16岁女孩发生关系，根据当时乔治亚州的规定，法定同意年龄是14岁，但是录像年龄是18岁。在此以前，罗伯劳就以疯狂的派对生活著称，这件丑闻以后，他在1990年宣布戒酒，并且事业触底反弹。 1990s，疯狂的年代。很多好莱坞名人都有酒精问题，未成年、酒精、药物和不安全的关系，真的很疯。社交网络时代开始后，名人的疯狂就开始湮没于水下了，因为人人都可能在互联网上发布点劲爆消息。 我猜测基努其实私底下应该是个很活泼的人，特别是在他职业生涯早期。他跟凤凰这时期还都是些闹得不行的好莱坞男孩。总之大家知道，OOC属于我，平行世界平行世界。 本章安全提示，没有任何说喝酒好的意思，事实上乔琳的行为很不安全，但是她是一个成长在嬉皮士家庭里的90s好莱坞年轻人，我只能说我努力保持角色的一致性。 第13章 第十二时 乔琳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基努的床上，横躺着，头痛欲裂。她不由得哀嚎出声，刚从洗手间洗漱结束的基努闻声而来。 “你还好吗？乔琳？” “我猜你不会恰巧有阿司匹林吧？如果没有的话，麻烦你去我房间，我的助理琳达可能会有。”乔琳闭着眼倚靠在床头靠背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 基努翻了翻浴室的镜柜，没找到阿司匹林*，于是去隔壁房间找了琳达，拿来了药。他把水和阿司匹林递给乔琳，看着她呻.吟着把药吞下。 “乔琳，你还好吗？”基努询问着，伸手帮她把头发拨到脑后，尝试着给她按压太阳穴。 “谢谢，我想我应该去洗个澡。”乔琳从床上下来，踉跄走了两步，然后拿回了身体的主导权。这是近几年来第一次喝得这么狠，上次喝到这种程度已经是中学时期的毕业派对了。 “那你饿了么？我带你去吃早餐？”基努有点担心地看着她，他已经习惯这种灌醉自己的夜晚生活了，但是乔琳看起来就像个第一次喝醉的小可怜。这种印象也与她长得太显小有关。 “谢谢，等我先回屋换个衣服。”乔琳低头闻了闻自己，果然一股酒气，她昨晚甚至没有卸妆，还好她只是涂了点口红、勾了勾眉毛。 “好的，那我们30分钟后见？” “没问题。” 等乔琳回到自己的房间时，琳达早已经在房间里等着了。这可能算是乔琳的第一次夜不归宿，琳达心里说实话有些担忧，以往即使派对再晚，凌晨4、5点乔琳也都会回家，她毕竟只是个刚成年的小女孩，琳达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她。 结果早上基努来借阿司匹林的时候，琳达才知道原来昨晚上乔琳就待在隔壁，昨天晚上乔琳只是给她发了短信说今晚上不回来了，别的什么都没说。 乔琳一进门就看见琳达那双发出八卦目光的双眼，她哀叹一声，“什么都别问，我现在头疼死了。” 琳达只好什么都不说了，只是把准备好的柠檬水递给自己的任性雇主。 第二杯水灌下去，乔琳才觉得自己有点活过来了。她走进浴室，开始打理自己。 30分钟后，基努果然已经等在门外，琳达出于礼貌邀请他进来坐着等。乔琳只好加速了换衣服的动作。一般时候她早上并不化妆，这对基努来说是件幸事，不然一个需要化约会妆才能出门的女孩儿30分钟完全不够用。 乔琳最后随便穿了件长袖白衫和牛仔吊带高腰裤，衬衫的纽扣被解到胸口，露出脖子上细细的双层金色项链，袖子也挽上去，一头红发还有点湿漉漉的，一些发丝贴在脸上，带了一只金丝边的猫眼墨镜。 基努看着她从卧室里走出来，心底哀嚎一声，她看起来比昨晚还小，虽然穿着有点法国式的漫不经心的性感，却更像是一个正在青春期叛逆的小女孩。他开始拼命回想昨晚她有没有说自己到底成年没有。 幸运的是，她说过。 基努劫后余生般叹了口气。 两个人牵手穿过酒店大堂，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不过也没有太多人看他们，年轻的明星和他的小女伴，非常典型的组合，没什么稀奇的。如果后者是大男方十多岁的黛安娜·维斯特或黛安·基顿，那才有八卦一下的价值呢。 “你介意坐摩托车吗？我有一辆Nrtn 850 and，它很漂亮。”基努有点犹豫，大部分女孩儿都不介意坐在他的摩托后座上，但不是所有。 “只要你有多余的头盔，我还挺喜欢我的脖子的，不想这么早就摔断它。” 基努闻言笑了起来，“当然。” 然后他们一起坐上了那辆红黑相间的英国摩托，在马蒙特门口的狗仔队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像一阵风一样冲了出去。 坐在后座的乔琳紧紧搂着基努的腰生怕被甩下去，她在风声中大声喊道：“这样还挺有趣的！我也应该买一辆摩托！我连驾照都没有！” 基努一边专心骑车，一边大声回复道：“你应该买一辆，每个人都会爱上这种感觉，非常强壮的感觉！有时间我也许可以教你！” 基努载着她去了一家常去的咖啡屋，他有的时候无聊就会坐在这里的窗边，盯着外面路过的人发呆。 “滚烫的拿铁咖啡和一盘现做的意大利面，我称之为宿醉早餐。”基努点了自己的餐，顺便向乔琳安利自己的宿醉疗法。 也许是阿司匹林开始起效了，乔琳已经不太能感受到头疼，她还是接受了基努的意见，同样点了拿铁和肉酱意大利面。 “看来你还是很有经验的。” “我朋友总是劝我要放松点，这就是放松后的结果。”基努挑眉笑了一下，显出一种少年气的调皮姿态。 “看来我得从前辈那里学习点经验。”乔琳被他的诱惑力打动了，也忍不住跟着微笑起来。 基努也是第一次面对面这样仔细观察乔琳，他觉得昨晚上的她更性感一些，但是白天的时候就像个任何人都想带出门的漂亮姑娘，只是看起来非常无辜和单纯，继续挑眉道：“那你也许得经常跟我待在一起。” “听起来这个主意不坏。”乔琳微笑着，有点挑衅式地回复道。她知道这些男孩子的把戏，展示自己的长处，即使这个长处不一定是优点。 “你今天准备做些什么？” “我下午还要继续上课。在查伯克那里，你知道查伯克吧？” “h，我知道，她还挺出名的。那你几点下课？我可以去接你？”基努最近除了熟悉剧本，基本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大部分时间要么待在酒店，要么就是跟小伙伴瞎胡闹。 “没什么问题，只要你不怕被围起来。” “为了你，little princess，我觉得即使被围起来也很值得。” “h，Princess 还行，别叫我little，这样子让你听起来像个变态。”乔琳微微翻了个白眼。 “好吧，babe，你说了算。”基努不太在意她话语里轻微的冒犯，很久以前他就知道，女人是一种有别于自己的神秘物种，她们有权利发脾气，而且一般理由都很合理。 基努说话有种奇怪的拖长的语气，即使没有口音，也会让人觉得这个人有点异域风情。乔琳觉得他这样有点性感，但也许有些人会讨厌他这幅样子。报纸上说他是“资产阶级白人男孩”，乔琳不这么认为，“资产阶级”和“男孩”也许都没什么问题，但是“白人”，emmm，他长得不像，他跟她自己有点相似，都是那种看不出明显族裔的长相，甚至乔琳自己的长相都比基努要更“白”一些。 “所以，Keanu，那是什么意思？”乔琳问了一个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我被告知这个名字意味着‘高山上吹拂过的凉风’，是夏威夷语，这个名字来自我的曾祖叔父。” 他解释自己名字的时候有点不自在的害羞，乔琳完全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可爱，毕竟他已经成为青少年偶像明星很多年了，居然还不习惯对着别人解释自己的名字。 “哇，这真的挺酷的。也许我出生的时候也应该有个夏威夷语名字，我父母曾经在夏威夷居住过，他们是那种经历过60年代的人，你知道的。但是我出生在加州，所以……”乔琳摊了摊手，表示遗憾。 “所以你的名字呢，Jlene，更像是法语或者别的什么语言，不太像英语。” “哦，这个很简单，你知道多莉·帕顿吗？我妈妈是她那首《Jlene》的狂热粉丝，所以在我一岁的时候她给我改了这个名字。” “我记得那首歌，有句歌词是 yur beauty is beynd pare，那这个名字很适合你。” “谢谢，”乔琳也学着基努的样子挑了一侧的眉毛，“也许有一天我也可以带走任何我想带走的男人*。” “h，dll，你现在就有这种魔力了。”基努靠向身后的椅背，感叹着说出这句话。 接下来，基努默默地看着她一点点吃完自己的早餐，他们就骑着摩托回了酒店。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快要10点了，他们两十分默契地互相告别，决定不在一起吃午饭。 在各自房间门口分别时，他们交换了一个吻。 等到乔琳回到自己的房间时，琳达的八卦时间果然开始了。 “所以，你们在约会吗？” “这得看你对约会的定义。”乔琳洗着手，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就是在建立恋爱关系前的互相相处？”琳达犹豫地说出自己的看法，她已经在好莱坞当过一段时间私人助理了，她知道这些好莱坞怪兽们都是怎么处理感情问题的，绝对、绝对与常人不同。 “h，那就不是。我和他都没想处理一段严肃关系。”乔琳开始擦护手霜。 “那跟基努在一起感觉怎么样？”琳达有点失望于这又是一段典型的好莱坞关系，但还是继续八卦道。 “他很绅士，而且很温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种奇怪的幽默感，我们都喜欢莎士比亚，而且都是小众乐队爱好者，他还有些我愿意尝试的爱好，我们甚至身世背景在某些方面有点相似，总的来说，我可以给他打个8分，满分10分。”乔琳用了点时间思考这个问题，然后回答说。 “h，听起来你快要喜欢他了。” “我本来就喜欢他。他是个性格不错的漂亮的性感男人，我是异性恋，这结论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而且他事业有成，身材很棒，从各种程度上，他都达到了我的约会标准，亲爱的琳达。”乔琳终于擦完了护手霜，开始涂唇膏，“而且我们互相被对方吸引。” “也许你们会日久生情，就像爱情喜剧一样。”琳达开玩笑道。 “亲爱的琳达，你看了太多爱情和电影了，别让那些故事影响到你的脑袋。当一个男人跟你说他不想要严肃的关系的时候，他就是那个意思，不要误会，不要自作多情，享受生活就好。”乔琳放下唇膏，转头对琳达强调这些话。 琳达听完耸耸肩，“哇，真不知道我们两个里面谁才是那个30多岁且离了婚的女人。” 乔琳挑眉微笑，她开始有点喜欢这个从基努身上学来的动作了，“h，琳达，世事难料啊。” 作者有话要说：　　* 有研究认为阿司匹林和酒精混合使用会导致胃病和肝损伤，本文不构成任何用药建议，请勿模仿 * Nrtn 850 and和宿醉食谱都是真实细节。顺便一提这个摩托真的是很漂亮的复古摩托。 * 基努曾经在拍摄1989年《为人父母》时跟合作女演员黛安娜·维斯特跪地求婚，他本人形容自己当时只是个孩子，维斯特给他发了张好人卡，然后叫他自己玩去。黛安·基顿的绯闻则要晚一些，是2003年合作《爱是妥协》时开始，一直传到2005年都没歇着，但是据我观察是绯闻居多，基顿本人有点不置可否，18年还是彻底否认了这段绯闻，也许可能曾经暧昧过。基顿女神，她真的很酷，但是也真的谈过好多花花公子，阿尔·帕西诺、伍迪艾伦、沃伦比蒂，没有一个大哥是个简单角色。 * Jlene这首歌歌词有两句话这里借用了，“Yur beauty is beynd pare 你的美貌无法比拟”和“Please dn\\\''''t take him just because yu请不要仅仅因为你能做到就带走他 ” * 好遗憾《床伴逐个数》这片2才出版，不能借用，电影里CE的bdy真的很香嘻嘻嘻 * 说起来CE这片宣传期采访的时候，采访人问他说约会的事情，CE表示现在人们到底还约不约会了，旁边女主演说你是美国队长啊，你不用约会，你就take it就行了，CE笑得前仰后合地说这是我听过最好的事情了。 话说最近发现我这文居然有盗文了，这就离谱，我还没签约呢 感谢在2022-06-14 02:02:59~2022-06-16 00:39: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梦里不知身是客 10瓶；jjishere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第十三时 在查伯克的课程结束后，基努真的来接乔琳了。乔琳其实有点惊讶，因为她没有跟他说到底几点下课。 当他走过来的时候，乔琳看着他，觉得有点好笑，又觉得有点开心。 “你怎么知道是这个点？” “你知道的，我也是有点朋友的，”基努漫不经心地说，“我问了问一些朋友，查伯克的课程一般都是这个点结束，我决定碰碰运气。” 乔琳微笑着拉起他的手，“那你有什么计划？” 基努回握她的手，“意大利菜还是法国菜？” “意大利菜。我现在真的有点饿了。”法国菜吃起来太费时间，也太有仪式感。乔琳不觉得他们两个适合吃法国菜。 “演技课是不是很消耗体力？” “没错，所以我们别浪费时间了。”乔琳拉着他的手，把身体一半的重量靠在他身上，以此表达自己对食物的渴望。 他笑起来，然后带着乔琳向他那辆红黑相间的英国摩托走去。 路上偶尔会遇到认出他的路人，他都很友善地回应他们的问好。乔琳在一旁充当他的漂亮装饰品，也朝着那些人微笑。 基努和乔琳的目的地是比佛利山庄的Spag餐厅，是那种所谓的fine dining，正式用餐的精致餐厅，按理说是需要预定的，但是如果用餐者很有名的话情况又不一样了，基努只要刷脸就可以。 乔琳其实有点犹豫，她今天穿得很随意，T恤衫配牛仔裙，可能不符合餐厅的穿衣要求。但是她转头看看身旁的男人，看着他身上那件万年不变的黑色t恤衫和磨毛牛仔裤，就觉得似乎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Spag的主打菜系其实是加州风味，不算是标准的意大利餐厅，基努选择这里只是因为Spag的意面真的很好吃。这是一家典型的名人餐厅，有很多明星会来此用餐，门口也会有一些小狗仔队守株待兔，但是基努不是很在乎他们拍到什么或者写些什么，光明正大地拉着乔琳从前门进去了。乔琳倒是带上了墨镜，还低下了头，以防真的被拍到。 他们两点了金枪鱼塔塔做前菜，烤羊肉和烤鸭胸做主菜，还点了赤霞珠黄油和欧包，墨鱼汁意面，还有餐后的甜点拼盘。 因为乔琳还不到21岁，不能合法饮酒，所以在公共场合他们没有冒险，拒绝了侍酒师的推荐，只是点了两杯爱丽儿，一种有橡木味的去酒精霞多丽葡萄酒。 这一刻又一次提醒了基努他在约会一个年纪还不到合法饮酒年龄的女孩儿，尽管她的言谈举止都好像很成熟的样子。 基努跟爱丽儿无酒精饮料，这种搭配让乔琳觉得真的很搞笑。 “看来今天我们会非常清醒。”乔琳单手托腮，歪头看着桌子对面的基努。 基努只能摇摇头，笑着注视她：“清醒一点不好吗？我对昨天很多事情都有点记不清了。” “你总是这样吗？把第一次见面的姑娘带回房间？” 基努笑笑，回避了这个问题，却略带深意地说：“我从不接她们下课。” 乔琳扯出一个夸张的假笑，“哇，那我可真是荣幸。” “而且严格来说，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基努挑着眉毛，也学着她的样子歪头说道。 “说得好，很有道理。”乔琳被他逗笑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再那么古怪了。 基努和乔琳也说不上来他们之间这种氛围是怎么回事，因为他们还称不上是朋友，也称不上是friends with bes，毕竟be那部分他两都还没享受到。而且基努还很正式地带她来餐厅约会，尽管这种行为更像是突发奇想的举动，看看他两的着装就知道这次晚餐约会有多随意。 乔琳觉得跟基努在一起很放松，也许是因为基努已经声明过这种关系不会有严肃的未来，也许是她真的需要一个漂亮男人来填补空虚的情感世界。 基努则有点被这姑娘迷到，漂亮、性感、轻松，所以他做了一些平常不会做的事情，他真的很想跟这姑娘待在一起。但是他的既往情史告诉他自己，如果事情走向严肃的方面，很快就会失控，他已经对自己的情感模式有所了解了，他就是很容易失去热情，毕竟所有女孩儿都有天使的一面。 还好，乔琳能够接受他的声明，最起码他不会伤害到她。 基努有很多奇怪的笑话，说话的时候手舞足蹈的，但是他的每一个笑话都能戳中乔琳的笑点。 说着说着，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你在拍《阿比和阿弟的冒险》的时候跟乔治·卡林合作了对吧，他怎么样？” 乔治·卡林是美国喜剧界的巨星级人物，以辛辣的讽刺风格著称，乔琳非常喜欢这个在台上满是脏口的老头。对她来说，乔治·卡林就像是单口喜剧界的马克·吐温，只是会说更多脏话。 “他真的是个传奇，他对我和亚力克斯真的很友善，我很少跟人要签名的，但是那天我问他要了签名，你猜他写了什么？”亚力克斯是《阿比和阿弟的冒险》里基努的合作演员亚力克斯·温特。 “他写了什么？” “他写了‘基努，** yu’。”说完，基努就大笑出声。 乔琳睁大了双眼，也跟着笑了起来，“天呐，真的吗？这真是，太乔治·卡林了！” “他真的太棒了！”基努笑着点头。 “天呐，我都要嫉妒你了！我真的太喜欢乔治·卡林了，我很少拥有偶像，但是乔治·卡林算一个，他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我的世界观。”乔琳非常认真地跟基努描述着她对乔治·卡林的爱，手上的动作也随着情绪的高昂变多了。 “我100%理解你，他真的是个有思想的人。”基努注视着乔琳，觉得她聊起偶像时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庞非常可爱。 在这样的目光下，乔琳突然觉得有点害羞，低头吃了一口做成寿司状的金枪鱼塔塔，以此掩饰自己的情绪。 基努只觉得虽然没有真的喝酒，但他的情绪已经晕乎乎的了。 享受完最后一口咖啡蛋奶酥，乔琳看着基努在账单上签字，然后拉着手离开餐厅。 他们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聊些乱七八糟的话题，然后接吻。 再然后，就是酒店房间，清洁，拥抱，抚摸，亲吻，欣赏对方的肌肉线条。 基努觉得乔琳的耳垂非常可爱，圆润粉嫩，还很敏感。 她的声音也是。 乔琳只觉得世间的一切都在这一刻无关紧要，她只能感觉到另一个人的温度。 他的胸膛，他的声音，他的气味，他的情话。 风吹过窗帘，吹过落在地上的衣物，带走了喘息声。 * 这个清晨是乔琳先醒过来的。她转头看着与她同床共枕的男人，用目光描绘他的面孔，真的是一张非常漂亮的脸，最起码对乔琳来说，非常性感。 她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又惊觉自己没有洗漱，跳下床去洗手间打理自己。 洗手间有一些一次性的洗漱套装，乔琳就没有回自己房间打理自己。 基努其实已经醒了，他感觉到了乔琳正专注地盯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就不想睁开双眼。然后，他感觉到了脸上的那个亲吻。 虽然他们的关系早已比那个吻亲密得多，但是他还是在那一刻感受到一种奇特的心悸感。 他突然很想拉住要离开的乔琳的手，但是却没有付诸行动。 基努只是叹了一口气。 他走到乔琳的身后，她正在对着镜子梳头发，她这头长发打理起来还是很费劲的，而她手边只有酒店提供的一次性梳子。 基努的发型已经睡得东倒西歪，乱得不成样子，乔琳看着镜子里的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基努报复性地在她头上一通揉弄，成功把她刚梳好的头发又搞乱了。 两个人打闹了一会儿，才突然意识到这种行为就像是一对小情侣似的，只得故作不知，继续自己的动作。 乔琳推开作乱的基努，继续梳着头发。他却不肯作罢，在她身后搂着她的腰，将她的长发拨到右侧肩膀，低头开始缓慢地亲吻她。 那吻从脖颈渐渐落在肩头。 乔琳内心挣扎半天，才忍住将他推开。 “我今天还有事情要做。” “babe，留下来吧。” “我真的有事要做，你不也有事要做吗？” 乔琳翻了个白眼，然后在这个大孩子的唇上印下一个安慰吻，推门离开了，只留下基努在房间里叹了口气。 接下来又是平凡的日常，乔琳继续着酒店-查伯克工作室的两点一线，莎莉和比尔时不时会来找她，聊些工作上的事情，琳达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乔琳觉得自己要被惯坏了。 唯一与之前不同的是，基努开始时不时的来接送她。他出现的次数非常不规律，乔琳每天走出屋门的时候都觉得像是在开彩票，看看今天的基努有没有等在门口。 老实说，乔琳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他做的事情已经远远超过享乐的范畴，但他又不像一个真的男朋友。 管他呢，乔琳无所谓地想，也许他只是人好。乔琳随便想了一个她自己都觉得可笑的理由，便不再想这件事，只是随着基努的性子来。 他们两现在空闲时间经常待在一起，基努都不怎么出去跟朋友喝酒了。有的时候他们一起去一些很好的餐厅，有的时候就是在路边小店随便吃点什么果腹，更多时候他们两个都喜欢一起待在房间里，各做各的事。 基努在房间里可能会放点音乐，可能会练习他的贝斯，乔琳会在房间里压腿，也可能会拿本书来读，各做各的，偶尔交谈，谁都不觉得无聊和寂寞。 有的时候乔琳会在房间里跳查尔斯顿舞和布鲁斯舞，她会在《Hund Dg》的歌声里摇摆，将原本男女对跳的社交舞变成她对自己身体曲线的展示。 基努大部分时候只是在旁边欣赏她，他对社交舞可以说一无所知，但却很容易被她诱惑。乔琳跳得高兴的时候，会伸手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然后围着他摇摆。 他几乎要沉迷在里面了。可惜他的舞步会把这场景从性感变成喜感。两个人很容易跳着跳着就因为太好笑而滚在一起。 有的时候基努也会带她去一些派对，一些30岁以下的人组成的派对，她也因此认识了一些他的朋友和派对上的陌生人。 瑞凡·菲尼克斯就是基努介绍给她的。他也很漂亮，基努很敏锐地注意到了乔琳似乎对瑞凡很有好感，她的目光总是停在他身上。 然而乔琳知道瑞凡不是单身，基努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他知道乔琳是个聪明女孩儿，她不会想把自己卷到一些情感纠纷里去的，所以他似乎也不是很担心。当然他其实没立场担心，对吧？ 瑞凡怎么看这个问题呢？乔琳是个漂亮女孩，乔琳是基努的女伴，乔琳有点对他有好感，乔琳对他没什么特别的，他有女朋友。所以总而言之，没什么需要多想的。 乔琳自己倒是没发现基努和瑞凡都注意到了她对后者的隐秘好感，她只觉得那是普通的对漂亮男人的好感，跟基努在一起很好玩，跟瑞凡他们在一起也很好玩，只是不一样的好玩罢了。 她对瑞凡的感觉，更多是好奇。她在报纸上读过很多写他的内容，现在他们成为了朋友，在她看来，瑞凡应该是真正的年少成名的那种人，他的成长经历跟她有点像，她不由得对他的为人感到好奇，这不算什么。 这种日子，时而喝得烂醉，时而又太清醒，以至于琳达都觉得乔琳的好莱坞年轻人体验应该到此为止了。 总之，乔琳觉得她很快乐，基努应该也是快乐的，至于别的，她还什么都没想呢。 给Ed的信也越写越短了，可能是因为生活日复一日地重复，即使派对狂欢也不会带来什么新的人生体悟，再说她还是知道如果真的给埃迪写信，总不能写她和基努的事情吧。 这日子过得很肤浅，却也肤浅地快乐着。 不过，很快就要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辛苦各位久等了，最近灯塔国罗诉韦德案被推翻的事情大家看了吗，因为这个事跟我专业有关，说实话百感交集，朋友们我们每天都生活在新的历史进程中啊。老美底色其实是非常保守的宗教国家，只是东西海岸的大众媒体和流行文化掩盖了很多东西。 Spag在1990年就已经是洛杉矶著名餐厅了，现在也很火，但是现在已经摘星了，相对更平民化了，不算酒水饮料的话人均可能120刀左右。 本来想写点琐碎日常，结果两个人在餐厅的对话我就写了很多，安利大家去看乔治·卡林，这老头太棒了，本文说的基努关于他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基努当时以为那张签名是比较特殊的，结果他后来发现乔治也会给别人签** yu，可逗了。 布鲁斯就是慢四，Hund Dg这首是Big Mama Thrntn那版，建议大家听一下，很有感觉。 感谢在2022-06-16 00:39:46~2022-06-30 18:33: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青草原 25瓶；小龙虾卷饼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第十四时 跟基努在一起的日子极大地丰富了乔琳的交友范围。基努的朋友大部分都是一些青年人，都是在好莱坞讨生活的演艺界人士。基努把乔琳介绍给他的朋友罗伯特·梅尔豪斯，他们刚刚组成一个演奏组合，一起玩音乐。 可能这是有才华的人的标配，瑞凡和他的弟弟妹妹们也喜欢音乐，但是要比基努严肃得多。瑞凡和妹妹瑞恩还有一些佛罗里达盖恩斯维尔的朋友一起组了一个乐队，叫Aleka''''s Attic，主要现场演奏另类民谣摇滚类型的音乐，目前还没有出过唱片。 但是乔琳在有的派对现场见过瑞凡和瑞恩现场表演一些民谣类的歌。瑞恩的嗓音很特别，听起来有种特别迷幻的感觉。瑞凡弹吉他的时候非常投入，声线不能说很特殊，但是表现力很强，有种青年的俏皮感。 基努有的时候会半认真半打趣地问她，你不是迷上瑞凡了吧？ 乔琳就很坦然地说：“他太棒了，我很难不迷他啊。” 然后基努就会报复性地亲她，就像小狗圈地一样非得把她嘴巴亲红了。 其实他们两个都知道，这不是认真的，所以乔琳和基努都很注意不在瑞凡的朋友面前聊这种话，以防别人误解，让瑞凡尴尬。 瑞凡偶尔也会带弟弟华金来派对，华金比乔琳还小一岁。乔琳很喜欢跟他待在一起，因为终于找到比她小的人了，瑞凡的妹妹瑞恩都比她大一岁。瑞凡和基努都嘲笑她这是典型的小孩子心态。乔琳反击他们是“倚老卖老”，假装成熟。 更多的时候瑞凡都是跟他的女朋友玛莎·普林顿待在一起。玛莎是个很有个性的姑娘，平心而论不算第一眼美女，但是却很有特点。她在早年《为人父母》里出演过华金的姐姐和基努的女朋友，所以这帮人都是朋友。 乔琳很欣赏玛莎，她觉得要说有一个人能在这种疯狂生活里还能保持清醒的话，那个人就是玛莎了。 “看看这对爱情鸟，啧啧啧。”乔琳看着玛莎手环在瑞凡的脖子上，他们简直一刻都不曾分开，故意打趣着说。 基努顺势把乔琳搂到怀里，开玩笑说：“babe，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可以这样。” 乔琳翻了个白眼，随手推开他，“得了吧，你连一分钟都坚持不了。”然后转头对着瑞恩说，“瑞恩可能会更愿意跟我这样。” 瑞恩闻言大笑，摇头说：“我可不想做电灯泡，别把我拉进你们的战争里！” 瑞凡和玛莎也闻言笑作一团，基努只得摊摊双手，表示自己很无奈。 在这个朋友圈子里，乔琳的身份其实有点尴尬，因为严格来说她并不是基努的女朋友。基努会对所有朋友介绍她，但却只说“这是我的朋友（pal）乔琳”，他还特别上道地介绍她在做制片人，马上要出演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电影，让乔琳不至于被看作是那些用来凑数的派对女孩。 他们两之间的亲密氛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绝对不仅仅是朋友关系，因此熟人大多心领神会。基努不是没有过一些露水关系，但是这样认真地把她介绍给自己的朋友，是前所未有的。 而且，乔琳是个漂亮又得体的姑娘，她很快就凭自己的性格赢得了周围人的欢迎，只要有乔琳在，你很难会遇到冷场的情况，她总是可以轻巧地接过你的话题，再把话题递给别人。如果有人留心他们之间的对话，就会发现乔琳说得不多，却总是发挥了承上启下的作用。 基努很喜欢看她游刃有余的模样，这是他自己不具备的性格特质，更多的情况下他不爱说话，只是耐心地听别人说。 乔琳却觉得这不算是一种性格特质，她本人并不觉得这种活动多么使她愉快，她只是动了动脑子，对她来说，这是技巧性活动。 基努对她这个理论持保留意见，还认为这是他的公主殿下乔琳又一次炫耀了她的智商天赋，觉得这孩子过于可爱，以至于让他只想一遍又一遍地吻她。 琳达有的时候都惊讶这对年轻人到底认识了多久，他们两个表现出来的那种依恋关系就好像已经持续了一辈子，几乎不能分开，恍惚间她都快以为他们真的在恋爱了。 乔琳觉得是这样的，正因为没有未来，所以他们才尽情地在对方身上挥洒感情，就像好的表演，演员首先要说服自己相信角色的内在逻辑确实成立。至于基努是不是这样，乔琳就无权代其发言了。 不过她很确定，至少，当基努骑着摩托在深夜的洛杉矶第三大街载着她飞速狂飙的时候，他们所感受到的那种自由和无畏是相通的。 基努真的骑得很快，有的时候她会想起他腹部因为摩托车事故脾脏破裂而留下的手术疤痕，但是更多的时候她只是坐在他的后座上，不计后果地享受那一刻。 这种放纵的生活方式自然有其后果。乔琳还因此见到了基努的经理人欧文·斯托夫，他们互相问好。乔琳对他饱含深意的打量目光接受良好，并不太在意他怎么看。 3 Arts娱乐的总裁欧文·斯托夫从基努16岁那年开始就是他的经理人了，而且还在基努很多作品里担任制片。欧文的出现自然是因为听闻了他的客户过于放纵的个人生活，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乔琳。 乔琳对此有心理准备。八卦小能手琳达早在第一份八卦小报拍到他两的时候就把报道放在了她的桌子上，小报因为不知道她是谁，只能写“青年偶像基努·里维斯与红发美女共度激情夜晚”，配图是他们一起出入pub和酒店的背影图，有的图里基努和她拉着手，有的图里基努紧紧搂着她的腰，甚至著名的超市小报《国家询问报》还大幅刊登了他两在人行道上接吻的照片，虽然不够清晰，但是足以让现实里的熟人认出他们是谁。 谢天谢地，我不出名。乔琳看到报纸后的第一想法就是这个。 “他们没什么能拍的了吗？”乔琳对这些小报行为嗤之以鼻，虽然基努是目前银幕上最火的偶像明星之一，但是像基努这样的年轻明星出去约会实在再正常不过，一般来说，在狗仔队还没有到处都是的90年代，狗仔队不会对他们紧追不放。 可是狗仔队拍到了太多他们的照片。乔琳完全没有感觉到有人一直跟着他们。 “你知道的，自从《皮威秀》明星保罗·鲁本斯今年7月在电影院被警察抓到公共猥亵后，就没有什么大型丑闻可以报了，”琳达为自己的雇主解释说，“所以，你知道的，小报风格嘛就是，‘你是名人，你发生性关系，我们恨你！’” 乔琳对此的回复是翻了个白眼，她对自己的私生活被拍感到很不自在，这是她自己的事情，不应该被登在报纸上让人评头论足。即使跟她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个超级明星也是一样的！ 基努对此的反应相对平和一些，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小报一直对他的私生活很感兴趣，过去那些乱七八糟的约会照片一直被登在各种超市小报上，他只是对把乔琳扯进来这件事感到抱歉。 经理人欧文一开始没太把这些事当回事儿，因为基努的风格就是这样的，你不能指望一个精力旺盛的好莱坞明星突然过起独身生活，但是他很快就听说基努带着乔琳出入自己朋友的私密聚会，他以为基努终于想安定下来了。 “你们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该死的，那些狗仔队拍到太多你们的照片了！”欧文特意来到基努的酒店房间，严肃发问，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基努随意地坐在沙发上，“你知道的，就是在一起出去玩，我之前也有被拍到啊，大家很快会忘掉这茬的。” 欧文对这个回答只能说有点庆幸，又有点失望，“你现在应该把精力都放在科波拉的项目上，我们很幸运有薇诺娜在这个项目上挺你，但是你知道有太多人等着看笑话了！” 基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什么是最重要的，他一向把表演看得很重，也很珍惜与科波拉这样的大导演合作的机会。 等欧文走后，他拿起欧文带来的报纸，乔琳和他的照片就登在封面，照片上两个人互相搂着对方的腰，他低着头，乔琳抬着头，互相对视，看起来好像在深情对视。 他很喜欢这张照片。虽然因为是夜晚拍的，照片看起来有点模糊，但是显然照片里的两个人氛围很好。 看着看着，他放下照片，点了一支烟，默默地抽了起来。 要说基努哪里不好，抽烟这件事可能是乔琳最讨厌的了。她一向对这个活动兴致缺缺，而且不能理解为什么人们那么喜欢这项有害无益的活动。这种厌恶可能还与她母亲因为肺癌去世有关。 但是她周围的朋友们都抽烟，基努抽得尤其重。有的时候在私人聚会上，瑞凡、基努和罗伯这些人聚在一起的时候抽得格外重，以至于包间里烟雾缭绕。他们一边喝啤酒，一边吸着万宝路，这就是这群人的生活方式。 乔琳曾经跟华金抱怨这件事，说他们烟吸得太厉害，问华金吸不吸烟，但是华金狡猾地回避了这个问题，反而指出一个事实，就是乔琳喝酒的程度跟基努吸烟差不多，没有谁更好嘛。 乔琳对此表示不忿，毕竟她觉得自己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有自制力，但是基努他们显然没有。 乔琳的女朋友们也抽烟，莎莉抽烟就抽得很厉害，只是大部分时候都不会在乔琳面前抽。乔琳也向莎莉抱怨过大家太爱抽烟这件事，莎莉只能说总得有点不良爱好来排解压力嘛，总比搞上违禁品强。 乔琳对此很不痛快，却无言以对。 事实上，这种生活非常需要运气，而基努的运气持续到了他第N次车祸。 天知道乔琳深夜接到急救人员的电话的时候有多焦虑，她几乎觉得自己心跳停了一拍。 乔琳按照急救人员在电话里通知的地址冲向综合医院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了，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到了医院，基努已经从急救室转移到了普通病房，当班护士告诉乔琳现在已经过了探视时间，但是基努身边没有家属，所以可以暂时让她进去照顾一下。乔琳只好谎称她是基努的女朋友，这才换到这份特权。 她进去病房后才意识到急救人员只是通知了基努寻呼机上显示的留言号码，所以才会打到她的酒店房间。 基努还没有醒来。乔琳拿起他床头的病历，医生记录写得很清楚，他从摩托车上摔下去，有轻度的脑震荡，曾经受过伤的内脏又受到冲击，需要卧床休息一个月。 乔琳看着病例，松了口气，至少不是什么无可挽回的伤害。天知道打电话通知她的人没说清楚他的伤势，只说他从摩托车上飞了出去，乔琳那一刻满脑子都是非常糟糕的想象。 她轻轻走出病房，找到公共电话，给比尔打了个电话，要他通知基努的经纪人欧文这里的事情。不管是住院还是回酒店修养，他总是得需要个人照顾他。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章属于捉虫，从这章开始大型修改（2022年7月14日开始），有重要剧情变动，大家如果不介意的话建议从头看一下QAQ 感谢在2022-06-30 18:33:56~2022-07-02 12:56: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没头脑和不高兴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第十五时 基努醒过来的时候，乔琳正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她几乎一晚上没怎么合眼，只是断断续续地睡着。昨晚基努还昏睡的时候，欧文也来过了，他询问过值班医生各种细节后，留下了电话让乔琳等基努醒后以后打电话给他。 基努花了一分钟回想发生了什么事，脑震荡的后遗症是他失去了事发前的十几分钟记忆，他看着床边的红发女孩，思考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这是他的乔琳·阿普尔比。 他微微动动了身体，惊喜地发现这次他居然哪里都没断，于是伸出手摸了摸乔琳的头发，知道这次可能要吓坏她了。 他的动作惊醒了乔琳。乔琳滕地一下站了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一低头，就看到基努在朝她微笑。 基努的胡子长出来了一点，头发也乱糟糟的，整个人躺在病床上可怜又可恨呢。乔琳心里其实气得不行，又不好跟病人发火，只好跑出去叫医生。 医生进来做了检查，说他三天后可以出院，之后要静养一段时间，尽量不要用力活动。乔琳给欧文打了电话，欧文来了以后，乔琳就离开了。 基努本想再跟乔琳说几句话的，结果她头也不回地走了。有护士小姐是他的影迷，跟他说你的女朋友一晚上都没怎么睡觉呢。基努听到乔琳说是他女朋友，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只觉得非常甜蜜，他知道她应该只是借这个借口来照顾他。 可是欧文来了以后她就立刻离开了。基努不由得觉得非常失望，甚至希望欧文别出现就好了。 欧文来了以后不由得吐槽了一顿他的客户，然后给他找了个护工，照顾这几天他的生活。 乔琳之后两天都带着花去看望基努，并毫不留情地嘲笑他，更准确地说，是嘲讽他。 “下一次你回到马蒙特酒店的时候，经理也许得给你送上一份特别谢礼呢。” 基努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 “感谢你早晚有一天要为马蒙特的都市传说增光添彩。我知道人人都喜欢詹姆斯·迪恩，但是你真的没必要模仿他。” 马蒙特酒店一直因为各种名人轶事备受关注，而詹姆斯·迪恩这位年少成名又英年早逝的好莱坞金童正是因为跑车事故去世的。 这下基努百分百接收到乔琳的怒气信号了。这话说得可真够狠的！基努偷偷想，不知道是哪位乔琳·阿普尔比小姐曾经半夜跟我一起在第三大街上风驰电掣，可能是她的什么邪恶版的双胞胎姐妹吧？ 这个时候他只好装可怜，假装伤口很痛，好让乔琳的怒气没处使。他以为只是这次事故吓到了乔琳，过段时间她就又会恢复如常。 基努觉得也许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正式一些是个不错的选择。他每天醒来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见到她。 事实上乔琳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基努已经对她这么重要了，他不再是什么媒体上出现的电影明星，也不是住在同一个酒店的路人甲，而是她的朋友，甚至更进一步，也许在她心里的某处，她是深深地喜欢他的。 至少，她现在满心都是后怕的情绪。这种恐惧都让她变得不像她自己了。 跟基努在一起的生活方式曾经是非常惬意自由的，现在却不再是如此了。她既恐惧于有可能彻底就失去他了，又恐惧于自己变得不再像自己。所以她做了个决定。 她写一封告别信，从基努房间的门缝里塞了进去，然后带着琳达一起退房走人了。 她要去怀俄明开始工作了。 基努第三天回到房间后才看到那封信，知道她已经走了。 写信的时候乔琳好像是哭了，信纸有些地方被打湿过，留下了褶皱的痕迹。 信并不长，其中一些是这样写的， “我喜欢跟你在一起的自由日子，谢谢你跟我一起、弹吉他、跳舞和闲逛，谢谢你曾经认真地陪伴我，谢谢你真诚地对待我。 我知道你可能不能理解我的愤怒，但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如此愤怒。 我知道你不愿被人告知如何行事，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但是我亲爱的朋友，即使如此，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的想法，因为我真的在乎你。 我知道我不能说服你，我只是希望你能更在乎你自己一点。正如我会一直关心你那样，爱你自己。 给我打电话，给我写信，只要你愿意，我始终陪伴着你。 但是现在我要暂时从你的日常生活里退场了。” 基努读了三遍，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略带褶皱的地方，然后仔细地把信纸收起来。 他见过乔琳流泪，他们一起读书的时候，她是个泪点特别低的姑娘，常常因为各种故事泪流满面。那个时候他只好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轻抚她的脊背，安慰她。 这次是他把她弄哭了。 他想，他曾经见过乔琳写信的场景，当时她非常轻巧地回复他收信人是她的前任，现在他也加入收信人的行列了。 1991年10月28日，乔琳乘坐飞机前往怀俄明，开始拍摄伊斯特伍德电影《不可饶恕》。 1991年11月17日，基努乘坐飞机前往英国，开始拍摄科波拉电影《惊情四百年》。 * 伊斯特伍德最终把电影的片名从《威廉·芒尼的杀戮》改为了《不可饶恕》，表面是说主角芒尼追杀的对象不可饶恕，其实意指片中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了不可饶恕的境地，乔琳觉得改得非常巧妙。 比尔在她抵达怀俄明的第二天也来了，他把自己找来的制片助理金妮·康纳利也带来了。金妮在这行已经有几年经验，给著名制片人乔恩.兰道做过助理。事实上比尔是用了些人情才把她拉来的，金妮一直想做正式制片工作，比尔劝她通过跟乔琳一起工作，来实现目的——乔琳正在寻找值得投资的项目，这对金妮来说是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当然，在伊斯特伍德的片场里，制片人兼导演伊斯特伍德是唯一的国王。可是乔琳除了自己的演员工作，也要搞清楚自己的钱都花在哪里，又是怎么花出去的，以及为什么这么花。 金妮是个棕发女孩，今年28岁，她从16岁开始就在电视台实习，是演艺界的老人了。 在比尔返回洛杉矶之前，他非常严肃地跟乔琳讲在私人关系上尽量离伊斯特伍德远点，这位在坊间有着非常不好的花心传闻，尽管没人说他是那种喜欢动手动脚的人，但是他的绯闻记录和私生子名单足以让任何人望而生畏。 乔琳一方面觉得他的关心很有道理，一方面又对好莱坞的男女关系感到无语，要知道伊斯特伍德是1930年生人，年龄大到做她爷爷都绰绰有余。 但事实证明比尔这点关心还是有必要的。进组没几天乔琳就听说了关于伊斯特伍德和弗朗西斯·费舍尔的风言风语，后者在片中扮演另一个妓.女爱丽丝。乔琳听说他们两从上个剧组就开始约会了，只是这种关系在近期似乎变得更认真了。 对此，琳达曾经吐槽说至少费舍尔只比伊斯特伍德小22岁。 乔琳只能无语地摇摇头。 剧本会后，伊斯特伍德把整个片场分为了A、B两组，双方同时开工，他自己带着A组和一名副导演在怀俄明拍摄主角威廉·芒尼在小镇以外的戏份，B组则由摄影导演杰克·格林和执行制片人大卫·沃德斯负责在布景小镇组织拍摄。乔琳的戏份主要由B组摄影完成。 乔琳的出现对片场的男性高层群体来说有点奇怪，她是个女人，还是个毫无经验的年轻女人，大卫和杰克都用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对待她，事实上其实并不把她放在眼里，只是她是仅次于华纳和马尔帕索的投资人，他们也不敢太放肆，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说乔琳是他们的雇主。 乔琳不很在意他们心里怎么想，毕竟那些小情绪太寻常了，只要不要影响到她和金妮的工作就好。 为了保证片场的复古气氛不被影响，伊斯特伍德直接禁止任何现代车辆接近，乔琳作为地主，在这件事上给了他很大方便。 乔琳来了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查看片场的预算记录，金妮告诉她每天制片人下属的助理都要记录片场的一切花销，成本控制就是通过这种事无巨细的记录和审批制度来完成的。 乔琳看了预算记录，才知道因为怀俄明的天气太过干燥，他们不得不把很多钱都花在制造下雨场景上。但是伊斯特伍德的好处是他的拍摄速度真的很快，他的摄影组也保持了他的风格，这一点省下了非常多的胶片费用和其他杂费。 乔琳还亲身体验了所谓的伊斯特伍德式的拍摄风格。他认为演员的表演应该非常自然，而不是通过精心设计反复调整，所以很多情况下，伊斯特伍德会点头通过演员们的第一条表演，很少会有NG然后拍摄第二条的情况。 片场充斥着过、过、过的声音。 乔琳被他这种拍摄风格惊呆了，虽然这是她参演的第一部影片，但是她学习到的书本知识和生活经验都告诉她伊斯特伍德这种拍摄方式是绝无仅有的。 这种感受太过强烈，以至于伊斯特伍德夸她是个天生的女演员的时候，她完全不觉得这是对自己的肯定。 不过在金妮和琳达这些旁观者看来，乔琳的表现确实非常优秀。很多触影新人都会有种生硬感，或者表演得特别用力，乔琳就不这样，她跟自己扮演的角色的经历可以说毫无相通之处，她的表现却非常自如，就像是已经表演过这个角色千百遍。 乔琳跟金妮都对片场进度啧啧称奇，难怪制片公司都觉得伊斯特伍德拍片省钱呢！可不是嘛，这胶片钱就节省不少呢。 更可怕的是，即使用这种堪称狂暴的拍摄方式，伊斯特伍德的拍摄效果非常不错。乔琳在片场盯着他们粗剪出了一些片段，在华纳派来的制片人在场的情况下，大家一起看了小样试映，都觉得不错。 在39天内，伊斯特伍德完成了全部拍摄任务，剩下制作工作就是剪辑和配乐了。 乔琳在这个过程中跟金妮和其他制片人学了不少工作内容，金妮不止一次夸她学得很快，已经基本掌握了片场工作的过程，现在欠缺的就是经验了。 不过金妮也说伊斯特伍德这样能省钱的导演是稀有动物，更多的情况是导演和制片互相较劲儿，看谁能在片场占到上风，而且很多导演花起钱来简直毫无节制，让制片深恶痛绝。 12月初，乔琳跟着剧组全员回到了洛杉矶，开始影片的后期制作工作。乔琳经常前往马尔帕索的剪辑室，虽然她在剪辑方面没有什么发言权，但是她可以通过观摩伊斯特伍德如何跟剪辑师沟通来学习这个过程。真正的制片要对影片全部的制作过程都了如指掌，这对乔琳来说也是个非常重要的学习机会。 另外，乔琳回到洛杉矶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工作，那就是跟比尔一起为他们的制片公司招兵买马。除去在《不可饶恕》的投资外，乔琳和莎莉为这家公司另外准备了500万美元的初期预算，而比尔则拿出了自己的积蓄200万美元投入了卢比孔河影业，成为除阿普尔比资产管理公司外卢比孔河影业的第二投资人，并且担任公司的行政总裁一职。 一家制作公司能否取得成功，需要的因素很多，除了这家公司要有靠谱的商业计划和充足的起步投资外，还需要一个非常高明的管理团队。其中有四个职位非常关键，分别是：负责挑选项目和把握创意指导内容的开发主管，负责预算和实际制作过程的的制作主管，负责监督后期制作过程的后期制作主管，负责市场营销和销售工作的发行主管。这四位是一个成熟制片公司的灵魂人物，至于其他的诸如编剧、导演、摄影等等工作人员往往不是由制片公司全职聘用的，而是按照项目需要聘用合适的人。 乔琳和比尔的计划是直接收购一个小型的制片工作室，省去更多的麻烦。比尔精心挑选了一个以拍摄低成本恐怖片为主的小型工作室，他很欣赏这家工作室负责预算和后期的创始人杰尔曼·隆德伯格。 在杰尔曼的领导下，这家工作室曾经做了一些小成本的血浆片，在录像带市场卖的还可以，基本做到了收支平衡。比尔主要是欣赏对方那种抠门的预算风格和异常成熟的工业剪辑风格。 可惜杰尔曼和他的小伙伴不太走运，工作室最大的天使投资人因为前些日子在日本外汇市场受挫，亏得裤子都要当掉了，只能撤资，工作室一下子就入不敷出了，除了打包出卖以外别无选择。 乔琳和律师详细审查了他们的账务，对杰尔曼在预算方面夸张的抠门风格印象颇深，非常愉快地以一个相当合理的价格让杰尔曼签了个卖身契。 此外，金妮也成功加盟卢比孔河影业，已经开始在寻找她的第一个项目。 目前乔琳和比尔对这家制片公司的定位是投资小成本的故事片，除去基础票房外，以能获取更长期的录像带收入为主要盈利目标。当然，乔琳也不排斥他们先拍一些低成本惊悚片或者青春喜剧以快速回本。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 推荐大家去听凤凰河的In The er Dunce，真的太可爱了，我觉得他确实非常有才，我想努力给他一个好一点的结局，这也是我们为什么写同人的初衷之一吧。但是近期几章内，凤凰河应该不会出场了。 最近读者评论变少了，哭唧唧，非常需要大家留言鼓励啊！不然总感觉我是在自嗨QAQ 话说收藏的各位是从哪里看到这个文的呢？ 第17章 第十六时 金妮想要开始的第一个项目是一个小成本科幻爱情片，她写了一个详细的商业计划书交给比尔和乔琳审核。卢比孔河影业目前是有限责任公司（LLC），没有设置董事会，乔琳和比尔都是公司管理的成员（member），按照公司的合伙契约，乔琳有一票否决权。 乔琳刚刚听到这个类型描述的时候，一种不良的预感自然而然地产生了。科幻，爱情，小成本，这些词加起来，简直就是大烂片的另一种说法嘛。 但是金妮的故事梗概吸引了她。这个暂定名是《遇到你10分钟前》的故事大意是这样的，一个男人意外获得了能使他回到过去10分钟前的时空穿越机器，他开始不断使用这个机器回到10分钟前，以使他能够搭讪那个他在朋友聚会上遇到的陌生女子。每次搭讪或者对话失败，他都会按下按钮回到10分钟前，调整台词，再来一遍。直到其中有一次，他发现这个女孩儿竟然是个理论物理学家，她告诉他如果存在理论中的时空穿越机器，那么每次时空穿越都是自杀行动，意味着上一个时空的“自己”放弃了生命，他才因此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死了这么多次，但他还是忍不住按下了那个按钮，再尝试一次。更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女孩儿竟然也有自己的秘密，她也在一遍又一遍地按下自己的时间穿越机器来调整自己的台词…… 这个故事的好处在于把穿越时空的软科幻用作描述有情人初次相见时的那种尴尬心情和补救心态，毕竟每个人都会有那种“该死，要是我不那么说就好了“的时刻。 而且很明显，这些场景都不需要什么大投资，确实算得上小成本。乔琳按照金妮给出的成本预算推测了一下，如果不请明星，他们可以把成本控制在300万左右，还能留出一些钱给营销和发行。 但是这里还有个问题，金妮给出的只有故事的梗概，他们还需要找一个不错的编剧来对此进行润色，使得电影的100分钟节奏适宜，还要足够幽默，又要能使观众信服真的有这么一个傻瓜会为了搭讪一个刚认识的姑娘杀死了上一秒的自己，而这个傻瓜还遇到了另一个同样的傻瓜。 “但是我有个担心，这个剧情真的不会引起什么宗教抗议之类的吗？毕竟暗示了自杀情节，”乔琳突然意识到剧情里存在的隐患，“还有那个奇怪的时间机器，得找个好点的理由来解释它的出现，想点什么办法把这些问题掩饰过去才行。” “当然，如果真的可以的话，我希望能请到杰夫·阿奇来写剧本，或者诺拉·埃夫隆。” 比尔回应说：“阿奇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诺拉的可能性更小一些，但是我听说他们也在合作写一部爱情喜剧。” “我觉得可以写邮件给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感不感兴趣。或者可以找找编剧协会的人，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推荐，这件事就交给你了，金妮。如果剧本能使我们满意，我们就把项目推进到下一步。”乔琳最终一锤定音。 接下来比尔和乔琳开始讨论杰尔曼工作室未完成的项目，这是一个名叫《神出鬼没》的惊悚悬疑项目。 这个项目在卢比孔河收购杰尔曼工作室之前已经完成了一部分，包括剧本、演员和基本的场景设置。 故事大意是说在一个南北战争后保留下的旧式南方庄园被用作夏令营的营地，结果管理员珍娜在一个风雨夜晚突然发现了一个穿着内战时期南方衣裙的女性鬼影。她把此事告知了自己的同事玛丽，玛丽害怕之余又将此事告知了当侦探的哥哥乔治。恰巧这段时期有一个历史教授带着学生来庄园考察，玛丽从他们的讲解中意识到那晚上的鬼影与庄园故去的女主人留下的画像一模一样。乔治对庄园闹鬼的传闻嗤之以鼻，认为有人图谋不轨，就此乔治、玛丽、珍娜三人和另一位网上结识的灵异事件爱好者开始了在庄园里的探险…… 《神出鬼没》的结局实际是一个悬疑片而非恐怖片的结局，闹鬼是因为有人想要独吞庄园主藏起来的宝藏，想要吓走别人，但是结尾又偷偷暗示了也许庄园真的有鬼。 因为场景有限，整体成本并不高，杰尔曼在控制预算方面真的很有一手，商业计划书里的全部预算加起来都不超过200万美元。 比尔很看好这个项目，乔琳虽然觉得剧情有点够令人无语的，但也觉得作为低成本恐怖片，只要够恐怖，就不怕观众不买账。而这个片子里杰尔曼抛弃了他们以往的血浆吓人风格，反而加入了很多心理恐怖的桥段，这让乔琳觉得说不定会有不错的结果。 在跟公司的成本会计商量过后，他们觉得先主要推动《神出鬼没》的项目进度，《遇到你10分钟前》这个项目还需要制作人金妮完成前期的准备工作。公司现在迫切需要一个项目成功回本。 另一边《不可饶恕》的后期也还在马尔帕索那里有条不紊地推进着，但是华纳对片子的后续发行计划提出了新想法，乔琳参加了两次发行会议，目前的结论是至少今年和明年第一季度华纳都没有让此片面世的意图，乔琳只能无奈看着自己的资金被套。 往好处看，为了说服乔琳接受现行发行计划，马尔帕索和华纳共同让了一个总营收分账点给她，也算不错了。 在电影制片方面的投资全部被套的感受可真不好受，乔琳特地找来自己的会计师和莎莉核算目前投资公司和她个人的财产状况。 结果是她个人的财产状况还很健康，就现金看，不动产租金可以完美覆盖房产税和物业管理费用还略有盈余，农场等农业收入、土地租金和农业补贴的现金收入也有近百万，此外就不提每年总计3300万的金融资产的定期分红和股息收入了，这些零零总总加起来至少有300万的现金收入。 但是她的理财顾问认为现在继续持有这么多房产税务负担太重了，劝她考虑是不是出售一部分，莎莉则觉得需要房产作为抵押物，还没到需要出售房产以稳定现金流的时候，乔琳也觉得如此。 目前乔琳名下的阿普尔比资产管理公司还有800万左右的资金可以动用，莎莉和乔琳都认为现在如果没有好的项目，就不如先把钱投入合理的投资项目，比如股市和基金之类的。 在具体的投资项目上，乔琳和莎莉产生了分歧。 乔琳想稳妥一些，她觉得目前美国股市整体表现很积极，市场信心很足，因此想要在一些有更长远前景的股票上投资，比如主营网络建设业务的思科公司。 1990年超文本标记语言（HTML）和统一资源定位符（URL）诞生，万维网从此拥有了可能。1991年8月万维网宣布向公众开放，全球最敏锐的投资者们已经察觉到了此事背后深远的钱景。 乔琳还在朋友那里听说了有实验室似乎在尝试研究图形浏览器，她立刻意识到这项成果可能会改变目前计算机网络在应用层面的形式。乔琳自己有在使用一个名叫Eudra的电子邮件系统，它就有图形操作界面，因为非常方便，乔琳几乎把这个系统推荐给了周围所有人。如果网上信息内容能够通过一个简易方便的图形操作界面连接起来，那么使用数量一定会激增。 此时美国个人计算机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互联网呢，只能通过USE这样的新闻组发发帖子、回回信息，从某种意义上说功能跟21世纪的论坛很像。乔琳有的时候喜欢上去逛逛，因为USE要收带宽费，并不便宜，所以一般参与用户不是科技发烧友，就是有点实力的人，新闻组里的信息还蛮有价值的。 目前思科每股平均大概0.39美元，乔琳相信以现在互联网的发展速度，思科的股票应该大有可为。正如她继承的那些金融投资，基金经理已经在IBM、苹果和微软这些主营计算机硬件，特别是个人计算机的公司上投资了不少，除了IBM每股价格已经涨到20多元外，苹果和微软两个后来者股价还在2元以下。 莎莉虽然赞同乔琳在互联网未来方面的看法，但是更倾向于投资一些她们更熟悉的领域。莎莉最近注意到一家名为国家媒体的传媒公司，这家位于费城的公司旗下有两档著名的有线电视购物节目《惊喜发现》和《90年代新货》，销售各种家居用品、汽车用品和健身设备。节目的收视率非常惊人，莎莉做了一些背景调查，发现他们的收视率和销售量正在火箭式地上升，她的家政服务人员和社区里25岁到60岁的邻居居然都在观看这档节目。目前国家媒体的股价是1.75 美元，她觉得还有上涨空间。 莎莉和乔琳最终决定在科技类型的股票方面保持比较高的仓位，预备长期持有，在传媒股票上小额吃进，持仓观望情况。当然，说是小额，其实总价也有30万了。 另外她两共同看好一家医学科技公司新图像工业，他们正在研发一个口腔内的可视系统，目前披露的信息显示进展不错。乔琳上次去做牙齿矫正的时候从试用的牙医那里听说了这件事，立刻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投资机会，莎莉做了相关的背调，也觉得可行，最终公司投了100万在新图像的股票上。 就在这种繁忙的工作间隙，乔琳还给自己报了个声乐培训班，演技课程也继续开始上了，吉他和芭蕾练习也被重新提上了日程。在明年大学入学之前，这段时间是她唯一可以自由选择学习内容的时间，不能浪费。 现在乔琳和琳达重新搬回了马蒙特酒店，原来的36号套房的住户刚好已经离开了，酒店非常善解人意地安排乔琳住了回去。考虑到基努好像已经去英国了，她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就从善如流地搬了回去。 很快就要是圣诞假期了，琳达、莎莉和比尔都邀请她去自己家里过节，乔琳婉拒了，她既不是教徒，也没有亲属，对圣诞节没什么感觉，也不想打扰朋友们一家团聚的好时光。 不过在这种家家就要团聚的氛围里，乔琳还是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满街都是庆祝圣诞的挂饰，还有节庆活动，连她参加的那些课程班都开始安排停课日程了，这些东西都搞得她不怎么想出门，叫客房服务送餐的频率比以前高了不少。 当然她没忘记给自己的朋友们准备圣诞礼物，合作伙伴们的礼物都寄去了家里，菲尼克斯们的礼物寄去了他们在佛罗里达的农场，玛莎的礼物寄去了她的公寓。她甚至还给基努准备了礼物，因为不知道他会不会回加拿大过节，所以寄去了英国片场。 琳达的礼物是5天四晚的夏威夷度假酒店礼券，乔琳知道她一直想去。比尔和家人的礼物是湖人队一整年的贵宾票，乔琳知道他们全家都是粉丝。莎莉的礼物最特别，是乔琳按照她曾经的家找艺术家定制的一组微型雕塑。 菲尼克斯家的礼物是她自己农场出品的有机食品果篮，还有一组农场家酿的啤酒，她知道他们一家都是素食主义，在这种细节上还是很注意的。 玛莎和瑞恩还各有两支古董胸针，是她在怀俄明拍戏的时候一个当地集市上淘来的，风格很粗犷，乔琳觉得很酷。 基努的礼物则是一组吉他踏板，上面还特别定制了他自己的漫画形象。 还有一个人她也没忘记，她亲爱的前夫会在圣诞节前后收到经由律师转赠的礼物，她不知道诺顿本人现在在哪里，只能通过律师转交，是一套阿兰·德龙的签名影碟，她拜托了很多朋友才搞到手的。 乔琳完全不去想收到礼物的人会有什么反应，反而觉得自己真的是个非常不错的朋友呢。 当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确实是个非常慷慨的朋友，她送出去的礼物，每样都价值不菲。 今年的圣诞夜注定不会平静，1991年12月25日，一个震惊的消息由直播到了全球各地，戈氏宣布辞去USSR总统职务，美国通讯社获得了戈氏签署向俄罗斯移交nuclear n控制权的文件的一张照片，这张照片在第二天登上了世界各大报纸的头版。 25日圣诞夜当晚，老布什总统在椭圆形办公室向全国发表讲话，表达了这一事件的赞赏，还说对权力安全交接很有信心。这是在安抚国民和经济界不要因为国际局势变化而感到不安。 美国人在这一刻达到了历史上最骄傲的时刻，瞧瞧，现代历史上最强大的国家打败了它眼中唯一的敌人，几乎抵达了“最终的胜利”。 一个时代结束了，另一个时代就要开始了。 圣诞讲话在电视上还没有播完，乔琳的电话就要被打爆了，酒店房间和她自己的移动电话同时响起，让她都不知道应该先接哪个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　　金妮的项目原型是短片《一分钟时间机器》，很有趣的，我在具体情节设置上也参考了一下《时空恋旅人》。 《潜影》故事灵感原型来自于我国80年代郭宝昌导演的科幻悬疑片《潜影》，我改了很多，其实这个片子有很多瑕疵，但是这算是新中国科幻恐怖类型片诞生以来第二部电影吧，应该还借鉴了故宫鬼影传说，算是我自己的私心吧hhh。（不知道小时候大家有没有听过故宫鬼影，这是我童年阴影之一） 以上项目的荣誉都归于原作者，错误都属于我。 我不知道现在学校还教不教互联网起源历史了，这些名词好像都已经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新生代好像生下来就有互联网存在啦，可能也不明白什么是互联网和万维网，什么是主机、ISP、新闻组。作为国内较早的一批网络用户，我还记得当年学习这些东西时的疑惑和激动，如何第一次登陆bbs，发送第一封电子邮件，90年代的全球正处在一种技术新生勃发的时期，多美好呀！（这段话真是太暴露年龄了） 关于投资的部分，虽然不能构成投资建议，但是如果你穿越回去了，应该还是挺有用的哈哈哈哈，其实我很倾向于按照马科维茨模型和夏普比率算一遍投资比例，但是我实在不想导历史数据了，所以让我偷个懒吧。她两这个投资风格其实都是很激进的类型，居然没有准备无风险资产，不推荐哦。 本章还写了一点历史背景，这算是年度最大新闻了，不得不提啊。 继续欢迎大家的留言，可能不是每条都能回复，但是我都有看到哦！ 第18章 第十七时 最终，乔琳还是决定先接起自己的移动电话。能知道移动电话的人都是比较亲密的朋友。 电话那边是莎莉，乔琳立刻意识到她为什么打来电话。 “天呐，你终于接电话了！你看到电视了吗？”莎莉的声音很激动。 “当然，不要告诉我你因为这个事儿打给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风险太大了！” 乔琳试图给电话那头的莎莉降降温。 “我当然是因为这个事儿打给你！哦，对了，亲爱的，谢谢你送我的圣诞礼物。我给你的礼物我让琳达放在你的床头了，你看到了吗？” “我看到了，谢谢你，这种成色的一定很难找到。” 莎莉送了她一台古董打字机，一台保存完好、功能如常的1912年古董皇家5号打字机，算是非常了解她了，她确实喜欢这些古董玩意儿。 “还好，不过我确实托了一些朋友，如果你喜欢那就太好了。说回正事儿，虽然我们早就知道那边儿在改革，但是今天这个消息，上帝啊，乔，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我知道，一个庞大的东欧市场和数以亿万计的利润，但是别忘了，还有成千上万的、疯狂的国际投资者！刚刚改革的市场不是我们这样的小虾米能碰的！”乔琳当然明白莎莉在指什么，可是现在一切还没有尘埃落定，那些国际猎手和东欧国内的各种利益代言人还没有划出规则来呢。 当然，没有高风险，就没有高收益。但是乔琳觉得没必要这么冒险，至少他们得观望一下局势。 “亲爱的，你还是这么稳健，我还没发疯呢，我知道你的意思，让我们看看华尔街的鬣狗们怎么处理这个局面吧，无论是外汇还是期货，我觉得总有我们能插手的地方。” 挂掉莎莉的电话，乔琳叹了口气，又觉得有点按压不住的兴奋。 然后她回拨了房间内座机的电话，对面是比尔。 “天呐，别告诉我你也是为了新闻给我打电话。”乔琳觉得这些人居然放假都不安生，比她还要工作狂，太可怕了。 “什么新闻？”比尔有点疑惑，“发生什么新闻了吗？我今天没看电视。” “没什么，那你为什么不跟你的家人共度良宵，反而给我打电话呢？” “你的移动电话可真难打通，我只能打酒店电话碰碰运气了。我四处问了问，你知道我有个朋友是城堡石娱乐的制作人吧，他们准备把外百老汇那部《好人寥寥》拍成电影，里面有个重要的女性角色，他们觉得你太年轻了，但我还是劝他们让你试一试。圣诞假期后第一天，准备好！“ 比尔的语速快得让乔琳插不进话，乔琳不得不打断他，让他把《好人寥寥》的剧本拿来看看。比尔说之后会安排人给她送过去。 可是今晚显然比乔琳预计得还要忙碌，她的房门突然被敲响了，是服务生。 “晚上好，阿普尔比小姐，有一份快递需要您查收，另外有位自称是老朋友的先生，他留下了这个电话，希望您给他打回去，他不愿意留下姓名。” 乔琳接过那个包裹和写着电话号码的卡片，回复道：“谢谢你，祝你今晚愉快！” 服务生礼貌告辞后，乔琳先看了看那个包裹，寄件人是瑞凡·菲尼克斯。她觉得很疑惑，她之前已经收到了菲尼克斯们的圣诞礼物，是各种各样的小饰品，瑞恩甚至送了她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水晶石头，乔琳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瑞凡又要寄给她一个包裹。 礼物拆开后是一支非常漂亮的发钗，钗头是白金做成的月亮，上面点缀的是碎钻和水晶石。礼物盒里还留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致一个有着水晶心灵的女孩儿”，署名是K.R.。 乔琳立刻意识到这是基努的礼物，可能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住在哪儿，所以提前拜托给瑞凡寄给她。 她突然想起她和基努正式认识的那晚，她就带着一支发钗。 卡片背面还写着一首小诗， “When Sl smiles fire and ice meld, 当太阳神笑着冰火相融， sculpting winter int art. 将冬天雕琢成艺术。 And as the shrt days lengthen, 随着短暂的日子变长， snwmen gain a crystal heart. 雪人就有了一颗水晶之心” 乔琳被这家伙的举动有点气笑了，所谓“水晶之心”，难道不就是“纯洁清透”又“冷若冰霜”吗？他这是悄悄抗议呢。 乔琳轻哼一声，把卡片扔在床上，又细心把发钗放进首饰盒里。 然后她又捡起那张卡片，放在她的皮夹子里。 这时候她拿起那个自称是“老朋友”的人电话号码，有点犹豫要不要打过去。按理说这种不自报家门的人，十之**有问题，但是她还是很好奇对方到底是谁。 几声嘀声过去，电话接通了。 “Hell，我是乔琳·阿普尔比，我从我的酒店前台那里得到了这个电话，据说一位知名不具先生想要找我，我能知道他的名字吗？” “Hi, 乔，是我。” 听到声音的那一刻，乔琳立刻意识到对面是谁，她心跳几乎停了一拍，想要回话，却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Hi，埃迪。”乔琳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哑得可怕。 “Hi，我的公主，你收到我的礼物了吗？”诺顿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乔琳不明白他怎么能表现得如此正常，好像他们两之间还是过去那样。 她强作镇定，“也许是UPS又不工作了，我没收到你的礼物。你收到我的礼物了吗？” “收到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暗藏着笑意，“你的律师居然托日本的公司给我家里寄了东西，可真能折腾。” 乔琳的手指在桌子上焦躁地敲来敲去，“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只能拖律师去寄了。”当然她不会承认，她确实有点想看好戏的意思，她至今还在为他跟家里保密结婚的事儿生气呢。 当然，公正地说，这股子气有点无理取闹，乔琳自己也清楚，可是她就是有点生气嘛。 “Oh，babe，所以你今天听到我的声音高兴吗？”他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沉稳，好像没什么事儿能打破他平静的心态似的。 乔琳越听越生气，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气性，恶狠狠地回复说：“是啊，我可太高兴了！” “你高兴就好，”乔琳的语气似乎对诺顿全无影响似的，他还是在以那种冷静的语调继续说话，“这让我觉得这通电话还有点意义。其实我没给你寄礼物，我不知道你到底还想不想听到我的消息，你离开的时候那么干脆，跑得无影无踪，我以为我对你来说已经是彻彻底底的过去了呢！”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那虚假的平静假面才好像被打破了，透出一点怒气和恶意。 “那你还让我打这通电话来是什么意思？找个机会羞辱我吗？”乔琳第一次听到他用那种语气跟她说话，心像针刺了一下，觉得非常难堪。 “难道不是你先寄东西给我的吗？我以为我最起码还对你有点意义，而不是被你完完全全地抛到脑后。”诺顿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我们只是分手而已，又不是成了仇人。”乔琳没想到他是这种反应，她当然不能承认在她心底的深处，她依然关心他，但是这就好像是在场对话里认输了一样。 “只是分手？”诺顿的声音挑高了，“宝贝儿，你基本上是以玩失踪的方法跟我离婚了！” “那算哪门子婚姻？两个傻不兮兮的年轻人私奔吗？”乔琳被他这种态度激怒了。 “婚姻就是婚姻，我做了承诺，你也做了，一个很大的承诺！”诺顿也开始胡搅蛮缠了，他就是不明白，她怎么能跑得那么快，然后在他开始准备放弃她的时候，又寄来那份礼物。 天知道他收到那份礼物的时候心里有多难过，她还记得他喜欢阿兰·德龙，甚至为他弄到了这份很难获得的礼物，可是她却连个联系方式都不愿意留给他。 他真的搞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也搞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他就是不能到此为止。 所以他费尽心思从律师那里打听到了她现在的地址，然后留下了那个知名不具的电话号码，让命运决定会发生什么。 然后，她打回来了。你瞧，她也不知道什么叫到此为止。 诺顿只觉得，她的声音还一如过去一样可爱，他以为自己已经记不清她的样貌了，可实际上，他如何能忘记，她朝他微笑的样子。 “埃迪！别这样！你知道的，我们那个时候只是孩子！”乔琳忍不住带了哭腔，愧疚感要淹没她了。 她的哭腔一下子浇灭了他的怒火，诺顿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对不起，我本来不想跟你吵架的，我只是想谢谢你，想听听你的声音。” “对不起，埃迪，我伤害到了你，你知道的，我真的始终关心你，我只是觉得……我们还太年轻了，我很害怕。” 对不起，乔，我不该朝你发火的，你本来就没有对我许诺太多，是我太贪心了。 “h，埃迪，别这样。你已经给我了你所能给出的一切，我真心珍视它，真的。” “谢谢你，亲爱的。” 两个人突然都有点失语，不知道要说什么，沉默顺着电话线蔓延。 最终还是诺顿先开口，“乔，别把我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好吗，我不该说那些话的。” 乔琳轻声回复道：“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不是想伤害我。” “乔，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乔琳点点头，然后才意识到诺顿看不见她，张口说道：“是的，其实我一直很想你，我还给你写了很多信。” “亲爱的，把那些信寄给我好吗？说说你的近况吧，我一直很担心你一个人到底怎么样。” “我现在是个女企业家了呢！”乔琳故意用一种夸张的语气描述了自己的事业板块，“你知道吗？我还在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电影里演了个角色，有很多台词和对手戏的那种！事实上，是伊斯特伍德亲自邀请我出演的呢！” “哇，听起来你的事业比我顺利得多啊！”诺顿也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回复她。 两个人又说了一些近况之类的废话，最后留了住址和联系方式。事实上，他们两都知道，短期内他们都不想再见面了。 聊到最后，诺顿问她：“你有在见一些别的什么人吗？” 乔琳不想撒谎，只能说是。 诺顿好像沉默了一下，然后打趣说：“我向来知道你有多招人喜欢。那看起来我是真的自由了？” 这话弄得乔琳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好像她不准许他出去见些别的人似的。 诺顿似乎也觉得这话说得不合适，又找补说：“宝贝儿，别担心，我在市场上也很受欢迎的。” 乔琳被他那种买进卖出的语气逗笑了，“我确信你确实很受欢迎，这点我很清楚，我可是算得上对你一见钟情呢。” 诺顿故意风趣地回复说：“哇，这可是好大一个赞美哦，谢谢你，我更有信心了。” 背景音里乔琳好像听到他家里人在叫他的名字，于是决定结束今晚这通电话，他还有家人可以团圆，不像她自己，随便打多久电话都不会受影响。 “埃迪，去跟你的家人一起吧，我们以后还会经常有时间通话的。” 诺顿听完则想，小骗子，你短时间内都不想再接我的电话了，但是他还是假装没事儿似的说：“好的，乔，祝你圣诞快乐！再见！” 乔琳轻快地回复：“埃迪，也祝你圣诞快乐！再见！” 挂了电话以后，乔琳瘫倒在床上，觉得心情起伏波动太大，几乎不想说话。她又想起自己许诺说要把信寄给诺顿，就起身拿了那些信交给酒店前台，写了地址给前台的服务生，让他们明天帮她寄出去。 回到房间里，她又开始回想今天跟诺顿都说了些什么，又觉得很崩溃，于是喝了点红酒，闷头睡觉去了。 有什么大事，都明天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 古董打字机图片在我同名微博。 那首小诗我翻译得不好，作者是Emile Pi。据说基努是个会写诗的人设哦，但是我没找到他的作品，有些人表面上是Jhn Wick，私底下其实是个文艺青年。 写糯叔和乔妹吵架，写得好开心。乔妹其实是个不知道自己有很多爱的坏小孩嘿嘿嘿。 第19章 第十八时 圣诞后的第一天，乔琳就带着微微宿醉的感觉醒来，她回想了一下跌宕起伏的昨夜，觉得头更痛了。 为什么其他人的圣诞节是狂欢、家庭团聚、礼物和圣诞大餐，她的就是头脑发热的合伙人、工作电话、前情人的抱怨和前夫的电话啊！ 这是什么道理！ 乔琳恶狠狠地想我要大吃一顿，结果洗漱后被酒店服务生告知，对不起，今天我们后厨圣诞节放假，只有一些速食可以提供呢。 最终，乔琳只好吃着速食千层面，一边自我怀疑她是不是水逆。 当然她其实也不知道什么是水逆啦，琳达总把这个词挂在嘴边，乔琳从琳达那儿学来的嘛。 不知道是不是坏运气都在25号那天用光了，接下来直到1月5号圣诞节假期结束，乔琳的生活都异常平静。 股市休市，员工放假，没人打电话，完美。 这几天她好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研读《好人无几》的剧本，每天还按时练习芭蕾、发声和吉他，觉得生活非常健康呢。 等到圣诞节后复工后的第一天，比尔就载着乔琳去了试镜的地点。据比尔打听到的信息，城堡石考虑过的女演员包括琳达·汉密尔顿、朱迪·福斯特、米歇尔·菲佛和黛米·摩尔。乔琳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就对这个项目不抱希望了。 她对比尔说：“你知道她们都至少大我十岁吧？这个角色乔安·盖洛威是美国海军执法署的少校，这意味着她至少27岁了，而男主角丹尼尔·凯菲中尉的设定是1964年出生，显然我能演16-24岁的人，但是你知道这中间需要很多努力。” 比尔自然知道这一点，但是他还抱有一点希望：“万一他们更想要一个与男主角有更多化学反应的女演员呢？” 乔琳摇摇头说：“我不觉得城堡石会这么考虑这个问题，《好人无几》绝不是一个爱情片。让我们试试吧，总归不会有害处。” 等到了试镜现场，制片人大卫·布朗、导演洛·雷纳、编剧艾伦·索金和制片人安德鲁·沙因曼都已经在那里了。 尽管乔琳已经为了这个角色染了黑发，并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强硬且成熟，但是她身上那无法掩饰的青春年少还是暴露了她的缺点，至少导演雷纳和编剧索金第一眼都觉得很失望。 乔琳也能感受到在场评委们的心不在焉，她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并希望能用自己的表演能挽回一点评分。 之后她按照导演要求的部分表演了盖洛威与男主角凯菲第一次发生冲突的场景。在这个戏中，盖洛威认为凯菲手中的案子背后另有隐情，而凯菲却心不在焉地处理这个案子，双方产生了语言上的冲突。大部分时间盖洛威都处在严肃又克制的愤怒情绪中，而凯菲则始终用一种吊儿郎当的态度对待她。 一位助理帮乔琳对戏，他对戏的时候毫无感情，几乎可以为此给自己申请一个吉尼斯世界纪录，但这没有影响乔琳的发挥，乔琳注视着这位助理，就像注视着那位凯菲中尉。她将盖洛威的愤怒表现得克制又清晰，使得旁观者也能描绘出她内心的想法和对面凯菲中尉的反应。 她那一刻真的很像一个正义感实足同时又很有威望的海军内务部官员。 乔琳注意到现场几位评委的表情都不如一开始那样漫不经心了，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好的信号。她非常喜欢盖洛威这个角色，事实是你很难在一部涉及军队和法律的电影里找到一个不是充当花瓶或者恋爱对象的角色，而盖洛威正是那种对剧情而言不可或缺的角色。 试镜结束后，比尔把她送回了酒店，接下来的工作就要交给比尔这个经纪人发挥作用了。 实际上在她走后，参与试镜的评委们之间发生了激烈的争论。在乔琳来面试之前，城堡石倾向于让米歇尔·菲佛出演盖洛威，但是黛米·摩尔愿意降薪到200万美元出演。因为她最近的三部电影票房实在是不太理想，她急需一部能够拯救票房的电影，而《好人无几》在外百老汇取得的成功说明它比其他同期电影都要有保障。而且导演洛·雷纳希望这个角色能表现得更强硬一些，米歇尔·菲佛显然太妩媚了。 而乔琳的出现提供了另一个选择，她的缺点非常明显，名气不显、年龄太小，但是同样的，她的优点也很突出，薪酬极低、演技不俗，也很漂亮。事实上导演雷纳觉得很惊喜，因为乔琳的长相有种精致的古典美感，所以他根本没想到当乔琳进入角色的时候，竟然将气质表现得那么严肃和强势。 她那一刻确确实实看起来就像一个精通于法律却被迫在海军内务部边缘化的女军官，她的强势中又带着点虚张声势的意味，这也使得男女主角在工作中关系的调转变得更为顺理成章。 编剧索金在选角的问题上其实没有太多发言权，但是他居然还挺喜欢乔琳这个年轻演员的表现的。虽然乔琳的外形与盖洛威的原型，也就是他的姐姐黛博拉·索金完全不像，但是她们两在气质上居然有些神似。这使得他愿意为她在角色设置上做出一些让步，比如把角色的年龄调低一些，事实上3岁的差距并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制片人大卫·布朗和安德鲁·沙因曼考虑的则是另外的问题。他们希望这部电影有足够多的影星来吸引注意力，而男主角凯菲已经定下了正星光熠熠的汤姆·克鲁斯出演，“反派”杰瑟普上校则由大名鼎鼎的杰克·尼科尔森扮演。但是公司里有高层对他们的剧情安排有所质疑，有位高层曾经匿名写过一张纸条给编剧索金，上面写着：如果盖洛威不跟汤姆·克鲁斯上床，那为什么盖洛威要是个女人？ 编剧索金简直气坏了，他觉得此人简直心思狭隘到不可理解。但两位制片人却从中看出了高层的不满，他们觉得也许一位更便宜却一样好的女演员会堵上某些人的嘴。比起雷纳曾经想要的黛米·摩尔，至少新人身上没有烂票房的历史包袱。 因此，在各方角力下，乔琳得到了比尔带来的好消息——她竟然真的拿到了乔安·盖洛威这个角色，跟汤姆·克鲁斯演对手戏！ 比尔开玩笑说：“你看，你们都是乔，这难道不是天定的命运吗？” 很快乔琳就进组和其他演员参与排练。因为剧组一直没能得到国防部批准，所以他们不能使用任何军事设施，大部分拍摄日程都是在洛杉矶卡尔弗城的影棚里拍摄。 乔琳自然也见到了她的对手戏演员汤姆·克鲁斯。据比尔打听到的消息，城堡石在这部戏里付给了他1250万美元片酬，而且乔琳只有可怜的35万美元。这位正在好莱坞平步青云的电影明星在去年跟澳大利亚女演员妮可·基德曼结婚，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然而他确实如传闻中所说的那样，非常谦虚礼貌，而且当他注视着你的眼睛的时候，你会觉得整个世界都虚焦了，只有眼前这位美男子是真实的。 乔琳在见到汤姆的时候尽力表现得专业，但她眼里的小星星几乎暴露了她的迷妹心态。要知道，这可是她高中时期就喜欢的帅气外表哦！即使曾经拥有过基努这样的帅气男孩儿，可也挡不住青春期的crush是完全不同的嘛。 她不由得默念比尔的临行前提醒：“他是已婚男，他是已婚男。” 不过当工作正式开始的时候，乔琳已经能逐渐摆脱她对汤姆的粉丝滤镜了。汤姆确实是个非常出彩的演员，他演出凯菲中尉的时候，你会觉得他不是在扮演凯菲，而是他就是凯菲本人。而乔琳的演技更像是她能非常容易地捕捉到她所扮演的角色的特质，使得镜头中的她非常令人信服。 老演员杰克·尼科尔森更是出色，他将那个暴躁傲慢、擅长情感操控的上校杰瑟普演得惟妙惟肖。他是剧组真正的大明星，导演雷纳把他比作传奇棒球巨星贝比·鲁斯。乔琳听比尔说过，尼科尔森的薪酬是500万美元，他的拍摄日程只有10天。当他第一次走进排练室的时候，所有人都连忙跑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乔琳偷偷发现尼科尔森显然对这种欢迎姿态感到不自在，几乎脸红了。 乔琳虽然是戏中唯一的主要女性角色，但是其实她的戏份并不比男配角多多少。她没有拍摄日程的时候喜欢观察导演和编剧的工作。 她认为索金的法庭戏份写得非常好，就像是一个标准的决战戏份。索金把冲突双方安排在一个狭小且具有固定战斗规则的房间，也就是法庭里。而他在决战爆发前又反复暗示了主角一方所面临的危险，凯菲等人可能因为指控上级而陷入麻烦，他们的客户也可能因为法庭辩论失败被判谋杀罪名成立，这些潜在风险都为法庭决战的戏份做了铺垫，增强了观众的情绪。 乔琳尤其喜欢观察导演和索金产生分歧时，他们两如何说服对方。事实上这种分歧发生的次数太多了，雷纳基本上是让索金反复地修改剧本，这些观察都让乔琳学习到很多电影创作时的思路。 事实上无论是索金还是雷纳，他们都很愿意分享自己的想法，特别是这个学生是个可爱又好学的姑娘时。在乔琳不知道的时候，她的勤奋、敬业和专业给剧组的所有同事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乔琳觉得在雷纳这样的导演的剧组工作很愉快，她听说高层曾有人希望加入她和汤姆的性接触场景，但是雷纳拒绝了，他觉得这部戏不需要这种廉价的卖片技巧，这是值得敬佩的专业精神。 经过两个月的忙碌拍摄，1992年2月28日，《好人无几》宣布杀青。乔琳在离开剧组之前特意与共事演员挨个握手，这次经历对她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也是无与伦比的重要经历。 当所有工作完成后，乔琳又回到了“失业”状态，比尔不想她接些奇奇怪怪的青春剧角色，他们两一致同意工作重点要放在制作上，除非真的有些不错的角色。而且更关键的是，她马上就要入学了，没有那么多时间进组拍摄。 是的，没错，乔琳拿到了耶鲁的提前录取，她不想再等其他学校的常规录取了，而且她不喜欢加州系的学校，总觉得派对气息太重。 琳达对她在选择学校上的草率风格感到不可思议，但这就是乔琳，谁能责怪一个女继承人按兴趣选择自己的大学呢？更何况，耶鲁是典型的东海岸精英风格，东海岸的老钱们除了传统的文理学院，就只剩下了哈佛、耶鲁和普林斯顿之类的选择。不过她还挺惊讶乔琳没有选择去商科更突出的哈佛呢，她一直觉得乔琳的事业规划似乎是女商人。 莎莉倒是觉得乔琳的选择很符合她的风格，乔琳表面上对市场经济之类的问题非常敏锐，实际上这恰恰是因为她非常关心历史和政治，乔琳本质上还是个爱好人文社科的姑娘，她选择以人文气息见长的耶鲁太正常不过了。而且她们之前就说过，真的要搞钱来做投资，还得是去纽约。而耶鲁就在纽黑文，无论乘坐火车还是汽车，离纽约只有两小时不到的车程。 乔琳则必须承认，除了耶鲁本身的吸引力外，有一个人在这件事上的影响是很大的，不然她也不会在提前录取只能申请一所学校的情况下选择了耶鲁。无论她愿意还是不愿意，爱德华·诺顿都深深地影响了她。他们曾经聊过很多他大学的生活，她对耶鲁很有好感。 距离大学入学的9月还有一段时间，她还有很多时间来为自己做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好人无几》即《好人寥寥》 拍摄时间被我魔改了，推迟了两个月。 - 写这章的时候突然想起《老友记》的名场面，瑞秋和罗斯酒醉后在拉斯维加斯结婚了，然后瑞秋说必须取消婚姻的时候：“Oh Rss，e n! This is nt a marriage! This is the wrld''''s wrst hangver! 哦，Rss，拜托！这根本就不是婚姻好吗！这是世界上最糟的宿醉！” 继续呼吁留言，看大家的留言非常开心呢！ 第20章 第十九时 1992年3月初，乔琳在安排好洛杉矶办公室的事务后飞往了纽约，她跟莎莉在纽约曼哈顿南区合租了一套房子。助理琳达作为她的个人代表留在洛杉矶卢比孔河影业《神出鬼没》的片场，监督剧组的工作进度。 马蒙特酒店的36号套房现在被乔琳长期签了下来，短时间内她可能都不会回去居住了，但是目前她没有在洛杉矶置产的想法，只能把马蒙特当成是临时居所，琳达平时住在那里。 曼哈顿南区的住房是个复式公寓，位置刚好处在百老汇路与华尔街两处的中心点，非常方便。莎莉现在经常往交易所去，而乔琳则在百老汇有事情要做，这个位置对她两都有利。 乔琳在百老汇就是不停地看剧，一场接一场地看。 通俗地说，百老汇是纵贯曼哈顿区的一条南北向大街，路两旁剧院林立，人们聊到去百老汇的时候，他们第一反应都是这条艺术之路。对业内人士来讲，百老汇可能更意指百老汇联盟中的注册剧院，或者在百老汇内区演出的剧院。 当然还有个简单的区分标准就是座位数量，500席以上的大剧场才称得上是百老汇，这是很教科书的分法啦。 百老汇作为美国戏剧艺术的中心，要在演艺圈混的乔琳就得现场看看他们的表演风格、舞台美术和文化氛围。她在日本的时候看过一些宝冢剧团和四季剧团的演出，特别是他们引进的那些欧美音乐剧，但是每个国家的剧团都有自己的风格，这必须现场体验。 她来的日子不算太好，这时候百老汇除了常年演出的《猫》，很多新剧还没有开演，她只看了《街边的一家小旅馆》和《他说我疯狂》，《西贡小姐》和《**号街车》都要过几个月才重演。 乔琳本打算去外百老汇看看，外百老汇的剧院演出的都是一些更小型、实验性的剧，只是成本更低，并不意味着质量不好。结果她在离开派拉蒙大楼的时代剧院的时候被一个人叫住了，这位50岁左右留着络腮胡的男子冲过来拦住了她。 “小姐，打扰一下，请问你是时代剧院戏剧学校的学生吗？” 乔琳愣了一下，摇摇头说：“不是，我确实是个演员，但我不是戏剧学校的学生。” 这个男人闻言兴奋地回复说：“那你演过什么呢？是戏剧吗？有什么我能知道的作品吗？” 乔琳皱了皱眉头，“先生，您还没有自我介绍呢。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是电影演员。” 络腮胡摸摸自己的头，“不好意思，我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罗伯特·阿克曼，你可以叫我罗伯特，我是一个戏剧导演，我们正在为一出剧选角，王尔德的《莎乐美》中的莎乐美，如果你愿意，明天上午九点来这里参加试演好吗？” 说着，他递出一张选角通知。 乔琳接过那张纸，微笑着说：“很高兴认识你，我是乔琳·阿普尔比，我确实出演过电影，只是两部作品都还没有上映，谢谢你的邀请，我会准时到场的。” 这真是个意外收获，乔琳在回住所的路上都跃跃欲试，明天就要试演，她没太多准备时间了，但是她知道王尔德的《莎乐美》，哪个喜欢戏剧艺术的人不知道这部以疯狂的唯美主义著称的独幕剧呢？ 莎乐美的故事被记载在《新约·马太福音》里，大意是说她是犹太国王希律王的侄女，母亲希罗底王后改嫁给了丈夫的兄弟希律王被圣人约翰斥责为通奸，希罗底唆使女儿向希律王献舞，迷惑希律王斩下了圣约翰的头颅。 王尔德在这个故事的基础上写出了戏剧《莎乐美》，虽然人物关系没有发生变动，但是故事的动机却发生了改变，莎乐美因为对约翰爱而不得，因爱生恨，所以借着希律王的许诺而献舞，要求希律王把约翰的头送给她。她对约翰的头颅深深献上一吻后，被希律王下令杀死。 整个故事弥漫着一种疯狂的情绪，莎乐美对自己的追求者叙利亚青年纳拉伯斯不屑一顾，后者见她迷恋约翰，就当场自杀。先知约翰斥责莎乐美是淫.女，对她视而不见，对王后希罗底高声斥责，说些昭示死亡和责罚的话。最为疯狂的特征自然是莎乐美，她迷恋囚徒圣约翰，却被他拒绝，因此不惜向觊觎她的继父希律王献舞，诱使他许下承诺，为她砍下约翰的头，最终也因此丧命。 莎乐美是畸形之爱的象征，也是最为纯粹的**的象征。她的形象在故事中之所以如此单薄，正是因为她是无名的爱欲之火的象征，而全无其他性格特征表现的空间。也恰恰是这样的痴狂，为其余的艺术想象留下了无尽的空间。 乔琳为能参加《莎乐美》的试演感到兴奋，她给比尔打了电话，说了这件事。比尔说等等给她回复。大约过了半小时，比尔打来电话，听起来很激动。 “乔琳，我打听过了，这个导演之前在外百老汇导戏，今年是第一次去百老汇担纲制作。前两年他拿了外圈剧评人奖的最佳导演，算是有点实力。但这不是最重要的，你知道扮演希律王的人是谁吗？” “是谁？” “阿尔·帕西诺！很多人还不知道这个消息，我从一个非常亲近的剧院经理那里打听到的，他们可能是想开演前把他作为压箱底的秘密武器好好宣传一番。” “天呐！阿尔·帕西诺！”这下乔琳可是真的惊到了，她还记得他在《教父》里的演出。可能有机会和阿尔·帕西诺合作，这让她兴奋又紧张。 比尔安抚她好好试演，正常发挥，最起码导演拦下她就是因为她的气质和外形很合适，他说他今天就订机票飞来纽约，明天陪她一起去试演。 第二天乔琳如约前往试演现场，她带上了自己的试演材料，包括几张大头照、简历和个人作品展示（dem reel）。比尔也已经到纽约了，他陪着她一起去了面试地点。 那里已经有十几个姑娘在排队等候了，因为乔琳不是演员权益协会（AEA）的成员，所以她得排在最后。目前几乎大部分百老汇剧院都是AEA的成员，所以他们都得遵循AEA的规则选角。 这出《莎乐美》不是百老汇风格的音乐剧，也不是著名的理查德·施特劳斯歌剧，而是对王尔德戏剧的再现，所以莎乐美这个角色不需要进行试唱，但是需要舞蹈试演。根据AEA的规定，这种主要角色面试被叫做EPA call，一般每20分钟安排6个演员，平均每人至少有一个2分钟的独白。另一种非主要角色的面试叫ECC，乔琳不参加这个。 轮到乔琳的时候，前面所有姑娘都已经面试结束了。她走进面试房间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评委们都很疲惫。其中一位带着眼镜的女士看着她的材料，要求她表演一段1分钟的舞蹈，没有要求舞种。 乔琳表演了芭蕾舞剧《卡门》中的一段，这段舞将芭蕾的腿部艺术与《卡门》奔放妖娆的气质结合得很好。之后她又根据要求念了一段莎乐美的独白，是对圣约翰表白的那段独白。 她表演完后，看到导演罗伯特在冲她微笑，心里就有了很乐观的感觉。其他评委还问了问她简历里的其他情况，态度都很温和。 试演没有当场宣布结果，乔琳和比尔就先返回住所，等待通知。乔琳走后，所有试演都结束了，她是最后一位EPA试演参与者。 参与面试的评委们爆发了讨论。导演罗伯特非常喜欢乔琳的表演，他觉得她在表现莎乐美对约翰的痴迷上恰如其分，而且她的外形和气质非常贴合莎乐美，你看着她，就会相信真的有青年为了不能得到她的爱而自杀。选角导演朱迪·亨德森则比较担心乔琳太过年轻，无法与阿尔·帕西诺这样级别的演员同台，更喜欢在《双峰》中崭露头角的演员雪莉·李，但是她也承认乔琳的表演非常自然，几乎使人相信她就是莎乐美本人，一个自知美丽而又爱而不得的公主。编舞拉·卢波维奇很喜欢她在舞蹈上的选择，在他看来乔琳的技巧不算顶级，但是表演气质非常特殊，很难复制。 他们最终决定让乔琳再回来再试演一次。这次阿尔·帕西诺和先知约翰的扮演者阿诺德·沃斯洛也来了。 乔琳后来回忆当时的试演时说：“阿尔·帕西诺秒杀了我，但是罗伯特觉得我和他们之间的化学反应很强烈，在舞台上一定非常好看。” 试演结束后，乔琳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跟比尔说：“我要再上一个表演课程，阿尔的表演太可怕了，他坐在那儿好像他就是希律王本人，而我只是个愚蠢的表演莎乐美的姑娘。” 比尔听说导演当场宣布结果后闻言大笑，“当然，他演戏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但是同时他又很警惕地说：“你知道阿尔·帕西诺今年已经52岁了吧。” 乔琳翻了个白眼，“天呐，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我像是那些寻找父亲形象的女孩儿吗？还是说我随时能滚到50岁男人的床上？” 比尔不好意思地一摊手，“我知道你喜欢年轻男孩儿，但是他是阿尔·帕西诺嘛。我也不是不放心你，是不放心别人。” 乔琳对此的回复是一双白眼。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有人更喜欢“宽街”这个翻译，比较复古风，让我想起著名的“板巷剧院”，名字就来自于巷子里在脏水上面搭木板，其实没什么神秘的。而且现在很多剧院都搬离宽街了，主要还是戏剧经济不景气。 有些戏迷不是很看得上百老汇，觉得太美国了，都是musical，没有真正的pera，我个人觉得还好啦，虽然……如果大家有机会，真的要现场体验戏剧，我有个朋友坚持认为表演艺术里只有舞台艺术才是真的艺术体验，虽然很偏颇，但是说明了一些东西。（ta是傲慢的传统艺术爱好者哈哈哈） 写莎乐美的故事里，王尔德的最疯狂，福楼拜的最具历史感，我更喜欢后者啦，不过后者重点放在希罗底身上，但是前者也很带感。 最近写了很多日常，主要是我这篇不是很商业的写法，事业的爆发需要积累，慢慢来，现在才1992年。至于感情方面，我就怕我撒狗血的时候你们撑不住QAQ，但是美娱的问题在于只有作者不敢写，没有他们不敢做的，所以正如我的文案说的，道德洼地，狂撒狗血，希望大家到时候撑住。其实应该也不会太狗血吧，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接受度，不好说。（而且悄声说，现实比作者疯狂多了） 感谢在2022-07-05 13:33:53~2022-07-06 13:25: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青草原 10瓶；93ets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第二十时 通过试镜以后，从3月6日开始，乔琳开始了《莎乐美》的排练。 《莎乐美》的排练任务非常重，尽管剧组已经尽力按照AEA要求的时间安排休息了，演员们私下里还是觉得喘不过气来。 只有阿尔·帕西诺因为拍摄《闻香识女人》大部分时候都不会来参与排练，他的拍摄日程一直到4月底结束，那之后他才会来加入他们。乔琳倒是因为面试已经跟他认识了，他们在当天就互换了联系方式，可是没怎么说过话。 练习间隙休息的时候，乔琳总是想起她在演员工作室里学到的那句话，一个演员必须学会在7分半里抽完一支烟，因为休息时间只有10分钟，离开排练室和回到排练室要用去2分半。 乔琳觉得自己的工作就像是每天都在打破昨天的自己，她过去在电影里使用的那种更本真的演技在戏剧界不受欢迎，艺术指导不断要求她放弃自己，把所有的灵魂都投注到莎乐美身上，甚至说变成莎乐美本人。 排练间隙她还得不断与服装部门的工作人员见面，他们要求她把自己的橙色头发染黑，方便服装师和道具师在她身上试验各种搭配。因为头发长得太快，她不得不每隔两周就补染一次头发，几乎怀疑自己可能会因为过度染发而秃头。 除去以上所有工作外，乔琳还得练习莎乐美的重头戏——七重纱之舞。 编舞拉·卢波维奇在七重纱之舞的编排上非常用心，她觉得这是她的经典之作，对乔琳的要求非常高。既往七重纱之舞已经有非常多的版本了，包括好莱坞的两版电影，1953年《莎乐美》和1961年《万王之王》中对莎乐美的展示，前者妩媚，后者娇俏。卢波维奇野心很大，她想创作出属于她自己的莎乐美之舞。 在选择何种舞蹈表现莎乐美的问题上，她最终选择将芭蕾的腿部动作与东方舞相结合，表现莎乐美身上极致的诱惑感与纯粹的疯狂。在配乐选择上，音乐部门的工作人员选择了很多具有东方色彩的民俗乐器，包括乌德琴和铃鼓等。 乔琳几乎全心投入到了练习中，以往她觉得自己是在扮演对应的角色，与角色隔着一层透明膜，身体里总有一部分好像在冷静地旁观，如今她却开始觉得她要把自己的身体借给莎乐美了。 她的内心彷徨不安，明明拥有很多，却总是不满，渴望着什么。 因为训练而感到身心俱疲的乔琳如此想着，她非常想要夜晚生活，想要另一具身体的抚慰，但是没有合适的人选，而且跟同事搞在一起是非常不专业的表现。 其实主要是他们剧组最大的帅哥今年已经52了，她下不去嘴。 当然职业道德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嘛。 乔琳在床上伸展着因为练习而酸软的身体，想着刚刚瑞恩的来电。瑞恩打来问乔琳在干什么，她自己的小乐队还在佛罗里达当地练习和演出，只是吉他手瑞凡回洛杉矶拍摄《通天神偷》去了。瑞恩还说瑞凡和玛莎去年就分手了，他现在已经在佛州跟一个吹萨克斯管的女孩儿苏珊娜同居了，但是因为他总是在外面拍电影或者巡演，他们长期处于分居状态。 “他们是认真的吗？”乔琳问道，她很喜欢玛莎，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分手，如果瑞凡因为别的女孩儿离开她，那他就是个大傻瓜。 “我不知道。苏珊娜很独立，她一直把行李箱放在屋子里，就是说她随时能走，你懂吧？我想他可能是觉得自己是个成年人了，但是，妈妈一直在给他们签支票付房租。”瑞恩听起来很不确定，他们的小乐队近期很不顺利，瑞凡总是在外拍电影，这对一个还在成长中的乐队很不利。 “可那是瑞凡电影的片酬对吧？” “是的，老实说，大部分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瑞恩在那边叹气，作为长女，她有的时候就像是家里的“妈妈”，但是瑞凡是个复杂的兄长。 乔琳也跟着叹气，想起她跟基努之间的问题，她觉得瑞凡和基努都在过一种双重生活，瑞凡的问题更严重一些。这可能是好莱坞生活的弊端，你跟一些人待在一起两三个月几乎亲如家人，然后你们就再也不见了，这里缺少真正的情感联系。更何况瑞凡的家庭生活，不太寻常。 朋友已经在电话那边表现得那么迷茫了，乔琳也不好抱怨自己的生活了。 她还听说基努已经从英国拍戏回来了，事实上他跟科波拉的女儿索菲娅·科波拉在片场约会的消息已经被堂而皇之地登在小报上，报纸还揣测他们会一起在科波拉的指导下拍一部爱情电影。 这些人真会想。当然说实话这还不算最离谱的传言，乔琳相信索菲亚和基努应该是真的在约会，更离谱的谣言莫过于有小报说基努和大卫·格芬秘密结婚了，后者是业内有名的制片人和唱片公司的拥有者，也是公开的同性恋者。但实际上，格芬曾经说过他根本不认识基努。 对于基努开始约会的消息，乔琳觉得没什么，这就是他的作风嘛，她自己不也是想约会而不能。 唉。 孤独的排练生活继续着。她偶尔会想她会不会遇到爱德华·诺顿，因为他们现在都在戏剧圈子里混了，而纽约的戏剧圈实在不大。但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他。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想遇到他，还是不想遇到他。 事实证明，命运过于古怪，有的时候即使你再想见到一个人，它也不会让你们相遇，更何况他们都想得不够用力。诺顿和乔琳可能在同一个下午都经过百老汇大街和四十二大街的交汇路口，却从来没能相遇过。 平静的日子没有多久，4月29日，加州文图拉县法院宣布在逮捕罗德尼·金过程中使用暴力殴打罗德尼的四名洛杉矶警察无罪，洛杉矶城里一直蔓延的紧张气氛被点燃，洛杉矶县各地开始发生骚乱、抢劫和暴力事件。 4月30日，市长宣布在骚乱发生的核心地区实施宵禁，洛杉矶进入紧急状态。骚乱已经从洛杉矶的中南部一路向北蔓延，到达费尔法克斯，直指好莱坞大道。洛杉矶警局在富人区诸如比弗利山庄、西好莱坞区和罗伯逊大道以西的中上层白人社区设置了防线，中断了发生骚乱的韩国城和这些地方的交通，韩国城居民们被迫自发组织武装自卫。空中管制也随之调整，洛杉矶国际机场的航班都被迫要求调整航线。 电视节目一直在直播当地发生的紧急情况，曾经繁华到奢靡的现代都市洛杉矶看起来几乎成了战区。 乔琳看着电视上的画面，非常着急，她不停地给琳达、比尔、金妮等人打电话，直到她们回复说自己很安全。 然后她又给基努、瑞凡和玛莎打电话，基努说他在纽约，瑞凡已经去了新墨西哥拍戏，玛莎也回了纽约。基努说他给她打了很多个电话，都打不通，可能是当时乔琳正在给别人打电话。 瑞凡说他知道乔琳在纽约，瑞恩告诉他的，这家伙显然有点被乔琳感动到，乔琳无语吐槽说还不是因为我就这么几个朋友，每个都是不省心的主儿。 玛莎之前就知道乔琳在纽约排戏，她们约好了要在《莎乐美》的开幕之夜见，就没说别的。乔琳本想问问瑞凡的事情，又觉得应该当面聊，就什么也没说。 这一圈电话打完，她才接到诺顿的电话。诺顿简直要急炸了，她电话一直打不通，他满脑子都在想她要是受伤或者受困怎么办，虽然他知道她住在富人区，但是新闻说骚乱已经蔓延到费尔法克斯区了，他知道乔琳在那里上演员课程。乔琳觉得又暖心又羞愧，这才老实告诉他自己就在纽约，诺顿听了又庆幸又生气，没说两句就挂了，也没问她到底在纽约做什么。 确认所有人都没事儿以后，她准备继续去排练。只要不是纽约发生动乱，乔琳的排练就还得如常进行。她刚要推门出去时，接到了阿尔·帕西诺的电话。 他几乎没有寒暄几句，就直接问道：“你会跳探戈吗？” 乔琳会跳所有种类的社交舞，只是没有那么精通，于是回复说：“会一点儿，跳得不算太好。” 帕西诺说：“很好，你有兴趣来我正在拍摄的电影救个场吗？我会跟罗伯特帮你请假，老实说我真的希望你的答案是‘好的’。” 乔琳没想到居然是这个要求，但是显然她不能拒绝，于是点头称好。 等到了片场她才知道原定演员加布里埃尔·安瓦尔正是因为洛杉矶的交通管制没法抵达拍摄现场，因为拍摄场景的租期是定死的，日程太过紧凑，他们没法等安瓦尔了。而且没人知道洛杉矶的情况要什么时候才能停息。 制片人兼导演马丁·布莱斯特对乔琳的长相没什么意见，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乔琳身高要比帕西诺高出2厘米，原定演员比阿尔低8厘米，而他们所有的舞蹈设计都是基于原本身形安排的，帕西诺和安瓦尔都已经各自练习了3个星期了。但基于现状，他们只好让帕西诺穿上带着内增高的鞋子，然后给乔琳安排一双几乎没什么高度的舞鞋。 还好这些日子乔琳的舞蹈练习一直没有落下，虽然是完全不同的舞种，但是在肢体动作方面有些基本的内容却是相通的。 这段舞蹈的难点其实不在于到底是多么高难度的探戈，而是要演出一个盲人带着一个没学过探戈的女孩跳出美感的效果，这可比直接跳难多了。 布莱斯特只给了乔琳一天时间熟悉动作，然后就让她跟帕西诺互相磨合。两个人在一起练习了15个小时，才让艺术指导点头表示满意。 到最终拍摄的时候，现场还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突然光线不对了，或者有群众演员影响了镜头画面，或者乔琳和帕西诺某个拍子没踩上，来来回回，这段不到4分钟的镜头他们用了整整三天才拍摄成功。导演非常开心他们在预定的租期里完成了拍摄，因为这部电影大部分酒店场景都可以在夜里拍摄，只有这段舞蹈因为对光线有要求，只能在白天的皮埃尔酒店拍摄。 乔琳跟帕西诺看了导演剪出来的当日样片，都觉得拍得很好。当《一步之遥》的乐曲响起的时候，观众一定看不出来这段舞蹈镜头近景和远景的时候他们穿的其实是不一样的鞋子。 《闻香识女人》里另一个主演克里斯·奥唐纳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儿，可是她实在精疲力尽了，只是草草地认识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 我写这章的时候发现自己算错年份了，玛莎应该在89年就跟瑞凡分手了，苏珊娜跟瑞凡同居了得有快3年的时间，从某种角度上说他的感情关系都还挺稳定地长的。但是这里我就不改了，让我稍微蝴蝶一下。伊桑霍克曾经说让玛莎做第一个女朋友是很难的，因为玛莎是那种酷酷的纽约女孩儿，她不会对你那些废话买账，原话是She desn’t buy yur bull**. 我写的很多细节大部分是有出处的，但是其实我也不能保证是真的，因为被采访人会撒谎，即使是亲口说出来的东西也是真真假假，所以平行世界平行世界，与真人无关。 真实历史上《莎乐美》这版是真的有阿尔帕西诺，他后来跟杰西卡查斯坦一起在两千零几年搞了个戏剧电影《莎乐美》。 《闻香识女人》里探戈场面的原扮演者Gabrielle Anwar真的很美，大家有机会去看看原片哦，不过里面有穿帮镜头，不知道大家看的时候能不能发现，我觉得还挺明显的，能看出来当时剧组时间真的很紧张，不然atr不至于发现不了。 感谢在2022-07-06 13:25:15~2022-07-06 20:0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山茶花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第二十一时 6月24日下午，纽约曼哈顿南区，时代广场剧院圆形剧场。 王尔德戏剧《莎乐美》剧组的成员们正在紧张地进行最后一次带妆彩排，今晚8点他们就要迎来《莎乐美》的开幕之夜了。 乔琳在这次彩排里表现得并不投入，因为她要为今晚积蓄情感，表演莎乐美是件精疲力尽的事，她一天只能演一次。 从今天开始，《莎乐美》将在圆形剧场持续演出，每周周三至周日晚八点均有一场，周六下午两点还会有一场加演，这样的循环演出将持续到7月28日，因为两位主演帕西诺和乔琳的日程表都不能允许他们继续演出下去。 导演罗伯特将这出传统独幕剧改为了三幕剧，整个演出时长接近1小时45分钟，没有幕间休息。 在今天正式开演前两个月，负责公关活动的黄金集团已经开始了他们的宣传活动。阿尔·帕西诺的参与对他们来说是个非常有利的消息，这位好莱坞明星无疑会吸引来更多犹豫的观众，但是同样的，也会吸引来更苛刻的评论人。各类评论人、媒体和社交名人都已经收到《莎乐美》的宣传材料和演出邀请，纽约广播电台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把今晚评为近期最令人期待的百老汇开幕夜，一切都准备就绪，只待幕布拉开了。 今晚，历史悠久的圆形剧场中的八百余个座位都将座无虚席，而乔琳将作为主演站在这个百老汇少见的罗马式剧场舞台的中央，将这出戏剧献给在场观众，她的内心既激动，又不安。 要知道，百老汇上一次有剧院演出《莎乐美》已经是1923年的事儿了，而且那次演出还悲剧性地只持续了5天。 她坐在自己的化妆镜前，又做了一次演员的气息练习。 帕西诺走了过来，拍了怕她的肩膀，对她说：“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吗？” 乔琳笑着点点头：“当然，完成自己的创作，让观众完成另一半。” 帕西诺也笑了，“好姑娘，break a leg.”在百老汇的开幕夜，说“Gd Luck（祝好运）”是有霉运的，要说“break a leg（摔断腿）”才行。 乔琳回复说：“Break a leg. 我已经敲过木头了。” * 爱德华·诺顿在引座员的带领下来到自己的座位上，这段时间他自己不上课的时候就一直在扮演引座员这个角色，现在身份转换了。 洛杉矶骚乱那天，他和乔琳通过电话，他有些气愤她真的在纽约却瞒着他，所以很草率地挂了电话。但是他冷静后知道这样不行，他一向知道乔琳是个很擅长逃跑的人，他挂她电话的举动说不定还正和她意呢，所以他又挑了一个周末给她打了个电话。他没有太冒进，不提见面的事儿，做足了朋友的姿态，以关心她生活的面貌问了些问题。果然，乔琳很轻易地吐露了她正在纽约排戏，并且邀请他今晚来看演出。 其实这点是诺顿想多了，他本来就在乔琳的邀请名单上。她怎么可能放过他这个好观众呢？就像公孔雀要炫耀一下自己的羽毛一样，乔琳也喜欢炫耀一下自己的，而她亲爱的朋友埃迪理应坐在观众席上。对她来说，如果有一天要列一个致谢名单，埃迪会被列在首位呢。 时代剧院圆形剧场是百老汇唯二两处保留着传统三面式舞台的剧场，因为表演发生的舞台空间事实上与观众间没有隔阂，所以这种剧场对演员与观众之间的交流要求非常高，演员必须能够调动起观众的情绪。同时也对现代戏剧中的舞台艺术如何展现提出了更高的挑战，如何在观众对台上发生的事情一览无余的时候安排布景和灯光呢？ 而现代镜框式剧场因为将表演空间局限在了舞台上，后台的一切设置对观众来说都是未知的，所以观众能够居高临下式地欣赏这特定空间内的表演，而演员也可以无需考虑观众，更尽情地投入表演中去。当然，这不是说与观众的交流就可以因此忽视，但是这两类剧场形式所带来的戏剧表现形式的区别是确实存在的。 诺顿平日里待着的剧院只有镜框式舞台，他非常好奇乔琳会奉献出怎样的演出。作为一出以激荡的情感为主线的戏剧，最适合三面式舞台不过了。 而除了诺顿这个纽约客外，乔琳还强硬地要求就在纽约的基努带着刚从新墨西哥拍完戏回来的瑞凡一起来看演出。她原话是这么说的，“e n，我请你们免费看阿尔·帕西诺演出诶，你们两是不是傻才不来？ ” 她还补充说：“让瑞凡就是骑摩托车也要从洛杉矶骑来。”这纯属无理取闹了，纽约和洛杉矶之间的公路距离得有4500公里，他得骑昏过去。瑞凡不是很喜欢乘坐飞机，乔琳知道他在这方面的坚持，所以提前了半个月就通知他拍完戏后一定要来纽约。让基努觉得神奇的是，瑞凡真的答应了，他从阿尔伯克基坐了54个小时的火车抵达纽约，然后借住在基努在纽约的小公寓里。 基努在纽约租了一个小公寓，他还挺喜欢在这里呆着的，因为纽约人都很酷，他们即使在路上认出他来，也不会围着他要签名或者拍照，一个非常适合名人生活的城市了。 其实基努这个描述不准确，纽约不仅仅适合名人生活，还包容一切怪事，纽约客的典型特征就是从不大惊小怪，不然未来也不会有标签#nly in New Yrk（只有纽约能发生这事儿）登上推特热搜了。 玛莎也在乔琳的邀请下来了，她的座位在乔琳的有意安排下离瑞凡很远。而瑞凡、基努和莎莉的座位就在诺顿旁边。当然，莎莉并不知道自己右手边的男人就是乔琳偶尔提起的前任。诺顿也没注意到自己左手边第二、三个位置坐着如今最火的两个青年电影明星。 当所有观众都已入座，剧场安全员走了出来，开始讲解演出前的安全提示，不要拿出摄录设备，不要吸烟，如果有意外事件发生，请从安全出口有序离开。 等到安全员被扮成士兵的演员唤作扰乱宫廷的奴隶喝退的时候，观众们都知道演出开始了。 * 希律王和他的王后希罗底正在宴会厅宴饮，公主莎乐美正面色苍白地离开宴席，她在躲避希律王淫猥的目光，也在躲避宴会中那些粗俗不堪的男人。 乔琳身着一条白色裙子，如王尔德原著中写的一样，同月光一般。她头上戴着一条用金子链条和红色宝石编成的额饰，红色的泪型宝石刚好点缀在她的眉间，细细的金色流苏隐没入她如云的黑色鬓发，又顺着她的披发垂下，鬓角也垂着一条金色流苏，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她涂着金色的大面积眼影，眼线被勾成猫眼状，带了金色的美瞳，眉毛的颜色被加深，嘴巴也被涂成艳红色。 这就是莎乐美公主。台上的士兵和青年窃窃私语，说公主美艳动人，又像死人一样苍白。 观众席里的莎莉忍不住低声说：“瞧瞧她多美啊！”这句赞叹引来了她身旁几个男人的赞同。 莎乐美出场的时候，观众们几乎都忍不住发出惊叹的气声，这气音汇聚在一起竟成了好大的一声。 扮演爱慕者纳拉伯斯的青年演员很快就反应过来，面朝着观众，既是在跟他剧中的朋友说话，也是在跟观众们对话，大声地赞美道：“今晚的莎乐美公主多么美丽啊！” 士兵们又在讨论正在宴饮的王后和希律王，这时囚在井里的圣约翰正在大声宣扬主的神力，士兵们便也开始讨论圣约翰是不是先知。 剧情发展到了莎乐美公主发现了圣约翰，要求看守他的士兵让她看看这个囚犯。士兵不愿违背希律王的命令，又不敢直接违抗公主。 莎乐美便盯着士兵的上司，她的那个追求者纳拉伯斯，要求他为她做这件事，尽管纳拉伯斯为了国王的命令予以拒绝，她还是微笑着盯着他，说“看着我，纳拉伯斯，看着我。啊! 你知道你会按照我的要求去做。你知道的。” 纳拉伯斯屈从了。台下的观众也非常理解他，他如何能对抗她的意愿呢？这得要何等的意志力啊。 圣约翰被从井中放了出来，这也是曾经囚禁公主父亲的井。公主不顾约翰口中对她母亲的斥责，竟对约翰一见钟情。 莎乐美骄傲地自我介绍是“希罗底的女儿，犹太王国的公主”。 约翰却不愿与她相见，斥责她“哪里来的胆子接近主的亲选”，让她这“索多玛的女儿”走开。 莎乐美不管不顾，赞美他的躯体，被他斥责后，又轻蔑他的躯体，转而赞美他的眼睛，在他又一次斥责她后，又鄙视他的眼睛，转而赞美他的头发。她不顾一切，就是要吻到这个对她不屑一顾的男子。乔琳的表演将她那种炽热、娇蛮又着魔般的姿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约翰坚决地转身离去，回到了井中。这时希律王又开始寻找莎乐美，离开了座位，他和王后围绕着莎乐美展开了对话，两人都知道希律王对莎乐美有觊觎之心，王后对自己的丈夫暗含不满。 阿尔·帕西诺举着酒杯，四处寻找着莎乐美，他的表演使观众都要忘却他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阿尔·帕西诺，而真的以为他是那荒淫无道的犹太王希律·安提帕。 在宴席上，希律王对着莎乐美说：“为我跳舞，莎乐美。”莎乐美拒绝了。希罗底也说她不会为你跳舞。希律王和希罗底又争辩了两句到底是谁不育的问题。 希律王又一次渴求地看着莎乐美，“为我跳舞，莎乐美，我恳求你。如果你为我跳舞，你可以问我你想要什么，我会给你，甚至是我王国的一半。” 莎乐美闻言起身，“你真的愿意给我任何我对你的要求吗，国王？” 希罗底连忙阻止说：“不要跳舞，我的女儿。” 舞台上故事继续发展着，在几个回合的语言交锋后，希律王发誓说：“以我的生命，以我的王冠，以我的众神。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你愿意为我跳舞，我都会给你，甚至给我半个王国。哦，莎乐美，莎乐美，为我跳舞！” 莎乐美在希律王强调了他的誓言后走到了舞台中央，扮演奴隶的演员为她披上一条缀着金色装饰的紫色纱巾，又脱去她的鞋子。 乔琳，哦不，莎乐美开始在舞台中起舞了。 她双手撑起那条纱巾，身形隐没于纱巾之后，随着铃鼓的节奏她开始舞蹈，每个节拍都与她身上装饰的铃铛相配合，发出诱人的铃声。她雪白的脚踩上红色的地面，芭蕾腿技在这一刻表现得出奇美丽。 当乐声变得激昂的时候，她将那身上的纱巾抛向观众，然后开始激烈地旋转，观众发现她身上的那条裙子竟然也跟着变色了，变成了如地面和灯光一般的红色。她将自己身上的饰品一件件地抛出，如同苏美尔神话里《伊南娜女神下地府》里讲的一样，除了头饰外，她身上的装饰一件件地落在地上，直到她将自己的外裙脱下，露出最后的遮蔽物。 乐声在此时转为温柔，她双腿叉开直至贴向地面，她的下巴轻轻扫过地面，那红唇好像马上要吐露一些有魔力的词语。然后她又起身，向后弯下腰身，直到形成一个半拱形，秀发披散在地面上，她面朝着在场的观众和希律王，俏皮地说：“我想要他们现在给我带来一个银色盘子……” 希律王追问她你想要盘子里放着什么。 莎乐美起身，微笑着说：“约翰的头。” * 当乔琳出场的时候，熟悉她的人还能觉着那是她自己。但是很快他们都被台上的演出吸引了，开始为莎乐美公主神魂颠倒。当她开始旋转的时候，诺顿突然想起来福楼拜描写莎乐美跳舞的一句话： 从她的胳膊、她的脚、她的衣服迸出看不见的火星，燃烧着男人们的心。 舞台上的莎乐美正在拒绝希律王提出的其他补偿，坚决要拿到圣约翰的头。当约翰的头颅从井中递到莎乐美手中的时候，她痴迷地吻上那血泊中的嘴唇。 这为爱疯狂的绝望女子质问眼前的头颅：“啊！你为什么不看我？如果你看着我，你就爱上了我。好吧，我知道你会爱我，爱的不可捉摸比死亡的谜题更难解。” 舞台上的演出结束后，观众席掌声雷动，莎莉却发现身边的三位男观众竟然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眼神迷离，她莫名其妙的同时鼓掌鼓得更起劲了。 她不懂，在这几位的心中，爱情的难题确实比死亡的难题更令人着迷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写了一些《莎乐美》原著里的话，我是看着英文版写的，大家知道舞台上的台词都属于王尔德就好了，我缩减了很多场景，毕竟不能复述一遍《莎乐美》剧情。如果不这么写，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大家感受到这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主要还是我菜hhh）王尔德原著对《莎乐美》的七重纱之舞没有描述，非常可惜。福楼拜的《希罗底》却有描述，写得非常好看，本章多有借鉴，真的太强了。 上次说写狗血的问题，很多人都表示接受良好，我可当真了哦。我就是要写苏文，写辗转反侧，写愁肠百结，写被爱而不自知，写爱而不得哈哈哈哈。 感谢在2022-07-06 20:02:24~2022-07-07 14:02: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凉叶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第二十二时 无论爱情的难题到底难不难解, 乔琳和同事们都知道今晚的演出非常成功。 听听观众席里的掌声吧！ 乔琳和帕西诺还有其他演员一同手拉手站在舞台上，向三面的观众鞠躬谢幕。观众们的掌声久久不曾停歇, 演员们退场后, 又分别返场向观众致谢，乔琳和帕西诺得到的掌声尤其响亮。 回到后台后，导演和剧院经理都非常开心，他们在公共化妆室就开了一瓶香槟庆祝今晚的首演。乔琳刚刚还激动的情绪此刻反而平静下来, 真正的评价还没到来呢, 真正影响这出戏口碑的那些评论人们明天就该发威了。 她倒是不很担心票卖得怎么样, 毕竟他们有阿尔·帕西诺，但是《莎乐美》的制作公司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录制演出录像在录像市场发行, 之后的市场评价将直接影响这一点。 今晚所有工作人员都决定要去小聚一下, 只要不喝到影响明天的演出, 高层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在他们讨论到底要去哪里放松一下的时候，一个实习生领着莎莉等人进了乔琳的私人化妆室。她虽然是新人, 但因为是主演，也有自己的私人化妆室。 乔琳看到朋友们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她事先把自己朋友的座位指给了负责在后台堵门的实习生们, 他们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托付。 乔琳站起来迎接自己的朋友, 一个一个地拥抱过去，接受他们的祝贺。 她脸上的妆还没有完全卸去，又坐回化妆镜前卸妆。 等她卸完妆, 有个实习生提议说为他们一起合张影, 于是就有了后世很多影迷津津乐道的那张照片：乔琳穿着一件粉色晨袍, 身子半依靠在化妆桌上，莎莉手环搭在她肩上，玛莎站在她的另一侧, 瑞凡、基努和诺顿三个男孩坐在乔琳脚下，这幅景象永远被定格在了胶片上。 除了诺顿以外，这些人都互相认识，所以乔琳把诺顿介绍给了他们，说这是我的朋友，也是个演员。大家都很有礼貌地互通了姓名。然后乔琳又带着他们去见阿尔·帕西诺，这群青年人就像追星的青少年一样，表现得拘谨又兴奋。 因为今晚乔琳要与剧组的同事一起庆祝，莎莉他们没有太多时间跟乔琳说话，在得到基努会把玛莎和莎莉安全送回家的保证后，乔琳就跟着同事们离开了。 而乔琳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还发生了一些精彩的事。 诺顿因为跟所有人都不熟，寒暄几句后就离开了。他一方面为乔琳的表演感到开心，一方面又觉得她现在的生活好不真实，瞧瞧她都跟什么男人来往，即使他不怎么看八卦小报，也知道基努和瑞凡的大名。还在演员这条道路上茕茕独行的诺顿不由得有点小灰心。 他曾经的公主在他没看到的地方已经成长了。 玛莎和瑞凡聊了几句，他们虽然分手了，但还是保持着非常友好的关系。基努和瑞凡把她和莎莉送回了家，然后往自己的住所去。 在路上，两个男人像小孩儿似的打打闹闹，又聊起今晚乔琳的表演，都觉得很棒。 说着说着，瑞凡突然问基努：“你们结束了，是吧？” 基努没预料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然后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说：“我们从来没开始过。只是朋友。你喜欢她？” 瑞凡轻轻点了下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又伸手把自己头发向后拨去。两个人都没继续说话，沉默了一小会儿。 他们都没再提这个话题，假装刚刚的对话不曾发生过一样，开始聊些别的事儿。 基努实际没觉得瑞凡跟乔琳之间有可能，先不说他的前女友是乔琳的好朋友，他还在跟别的姑娘同居，就说瑞凡跟自己共有的那些小问题，乔琳显然有着超出一般好莱坞女孩儿的道德标准，呐，他两都没戏。 唉，喜欢一个认真的姑娘就是这样的，很难。他想起自己跟索菲娅无疾而终的约会尝试，叹了口气。 索菲娅从某种程度上说，跟乔琳有点像，她们都有远超自己年龄的成熟，目标明确，对生活的态度非常严肃。但是乔琳更随意一些，可能是因为她什么事都自己做决定，没人能管束她。 瑞凡倒是没有基努想的那么多，他确实有段时间跟乔琳和基努经常混在一起，但是因为乔琳是别人的伴儿，他其实没有那么了解她。 他想起还在佛州的苏珊娜，突然也有点心烦，她前段时间跟他坦白她曾经对他不忠，而他自己也不是那么笃定，他也曾对身边的朋友有过别的想法，也曾有些擦边的举动。也许是距离，也许是热情退却，这段感情好像突然就变得索然无味，他们似乎都默认这段关系到此为止了。而现在他突然发现自己爱上了一个早就认识的朋友，他想向她靠近的心情太过强烈，以至于他不再想到她曾与他的好朋友约会这件事。 当乔琳说让他来看这场演出，他只是拿起自己的吉他，丢下一切事情就出发了，哪怕这段旅程意味着他要坐54个小时的火车，离开他的乐队和未来事业，他只是真的很想看到她。瑞凡也不知道是什么点燃了这种**，是她就算隔着三个时区也会在危急时刻想起他吗？还是她那总是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或者是她身上的某种包容感和稳定感？ 果然，爱情的神秘远胜于死亡的神秘。 * 《莎乐美》的演出果然引来了巨大的关注。 在导演选择重新排演《莎乐美》这一问题上，大多评论家都给出了非常激烈的评论。《纽约时报》的梅尔·古索称《莎乐美》是最值得怀疑的选择，《洛杉矶时报》的琳达·温纳称《莎乐美》原著“非常愚蠢且毫无意义”，《纽约邮报》的克莱夫·巴恩斯称这一选择“出乎意料”，很少有评论家对在这个时期重演这出象征主义和唯美主义的传统剧本抱有信心。 但是他们几乎都对阿尔·帕西诺和乔琳的表演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纽约时报》评价为他们“轰动一时”，认为阿尔·帕西诺的表演堪称“壮举”，几乎“掩盖了舞台上其他一切的表演”，除了新人演员乔琳·阿普尔比在扮演莎乐美方面如有天助，浑然一体，在与阿尔·帕西诺同台演出时拯救了这部安排失当的戏剧。评论人激烈地批评了导演对其他配角的轻率选择，但还是觉得帕西诺和乔琳的表演值得购票观赏。 《洛杉矶时报》称乔琳在七重纱之舞的舞蹈演绎上非常精准，服饰与舞步搭配绝妙，服装设计师发挥出了整部戏的最高水平，尽管她没有真的脱去所有面纱，却宛如美神再临，使这出象征意义浓厚的戏剧变得更能使人共鸣，其表演可以称得上令人难以抵挡。 《综艺》称帕西诺饰演的希律是放荡的化身，既愚蠢又怪诞，令人毛骨悚然又滑稽，古怪而迷人；而乔琳饰演的莎乐美能够完美地与帕西诺的表演保持同步，还轻松完成了编舞给出的高难度任务。 剧评家本·布莱特利甚至给出了一个在乔琳本人都觉得过誉的评价，他称乔琳在她自己的处女作中完成了一个丽塔·海华丝当年都无法完成的任务，她和阿尔·帕西诺的合作完美诠释了一个所有年龄段的人都应该警惕的格言——小心你许下的愿望。 知名舞蹈评论家克莱夫·巴恩斯在他的评论中戏言，成为阿尔·帕西诺的好处就是你能做到任何你想做的事，包括找到乔琳·阿普尔比这样天赋出众的女演员，并和她一起演出一出原本毫无希望的戏剧。编舞拉·卢波维奇女士在阿普尔比小姐的帮助下完美地完成了她的任务。 在接下来的演出场次中，他们保持了惊人的满员上座率，有黄牛在剧院外面倒卖门票，这很难说到底是阿尔·帕西诺的魅力，还是戏剧本身的效果，但是毫无疑问，这出戏彻底火了。现在所有戏剧界的人都知道有个新人女演员一炮而红。 制作公司几乎喜出望外，他们飞速找乔琳补签了合同，要拍摄录像，作为电视电影在公共电视台播出。因为在签订第一份雇佣合同的时候，乔琳已经随之成为AEA的成员，所以她如今能够按照AEA的分成合同享受到衍生制品和票房的相应分成，比尔非常愉快地代表她签下了这份合同。 比尔对她取得的成果感到惊叹，他知道她应该是属于那种很有表演天赋的类型，他现在觉得他们应该找一份好剧本，把她作为女主角介绍给银幕观众。尽管《好人无几》里乔琳称得上女主角，但是那故事的主角只有汤姆克鲁斯，甚至为了贴合角色，乔琳在演出的时候都不能太过散发魅力。而他如今与导演彼得·博格丹诺维奇洽谈的一份的合作则正合适乔琳作为女主角出演，但是目前一切都还没有敲定，乔琳还没有太过关注这件事。 乔琳现在每天都把注意力放在演出上，除了周三至周日的固定演出，她还要在周二、周四和周六的上午参与排练，只有周一全天和周二的下午能够休假。尽管这般忙碌，她也没有放弃继续耶鲁给本科新生开出的推荐书单，练习声乐和吉他。 诺顿现在没事儿的时候就会来看她，后台负责堵门的实习生们都已经认识他了，所以他每次来都可以直接去她的化妆室等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经常见面了，他们两之间那种古怪的僵持氛围也逐渐消解了，诺顿甚至把他的方法派演员教练介绍给了乔琳。 这家伙为了找个真正有能力的方法派教练，在纽约做了6个月的调查，乔琳觉得他身上那股子书呆子劲儿就是这么有意思。 两个人先从近况之类的家常开始聊起，演出结束后他们可能会找个安静些的咖啡酒吧，然后在一起坐一会儿。 诺顿曾经聊起他刚回纽约时的工作选择，他说：“你知道吗？我之前尝试申请过纽约市出租车司机的执照，但是他们以我驾龄不足拒绝了。” “埃迪，出租车司机，哦，我可想不出来，你坐在车里跟游客说‘你好，先生，欢迎来到纽约''''的样子。” 乔琳怪声怪气地模仿着纽约小黄车司机的招牌打招呼。 “你不觉得这样很有趣吗？每天见到那么多新的人。” 诺顿挑了挑眉，戏谑道。 “哦，得了，sweetheart，你就是个办公室白领和剧院男孩，幸亏他们拒绝了你，你知道现在出租车司机被抢劫的几率有多高吗？我可不想去医院发现你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 乔琳有点微醺，竟伸手摸了摸诺顿的脸，“这么漂亮的脸被打伤了我得多伤心啊。” 诺顿闻言没再说什么，笑了笑，甚至还把脸贴得更靠近她的手。 他们更多时候会聊些演员圈子里的事儿，乔琳对于自己的演员生涯规划总是有点小夸张，她会跟诺顿说：“你知道我在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片子上投了钱，要么我会发点儿财，要么我就会破产。” “babe，我想你会发财的，”诺顿知道她在夸张地讲事情，“等电影上映的时候，我会好好看看的。” 等他这么说的时候，乔琳反而会羞涩起来，“那只是个小角色。” 诺顿微笑着看着她，“但是你在我心里永远是女主角。” 这时候乔琳就不知道如何反应了。她掩饰性地低头喝掉自己杯子里的饮品，然后假装没事般地换个话题。 不过尽管偶尔话题和氛围可能会有点过界，但是大多数时候他们还能找准作为朋友的边界。他现在不能再次亲吻她，她也不再像过去一样常常赖在他怀里。 诺顿对这种情况接受得还行，他知道，分手后，想要成为朋友是需要练习的，乔琳也这么想。当然，前提条件是他们不再滚到一张床上去。 如果他们不想让对方从生活里彻底消失，就得接受这种现状。 第24章 第二十三时 尽管乔琳声称自己没有与那个经常来看望她的可爱男孩儿约会, 但是剧组的人对此都有不同的猜测。于是，当瑞凡也开始来后台拜访乔琳的时候，剧组的吃瓜群众们都迷糊了, 搞不清到底哪位是圣约翰, 哪位是纳拉伯斯。 要是这问题被乔琳知道了，她一定会说, 都不是。 事实上, 她有点小烦恼。第一次瑞凡来找她的时候，她没有多想，两个人只是坐着喝了杯咖啡，聊了半个小时, 也没说什么超出朋友范围的话，就是互相问问近况。他说他已经跟女朋友分手了，乔琳也没就这个话题产生什么额外的联想。 但是第二次瑞凡来的时候, 她开始觉得不对劲儿了，这家伙不回佛州去, 也不回洛杉矶, 天天待在纽约, 难不成是失业了吗？据她所知，目前瑞凡电影的报价应该已经到了百万美元的级别，他是家里最大的顶梁柱，一个人要养全家，怎么突然从工作狂变得这么闲？ 联想到她生日那天，他虽然还在新墨西哥拍戏，但是却能压着零点给她打电话祝她生日快乐，他还买了一条非常漂亮的尚美手链给她。这条半铺钻黄金手链莎莉看了都觉得可能贵得离谱，总之是远超朋友间互送礼物的那种价格。乔琳确实送给朋友很多贵得离谱的东西啦, 但是这个她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接受。 可是瑞凡说不能退回去，她只好暗自想着等他生日的时候同样送一件等价的礼物。她估计这条手链可能在1000到3000刀之间，她还没有去尚美看过到底多少钱。 乔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或者会错了意，要是她是自作多情，那可就太尴尬了。 她想起那天跟玛莎小聚时的场景，她们不可避免地聊起了瑞凡。 说到分手时的事，玛莎重重地叹了口气，不无伤心地说：“他是个很好的男孩儿，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连自己的生活都没搞清楚。很多时候，我都意识到我的眼泪和尖叫没法让他成长，只有他自己意识到他想改变才行。” 玛莎也问起了她为什么突然不跟基努在一起了，乔琳听到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下，回复说：“我们从来没有真正的在一起，他不愿意做任何许诺，尽管我没要求过，我以为我们能快乐地在一起，什么都不考虑，但是……” 她又停顿了一下，“你知道他对自己不负责任，我也许可以做个关心他的朋友，但是还像那样留在他的生活里，对我来说太难了。” 说这话的时候乔琳手指一直在摩挲咖啡杯的边沿，声音听起来很冷静，“你知道的，我不想负担别人的生活，我不是他妈妈，他比我还大8岁呢。如果我离得他太近，我就会太想关心他，所以，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好。” “你看他现在，多快活啊，”说到这里的时候乔琳显得有点嫉妒，“我为什么没有约会对象呢？我跟他一样漂亮，这不合理。” 玛莎闻言立刻笑出了声，她摇摇头，觉得乔琳没有意识到一件事，当女孩儿漂亮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很多男人会望而却步，特别是这个女孩儿还很富有。不过还好，他们生活在好莱坞，一个既不缺帅哥，又不缺过度自信的男人的地方。 演员这个行业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他们要么过分多愁善感，要么自视甚高，这就是一种职业特性，你只能接受。 所以瑞凡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呢？他确实是个很漂亮的男孩儿，但是…… 乔琳倍感无语，女孩儿守则101难道不是不能约会朋友的男友吗？前男友好像也不行。 她有点埋怨他，觉得他把事情搞复杂了。 事实上，瑞凡没有意识到他给乔琳带来的这些小烦恼。他只是继续按照他自己的步调接近她。 他一向很有行动力。他跟自己的过去情史做了了结，坦白自己爱上了别人，苏珊娜在电话里非常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两个人互相向对方致歉，就好像两个在路上互相踩了对方脚的陌生人一样客气。 也许是因为离开了洛杉矶的那些社交关系，他最近变得特别平静，也不再瞎闹了。事实上，他因为在洛杉矶的时候总是和一些人混在一起，所以着实过了一段荒唐日子，最严重的时候曾经被人拿着刀追逐。但是现在他跟基努待在一块儿，基努大部分时间除了骑车就是待在屋子里读书，弹贝斯，日子过得前所未有的安静和平和。 瑞凡常常去拜访乔琳的事没有瞒着基努。基努对此没什么评价，他就是等着看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 玛莎有次来看乔琳的时候撞到了瑞凡，或许是出于对瑞凡的了解，她立刻意识到了瑞凡在干什么。 “你是在追我的朋友吗？”玛莎挑眉质问他。 瑞凡在玛莎面前总是很没底气，他两在一起的时候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在不断地道歉，他都快形成习惯了，“嗯。” 玛莎看着瑞凡的眼睛问道：“你是认真的吗？” “像真金一样真。” 玛莎看着他，“你知道她为什么不跟基努在一起了吗？” 瑞凡有点狐疑地看着玛莎，不知道她提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玛莎摇摇头，她一直觉得瑞凡是个好孩子，就是在某方面就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搞清楚这个，然后你才能拥有我的许可接近我的朋友！” 瑞凡不满地说：“Hey！她也是我的朋友！” 玛莎用一句话KO了他，“她会为我做这件事，她是个好朋友。” 瑞凡和玛莎之间的这件小事乔琳毫不知情，不过她松了一口气，瑞凡最近来看她的频率没有那么高了，至少不是每天都来，天知道他跟诺顿撞到一起的时候，她有多尴尬。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尴尬。 她想，也许是她会错意了，这样简单一点就好。 顺便一提，琳达已经回到了她的身边工作，因为《神出鬼没》的拍摄工作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是后期和发行工作了，这是比尔和杰尔曼的工作，不归乔琳操心。 琳达每天都跟着乔琳，对她身边的状况很了解。作为一个过来人，她对现状了解的一清二楚，她觉得这很好理解，一个漂亮姑娘，不同的追求者，被追求的那个中心总是有点特权的，不是吗？ 不过琳达有点搞不清楚诺顿和乔琳的关系，他两的关系显然要比瑞凡和乔琳之间的更亲近，但是乔琳似乎明白地把他放在朋友的位置上，这男孩儿也安于现状，从不越界。 至于瑞凡，琳达只能说这个男孩儿看乔琳的时候，眼里都快冒着火光了，如果有个男人这么看她，她得觉着自己要被点着了。 啊，青春！她也想再开始约会了！ 莎莉对乔琳身边来来去去的男孩儿一概不知，即使知道了也会不屑一顾，她一直觉得好莱坞的男孩儿太浅薄，华尔街的男人太世故，这世上没什么男人值得她多看一眼的。她只关心乔琳公司账上的钱，因为这也关系到她的钱。 莎莉之前想过参与东欧市场投资的问题，但是乔琳坚决反对这个计划。俄罗斯目前正在接受休克疗法，这其中有巨额的利润和市场，但是乔琳反对参与其中，因为必然会牵涉到跨国贿赂。虽然莎莉觉得交易市场人人都在刀尖上行走，要么被抓，要么变富，但是她还是遵循了乔琳设立的规则。 除了这些冒险的生意，她们两去年选的股票涨势非常不错，她觉得还没有到止盈点，还可以再持仓一段时间。 华尔街近些日子有些大鳄正蠢蠢欲动，虽然他们尽量行事谨慎了，但是这么大笔的资金流动是很难瞒住有心人的，莎莉也嗅到了战火味儿，她在等那个真正能让她一举扬名的机会。 比尔近期的工作也很顺利，自他从WMA离职后，他就一直全身心地投入到卢比孔河的工作上。他看过《神出鬼没》的成片后很满意，现在正是惊悚片上映的好时机，他在跟几个专门做惊悚片发行的发行商洽谈，希望能拿到一个不错的发行合同。 此外，他跟导演彼得·博格丹诺维奇在谈的项目《爱情没什么道理》，目前进展不错。博格丹诺维奇是60-70年代涌现的那批新美国电影导演中的代表人物之一，比尔还记得他拍摄的《纸月亮》在1973年上映时带给他的感动，因此对这个项目非常上心。 《爱情没什么道理》的剧本是个有点古怪的爱情故事，或者在比尔看来，这个故事实际上是个有关青春、梦想和成长的电影，不完全是个爱情电影。他把本子递给乔琳看过了，乔琳还挺喜欢这个古古怪怪的爱情故事的，而且这故事发生在音乐之城纳什维尔，她会有很多机会唱歌。乔琳决定投资这个项目，并且参加女主角面试。 博格丹诺维奇没有在挑选女主角的问题上犹豫太久，他很快就选定了乔琳出演。他在圆形剧场看过她的表演，对她的演技水平很有信心，在听过她唱歌的小样后就没什么纠结的了。 比尔和博格丹诺维奇都想要瑞凡来演男主角，想要他在青少年方面的号召力。瑞凡的经纪人艾瑞斯·伯顿把剧本带给了他。 瑞凡一开始对这个剧本有点犹豫，他没听过这个导演，事实上对于一个在好莱坞长大的童星而言，他对电影界的了解其实有限，于是艾瑞斯叫他去商店租点博格丹诺维奇的片子来看。瑞凡跟基努一起看了《纸月亮》，他们都被这部电影了打动了，瑞凡立刻就准备答应这项邀约。 这时候艾瑞斯才告诉他制片人是乔琳的经理人，她的公司投资了这部片子，她可能也会出演。 瑞凡对这个消息的感觉是兴奋，他觉得在一起拍戏最起码要天天待在一起3个月，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会有进展。基努却觉得他应该是白高兴了，以他对乔琳的理解，乔琳不是那种喜欢在专业环境里掺杂私人感情的人，但是他也有点不安，毕竟感情的事儿实在没什么道理。 因为《爱情没什么道理》的投资超过了目前卢比孔河所能承受的，所以他们把合同和商业计划书带给了派拉蒙德，派拉蒙德对博格丹诺维奇、瑞凡和乔琳这个组合很感兴趣，双方签了发行合同，派拉蒙德预付了500万，足够他们开工了。整个片子的预算是1400万。 剧组开始了先期的筹备工作，因为乔琳8月底要入学，所以他们预定了11月底正式开始拍摄，预计明年2月完成拍摄。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地流逝着，乔琳已经逐渐忘记思考瑞凡的举动背后有什么含义了，她开始习惯他偶尔的拜访和电话了，瑞凡自从开幕夜后一直待在纽约就没走，乔琳推荐他去看了很多百老汇和外百老汇的演出。 她原本以为日子就这样忙忙碌碌地过着了，谁知琳达带给她一个重磅炸弹。 某个不算太忙的周一，她想起瑞凡送她的那条手链，便叫琳达拿去尚美的店铺看看到底多少钱。琳达回来以后一脸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样子。 “所以这东西多少钱？我猜至少得有2000块了，我得找个差不多的礼物回礼，瑞凡的生日在8月底，我得提前准备一下。” “4328块。” “Gee，比我想的还贵点，这家伙居然送我这么贵的东西！” 琳达一脸“我有个大发现”的表情，“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乔琳很疑惑，除了价格以外还有什么东西值得注意吗，“所以？” “你知道这条手链的名字是什么吗？”琳达随后一字一句地说：“Bee my lve.” “什么？” “你没听错，b-e-e m-y l--v-e” 乔琳晕乎乎地想，哦，这确实解释了手链那蜂窝状的编织手法。 第25章 第二十四时 乔琳向来是个直来直去的人, 她不喜欢玩什么猜心游戏，但是非常罕见地，她在瑞凡这件事上犹豫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打电话问他关于手链的事, 或者她是不是应该直视他的双眼，看着他的脸再听听他的回答。 乔琳疑惑于她要怎么说呢？ “嗨, Ri，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是你自己挑的吗？” 或者是“嗨, Ri，你知道你送我那条手链的名字是什么吗？” 天呐, 这些问题听起来就冒着傻气，又显得她在装傻。 e n, 一个男人送你价值4000多美金的手链，这条手链名字的谐音含义是“做我的爱人”，他还能有什么别的意思吗？ 难道还能是他突然昏了头随便买了条钻石手链吗？ 乔琳其实还真的没有处理过这种状况。年少时期的几段校园恋爱就像是微风拂过, 只记得那种青涩可爱的情绪，却连对方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了。后来她遇到了棘手的状况，诺顿直接向她求婚了, 她就随心跟着他离开了。再后来她遇到了基努，他们从来没向对对方许下过承诺, 只是享受彼此的陪伴。 如今有个男孩儿用这种沉默的方式向她表达了情意，却不曾大声问她。 乔琳深深地叹了口气，突然意识到，她居然没法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甚至不很确定自己真的能当面拒绝他。 她扪心自问，我到底是怎么了？ * 自从跟玛莎的那次对话后，瑞凡很难不想起她说的那件事，她让他搞清楚基努和乔琳“分手”的原因, 一定是有什么问题在那儿。 但是他要怎么跟基努提到这件事呢？ “Hey，Keany，I＇m trying t steal yirl. Culd yu give me sme tips？” 那他一定是疯了，他爱基努，基努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可以跟他分享一切秘密和想法，但是…… 严格来说，乔琳已经不再是基努的女孩儿了，但是…… 他其实已经开始采取行动了，但是…… 啊，瑞凡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他突然想到他还有一个人可以求助，那就是妹妹瑞恩。瑞恩跟乔琳的关系很亲近，也许她会知道些什么。 瑞恩在电话另一头觉得很奇怪，“你问这些事儿干什么？基努没跟你提过这件事吗？” 瑞凡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坚持说：“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他只是没再提这件事。我以为他们是和平分手，你知道的，乔琳还是会跟基努见面。” 瑞恩察觉到他话里的重点，心下有了猜测，“哦，其实很简单，你知道他们从来没有把关系变得正式一点，乔觉得基努对自己的生命不负责任，她不想把自己搞得太累，所以她把基努踢回了朋友圈。而且你知道基努的，他总是全心全意却热情易逝……” 瑞凡听到后面有点心不在焉，一边随意地“嗯”着，一边在想玛莎之前提过的那个问题。 他知道乔琳和基努间的关系没那么正式，但是他也了解基努，基努是真的喜欢这姑娘，甚至害怕自己伤害她，但是乔琳显然是这段关系里最先厌倦的一方，为什么呢？ 瑞凡想起自己跟玛莎和苏珊之间的分歧，虽然不完全一致，但是大都是那些事儿，他对自己人生的规划，他总是跟一些人瞎混，他跟家庭的关系……玛莎总是担心他在未来的问题上太迷茫，聚光灯给了他太多压力；苏珊觉得他还不算真的成年人，总是被绑在家庭的重担上，事实上他连自己到底挣了多少钱都不清楚；他的酗酒问题，这些事儿他的前女友们都抱怨过。 她们也没说错，只是他觉得他还没到下定决心的那个时刻，真的成为一个成年人，他身上的担子已经很重了，家庭、金钱、名气和未来，他不知道自己正朝哪儿走去。 这时候瑞恩在电话里问他：“说真的，Ri，你在干什么？” “我想我爱上她了。”瑞凡有点迟疑，但还是坚定地回答了妹妹的问题。 瑞恩着实没有想到是这个回答，她确实曾经觉得瑞凡和乔琳之间有种奇怪的吸引力，至少瑞凡当初非常刻意地回避乔琳就有点可疑，但是，自从听过乔琳跟基努分手的理由后，她就不这么想了，乔琳好像真的太过理智，她不觉得乔琳会跟自己朋友的前男友搅和在一起。 瑞恩叹口气，低声说：“well，作为妹妹，我得说祝你幸运。但作为朋友，我得说，dude，你选了条艰难的路，但是也许是个很棒的选择。她是我朋友，带她回家，好吗？” 瑞凡挂掉电话后，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确实没法抑制自己的感情，也许他能拥有他心爱的姑娘，也许他真的应该像个成年人一样处理自己的事了。 * 乔琳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把瑞凡约出来当面谈谈，她觉得再这样下去，会把所有的关系都搞乱。 考虑到瑞凡和她可能会被拍到，所以他们约在了乔琳自己的公寓，只有他们两个人。 乔琳希望这个地点不会给他一些其它暗示，可惜他们没有别的选择了，总不能选基努的公寓吧！选酒店就更糟了，如果被拍到，咖啡馆还能说是朋友见面，酒店可就说不清了。 当天的见面从一开始就从一种虚伪的氛围开始，两个人假装朋友式的寒暄了一下，却都觉得很尴尬，于是很快就沉默下来。 乔琳最先打破沉默，“所以……你知道这手链……” 瑞凡打断了她，他站起身，然后蹲在她面前，拉起她带着手链的左手，说：“我应该解释一下，对吗？应该由我来开头。” “乔琳·阿普尔比，我爱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乔琳拿开他的手，直视他的眼睛说：“不。” 瑞凡显得非常受伤，他脸上那种光彩立刻不见了，乔琳觉得他就像是一只路边的狗崽，而她是那个踢了他一脚的恶人。 “为什么？”他委屈极了，说实话，自从14岁以后，他几乎没在女孩儿这儿受过挫，乔琳是第一个在他郑重其事地表白后拒绝他的姑娘。 “Baby，作我的女孩吧，说你愿意，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沮丧的样子几乎要打动乔琳了。 可惜她就是这么铁石心肠，“Ri，你很可爱、性感、聪明又有天赋，你可以成为任何一个14-25岁女孩儿梦里的男人，但是在我这儿这套东西行不通。” 瑞凡非常沮丧，他坐在地上，低着头。乔琳忍不住摸了摸他的浅褐色头发，他天生的头发颜色其实是更深一点的颜色，但是他的经纪人和电影角色总是让他染发，所以有的时候头发的颜色会混杂在一起。他的头发比起去年更长了，已经是齐肩的中长发，乔琳很高兴他没有为了拍《沉默无语》剪去太多头发，她一直很喜欢长发时的瑞凡。 这个动作里包含了太多温情，瑞凡很快从中领悟了一些东西，他不由得追问：“乔，为什么，你不愿意？你没那么不喜欢我。玛莎知道我在干什么，基努也知道，这跟他们都没关系。” 乔琳深深叹了口气，她倒是不知道玛莎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但是玛莎在这件事里只占了一部分原因。至于基努知不知道，谁在乎呢？这是瑞凡和基努自己的事，跟她没关系。 “Ri，如果我们在一起，我们会很快吵架，然后分开，这次我不会跟你做朋友，然后事情就会变得非常复杂，所有人在一起都会很尴尬。我讨厌这样。做朋友不好吗？我会一直关心你，我关心你，如果这是你担心的问题的话，别担心，我一直都在。”乔琳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用手玩自己的头发，这是她焦虑和心虚时的表现。 她撒谎了，她知道自己没法继续跟瑞凡做朋友，这太奇怪了。她这个时候不想她是如何跟诺顿和基努保持友好关系的了，只是一味觉得她很难跟瑞凡做朋友。 瑞凡闻言却觉得很高兴，他把这视作乔琳的投降信号，她现在显然很难把他划进朋友圈，甚至考虑过他们在一起的情况。 他继续追问：“为什么我们会分手？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爱你，baby，你也会爱我的。” “你知道为什么的，我不能忍受我的爱人对自己不负责任，我不想深夜接到电话说你从摩托车上飞出去正在抢救，然后被吓到半死，即使你什么重伤都没有，我也会在接下来的每一天夜里感到后怕。这种日子我受不了！” 瑞凡知道她可能是在描述基努，但是他自己也差不多，因为喝多了跟别人打架所以不得不让经纪人去保释自己的事情，并不是没发生过。他不得不承认乔琳对他的看法是准确的，他们之间在这类问题上分歧很大，她过着一种有自制力而又恰当放松的生活，而他自己呢，虽然只要工作的时候就近乎玩命去做，但是业余时间他跟其他好莱坞青年一样，喝太多酒，玩闹太多。 可乔琳真的对这男孩儿没有一丝感情吗？怎么可能呢？ 瑞凡是那种在人群里会闪闪发光的人，特别是在好莱坞这种地方。她从来没听说过大牌演员会把更舒服的个人化妆车让给其他使用公共化妆车的演员，只是因为后者更需要，但瑞凡就是这种人。她也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关心世界的程度远超过他自己，而瑞凡就是这种人，他关心雨林，关心地球，就是忘记关心他自己。他也许应该去做个牧师之类的，而不是待在这种遍地是边缘人格的人的环境里。 但是，现实就是现实，他还没有把她迷昏头到放弃自己的原则。 她喜欢这男孩儿，但还远没有到愿意与他正式在一起的地步。她不想在一段感情关系里从不投入，这对瑞凡不公平。可她也不想在一段注定会遍布争吵和分歧的关系里投入太多，这对她自己不好。 你瞧，这就是乔琳想问题的方式。 瑞凡坐在乔琳面前，想要握着她的手，乔琳轻微地反抗了一下，但是他用力很坚决，所以乔琳就由他去了。 他手心很凉，但是指尖的温度几乎要从乔琳的手一路烫到她心里，乔琳几乎要软化了。 可也只是几乎而已。 乔琳用视线描摹着这眼前的男人。在成为朋友后，她去看了瑞凡提名奥斯卡最佳男配的那个片子《不设限通缉》，他在里面扮演一个逃避政府追捕的自由主义家庭中的长子丹尼，他在即将长大成人的时刻陷入一种困境，如果他想要自己的生活，就必须改名换姓离开自己的原生家庭。玛莎也在里面，扮演他暗恋的女孩儿。瑞凡出演这电影的时候只有17岁，他在里面的样子几乎会使所有人心碎，特别是那场父母与他告别的戏份。 “从此以后你就靠你自己了。”他戏中的父母如此对他说，丹尼的脸上混合着不可置信和恍然大悟两种表情。乔琳看的时候心酸极了，眼泪噗嗒噗嗒地掉。基努甚至不得不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叫瑞凡出来聚会，好让乔琳从那种情绪里走出来。 事实上，乔琳看这电影的时候几乎忘了瑞凡，只觉得为丹尼所面临的困境烦恼。他在里面吻别玛莎扮演的罗娜时，乔琳也深深地为这对命运多舛的小情侣担心，这种怜爱情绪直到看到现实里的瑞凡和玛莎才缓解。 乔琳看着瑞凡想，她听所有人都说他是如何优秀的演员，事实上，很多人都说他有出戏方面的麻烦，瑞凡可能是那种会把情绪和自我完全抛入戏里的演员。乔琳一定程度上能理解他的感觉，当她出演莎乐美的时候，她觉得是莎乐美占据了她的躯体而非她自己。可这样的演戏方式是很危险的，乔琳想起演员教练查伯克的告诫，当她觉得有必要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去看。 也许瑞凡需要的是真正专业的帮助，天然本真的表演或许能帮助他走得很高，却不能让他走得很远。 就在乔琳胡思乱想的时候，瑞凡也在盯着她。实际情况是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沉默的时间太长了。 瑞凡只是看着眼前的姑娘，并扪心自问，他愿意为她做到多少？他现在的生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真的想要现在的生活吗？ 他心爱的女孩儿就在眼前，他却不能拥有亲吻她的机会。他又失落又懊悔。 也许他是应该早一点把自己的生活整理好，也许他应该开始像一个成年人一样处理自己的问题，而不是试图用彻夜的派对抵消那些烦恼。 这时候瑞凡发现乔琳眼眶红了，一滴泪水从她蜜色的眼睛里流了出来，顺着她的脸颊流到了颧骨处。 他吓了一跳，抬手轻轻拂去乔琳脸上的泪珠，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自己的错，“乔，别哭，我们能把这事儿解决好的。我不想让你这样，但是我不后悔告诉你我怎么想。” 乔琳也被自己的眼泪下了一跳，其实她只是想起了《不设限通缉》里的丹尼，这让她有点尴尬。但是她还是顺着瑞凡的话音说：“Ri，你是我朋友，我会一直关心在乎你，别担心这个。我只是觉得我们不适合在一起，你是很好的人，照顾好你自己，好吗？” 瑞凡将乔琳的手抬起到唇边，轻轻亲吻，“乔，别这么快下定论，好吗？我是你的迷途羔羊，别这么快就远离我，做我的牧羊人，做我的主人，说你愿意吧！” 乔琳看着眼前虔诚的男孩儿，低头轻轻在他额前留下一吻，“我永远祝福你。” * 瑞凡最终还是带着伤心离开了乔琳的公寓，他急需恢复点心力，但是他还没有放弃。 他拒绝带走那条代表他心意的手链。乔琳只好把这手链妥善保管，就像妥善保管一颗真心那样。 她说实话有点担心年底他们要一起演情侣的事，既担心瑞凡，也担心她自己。她确实对着瑞凡撒谎了，但是一点小小的善意谎言没什么害处不是吗？ 乔琳深知自己内心是畏惧的，畏惧什么呢，也许是情感不完全由理智决定这件事吧，但她把这些心思都深深地藏在心底里。 第26章 第二十五时 夏天的时光过得飞快, 很快就到了8月，乔琳觉得自己简直忙到昏厥，似乎所有事情都堆在这个月。乔琳被迫返回了天使之城洛杉矶，她八月的日程已经排满, 她觉得自己已经没空喘息了。 8月3日, 卢比孔河影业参与投资拍摄的伊斯特伍德电影《不可饶恕》将在洛杉矶曼恩布鲁因剧院首映, 乔琳作为行政制片人和参演演员必然需要出席。 还好在此时电影首映式还远没有后世那么夸张，各路明星争奇斗艳, 她只要穿着一身符合年龄的衣服出席现场就好。尤其是现在正是垃圾摇滚风格大行其道的年代, 她甚至可以穿着乐队体恤和牛仔裤走红毯。 事实上派拉蒙德的公关希望她跟瑞凡一起走红毯，这样可以为未来的电影项目做个预热，但是乔琳的公关考虑到华纳的想法, 拒绝了这个提议。 其实瑞凡可能也没法答应他们的想法，因为他现在正在哥斯达黎加跟他父亲约翰和弟弟华金、妹妹瑞恩待在一起。他在相关人员的建议下去过了匿名戒酒协会, 了解了他们12步原则。他终于鼓起勇气向父亲坦白, 他需要帮助。好在这场战斗不是孤独的, 他的家人陪伴着他, 他们在哥斯达黎加拥抱自然，过着一种简单的生活, 就好像他终于自由了。 另外, 是的，乔琳也有自己的公关人员了, 比尔将公关凯利·布什介绍给了乔琳, 她是好莱坞著名公关苏珊·盖勒旗下的个人公关关系代理人。 凯利接手了乔琳一切公共关系和宣传方面的工作, 包括对她在首映典礼上的穿着提出建议。凯利希望乔琳能表现出那种人设方面的统一性，强调她的美丽同时又要尽量降低处女作中出演边缘女性的影响，希望乔琳穿一件正式一点的礼服。 事实上除了《好人无几》中的盖洛威少校外, 乔琳目前出演过的角色都是些有边缘特征的女性角色，公关有点担心这些既往角色会影响她的主流商业价值，特别是她马上要出演一部真正的符合她年龄的电影。 乔琳看了她和造型师给出的建议后，觉得太过保守，开玩笑地说：“你们不如把我打扮成第二个柯特妮·洛芙怎么样？”虽然以垃圾摇滚的风格著称，但是这位乐队主唱、绯闻女王其实出席正式活动时的穿着总是华丽地性感，有点梦露的风格。 造型师的反应是打量了一下她头发的颜色，之后的结果就是她感觉自己在镜子中看到了第二个妮可·基德曼。 “认真的？”乔琳觉得这简直不可接受，她又不是嫁给了西恩·潘或者什么好莱坞巨星，这只是个简单的电影首映式而已。 凯利看过以后也觉得问题很大，然后她们一致同意还是换回第一套造型，只是扔掉原定的西装外套。毕竟她现在其实只有19岁，正是可以随便穿的时候。 凯利陪着她出席了3号的首映仪式和之后在比佛利山庄Chasen''''s餐厅的首映派对，伊斯特伍德和华纳的人脉威力在这两个活动上无疑显现了出来，好在有凯利一直在她旁边暗暗提醒她所有人的名字。 凯利知道派对上每一个人的名字，乔琳对此啧啧称奇。 华纳对电影成片非常满意，他们已经在商量更进一步的公关活动了，至少他们已经在想那个年度大奖——奥斯卡了。虽然伊斯特伍德曾说奥斯卡永远不会颁奖给他，但是现在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有戏。 目前公关费用还是交由伊斯特伍德和华纳负责，这是当初合同里约定的事项，乔琳非常希望他们花出去的钱能让所有人得偿所愿，这样她可以大赚一笔。 乔琳觉得最近自己可能是财运要来了。13日《不可饶恕》首周票房出炉，在全美2071家影院获得了高达2240万美元的票房，周票房全美第一，要知道这部电影的制作成本不过1500万美元，华纳的公关在各类媒体上发力，将之称为8月最好的新电影。 好莱坞发行商与制作方之间的分账模式基本上分为两种类型，一种叫做COP，主要是制作方负担发行成本，另一种叫做COT，意指收入扣除发行成本后再行分账。《不可饶恕》执行的是后一种，所以在首周票房收入会先扣除院线放映和公关营销成本后再进入分账。从总体票房来说，一般剧院放映发行商与放映商的分账比例是50%与50%，实际上每周的具体分账比例其实是不同的，简单地说就是放映时间越长，院线拿到的比例越高，但是一般合同中也会约定发行商拿到的分成比例不会低于总票房的某个比重。 而乔琳的公司作为投资人，与另外的制作方之间约定的票房分账比例是按照投资额来的，也就是扣除发行成本和放映方分成后，卢比孔河至少能够拿到票房毛收入的3成。当然，前提条件是这里面没有那些好莱坞会计在这里玩弄会计技巧。这也是为什么卢比孔河要在项目里引入独立财务，从而保证大厂不在账簿上玩弄一些发行成本的把戏。 合众社预估《不可饶恕》在下映前美国国内票房可能达到8000万美元，如果按照这个数字估算，卢比孔河的毛利润可以达到750万。这还没有计算录像带和国际市场。遗憾的是，尽管卢比孔河影业的注册地在怀俄明，但是由于公司与加州有业务往来，所以也必须在加州纳税。而加州税法显然不是制作公司们喜欢的那种税法。 爱德华·诺顿在《不可饶恕》在全美正式上映的当天就去影院观看了这部电影，他给乔琳打来电话时那种观影时的激情还没散去，声音都透着兴奋感。 “乔，这真的是部好电影，你表现得很好！” “谢谢你，埃迪。说真的，我第一次在大银幕上看到我自己的脸，有点奇怪，每次我出场的时候，我都会闭上眼。” “亲爱的，你会习惯的，”诺顿在电话那头轻笑出声，“这真的是部反范式的西部片，是一部至少在西部片的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作品。” “没错，你知道莎莉劝我投资这部电影的时候，有一部分打动我的就是这个剧本的立意。它不是关于过去的那种西部故事，而是在讲杀人无论何时都是一件天大的事，所谓的英雄牛仔、西部传奇，归其本质，也不过是一个凶徒罢了。” “没错，亲爱的，我们之前看的那些西部片都不算浪费时间。” 乔琳也顺着诺顿的话音调笑道：“谢谢你，诺顿先生，我在这儿给您正提着裙子行礼呢！” 诺顿也跟着她装了起来：“不用客气，阿普尔比小姐，可惜我手边没有帽子，不能向您脱帽行礼了。” 两个人笑了一会儿，诺顿才严肃地说：“乔，其实我一直在想我们这代人其实是看着电影长大的，当然你算个小例外，我们总是在屏幕上学习为人处世的原则，我很高兴你们完成了一部这么出色的解构电影，无论是从美学还是教育意义上而言，我觉得它都是标志性的。” 乔琳听着他的话，微笑着说：“谢谢你，埃迪，我想这也是伊斯特伍德先生在时隔这么多年后重拍西部片，却选择了这么一部电影的原因吧。尽管我们说电影是一种娱乐，但是电影人总是想在里面讲点我们想表达的东西的。” “我真希望我也能参与到这样的作品的制作中去。” “亲爱的，你早晚会有这样的机会的。” 在洛杉矶勤勤恳恳地工作了一段时间后，乔琳在8月18日返回了纽约，这天是爱德华·诺顿的生日。 她从机场打车到达诺顿的公寓时已经是8点了，他的朋友们已经在为他举行一个小派对。当她拿着手提箱风尘仆仆地出现在诺顿面前的时候，他真的很开心。 事实上，是他的两个朋友为乔琳开的门，乔琳后来知道他们是诺顿的室友，同时也是剧院的同事。 其中一个有着长卷发的男孩看着她，然后回头突然大声说：“天呐，莎乐美来这儿了！” 另一个戴眼镜的男孩儿则说：“你是那个《不可饶恕》里的姑娘！” 正在里面开酒瓶的诺顿意识到乔琳来了，很快地走到门前，对着她露出笑容，“Hey，我以为你在洛杉矶！” “总得亲手把生日礼物交到你手里！生日快乐，埃迪！” “谢谢，你能来就已经是最大的惊喜了，”诺顿上前亲吻并拥抱了她，“你一个人来的吗？琳达呢？” 乔琳一边向房间里走，一边回复说：“琳达还在洛杉矶没回来，她得代表我留在公司，我短时间内都回不去了。” 她把礼物从箱子里拿出来，示意诺顿打开，是一对蓝宝石袖口。 “我想你早晚用得上。” 诺顿的朋友们早已按捺不住了，他们围上来，要他做介绍。 乔琳被诺顿介绍了一圈，除去他们两外在场的七个人，四男女，都是演员圈子里的朋友。男孩儿们有的已经拉着诺顿窃窃私语去了，乔琳依稀听到有人在问关于她的事儿。女孩儿里有个黑色短发的漂亮姑娘一直在打量她，言语间总是围着诺顿打转，乔琳心领神会知道她可能对诺顿有想法。 乔琳心里有一点不舒服，但是很快就把这情绪忽略过去了。 派对没有持续太久，今天是星期二，明天大部分人都还要继续工作，所以大约10点的时候所有人都离开了，乔琳没有，他两终于能私下说会儿话了。 乔琳说了些洛杉矶的事情，然后又说了要在耶鲁入学的事儿。 诺顿有点得意于她选了耶鲁，他知道乔琳一定是受他影响。乔琳就不得不反驳他这点小得意，指出一个事实，也就是乔琳的妈妈其实也是耶鲁的学生。 他们两个互相嘲笑了对方一会儿，然后突然吻在了一起。 下一秒乔琳从座位上站起来，在诺顿反应过来之前跑掉了，她甩门的声音太大了，把他的室友都从各自的卧室里惊了出来。 卷发问诺顿：“发生了什么？” 诺顿喝了一口面前的霞多丽，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没什么，只是一阵风。” 第27章 第二十六时 诺顿生日之后, 乔琳假装无事发生，诺顿对此无可奈何，毕竟她是个逃跑专家, 所以…… 无事发生。只是一阵风刮过去而已。 8月23日, 乔琳前往纽黑文, 准备开始自己的大学生涯。她已经不如一开始那么兴奋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未来两年都必须在耶鲁寄宿, 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让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没错, 耶鲁是一所遵循古典精英教育方式的传统大学，所以它的本科是寄宿制的, 也就是说所有本科学生都必须在学制内的前两年住在分配的学院里, 不能外宿。她被分配到了乔纳森·爱德华兹学院, 但是第一年她并不住在学院的宿舍里, 而是统一住在一处被称作“老校区”的公共宿舍楼里。 乔琳几乎傻眼了, 诺顿说了那么多大学生活的事，怎么就忘记了最关键的一条。事实上，她申请学校的时候也没考虑这个。 她本以为按照大学教育的松散管理，她可以随时抽空去纽约或者洛杉矶处理她的工作，但是现在她整个人都得寄宿在学院, 即使周末可以自由行动，这也大大缩减了她的生活范围。 乔琳即将迎来一周五天不能外宿的生活, 她可真是想念这种家长制管理呢！ 还好耶鲁还没复古到不允许学生携带便携电话和个人电脑，她在工作日尚且还有与外界沟通的渠道。 事实上老校区里的生活条件还不错，除了她那个作息基本跟猫头鹰没有区别的同寝室友和夜晚就倍感阴森的楼道，一切都还行。 乔琳的室友梅丽莎·利文斯顿是个不错的姑娘。乔琳完全不能理解一个利文斯顿的生活竟然能这么混乱，除了上课时间，她很难在白天见到清醒的梅丽莎。要知道利文斯顿家族几乎创建了美国, 如果现在是18世纪，他们从某种角度上说几乎合法拥有纽约，对美国来说利文斯顿就是贵族。不过乔琳很喜欢她，因为梅丽莎能够理解她讲的那些冷得不能再冷的笑话，还喜欢互联网和流行文化话题，而且梅丽莎主修的是天体物理，一个乔琳望而生畏的学科。 乔琳自己选择了学习历史。耶鲁人文与科学学院历史系是世界上最杰出的历史系之一，事实上在耶鲁学习历史是一种校园传统，平均每年15%到20%的耶鲁大学本科生主修历史，本科历史课程每年能吸引4000到5000名学生。爱德华·诺顿在校期间就是主修天文和历史，乔琳现在是他的学妹了。 开学之初学校留足了整整一周时间帮助新生了解学校的各项政策和校园，乔琳也对自己未来的学业规划更明确了。耶鲁本科生实行学分制，毕业生必须完成36个学分的学习，如果是4年制本科生，平均每学期都需要学习4-5门课程，课程基本上都是1个学分，此外还有研讨会和价值1-2个学分的学年论文需要完成。所有耶鲁本科生还要求在毕业前通过耶鲁内部的第二外语考试，达到L3级别。而耶鲁是学期制，主要分为春季和秋季学期，此外还有一个额外的夏季学期，提供一些短课程。 如果按照乔琳的原计划在两至三年内完成本科学习，那么根据耶鲁学院的加速计划，她必须在耶鲁校园内至少修够27个学分，其余学分可以通过AP转学分和暑期课程弥补。使用这项计划的很多学生其实是受限于资金问题，不得不抓紧时间毕业，以减少学费，像乔琳这样的人是少数。但是乔琳的工作无法让她一直待在纽黑文，她必须抓紧完成学业。 诺顿曾经劝她尽量多享受享受少有的大学时光，至少对他来说，耶鲁的时光非常宝贵，他最亲密的朋友都是在那里结识的。但是乔琳的情况与他当时不同，至少当时他手下没有两家公司需要管理。 而为了完成在历史系毕业的要求，除去通识要求的课程外，她还得参加2个不同方向的本科研讨会课程，撰写一篇学年论文，并且保证修满12门针对性的历史类课程。 当乔琳把所有要求列在纸上以后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未来一定是书山学海。她目前AP课程学分可以转进来的有9分，除去高级学年论文的2分和暑期实践活动可以换到的2分外，她还需要完成23个学分的课程，其中包括两个三年级才能参加的研讨会，也就是说在头两年她至少应该每学期上5门课。 历史系本科课程平均每门的每周材料都至少有50页，更不用提老师课上推荐的进一步材料，这简直是噩梦级的任务！好在由于身世问题，她自己本身就是多语言使用者，可以省去额外学习第二外语的时间。 还好不是所有材料都需要精读，乔琳算了算每周至少要在课业上花费的时间，觉得要喘不过气了，她在跟基努的电话里开玩笑地说，要给自己改名为书虫。 基努正在意大利的佛罗伦萨拍摄莎士比亚名著《无事生非》，他们基本已经处在拍摄的尾声了，马上就可以杀青完工。乔琳非常喜欢这部莎士比亚作品，对基努很是表示了一番羡慕和嫉妒，两个人都是莎士比亚爱好者，但是作为演员，基努演过莎士比亚的话剧和电影，乔琳还什么都没演过呢。 9月2日是基努的生日，乔琳没有忘记给他祝福，而且在电话里狠狠地抱怨了一遍学校生活，对基努的生活表示了一番羡慕。基努觉得我在工作，你在上学，这有什么可比性吗？ 乔琳在电话里假哭说：“可是你是自由的。” 基努疑惑：“自由？” “你的身体是在工作，灵魂却是自由的，而我的身体被困在寄宿学院，灵魂也只能背负知识的重量。” 基努听完陷入无语，这姑娘已经被学业折磨地神经错乱了。他不由得疑惑，怎么乔琳读个大学的姿势都跟其他美国孩子不一样？说好的wrk hard，py hard呢？ 事实上，要诺顿说，乔琳是自己折磨自己。他自己在耶鲁读书的时候不算成绩特别好的学生，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与人互动”上了，他自己的业余活动可是很丰富的，又是戏剧社，又是赛艇，他还是舵手。 当他说到“与人互动”的时候，乔琳用狐疑的语气问他：“这是社交的高级说法呢，还是某种不适合直言的互动啊？” 电话另一边的诺顿那一刻真想乔琳就在他面前，这样他就可以敲敲她的小脑瓜，看看她脑子里都装着点什么东西。 入学以后，乔琳就向自己的教学主任提交了申请，当面说明自己想要提前毕业的决心和计划，在教学主任不鼓励也不反对的表态下，开始了疯狂的学习安排。 室友梅丽莎如今已经知道，想找乔琳，除了上课时间和研讨会时间，她一定在斯特林纪念图书馆的L&B室，乔琳喜欢那里宽大的红木桌子和暖黄色的台灯，安静的氛围也很适合学习，而且斯特林图书馆对面蓝州咖啡厅里的轻烘焙咖啡味道刚刚好，非常提神。 当然有的时候你也可以在埃及学室和公共休息室找到她，前者说明乔琳今天有小组任务需要完成，埃及学室有张圆桌很适合小组讨论；后者则说明乔琳今天想听点免费的钢琴音乐，公共休息室一般都有钢琴，她可能会在那儿狂躁地弹一曲，然后抓起姜汁一饮而尽。梅丽莎尝过乔琳的姜茶配方，餐厅提供的泰舒茶配上柠檬汁和蜂蜜，怎么说呢，她发誓除了乔琳以外没有人会想在背诵东西的时候喝这玩意，太催眠了，喝完以后只想让你在火炉边美美地睡一觉，而不是继续看那些令人头昏的哲学书。 不过乔琳没有完全被学业吞噬，她还是顽强地在自己的课业间隙找到了社团活动时间，每周五下午去戏剧社，周二晚上去合唱团，每天中午还要去活动室练习吉他和竖琴，她终于买了一架新竖琴，而且有地方安置它了，不然再这样下去她快把竖琴基础都丢光了。 周末的时候她还会坐火车去纽约，在纽约最著名的演员教学工作室泰瑞·施莱伯工作室跟着泰瑞·施莱伯上课。泰瑞就是那个诺顿介绍的方法派教练，乔琳在尽量丰富自己的演员工具箱，不管是什么流派的技巧她都有兴趣尝试。 舞蹈练习也没有丢，梅丽莎有的时候觉得乔琳一天只睡6个小时还能如此活泛跟她的运动量很有关系。 在乔琳没注意的时候，卢比孔河的《神出鬼没》已经在部分地区上映了，可惜在康涅狄格还没有上映，她没能去影院看看这部真正意义上的卢比孔河处女作。比尔最后没能说服发行商进行全国上映，而是采取了比较保险的全国区域性巡回上映。首周票房居然表现不错，这部总成本300万的惊悚片，在612家影院中取得了340万美元的票房收入，比尔打电话告诉乔琳说下一步他们要投放1486家影院。 莎莉也有大动作，莎莉跟乔琳密谈了一个很重要的话题，她向乔琳引荐了两个人，那个曾经卖给她们算法的普林斯顿数学家本杰明·斯佩克特和他的未婚妻珍娜·斯特恩。本杰明是个德裔犹太人移民后代，个子非常高，他走进乔琳公寓的时候碰到了吊灯。珍娜是本杰明的同事，同样是德裔移民，身材娇小，长相可人，她和本杰明两个人站在一起令人印象深刻。 事实上乔琳这时才知道珍娜和本杰明都是普林斯顿应用与计算数学系毕业的博士，毕业后本杰明留在了应用与计算数学系做博士后，珍娜则去了普林斯顿的本德海姆金融中心，在那儿担任中心主任的研究助理。本德海姆金融中心是普林斯顿一个进行跨学科研究和培养的中心，关注领域是现代金融和货币经济学，很多教师和学生都来自于经济学系，也是首批关注量化金融领域的研究中心。 而当初卖给乔琳公司的数学模型就是本杰明工作闲暇时间和珍娜一起设计的，珍娜提供了想法，本杰明完成了大部分数学计算，最后平分了30万美元。 两人因为朋友介绍和生意往来见过莎莉，但是从来没见过乔琳。事实上他们都没想到乔琳如此年轻。 而莎莉之所以今天将他们介绍给乔琳，是因为她需要这两位的数学天赋说服乔琳这位投资人做出一个非常冒险的举动。一般而言，乔琳充分信任莎莉的专业判断，但是莎莉今天想要说服乔琳的事几乎是一把豪赌，她必须得有足够的说服力。 第28章 第二十七时 1990年, 当乔琳还在日本时，欧洲发生了一件影响深远的大事，英国加入了西欧国家制定的货币汇率体系ERM, 这意味着英国英镑的汇率波动必须与其他ERM成员国一样保持在一定范围内, 而这一标准的核心是德国马克。 也就是说，当英国货币汇率过度贬值或升值的时候, 英国央行就有责任出面干预市场以稳定汇率在一定范围内。 但英国这一举动无疑是非常冒险的，加入ERM后，英国将英镑兑德国马克的汇率维持在1:2.95附近的高位水平，而英国此时正处在经济衰退中，英国央行行动的自主性和可持续性都受到了质疑。 在年初时欧洲更是发生了一件乔琳没有注意到的大事，欧共体签订了著名的《马城条约》, 标志着欧洲经济联盟形成的同时, 也意味着英镑和意大利里拉这些欧洲货币被相应高估了。 按理说，为了适应国内外的经济形式，这些国家的央行必然面临巨大的降息压力。而作为锚货币的德国马克则不同, 1990年以后德国央行一直以降低通货膨胀为重要目标, 不停提高利率，这就意味着英国等国家按照约定也需要提高利率。但事实上, 为了刺激经济, 英国央行更应该降低利率。 也就是说目前ERM将经济实力不同的国家绑上了同一架马车, 这个理想系统中如果有一环被击破，那就会引发连环反应。不少国际投机者都从中看到了机会。 而莎莉就是来向乔琳解释这一机会的。莎莉先向乔琳解释了目前外汇市场的表现, 有一些大规模的基金和投资团体已经采取行动。去年外汇交易商罗伯特·约翰逊靠着预估芬兰央行的行动表现做空芬兰货币，赚得盆满钵满，他们现在盯上了英国。一些人在赌英国央行会承受不住市场压力，而德国央行不会为了其他国家的利益改变自己的货币政策。而这几个月索罗斯一直在建立了英镑空头头寸和德国马克多头头寸, 一些人也在卖出英镑计价资产并买入德国马克计价资产，莎莉觉得已经是时候行动了。 本杰明和珍娜向莎莉解释了英镑贬值事件的概率。不同于一般的投资人和数学家，本杰明和珍娜一向对数理逻辑背后的非数值因素很感兴趣，他们认为数学不能反应市场实际变化中的所有方面，特别是数学结果的准确度取决于数据提取的准确度，而市场中存在着许多无法用数学描述的信息，这些信息往往是与人有关的。 今年6月份的时候珍娜因故出差前往英国调研，她意识到英国的失业率上升速度正超过欧共体中的任何成员国，“街面上游荡着酗酒者和失业者”不是一个夸张说法而是现实，一个20余岁的汽车工业熟练工人找不到任何工作，而这往往意味着一个三口之家只能依靠社会福利生活，在此期间他们不能参与任何生产工作——这真的不是好消息。 英镑要撑不住了。 珍娜立刻意识到了这件事，无论英国官员或者银行官员在公众面前说些什么话，她都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这就是那些在数学上无法得到的非数值信息。她回国后立刻和本杰明完成了计算，并与莎莉达成了一致意见。 现在他们将这一事件的概率树画在了乔琳公寓的白板上。乔琳看着眼前的概率树图，深吸一口气问道：“所以，你们的结论是三个月内英镑贬值的概率是95%？” 本杰明推了一下脸上的眼镜，语气坚定：“如果他们不接受外国财政援助的话，是的。” 莎莉接着本杰明的话头说：“如果我们赌赢了，我们能收益15%-25%；如果我们赌输了，我们会损失1%。” 乔琳看着莎莉的双眼发问道：“所以你的建议是什么？” 莎莉也回视她的双眼：“荷属安的列斯设立一个投资公司，我们投入5000万美金，20倍杠杆拆借10亿，赌英国央行会在三个月内宣布英镑贬值。” 乔琳知道莎莉的意思是什么，她根本没有5000万现金可以调动，只能通过抵押融资。 乔琳看了一会儿那个概率树，又观察了一下面前三个人脸上的表情，沉默了整整十分钟。 然后她微笑着说：“你知道我最喜欢卡尔·波普尔什么地方吗？他是索罗斯的导师。波普尔在科学哲学上最大的贡献之一就是揭示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科学发展本身并不是某种颠扑不破的真理，重要的是可证伪性。而你们今天这番演示很有波普尔之风。” “听着，我喜欢数学，也喜欢你们的演示，但是更关键的是，莎莉，我相信你。让我们来做这个吧，我们要么会变成超级富豪，要么就会破产，我是说，那种足以让我从帝国大厦跳下去的破产。” 乔琳转身从酒柜里取出一瓶香槟，倒出四杯酒，四个人举杯相碰。 乔琳最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别让我破产。” 虽然这么说，但是实际上因为通过公司和律师的操作，即使莎莉赔掉了乔琳的全部投资，乔琳个人也不会破产啦，但是资产会大部分都损失掉是真的，她会立刻从富有的女继承人变成过去那个兜里没有多少钱的孤儿。但是好在她现在已经有一定的工作了，至少最惨的情况下她还交得起自己的学费。 具体的做空操作都由莎莉出面，乔琳将作为匿名投资人出现，这也是除了躲避外汇管制外另一个在荷属安的列斯而不是美国本土注册公司的原因之一。尽管这样可能会有税务上的风险，但是乔琳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报纸的金融版面上，而不是为了对抗美国国税局。 除去令人心惊胆战的公司问题外，学校的事情其实也不轻松。 耶鲁是美国最古老的大学之一，一方面这是好事，另一方面这也意味着它的校园氛围在某些弊病上也跟它的年纪一样老古板。 在乔琳正式入学的前一年，耶鲁最著名的精英社团骷髅会才开始考虑招收女性，结果是反对派把骷髅会的集会地点——那栋著名的陵墓式建筑的锁换掉以示抗议，招收女性的事情就不了了之。 今年他们又在重新考虑投票是否要接受今年15名新进成员中的6名女性，结果你猜怎么样—— 368票对320票，支持派取得了微弱胜利，但是反对招收女性那派威胁要诉诸法律。 这种闹剧在乔琳看来完全不出奇，骷髅会——这个曾经走出过美国总统、著名政客和各类上流社会精英的全男性秘密社团，本身就是那种厌女精英的最佳表现，这群老白男如何能忍受女人打破他们既有的社团氛围呢？ 无论是谈论文学、政治，还是做些传闻中的奇诡的仪式，像骷髅会的这样的秘密社团的核心都在于建立一种独属的社会网络，听起来是不是很熟悉？ 没错，这就是精英社会的玩法，你姓什么或者你认识谁都很重要，当然白和男这两项属性也很重要。 去年，耶鲁学院理事会第一次拥有一位女性主席（还是一名亚裔女性），这似乎都是一些校园文化向更现代方向转变的信号。 但是乔琳觉得这显然不够。校园里的女性问题不仅仅是学习和工作领域的壁垒，还包括人身方面的问题。1987年，《女士》杂志曾声称，四分之一的女性大学生面临性侵犯的风险，既遂和未遂的比例是3：2，攻击她们的罪犯不是那些黑暗小巷里的陌生人，而是在课堂和餐厅中坐在她们身边的男人。联邦下拨了数千万美元的款项希望在大学中建立帮助中心和全国24小时热线，希望能够解决校园中令人不安的侵犯文化。 当然，不乏有人质疑《女士》杂志中的说法是否夸张了数据，特别是质疑Mary Kss教授的研究工具——不直接询问女性是否遭受了侵害，而是询问她们是否经历过被她归类为侵害的行为。这可能是学术领域的争端，然而乔琳更关心的是，如何成为校园行动的一部分，从而重塑既往校园文化中那些有毒的男性气质观念，重塑两性关系中的同意认知。 乔琳和她的一些朋友们正在向学校申请成立一个相关的中心，要求学校在学生中推广性骚扰和侵犯相关的教育，并为学生提供一个心理和法律咨询求助热线。在乔琳入学前的1989年，耶鲁的700名女性和100名男性曾经响应过“游行夺回夜晚”的号召，在老校区进行了7个小时的公开分享活动，以宣传反对性侵犯和性骚扰。乔琳觉得她们应该继承这份事业，正如从1894年耶鲁第一次向女性授予Phd学位开始，每一点进步都是耶鲁女性不断抗争得来的。 与此同时，乔琳也参加了一些成瘾问题课程。她这些日子发现自己可能是由于压力过重，饮酒的次数明显增多了。这些事让她立刻意识到她应该控制一下自己的癖好，所以自愿参加了有专业社工参与的小组课程。 事实上，即使是耶鲁这样的精英学校，也不能阻止学生过度饮酒和药物滥用，乔琳着实不理解这种风气，似乎学校内部保留着一种默契，那就是不公开谈论这个问题。 不过成瘾课程确实很有用，除了正确认识自己的问题外，她也开始了解其他药物滥用的问题，包括生物化学知识和急救常识，乔琳开始随身携带纳洛酮鼻喷剂，说不定能挽救一个人的生命呢，她就把喷剂瓶挂在自己的钱包上。 9月18日是个星期五，很多年后乔琳都还记得那天是个非常多云的天气，早上8点的温度是19摄氏度，非常宜人。乔琳接到了莎莉的电话，莎莉问她今天是否有什么特别的安排，乔琳想了想除了下午1点半开始的英属北美殖民地史和戏剧社活动外，她今天的时间安排都还算灵活，就回答说没什么特别的。 莎莉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沉稳，“那你最好坐下，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听接来下的话。” 乔琳有种预感，知道接下来的消息不是特别好，就是特别坏，“好的，我在我自己的房间了，我的室友今天有活动，不在这里。” 莎莉的声音开始从沉稳转向激动，“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恭喜你，乔琳·阿普尔比女士，我想你赚到了你的第一个一亿美元！” 乔琳觉得自己几乎没有听明白莎莉的话，脑子一片空白，“你说什么？” 莎莉又重复了一遍：“一亿美元！数字1后面跟着8个零的那种，美元！” 乔琳突然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了，她下意识地想，我在呼吸吗？呼吸是怎么回事儿来着？ 大约过了半分钟，她尖叫出声。而莎莉早就很有先见之明地把听筒拿远了。 等乔琳的大脑冷静下来后，莎莉开始向她描述发生的一切。 莎莉等人在做出做空英镑的决定后，开始在市场上积累英镑空头和德国马克、法国法郎多头，同时也买入了一定比例的英国股票、德国债券和法国债券。 9月15日星期二，市场上的情绪都已经到位，交易员们开始围剿英国央行，他们在亚洲市场抛出大额英镑卖单，而按照汇率制度的规定，英国央行英格兰银行必须吃下这些报价。等到欧洲开盘后，英格兰银行开始吃下上亿的英镑卖单，但是于事无补，新的大额卖单不断出现，而英格兰银行很快用光了自己的外汇储备。时任首相在紧急会议后决定宣布利率从10%上调至12%，但这反而给了做空者们信心——英国已经走投无路，交易员们继续疯狂卖出英镑，外汇市场已经陷入沸腾。 《独立报》后来的头版头条说：英镑正在自由落体。 16日当晚，英国宣布暂停自己的ERM成员资格。 之后几天，莎莉一直在安排交易员们平仓，打扫战场。 现在她终于可以向乔琳总结这一切的结果，那就是她们都发财了，乔琳至少获利1个亿，而本杰明、珍娜和她自己都从中获利千万。 乔琳冷静了一下，决定这周末就去纽约查看自己的账目，但是她还是觉得好像生活在梦里一样。 在纽约看过账户状况的乔琳在半夜突然惊醒，然后打电话给莎莉说：“该死的，我现在是不是该死的富有？” 莎莉打了个哈欠安抚道：“是的，你现在该死的有钱！” 这件事足足花了乔琳一周时间消化。她的钱继续放在市场里，按比例购入各类资产，交由莎莉控制的基金负责。本杰明现在从普林斯顿辞职了，他决定把自己的数学天赋用在市场里，跟莎莉一同开始投资公司事业。珍娜则还留在老岗位上，她更希望独立从事研究和投资。 值得一提的是，乔琳的身份果然没有被人注意到，如果有一天她以投机获利者的身份登上某份时报的版面，那她的公关可能会头疼到爆炸，没有人会喜欢一个以投机身份获利的女演员的！ 而莎莉的投资公司则吸引了一些业内人士的注意，当然远没有那些真正获利数十亿美元的大鳄们吸引人，但是总归是个不错的开始。乔琳和莎莉可没有忘记她们最初的野心，这只是个开始。 第29章 第二十八时 乔琳回到了学校, 富有又怎么样呢，还不是得乖乖回去住校。 乔琳从来没有如此怀念自己的公寓，怀念马蒙特城堡酒店, 怀念自己那张最起码能摆上四个枕头的标准King-size大床。 她还想念琳达，她现在得自己给自己熨衬衣了, 又一次吐槽自己由奢入俭难。 学校的生活还是那么忙忙碌碌又平静如常，乔琳的思绪在希罗多德和爱德华·吉本的著作中穿梭，想象力在由盛转衰的罗马帝国、争权夺利的玫瑰战争和迥然不同的东方历史中舒展, 和思考滋养着她的智力。 乔琳觉得自己快活极了。基努的电话让她更快乐了。 基努正在尼泊尔加德满都拍摄电影, 他扮演年轻的悉达多王子。前不久他还在佛罗伦萨扮演贵族, 如今他就在加德满都受苦了。 曾经是乔琳在电话里抱怨学校生活有多痛苦, 如今情况反了过来。 基努的声音里透着不可置信和好笑：“你知道吗？我今天有一场戏，在河水里拍, 我在那儿演完以后，我觉得我还能演得更好些，结果制片人和导演让我上到河岸去, 说这一条已经可以了。你猜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河里可能有鳄鱼。” 乔琳听完爆笑出声：“天呐, 你们的安全员也让你们这么做吗？你经纪人呢？” 基努不满地抱怨说：“Dude，你居然笑得这么开心。” 乔琳自知理亏，辩解说：“是你讲得太好笑了。无论如何, 你没受伤, 都值得庆祝一下。” “所以你心情最近变好很多？”基努声音里透出笑意, “看来你开始适应大学生活了？” 乔琳这才明白他是故意把自己讲得惨兮兮的来逗她笑, “Oh, Keany，你真贴心。” 基努开玩笑地回复说：“没错，我就是这样, 随时为您服务。” 挂掉电话后基努其实有点惆怅，他注意到乔琳叫他Keany，她是从瑞凡那里学到的吗？他不知道。事实上他和瑞凡达成了某种默契，他们都不谈论自己与乔琳的关系，而他显然不能责怪瑞凡爱上了乔琳或者乔琳爱上瑞凡，毕竟是他先决定不要正式参赛的。 乔琳是从瑞凡那里学到这个称呼的吗？乔琳自己也不知道，有可能是这样的，瑞凡总是这么叫基努，甜兮兮的。 就跟他本质上是个很甜的男孩儿一样。 乔琳重新与他恢复联系是在一个周五的下午，他突然打来电话问她有没有空。乔琳刚刚完成戏剧社的会，正留在活动室读一会儿她自己的剧本。 “我没什么必须要做的事。”乔琳这么回复他。 瑞凡的声音在电话里有点失真，但是听起来还是很可爱，“太棒了，你现在是一个人吗？” “我待在戏剧社的活动室里，戏剧社是我学校的一个社团，还有些别的同学。”乔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那么，别去任何地方，等着。”说完，他就挂掉了电话。 乔琳觉得不可思议，不会吧……他让她等着是什么意思？ 她心绪不宁，但还是继续练习自己的台词。乔琳面朝着活动室的窗户，假装那是自己对话里的对象。她练习的剧本是《仲夏夜之梦》里海伦娜的台词，这段是说原本不爱海伦娜的迪米特律斯和拉山德受控于精灵的魔法爱上了海伦娜。 乔琳装作海伦娜的样子，怒气冲冲地指责拉山德抛弃他曾经的爱人，说：“你现在把她丢弃了，不像是有见识。” 旁的一位同学扮演拉山德，接着她的台词说：“迪米特律斯爱着她，但他不爱你。” 这时有个男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是原定的那位迪米特律斯的声音，而是一个非常耳熟的声音。 他接着台词说：“啊，海伦，女神，宁芙，完美，神圣！我的爱人，我该拿什么来比较你的眼睛呢？水晶都显得浑浊了。你的嘴唇，那些可亲的樱桃，现在多么诱人！” 然后他跳过了两句台词，接着说：“哦，让我亲吻这纯白的公主，这幸福的象征吧！” 当乔琳发现声音不对时，她就转过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然后她发现，是瑞凡拿过了帮忙对戏的同学的台词本，而其他人都正惊讶地看着他。 瑞凡穿着一件圆领T恤衫和一条棕色的休闲裤，头发还是金色，长度刚好在耳边，带着一副金边圆框眼镜，背着他的吉他，正一边抓着台词本，一边朝她微笑。 这笑容灿烂得不行，就好像在宣誓一种隐秘的胜利。 乔琳觉得不可思议，又忍不住跟着他的笑容也笑了起来。她来不及询问他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只得跟帮忙对词的同学道了歉，拉着他走出了活动室。 等他们走出房间后，原本还在矜持的年轻人们都从惊讶中恢复了过来，有女孩儿发出了低声的惊叫，他们互相询问着“那是瑞凡·菲尼克斯吗”，声音此起彼伏。 虽然他们很多人都知道乔琳是前段时间大获成功的《莎乐美》的女主角，却没有人想到能在戏剧社的活动室见到瑞凡·菲尼克斯。 乔琳还没走远，她听着背后那些嘈杂声，不由得想到下次活动的时候又有一堆流言要解释了。 但是乔琳心中的惊喜感压过了其他思绪，她一边走一边问瑞凡：“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不不不，先说你怎么进来的？” 瑞凡微笑着看着她，就好像看不够一样，回复说：“我问戏剧社的活动室怎么去，就有人给我指路，我就找到你了。今天是耶鲁家庭周，你不知道吗？” 家庭周是耶鲁的特殊活动，一般最少持续三天，欢迎学生的家长和朋友来学校探访，校园会特别开放，并且有一系列各种庆祝活动。乔琳没有邀请任何人，所以直接把这件事儿抛之脑后了。 乔琳觉得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瑞凡一耸肩，“家庭周的事就登在报纸上。” “我不知道你是那种关注报纸的人。” “Oh，baby，我不关心耶鲁，我只是关心你。” 乔琳小小翻了下白眼，拿他这说情话的劲儿没法子，“所以你玩了一段时间失踪，能说说吗？”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这栋楼里的另一个活动室，可能大家都去过家庭周了，活动室竟然没人。乔琳便拉着瑞凡走了进去，又把门合上。 瑞凡坐在钢琴的琴凳上，乔琳则坐在旁边的单座沙发上，瑞凡的吉他被她抱在怀里。 瑞凡微笑着注视她，“我去哥斯达黎加了，跟我父亲待在一起。华金和瑞恩也陪着我。我正在尝试重新整理我的生活。” 乔琳听到这话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恭喜你，我真为你开心！” “我知道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搞清楚我的生活到底应该是怎么回事，到底继续演电影，还是专心投入到乐队上去，我的环保事业，还有酒精，我可能还需要些时间来整理。但是我现在在努力。” 乔琳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我真的真的为你高兴。” 瑞凡回握她的手，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然后把手松开了。 乔琳走过去坐在他身旁，想起他曾经在《不设限通缉》里弹过钢琴，就问他还能不能弹点什么。 瑞凡笑了一下，当初为了拍那部电影，他特意去学了钢琴，他问乔琳是否听过这首歌，然后弹了起来。 伴随着听起来略耳熟的前奏，他轻声唱道： N New Year''''s Day t celebrate 没有新年要庆祝 N chcte cvered dy hearts t give away 没有心形巧克力糖要送 N first f spring， n sng t sing 没有初春的消息，没有歌要唱 In fact， here''''s just anther rdinary day 事实上，今天不过是又一个平凡日子 N April rain， n flwers blm 没有四月初雨，没有花儿开放 N wedding Saturday withih f June 没有婚礼的六月的星期六 But what it is， is smething true 但这到底是什么，这感觉如此真实 Made up f these three wrds that I must say t yu 让我必须对你说出那三个词 I just called t say I lve yu 我打电话来只是想说我爱你 I just called t say hw much I care 我打电话来只是想说我多么在乎你 I just called t say I lve yu 我打电话来只是想说我爱你 And I mean it frm the bttm f my heart 而且我说的时候是我的全心全意 当他轻声唱到“我打电话来只是想说我爱你”时，乔琳不知道该如何直视他的眼睛，这不是在唱歌，这是在向她表露心迹。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柔软过，但是她很害怕自己会真的爱上他。 但是瑞凡似乎嗅到了她的犹豫不决，他没有说什么让她难为的话，就好像刚刚那首歌真的只是一首歌一样。 他说起自己的职业规划，他想再拍一两部电影，这样他能再存点钱给妹妹上大学，他其实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妈妈哈特一直在掌管他的银行账户，他其实连独立的银行账户都没有。 乔琳其实有点疑惑，即使他支付一切家庭开支，按照他的工作强度，他应该有足够的积蓄才对。但是这是瑞凡家里的事情，她不好说什么，只是建议他应该有个独立账户，学着管理他自己的钱，找个理财顾问和会计。 瑞凡也觉得他应该有点成年人的样子，不过他真的有点搞不清楚这些事儿。 他这次去哥斯达黎加，心态很复杂。他父亲在那儿的雨林边上有一家小旅店，是他掏钱买的，他们一起种地，吃水果和蔬菜过活，就像当地的农夫一样生活。他拼命挣钱一部分是为了养活家人，另一部分则是为了花钱购买雨林，这样就可以避免当地砍伐破坏它们。但是现在他感觉到了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如果他买下了雨林，那些依靠雨林生活的当地人就没法靠它们生活，他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 乔琳安静地听着瑞凡的疑惑，她想了想，回答说：“这个矛盾也许未来50年都无法解决，事实是这个世界正是不平等的，美国是个发达国家，所以美国孩子可以关心食物浪费和环境污染问题，但是那些连肚子都填不饱的人只能先关心自己的肚子。也许科技进步或者更好的经济运转形式可以解决这些问题，也许我们得找到让雨林和经济并存的发展方式，而这不是一两个人或者一两年能够解决的问题。” 瑞凡沉默地点点头，对于这个世界他还太年轻，有太多不明白的问题。他自己正是从那种极端贫困的境地里挣扎着成长起来的孩子，饥饿和居无定所曾经是他童年的一部分。他能理解乔琳话里的意思。 “你想过去上大学吗？”乔琳注意到他给自己的妹妹做好了规划，却没提过自己。 瑞凡愣了一下，然后说：“我不知道，也许呢？曾经有人觉得我可能有障碍，但是我父母从没带我去正式看过医生。也许我不适合正规教育，我没去过任何学校。” 听到这话，乔琳来了兴致，她拉着瑞凡走出活动室，带着他在耶鲁校园里穿行。 他们一起看了19世纪90年代修建的红砖蓝顶的劳伦斯大楼，又参观了校园里唯一从18世纪50年代幸存下来的康涅狄格大楼和仿照它修建的麦克莱伦大楼。他们还游览了耶鲁第一座复兴了哥特传统的建筑——德怀特大楼，这里曾经被用作图书馆，从此它奠定了耶鲁校园的哥特风格。 最后，他们的脚步停留在了佩恩惠特尼体育馆，今天这里有家庭周舞会，乔琳拉着瑞凡走了进去。 她不知道他会不会跳社交舞，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那首欢快的巴西舞曲Lambada响起的时候，所有人都陷入了舞池的狂欢中。乔琳和瑞凡都笑得很开心。 第30章 第二十九时 瑞凡走后, 乔琳恢复了日常生活。当然也没有太日常，因为显然有一股流言在戏剧社流传，他们都在说乔琳在跟瑞凡·菲尼克斯约会。 “哪个瑞凡？”乔琳亲耳听到有个棕发姑娘这样问。 另一个好像是她朋友的女孩儿回答说：“还能有几个叫瑞凡的人？就是那个你从12岁开始把他名字做成项链的瑞凡·菲尼克斯！” “天呐！”棕发姑娘最后只说得出一句这样的话。 乔琳无奈地耸肩，然后在她们发现之前离开了, 谁说耶鲁的姑娘们没有自己喜欢的演员呢？特别是瑞凡这种年少成名的童星, 很少有女孩儿能拒绝他那双忧郁的眼睛。 不过也不是没有人更失望于乔琳在跟别人约会的事，有几个一直默默暗恋她的男生简直失望得要命。 “那你为什么不去约她出去？” “得了吧, 她可是莎乐美！” 乔琳如果知道这段对话的话得笑出声, 看来《莎乐美》的威力比她想得还要厉害，实际上百老汇在耶鲁的艺术圈是很有影响力的, 反过来也成立, 很多百老汇的剧都会选择在耶鲁所在的纽黑文的剧院试演。所以耶鲁的这些剧迷们对百老汇简直如数家珍, 乔琳的大名早就在戏迷的圈子里流传了, 只是她太忙了，不然她就会发现这些人几乎没有不认识她的。 不过乔琳不太在意这些事, 年底就要到了，她得抓紧时间为考试做准备, 天知道5门课她要准备多少字的材料啊！ 瑞凡本来想在纽黑文租个小房子, 但是她劝他先去工作, 反正一周七天，她现在都得好好学习。 还好她平时出勤和作业的成绩都不错，她自己也没有要拿个荣誉毕业生的想法, 只要保证拿到学分就好。 耶鲁的期末安排还保留了旧式大学的传统，会在考试周的前一周安排一个周, 顾名思义就是这周大部分课程都已经结课，留给大家复习用的。 在忙碌的期末，乔琳还是收到了一些好消息, 去年年底她和莎莉买的股票居然都涨势喜人。除了价值500万的思科股票外，她们买了30万的国家媒体，100万的新图像，而如今国家媒体从原本的每股1.75美元涨到了9每股9.625美元，涨幅高达450%，新图像则涨了1390%，现在每股18.625美元，堪称疯狂。相比之下，思科从每股0.39美元涨到1.09美元似乎只是理所应当了。 莎莉抛出了思科以外的股票，她们净赚1425万，乔琳也不得不感叹这是“新手运气”。 忙忙碌碌的期末周过去后，乔琳没有时间休息一下，就得飞速赶往纳什维尔。 《爱情没什么道理》的剧组已经在纳什维尔开工一段时间了，尽管还没有进入正式拍摄，但是除乔琳以外所有主要剧组成员都已经到齐了，一定程度上说他们是在等她。 之前乔琳除了导演和瑞凡外，还没有见过其他几位主要演员。据比尔说，另一个主要男演员德蒙特·莫罗尼曾经和瑞凡合作过《沉默无语》，他是瑞凡推荐来的，导演彼得·博格丹诺维奇很高兴拥有这个选择，觉得瑞凡眼光不错。女二号桑德拉·布洛克也不是个新人，演过一些青春片，属于很有个人特质的女演员。 “这么说他能从大局的角度看电影制作咯？” 比尔肯定地说：“是的。” 比尔作为制片人会在接下来2-3个月的拍摄时间里留在片场，乔琳觉得这样还不错，她信任比尔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另外比尔让她看看《10分钟时间机器》的新剧本和一个别处递来的项目，乔琳说她有机会就看。琳达也来到片场做她的助理。 《爱情没什么道理》的名字听起来很简单，其实要乔琳说有点不切题，因为这个故事不仅仅是简单的爱情故事。故事情节大致是她扮演的纽约女孩儿米兰达·普雷斯利只身来到音乐之城纳什维尔想实现成为词曲作者的梦想，遇到了瑞凡·菲尼克斯扮演的德州男孩詹姆斯·赖特、桑德拉·布洛克扮演的南方姑娘琳达·卢和德蒙特·莫罗尼扮演的康涅狄格男孩儿凯尔·戴维森，之后四个人发生了与爱情、友情和梦想都有关的故事。 要乔琳说，这四个人都很有意思。米兰达始终无法走出丧父的悲伤，自我介绍词是与猫王埃尔维斯·普雷斯利没有亲属关系的普雷斯利，尽管这实际只是她的中间名。詹姆斯·赖特才华横溢，却始终被原生家庭所困，显得变化无常，古怪又迷人。琳达·卢大大咧咧地离家追寻梦想，却显然才华不足，又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迷茫又乐观。凯尔·戴维森则是活得看似洒脱，其实内心犹豫不决，在追梦路上从来不敢冒险。 米兰达和詹姆斯互相相爱却有矛盾，而凯尔则一直明恋米兰达，琳达·卢跟米兰达成为了朋友，虽然有男朋友比利但又偷偷对凯尔有好感。 四个年轻孩子都在纳什维尔这著名的音乐之城频频碰壁，他们之间发生的故事就像是片名说的一样，爱情没什么道理，而青春大概总是要受伤吧。 乔琳是这么理解的。 但是正如纳什维尔和乡村音乐一样，这个故事给了所有人一个足够温馨的开放结局，正如四个人的人生故事才刚刚开始一般没有定论。 乔琳到片场的时候，瑞凡正在跟导演看场地，导演在向他说明下一场戏应该怎么走位。 他把头发染成了纯黑色，还是快到肩膀的长度，全部梳到了脑后，可能是用了一点发油，显得比平时成熟多了。 乔琳像猫一样，悄悄接近瑞凡，然后从背后突然给了他一个熊抱。瑞凡的反应像是有人踩了他的尾巴，吓得一下子蹿了出去。 瑞凡回过头才发现吓唬他的人是乔琳，脸上一下就有了笑容，要追着她抱回去。乔琳连忙到处躲，两个人打打闹闹的，搞得导演都不停摇头，觉得自己像是在带孩子。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好像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工作现场，才乖乖地回到导演身边，导演无奈地看着他两说：“下不为例！” 两个人乖乖地一致点头。 这时候导演才开玩笑道：“看来我不用介绍你们认识了。” 正好这一幕场景是拍米兰达和詹姆斯是如何相遇的。 比尔为了这部电影和派拉蒙德拉来了很多有名的乡村歌手客串，扮演咖啡店老板露西的K.T. Oslin就是其中一位。乔琳很乖地向这位前辈问好，然后他们就开始了拍摄。 瑞凡在这一幕里真的表现得很油滑，他就像是傲慢又危险的青年，熟练地跟露西撒着谁都不会信的谎话，又挑衅乔琳扮演的米兰达，说本来会请她喝杯啤酒。他表现得就像是詹姆斯·赖特，那个才华横溢、有点傲慢、受女孩儿追捧的小混蛋。 乔琳很喜欢他的表现，很有说服力。 拍摄结束后，瑞凡走到她身边，“乔，你住哪里？” “跟你们一样，旅馆，我想我房间在你边上。” “很好，这很好。”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乔琳脸上，乔琳觉得她的脸可能变红了。 他伸手轻轻扯了一下她的头发。她的头发不仅剪短了，而且还染成了金色，为了贴合角色。乔琳对此有点不满，她目前还没有演过能保留她本来发色的角色呢。但是导演坚持认为米兰达的金发和詹姆斯的黑发比较配。 瑞凡觉得红发的她也好，黑发的她也好，金发的她也好，都各有各的可爱之处，红发性感，黑发冷艳，金发迷人，总之他无法停止看她。 乔琳想起瑞凡曾经跟她说导演在决定选他扮演詹姆斯之前问过他一个问题，问他要如何表现詹姆斯迷人又危险的特质。 瑞凡说用沉默。 现在他就沉默着观察她，迷人又危险。 乔琳迫切地想说点什么打破这种沉默，“我听说你想为这部戏写歌？” 瑞凡无奈地笑了一下，顺手捋了一把头发，却忘了他现在头发都是发油固定着的，把造型都搞乱了，“我很想写，但是公司不同意，他们最后只留下一首，其他都是由那些专业人士写的。” 乔琳没仔细了解这件事，在电影制作上她充分相信专业人员，但是瑞凡可怜巴巴的样子真是很有意思，她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以为你自己比较喜欢民谣摇滚那一类的，另类音乐什么的。” “但是谁说我不能写些乡村音乐呢？” “说的对，”乔琳安抚道，“乡村歌手-创作人瑞凡·菲尼克斯，那一定很有趣。” 瑞凡看着她摇头，“girl，我知道你在取笑我。” 乔琳不由得笑起来：“没有没有。” 瑞凡就像是抓住她的小辫子一样，“嘲笑我要接受惩罚。”说着，他向乔琳快走两步。 乔琳一边笑一边后退，不知道瑞凡要怎么捉弄她。 瑞凡走到她身旁，一把将她抱起来，吓得乔琳连连惊叫。 “亲爱的，你得这样回旅馆去。”瑞凡一边调笑，一边抱着她向前走。 乔琳生怕他的那看起来没多少肌肉的身板把自己摔到地上，连忙叫他把她放下来。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才停。 回到房间后，乔琳和琳达才有空叙叙旧。她两有好一阵儿不见了，琳达觉得她的新造型很有趣，又汇报了前一段工作上的事儿。 等到正事说完了，琳达又变成了原来那个琳达，八卦的光芒在她的双眼中闪烁。 “所以，瑞凡·菲尼克斯，啊哈……”琳达脸上的表情补完了她未尽的话。 乔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与其说琳达只是她的助理，更像是她的大姐姐，她不能直接撒谎，“没什么。” “我看到那男孩儿的表情了，那可不是没什么，”琳达知道那个表白手链事件，“所以你们之间还没有变得正式的是嘛？” 琳达见证过基努和乔琳之间的变化，也认识诺顿，还是瑞凡手链含义的第一发现人，要她说，虽然基努很帅，但是基努从来没有进一步努力的意思，而诺顿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出局了，因此她一直很欣赏瑞凡的举动。至少他很真诚，而且勇敢。当然，这不意味着乔琳必须在他们三个中做出选择。 “Well，我并不是不喜欢他，他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儿，”这是乔琳第一次向别人吐露关于瑞凡的心声，“只是我不知道我还敢不敢接受一段正式的关系，我只是怕我最后会心碎。” 琳达看着她，脸上露出不忍的神情，把她揽在怀里，“Oh，我的babygirl，别害怕，跟着你的心走。我知道情感有的时候总是会让人受伤，可当爱情来的时候，别害怕。” 此时不知道是谁在放音乐，歌声隐隐飘过来，是特里莎·耶伍德的《She''''s Ih The By》。 Her daddy say''''s， he ain''''t wrth a lick，When it es t brains 她爸爸说：“说到脑子，他一文不值。 He gt the shrt end f the stick 他运气不怎么样。” But Katie''''s yung and man s□□ dn''''t care 但是凯蒂还年轻，她根本不在乎 She''''d fllw Tmmy anywhere 她会跟着汤米去任何地方 She''''s ih the by 她爱上了那男孩儿 这是一个预兆吗？乔琳不知道，她也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了，就像米兰达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一样。 第31章 第三十时 第二天的拍摄乔琳见到了另外两位年轻演员德蒙特·莫罗尼和桑德拉·布洛克。德蒙特是个黑发黑眼的帅气男孩儿, 桑德拉则很有南方姑娘的那种气质，乔琳觉得这个选角真的很棒，非常贴合角色。 他们这几天的拍摄日程都是与蓝鸟咖啡有关的内容, 因为租借蓝鸟咖啡还挺不容易的, 所以他们要一口气把这个场景里发生的所有事都拍完。 蓝鸟咖啡在纳什维尔是非常著名的音乐俱乐部，很多乡村音乐歌手都是在这里起步的。它其实只能容纳70位左右的客人，氛围就像是个小客厅，当晚餐高峰过去后，它就从正式的咖啡馆餐厅变成了一个音乐俱乐部。当晚的演出者会坐在场地中间，那儿安置着一组错综复杂的麦克风设备，其他客人会安静地听着演出。音乐人会分享演出歌曲的故事, 有的歌会让你流泪, 有的歌会让你微笑, 有的歌会让你跟着打拍子, 所有人都会享受那一刻关于音乐和情感的一切。 乔琳饶有兴致地打量蓝鸟, 她昨天没有好好观察这里。她注意到墙上钉着一个漂亮的锡牌，上面画着一只彩色的鸟儿, 写着“SHHH”, 提醒客人们不要在表演时发出声响。乔琳不由自主地想象这里平日到底会是什么氛围呢？ 也许只有亲耳听到那些演出, 与邻桌的客人一同为音乐流泪时，她才能明白那种感受吧。 在蓝鸟咖啡演出的歌手和创作人都要经过试镜, 而今天的镜头正是四个人在蓝鸟咖啡里面试唱作人的场景，如果老板露西通过他们的歌曲，那他们就能在这里表演, 然后说不定被哪个经纪人或者唱片老板看中签下来。 这些场景要连着拍很多天，其中的感情变化也不一样。选角导演还为这些场景找来了不同的临时演员，以此营造那种时间流逝的感觉。 文戏场景都不算太难, 这时候他们的情绪正好与剧本贴合，都不算太熟悉，所以演起刚认识的人正合适。倒是瑞凡和乔琳有的时候会被导演说表现得太熟悉了，要有张力但生疏，这个古怪的形容把现场的年轻演员们都逗笑了。 但是到了拍摄音乐戏份的时候，情况就复杂多了。导演和制作组都认为同期录音的可能性非常低。虽然几位主要年轻演员除了桑德拉之外都有音乐背景——瑞凡自己有个乐队，从小就卖唱赚钱；乔琳受过专业音乐培训，有声乐和器乐基础；德蒙特大学是音乐和戏剧专业，是个专业大提琴手，而且这些演员们的个人长处都一一对应了角色，但是现场收音的效果往往会不够完美，导演决定先现场排练尝试一下，如果不行就先期录音加配音。 他们先在没有录音和摄像的情况下表演了一遍，然后又试着做了一版现场录音的。麦克风吊杆员为了不让收音麦克风入境，非常辛苦地调整着姿势，结果现场的音效总监在拖车里听过小样后还是觉得不行，最后还是决定要先期录音加配音。 然后乔琳就坐在台下看着瑞凡和德蒙特在台上表演。虽然瑞凡唱歌很好听，但是因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对口型和手型，现场其实很有趣，导演彼得在镜头里注意到乔琳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微笑，就捕捉了下来。 乔琳需要表演的部分是一首偏小品类的歌曲，没什么深度，但是很可爱，她只要演出年轻女孩儿那种浅薄的可爱劲儿就好。她有一副天生的好嗓音和成熟的唱歌技巧，以至于表演的时候被导演要求唱得稍微青涩一点。 当她表演完的时候，桑德拉、德蒙特和瑞凡都上前激烈地鼓掌，乔琳知道他们是在故意作弄她，就假装非常骄傲地接受了掌声，表现得像一只骄傲的小天鹅，结果自己先憋不住笑意，笑弯了腰。 桑德拉的部分是最有喜剧色彩的，她扮演的角色琳达·卢是个没太大天赋的热情姑娘，唱歌并不好听，写的歌也很滑稽。桑德拉几乎可以说是本色出演，她表演的这首歌是她和一个专业人士合作的结果，笑果实足。 桑德拉私下里非常自得地开玩笑说：“他们付我钱写一首很烂的歌，Vilà! 这就是了！” 德蒙特的角色凯尔也是个很糟糕的歌手，但是写的歌却很不错。乔琳不知道德蒙特自己唱歌是不是像戏里一样难听，但是总觉得也是本色出演呢。 拍摄间隙乔琳和德蒙特也熟悉了起来，这让瑞凡很有危机感，总是避免让他两单独相处。乔琳很喜欢看瑞凡那种佯装很酷却实则非常在意的神色，德蒙特也注意到了他们两个之间的眉来眼去，觉得这些小朋友真是小孩子。 德蒙特比瑞凡大7岁，比乔琳大整整10岁，看他两就跟两个小孩子一样。桑德拉就比德蒙特小一岁，所以也很照顾这两个小孩儿。事实上，有桑德拉的地方充满了欢声笑语，她身上总是有股很积极的气场，能让氛围很快就变得欢快。 《爱情没什么道理》是乔琳第三次正式拍摄电影，片场风格与《不可饶恕》完全不同。可能是因为这是青春片的缘故，导演对演员们非常包容，只要不延误进度，怎么都好说。工作氛围非常轻松愉快，有序却不过分紧张，工作人员们也非常喜欢开玩笑。停工间隙，总能听到有人在放音乐或是唱歌，玩笑声总是不停。 乔琳觉得很放松，嘿，毕竟这是纳什维尔欸，音乐之城！ 有人说演员在片场的工作大部分时候都是在等待，这话倒是不假。乔琳在片场有一辆自己的拖车，里面有洗手间、一张小床、一张沙发和一个化妆桌。年轻演员们在等待间隙除了对台词和排练走位，就会来她这里打牌。 乔琳实在太会打牌了，所以打了几次后，除了瑞凡以外，大家都拒绝跟她一起打牌。乔琳只好做那个主持牌桌的人。 不过很多时候是有些年轻演员们在她的拖车里打着牌，乔琳自己跑到了瑞凡的拖车里。他的拖车里现在已经放了不少她的东西，她喜欢的抱枕和一条小薄毯，还有她常常要喝的水果茶茶包和保温茶杯，有的时候来不及回旅馆休息，她就在这里小憩一会儿。 不过大部分时候乔琳和瑞凡会在他的拖车里听歌，在不影响摄制现场收音的情况下，他两会把音响调到最大，然后躺在一起听歌、聊天。瑞凡为了自己的乐队收集了很多不同的小众素材，有的时候也会现场写些琐碎片段唱给乔琳听。乔琳觉得他嗓音很好，很有天赋，可惜就是缺些更完美的编曲，现在市场上已经不怎么流行传统的民谣摇滚了，人们更喜欢编曲更复杂的作品。 他或许应该接受一些更专业的音乐训练或者商业培训，但这也可能会破坏他身上那种天然感。 这些日子乔琳发现瑞凡的幽默感很古怪，有点可爱的古怪。平时大家讲笑话的时候一般会遵循一种固定模式，比如说那个经典的某种动物走进一间酒吧的笑话： 一只河马走进一家酒吧，向酒保要了一杯啤酒。 “一共7.5美元，”酒保说。 于是河马把钱给了酒保，开始喝啤酒。 “你知道，我们这里很少有河马，”酒保说。 河马回答说:“这么贵，难怪!” 一般人听到后面的笑点的时候就会迅速理解然后笑出来，甚至熟悉这个笑话模式的人都不需要讲笑话的人说出那句关键句（pune）。但是瑞凡不是这样，他很难抓住那个梗，而是会在听到“一只河马走进一家酒吧”的时候认真地发问：“接下来发生什么了？” 这让乔琳觉得他太过可爱了。 不过乔琳怀疑这可能是一种社会化程度不够高的表现，但是这不妨碍她还是觉得他够可爱的。 正如智者莎莉或者别的什么人说过的一句名言，当你觉得一个男人可爱的时候，那你就完蛋了。 乔琳意识到自己如今看着瑞凡时不再像过去看着一个漂亮朋友一样了，她开始注意到他似乎比去年看着更成熟些了，他也更瘦了，眉骨比原来更锋利了，但是忧郁的蓝眼睛和可爱的鼻子还是原样，可能是因为右眼视力很差，所以两个眼睛表达出的情绪看起来非常不同。 特别是他在演出时看她的眼神，他想吻她，瑞凡知道这一点，乔琳也知道这一点。事实上，在场的所有人都能从瑞凡的眼神里看出这一点。 桑德拉和德蒙特私底下偷偷赌乔琳能再坚持多久，他们都是有经验的演员，深知扮演一对互相爱慕的情侣而不影响到现实情绪有多难。特别是对手戏是瑞凡和乔琳这样的漂亮青年。 导演博格丹诺维奇在某种程度上有点乐见其成，特别是乔琳有意在维持自己与瑞凡之间的专业氛围，因此他们两人间情绪上的那点小焦灼非常有助于拍摄。 比尔的想法就略有不同了，一方面他知道如果主演真的在戏里戏外都谈起恋爱，那对这部青春商业片的公关非常有利；但另一方面，他是乔琳的经理人和朋友，他担心这份感情会太早地在乔琳的形象上留下印记。 乔琳倒不是很在意别人怎么看，她一向只关心自己的想法，在一起或不在一起都是她自己和瑞凡的事而已。 她在意的是，她能不能接受一段感情可能会走向破裂？上一次尝试的结果不是那么理想，她能不能承受再来一次？如果不尝试，她能不能接受瑞凡可能会爱上别人，离她而去？ 爱情到底是什么？是强烈希望对方幸福的**吗？还是说在性与心上的独占欲？她没有答案，她还没有那么高尚的视角去观察自己的情绪，她只是想拥有那个男孩儿。 所以，答案是什么呢？ 乔琳从拖车的窗户看过去，瑞凡正在跟德蒙特聊天。 也许瑞凡听到乔琳的答案会很高兴，但是乔琳不会让事情这么简单的。 第32章 第三十一时 经过数天拍摄, 《爱情没什么道理》的拍摄日程终于到了拍摄米兰达和詹姆斯的感情变化的部分了。 也就是他们的亲吻戏份。 瑞凡曾经跟导演博格丹诺维奇开玩笑说：“彼得，你要多留一点胶片，我们可能会亲很多次。” 乔琳为此送了他一对白眼, 瑞凡却露出一一种无辜又可爱的笑容，好像他真的只是在说可能会拍很多次一样。 这个亲吻发生在米兰达和詹姆斯看完免下车电影之后。 乔琳看到的第一版剧本中这里他们看的老电影并不是《双虎屠龙》，现在她觉得这点改动非常巧妙。人们很难从《双虎屠龙》的名字上看出来这部电影的本质其实是个爱情电影, 用瑞凡的台词说这是个老套的故事, 两个男孩儿和一个女孩儿, 他们都在争夺那个女孩儿的注意力, 总有一个要输。 乔琳曾经思考过这部电影背后那显然易见的政治隐喻，代表原始暴力的牛仔和头领最终屈从于代表文明秩序的律师，导演对传统西部神话的解构式安排还是非常明显。 但是乔琳也觉得这个故事从表面上看就是一个纯粹的爱情故事嘛，两男一女，可能是有点陈词滥调了, 但是这故事就是很真诚, 也很有用。正如《爱情没什么道理》这个故事一样, 米兰达无疑爱着詹姆斯, 但是詹姆斯的反复无常无疑伤了她的心, 可凯尔的热情却无助于挽回米兰达的心，这就是爱情，三个人的故事里好像都没有赢家。 但是编剧无疑是对角色施了善心的，当伤心的米兰达下定决心返回纳什维尔的时候，她说我不是为了詹姆斯回来, 而是为了我自己，她的梦想终于悄然开花。 乔琳觉得很多女孩儿都能对这一情境感同身受，有的时候情感的迷障会遮蔽你的双眼，但是最后你还是会发现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说回这场吻戏, 乔琳不是没有演过吻戏啦，但是上一次她演吻戏的时候是在《莎乐美》里亲吻一个冰冷的道具头颅。咳咳，乔琳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没有拍过吻戏，这是她的荧幕初吻。她着实对此有点焦虑。她搞不清楚应该怎么表现，最后她还是私下里找了瑞凡商量这件事。 “所以，吻戏场景，我应该怎么做？”乔琳第一次在瑞凡面前表现得有点尴尬，要知道这男孩儿对着她表白的时候她都安之若素呢。 瑞凡好像是第一次意识到这是乔琳的荧屏初吻，他轻轻咳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情绪，“嗯，就像是日常接吻一样，乔，把我当成詹姆斯，你就是米兰达，交给我。” 虽然他很想说我可以帮助你练习，但是为了不被乔琳讨厌，他还是按下了心中跃跃欲试的小念头，尽量地表现得很专业。 乔琳若有所思地走远了。 事实证明，吻戏与日常的亲吻区别还是很大的。日常的亲吻是两个人水到渠成的情感表达，可拍吻戏的时候，现场乌泱泱的十几号人都围着，特别是这是个不能借位的近景，摄像机几乎要贴在他们的脸上，想在这个氛围里亲出情窦初开的浪漫情绪，真的非常考验人。 在拍了四条，狠狠地亲了四次后，导演博格丹诺维奇还是不满意。 乔琳觉得都要麻木了，她一开始的情绪是尴尬和害羞的，后来她开始把注意力放在瑞凡身上。她不由得庆幸她亲吻的瑞凡而不是别的什么陌生男人，这实在是幸运。 但是导演还是觉得是两位演员在演戏，而不是詹姆斯和米兰达在亲吻，于是要求他们再来一遍。 这时候瑞凡说：“彼得，让我们调整一下情绪吧。” 导演想了想，同意了。全场休息5分钟。 乔琳和瑞凡坐在戏中詹姆斯的皮卡车驾驶室里，都没说话。乔琳盯着远处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发呆，瑞凡则盯着她的侧脸看。 “乔，是什么在束缚你？我知道你不是在恐惧在镜头前袒露你的感情。” “我也不知道，”乔琳的声音充满了迷茫，“我只是有的时候搞不清楚，到底是米兰达在亲吻詹姆斯，还是我在亲吻你。” “看着我，米兰达，”瑞凡伸手抚摸着乔琳的脸颊，“别想那么多，就吻我，可以吗？” 就像是被诱惑了一样，乔琳第一次忘记考虑其他所有事情，只是遵循心底里的冲动，等着那个吻发生。 两个人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乔琳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和情绪，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听到一声“非常棒”，原来是导演已经换好了新的胶片，正从监视器里看着他们。 “很好，米兰达和詹姆斯，就这样，我们再来一遍。” 不出导演所料，这一遍他们成功地通过了。 乔琳顺理成章地演完了接下来的一幕：就在米兰达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不同时，詹姆斯率先冷静下来，说会打电话给她。米兰达非常酷地下车关门，回了他一句：“你确实应该这样，Mr.Mdy（喜怒无常先生）。” 乔琳知道接下来的一部分剧情是詹姆斯一直没有打电话给米兰达，米兰达失落的同时也有点生气。 哇，戏里戏外的情况完全反过来了不是吗？乔琳觉得这很有趣。 瑞凡也觉得这场景有点有趣，他可以在戏里表现对乔琳的反复无常，但现实却是这姑娘的任何一个眼神他都得在心里揣摩很久。 因为《爱情没什么道理》的夜戏非常多，所以大部分时候剧组都得在晚上工作，在白天休息。拍摄间隙的时候，瑞凡和乔琳就会找个安静的角落一起数星星，他们会编很多瞎话，比如某颗星星是个宁芙之类的，或者某几颗星星连在一起就是一种形状。 每当他扭头看到身边的姑娘也微笑着看他的时候，瑞凡觉得这就是世上最好的事儿了。 他觉得他的运气可能调转了，乔琳对他的态度明显软化了。她现在不会提起基努和玛莎，他们每天花很多时间扮演一对互相爱慕的年轻人，戏外又花很多时间待在一起。他深深地清楚一点，当詹姆斯亲吻米兰达的时候，显然也是瑞凡在亲吻乔琳。 乔琳也被这气氛蛊惑着，因此当她需要请假离开剧组去参加《好人无几》的首映式的时候，乔琳觉得也许这是个厘清心绪的好时机。 这次首映式出席完全不同了。据乔琳所知，哥伦比亚和城堡石将这部早就制作完成的电影坚持推迟到年底再上映，就是因为他们非常喜欢成片的效果，并且在奥斯卡上抱有一定希望。 无论能否提名，乔琳作为全片唯一的重要女配角，必须予以重视。用凯利和比尔的话说，也许今天那些媒体狗仔还不知道你是谁，明天你就会登上全美的电视新闻和报纸。人们会说你是那个“和汤姆·克鲁斯演对手戏的姑娘”，或者会说你是“那个《好人无几》里的女孩儿”。 事实上公关团队为她躲掉大部分《好人无几》的宣传活动已经感到不开心了，尽管她在之前已经尽量参加了一些纸媒采访和电视脱口秀，但是凯利认为在不能炒作男女主角绯闻的情况下，这点曝光量完全不足以让大家认识她。 而乔琳目前面临的公关难度对乔琳来说是空前的，想想看，她第一次扮演一个重要角色，就是与黛米·摩尔、米歇尔·菲佛和朱迪·福斯特这些上一辈的女演员竞争，尽管她已经在戏剧圈有了一定名声，但是她还没有获得任何公众的肯定。凯利不知道费了多少口舌才说服发行商不要在这方面动脑筋，但是业内根本没有秘密，消息多多少少还是走漏了。现在乔琳面对的将是更加苛刻的评判目光。 正如事情总会有两个走向，如果成片的效果真的很棒，乔琳的声誉也会有个极大的提升。想想看，凯利和比尔可从来没拥有过第二部电影就能在汤姆·克鲁斯的片子里担任女主角的客户。 首映式当天真的是星光熠熠，乔琳穿着一身深蓝色的休闲西装套装出现在了洛杉矶西木区的曼村剧院，凯利在一旁陪着她。红毯上可以说是人头攒动，到处都是人，演员们和他们的团队们在红毯上缓慢地向剧院走着，媒体记者和观众在安保线外簇拥着，说实话其实乱糟糟的。 虽然乔琳远不如其他主演出名，但是这段时间的曝光足以让做过功课的媒体人知道她是谁，摄影师们喊着她的名字，乔琳便对着他们微笑，停下给他们时间拍照。 其实早在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她就特别好奇那些明星为什么不会被这么密集的闪光灯闪瞎。如今她知道了，事实就是明星也是人，他们也会被这些闪光灯闪到。笨一点的办法就是直接带墨镜。而久经名利场的名人们早已习惯这些事，他们往往在演员时期就经过一定的眼神训练，使得他们在高亮度环境下也能如常睁眼并微笑，眼神聚焦有力。而且秘诀就是要知道自己应该朝哪里看，永远不要盯着闪光灯。其实真正有职业道德的摄影师也会知道如何打光，并且会尽量注意不要直接打到拍摄对象的眼睛。 乔琳知道有安排好的红毯采访在媒体区，所以还停下来回答了几个简短的采访。回答无外乎就是那些，她非常荣幸参与这部电影，同事都非常出色之类的公关套话。 等到乔琳真的走进剧院，与各位好久不见的同事互相寒暄之后，乔琳才觉得战斗结束了。她看到很多人，大明星汤姆·克鲁斯和妻子妮可·基德曼，一个人来的杰克·尼科尔森，尼古拉斯·凯奇和他的未婚妻克莉丝坦·臧。汤姆为她和妮可做了互相介绍，乔琳对妮可很有好感，可能是因为她很美，也可能是因为她口音很有趣，还有可能是因为她也是一头红发。 妮可穿了一身红色的西装套装，套裙配黑丝，非常亮眼。克莉丝坦穿了一身豹纹针织套装裙，也很狂野。 乔琳在一旁看得很开心，她自己今晚的打扮偏严肃，这也是为了与电影角色贴合，连发型都是法式后盘发髻，用凯利的话是为了冲淡她这头金发带来的性感意味。 第33章 第三十二时 《好人无几》的故事是基于现实中美国海军执法署的故事改编的, 编剧正是从他曾在海军执法署任职的姐姐身上得到了故事的灵感。 《好人无几》的故事可以被概述为这样，年轻的海军执法署律师被指派为两名派驻海外的海军陆战队队员辩护，后者被指控谋杀队友, 而在这个过程中，从未上过法庭的新手律师在同事和朋友的帮助下解开了这项指控背后的军队潜规则，一种名为“红色代码”的军队体罚和霸凌现象。 不得不说，编剧给了这个故事一个完美的美式主旋律结局，但是现实原型却远没有这么幸运了。但是无论如何, 乔琳觉得成片真的很不错，汤姆·克鲁斯在里面帅得动人心弦，而杰克·尼科尔森的那500万美元薪酬确实物有所值，更关键的是, 她自己在里面真的表现得很好。 这可不是她自恋，乔琳觉得自己在看首映时，竟然摆脱了那种看到自己出演的尴尬情绪，甚至觉得屏幕上的自己非常陌生, 她心想这说明我真的演得很不错呢！ 当电影放到片尾字幕时, 身旁的凯利在她耳边说了一句：“Girl，你做到了！” 乔琳知道他们在首映式之前担心的一切事情都烟消云散了。 首映式结束后，乔琳又按照合同要求参加了一些采访和电视节目，包括NBC著名采访人波比·威根的采访节目。 波比的采访风格是温柔但犀利的, 她的问题一般会先从被采访者的个人信息开始。 波比发问：“我听说你是在国外长大的。” 乔琳回答说：“部分是的, 在14岁以前我在美国, 14岁以后我是在日本长大的。当我18岁以后, 我就回到了洛杉矶。” 波比追问：“所以你是为了成为演员才回到洛杉矶的吗？” 乔琳点点头，“是的，我的电影启蒙人告诉我如果想要成为演员, 世界上有两个地方可去，洛杉矶和纽约。” 波比：“所以，作为一名如此年轻的演员，你在《好人无几》这样一个关于军队和法律的电影项目中扮演了一个关键角色，你会感到非常有压力吗？” 乔琳回答说：“当然我会感到非常荣幸能够参与这样一个项目，我扮演的角色盖洛威少校，她是那种我在现实生活中想要尊重并与之看齐的女性，我非常希望能在电影屏幕上扮演好这样的一个角色，并且参与进如此出色的电影项目。而我很幸运，自从成为演员以来，我一直在与一些非常出色的电影人合作，他们向我展示了什么是严肃的电影工作。《好人无几》的工作团队是非常出色的，我有很好的同事，导演洛·雷纳非常清楚自己想要的结果，所以我们能够呈现出最好的效果。我的合作演员汤姆，众所周知，他是个非常棒的演员，还有杰克·尼科尔森，我非常荣幸能够与他参与同一个项目。” 这些话和可能会被问到的采访问题事先乔琳都已经与公关团队练习过一遍，采访也按预期进行了，没有什么超出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乔琳不希望他们聊到太多关于她身世的事，也不希望什么花边新闻转移公众对电影的注意力。幸好，这些事也都没有发生。 之后，乔琳就返回了纳什维尔，继续参与《爱情没什么道理》的拍摄。 瑞凡他们在纳什维尔也看到了《好人无几》的媒体新闻，甚至在《好人无几》全国上映的第一天拉着剧组在休息时间去纳什维尔电影院看了电影。 当乔琳回到剧组驻地的时候，年轻的演员们一哄而上，开玩笑说，看看这是谁大驾光临。 乔琳被他们搞得开始害羞了，追着闹得最凶的瑞凡非要揪他耳朵。 德蒙特还拿了一份《综艺》的影评大声念到：“乔琳·阿普尔比，这位演艺新人的出色表现，证明她足以在这部男人戏中成为一个亮眼的辅助角色，她展现出的严肃性和挑战性超越了她自身的年龄，始终用火焰和权威对抗着男主角凯菲。” 桑德拉在一旁接腔说：“听听《滚石》的说法，诸位演员的出色表演是对导演的致敬，即使是最年轻也最特异的女演员乔琳·阿普尔比都呈现出了与剧情最相适宜的演技表现，让人不由惊呼这位年轻演员在成为明日之星的道路上是否抄了捷径——她在她的第二部电影里就成功了！” 乔琳听得简直面红耳赤，她看过这些影评，《滚石》的评论对这部电影简直夸上天了，连带她自己也被夸上天了。 凯利和比尔给她看了一些非常好的评论，但是那些抨击《好人无几》和她的评论却没有给她看。乔琳自己让琳达偷偷买来了报刊亭所有能拿到的报纸和杂志，看了看真实的情况。 确实有一些恶评，《芝加哥读者》的乔纳森·罗森鲍姆说《好人无几》陈词滥调到让他睡不着，《纽约客》的迈克尔·斯拉格说《好人无几》是一部被美化了平庸之作，《新共和杂志》说《好人无几》是一部公式化、缺乏思考的作品。这些评论大部分都是针对《好人无几》本身在政治哲学和道德问题的思考上的，事实上乔琳得承认，这部电影本身就是一部正统的好莱坞电影，回避了非常尖锐的哲学问题。 也不是没有针对演员们的抨击，《旧金山纪事报》嘲笑说表演“圆滑且过分刻意”，还说导演“虽有能力，却无灵气”。 考虑到这部电影里的另外两位奥斯卡提名获得者和获奖人都被归到这一行列中了，乔琳自觉自己也不必在意这一评价。 总的说来《好人无几》的影评还是不错的，事实上票房也非常不错。就在乔琳回去工作期间，她从比尔那里得到消息，《好人无几》的前三周票房周周都是冠军，目前在全美2112家影院累计收入6313万美元。 乔琳很高兴，她跟城堡石签订的合同里有约定后续收入的部分，如果全美票房超过6000万，她就能拿到奖金100万美元；如果超过1亿，奖金则是350万。这意味着下一次她的片酬最起码能涨到100万左右了。 要知道她现在大部分时候都在为自己的演艺事业贴钱呢，眼见收支要平衡了，乔琳觉得自己的女演员事业终于开始步入正轨了。 回到纳什维尔也让乔琳的心情得到了舒缓，片场的同事们对她的欢迎也让她感到慰藉，她好像卸下了在洛杉矶时佩戴的武装，又变成了那个才19岁的年轻演员。 乔琳重新回到工作的氛围中，他们要拍摄的是电影中的一个**片段。这个场景是在一个舞会上，所有演员都已经为这个排练了一段时间了。 米兰达跟凯尔、琳达·卢和琳达·卢的男朋友比利去参加一个乡村舞会，没想到亲吻完她就玩失踪的詹姆斯也在舞会上，是表演歌手。詹姆斯在舞台上唱着歌，眼神却一直盯着台下正与凯尔跳舞的米兰达。 瑞凡在这个场景中的表现真的非常动人。乔琳在看送片员从洗片公司拿回来的每日样片时，觉得他的表现简直把詹姆斯身上那种诱人且挑动的特质表现得淋漓尽致，乔琳可以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因米兰达而起的种种情绪：欣喜，嫉妒，渴望和诱惑。 她觉得如果她是米兰达，确实也很容易爱上詹姆斯。你明知道他可能不是个好选择，但还是会被他吸引。 瑞凡却觉得自己不是在表演詹姆斯，而是自己就是詹姆斯，当他站在台上，想着乔琳与其他人共舞的时候，心里那种嫉妒又酸涩的情绪根本没法压抑。 他有的时候觉得和乔琳一起出演情侣对他来说真是甜蜜的折磨。 乔琳非常喜欢接下来的戏份：詹姆斯直接在台上邀请米兰达上台跟他合唱下一首歌，表演结束后又追着米兰达去独处。 两个人一起走着，米兰达直接问詹姆斯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詹姆斯回答说因为太喜欢你而不敢给你打电话。 最后米兰达一把揽过詹姆斯，逼问他：你还会不会继续对我忽冷忽热了？ 乔琳跟瑞凡排练的时候，笑场了很多回。因为瑞凡身高有1米78，乔琳自己身高有1米7，所以她按照剧本安排一把揽过瑞凡的头时，两个人很容易撞到脑袋，然后就笑场了。 不过正式拍摄的时候这条居然很顺利地拍完了， 乔琳回看当日的样片时觉得自己表现得很帅，因为米兰达的性格就是那种虽然喜欢詹姆斯，但是不会由着他对自己忽远忽近的女孩儿，所以她会很酷地直接质问他。而詹姆斯被拉到米兰达眼前的时候，瑞凡的表现真的乖得可爱，他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像个好孩子一样回答了她的问题。 等他们要离开的时候，瑞凡转身时腿撞到了身后的树，这一幕不是剧情要求，是他真的撞到了树，很响的一声。乔琳被他逗笑了，又有点担心他是不是真的撞得很厉害，可是导演没有喊“卡”，所以就继续往下演，问他还好吗，瑞凡一瘸一拐地跳着往前走，说没什么。乔琳后来看这段的样片，觉得这一撞确实恰到好处，有点表现出了詹姆斯心绪恍惚的精神状态。 等导演说这一条过了后，乔琳连忙跑过去看瑞凡是不是真的撞伤了。可是他的牛仔裤太紧，根本卷不上去多少，瑞凡只说现在不怎么疼了，只是撞了一下。 日程结束后他们回到旅店，已经天光大亮。乔琳拿了些药油和棉球去瑞凡房间，她的行李里常年备着这些东西，因为跳舞的时候难免会有受伤的时候。 瑞凡打开门发现是她有点惊喜。乔琳要他坐回床上去，看看他腿上是不是青紫了。 事实是，他的腿真的青了一小块儿，但是不严重。 乔琳把东西递给瑞凡，让他自己擦药。她坐在他身边，看着他擦药。两个人随意聊着一些最近发生的事儿，没注意说话间居然越靠越近。 说着说着，话音就没了，乔琳突然发现他正微笑着看着她，下一秒，他们都不能抑制自己心中的感情。 暧昧的呼吸交换间，他们都感受到另一个人的温度。她失神地注视着他，她不知道是谁的唇先覆上另一个人的唇的，但她知道那轻柔的触感几乎让她的神经都在颤抖，尽管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密接触了，但是这含义完全不同。 热气顺着身体涌上脸颊，他的脉搏加速，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几乎忘了呼吸，只记得着那柔软的触感，轻轻品尝着，就好像她是一道可爱的甜点。 瑞凡肆无忌惮地释放着自己的魅力，双手捧着乔琳的脸，她的手也忍不住给出回应，在他脊背上抚摸。他们就这样探索着这细微的接触，直到两个人都倒在床上。 屋子里很热，外面走廊上有人走来走去，排风扇的噪音响个不停，他们就像待在自己的秘密花园里。 那只是个吻，那竟是个吻，乔琳这样想着，微笑地注视着面前的男孩儿。 第34章 第三十三时 乔琳没有跟瑞凡讨论早上那个吻到底意味着什么, 瑞凡只以为她又一次退却了。他想找个时机再跟她谈一次。 这真的是一种过于甜蜜的折磨。 乔琳没觉得自己是避而不谈，她只是觉得这不是个好时机。她不想很简单地再次步入一份正式关系里，她将上次失败归咎于轻率的开始。她想要一个深思熟虑的开始。 然而拍摄日程显然没给两位留下时间, 比较尴尬的是今天也是亲密戏份。 他们在纳什维尔的铁道旁找了一座白色木屋作为詹姆斯租住的房屋场景。米兰达和詹姆斯在这里春风一度, 正式确立了关系。 也许是因为情感上的进步, 这次拍摄非常顺利，基本上只保了一条, 就结束了。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这次拍摄的亲密戏份就像是晋江的拉灯戏码一样，亲吻, 然后镜头一切，第二天了。 后面的戏份里，瑞凡脱了上身的衣服, 乔琳则露出了后背，尽管前面的部分还有其他保护措施，两个人还是相应地有点羞涩。 好在这戏份镜头数量不多, 很快就结束了。 之后的拍摄日程一直很顺利地推进。在接下来的拍摄日程里有两件重要事件发生，一个是米兰达和詹姆斯在去往猫王故居的时候在孟菲斯的一个超市里结婚了，另一件事是两个人婚后因为生活习惯冲突在家里吵架又和好。 乔琳觉得前者有点古怪却非常符合詹姆斯的人物性格，而后者现实却又有点古怪的小甜蜜。 詹姆斯在超市用好不容易从扭蛋机里扭出来的塑料戒指向米兰达求婚的时候，米兰达惊大过喜, 却耐不住他的百般恳求点头答应。结果没想到超市员工的哥哥就是一位认证牧师，两人就这么在现场举行了仪式，变成了新郎与新娘。 当导演告诉他们这位临时拉来的当地演员真有田纳西浸信会的牧师认证的时候, 乔琳和瑞凡都有点愣住了。但是很快他们意识到两个人都不是浸信会的信徒, 乔琳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导演有点追求真实的偏好，但是也不至于这么真实吧。 拍摄第二个争吵场景的时候，他们回到了詹姆斯的家那个场景里。 刚洗完澡的詹姆穿着一件白衬衫, 一边扣着扣子，一边走进厨房追问米兰达自己那件蓝色衬衫在哪里。两个人就生活习惯的冲突吵了起来，米兰达气愤不已，写了一张支票要平分房租。 詹姆斯拿起那张支票，结果上面写着收款人是“自私傲慢的混球”。詹姆斯拿着支票，手上玩着米兰达的头发，轻声追问她如果他是混球，那嫁给他的人又是什么。 米兰达自嘲说是傻瓜。詹姆斯笑着那岂不是说明我们天生一对。米兰达被逗笑了，两个人和好又接吻。 这段戏演得非常顺利，几乎没怎么返工。乔琳觉得这段编剧安排得非常巧妙，既交代了两个人婚后存在的分歧，又用一种甜蜜的氛围将新婚夫妇间的感情互动凸显了出来，詹姆斯和米兰达之间连吵架都显得有点可爱。 这几天他们还赶了不少其他戏份，包括詹姆斯坦白爸爸总是以自己为借口去见女朋友，导致他很害怕自己成为跟他父亲一样的人，乔琳和琳达·卢吵架又和好，乔琳和凯尔一起冒险去歌手特里莎·耶伍德家撬车送磁带，等等等。 好不容易，瑞凡终于抓住了一个乔琳和他都不忙的日子。要知道其实乔琳是真的女主角，她的戏份比其余三个年轻人的戏份都要重，所以她日程特别紧。瑞凡好不容易才从拍摄日程中找到这天的。 这次情况变了，瑞凡坐在了乔琳房间里，乔琳正低头整理自己的读书笔记。即使是学校假期和工作时间，她也还是有很多工作要做。现在这份整理工作就是把对应的笔记贴在一个剪贴本上，比较像体力工作，所以她一边贴，一边跟瑞凡聊天。 瑞凡突然注意到他之前没有看到的一点，乔琳左手重新戴上了那条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手链。 他突然心领神会，知道这是个正大光明的暗示。 他几乎想从座位上跳起来，“乔，看着我，我有事想说。” 乔琳停下手头的工作，看着他，她觉得瑞凡可能是发现了她的小信号。 她还以为她还得再等几天呢。哦，男人们，你都不知道他们的眼睛到底能看到什么东西。 瑞凡走到乔琳身边，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好使自己与乔琳可以互相平视。 “我无法不注意到，”瑞凡伸手抚摸着乔琳左手上那条手链，“告诉我，我没理解错。别折磨我了，甜心，你几乎要把我折磨疯了。我脑子里都是你。告诉我，乔，我不是在幻想吧？” 乔琳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说：“Ri，这比赛还没那么快结束呢。” 瑞凡注视着她，伸手抚摸她的头发，“乔，爱情不是一场比赛。但是我愿意为赢得你的心做个傻瓜。” 乔琳把脸贴近瑞凡的脸，两个人的鼻尖都快碰上了。 她用一种恶狠狠的语气说：“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几个问题？一，我不可能变成素食主义者，我需要红肉饮食。二，我们吵架的时候我可能会哭，也可能会把门摔在你脸上，所以你最好别把我弄哭，而且我很容易哭。三，我是个女演员，我很快会变得特别有名，我们在一起会天天被小报追逐，而且大部分时候我们可能在四处拍戏，根本不在一个城市。四，我不想成为你的人生导师，你得对自己负点责任，接下来我们得互相照顾。五，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要是像之前一样只是玩玩，或者向别的什么姑娘求爱，那你会死得很惨，我是认真的。向男孩儿求爱也不行！” 瑞凡却没被吓到，只是觉得，天呐，她可真可爱。 他握住乔琳的双手，笑起来说：“亲爱的，我知道你有多喜欢红肉，老实说我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我想我应该从我自己做起，如果我能影响你，这很好。但是如果我不能，那我觉得这也完全正常。我永远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至于其他的，天呐，我不想说什么保证，我觉得你可能也不会相信，但是我爱你，我会做一切事来证明你没有做出一个错误选择。我爱你，乔琳·阿普尔比小姐，做我的女朋友吧。” 乔琳闻言也笑起来，“好的，瑞凡·菲尼克斯先生，让我们来看看事情会怎么发展吧，我有非常不错的预感。” 说完她笑起来，“你有没有觉得这种表白场景真是太傻了，如果我们是一本里的人物，那这本书可能乏味透顶了。我想你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吧？” 瑞凡假装想了想，“我觉得尽管你现在已经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演员了，但是你以后可以考虑把当律师作为你的后备计划。甜心，你绝对是个做律师的人才。” 两个人看着对方傻乐了一会儿，然后又一次交换了一个吻。 她身上的果香调香水的气味就像她一样，轻灵甜美，给人酸涩的同时又给人难以忘怀的甜蜜和悸动。他身上的气味则更直白一些，有点烟草味，有点松木调的古龙水味，还有一种淡淡的柠檬香皂的香味，很好闻，也很难忘。 气息交换间，不知不觉已是良宵。 同龄人的身体肌肉线条非常美好，青春，动力，以及情感的甜蜜，在这一刻交织着，翻滚着。 就像海拍打着船。 * 第二天早晨，乔琳醒来时瑞凡已经坐好在椅子上了，手边摆着一杯水。 他问乔琳，“baby，你想吃点吐司还是薄煎饼？或者你想先来杯水。” 乔琳还有点困意，她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对方睡醒后的样子，可瑞凡却已经穿戴整齐了，不由得觉得有点不公平。 瑞凡欣赏了一会儿她迷茫的表情，然后把手边的水送到她嘴边。 乔琳喝了一口，然后说：“我们一起去吃吧，我想念咖啡厅的薄煎饼了。而且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一杯热腾腾的拿铁。等我一会儿，很快的。” 瑞凡就饶有兴致地看她冲进洗手间洗漱，然后回到床上开始换衣服。 乔琳没有要求他回避，只是背过身去，背对着他。 瑞凡觉得她的脊背线条漂亮极了，她身上的肌肉线条大部分是高强度的舞蹈训练的结果，所以非常好看。当她光滑的脊背向后夹紧时，肩胛骨就像是蝴蝶翅膀一样美丽。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 他们又交换了一个吻，乔琳笑着跟他说：“你知道我们没有时间吧？” 瑞凡感慨说：“多可惜啊，baby.” 乔琳轻轻推开他，套上了最后一件衣服。 两个人离开房间，开始今天的早餐，然后去片场开始一天的工作。 片场的工作人员们早就注意到今早两人不同寻常的气氛，乔琳和瑞凡过去经常一起来开工，但是他们从不拉着手出现，而现在呢，两个年轻人快乐地拉着手，就像在跟所有人宣布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比尔看到后摇了摇头，决定要跟艾瑞斯和凯利好好谈谈这件事。琳达则在一旁向乔琳比了个“我早就说过”的眼神，乔琳完全没有接收到这个眼神的含义。 等到导演正式通知他们开工的时候，乔琳和瑞凡已经松开了手，试图装成一对专业人士。殊不知导演早就看到了前面的动作，觉得这些孩子们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真是有趣。 接下来的拍摄日程非常顺利，很快到了年底，剧组给所有人都放了5天的圣诞假。 如何安排这次圣诞假期，瑞凡提出了一个新计划。 “Baby，我知道这有点仓促，但是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回家。我不想你一个人待着。” 乔琳有点犹豫，不知道是否要接受。她还从来没有去过任何人家里过圣诞呢，但是瑞凡的邀请是不同的。 “你确定吗？” “我妈妈非常期待你能来。你认识华金和瑞恩，可以再见见莎莫和利伯缇。” “你确定她会想见我吗？” 瑞凡在她头发上亲吻了一下，“别紧张，baby，她会非常喜欢你的。你一直是我的朋友，她一直都很想见见你。” 乔琳想了一下，然后点头，“好的。” 第35章 第三十四时 乔琳在瑞凡家里见到了他的家人, 妈妈哈特，三个妹妹瑞恩、利伯缇和莎莫，弟弟华金。利伯缇今年16岁, 莎莫14岁。 菲尼克斯一家在佛州盖恩斯维尔的小镇米卡诺皮拥有一个17英亩的牧场，当地人称呼这里是“菲尼克斯营”。牧场里有一座三层楼高的房子, 菲尼克斯一家就住在这里。楼房里是那种典型的60年代的嬉皮士公社风格，波西米亚风的挂毯、宣传环保内容的招贴海报和营地里的晾衣绳——他们晾衣服而不是用烘干机，院子里有个非常大的泳池，后院里还有个蹦床。 菲尼克斯家是个非常与众不同的家庭, 这种氛围让乔琳想起自己的父母，她小时候很大程度上也是在这种家庭氛围中长大的。 这一切都让乔琳有种回到童年的感觉, 觉得特别亲切。 营地里有另一栋楼，菲尼克斯们管它叫旅店，瑞凡会让他的朋友们在那儿居住和演出。乔琳没住在那里, 她住在瑞凡的房间里。 哈特是个很酷的妈妈, 当然某种程度上, 她更像是瑞凡的朋友而不是他的家长。她非常友善地欢迎了乔琳，让乔琳觉得待在这里很自在。 利伯缇和莎莫也是很可爱的两个妹妹，用瑞凡的话说, 利伯缇是那种强壮、灵活的女孩儿，就像是个杂技演员；莎莫则是家里最小的宝贝儿, 长得最。 在米诺皮卡的圣诞节非常轻松。菲尼克斯一家都是上帝的信徒，尽管他们并不属于特定的某个教会。曾经他们是邪.教上帝之子的信徒，现在早已背离那里, 所以他们不再特定属于哪个教会。乔琳自己曾经说过相信道德或者自然，但是她不笃信某种至高存在，或者说, 她觉得主可能不在乎。瑞凡曾经开玩笑说，虽然他仍然定期祈祷，但是他也不知道那位至高者是男人、女人还是水母。 哈特给乔琳看了很多瑞凡童年时期的照片，他打小就是漂亮的金发孩子，随着年龄增长，头发颜色才越变越深。还看了很多家庭录像，乔琳惊讶地发现她好像在小时候住在加州的时候见过瑞凡和弟弟妹妹们在街上卖唱的场景。她小时候住在银湖区，但是妈妈有的时候会带她去日落大道看看，瑞凡他们经常在那里卖唱。 哈特还讲了很多有趣的事，比如瑞凡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她解释说，河是生活中许多问题的答案，因为向河中望去，你可以看到一切事物的倒影。乔琳恍然大悟，这是赫尔曼·黑塞的《流浪者之歌》里的话，她妈妈的公社成员们也很喜欢黑塞，她读过这本书。 哈特还讲了点过去的事儿，比如公社里分娩的时候，她们把孩子放在分娩盆里，但是大家都不去看，只是把孩子放在那儿一会儿。因为如果有人过去分辨这孩子到底是男是女，就会给这个生命贴上一个标签，如果他是个男孩儿，人们以后就只给这孩子买蓝色衣服了。哈特觉得这事儿很有趣，人们为什么对这种差异如此着迷呢？ 乔琳对这些都听得津津有味，觉得很有意思。 瑞凡还带乔琳在营地里闲逛。营地里有非常多的橡树和其他叫不上名字的树，他们在树林里逛来逛去，然后互相摸来摸去。 佛州温暖的冬天很适合穿些轻薄的衣服，对瑞凡来说，好像也很好脱。 除了林子里的西班牙苔藓看起来真的很像某种恐怖片的背景，地衣又太滑了，没什么不好的。 附近还有一处湖，瑞凡吓唬她说那里有很多鳄鱼，还有数不清的青蛙，乔琳有点搞不清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总之没再提要去那儿看看了。 他们像两个14岁的青少年一样在后院的蹦床上蹦来蹦去，被华金和瑞恩一通嘲笑。弟弟妹妹虽然很高兴自己的朋友和瑞凡在一起了，但是也觉得他两黏糊糊的样子真是没眼看。 家里的两只狗狗也很可爱，叫正义和朱庇特。乔琳很受两只狗狗的欢迎，每次它们都围着乔琳和瑞凡玩个不停。 不过其实大部分时间瑞凡和乔琳都待在他的卧室里，他的卧室跟大部分20出头的青年没有太大区别，乔琳还挺庆幸他床还挺大的。 瑞凡，怎么说呢，乔琳觉得他对床上生活特别热衷，她不是不喜欢这点啦，青年人都是不知道力有尽时的动物嘛，但是瑞凡是那种会有很重的腿毛手毛的类型，乔琳会要他除毛。她自己汗毛很轻，腋下几乎不长毛。她不会说她有点享受折磨他的那个过程，特别是看他委屈巴巴地给自己除毛的时候，简直不能太可乐了。 瑞凡曾经悄悄抗议过这一点，“baby，你有没有听说过如果一个人汗毛比较重，说明他的睾酮值会比较高。” 乔琳鼻子里轻哼一声，扭头看他，“所以呢？” 瑞凡侧躺在她身边，面朝着她，“所以说明我在这方面很有劲头。” 两个人鼻尖互相贴着，亲吻着对方，然后即使如此，乔琳还是坚持说出了一个词，“不行！” 瑞凡最后还是屈服了。 用乔琳跟琳达吐槽的话说，男人，他们有的时候就像野生的动物，你得驯化他。 稳定的个人生活不是没有别的副作用，乔琳开始看私人妇科诊所了，当然这是后话。她每次都让瑞凡陪她去，让他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医生给她开了一种短效避孕药，每个周期都要连续服药21天，乔琳烦得要命，可还是不得不做这件事。当然橡胶制品也没有停用，这是双保险。 圣诞节的时候他们互换了礼物。乔琳送了瑞凡一把吉他，Gretsch 6120 CHET ATKINS，一把橙红色漆面的枫木吉他。 约翰·列侬曾经有一把这样的吉他，事实上正是这件事启发了乔琳，瑞凡的中间名是Jude，来源就是披头士那首《Hey Jude》，还有什么比送一把经典吉他给瑞凡更合适的呢？ 乔琳知道这把吉他有点太爵士风或者乡村风，但是没关系，一个好吉他手总是会有很多吉他收藏的。 瑞凡的礼物则是乔琳无论如何都预计不到的。这家伙在深夜开车载着她从盖恩斯维尔一路开了4个小时，开到了克利尔沃特海滩，在黑不见五指的沙滩上跟她待了一夜。 当太阳微微探出海平面的时候，瑞凡单膝下跪，乔琳不得不说当时她吓得六神无主，以为他要求婚。结果是他确实送给了她一枚戒指，但是不是作为求婚戒指的那种。 乔琳坐在白色的沙滩上，看着单膝跪地的瑞凡，等着听他要说什么。 他说：“别担心，我不是要求婚，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考虑这个。我只是觉得既然上帝可能见证了我们的许诺，我应该给你个正式的珠宝。别害怕，乔，你可以把它戴在右手上，这样就只是一件漂亮的珠宝而已。” 那是一枚非常漂亮的心形紫色蓝宝石戒指，周边围着一小圈碎钻，戒托是简洁的铂金素圈，戒指内圈刻着“Fr my wl gddess，yur River frever”。 “wl gddess”是《爱情有什么道理》里詹姆斯称呼米兰达的话，乔琳立刻意识到这枚戒指是对电影里那枚塑料戒指的复刻，可能是瑞凡特意去订的。 乔琳被他这番一点都不感人的话逗笑了，“你知道这听起来一点都不浪漫吧？” 瑞凡看着她笑起来也露出笑容，“我可能是没那个浪漫细胞了。Baby，在精神上我知道我们在一起，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展示我对你的爱了。” “所以，这只是一件珠宝？” “是的。” “那你可以给我戴上了。”乔琳伸出她的右手，瑞凡把这枚戒指戴到了她右手的无名指上，大小刚刚好。 乔琳追问他是不是趁她睡着的时候量了她的手指，瑞凡不好意思地承认了。他其实也没做好更进一步的打算，可他就是很想很想买个戒指给乔琳。 炫耀、占有欲、秀恩爱，随便你选个什么词。他就是很想这样做。 “你知道吗，baby，我去挑紫色的宝石的时候，设计师向我推荐说紫色蓝宝石特别适合律师、作家和历史学家，我就想哇，这是不是为我的baby量身定做的呢？”瑞凡一边调笑着，一边轻柔地吻着乔琳的耳廓。 她这里很敏感。 “看来你选了个不错的石头。别这样亲我……” * 等他们回到家里后，瑞恩很快发现了乔琳手上的戒指，她尖叫一声，然后引来了华金和妹妹们。 乔琳因此瞪了瑞凡一眼，向大家解释只是饰品而已，然后就逃回了房间里。 瑞恩一脸你长大了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哥哥，逼问他到底是不是求婚了。 瑞凡只能一边摇头，一边战略性撤退。兄妹几个人打打闹闹的，一起坐在走廊上，喝起了黑啤。 “所以，你现在很快乐，是吗？”华金问道。 “我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瑞凡微笑着回答道。 * 在瑞凡家的日子很快乐，除了饮食体验比较新奇。瑞凡全家都是非常严格的素食主义者，连鸡蛋和奶制品都不吃，因此他们家有非常特别的三明治配方，蘑菇三明治居然也很好吃。瑞凡还喜欢带她去吃素食餐厅，他对各类豆腐制品的喜爱让乔琳这个在亚洲长大的人高兴极了。他们经常去一家泰国素食餐厅Bahn Thai，瑞凡非常喜欢一种泰式咖喱豆腐，乔琳则向他介绍了麻婆豆腐，瑞凡很喜欢吃辣味的东西。 假期的最后一天瑞凡又开车带着她去了他的秘密基地——海边的一处小山崖，乔琳目测大概跳下去得有3米高。瑞凡脱了外衣，然后让她换上泳衣。 瑞凡站在崖边，向乔琳伸手说：“baby，过来牵住我的手，如果我们跳进水中，我们过去所有的罪，以及我们认为是错的一切，都将被遗忘。所有新的事情都将发生在我们身上，我们将永远都不会空虚。” 乔琳好笑地看着他，“你是怎么了，你现在又是什么布道者了吗？” 瑞凡只是微笑着看着她，坚持伸出手。 乔琳摇摇头，在他的坚持下，还是走了过去，握住他的手，“你这个疯子！” 瑞凡看着她，“但是却是你的疯子。” 他们接吻，然后从崖上一起跳入水中。 第36章 第三十五时 可惜快乐的日子只有一段时间, 他们节后又乖乖地返回了纳什维尔，继续工作。 琳达和桑德拉都注意到了乔琳手上的戒指，乔琳只好说这是一件圣诞礼物，没有别的意思。桑德拉和琳达看了内圈刻的字, 都觉得两个孩子浪漫得不行。 乔琳大部分时候都带着戒指, 只有拍戏的时候会特意摘下来, 然后交给琳达保管。她戴了几天后发现这枚戒指后面有个机关, 可以把戒圈单独卸下来，将上面的宝石变成吊坠。她突然意识到瑞凡是故意没告诉她的，这样她就只能把戒指一直戴在手上了。 这个坏人, 乔琳有点好笑地想，但还是把戒指戴在手上。 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又觉得有点招摇, 就特意买了个铂金链子，准备以防万一的时候把戒指戴在脖子上。 节后没几天, 1993年1月8日，《闻香识女人》在全美上映。乔琳没有空出席首映式, 但是显然这片子广受好评。 她和瑞凡抽空去纳什维尔剧院看了一场电影, 到她出场那段的时候，瑞凡低声在她耳边说他还从来没跟她跳过舞呢, 乔琳被他逗笑了。 《爱情没什么道理》拍摄基本上已经进入了尾声，整个剧组都在加紧工作, 希望能在1月底之前完成全部拍摄。 就在乔琳在片场辛勤工作的时候，洛杉矶的人们已经进入了颁奖季的忙碌里。 卢比孔河去年取得的成果对一家刚刚成立的新手公司而言非常惊人。它第一次投资的《不可饶恕》截止1993年1月初合计取得了1.59亿美元的全球票房，自主制作的《神出鬼没》截止1月初的全球票房共计3285万美元，这些大约给卢比孔河带来了3500万美元的收益，这对一家初出茅庐的小制作公司来说，着实不错。 而且这些工作也开始给他们带来一些名声。至少乔琳名下的阿普尔比基金开始吸引一些人的注意, 其中一个人就是多米尼克·卡诺瓦。 乔琳曾经参加过卡诺瓦在马蒙特的派对，并在那里与基努正式碰面。 卡诺瓦外在的名声是独立电影制作人，但是据莎莉所知，他在圈子内有些不错的人脉，所以非常擅长充当中间人的身份，在不少他牵线搭桥的片子里挂了名。很多人因此有点捧着他。 莎莉正在跟他接触，如果他能带来更多的资金和机会，她和乔琳不介意让他来分一杯羹。 今年颁奖季比尔有不错的预感。1月9日有奥斯卡前哨奖之称的洛杉矶影评人协会奖把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演员、最佳男配、最佳剧本的冠军都颁给了《不可饶恕》，《洛杉矶时报》说洛杉矶影评人协会内部把这届评选称作“伊斯特伍德奖”，并预测这可能只是《不可饶恕》横扫各大奖项的开始。 去年年底的波士顿影评人协会奖最佳影片和最佳男配也颁给了《不可饶恕》，只有纽约影评人协会奖给了《不可饶恕》最佳影片、最佳导演和最佳男配的亚军。 总而言之《不可饶恕》在奥斯卡最佳影片上呼声很高。这对影片的后续收入很有好处，尽管卢比孔河拿不到大头，但是谁会怪钱多呢。乔琳也很高兴，虽然她只是这片子的行政制片，但是这总归是她的工作成果之一，她踏入好莱坞参与制作的第一部电影。 当然，在所有的一切奖项提名里，最令乔琳和团队震惊的是她居然凭借《好人无几》的表演拿到了金球奖最佳女配角的提名。事实是这一提名名单出来后，乔琳接听了比尔的电话，比尔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梦游。 他们对这一提名完全没有准备，事实上因为《好人无几》的主力公关方向是最佳影片、最佳男主和最佳男配，相关的钱和人脉基本也都花在这上面了，乔琳的最佳女配完全是在各个奖项上凑数的，毕竟这片也没有别的主要女性角色了。而乔琳自己的团队认为没有必要在《好人无几》上公关，无论是角色本身的局限性还是乔琳的个人资历都还不需要他们在这方面努力，还不到那个时候。 但是显然好莱坞外国记者协会给了他们一个年度惊喜。 尽管如此，乔琳还是非常冷静地意识到她的获奖机会非常渺茫，和她同时被提名的还有《情迷四月天》的琼·普莱怀特、《卓别林传》的杰拉丁·卓别林、《烈火情人》的米兰达·理查森和《贤伉俪》的朱迪·戴维斯。要乔琳说她觉得朱迪·戴维斯和琼·普莱怀特获奖几率大一些，而她自己在这个年龄能和这些演员一起提名，本身就已经是一种肯定了。 比尔再次认识到尽管乔琳仍然处在出演青春片的年纪，但是显然已经是个成熟演员了，她显然天赋异禀。 在得到提名的当晚，乔琳和瑞凡喝了很多香槟庆祝，尽管瑞凡已经拿过奥斯卡提名，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女朋友实在是棒极了。 “我是不是会变得特别有名？”乔琳坐在露台上，看着夜空，扭头问身旁的瑞凡。 “是的，亲爱的，显然你马上就会变得特别有名了。”瑞凡一脸平静地说。 “其实我一直觉得这一天早晚会到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还是有种不真实感。”乔琳把头靠在瑞凡肩上。 “别害怕，顺其自然，这事儿有好有坏，你总会习惯的。”瑞凡低头亲吻乔琳的头发，他自己是聚光灯的受害者，但是同时也从中受益，他知道乔琳的情绪比自己稳定多了，她会很快习惯的。 “好了，baby，现在你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瑞凡一口喝掉杯中的香槟，然后把乔琳整个人抱了起来，走回卧室。 星光洒在空无一人的露台上，好像只有微风才知道窗帘后的秘密。 * 时间过得很快，除了一些补拍镜头，《爱情没什么道理》已经基本完成了拍摄。乔琳和瑞凡已经结束了工作回到了洛杉矶。 因为乔琳需要出席1月24日的金球奖典礼，所以乔琳的造型师为她找来了一条Ralph Lauren的黑色礼服裙，这件裙子的风格让她想起那副萨金特的《X夫人肖像》，只是裙长更短，材质是丝绸和蕾丝，还有一件与之相匹配的晚装夹克。造型师还为她搭配了一条多层珍珠Chker，中心宝石是一块椭圆形的蓝色月光石。她的头发终于从各种染色剂里解放了出来，做完造型后披在身后。 乔琳这次是孤身走红毯，尽管公关团队考虑过是否要让她带上未来电影的男主角或是与同样要参加颁奖礼的克里斯·奥唐纳共同出席，但是考虑到哥伦布和派拉蒙德影业的情绪，他们放弃了这个方案。 金球奖典礼在比佛利希尔顿酒店举行，比起正襟危坐的奥斯卡轻松很多，就像是个大型晚宴，座位按照圆桌排布，乔琳自然是跟《好人无几》剧组坐在一起。 乔琳出镜的部分很早就轮到了，最佳女配角是电影奖项里最早颁发的奖项之一，当颁奖人念到她名字的时候，镜头对准了她的脸。乔琳像是大部分颁奖人一样摆出一副紧张又不过分期待的样子，或者换句话说，基本就是面无表情、眼神放柔，果然最后获奖的那个名字不是她，而是演员前辈琼·普莱怀特。于是今晚其余时候乔琳都在跟坐在身旁的妮可窃窃私语、微笑和鼓掌。 等到典礼结束，乔琳坐上比尔安排好的车后，她才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这些活动对她来说无益于打仗。她没去任何典礼后派对，在见过自己的团队将一切事情收尾后直接返回了马蒙特。 一推门，果然瑞凡已经在那里等她了。他最近没有其他工作，换句话说，他非常闲，所以主要工作就是陪女朋友。因此琳达不得不另找住处了。 就在乔琳卸妆的时候，瑞凡犹豫地开口说：“baby，我最近在考虑一件事，你马上要回学校了，我在想我要不要在纽黑文或者纽约租个房子？” 乔琳一边往脸上擦护肤油，一边思考他提出的这个问题。其实乔琳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耶鲁是寄宿制，一周五天在校园内住宿，其实偶尔离开学校是没关系的，可是瑞凡如果留在佛州或者洛杉矶，他们直到她放假都见不到对方了。 这对一对正处在热恋期的小情侣来说太残忍了。 “你确定真的想陪我一起待在纽黑文吗？尽管纽黑文离大纽约区很近，但是那儿真的没有纽约和洛杉矶有趣。而且纽黑文不是很安全。” “Baby，我真的很想每天都见到你。写歌在什么地方都可以写，但是我只能在纽黑文见到你。”瑞凡趴在床上，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乔琳从化妆镜里看到他这幅样子，简直要被打败了。 她走到他身边躺下，“我当然也想天天见到你，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瑞凡一边亲吻她，一边说：“baby，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乔琳将手指伸进他的发间，玩弄着他的头发，完全不管他作乱的手。 乔琳悠悠地感叹说：“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看着我，就好像我让你很快乐。这也让我快乐。” 瑞凡回应说：“你不知道你让我有多快乐，就好像你手里握着我快乐的开关，你只要轻轻一摁，我就是你的木偶人了。” 乔琳翻身换成坐姿，居高临下地看着躺着的瑞凡，“是吗？那就让我一直把它开着吧……” * 第二天，乔琳就和瑞凡坐飞机返回了纽黑文，为了乔琳的舒适度，他勉强接受了坐飞机的计划。 乔琳找耶鲁的住房办公室了解了一下学校的非婚伴侣居住政策，惊讶地发现如果是已婚或者年满二十一岁的学生是可以在外居住的，但是她已经离婚了不符合这个条件。类似地，耶鲁也有一些提供给非婚伴侣的特权政策，只是要求他们必须出具共同居住的证据。 乔琳在住房办公室提供的推荐租赁房屋列表上找到了一处距离校园很近的三室公寓。耶鲁校区其实就在纽黑文城市里，不像其他大学一样远离城市，所以这个公寓距离纽黑文各种设施也不远。瑞凡和乔琳把这个公寓租了半年，他坚持要付房租，乔琳就由着他去了。 然后他们又回住房办公室办理了一些手续，这样瑞凡就可以有一个对应的证件在学校的各种公共设施出入，比如图书馆、体育馆和餐厅之类的。虽然不一定能用到，但是总比没有强。 第37章 第三十六时 回学校以后乔琳的生活又回到了过去的学习节奏里, 唯一不同的是她经常跟瑞凡待在一起。 他们租下的那个小公寓有三个房间，一间用作卧室，一间乔琳找人安了临时练功用的把杆和镜子, 还有一间瑞凡贴了很多隔音棉, 作为他自己的工作室。 平日里乔琳去上课或者参加活动的时候, 他就关在家里写歌或者读书，不过还是写歌的时候比较多，他经常觉得读书的时候会很烦躁。乔琳观察过这一点，觉得他可能确实是有点障碍, 也可能是注意力缺陷, 他们有讨论过需不需要去寻求帮助, 最后决定还是慢慢来。 乔琳经常担心这样子瑞凡在家会觉得太寂寞, 但是他好像完全不在意, 反而觉得这样安静的生活特别平静。他现在虽然生活在城市里, 但是感觉就像是生活在自家的农场里一样平静, 和他的爱人一起建筑一种新生活。 他们开始在家里种植各种花草, 乔琳很不擅长这个，瑞凡比她懂得多得多。其中一盆是一种小西红柿, 乔琳非常希望它能真的结果, 这样他们就可以从自己的阳台上摘西红柿了, 这样岂不是很棒。可惜瑞凡告诉她，这种西红柿是观赏型的，而且它最适合栽种的时间是春天，但是现在正是纽黑文最冷的时候。 乔琳无辜地表示自己在这种事情上就像婴儿一样无知。 瑞凡听后忍不住低头亲她，说她就是自己的baby。 乔琳有的时候会找他对戏，大部分是莎士比亚。一开始还能假装两个专业演员在工作，可是演着演着就会在“罗密欧啊, 罗密欧！为什么你偏偏是罗密欧呢？”的台词里亲吻对方。两个人像是两块磁铁一样，总是吸引着对方。 如今他们两个有的时候会在耶鲁校园里一起吃饭，不得不说，耶鲁的披萨比洛杉矶的披萨强多了，可惜瑞凡不能吃，好在耶鲁餐厅是有提供素食餐的。因此很多时候他们会在家里自己做饭，大部分时候都是瑞凡做，乔琳也跟着他一起吃素食。要比尔说这实在是非常好，最起码他不用多担心半年过去乔琳突然胖了十磅，要知道所谓“大学第一年会胖”这件事可不是个谣言。 乔琳倒是学会了一种素芝士的做法，将黄豆粉和糯米粉加水搅拌，小火加热，直到变成粘稠状，再加入苹果醋、橄榄油和海盐继续搅拌，直到它变成粘稠质地，然后放入冷冻箱冷冻一晚。她第一次做的时候尝过后觉得很惊喜，味道有点豆香味儿，不像一般芝士那样腻，也没有**味，但是在纯素食品里作为替代品已经足够好了，甚至还能在做披萨的时候实现拉丝的效果。 瑞凡不喜欢把食物种类混在一起，他会专注于某种食品种类，比如他们的晚餐可能是一碗水果，或者一碗蔬菜，但是你很少看见他会把东西混在一起。乔琳觉得他这习惯有点古怪，然而可以接受。毕竟只负责吃饭的那个人最好别当评论家。 有一次他们在吃瑞凡版的凯撒沙拉的时候，乔琳聊起凯撒沙拉的事，说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这沙拉跟凯撒大帝一点关系都没有，其实可能是叫凯撒的厨师在他的墨西哥饭店里发明的。 瑞凡接着这个话题聊起了西班牙语，他小时候全家搬家到波多黎各，华金也是在那里出生的。他在那儿学会了非常流利的西班牙语，乔琳叫他的昵称Ri其实也是西班牙语的“河”。事实上，他回到美国时才发现自己是美国人，而且大家都说英语，那个时候他甚至英语都说不好。 乔琳也会说西班牙语，但只是基础的口语，她的法语比西班牙语要好得多。 两个人就开始换成西班牙语说话，瑞凡说西班牙语的时候有点像一个异国爱人，乔琳觉得哇，我怎么能爱上同一个人两次呢？但是好像我又爱上他了。 乔琳有的时候觉得跟瑞凡聊天会有点费劲儿，因为他对很多历史事件和文学作品的了解有限，而这些东西是乔琳的个人擅长领域。但是她没把这些事当成他们两之间的障碍，反而成了一个沟通的机会。 现在她常常不回宿舍去，而是跟瑞凡待在一起。他们会依偎在一起，然后一起读书。准确地说，是乔琳轻声地读书，而瑞凡在一旁乖乖地听着。 他们一起读西班牙诗人加西亚·洛尔迦的诗，读他如何在诗歌中描绘安达卢西亚的四季，体验他如何将对时间、生死和悲欢的感触转化为笔下的文字之歌。 瑞凡头枕在乔琳的腿上，听她悦耳的声音从“那时我的吻是石榴”读到“吉他的悲鸣声起”，再从“月亮是莎乐美的妹妹”读到“我在十字路口作别”。他的思绪时而在诗里，时而在乔琳身上，只觉得心满意足到极点。他几乎回忆不起上一次感到如此安然的时候了。 他几乎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了。 他们有的时候也会一起读乔琳挑选的，比如达夫妮·杜穆里埃的《蝴蝶梦》。 这本书讲了一个诡谲的爱情故事：年轻女子遇到年长又富有的新鳏男子德温特先生，成为美丽的曼德利庄园的第二任夫人，结果新婚后才发现曼德利庄园里到处都是死去的第一任夫人瑞贝卡的影子，每个人似乎都对瑞贝卡念念不忘，这几乎把女子逼疯，她决心要揭开这背后的谜团…… 当乔琳念出那句著名的开篇语“昨夜我又一次梦游曼德利”时，她轻冷又迷离的语气立刻抓住了瑞凡的注意力。 他们一起连着读了一个礼拜，才读完这本书。 等乔琳读完最后一行“烟火灰随着咸涩的海风朝着我们扑面而来”后，她合上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瑞凡揽过她的肩头，问她为什么叹气。 乔琳扭头看他，“你有没有看过希区柯克拍的《蝴蝶梦》？” 瑞凡点点头。 希区柯克在1940年拍摄了电影《蝴蝶梦》。它是这位电影大师在好莱坞拍摄的第一部电影。尽管希区柯克自认为这部电影是失败的，但是第13届奥斯卡把最佳影片颁给了这部所谓“失败”的作品。 “你如果看过那部电影，你就知道，”说到这儿乔琳又叹了口气，“希区柯克拍摄了一部希区柯克式的电影。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在希区柯克自己的希区柯克式电影上超越希区柯克。” 瑞凡听出了乔琳的言外之意，“乔，你想重拍《蝴蝶梦》？” “是的，《蝴蝶梦》一直是我最喜欢的之一，尽管希区柯克的电影非常经典，我也很喜欢，然而受限于当时他与制作人萨兹尼克的艺术分歧、希区柯克本人的审美风格和海斯法典这些因素，这部影片是属于希区柯克的《蝴蝶梦》，而不是达夫妮·杜穆里埃的《蝴蝶梦》，当然，也不是我的《蝴蝶梦》。” 瑞凡听着这话若有所思，翻拍一部经典，特别是一位电影大师的作品、奥斯卡最佳影片，这对任何制作人和导演都是一种巅峰挑战，稍有不慎就会引来无数攻讦。 乔琳把书随手放在床头柜上，自己倒在瑞凡怀里，“所以翻拍这件事要从长计议。慢慢来吧……” 瑞凡安抚地摸了摸乔琳的长发，在她鬓角处落下一个吻。 乔琳恢复了点劲头，又问他，“你觉不觉得琼·芳登在那部电影里选角选得特别好？选她而不是费雯丽扮演女主角德温特夫人，简直太巧了。她当时是新人，所以演起德温特夫人那怯生生的样子特别让人信服。” 瑞凡赞同地点了点头，“所以你想自己扮演德温特夫人吗？” 乔琳想也不想地点了头，“杜穆里埃的书的讲述人就是德温特夫人，事实上因为丽贝卡出场时就已经死了，没人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所有她的故事都是从旁人的嘴里说出来的。所以你看希区柯克也从没让丽贝卡登场过，也许有人会有胆从丽贝卡的角度重写这个故事，但是这得要一个跟杜穆里埃一样好的作家才行。” 瑞凡偏着头看着她说：“也许你可以同时是瑞贝卡和德温特夫人呢？” 这玩笑般的提议好像有点击中乔琳的心思，她若有所思地玩弄了一会儿瑞凡的头发，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也许是总是提《蝴蝶梦》，当晚乔琳做了个可怕的噩梦，梦里她自己竟成了优柔寡断的德温特先生，当她带着第二任夫人瑞凡回到曼德利庄园的时候，长着基努脸的管家指着第一任夫人瑞贝卡的画像阴阳怪气，乔琳抬头一看，那张脸居然是诺顿的。 她顿时头疼得要命，然后不知怎么就醒了，结果一看已经是天光大亮，她却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睡着几分钟。 乔琳一边喝着水，一边回想昨晚上的梦，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实则是有点心虚。她现在确实联系基努和诺顿联系得很少了，但是考虑到她现在正处在一段正式的感情关系里，频繁给前情人和前夫打电话怎么都不太对劲儿吧？她这时候才觉得之前那种状态是有点怪，可是之前却从来没有人指出来。 事实上瑞凡都假装忽视了她和基努的联系，但是他私下跟华金说有的时候他确实会感到嫉妒，一想到乔琳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就嫉妒得要命，简直痛心疾首。可是他没法表现出来，不然他自己的前女友旧账讲起来就有他受的。华金这时候就会一边安慰他，一边没心没肺地嘲笑他，说他适合一首歌，Rick Springfield的《Jessie’s Girl》，他比Rick幸运多了，至少乔琳现在真的是他女朋友。 瑞凡的反应是想狠狠地敲弟弟的脑袋，却也知道他说的是对的，所以他也只是私下跟弟弟吐槽一下，从来都不在乔琳面前表现出来。 可惜乔琳跟他隐藏了一个大秘密，那就是她结过婚，而且诺顿就是那个前夫。 乔琳一直觉得这话很难开口，现在她开始觉得自己的历史问题很复杂了，她不想把这事儿闹得人尽皆知，因为她觉得诺顿早晚要在戏剧圈出头的，到时候大家一提起来就是他两的花边新闻，这多奇怪啊！ 但是不告诉瑞凡吗？乔琳觉得撒谎不好，刻意地不说也不正常，总觉得应该讲一下。她不为这段经历感到羞耻，事实上她觉得诺顿在她生命的重要性是所有后来者都难以比拟的，她多庆幸在她最搞不清楚状况的人生阶段遇到的那个男人是他啊，否则她自己很有可能会走入歧途。 但是这事儿要怎么提起来呢？好像没在表白之前就说清楚是个大错误。 乔琳烦躁地玩着头发，并决定暂时搁置这件事。 她在与诺顿的电话里说了这件事，寻求他的建议。 诺顿在电话里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气得要命，你不知道怎么跟你的现男友提这件事，就来问我这个问题，我难道不会生气吗？ 但是他还是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复说：“我相信这件事不会影响你们的关系的，如果他爱你，他就不会在意你有没有告诉他这件事，不是吗？我们之间的婚姻已经是过去了，我们现在只是朋友。过去就是过去，它构成了你的一部分，不是吗？” 乔琳觉得他这话说的很对，但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却没有再细想。 她其实没有在感情方面可以细说的女朋友，琳达的思路太像父母辈，莎莉的心思只在钱上，梅丽莎很少在白天清醒，所以她居然只能跟埃迪聊自己的问题。 实际上后来有一天梅丽莎听到这段转述后，笑得肚子痛，觉得乔琳的脑回路真可怕啊，一口气“杀”了两个男人，她前夫和男友没被她气死也是天赋异禀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诺顿那天挂掉电话后其实仔细思考了半天自己是怎么沦落到这地步的。他内心深处其实一直觉得他和乔琳之间可能还有点希望，他知道自己是爱她的，而乔琳显然并不是不爱他，可乔琳好像已经把他踢出了备选区，即使他们之间明明还有化学反应存在，也拦不住这姑娘根本不考虑他们再重新在一起这件事。她好像觉得他自己也没有考虑过。 他一直觉得她感到害怕他们之间的未来可能是种好事，这反而代表了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但是现在，她居然飞速给自己找了个新的男朋友，男朋友，而不是什么随便睡睡的关系。是的，他知道她肯定跟基努有超出朋友的接触，他能感觉到，他也不在乎这个，可是男朋友的情况就迥然不同了。 诺顿见过瑞凡，他是个漂亮小伙，才华横溢且气质独特，他得承认瑞凡从某些程度上说比他自己更吸引女孩子。可是他不觉得瑞凡和乔琳能够合拍，他了解乔琳，等着瞧吧。 他有点恶狠狠地想，又有点伤心。 第38章 第三十七时 乔琳最后也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瑞凡说起感情经历的话题, 她只能按下不表，等待时机。 2月中旬的时候奥斯卡名单公布了，比尔一得到消息就跟乔琳通电话报喜, 《不可饶恕》如同前哨奖的预测一样横扫奥斯卡，拿到了包括最重要的最佳影片在内的9项提名。《好人无几》和《闻香识女人》也都入围了4项提名。 比尔在电话里兴奋得不行, 乔琳在电话这边也开心得要跳起来。这是她去年参与过的所有电影, 现在它们居然都入围了奥斯卡最佳影片的角逐，她开始觉得自己简直如有神助。 比尔还在电话那边遗憾乔琳在《不可饶恕》中只是行政制片人, 不是制片人, 而奥斯卡最佳影片只颁给影片的制片人。 听着比尔已经开始做那个乔琳都不敢做的梦, 乔琳连忙打断了他，说真的, 假设《不可饶恕》真的拿到了最佳影片，即使《不可饶恕》的制片人挂上她的名字, 她也不敢说自己真的敢上台去接受这份荣誉。 她自己知道《不可饶恕》的荣誉属于谁。 乔琳野心勃勃地想, 早晚我也会捧回真的属于我自己的小金人的。 3月9日, 乔琳请假返回洛杉矶，参加了第十九届人民选择奖的颁奖典礼，她凭借《好人无几》中的演出荣获“人民选择奖剧情片中最受欢迎的女演员”这项荣誉, 而《好人无几》也被选为了“最受欢迎的剧情片”和“最喜欢的电影”。 这算是乔琳拿到的第一个正式奖项。尽管人民选择奖是基于观众投票颁发的, 但是考虑到做调查的是著名的盖洛普，这次获奖已经充分说明了乔琳的民众基础——观众们显然喜欢她，而观众的喜欢就是商业的保证。 她穿了一件Nina Ri的宽吊带v领白色绸缎连身裙上台领奖，左肩肩头点缀着一朵漂亮的造型花，两耳戴着非常亮眼的钻石耳饰，头发经由造型师的打点做成了主要向右侧批下来的大卷发，整体造型看起来有种50年代的经典又性感的感觉。 她一个人被安排在比较靠近颁奖台的圆桌上就坐, 而《好人无几》剧组的几位主要角色导演洛·雷纳、汤姆·克鲁斯和杰克·尼科尔森则分散坐在附近的圆桌上。 与她有关的奖项里，剧情片中最受欢迎的女演员这一项最先颁发，听到台上的颁奖人念出自己的名字，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乔琳还是觉得激动得不行。 她尝试稳重地走上台，从颁奖人手中拿到那个水晶奖杯，并致颁奖词。颁奖词是凯利帮助她一起写的，不长，中规中矩，感谢了所有投票的观众和《好人无几》的剧组同事、制作公司，以及身边的其他工作人员，表达了对拿到这份奖的感谢之情。说完后掌声响起，杰克·尼科尔森甚至站起来吹响口哨表示欢呼。 乔琳不知道自己表现得怎么样，好在她走下颁奖舞台的时候没有摔一跤。 等到颁发最喜欢的电影奖时，颁奖人念出了《好人无几》的名字，接受奖杯的汤姆·克鲁斯从舞台左侧走出来，并且向台下的同事示意他们也一同上台领奖。导演洛·雷纳走上去，乔琳则和旁边圆桌上的杰克·尼科尔森一同上台。四个人站在颁奖台后，主要由洛发言，他先后夸赞了汤姆和杰克，然后又夸了乔琳，乔琳就在一旁微笑示意，表现得谦虚又得体。当然实际上最为谦虚的是汤姆，他把自己的高光时刻分享给了同事们。 后台采访也是老一套，按照凯利的规划，乔琳很顺利地应付过去了。就连采访记者都觉得这个年轻姑娘真是不容小觑，微笑着说些套话，从来不会落入他们的语言陷阱。不过其实这种颁奖礼后采一般也不会问什么夸张话题，又不是八卦小报，还是有点逼格在身上的。 工作流程走完后，乔琳站在记者们的盲区和汤姆说了会儿话。他们两个其实没什么共同话题，毕竟咖位和年龄差都在那里摆着。不过他们在共事时都觉得对方是个不错的同事，也算是有点香火情了。 等两个人要互相告别的时候，汤姆突然叫住她，问她：“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吗？” 乔琳不知道他这问话从何而来，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肯定地点了点头，“当然。为什么这么问？” 汤姆笑了笑，回复说：“我只是觉得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乔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不是什么应该提出来的问题，我们当然是朋友。” 汤姆没继续说什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 乔琳带着疑问也离开了。事后她把这段对话学给了比尔，比尔的表情很精彩，带着一种奇特的眼神打量了一下乔琳，然后什么也解释，只是安抚她现在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乔琳一肚子问题都被比尔堵了回去，只好把这件事抛在脑后，觉得你们这些老男人都很奇怪欸。 她把人民选择奖的奖杯放在了卢比孔河影业的公司荣誉展览室，并跟比尔开玩笑说等她拿到第一个重量级奖项，她就在洛杉矶买栋豪宅，专门放这些奖杯。 此间事了，乔琳就回到了纽黑文继续上学。瑞凡之前没跟她一起回洛杉矶，一直待在纽黑文，他在电视机上看了颁奖典礼，夸乔琳特别漂亮，而且表现得非常好。 乔琳怀疑他是在带着爱人滤镜看她，才觉得她什么都好。 瑞凡笑着说你应该看看我当年在各种颁奖礼上的录像，说实话我总是觉得自己就像闯入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手足无措。 乔琳后来偷偷找了一些录像来看，特别是奥斯卡提名派对上瑞凡的采访，他简直可爱得过分，确实好像不太自在，又好像是在神游。 3月29日星期一，乔琳和瑞凡准时坐在电视机前一同收看了ABC播出的第65届奥斯卡金像奖颁奖典礼。其实乔琳本来可以靠《好人无几》获得两张出席票的，可她觉得自己实在没什么出席的必要——毕竟她也没有提名，也不是提名电影的制片人，所以这真是没什么必要。 电视上主持人比利·克里斯托坐在一尊放倒的奥斯卡小金人像上惊喜出场，他已经是连续第四年主持奥斯卡之夜了。他果然在开场词里说到了杰克·尼科尔森在《好人无几》里的著名台词“你担不起这真相”，乔琳在电视机前被克里斯托逗笑了。 瑞凡在一旁看着这姑娘，觉得她笑点真的是太低了，却不反思自己是不是笑点太奇怪。 等到克里斯托真的开始在台上展示各家厂商送给他的公关礼物的时候，乔琳吃了一惊并且转头问瑞凡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真的她也想要一份，最起码那个马头真的很有意思。瑞凡摇头表示自己也搞不清楚。 马头据克里斯托说是阿尔·帕西诺的公关送的。镜头给到阿尔的时候，乔琳忍不住小小地花痴了一下，对于一个已经50岁的男人来说，阿尔真的帅得没话说。 瑞凡的回应是抱着她狠狠地亲了一遍，让她错过了接下来5分钟的直播。 当最佳女配角颁奖嘉宾杰克·帕兰斯嘴里说出“获奖的是玛丽莎·托梅”的时候，无论电视机前的乔琳和瑞凡，还是颁奖现场的嘉宾们，都有些意外，现场甚至发出了惊喜的尖叫声。玛丽莎·托梅出生于1964年，获奖时不到29岁，击败了像瓦妮莎·雷德格瑞夫、琼·普洛赖特这样著名且资历更深厚的女演员，这如何能不使人惊讶？ “我们能在30岁之前拿到奥斯卡吗？”乔琳扭头问瑞凡。 又不等他回答，接着说：“好像你的机会比我大一点，你已经拿过提名了。” 瑞凡伸手揽过她，“别太想这件事，我觉得迟早你也会有的，但是这件事就像是一个额外的官方认可，而不是我们表演的唯一目的，不是吗？” 乔琳点点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好的，我的精神导师。” 瑞凡低头亲了回去，两个人忙着在嘴巴上争上风，又错过了好几个技术奖项，连男配角奖都没仔细听。 等到颁发重头大戏的时候两个人才恢复严肃的观影态度，最佳女演员颁给了《霍华德庄园》的艾玛·汤普森，最佳男演员颁给了《闻香识女人》的阿尔·帕西诺，乔琳从沙发上疯狂鼓掌表示恭喜。 “我觉得阿尔很有希望，所以我还写了一封恭贺他获奖的信，如果真的是他，比尔会帮我转交的！”乔琳一边鼓掌，一边扭头对瑞凡说。 “baby，你选片很厉害，都是严肃的东西。”瑞凡笑着看她。 乔琳点点头又摇摇头，“其实也不全是我选的，大部分是别人给的建议，我接受了而已。” 等到颁发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的时候，乔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兴奋地期待着。前面有着“小最佳影片奖”之称的最佳剪辑奖已经颁给了《不可饶恕》，乔琳觉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不可饶恕》和克林特获奖的机会很大，但是她还是紧张到坐不住。 当芭芭拉·史翠珊嘴里说出“获得最佳导演奖的是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时候，乔琳兴奋地在原地跳了起来，“Yes！太棒了，那最佳影片很有可能是《不可饶恕》！” 等到最佳影片颁奖嘉宾杰克·尼科尔森一锤定音说出“《不可饶恕》”的时候，乔琳高兴得不行，扑向笑着看她的瑞凡，“天呐！Ri，你听到了吗？我第一部参与制片的电影是奥斯卡最佳影片！” 瑞凡笑着抱起她，“你真是太棒了！” 比尔也给乔琳打来了电话，乔琳吩咐他按照计划给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等相关方送去祝贺信和礼物，她自己已经提前手写了几封祝贺信留在公司，就等这个时刻了。 兴奋过后还有很多正事要处理。 金妮曾经提过的那个项目《遇到你10分钟前》找来了杰夫·阿奇改编，故事有了很大变动，乔琳还挺喜欢的。他们准备进一步推动这个项目。 另外，比尔看中了一个从叁星工作室手中流出来的项目，他们把这项目挂进了周转列表，看起来不是很有信心。比尔跟米拉麦克斯的人同时都叫了价格，最后还是比尔赢了，因为他给的更多，而且许诺在一定范围内给导演剪辑权。 乔琳觉得比尔这么大方很奇怪，于是找了这导演的上一部片子来看，片名叫《落水狗》。 乔琳看过以后觉得，导演真的有点话痨是不是。 然后她打电话给比尔说：“你花了多少钱把项目开发权买回来的？” “叁星在剧本上花了90万，他们要额外赚点，导演瓦伦蒂诺和制作人劳伦斯·本德原本想把剧本带给米拉麦克斯的韦恩斯坦兄弟的，但是我从叁星那里听到了消息，所以我插手了。” “所以多少钱？” “110万开发权，900万预算，两小时十分钟以内的完全剪辑权。” “你可真是大手笔。”乔琳笑着说，900万预算不算特别动人，她相信米拉麦克斯有心也拿得出来，但是完全剪辑权，很少有制片公司愿意这样放给导演。 “所以我们有了全部开发权是吗？” “没错，过段时间我会把剧本的最终稿带给你。”比尔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昆汀还没有完全定稿。 乔琳相信比尔的眼光，让他自己看着安排。 第39章 第三十八时 乔琳一直希望自己能找到一部适合女性主演的严肃电影, 比尔给她带来了一个项目。 “《四姐妹》？” 比尔在电话里说：“是的，改编自路易莎·梅·奥尔科特的《小妇人》，编剧罗宾·斯威科德一直在找人接手这个项目, 老实说好像我还是初级经纪人的时候，这个项目就已经在坊间流传了。” 乔琳很惊讶, “那岂不是得十年前了？” “是的。你知道制片公司都是怎么想的，女性电影没有市场，男人们会宁愿在眼睛里扎针也不会跟妻子去看这种电影的。” “那你跟我说这个看来事情有了变化？” “没错，哥伦布制片公司的制作副总艾米·帕斯科和编剧罗宾·斯威科德一直在游说哥伦布, 现在高层终于松口想找一个口碑不错的年轻女演员扮演主演乔，他们想到了你，还有薇诺娜·瑞德。” 乔琳很有兴趣, “Aha，所以你觉得我们应该吃下这个片子是吗？” “没错。你就是“乔”, 不是吗？所以你能不能抽空回来跟哥伦布的人见一面？”比尔听起来有点着急，他不希望自己的老板兼客户因为上学耽误工作。 乔琳翻了翻自己的日程本, 告诉他自己这周四就可以去见他们，能不能约到这个时间。 在这期间，乔琳看了比尔经由传真发过来的剧本。看过之后，她对这个片子很感兴趣, 这是现在少有的讲述女性成长的故事, 她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参与到早期的筹建工作里，真正地第一次充当制片人。 周四的时候乔琳见到了哥伦布的艾米·帕斯科和罗宾·斯威科德。一见面，乔琳就走上前去跟他们握手。 “我看了剧本，这真是个非常棒的故事。我是说，我似乎一直在等这样的一个剧本，我简直不敢相信它居然就在我手里了。” 乔琳微笑着看着两位女士, 表示自己对剧本的喜爱。在乔琳与她们正式见面前，比尔已经事先跟哥伦布商定了很多事，例如卢比孔愿意将电影版权买下并且全权负责制作，乔琳想要担任制片人并且许诺参与试镜，哥伦布未来负责成片的发行。 哥伦布答应了大部分条件，他们本身就对这片子的兴趣不大，现在卢比孔河愿意接手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更何况卢比孔河愿意投入呢。 所以周四这场见面就从简单的意向会变成了制作团队碰面会。虽然艾米·帕斯科不会参与接下来的制作工作，但是她还是出席了这次会议，因为她想跟卢比孔这位年轻的女制作人接触一下。 其实，虽然乔琳现在不怎么在好莱坞待着，但是很多制片人圈子都听过她的名声，一个独立制片人，手上似乎有充足资金，而且非常擅长选片。她同时也是个名声渐起的女演员。有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她的卢比孔河影业。 或者说他们是先注意到卢比孔河，然后才发现乔琳的，很多有心人都注意到了她的姓氏和卢比孔河控股公司的名字——阿普尔比。也许她是个富有的继承人，很多人是这么猜想的。 不少人一边觉得这又是一个来好莱坞挥霍爸爸支票的富家子弟，一边又不得不注意到新手取得的成绩——有几家公司在第一年成立就能盈利上千万？又有几家独立制片公司能在第一年就参与到奥斯卡最佳影片的制作中去？ 这个漂亮的富家千金女演员——年轻得惊人，同时也很有资源，很多人都想认识她。 虽然艾米·帕斯科背靠哥伦布，但是作为在六大较少的女性管理人，她很擅长发掘潜力股。她想亲眼看看卢比孔河到底是靠比尔·乔治森这个老油条还是新来者阿普尔比小姐。 见面的结果让各方都很满意。哥伦布满意于项目投资由卢比孔河全权负责，卢比孔河满意于分账点和独立账务——他们为了这部片子和哥伦布共同控股一家新公司，编剧斯威科德满意于乔琳想找一个女导演，乔琳满意于剧本的完成度和自己的控制权，艾米·帕斯科则觉得自己猜想的没错，乔琳尽管年轻，却很有控制力。皆大欢喜。 乔琳想要吉莉安·阿姆斯特朗来导演这部片子。这位澳大利亚女导演在1979年执导了电影《我的璀璨生涯》，同样是一部女性成长的传记片。吉莉安导演此片的时候才29岁，可乔琳却觉得这部传记片在明显投资不足的前提下完美地完成了。 这样的导演正是乔琳需要的那种能够用一种严肃的态度拍摄女性题材的导演。 乔琳和编剧斯威科德一起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邀请信，托人递给了吉莉安导演。 可是吉莉安觉得《四姐妹》的故事内核跟《我的璀璨生涯》太过接近，都是一部关于一个活泼聪明的女孩最终成为作家的时代片，她不想重复自己，于是拒绝了。 乔琳则不想这样放弃，不停打电话和写信给吉莉安，劝她接受这部片子，告诉她这是一个关于家庭和女性成长的故事，只有像你这样的女导演才能拍出来，而且这个故事的内核是与《我的璀璨生涯》完全不同的。 最终吉莉安屈服了，他们签署了合同。 现在反过来轮到导演挑剔演员了，导演觉得女主角乔应该再瘦弱一些，让乔琳必须再减掉10磅体重，而且要显得男孩子气一些，头发到时要染成黑色，还会随着剧情剪短。 乔琳自然一一接受了这些条件。 之后就是复杂的筹备工作，乔琳尽量在纽黑文远程指挥这些事，可是她还是得时不时飞回洛杉矶处理这些事。 她不得不担心自己部分课程的出勤率，也不得不担心瑞凡一个人可能会觉得非常寂寞，事实上，她也经常会想他。 所以他们做了一个有点疯狂的举动。 当莎莉看到乔琳背后的纹身的时候，惊得把嘴里的酒喷了出去， “你认真的？”莎莉一边观察乔琳的纹身，一边发问，“你知道你们有可能分手，对吧？” 乔琳从镜子里观察自己的纹身，然后回复说：“我知道，我当时喝醉了，而且我当时有点疯。所以我就有了这个。” 事实上纹身刚开始她就有点后悔了，因为实在太疼了，可是又不能只扎一点儿就跑。不过她还挺满意这个结果的，很漂亮。 没错，乔琳在自己的背脊中线上纹了草体的“my Ri”，就像是其他人纹自己的格言一样。 而瑞凡呢，他的纹身更大胆，直接在左手上臂内侧纹了一支锚，中间用设计字体的“my J”组成了锚体。 他管这个叫“精神之锚”。 “我们是有点鲁莽，是吧？”乔琳躺在他身边问他这件事。 “Baby，一个人的鲁莽叫鲁莽，两个人的鲁莽叫相配。”瑞凡回复说。 乔琳觉得他真的是很会说话了。 一部分的她觉得这样子一点都不理智，但是另一部分的她觉得这就是生活。而整个她觉得，她很快乐，这是最关键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日子就到了4月份，瑞凡也不得不离开她回洛杉矶了，之前和乔琳待在一起的4个月就像是放了个长假，如今他也得回洛杉矶开始试镜和工作了。 他们一起租的小房子如今就剩下了乔琳一个人，乔琳也不怎么回来住了，只是找个钟点工时不时来照料一下植物。 她又恢复了在学校的生活。 当然《四姐妹》的筹备工作还在进行，他们一方面要搞定拍摄手续和场地、拍摄道具等等东西，另一方面则要完成选角工作。 除了乔这个主要角色外，还有另外几个主要角色，马奇家的妈妈，马奇家的另外个姐妹梅格、艾米和贝丝，富有的邻家男孩劳里，梅格未来的丈夫布鲁克，教授费雷德里希·拜恩，马奇姑婆和马奇家的管家汉娜。 他们最先想确定的角色是妈妈马奇夫人，吉莉安看中了女演员苏珊·萨兰登，但是这一邀请没能很快实现，因为苏珊家的孩子正在上学，她没法离开孩子们，最终吉莉安和乔琳都觉得把拍摄时间安排到孩子们休假的时候，这样乔琳和苏珊的日程都会轻松很多。 此外比较麻烦的选角还有艾米这个角色，她在剧本中出场有两个年龄段，年龄差有点大，最终乔琳和吉莉安觉得应该找两个演员来出演不同时期的艾米。 选角团队找了十来个差不多年龄的小演员来试镜13岁的艾米，最终留下娜塔莉·波特曼、克尔斯滕·邓斯特和索拉·伯奇。导演拍板选定了克尔斯滕出演。 成年后的艾米由谁扮演这一问题上选角导演凯莉·弗雷泽和导演吉莉安产生了一点分歧，最后乔琳投了瑞茜·威瑟斯彭一票，她试镜表现得太出色了。 马奇姐妹中的梅格的选角没有出现太多故事，选角团队很快确认了翠尼·阿瓦拉多出演这个全书中最漂亮的角色。 劳里的选角也很关键，他们选了克里斯蒂安·贝尔，试镜结果很成功，乔琳本来很担心自己和贝尔之间是否会有像乔和劳里之间那种化学反应，显然她是白担心了。 贝丝的选角则花了更长的时间，选角团队想找到一个能够演出贝丝沉着内核的少女演员，对于14-16岁左右的女演员来说，这要求着实有点高。最终在1994年春天，选角导演费雷泽在ABC的朋友推荐她去看新人演员克莱尔·丹尼斯。克莱尔当时正拍摄ABC一部名叫《我所谓的生活》的电视剧。费雷泽立刻就相中了她，邀请克莱尔参与贝丝的试镜。克莱尔果然很快被选定出演贝丝。 这些选角工作并非在1993年就完成了，事实上各种筹备工作拖了很久，一直到1994年3月才基本完成，这都是后话。而拍摄日期也被定到了1994年4月。在此期间，乔琳不得不为削减开支，多次解散额外团队，只保留核心工作人员。 第40章 第三十九时 金妮的项目《遇见你10分钟之前》在编剧重写后, 故事弱化了时间机器的来源和解释，强调了故事的时间循环特性和恋爱元素。 金妮希望乔琳能够出演这个剧本, 但是乔琳觉得这个剧本首先需要一个能够吸引观众的男主角, 要能让观众同情理解他。只有在找到合适的男主角后，乔琳才会考虑参加试镜。 除去这些工作外，乔琳的学校生活还算不错, 她已经学会如何在课程要求上摸鱼, 现在她只重点自己尤为感兴趣的部分。 她和梅丽莎的关系也越来越亲近了，她终于有了一个好莱坞之外的朋友。 乔琳开始学驾车了。她通过了车管局的交规测试，拿到了练车许可证。乔琳找二手车中介买了一辆二手的白色雪佛兰科西嘉, 可她不能单独上路，必须有人陪同。而曾经许诺教她开车的两个男人都远在洛杉矶, 她只能向已经有驾照的梅丽莎求救。 还好乔琳发现开车其实不难，梅丽莎是那种所有人都会喜欢的教练，她从不因为你搞不清楚她的指示而发脾气, 会非常耐心地为你解释一遍。以一周时间和撞了两次保险杠为代价，乔琳顺利掌握了开车的基本技巧。 梅丽莎给她的最后告诫就是买一份好一点的车险。乔琳照做了。 因为纽黑文所在的康涅狄格要求练习90天后才能路考, 所以乔琳是在纽约州报名的驾照考试。她果然顺利通过了, 之后她就把那辆二手雪佛兰扔在了纽约公寓的停车位，新买了一辆红色的1993年庞蒂亚克火鸟。乔琳要改车厂在车前盖喷涂了一个巨大的凤凰浴火重生的图案。 莎莉看了以后说：“Girl，你给自己买了辆肌肉车啊！” 乔琳说：“我喜欢这两个跳灯诶，这是我的梦中情车，我一直想要一款80年代霹雳游侠那样的车, 90年代的新车也不错。” 莎莉看了看乔琳，然后说：“你比我想得还要狂野！” 乔琳耸了耸肩。 回到学校，乔琳又开始在课程和工作中来回奔波，她时不时请假飞回洛杉矶, 中途偶尔抽空和瑞凡见个面。他最近在见几个导演，已经签了两部电影，其中一部要去犹他州拍摄。乔琳对他两未来一年能够见面的次数感到非常悲观。 瑞凡也是这么觉得的。他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他把乐队成员们带来了洛杉矶，其中一个吉他手跟他闹翻了退出了乐队，他在想要怎么继续发展乐队的问题。 两个年轻人都陷入了某种忙碌导致的悲观情绪。可越是这样，他们见面的时候就越想掩饰这一点，假装自己没有受到这些事情的影响，表现得很开心。 可分开的日子里，那些寂寞的深夜，他们又会重新想起对方。电话也不能代替真实的人。 这也许是他们两都做了对方名字纹身的原因吧，希望那疼痛带来的图案就像是一种化身，代表他们即使空间上不在一起，心灵却在一起。 让事情更糟的是4月底有狗仔拍到了乔琳和瑞凡出入咖啡馆的照片，超市小报《星报》登报说有消息称他们秘密订婚了。各种八卦报纸闻风而动，《国家问询者》甚至翻出了当年乔琳和基努约会时拍到的照片，然后配上耸动消息“最大的分裂？他从朋友那儿偷走了他的女朋友？”当然也不乏报纸说他们约会是在为基努和瑞凡的同性传闻打掩护。 这下相关各方的公关团队都要疯了。尽管乔琳很快飞回了纽约，但是这些沸沸扬扬的绯闻却没消停过，派拉蒙德的宣传团队着急上火，因为《爱情没什么道理》定档在7月的暑期档，所以他们非常害怕这些真真假假的言论影响两位主演的口碑。这些新闻会直接影响观众的注意力。 乔琳非常恼火事情发展成这样，给比尔打电话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比尔，说实话我不在乎他们知道或者不知道，但是他们不能那样写，好像瑞凡做了对不起朋友的事。这太滑稽了，你知道事情是怎么样的！” 比尔也十分头疼，“我们可以否认你跟基努的那些照片，他们当时距离太远拍得不够清楚，而且从来没有拍到过正脸。但是问题是最好不要直接对公众撒谎。” 凯利站在比尔身边，把电话的扬声器打开，然后说：“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公开承认你和瑞凡已经在一起了，这样大家就会只关注你们恋情，而不是其他。派拉蒙德也希望这样就可以顺势把关注引导到电影上，当然这样也可能产生反效果，我们可以尽力说服一些媒体，喂他们一些料，让他们说我们想说的。” 乔琳沉默了一会儿，“我不能独自做出这个决定。我得听听瑞凡的想法。” 挂掉电话后她给瑞凡打了个电话，“Hi，亲爱的，你怎么看这些事？我想艾瑞斯应该已经给你打过电话了。” 瑞凡听起来没有太被那些恼人的报纸影响到，“Baby，你知道的，我不在乎他们说什么。我得承认他们会影响我的心情，可我不会让他们主宰我。倒是你，你还好吗？” 那些报纸描述乔琳的话比说起他来刻薄多了，他充其量在里面是个花花公子，而乔琳呢，简直要被描述成妖姬再世了。在这件事里，乔琳实际是最受影响的那个人，她被描述成一个心性不定而在两个男人间游离的女人，让两个男人为她反目的女人。也许是为了防止被告，那些不怀好意的报纸都尽可能地模糊阐述，可字里行间都是那个意思。 乔琳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有点冷漠，“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的私生活又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我们自己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就好了。但是我不喜欢这样被逼着承认我们的感情，我也不喜欢因为个人生活的原因影响我们的项目。” 瑞凡静静地听着，然后回复说：“做你想做的事情，只要是你希望的，我都会做到。” 乔琳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还不想这样公开，好吗？派拉蒙德可以尽情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扯到电影上。” 瑞凡在电话那头轻声回复说：“如你所愿。我会让艾瑞斯配合比尔的。” 不说瑞凡的团队和乔琳的团队如何头痛欲裂地处理这次公关危机，派拉蒙德倒是开始从这件事里看到了好处。他们成功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了电影上，所有杂志都在讨论夏天暑期档即将上映的《爱情没什么道理》是不是真的让两个年轻演员相爱了。 什么？他们的发言人说只是朋友？少来了，等着瞧吧。 这是不少媒体人的心声。 此外，1993年4月到5月发生了太多的事，韦科惨案，红宝石岭案审判，世贸中心爆炸案后续，洪水爆发，著名网球选手莫妮卡·塞莱斯比赛中被观众刺伤，西孟菲斯三人组杀人案，电影《早餐俱乐部》演员贾德·尼尔森因殴打一女子被指控，这些事儿无疑分散了乔琳身上的媒体压力。 坦白说，乔琳也觉得今年还是跟去年一样疯狂，总是有她不能理解的事情发生。 不过有件事她很清楚，她跟瑞凡之间的关系可能是出了点问题，可到底是什么问题呢？ 也许跟她不愿意公开有关，也许跟时间和空间有关，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当然，4月不是没有好消息的。乔琳凭借去年的《莎乐美》拿到了百老汇的外部评论圈奖和评论人奖的杰出戏剧女演员提名，尽管不是托尼奖这样人尽皆知的奖项，但是这也代表了她的戏剧处女作所受到的认可。 5月初第一周，乔琳完成了所有的考试，然后连夜乘坐飞机飞回洛杉矶。 她知道瑞凡喜欢住在洛杉矶日落大道的圣詹姆斯酒店，她还知道他通常以格雷伯爵的名义入住，一个听起来就是假名的假名。 乔琳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走进酒店，叫前台的服务人员打电话给客人格雷先生，说伯爵夫人来了。前台显然认识她，很快就打了电话。没过一会儿，瑞凡就下楼来接她了。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可他不像刚被吵醒的样子，还显得有点亢奋。 瑞凡小跑过来一把把乔琳抱起，“baby，你怎么来了。” 乔琳拍拍他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我放假了，回你房间再说。” 他们一边走一边聊天。 “你可以提前告诉我，我可以去机场接你。” “Baby，你知道我提前告诉你的话，就不叫惊喜了，对吗？” 一进门乔琳说要去洗个澡，她刚刚把浴缸水放好，就有人想要加入。 喘息声里夹杂着说话声。 “Baby，我做了个梦梦到你，然后你就在我眼前了。你想我吗？” “想……” 伴随着他的吻，还有他的表白，“我爱你。” “我知道，我也爱你。” * 平息后的两人躺在床上看着对方，安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瑞凡突然开口说：“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父母是怎么相遇的？” “没有。” “我妈妈在年轻的时候是个普通女孩儿，做一些文书工作。终于有一天她认识到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像大部分嬉皮士一样，离家出走了。她走了很多地方，然后在一次搭车的时候，她遇到了我爸爸。他在街上载到了她，就好像他们就是注定要在一起。” 瑞凡说这话的时候看着乔琳的双眼，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握着她的手。 乔琳忍不住微笑，“那听起来很浪漫。” 她突然也起了谈兴，“我好像也没讲过我父母是怎么认识的是吗？这个故事是我妈妈讲给我听的。他们年轻时都在纽约附近读书。有一次大都会博物馆要举办一次先锋艺术展，我父亲和他的室友一起去看那个展览，结果在门口遇见另外一个朋友。那个朋友跟他们说，嘿你们知道吗，里面有个姑娘比所有展览品都漂亮。我父亲走进去，发现果然有个漂亮姑娘，他对她一见钟情。那个女孩就是我母亲。” 瑞凡认真地听着，问道：“然后他上前搭讪了吗？” 乔琳笑着说：“没有，他是个过分浪漫的人。他跟他的室友说，你看见那个姑娘了吗，如果下次我们还能碰见她，那就说明她注定要成为我的妻子。结果他很长时间都没能再见到这个女孩。” 瑞凡知道他们必然重新相遇了，不然就没有他心爱的姑娘的出生了，但他还是很好奇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乔琳继续说：“我父亲的室友在一次大学圣诞宴会上见到了我母亲，他一下子就认出了她。所以他打电话给我父亲，让他赶快去。我父亲赶在宴会结束前赶到了，他向我母亲介绍了他自己，一个月后他们就结婚了。或者说，他们私奔了。这样说来，他们也好像注定要属于彼此。” 乔琳的故事还没讲完。 “我父母都出生于富裕阶层，我母亲有一个父母安排的未婚夫，她不喜欢那个男人。两个同时厌恶各自家庭的年轻人一拍即合，抛弃了一切，过起了流浪的生活。他们比我要有勇气的多。” 瑞凡抚摸着她的脸颊，“不，亲爱的，他们有他们的人生，我们也有我们的。有的时候我觉得我们的故事太过相似，就好像我们注定相爱一样。” 乔琳从床上坐起来，皱着眉头，“Ri，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可我一直没找到机会，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我不希望你从别人那里知道这件事。” 瑞凡看她这么严肃，脸色也凝重起来，同样坐起来面对着她，“你爱上别人了？” “什么？不！你想到哪里去了？”乔琳有点哭笑不得。 “那你好像要跟我分手一样。”瑞凡不满地说。 “不是这样的。只是，我结过婚，Ri，和爱德华·诺顿。” 瑞凡显然没预计到是这个答案，他愣了一下，然后回想起那个诺顿是谁，那个纽约小子。他就知道那家伙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所以，你们已经离婚了？” “是的。” “你还爱着他吗？” 乔琳沉默了一下，“作为朋友，是的。我们之间的情况不像你想的那样。” 瑞凡感觉到了什么，情绪有些低沉，他直视着乔琳的双眼，然后说：“那是你的过去，我明白你告诉我是不想让我感觉在双方的关系里遭受到了欺骗。乔，我只在乎一件事，那就是你现在爱我吗？” 乔琳捧着他的脸，“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别怀疑这件事。” 瑞凡微笑起来，“我也爱你。谢谢你对我如此坦诚。” 乔琳看他笑起来就也笑起来，“其实我和埃迪的关系比婚姻要复杂一点。当初，我被寄养……” 她把她和埃迪如何轻率地通过结婚获取信托控制权的故事讲了一遍，瑞凡微笑着听着，心里却像坠了一块石头一样往下沉。他觉得这背后的故事可比乔琳曾经真的结过婚更糟。 诺顿在她心里是个白马骑士，跟这比起来，一个曾经爱过却伤过她的心的前夫都更好些。 还好，诺顿自己玩砸了。 第41章 第四十时 大学第一年的结束意味着乔琳在下一学期可以更灵活地安排课程, 她在犹豫到底是尽早排满活动呢，还是为工作空出更多的时间。 在《好人无几》之后，乔琳也不断接到一些片约, 大部分是要她扮演花瓶角色, 乔琳对这些都完全没兴趣。她只想要好角色和有趣的角色，她自己并不把做演员当成是自己的主要工作，而是一种个人兴趣的发展，她愿意把钱和精力贴在这上面, 宁缺毋滥。 5月初的时候，比尔签下的那个剧本《低俗文学》终于定稿, 并且开始了选角工作。乔琳在洛杉矶参加了两个女角色的试镜，导演昆丁都不是很满意, 似乎他对自己想要的角色已经有了非常具体的想法, 乔琳又尝试了一两次就放弃了。她虽然喜欢这个剧本, 但是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并不适合这两个角色。不过她还是在这个片子里挂上了行政制片的名头。 另一个项目《最低时速》引起了她的兴趣。其实在此前她就看过这个剧本, 派拉蒙德工作室的制作人把剧本带给了她, 据说编剧受到了早年日本导演黑泽明负责编剧的电影《失控列车》的影响。剧本讲了一个公交车受炸弹威胁，被迫以20迈的时速行驶的故事, 读起来有点像《虎胆龙威》。 派拉蒙德一开始想要投资这个项目, 甚至选择了有动作片摄影经验的德·邦特导演执导这个项目, 可3000万美元的预算还是让高层迟疑了, 他们不知道观众想不想坐在电影院整整2个小时, 就是为了看一辆公交车跑来跑去。 乔琳最初收到剧本的时候是作为制片人被邀请的。派拉蒙德想知道卢比孔河愿不愿意吃下这个项目，乔琳最终拒绝了，因为这笔预算当时卢比孔河拿不出来，项目设置也不符合卢比孔河拍摄低成本影片的商业路线。 现在原制片人找到了新的发行商20世纪之狐，重新编撰了剧本和主人公人设, 邀请了基努签约。原剧本男主人公杰克从一个个性不逊的人变成了一个有礼貌的现代绅士，很能打的那种。 而现在剧本又兜兜转转地转回了乔琳手里，只不过这回她是作为女演员被邀请的。 乔琳仔细看了新版女主角安的人设，觉得算是动作片里镶边女主中表现不错的那种，毕竟在这辆飞驰的公交车上，安是驾车的人，对剧情不可或缺。 唯有两个问题：一、制片高层想要一个知名女演员来抗票房，他们不信任基努单独扛票房的能力，而导演想要新面孔；二、影片预定的拍摄日程在9月到12月，严重影响乔琳上学。 乔琳有点纠结，跟比尔商量后她还是决定参加试镜，因为她还从来没有拍摄过商业性质如此浓的电影，而有好角色的动作片可遇不可求。于是她决定如果没法提前毕业，那就慢点毕业好了，反正她不急着拿到文凭。 《最低时速》安排的试镜时间很急，几乎是乔琳回复的第三天就被拉去试镜了。这个项目经过一系列挫折，已经经不起再拖了。 女主安的原始设定是一位有色人种护士，制片方找过哈莉·贝瑞，她拒绝了。后来新剧本又把安设定为一名驾校老师，更具喜剧色彩，可导演不喜欢。最后乔琳拿到手的这版安是一个具有驾驶技、能够沉着应对危机的女孩，她与男主杰克有化学反应，最终相爱。 试镜过程与过去的其他试镜没什么不同，他们让她尝试做出当安听到车上有一颗炸弹时的表情。 导演还额外问了两个问题：1. 你会驾车吗？2. 你能接受头发剪短或者染发吗？ 乔琳笑着说：“当然，没问题。” 如乔琳所料，女主安的选角难题在于如何使制片方和导演同时满意，而非选择一个演技多么高超的女演员。据比尔打听到的，他们至少考虑过二十多位有名气的女演员，最后寄出去一打邀请函，结果很多都被回绝了。大家都对一辆以50迈时速行驶的公交车司机的角色不感兴趣。 比尔对这部电影并非没有疑虑，可他跟乔琳想法一样，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开始。 最终的竞争在乔琳和她的朋友桑德拉之间展开。导演喜欢她们两个的表演，可觉得桑德拉的气质似乎更带有喜剧色彩，乔琳则戏剧色彩更强一些。制片方觉得乔琳和桑德拉都算是略有经验的新人，可乔琳明显在名气、奖项和票房方面都远胜一筹，所以他们更愿意选择本年度“人民选择奖”得主。 他们最终决定让基努和两位女演员各自再进行一轮试镜，主要看他们的化学反应。 虽然乔琳和基努这个月都在洛杉矶，但是他们好久不曾碰面了。这次试镜让他们重聚了。 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即使两个人还有通电话，基努和乔琳也还是觉得他们之间有点生疏。他第一眼看到乔琳的时候就看到了她左手上的戒指，搞不清楚那到底是饰品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心里惊了一下。 其实只是乔琳在洛杉矶买了一辆黑色的道奇蝰蛇跑车，觉得右手带戒指开车换挡不太方便，临时换到了左手。 这点生疏的情绪刚好迎合了男女主初见的氛围。很快，乔琳和基努就进入了角色，完美地表现出了两人间的那种互动反应。 导演和选角导演都很满意。 乔琳不知道桑德拉和基努的试镜表现如何，可她知道最终是她拿下了这份工作。 试镜结束后，乔琳跟基努约着去喝了咖啡。 基努为之前的小报绯闻向她道歉，说他没法站出来为她辩护，如果他发声的话就会变成直接承认照片上的女孩是乔琳了，这会让那些小报更兴奋。 乔琳点点头，她很理解，这些东西凯利和比尔是与基努的公关团队沟通过的，她完全没有什么责怪的想法。他们共同做出了选择，共同承担责任。 基努很不好意思地告诉她，他前段时间在圣莫尼卡因为鲁莽驾驶摩托车被拦了下来，欧文废了很大功夫才把新闻摆平。 乔琳几乎陷入无语，怎么说呢，这就是她认识的那个基努啊，还能有谁做出这种事呢？ 两个人还聊了聊各自的近况。当乔琳无意间提起来瑞凡8月要去犹他州拍戏时，基努终于假装若无其事地问起乔琳跟瑞凡怎么样。 乔琳有点尴尬他问起这件事，“Oh，我们挺好的。你知道演员是什么样的，一年有6个月在别的城市，剩下的时候在洛杉矶。我们最近住在日落大道的圣詹姆斯，如果你有空的话我们可以出去玩。” 基努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在马蒙特的房间已经退掉了吗？” “没有。我总得有个长期住的地方。可瑞凡大部分时候都不在城里，所以我们暂时待在一起。” 基努没再就这个问题再说什么，换了个话题，“如果接下来拍摄的话，你的学业怎么办？” 乔琳无奈地笑了笑，“愿我能在五年内毕业吧，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基努开玩笑说：“没关系，我们大部分人连高中毕业证都没有。” 乔琳一边举起咖啡杯，一边飞起一眼扫了他一下，“所以我才一定要把大学念完。时代在变化，瞧瞧那些英国和澳大利亚来的演员，他们比本土演员便宜，还是表演本科毕业。” 基努也喝了一口手边的拿铁，笑道：“可你念的也不是表演和戏剧啊。” 乔琳放下咖啡杯，神气地说：“这世上还有什么戏剧比历史更有戏剧性吗？” 基努被她这表现逗乐了，看着她那双蜜色眼睛里慧黠的光芒，觉得她还是那么可爱。 还没等乔琳继续说什么，瑞凡的电话打到了她的移动电话上。 他问她什么时候回去，他准备带她和瑞恩一起去晚餐。乔琳便邀请基努加入他们的晚餐，基努拒绝了，借口说晚上还有别的约会。两个人就顺势互相告别，各自驾车离开了。 晚上乔琳和菲尼克斯兄妹一起用了餐，等回了酒店后瑞凡才开始问她今天怎么样。乔琳便把今天事儿向他转述了一遍。两个人在怎么选片的问题上有点分歧。 乔琳喜欢各种不一样的女性角色，对与她本人完全不同的角色更感兴趣，对演技奖项没有执念，不在乎出演商业片还是艺术片，希望能尽可能地尝试不同的东西。 瑞凡赞同她对奖项和电影的态度，可他更倾向于选择能让他有所触动的角色和影片。尽管据乔琳观察，他不喜欢自己在电影里披露的自我，这有点矛盾。 制片方好像特别喜欢邀请他出演那种复杂、忧郁又带点自毁和矛盾性质的角色，乔琳觉得瑞凡会演得很好，可她不喜欢这样。曾经她看《我私人的爱达荷》时只觉得他演得好，如今她再看感觉就不一样了，她会担心他。 乔琳的演戏方式和瑞凡有点相似，她自己深知这种表演方式的问题，很容易让演员过分强调某种精神体验而丢失自己。 瑞凡自己想过这些问题吗？乔琳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心底里总有一种不安，即使他们在一起的大部分的时候都很快乐，她还是觉得瑞凡身上有些东西是她没法触及的。 乔琳静静地看着身旁的伴侣，轻声发问：“Ri，你在想什么？” 瑞凡捧起她的脸，开始缓慢地亲吻她，吻从她的额头开始，依次落在她的眼角、脸颊、鼻尖和唇角，“我在想你。我在想你是否在想我。Baby，我的乔，你在想我吗？” 乔琳被他吻得发软，心头像是被羽毛扫过，“我总是在想你。我总是在你身边。” 瑞凡没有继续发问，当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在想我吗？ 他只是很专心地吻她，就像是一场舞蹈，纠缠着她，让她不得不与之起舞，然后共沉沦。 第42章 第四十一时 除去好莱坞的工作, 乔琳还得关心纽约的事儿。 她最近买了一台新的苹果麦金塔电脑，然后在上面发现了点新东西。 她打电话给莎莉，“Hi, 莎莉，你现在有空吗？打开你的麦金塔。” 莎莉正在自己的办公室, 有点奇怪乔琳的指示，但还是照做了。 乔琳继续说：“打开线上美国的网页, 你有没有发现它跟天才网、精灵网有什么不同？” 天才网是此时美国最火的在线服务提供商之一, 互联网用户可以在上面发送电子邮件和公告板互动, 主要靠付费广告和电子购物盈利。精灵网则是时下用户最多的在线服务提供商，特色是提供在线文本游戏。 考虑到现在全美互联网用户都是新手，所以这些网络服务商提供的大都是入门级的新手帮助服务。 莎莉认真看了看线上美国。她曾经使用过天才网的服务, 体验并不好，拨号连接网络的时间太长，而且界面广告过多。线上美国服务界面显然更友好, 更多使用图形式的界面, 看起来舒服多了。 莎莉仔细翻找了一下今年下属呈报的各类消息是不是有提到线上美国的母公司，发现他们去年春天公开募股上市，估值7000万美元，但是分析员显然觉得他们不过又是利基市场的一个新玩家，没有太多重视。 乔琳在电话里继续说：“今年我发现他们跟苹果达成了合作，他们在麦金塔里内置了自己的服务，而且他们在IBM的电脑里做了同样的事。你用过新的win系统吗？图形界面的, 与线上美国的设计思路相同。我喜欢他们的玩法, 好用多了！我觉得他们不是简单的利基市场玩家，写一份报告给我，我有点想买下它。” 莎莉知道乔琳说的买下是什么意思。她们之前商量过未来投资方向应该主投什么, 在有一定本金后，除了过去的投资风格，乔琳希望他们能成为拥有一定实体企业控股权的公司，以此对冲风险。 莎莉团队的工作效率没有让乔琳失望，一周后她们就在洛杉矶面对面地聊这件事了。 莎莉挑着眉跟乔琳说：“你不知道我发现了什么，线上美国跟一家长途电话服务商互换了股权，达成了企业联盟。猜猜谁跟你一样盯上了它？” 乔琳摇摇头，要她别卖关子。 “微软前联合创始人保罗·艾伦！他现在也混好莱坞的圈子了。” 乔琳听后吃了一惊，“哇，我看是好莱坞的圈子想迎合他吧。他想吃下整个线上美国吗？如果是这样，我们没有那么多钱跟他这个真的亿万富翁对抗。” “他正在市场上收购流通股，可还没有达到25%，如果达到了，他就得向证监会申报自己的收购意图了。” 乔琳听后点点头，然后直截了当地问：“所以我们得花多少钱才能控股线上美国？” “我们做过计算，如果想要购买到20%的股票，按照目前的流通价格，平均每股22美元，163万股，3500万美元。这是理想情况。但是要考虑到线上美国董事会和艾伦的反映，可能要储备4000万现金。” 乔琳觉得这个数字她可以接受。她真的很喜欢线上美国的创业团队，特别是CEO史蒂文·艾萨克，他几乎是所有上市公司CEO中最年轻的，今年只有33岁。乔琳觉得这个年纪正适合成为一种新兴业务的开创人。 而且最近她和莎莉真的挣了很多钱，她们的投资真的赶上了好时候，无论是医药科技领域还是传统银行业，都给她带来了接近23%的复合收益率。 莎莉还补充说：“我们还有个很大的优势。尽管艾伦已经离开微软了，但是他的名声和巨额持股绝对与线上美国目前的公司联盟路线不符。而我们，一个善意收购人，他们会喜欢的。” 乔琳摇摇头，“我担心他们会喜欢艾伦身后的关系网，我们得做两手准备。” 莎莉开始着手处理这些事情。 与此同时乔琳在佛州也没有太闲着。周末她跟朋友们在圣莫尼卡看了最近上映的电影《侏罗纪公园》。影院惊人地满员了。乔琳看完电影后久久不能从那震撼的视觉效果中回过神来。 她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给比尔：“你看过《侏罗纪公园》了吗？” 比尔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并给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6月11日的周末票房统计，《侏罗纪公园》拿到了可怕的5.02亿美元毛收入。这是个令人疯狂的数字，要知道这只是国内票房的统计，还不算国外票房和其他媒体端的收入。 即使《侏罗纪公园》的预算是6300万美元的大投资，投资方环球影业也已经得到了难以想象的回报。 乔琳立刻从圣莫尼卡开车回到洛杉矶，跟比尔面谈这件事。 他们从《侏罗纪公园》身上学到一件事，那就是大投资、大回报这个定律还没有死，关键是要找到对的投资。 《侏罗纪公园》几乎是一个完美答案，它具备所有成功的条件：改编自著名科幻，适合家庭观影，情节节奏教科书般贴合传统，画面激烈而有冲突性，具备拍摄续集和销售周边产品的IP特质，结局完美，特效精美，以及没有演员会分薄后续版权收入。 一定程度上好莱坞都知道这电影会爆，毕竟在开拍前就有四家大公司争抢原著的改编权，可他们都没想到会这么火爆。 乔琳注意到电影里恐龙运动的画面如此流畅，比起过去用定格动画等方式拍摄的效果要真实数倍。她不由得想到了电影史上第一部电影《火车进站》在咖啡馆播放时惊吓走了在场的观众，就是因为当时的观众真的以为火车开了过来。 《侏罗纪公园》采取了CGI技术才展现出了如此流畅的视觉效果，乔琳觉得所有公司都要开始重新审视这项曾经不算太成熟的技术了。 乔琳见到比尔的一句话就是，“做特效的工业光魔属于谁？” 然后她才知道这公司属于著名的乔治·卢卡斯。这确实合理，只有需求才会真正驱动如此强大的商业效果，卢卡斯确实是那个需要这种特效的导演，他的《星球大战》系列非常需要特效技术。 比尔很明白乔琳问他这些事的潜台词，他无奈地说：“还有几家不错的特效工作室，可他们都是私人企业，我不觉得他们会把企业卖给你，而且我们买来也没什么用。就目前而言。” 乔琳摊了下手，“你也说是就目前而言。不过盲目收购确实对生意不好，我们得再看看，帮我注意一下好吗？” 比尔无奈地点了下头。虽然卢比孔河现在很赚钱，但是他们多数项目都是在走罗杰·科曼的风格，宁肯抠门到死也不愿多掏一毛钱预算。可公司最大的老板却是个喜欢风险投资的家伙。 6月1日，在乔琳年满20周岁的生日这天，她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她因为《好人无几》被提名第二届MTV电影奖最佳女演员。《好人无几》全球票房截至此时已经合计达到2.365亿美元，按照乔琳与制片方的签订的后续收入合同，她能拿到至少350万的奖金，这让她觉得心情很好。 MTV电影奖是个由观众投票决定的奖项。比尔觉得乔琳很有可能胜出。 生日当天，卢比孔河影业团队为乔琳在马蒙特酒店举办了一个超大的惊喜派对，她的很多合作伙伴都来了。莎莉非常夸张地找了一个模特公司，送来了40位模特，男女各半。乔琳得说当她走到泳池边上的时候，满眼都是穿着清凉的漂亮青年，几乎挪不开眼神。 乔琳更亲密的小圈子则在马蒙特顶楼有一个更私密的派对。 乔琳穿着一条白色蕾丝波西米亚风裙子，后背的蝴蝶剪裁刚好露出她漂亮的黑色纹身。瑞凡一身印花衬衫配米色裤子。两个人站在一起非常搭，朋友们都觉得这对小情侣太酷了。 瑞凡带着自己的乐队在女朋友的生日派对上唱了一首非常甜蜜的情歌，气氛甜蜜到人们几乎以为他要求婚。这对情侣在舞池中间不停散发着光芒，人们都看得出来他们很开心。 基努在一旁灌了不少酒，他带来的女伴阿曼达一直看着他，搞得他几乎以为她看出了他心里的秘密。阿曼达算是他的朋友，他们之间没有更亲密的关系。他知道阿曼达有点喜欢他，可他们相遇得太晚了，如果阿曼达不是已婚，他心里也没有别人，他们可能会试试。 他盯着乔琳背后的纹身，又灌了自己一杯香槟。 派对后，乔琳拆了所有人的礼物。诺顿人没来，送了她一本带有作者签名的初版《布鲁克林有棵树》，这是她非常喜欢的一本，这份礼物不仅昂贵，而且非常用心。 基努还是老样子，喜欢送些饰品给她，这次是一条非常漂亮的新艺术时期的金色发带，看起来像一件真的1920年的单品，乔琳很喜欢。 汤姆·克鲁斯也送来了礼物。乔琳有听说他是个非常好的合作伙伴，总是会记住你的生日，没想到确实如此。他不仅送来了漂亮的生日蛋糕，还送给她一只猎豹幼崽形状的毛绒玩具和一双香奈儿芭蕾平底鞋。乔琳一时不知道他是把她当成十岁的女孩儿还是怎么回事，虽然这猎豹挺可爱的。 瑞凡把自己写给她的歌录成了一张CD，还把他们曾经一起念过的诗挑了十首录了进去。他在CD的外封面上写着： 我所有的情歌似乎都只与你有关，你的Ri。 乔琳依偎在他的胸膛，似乎也只能听到他的心跳。 6月中旬，在派拉蒙德公关的要求下，乔琳和瑞凡一起出席了MTV电影奖的颁奖典礼。 23摄氏度的天气，两个人都穿了一身非常酷的牛仔服。乔琳挽着瑞凡的胳膊，没有拉着手。 记者们都被这做派搞得有点懵，他们开始怀疑之前的那些绯闻消息是不是在为电影预热，还是两个人来真的，或者也可能两者都有。 采访的时候记者都忍不住要问乔琳和瑞凡的事儿。乔琳都微笑着把话题引到电影上，煞有介事地说，没错，没错，我们最近合作了一部电影，7月上映哦，他是个超级棒的男演员，就是不正面回答问题。 也有记者问她下一步计划，乔琳说她有一部动作电影要拍，到时候大家就知道了。 MTV电影奖的颁奖典礼是录播。乔琳从颁奖嘉宾阿诺德·施瓦辛格的手里接过了那个象征MTV电影最佳女演员的奖杯。奖杯造型是一桶金色的爆米花，代表了这个奖项本身的性质——观众的喜爱。 基努也来参加了这次颁奖典礼，他是去年最令人向往男性的获得者，今年作为颁奖嘉宾出席。他标志性的长发都被剃掉了，变成了寸头，穿着一身米色调的休闲西装。 记者们很喜欢他的出场，问了一些常见的电影方面的问题，也不乏有记者问关于乔琳和瑞凡的问题。 基努就笑着说他们也来了吗，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呀诸如此类的话，没说太多，就用笑容带过了问题。 颁奖结束后个人一起坐上了乔琳助理琳达开来的雪佛兰商务车，将记者和狗仔的镜头挡在了防窥玻璃之外。 第43章 第四十二时 娱乐记者们非常好奇绯闻三角去了哪里, 其实他们只是找了个私密的包厢一起吃了晚餐而已。 瑞凡和基努也有段时间没见了，毕竟他们都各有各的事，很难聚在一起, 这是演员生活的一种常态。 虽然三个人的关系有点尴尬，但是他们很快就把那点隐秘情绪藏在心底了。三个人聊了很多近况和乱七八糟的事儿，瑞凡和基努还聊了聊乐队的事儿。大家都笑得很厉害，当然主要是乔琳在讲冷笑话，她说起故事的时候总有种诡异的夸张劲儿，一本正经地搞笑。 乔琳觉得那天聊得很开心。瑞凡和基努也没什么异议。 这段时间她和瑞凡一直在跑各种宣传活动。她之前已经上过几次《17岁》之类的青少年杂志封面、《Instyle》、和《时尚芭莎》的封面。如今为了《爱情没什么道理》的宣传，瑞凡和她要去拍《好莱坞报道》的双人封面，他两还要分别接受《滚石》和《好莱坞报道》的专访。 凯利还非常兴奋地告诉她《人物》想要她为今年的美丽特刊封面拍照，前三年登上封面的分别是米歇尔·菲佛、茱莉亚·罗伯茨和朱迪·福斯特。尽管这封面选的是年度美人而不是年度女明星, 但这也代表了乔琳的上升速度，至少《人物》的主编非常爱她。 这都是非常好的公共曝光，同时也是很多工作量。 乔琳问瑞凡他怎么应对这一切，怎么面对自己的脸被印在各种杂志上的感觉, 还有那些希望得到劲爆消息的娱乐记者？ 瑞凡开玩笑说就看我能对着他们编出多少谎话了。之后他又稍微严肃了点，跟她说其实习惯就好，尽管这种事可能很久都习惯不了。 也许是因为他从小就是童星，人们对他的好奇程度远没有对乔琳的高。乔琳又是个观众眼里的神秘人物，她除了电影宣传期基本不出现在任何媒体上，这让外界对她的兴趣更高了。 事实上小报追逐乔琳的猛烈程度让基努和瑞凡都有点惊讶。这种情况让乔琳意识到她必须多说点什么, 才能让这愈演愈烈的情况停下来。 乔琳讨厌这种被迫分享私人信息的感觉，可所有人都告诉她这就是演艺圈，你一只脚踏了进来，就代表你要么赫赫有名，要么臭名昭著, 除非你被踢出去。 最终乔琳决定遵守这种规则，毕竟这样可以影响媒体讨论什么。她和公关团队商量了很多内容，包括历史问题。乔琳第一次跟比尔和凯利坦白了可能会引发公关问题的一些东西，比如她的身世问题、她的成长史和她短暂的婚史。 比尔简直气到爆炸，倒不是因为这些事儿有多么坏，而是乔琳居然一直瞒着他。乔琳自知理亏，乖乖听训。 凯利在一旁深吸一口气，只问了一个问题，“你的离婚手续没有任何问题吧？” 乔琳思考了一下，突然意识到可能还真的有点问题：“我们从来没有回日本申请过离婚，我们只是签了离婚协议。理论上我是日本居民，日本家事法律允许我们基于互相同意离婚，但是我们没有在区政府登记。” 凯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开始庆幸你没有公开自己的感情状态了。” 乔琳理解她的担忧，但她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我咨询过律师了，我们的离婚状态在美国是受保护的，我们已经签过了协议。而且我了解我的前夫，他不会成为我们的问题的。” 凯利摇了摇头，“永远不要声称你了解一个男人。” 乔琳理解她的考虑，也知道自己这事确实做得不太妥当，只能接受凯利和比尔给出的解决方案，一是要让“那个男人”和所有知情人签保密协议，二是找时间回日本彻底走完离婚手续。 乔琳一想到她居然要跟埃迪说让他签保密协议就头疼，事实上跟瑞凡说这件事也很难受，可她又不得不做这件事，这不是她自己的私事，而是牵扯到好几千万的电影项目，乃至身边十几名工作人员的饭碗。 诺顿听过这件事后表现得很平静，表示他很乐意签协议，只是他现在在纽约根本走不开，问他们能不能把协议邮寄过来。乔琳自然是答应的，而且愧疚得不行。 瑞凡则听了这话后明显有点生气，还有点受伤，觉得乔琳不信任他。乔琳只能不停安抚他的情绪，我知道你不会做伤害我的事，可这是工作的一部分，不代表我的个人意志。瑞凡自然签了协议，可还带着气。 乔琳不想让他生气或者伤心，却也觉得他偶尔生生气也挺好的，带着情绪的同床生活有的时候还挺有趣的。他能向她表现自己的不满，也让她心里舒服了一点，觉得他好像更真实了。 瑞凡则觉得能怎么办呢，自己爱上了个难搞的姑娘，自己受着吧。 7月《滚石》杂志如约刊载了乔琳的专访，封面照片是乔琳的正脸近照，极具冲击力的美貌几乎让每个扫视过报刊亭的人都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封面标题写着“《好人无几》女星乔琳·阿普尔比的秘密生活”，里面有一张跨页的横版照片和一篇两页长的专访报道。 照片里她半依坐在自己的庞蒂亚克火鸟的引擎盖上，穿着一条无袖白色绸缎弧边连衣裙，非常酷地翘起腿，白色边框的墨镜架在头上，头发被梳成带着卷曲弧度的高马尾。整张图片都有点在向披头士乔治·哈里森致敬的感觉。 专访描述了很多乔琳的个人生活，比如她成长于一个非正统家庭，少年失怙，在日本成年；正在耶鲁大学读书，学习历史；自己有家制片公司，未来的职业理想是提高演技，出演和制作更多更好的作品；热爱舞蹈，喜欢音乐，想出演音乐剧；她并不喜欢自己的出名生活，但正在逐渐适应它。 记者似乎很喜欢乔琳，他笔下的乔琳就像是个有点叛逆的青年人，试图探索所有可能出现的人生领域。 记者问她能不能说说自己怎么处理这种“一夜成名”的生活。乔琳微笑着说：“我知道我非常幸运在这个行业收获了一些成果，这种惶恐让我会继续反思自己的境况并督促我继续努力。我不能说我非常享受这个情况，可这是一种非常少有的人生经历，而我确实受益于此，况且总有人在我身旁支持我，这让我觉得我在这个旅程中并不孤单。” 他在采访时也没有免俗地问到了她的感情生活，乔琳非常巧妙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说：“我确实爱过且爱着某些人，他们构成了我人生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总是能教会我一些东西，这使我永远喜欢那种体验。无论是他们带给我的艺术、生活还是其他方面的体验，就像是我的新电影《爱情没什么道理》表现的那样，有的时候爱情不只是关于某个人的，还是关于个人成长的，你很有可能从另一个人身上发现更清晰的自己。” 在文章结尾处，记者写道“乔琳跟我想象中一夜成名的年轻人完全不同，她似乎对自己的处境表现不适的同时，又不畏惧于探索未来的一切可能。她所表现出的那种冷静和活泼兼有的性格特质使她拥有一种特别的酷感——那是一种专注自己而不在意外界的超然态度。这让我理解为什么她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就被归类到成熟演员的行列中。在专访结束后，我忍不住让她给我签了名，甚至期待着下一次采访机会。” 远在纽约的诺顿非常仔细地收藏起了这期杂志。他认真读了一遍乔琳关于感情问题的回答，觉得她现在已经非常会应对采访了，基本什么真实情况都没透露，又觉得她说的“某些人”里是有自己的。 基努也看了杂志，却不确定“某些人”里包不包括自己，或者这只是乔琳的公关套话，觉得有点头疼。 瑞凡倒是没有那么多复杂想法，他是亲眼看过乔琳是怎么和团队对台词的，也知道这话是乔琳自己想出来的。他自己的专访也聊了一些类似的话题，没有直接透露太多私人信息，却也描述了自己对情感生活的设想：“能让我把所有情歌都写给她的那个女孩”，“让我觉得我是个傻瓜，只想不停靠近她的女孩”。 他和乔琳知道自己是在说谁就够了。 《好莱坞报道》的双人封面拍摄则是让人更愉悦的工作。 摄影师选定的主题是夏日风情，瑞凡和乔琳一共有三套搭配，乔琳从沙滩长裙一直换到短裤。他们没有在拍摄棚里拍照，而是在圣莫尼卡的海滩取景。 摄影师鼓励瑞凡和乔琳尽量放松地在沙滩上玩耍，工作人员在一旁调整打光板和风机。最终成片里有一张是乔琳在沙滩上弹吉他，瑞凡在一旁微笑着注视她，背景里夕阳暖红色的光线打在他们的侧脸上。 封面照片是两个人站在自行车前，瑞凡侧身坐在车座上，乔琳站在一旁，右手搭在他肩上，两个人都似笑非笑地直视着镜头。 最终成刊封面的配文是“新力量：瑞凡·菲尼克斯与乔琳·阿普尔比，两种不同的成名故事”。 乔琳和瑞凡很喜欢这套照片，都让公关要了一些冲洗成大一点的照片。乔琳把它们用相框装起来，挂在自己卢比孔河办公室的背景墙上。 7月23日，《爱情没什么道理》首映，首映红毯旁有很多来看瑞凡的女孩子。乔琳也发现了自己的影迷，有个姑娘看着她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脸红到了脖子，乔琳都尽量给他们签了名。 有个小女孩等她签名的时候小声问她，你和瑞凡在一起了吗？乔琳笑笑，点了点头，然后在唇边比了个保密的手势。这女孩睁大了双眼，等乔琳转身走开了才惊叫出声。 几位主演都出席了首映式。大家叙旧后，一起接受了采访。也许是公关到位了，在场媒体都只聊了电影有关的内容，没问太多别的事。 虽然这电影是自己公司制作的，但是乔琳也是第一次看到成片。乔琳觉得成片效果不能说特别好，但是属于比较特别的那种，评论很可能会两极分化。不过乔琳不担心能否收回成本，她觉得自己挺喜欢这电影的，而她自认为是个口味很大众的人。 第44章 第四十三时 《爱情没什么道理》上映一周内各种评论就陆续出炉了, 果然如乔琳所料，好坏掺半。 主要的批评集中在剧情上。《奥斯汀纪事报》说电影的乡村音乐情节虚无浮夸，所描述的纳什维尔是导演的好莱坞想象。 《旧金山纪事报》批评拍摄方式过于即兴, 使得剪辑陷入情感的混乱中。 《圣路易斯邮报》说编剧应该离开这行, 以弥补他把原本有趣的主题描写得如此支离破碎的罪过。 但也不乏真正的好评。《西雅图邮报》夸赞瑞凡和乔琳的表演, 评论作家说他看过电影后好几天演员的表情都还萦绕在他的脑海里。 《综艺》说尽管情节是对新人音乐家闯荡纳什维尔的简单重现, 但是几位演员的表演使得情节真实可信，情感真挚感人，而且原声音乐表现得也很不错。 《芝加哥读者》夸赞乔琳和桑德拉表现得尤其出色, 使人很容易理解她的角色的迷茫态度，瑞凡和德蒙特之间的紧张气氛分外真实。 《纽约时报》称尽管摄影和剪辑表现得十分公式化, 但是整部电影都温馨可人，作者本人承认自己在一周内看了第二遍。 《娱乐周刊》《帝国》《好莱坞报道》也给出了近似的评论, 认为恰当的选角弥补了导演沉迷于公式化创作的刻板之处，使得整个电影不够完美却足够动人。 票房表现则证明观众基本没有受到恶评的影响。尽管6月25日上映的爱情电影《西雅图夜未眠》是个非常强大的同档对手，但是它们面对的观众群体和观影时间并不完全重叠。 《爱情没什么道理》首周上映了1579家剧院, 票房合计毛收入905万。第二周上映剧院增加了78家，票房累计毛收入1769万。这不算非常成功，不过按照票房平均下降速度，卢比孔河和派拉蒙德至少都能收回本钱，而且这种类型的电影很大程度上要看后续的录像带市场收入。 乔安娜是圣莫尼卡十字路中学的11年级学生。她从12岁看到《不设限通缉》后, 就一直痴迷于里面的男孩丹尼，在学校里聚集起了瑞凡·菲尼克斯影迷的小俱乐部。 放学后她回到家里，打开自己的个人电脑登录到了公告板论坛, 她们的小俱乐部线上小组果然已经有人在讨论瑞凡的新电影了。 这个线上留言板原本是仅限于十字路中学学生使用的，慢慢地很多其他地方的影迷也加入了。 AM：有没有人看到最新一期的《好莱坞报道》，《爱情没什么道理》里的米兰达和瑞凡一起拍了双人封！ 楼主AM还贴了一张图, 但是加载速度太慢了，乔安娜有点急，想知道这张图里到底有什么。她跑到哥哥的房间里，想看他有没有买这期杂志，她知道哥哥迷恋乔琳·阿普尔比，会买她的海报和杂志图。 她找到新的一期杂志的同时，电脑上的图片也终于加载了出来，是封面图。 Elle.M：天呐，瑞凡太帅了！ Jana：这期照片太漂亮了，是瑞凡以前从来没有拍过的风格。 RRR：你们没有注意内页的照片吗？瑞凡身上是不是多了一个纹身？ AM：是的！你们买了杂志就知道了，他在专访里提到了哦，说这是他的精神之锚。 乔安娜看到这条后连忙把杂志翻到内页，果然发现瑞凡手臂上有了一个纹身，她觉得那个锚体好像是字母组成的，努力辨认了一下后，竟有了个惊人发现。 Jana：这个纹身上是不是写着My J？ Anna：纹身好像写着乔琳的名字？ RRR：我以为只是我看错了呢！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 Cx：他们是不是真的在约会！！！ AM：我觉得他们很配诶，《爱情没什么道理》里是个BE结局，大哭 Rina：啊啊啊啊禁止剧透，我还没有看电影呢！ RRR：他们真的在约会吗？他们的专访里都没承认啊，但是乔琳说她确实不是单身。 Anna：Oh，不，我不想瑞凡约会！ Cx：e n，他总要约会的。他和乔琳在一起真的很可爱啊，两个人都是演技很好的演员，而且站一起都很养眼。 TT：不不不……我的乔琳…… Regina：滚开，乔又不是你的。 Jana：等一下，你们有没有看过乔琳的《滚石》封面，她坐在自己的车上，车引擎盖上有个超级大的浴火凤凰涂鸦。 AM：天呐，我有这期杂志，但是我没多想！我满足了！ Rina：靠，突然有点磕到了，这是偷偷地表白吗？ Mnica：我开始觉得他两是真的在约会了，但是为什么他们不公开呢？ 为什么不公开呢？ 不仅是论坛里的粉丝抱有这种疑问，乔琳的公关团队也搞不清楚她的心思。 “可能是因为逆反情绪吧，”乔琳在跟琳达解释说，“就是好像你们都想知道，我就是不想说。而且总觉得私人生活泄露太多，会影响我的作品，我不想一出去大家就说那个菲尼克斯的女朋友，你看看玛莎之前的经历就知道了。” 琳达有点理解她，但也觉得这样行事有点不妥，“可是瑞凡不会伤心吗？他也许会觉得你不想把这件事公之于众是对你们的感情没信心。” “不能说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乔琳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冷静，“我和瑞凡认识快两年了，我们恋爱也快一年了，我百分百确定我爱着他，可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让我不安。可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 8月23日，瑞凡迎来了他23岁的生日。他和乔琳一起飞去了哥斯达黎加，跟他的弟弟妹妹和父亲约翰一起庆祝这一天。 约翰最近开了一家素食餐厅，是他邀请瑞凡他们飞来哥斯达黎加的。这也是乔琳第一次见约翰。 乔琳觉得瑞凡并不很像约翰，不过有些方面他又确实是他父亲的孩子。他有点像詹姆斯，害怕继承父亲的恶习，却很容易成长为他父亲一样的人。 不过，尽管约翰有很多毛病，他也是真心关心瑞凡的，他希望瑞凡能搬来哥斯达黎加跟他一起生活，远离那些让他觉得堕落的洛杉矶。 乔琳不知道约翰跟瑞凡是怎么说的，她只知道瑞凡回来以后情绪显得很沉重。 他低着头，不愿直视她的眼睛，然后说：“你知道吗？我有的时候真的不想回去那里，那个非常不好的城镇。非常不好。你是那里唯一会让我觉得那座城市还不算太糟的人。” 乔琳知道他在谈论洛杉矶，他不喜欢洛杉矶，但是他的一切都在那里。 她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只能将他抱在怀里，试图用身体的温度抹去他心里的冷寂。 在约翰的帮助下，乔琳仿照前哥伦布时期的风格，亲手雕了一个特别粗糙的海龟形状的玉质护身符，据说这是个保护平安的护符。 乔琳把这个护符挂在瑞凡脖子上，威胁他不许嘲笑自己粗糙的手艺，告诉他这就是他的生日礼物了。 其实是她没想好要送他什么礼物，只好以他的名义向他最喜欢的环保组织捐献了5万美金。 团聚之后又是分离。瑞凡从哥斯达黎加直接出发前往犹他州，开始下一部电影《黑血》的拍摄。乔琳则从哥斯达黎加直接飞回了纽约，处理纽约的公务。 莎莉没有辜负她的托付，搞定了线上美国股票的收购工作。线上美国的董事会果然坐不住了，他们要求与她见面，沟通后续的问题。 这次会面不能说让双方都满意，但总算达成了一致。乔琳的投资公司愿景资产管理公司将收购线上美国22%的股票，还将寻求在董事会中提名一个董事席位。乔琳方也承诺未来5年内不进一步寻求控股。 事实上22%的股权已经足够影响线上美国了，线上美国的董事会面临这种前狼后虎的局面，只能勉强选择了乔琳这个看起来友善的交易伙伴。 乔琳还回学校向教务主任说明了情况，选了一门以和论文写作为主要内容的课程，放弃了新学期的其他学习计划。 她在学校的其他活动也不得不暂停，不过乔琳向自己参与的多个行动和耶鲁学院理事会捐了一笔5万美金的活动经费，足以弥补她的缺席了。 之后乔琳就在9月初飞回了洛杉矶。 回到洛杉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低俗文学》的片场。在这个项目上她这个行政制片就像是那种“明星”行政制片，就是除了掏钱什么都不管。真正担任行政制片的那个人是比尔，他一直兢兢业业地工作。 不过乔琳还是决定出现一下，给大家带点咖啡什么的，看看他们的工作进度。因为她马上就要进组拍摄《最低时速》，在拍完之前都不能来了。 《低俗文学》剧组还没有正式开始拍摄，他们还有很多细节正在调整。老实说即使有900万美元的预算，这也是远远不够的，所以这部电影几乎做到了同工同酬——主要演员每人每周都只有2万美元工资。当然，像特拉沃尔塔、杰克逊等著名演员的合同里都标注了与票房有关的后续收入，但这都是后话了。 比尔咬着牙把这片从韦恩斯坦兄弟手里抢来，怎么都不愿意拍砸了，所以他几乎天天都泡在现场，跟制片人本德和昆丁一起工作。 乔琳去现场的时候，导演正在指挥工作人员调整第一幕的灯光，有工作人员觉得灯泡太亮了，都开始担心灯管会炸掉。 昆丁解释说：“我们只有900万，为了让视觉效果看起来像2500万，我必须把亮度调到极致，才能让我的柯达镜头实现这个效果。” 乔琳喜欢昆丁和他的员工们，他们明显配合得很默契，而且片场有非常严格的禁止药物和酒精的规定。比尔私下跟她说雇员里有不少都不是工会的成员，这可能会在工会那边有点麻烦，可也省了不少事。 乔琳唯一担心的是剧组成员的信心，事实上导演本人一直试图在她和比尔面前强调成本和收入的问题，暗示他们不要期望太高。当她亲眼看到剧组的工作情况后，她就不再担心了，剧组显然运转有序。 除了《低俗文学》外，乔琳还有另一件事需要关注。她的公关凯利决定离开苏珊·盖勒自立门户。乔琳和比尔经过商量后决定投资凯利的新公司，而不是换到苏珊·盖勒手下的其他团队那儿。 这家新成立的公关公司取名叫IT IMAGE。乔琳以个人身份参与注资合伙。IT形象将暂时全面承包乔琳个人和卢比孔河的商务公关业务。 9月15日，乔琳进入《最低时速》剧组，开始参与拍摄。 第45章 第四十四时 乔琳在《最低时速》剧组见到了基努, 他头发略微生长了一点，身形比上次见他时看起来更像一个特警了。 基努说他在拍摄前做了两个月健身。乔琳觉得成果很明显，最起码他的胳膊肌肉线条很漂亮。 乔琳听说他为了这角色一开始剃了个寸头, 只有一毫米长的那种。20世纪的高层为此都要吓傻了，他们甚至想把整个拍摄日程向后推, 好让他的头发长出来一点, 就因为他们觉得基努的新形象可能不会被观众接受。 可要乔琳说，这样的形象才符合洛杉矶特警杰克·特拉文嘛。 导演说基努的形象刚刚好, 不会太过笨重, 让男士们感到有威胁, 又会让女士们心动，这是基努才有的魅力, 一种平和之美。 乔琳偷偷在心里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拍摄日程对乔琳来说不算特别紧张。头两周的拍摄其实没有她的镜头, 主要内容都是基努的工作。可导演要她来适应一下动作片的拍摄环境，以及参加剧本会。 基努明显对动作片拍摄感到紧张。尽管保险监督员和安全员都会尽力避免演员进行太过危险的特技动作，但是作为动作片男主, 基努还是想尽量自己来做而不是让特技演员完成。 他的从影经历到目前为止也只拍过一部《惊爆点》, 在这方面不算经验丰富。 乔琳觉得《惊爆点》那个跳飞机的镜头他都完成得很好，跳电梯井他应该也不会太差。 没有工作的时候, 乔琳就坐在自己的拖车里, 读财经报道、公司文件和她自己的材料。她的课程每两个礼拜就要上交一份5000词的读书笔记。她想抓紧时间在忙起来之前多写点。 基努也没有时间找乔琳聊天，每天拍摄日程结束后，他还是要继续特技训练。 拍摄日程上有一个他从捷豹车跳上公交车的镜头，太过危险，导演坚持禁止他亲身上阵。可基努自己非常想做这个动作，他一直在偷偷训练。 这样的忙碌下时间过得很快, 两周后他们开始拍摄公交车上的镜头。 乔琳的单人镜头拍得很快。她的头发在造型师的巧手下被染成黑色混着深棕色，烫出一种看起来随意却不凌乱的卷发，被梳成看起来是随手抓起来的低马尾辫，留下脸颊旁的两缕刘海。她整体造型看起来就像是个出门晚了，着急赶车的姑娘。 乔琳穿着一双5厘米的高跟鞋，被导演要求跑得着急但要有美感。乔琳觉得这要求真是够离谱的，却也不得不照做，跑了五遍才让导演满意。 她松了一口气，她觉得再跑下去，自己要崴脚了。 等到了他们拍摄公交车内的内容时，基努扮演的杰克知道公交车上有炸弹，想要拦停公交车。有个动作是他要一边跑一边砸车门玻璃，结果他一拳头锤下去就把公交车玻璃砸出了裂纹。 这不是计划好的效果，在场演员们都吓了一跳。导演从监视器里看这一幕觉得效果很好，愉快地决定留下这个镜头。 这可苦了道具组的员工们，他们不得不把剧组所有后续要用的8辆道具公交车都复刻出那个基努砸出的玻璃裂痕。 乔琳一直觉得《最低时速》剧组还挺幸运的。他们需要拍摄很长时间的公路画面，事实上整个电影的主要内容就是这个公路画面。 一般来说像这种拍摄要求，要么是去外地找一条废弃公路，要么是市政府批准封闭公路拍摄。前者效果不好，后者很难实现还很贵。 《最低时速》拍摄刚好赶上了加州I-105号州际公路完工却还没正式开放的时候。想想看，这条路完美契合电影安排，一条能直通洛杉矶国际机场的公路，没有车通行，还就在洛杉矶县，简直是走大运。 更关键的是I-105号公路与110号公路间的哈里·普雷格森法官立交桥还没有完工，中间有个很大的对接缺口。这给了导演灵感，他要编剧在剧情**结尾处加上了一个公交车飞跃缺口的剧情。 没错，这一点都不符合物理规律，可是真的很酷。反正乔琳非常喜欢这个新场景。 不过拍摄这个场景废了剧组很大功夫。他们先是重建了一个类似的坡道场景，只是没有真的缺口。 之后，剧组特别调整了特技车手的座位，让驾驶员在驾驶过程中可以悬挂在空中，想借此减少汽车飞跃场景对车手的冲击。这种冲击是有可能致残的。 但是第一次拍摄还是失败了。车辆冲出模拟车道的时候没能真的落地，错开了预定地点，还撞坏了。 剧组只好又带来了另一辆特制的道具车。可这次拍摄也不顺利。摄影组被告知汽车飞跃距离不会超过50英尺，他们因此在合适的地点安置了一排摄像头。结果第二次拍摄的时候，汽车直接飞过了既定地点，撞上了摄像机。正面的摄像机全都撞坏了。 还好有几个侧面机位留下了这次的录像，剧组不用再拍一次了。 乔琳清楚地看到导演松了口气。她知道，第一次飞跃失败的时候导演没有通知工作室高层，他松掉的这口气是经费不足情况下的劫后余生。 不过这段录像事后还要经过CGI处理，好让它看起来是在真的立交桥路口上发生的。 乔琳在拍摄过程中需要表演驾驶公交车。尽管车子实际是由后排的一个特技车手控制着，并不需要她真的驾驶这辆车，但是为了表演得更真实，乔琳还是在开拍前特意去学习了如何驾驶公交车。 还好她已经学会开车了，不然这过程会麻烦很多。 基努在特技动作方面也越来越熟练了。他非常坚持要表演那个跳车动作。虽然导演担心会出危险，但是在基努的坚持下，他们还是那样做了。 尽管车速没有事后影片里表现得那么快，但是这个动作还是非常危险的。乔琳看着基努从行驶中的汽车跳上公交车，明显听到了他的脚撞在地上的声音。她在一旁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总的来说，乔琳和基努都觉得越来越适应这次的工作了。 剧组想为整个影片拍摄一些幕后制作的花絮，这些内容将来会放进录像带里。花絮拍摄小组常常会拍到男女主角在片场角落坐在椅子上聊天。 负责摄影和采访的杰夫让他两互相评价一下对方。 基努说女士优先。 乔琳轻轻推了他一下，笑着看向摄像头，“当着他面我没法说他坏话欸！” 基努在旁边假装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然后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之后乔琳恢复了工作状态，对着采访人说：“基努真的是个非常敬业、专业的人，虽然我从来没有做过动作片，但是我想所有人都会爱他的。” 基努在一旁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感谢动作，夸张地表现自己的受宠若惊。 然后轮到基努评价自己的同事了。 他说：“你知道乔的，她是个非常棒的演员和合作对象。她真的太棒了，她是剧组里的啦啦队长，只要是她在的地方，那地方就变成了世上最好的地方。” 说着说着，他伸手揪了揪乔琳的发辫，然后笑道：“你看，我还有个特别的鼓劲办法。” 然后他就迎来了乔琳的反击，乔琳立刻回揪了他的耳朵。 两个年龄加起来快50岁的成年人像三年级小孩子似的，非常幼稚地报复来报复去。这些都被一旁的花絮录像机拍了下来。 乔琳本以为一切都会进行地很顺利，谁承想10月中旬瑞凡的经纪人艾瑞斯给她打电话，问她瑞凡是否打过电话。 乔琳很疑惑。因为瑞凡拍摄的地点是犹他州的一片沙漠，环境很艰苦，他们之间通电话的频率并不高。而艾瑞斯很少跟乔琳直接接触，如果有什么商业上的事情，艾瑞斯只会给比尔打电话。 “发生什么事了吗？别瞒着我，是不是瑞凡发生什么事了？”乔琳的心悬了起来。 艾瑞斯在电话另一头叹了口气，“我接到他一通电话，他听起来非常不安。我在想着赶到剧组去，他听起来快要崩溃了。” 乔琳心沉了下去，“他们做了什么？你什么时候赶过去？别让他一个人待在那儿。你或者艾比，或者迪基应该陪着他。” 艾比和她的丈夫迪基都为艾瑞斯和瑞凡工作。 电话里的艾瑞斯听起来也很懊恼，“我不确定发生了什么。听着，乔琳亲爱的，给瑞凡打通电话，我买了张机票，明天就赶过去。你先稳住他的情绪好吗？” 乔琳答应了她，挂了电话，就给瑞凡打了过去。 她原本跟瑞凡约定好了，为了不互相影响对方拍摄，他们尽量只在午饭或者晚饭时间通话。 但现在她只能把这约定抛在脑后了。 出乎她意料的是，瑞凡很快就接起了电话。 “Hi，baby，怎么了，这可真是个惊喜。” 乔琳觉得他声音听起来还好，又觉得确实比平时多了点沙哑。 “我想你了，Ri，”乔琳假装无事发生，“你在做什么？现在没有拍摄吗？” “剧组暂时停工了，我待在我的车里，没什么事情做。你知道沙漠，很无聊的。” 尽管瑞凡试图表现得若无其事，但是乔琳还是听出了蹊跷之处。 剧组怎么会停工呢？要知道停工的每个小时都是在烧钱，没有任何剧组会自愿停工，何况一部预算不会太多的独立电影呢？ 乔琳越发地担心了。她不知道要怎么让瑞凡在电话里说实话。他情绪极度不稳定的时候都只给艾瑞斯打了电话，乔琳知道他不想让她担心。 “哦，是嘛？我就是想你了，很想听听你的声音。” 电话两端的人都心知肚明对方在撒谎，却谁都不愿意打破这虚假的平和，只是陷入沉默。 呼吸声主宰了整个电波。 过了大约半分钟，瑞凡让步了。 “艾瑞斯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我让她不要给你打电话的。”瑞凡在电话那边似乎叹了口气。 “发生什么事了？你不应该瞒着我。” “我不想让你担心，也不想影响你工作。剧组出了点事，我们在创意问题上有点分歧。我不知道，我可能是有点承受不住了，我也许不该接这部片子。他们杀了条蛇。我不知道，导演说蛇早就死了。” 瑞凡的话有点颠三倒四的，乔琳有点困惑，却也明白他的意思。 创意分歧，这往往是剧组最大的矛盾，尽管这可能是种好听的说法，背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人际矛盾。 而杀蛇，乔琳知道她的Ri在这些问题上有多敏感，可能这是击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Baby，你们工作日程是怎么安排的？我不能离开洛杉矶，你能回来见我吗？” “我不知道，最后两周要在洛杉矶的影棚拍摄。导演说我们的进度已经完成80%了，也许艾瑞斯来了能带我回去。” 他们又说了一些话，在女朋友的安慰下，他感觉好些了。 乔琳挂掉电话后又给艾瑞斯打了一个电话，要她去剧组后尽量把瑞凡带回来。 挂掉电话后，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又重新投入了工作。 第46章 第四十五时 乔琳的情绪不太对劲, 了解她的基努一下子就发现了。他有点担心地走到她身旁，摸了一下她的头，低声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乔琳微微对他笑了一下, 什么都没说。 然后他们就得进入拍摄状态。乔琳尽情地把情绪沉浸在女主角安的状态里，假装现实的烦心事都不存在。 * 可能是剧组拍摄进度真的已经接近尾声了，总之导演允许了瑞凡比剧组提前一天返回洛杉矶。 艾瑞斯告诉乔琳，瑞凡得了重感冒，导演想让他休息一下，调整情绪。 瑞凡在电话里告诉乔琳, 他会在26号那天抵达洛杉矶, 万圣节前夜瑞恩和华金都会来洛杉矶见一位导演, 问她有没有时间跟他们聚一下。 “万圣节前夜？10月30号吗？” 乔琳当然想去见他。可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拍摄日程能不能去。最近她的剧组一直在调整拍摄安排。 瑞凡在电话里几乎是在求她出现。 乔琳承诺她会尽一切努力去见他。 乔琳联系了在这期间一直陪着瑞凡的助理艾比。艾比给她讲述了片场发生的一切。 导演和主要女演员之间有非常大的创意分歧，而后者有着非常著名的难搞脾气。瑞凡想要从中调停, 显然适得其反, 他们之间也开始有了矛盾。 瑞凡对自己的角色也越来越不确定, 太多太长的台词让他起来很困难，他几乎要丧失了能演好的信心。 片场气氛非常紧张，又遇到了危险的暴雨天气，导演离开自己座椅几分钟后, 座椅就掉到了悬崖边上。 艾比说, 瑞凡对整个电影都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人会命丧于此。 乔琳听完不知道要说什么, 沉默了好一阵。 艾比似乎也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我觉得他可能又在酗酒了。拍摄的时候他表现得很清醒, 但是一离开片场，我不确定。没人敢跟他当面对质，艾瑞斯也不行。乔琳, 只有你能问这件事，他也只可能对你说。” 这也是乔琳最担心的事情，突然的情绪失控可能会让他又开始酗酒，或者酗酒又开始让他情绪失控了。 她尝试跟制片协商能否调整她的拍摄安排，避开万圣节前夜，这样她就能离开片场回北洛杉矶去。 尽管导演也不愿意难为她，但是显然他们的日程并不宽松，最终导演只能承诺他可以保证在10月30日当天6点前全部收工。 这部戏根本没有夜戏，所以这承诺是在说那天绝对不加班。 乔琳只好更卖力地工作。基努明显觉得她情绪不好，非常担心她，可乔琳什么都不说。 30号中午乔琳又一次跟瑞凡通了电话。他告诉她《黑血》的制片人为他在比佛利山庄的日航酒店定了房间，瑞恩和华金也已经到了，他们一起见了《甜蜜的背叛》的导演。 瑞凡告诉乔琳他最近很累，只想在酒店待着，他会在酒店等着她收工。 “我爱你，rsebud。” 乔琳温柔地回复说：“我也爱你，hney bear。” 之后乔琳就投入到了拍摄中去。今天拍摄的镜头是公交车内乘客们的文戏，拍摄难度不高。他们很快就完成拍摄了。 结果下午五点的时候摄影指导检查胶片，发现摄像头焦点有问题。 导演大发雷霆，把对焦员狠狠地骂了一通。 所有人不得不被迫返工，今天六点前一定是无法完成任务了。 乔琳很是烦躁，却也不得不继续工作。 拍摄间隙的时候，基努把她拉到一边，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乔琳犹豫了一下，回答说：“我和瑞凡约好了今天见面。他回到洛杉矶了。” 基努闻言松了口气，他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心下又有点酸涩，安慰道：“别担心，你们今天一定会见上面的。大家都很熟悉今天的工作，我们很快就能做好的。” 乔琳点点头，没再说别的。 还好今天的拍摄内容对光线要求不高，剧组整体加班了4个小时，直到晚上九点他们才完成全部重拍工作。 拍摄结束后乔琳又累又饿，不停地打哈欠。琳达这时才告诉她，瑞凡之前有打来电话，听说她还在加班工作，就要琳达转告乔琳，他不能在酒店继续等乔琳了。 瑞凡今天本来有个朋友儿子的生日派对要参加，而且瑞恩和华金都想出去逛逛，去酒吧之类的地方玩。瑞凡必须得带着他们去。瑞恩和华金都不满21岁，如果没有成年人，或者说像瑞凡这样的名人领着，酒吧的保安不会让瑞恩和华金进去的。 听到可能要去酒吧找他，乔琳不由得有些头疼。她讨厌在又累又饿的情况下去酒吧这种又吵又黑的地方，现在她需要的是食物和休息，而不是更多酒精。 可她得去，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拿着车钥匙向自己的道奇走去。 基努叫住了她，要她坐自己的车去，“你猜我会让你一边打哈欠一边开车吗？” 乔琳笑着看他，“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真是有说服力！” 基努双手合十，向她微微鞠躬，“公主殿下，随时为您服务。” 乔琳飞起一眼扫了他一下，然后从善如流地坐上了基努的副驾驶。 从他们的拍摄地点威洛布鲁克开车去日落大道大约有20英里，差不多要花45分钟。 乔琳坐上车后就开始给瑞凡的移动电话打电话，并暗自希望这家伙有记得把电话带在身上。 瑞凡总是忘记带他的摩托罗拉。 还好这次他还记得自己的女朋友随时可能联系自己。乔琳很快接通了他的电话。 “你在哪儿？” 瑞凡那边的声音很嘈杂，“我们在布拉德的派对上，就在好莱坞山这里，你记得他吗？” 乔琳回想了一下，然后转头问基努，“你知道布拉德利·格雷格的派对在哪儿吗？” 基努点了一下头。乔琳就在电话里回复说：“等着我，我还有半个小时就到那儿了。” 瑞凡却说：“Baby，Flea在毒蛇屋等着我，他想跟我一起演出，我不知道你到这儿的时候我还在不在这里了。” 乔琳有点生气，“你怎么回事？难道我要整晚都到处找你吗？” 瑞凡用一种乔琳很少见的油滑腔调道了歉，承诺说会在这里等着她来。 挂掉电话后乔琳一直在生气，基努试图讲几个笑话活跃一下气氛，没能成功。 大概路程过了一半时，乔琳在一个红灯路口开口了，“对不起，这是我们的问题。你开车送我，我还迁怒你。” 基努伸出右手把乔琳左脸颊的碎发顺到耳后去，“没关系，出了什么事儿了吗？” 乔琳有点烦躁地把头发散开，玩弄着手上的皮筋，“我不知道，这让我头疼。他心情不好，我想是这样。” 基努也没再说什么，两个人沉默着开到了目的地。基努在车上等着，乔琳下车去找瑞凡。 派对上人真的很多，乔琳费力才穿过人群走到瑞凡身边，华金和瑞恩也在。有个穿皮夹克、头发向后梳的男孩正在跟瑞凡聊天，看起来不熟的样子。 乔琳走到他们面前。瑞凡已经看到她了，瞬间就笑得特别开心，“hey，那是我的女孩儿！” 乔琳没笑，“你醉了吗？” 瑞凡显得很兴奋，抱着她说：“没有，baby，我太爱你了，我不能没有你。” 乔琳皱了一下眉头，她知道他一定是喝了酒。她朝那个油头男孩点了下头，当做打招呼。这孩子脸突然涨红了，好像想跟她说点什么。 他看起来有点眼熟，可乔琳没心思想这事，注意力只放在瑞凡身上。 她掐了掐瑞凡的脸，试图让他正常点，然后扭头问瑞恩还想去酒吧吗？ 姐弟两都点了点头。乔琳只好带着这三个“孩子”一起去，走之前她朝那个陌生男孩笑了笑作为告别。 离开的路上，乔琳扭头问瑞恩那个油头孩子是谁。瑞恩说是那个《男孩的生活》的男孩子。 哦，是那部电影。乔琳回想起来了，6个月前上映的电影，有罗伯特·德尼罗出演，这孩子在里面表现很好。 乔琳不由得感慨，好莱坞总是有新人出现，难怪所有人都表现得好像后面有老虎追一样，压力大得不行。 好莱坞，永不满足，不是吗？ 这孩子有个特别的名字，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听起来像意大利裔。 乔琳很快把这次偶遇抛在脑后，只把注意力都放在她的男朋友身上。 离开派对后，他看起来清醒多了，最起码他能正常地跟基努打招呼。 乔琳非常庆幸基努今天开的车是辆黑色奔驰，所有人都坐得下。然后他们向着毒蛇屋进发。 那是两个月前约翰尼·德普和人合伙买下来的酒吧，乔琳没去过，据说很不错，很多好莱坞玩家喜欢在那里玩。 毒蛇屋就在日落大道上，非常近。乔琳靠着名气带着瑞恩和华金很顺利地通过了前门的保安，尽管他们三个都不满21岁。瑞凡和基努已经走在他们之前，去找朋友去了。 分开进去是乔琳要求的，这里长期驻扎着几个狗仔，乔琳不想有任何花边消息。 红辣椒乐队的Flea跟约翰尼·德普是好朋友，他们经常在这里演出。瑞凡跟Flea是好朋友，跟德普算是认识。乔琳不是很喜欢他的这几个“朋友”，Flea的朋友圈太乱了，尽管Flea本人还可以，乔琳还是不喜欢他们来往。 她总是想起红辣椒前吉他手Hillell Slvak死于药物过量的事，还有第二个吉他手约翰·弗鲁西安特去年退出的事，圈内有流言说约翰现在毒瘾很大。乔琳知道约翰是瑞凡的朋友。 最起码瑞凡现在还好，她不觉得他在用那些东西。所以目前这还是瑞凡自己的事，乔琳不能也不打算横加干涉。 过了一会儿，瑞凡回到了乔琳的卡座上。他看起来有点沮丧。 “Flea说他要跟约翰尼上台演出，他们那个P乐队。今晚人太多了，没有我的空。”瑞凡有点抱怨地跟乔琳这么说。 乔琳喝了口啤酒点点头，并试图在人群里寻找基努。往常在这种地方，她都不会觉得不自在。可瑞凡今天有点奇怪，这让她不舒服。而且她还得注意瑞恩和华金，不能喝得太多。 德普的P乐队跳上了舞台，大明星德普梳着《艾德·伍德》里的奇怪发型，挥舞着牛仔帽，舞池里所有人都很嗨。 乔琳这时终于找到了基努的身影，他在跟一个辣妹说话，却也心不在焉地到处看。乔琳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是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招手，试图把他叫过来。 瑞凡在她身旁跟一个熟人说话，那又是一个乔琳不喜欢的朋友。 这时乔琳突然听瑞凡叫起来。“该死，这里面有什么？你放了什么？” 她扭头去看瑞凡，发现他表情痛苦，呼吸急促，几乎昏迷。 乔琳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那人给了他一杯东西，他居然真的傻瓜到一口闷了。 乔琳立刻怒视此人，质问他：“你该死地给了他什么？” 男人显然也慌了，“只是一些速球。” 乔琳开始拼命回想自己上过的急救课程，速球是今年秋天洛杉矶开始流行的一种速溶混合麻醉品。这种药物很容易导致过量死亡。生理上已经戒断的人突然摄入也是很容易猝死的。 乔琳想起自己的纳洛酮喷剂，连忙颤抖着手从钱包上把它拆下来，用在瑞凡身上。 基努已经发现情况不对，跑了过来。乔琳要他和华金把瑞凡架到洗漱间去，然后她开始拿着肥皂水给他洗胃，尝试催吐。瑞恩拿着乔琳的电话跑去给艾瑞斯报信。 酒吧里开始有人发现不对劲，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瑞凡这时候开始清醒了，他说他刚刚吃了一点安定。乔琳心沉了下去，担心药物混合会导致急性中毒，继续要他催吐。 他不想去医院，但在乔琳的坚持下他们从后门离开，去了离这里只有一英里的塞奈斯西达医院。 幸而乔琳坚持，就在他们抵达医院的那一刻，瑞凡又昏了过去。 医生很快接手了抢救工作，乔琳冷静地跟医生说明了情况，一旁的基努却注意到她的手不停地在抖。事实上，基努也吓坏了。华金紧紧抱着瑞恩，两个孩子红着眼眶一言不发。 乔琳坐在抢救室外，靠在基努肩头，沉默地等待着结果。 她忽然想起有一次，瑞凡突然对她说，“Baby，你知道吗，在这个疯狂的行业里，我很难保持清醒。你是我唯一的罗盘，是我唯一的船锚。” 她当时只以为他是在说情话，笑着回吻了他。现在想来，他身上那些她一直觉得无法碰触的地方，他一直试图掩盖的东西，就是这个了。 乔琳的眼泪默默流了下来。在她的社工实践里，曾经有位洛杉矶的社工对她说，在洛杉矶，随便说个你知道的种类，日落大道上的贩子们总能给你搞来。那儿就是一个该死的麻醉品超市。 这位前辈还说，洛杉矶的麻醉品是戒不完的，只有越来越多。 基努默默地用手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乔琳只觉得，这一夜，真是太漫长了。 第47章 第四十六时 后来发生的事乔琳有点记不清了。她只记得艾瑞斯赶来了, 瑞凡妈妈也赶来了，就连小报记者都闻讯赶来了。 所有报纸上都写瑞凡危在旦夕, 说他可能死了。有的写他是突发心脏病或者遗传性疾病, 还有的写是过敏性休克，当然也有报纸说他是药物过量，可是没有证据。还有狗仔试图混进医院拍到瑞凡在病床上的样子。 瑞凡清醒后转去了私立医院, 没有生命危险，只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门来恢复。 艾瑞斯非常庆幸他们当时没有打急救电话，不然事情传出去，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乔琳气得跟她吵了一架。 乔琳质问她到底知不知道瑞凡差点死了，这位几乎被菲尼克斯们视作第二位母亲的经纪人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脆弱, 然后她低声说：“只要他还活着，我就得为他的未来考虑。” 乔琳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这句话。 过了一会儿, 她问艾瑞斯：“你知不知道他随身带着安定？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艾瑞斯叹了口气, “他试过戒酒。他睡不着。” 乔琳深吸一口气, 然后骂了声FUCK。 乔琳不知道他陷得有多深, 可她知道他差点就死了, 她也绝不容忍麻醉品。 比尔已经去《最低时速》帮她协调拍摄日程了，她现在的精神状况显然没法立刻投入工作。 其实基努的心情也很差，瑞凡是他的朋友, 可剧组是绝对离不开他的。导演知道这件事后，立刻调整了所有拍摄安排, 把简单的工作提前, 希望能让基努恢复工作状态。 乔琳站在瑞凡的病房前, 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走了进去。 瑞凡正醒着，靠着病床半坐着。 他看见乔琳进来, 露出微笑，“hi，rsebud，你去那儿了？” 乔琳浅浅地微笑了一下，“我去打了个电话。你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 之后，两个人竟然都陷入了沉默。 最后还是瑞凡先开口了，他总是退让的那个人。 “对不起，我没想这样的，”瑞凡知道他跟乔琳之间门完了，他试图把这个场景变得轻松一点，“我爱你，乔，只是保持清醒真的该死的难。” 他轻声说：“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乔琳的泪水早已忍不住，“Fuck yu，River Phenix！”她一边哭，一边骂他，“你以为这几句话就能打发了这一切吗？你该死的以为你是谁？” 瑞凡试图起身给她擦眼泪，乔琳把他的手拍到一边。 “你还记不记的我说过别让我哭，该死的！你要搞死你自己才满意吗？Fuck yu！你该死的全都搞砸了！” “我真是个该死的傻瓜相信你，你怎么能一边说爱我，一边骗我呢？” 瑞凡试图解释，“我真的爱你，乔，别怀疑这个，求你！” 乔琳冷笑了一下，“是吗？爱有的时候很伤人，不是吗？” 很早以前，乔琳就知道爱一个人并不代表什么，爱一个人不代表你不会伤害他。邻居家的约翰总是说爱他的妻子，却也还是会在醉酒后把她打进医院。 爱与伤害并不矛盾。爱的方式有太多种，爱本身不代表什么。 “我不怪你，我知道你爱我，但是亲爱的，先爱你自己好吗？”说完乔琳就离开了。 他们彻底结束了。 比尔和琳达在医院外等她。乔琳钻进车里，扑入琳达怀里开始痛哭。 她心里不是不痛，可她不能跨越自己的原则。而且她知道如果生死之间门还不能给瑞凡决心彻底改变自己的话，她的存在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他是个好人，但也是个走错路的男孩。 拯救你自己，我的爱人。 乔琳擦掉眼泪，看向窗外，想起他们曾经一起躺在草坪上，数天上的星星。 那时的他说：“好时光和坏时光都是一个人经历的一部分。Rsebud，我们值得拥有这天空上数百万的星球、恒星，乃至整个宇宙。” * 乔琳回到剧组重新开始工作。除了导演和制片没人知道她请假是为了什么，很多人都以为她是生了病。 在片场的时候，她是那个在危机中还能保持冷静的安。收工后，她变得比以前沉默了。 基努也是一样，在亲眼看到朋友差点去世后，他的心灵也受到了震撼，这永远地影响了他。 不过他觉得乔琳才是更受打击的那一个。他默默地坐在她身边，等着她愿意开口的那个时刻。 “只是为了让你掌握最新情况，”乔琳冷不丁地开口，“我们结束了。结束得还算体面。” 基努其实从瑞凡那里已经听说了这个消息。瑞凡希望他能照看好乔琳。可实际瑞凡不这么说，他也会这么做的。 “一切都会变好的。就像那句老话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我知道。” 乔琳停顿了一下，又说：“其实也不是那么体面，我骂了他一顿。” “我知道。”基努从瑞凡那里听到的版本是，她像只被打了的小老虎，虚张声势地吼了几句话。这不是瑞凡的原话，是基努自己脑中加工过的想象。 “你跟他说过话了？” “他想离开好莱坞了。他想去剑桥，他在那里跟朋友有一家音乐餐厅，叫蓝调之家。他想戒掉。他也不想再演电影，专心做个地下歌手，也可能去上大学什么的。” “他的合同怎么办？他还有两个合同。他读页书就烦躁。” “他完成合同之后就离开。我会劝他去见个障碍医生。” “嗯。”乔琳没再说什么。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乔琳突然说：“我知道这是他想让我知道。我希望他一切都好。” 基努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把她揽在怀里，“他会的。我们都会的，kidd。” 接下来，乔琳和基努继续在剧组拍摄。比尔和琳达都有意把外界的纷纷扰扰屏蔽掉，乔琳以前偶尔会在收工后回北洛杉矶，现在她都直接住在附近的酒店里。 新闻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平息，瑞凡在医院抢救过的消息几乎上了各个报纸和电视。不过，因为他们处置的还算妥当，所以他的形象还没有一路坠到谷底。没能拍到猛料的记者们也都慢慢消停了。他们找不到当事人，只能在报纸上写“可靠的消息源称”、“有知情人说”之类的话。 《黑血》本来在洛杉矶还有两周的棚拍内容要做，现在推迟了。瑞凡还有一部《夜访吸血鬼》的合约，他跟基努说自己拍完这个就离开。 基努还记得那天瑞凡站在窗户前，对他说： “是时候放下这一切了。我其实总是会想也许我不适合这个行业，这也许是个命运的警告吧。你知道孩子们都长大了，我也许应该过我自己的日子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朋友微微笑了一下，“遇到一个相爱的人真的太难了，只是有的时候爱真的会伤人。Keany，别错过了。” 基努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拥抱了他。他们个互相关心着对方，可是有的时候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 * 随着时间门不断推移，不好的记忆都逐渐模糊了，乔琳和基努也逐渐恢复了往常的状态。 他们这时候的拍摄地点已经换到了加州的莫哈韦机场，这里未来将会在电影中以洛杉矶国际机场的身份出现。 乔琳在那里很喜欢看飞机起落，莫哈韦机场除了有民航和货机起落，还会有军机在这附近训练。 她在拍摄间门隙的时候会猜测这些飞机要去往哪里，那上面的货物和人又会在新地点遇上谁？ 特别是当乔琳站在安全距离时，她亲眼看着飞机从地平线上忽然腾空而起，这人力造成的巨物如鸟儿般轻易地挣脱了大地，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一切烦恼也不过如此。 乔琳最后跟基努感慨道：“这世界真是个该死的有趣地方，不是吗？” * 导演扬·德·邦特不知道这世界是不是个有趣的地方，可他知道他正命悬一线。《最低时速》剧组每分每刻都在烧钱，而显然他们的预算正在见底。 制作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现在只想怎么快点搞完所有必须搞的场景，他们已经没钱拍电影结尾的地铁场景了。 乔琳听闻这些事后有些吃惊，不过她暂时没考虑过自己掏钱来补。 这次拍摄情况与之前不同，制作公司和发行商都是卢比孔河没有合作过的公司，她作为参演演员，一定程度上得遵守好莱坞的运转规则。 至少，在他们真的山穷水尽之前，她还不能提出增资这件事，不然很有可能会引起制片方的不满。 导演最后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他把之前的素材做了粗剪，然后带着描绘了地铁场景的动画故事板，把这些东西弄在一起，搞出了第一版可以放映的成片。 乔琳有幸看到了这个东西。她看完后半晌没说话，最后憋出一句：“扬，你可真是个天才，特别会要钱的那种！” 导演拿着这份素材，给工作室的高层们放了一遍。果然，他们爽快地批准了新的预算，几乎是在恳求他把最后的场景重拍。 于是剧组又有钱重新投入到愉快的拍摄中去了。 导演后来说他自己几乎在赌高层们不会让他们就这样烂尾结束，他觉得自己还有点运气。 这点乔琳倒是很赞同。在威尼斯海滩拍摄公交车的爆炸场景时，电影里原定的第一辆爆炸的公交车差点出了事。 导演想要一个典型的德州转换镜头，当摄像机从基努身上移开时，真正的公交车将会右拐行驶出镜头外，而一辆道具公交车会代替原本的公交车在镜头内被炸掉。 当时所有人都待在安全地点，只等满载着爆.炸.物的公交车被前方的拖车用线缆拉到指定地点，然后负责爆破的工头就会按下点火按钮，轰的一声把这辆车炸成个火球。 这时一位女士不知从什么地方跑来，真的以为她自己错过了公交车，于是上了那趟道具公交车。 特效主管约翰·弗雷泽朝她疯狂大喊“停下”，她完全没听到。幸好工头洛基·格尔看到了那位女士，没有按下那个按钮。 在场所有人都惊出一身冷汗，他们与一个惨剧擦肩而过。 这件事告诉乔琳拍摄危险场景的时候，无论张贴多少张拍摄通知都是不够的，你最起码应该拉出一个安全区，还得放上一打安全员清场。 第48章 第四十七时 在机场拍完最后一场特技戏份后, 整个剧组回到洛杉矶的摄影棚，开始拍摄内景戏份。 内景戏份除了女主被炸弹客绑架和双方在地铁中发生的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部分感情戏。 乔琳觉得这部分写得很好, 不突兀, 跟动作戏融合得恰到好处, 而且还有从萌芽到**的发展历程。 毕竟很少有女主角在被英雄救美后会谐谑地说，你知道这种情况下产生的关系往往不长久吧？ 观众们当然明白在吊桥效应下，男女主人公之间的感情萌发有多么偶然和不靠谱，可他们还是只想看主人公们在屏幕上互相告白然后亲吻对方。 正因为编剧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故意把这一幕**推迟到了最后一刻。 当情感在屏幕上突然迸发的那一刻到来时，所有人都会被这延迟的满足取悦到。 乔琳还觉得即使导演为了使剧情主线更清晰，把与女主人物形象塑造有关的支线场景全部砍掉了，这部分互动情节的特别塑造也还是突显了女主角的性格特征，容易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 跟基努拍感情戏不算太难，乔琳觉得自己已经有了一定经验了，更何况是跟自己的“老朋友”一起拍呢。而且这个女上男下的亲吻姿势还挺有趣的。 大家拍摄的时候都觉得很轻松。特别是最后那个在地铁模型里亲吻的镜头，乔琳觉得拍起来特别愉快，在那一刻她的全部心神都好像在电影世界的自己身上。 镜头里也许看起来会很浪漫, 实际上旁边围着10个工作人员, 导演还在大喊“杰克亲吻的时候记得闭眼！” 所有随之而来的浪漫情愫都被他打断了, 基努几乎哭笑不得。 因为乔琳是第一次拍摄这么多爆炸之类的刺激场景，所以她也是首次见识到了微缩场景和摄影技术在电影制作中能发挥出多大的作用。 尽管这部分内容不是演员需要考虑的内容, 但是作为一个制作人，乔琳对这些东西非常上心。 《最低时速》导演德邦特是动作电影摄像师出身, 因而他非常清楚自己的镜头应该捕捉哪个角度，呈现出哪种效果。 为了拍摄地铁加速冲出轨道的场景，特效团队和外聘的特效公司为电影制作了8:1比例的微缩场景。导演特别为这些小地铁轨道安排了特殊的照明设置, 好使所有照明效果与真实场景一致。各种灯光经过小心安排，配合特殊的镜头位置、光圈大小和各类反射板，营造出以假乱真的光影效果。 当导演和剪辑师把现实中拍摄的真实素材与微缩场景中拍摄的素材混剪在一起后，那些观众在电影院可能都不会注意到的微弱细节，往往就是决定视觉能否欺骗过观影人直觉的关键点。 常言道电影是光影的魔术，诚不我欺。 这是她第一次参与预算超过1500万美元以上的商业制作，也是第一次看到大规模制作经费是如何被使用的。 乔琳从中体会到了，电影是团队的艺术，制作人、导演、演员、音效、艺术和视效等等工作人员都各司其职，运转得当，一部作品才能圆满地完成。 完成拍摄后，乔琳和基努又完成了后期的录音。现场收音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嘛。 除了拍摄工作外，乔琳还得关心纽约和卢比孔河的事情。 早在6月的时候，乔琳和莎莉就曾决定调整愿景投资公司的框架架构，将不同的投资业务区分。主要分为三个领域，分别是长期股权投资、套利交易和负责基础股期交易。此外，还有专门负责好莱坞拼盘投资的阿普尔比投资公司。 通过律师团队的精心设计，新的框架可以确保这些机构的拥有权牢牢掌握在乔琳名下的基金中，又可以确保这些机构之间风险独立，在一旦出现不可挽回的事故时，最大程度保证其它资产的安全性。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避税的考量。 随着整个经营体量的不断扩大，莎莉已经不再直接负责某项具体投资，而是引入新的合伙人和高级经理人。莎莉现在是乔琳旗下整个投资系统的门面人物，《纽约时报》甚至称她是华尔街的新人王。 对乔琳来说，她最看重的是股权交易这部分，她提议收购的线上美国股票就是由愿景持有的。尽管大部分投资人对长期持有某种资产的兴趣不强，更喜欢通过套利交易等速度更快的方式进行交易，但是她看重的是互联网和数字时代发展的未来趋势，她不想被时代大势甩下车。 乔琳和莎莉从百万美元级别的非对称交易起家，可这已经无法满足她们的胃口了。 可对股权交易、套利交易这些活动来说，乔琳的1个多亿的资金或许不算少，却也不算多。 这个市场里玩家还有很多，几个主要私募股权投资巨头都是不公开财报的非上市公司，他们管理的几十亿乃至几百亿美金的资产盘比乔琳手上的大得多。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大部分在玩别人的钱，乔琳却主要玩自己的钱。 还好这个情况已经在改善了。与英国央行一战无疑打响了莎莉的名头。她从名校挖来富有盛名的数学家和金融家，希望这些聪明人能把自己的才智变成套利的点金手。通过募集投资人，她手中管理的资金也不断翻倍。最终，乔琳和莎莉决定将这部分业务独立划分为胜域资本管理公司。 尽管遭受了诸如巴菲特、美林证券和高盛等著名人物和机构的拒绝，但是在乔琳和莎莉的共同努力下，一些大人物的名字也开始出现在胜域投资者的名单上，例如好莱坞经纪巨头迈克尔·奥维兹、纽约著名富豪罗伯特·别尔夫、CBS总裁霍华德·斯金格等等。 乔琳回想起那时候的午餐就觉得厌烦，她们花了非常多的时间说服这些大人物给钱。 更关键的是莎莉还找来了一位重量级人物，前所罗门公司的明星交易员梅伦·麦利威瑟。他把对冲套利的投资风格带来了胜域资本。 从1992年9月至1993年11月，胜域资本管理公司已经成功将手中管理的资产扩大到了11亿美元，以23%的复合收益率震惊了投资人。 乔琳自己的资产也在这个过程中翻了一半，所有客户和公司高管们都很满意。 让乔琳开心的是她有更多钱来组建自己心仪的特效工作室了。比尔在多方调查后，终于为她选定了几所适宜收购的特效工作室，乔琳从中选中了一家。 这家工作室叫做幻影胶片，约有30名员工。创始人是从工业光魔离职创业的特效师，拿过奥斯卡金像奖。他们以65mm的胶片特效技术见长，曾经是工业光魔的竞争对手之一。 遗憾的是，尽管幻影胶片具有一定技术优势，但是与有大型电影制片厂作为后盾的工业光魔不同，幻影胶片作为独立的视觉效果公司经营上遇到了困难，已经难以为继。 在乔琳表现出收购意图之前，幻影胶片的持有人正在思考是否要转型到游戏领域呢。 按照他们公司目前的资产和债务情况，乔琳的收购团队给出了1500万的估值，前提条件是保证核心技术和资产不会随着团队变动而流失。经过几轮磋商，他们最终以1075万的价格成交，原创始人还保留了10%的工作室股权。 收购后，乔琳聘请了外部管理人来调整团队，尽量扩展目前幻影胶片的可经营方向，同样也包括游戏特效。但就目前来看，这家工作室只能通过母公司和外来业务勉强维持收支平衡。 除此以外，卢比孔河今年制作了3部小成本剥削电影，收益不算大爆，但也基本维持了去年的赚钱势头。遗憾的是，金妮的项目在挑选男主角问题上有点碰壁，她开始考虑是否将整个项目降级。 乔琳自己除了《四姐妹》的项目，也在继续挑选下一个项目。 现在她不需要回纽黑文上学，主要是留在洛杉矶处理各种商业事务，还有就是发出和接受数不清的公事宴请，目标对象既有她自己的下属，也有友商的高管。 公事宴请都喜欢约在中午，既能同桌吃饭联络感情，又不至于像晚餐那样容易传达暧昧不清的信号。 因此乔琳几乎一周五天都在跟不同的工作室高管吃饭，她已经吃凯撒沙拉吃到要吐了。 再好吃都禁不住这样反复吃，何况凯撒沙拉实在是一种无趣的食物。 因此当基努提出来要请乔琳吃晚饭的时候，乔琳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他说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好好说说话了。 这段时间虽然他们都住在马蒙特，甚至还住在隔壁，但是因为时间安排不同，两个人根本碰不到面。反倒是琳达，经常撞到去餐厅用餐的基努。 这次，乔琳和基努又去了他们都很喜欢的那家咖啡餐厅，就在梅尔罗斯大道上。老板跟他们两个都有了交情，每次都能给他们找到最隐蔽的卡座。 这位老板是马耳他移民，乔琳点了马耳他特色小吃油面包、烤兔肉和寡妇汤。 寡妇汤是一种战争期间诞生的汤。顾名思义，那时候，一个母亲可以用蚕豆、土豆、胡萝卜和番茄这些易得的食物，用简单的方法做出来一份汤喂饱家人的肚子。传统上寡妇汤里要有羊奶酪和荷包蛋，这家餐厅刚好有真正正宗的马耳他羊奶酪，能做出最马耳他的寡妇汤。 乔琳一般只点果汁，今天她却点了寡妇汤，基努在一旁若有所思。 其实乔琳只是突然想喝点暖和的汤而已。 基努又点了他自己的菜，还给乔琳额外点了蜂蜜环和两杯蔓越莓汁。蜂蜜环是一种空心圆形的马耳他甜点，非常甜，但糖分能让人心情愉快。 他最近正在减少喝酒的次数，迷上了喝果汁。 乔琳觉得这不错，据说格里高利·派克也喜欢蔓越莓汁。 基努还是老样子，穿着深棕色的绒夹克和一条黑色的休闲裤，脚上的鞋已经磨损得厉害，甚至微微有点开胶。 乔琳想起之前有记者打趣问他，脚上的鞋多大年纪了？ 听了这问题，基努一点都不窘迫，反而自己先笑弯了腰，坦然地回复说他不知道。 乔琳不由得感慨，基努好像一直是这个样子的，永远不为外物所动，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这时候他开口问她：“乔，你最近怎么样？” 乔琳耸耸肩，随口回复说：“你知道的，工作，工作，工作。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基努没被她随便打发掉，继续语气平和地发问：“是嘛？那工作怎么样？” 乔琳忍不住抱怨，“我之前以为只有华尔街那些人是这样的，你知道的，又瘦又刻薄。没想到好莱坞的人也是这样，又瘦又刻薄。我不在乎刻薄那部分啦，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很刻薄，可他们能不能别那么喜欢吃沙拉？” 说到这里的时候乔琳愤怒地拿起手边的蔓越莓汁，猛地喝了一口。 然后她接着说：“吃沙拉也就算了，他们是约好的吗，还只吃凯撒沙拉，连面包丁都不放。我都快觉得自己绿得跟草没什么区别了。比尔还总是说我不在乎形象，我觉得他的最终目的是饿死我。” 基努一边听她抱怨，一边笑起来，觉得她实在像个小孩子，还是个被按头写作业的小姑娘。 他知道女演员们的体重控制一直非常严苛啦，没想到高管们也有这习惯。 乔琳抱怨的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上了，“你知道吗？今年年底我的一个公司做了内部审计。这些华尔街疯子们简直不可理喻。为我工作的交易团队主管，拿着40万美金的年薪，居然每年在特殊服务上花费快10万。而且这家伙还该死地把其中一部分费用按照招待费用报账了。” 她又喝了一口蔓越莓汁，“你猜我干了什么？” 基努挑着眉毛，诚实地摇头表示想不到。 乔琳叹了一口气，低声说：“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让人力去找他，让他稍微收敛点。可几乎所有人都这么干，他团队下属的那些年轻人的梦想就是爬上他的位置，然后做一样的事。这群该死的混蛋。” 基努看着乔琳又灌了一口蔓越莓汁。 她继续说：“而且他们这个团队一年能为整个公司提供他们年薪20倍以上的收益，连莎莉都告诉我，他们即使是混蛋，也是24k金的混蛋。华尔街，虽然我有一只脚在里面，但是我永远都搞不懂这些人。” 基努耐心地听着她的抱怨，等她差不多说完了的时候，才说：“Well，乔，那你可是在世界上最坏的两个行业工作。” 乔琳回复说：“不，是世界上最贪婪的两个行业。当然也是利润最丰厚的。” 第49章 第四十八时 等老板把餐食送上的时候, 乔琳已经把蔓越莓汁喝得差不多了。 她不好意思地跟基努说：“都是我在抱怨，你最近呢？怎么样？” 基努嘴边带着浅笑，“你知道我的, 一切如常。” 乔琳突然想起生日会上他带来的那个女孩阿曼达，“哦, 所以你还是没定下来？阿曼达呢？” 她记得那个姑娘是个真的辣妹, 金发碧眼、身材傲人，还有性感的英国口音。好像是个节目主持人，瑞凡之前四处巡演的时候，阿曼达做过他乐队的采访人, 那时候他们就互相认识了。所以乔琳从瑞凡那儿知道一些阿曼达的事。 基努没想到她还记得这茬，稍微愣了一下, 便回复说：“阿曼达, 只是朋友而已。你不知道她已婚吗？她丈夫是杜兰杜兰乐队的约翰·泰勒，他们还有个女儿。她刚刚从伦敦搬来这里，我只是照料朋友。” 乔琳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她倒是不记得阿曼达已婚, 只是她知道一个女孩看到自己的目标时是什么样子的。 基努无奈地看了乔琳一眼，帮她把油面包切成小块, 然后摆在她面前。 他还把海盐和黑胡椒瓶子放在她手边。 就在乔琳眉飞色舞地讲她听来的那些华尔街乱搞八卦的时候，基努已经把她面前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她停下来自己的八卦小讲堂后, 才注意到这一切，忍不住对基努说：“Kee, 你就像是我从来没有过的哥哥一样。” 基努摇摇头, 用叉子叉起一块兔肉举到她嘴巴前，表示有吃的也拦不住你这张小嘴，老讲些让人开心不起来的话。 美餐一顿后, 两个人决定先不开车，沿着梅尔罗斯大道慢慢散步。 虽然洛杉矶的夜晚不算太过安全，但是像北部这种富人区治安环境还算可以。 梅尔罗斯大道的夜晚依然有很多人，尽管如此，借着夜幕的掩护，两位好莱坞俱乐部成员也可以自在地在闲逛。 乔琳和基努先沉默地走了一段路，什么话都没说。 过了一会儿，乔琳说话了，“你知道吗？有的时候，我会觉得我有点被困住了。” 基努认真地看向她，表示自己有在听她讲话。 乔琳有点疑惑地说：“我刚来洛杉矶的时候，我只是想在这里做点投资，我没有任何成为名人或者演艺人士的心理准备。和我周围的所有人都不同，我只是随波逐流。” 说到这里时，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这么说话是不是有点欠打？就好像我突然成了某个有名人士，人们说你和汤姆之类的人一夜成名，其实我才是那个真的一夜成名的人。” 基努点点头，表示理解她的意思。 乔琳继续说：“所有的这些事情，我的大脑有点过载了。虽然我觉得我处理得还行，但是，我说实话有点茫然。所有的一切，会通向哪里呢？你知道，金钱、名声和成功，似乎都失去了理由。我不需要更多的钱过那种典型的比佛利生活，也不需要更多的名声成就什么大事，我喜欢，喜欢演戏，喜欢音乐，可我的未来之路到底通向哪里呢？”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接下来的措辞，基努静静地等待着她自己理清思路。 “Well，我听说过这个理论，一个人的人生课题被划分这么几个区域，事业目标、个人成长、亲密关系、社会支持和生理健康。我似乎除了生理健康这部分外，所有东西都很不确定。我似乎所有东西都得靠我自己，而现在我又有几十号员工需要考虑，我连自己的男朋友精神状况不稳定都发现不了，我……” 也许是年轻人的茫然，也许是有点无病呻吟，也许是最近过多的工作让她突然陷入了颓丧状态，也许是瑞凡的事终究还是在精神上影响了她，也许是夜色太温柔而她又有一个再好不过的倾听者，乔琳一股脑儿地吐露了自己的想法。 说完之后，她又有点后悔，“我听起来是不是很像个傻子？人们会说，你拥有一切还抱怨自己不够幸福？” 基努一定程度上能理解她的意思。他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点过去的故事，破碎的家庭、动荡的童年，即使在经济上很少被亏欠，心中也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不安感。 好莱坞的工作环境又只会加强这种不确定感。每个人即使再大牌也会担心自己明天就会失业，或者突然再也没人来找你了。 剧组与剧组之间也有很大不同，有的剧组其乐融融，像是一个大家庭，大家一起为创作好的作品努力；有的剧组则矛盾丛生，每天都像开辟新的战场，让人难受得要死。有的演员为了入戏，对自己的同僚非常刻薄。还有的演员，本来性格就很刻薄，跟这种同事一起工作非常痛苦。 更何况，捧高踩低在业内是常态。 至于乔琳的另一个工作领域，那是另一个高度不确定性的行业，永不停歇的**和贪婪主宰着所有人，就像是一条陡立的独行道，你不向上，就会向下。 1987年电影《华尔街》里诞生了那句著名台词“贪婪是好事”，可这话不是好莱坞的文艺想象，而是金融市场诞生以来部分从业者的人生格言。 他们相信两百多年前曼德维尔那本著名的《蜜蜂的寓言》里的原理，个人的罪恶会变成社会的公益。 那就是自由资本主义，不是吗？ 基努停下脚步，面朝着乔琳，对她说：“Princess，给我你的手。” 乔琳一时有点迷糊，不知道他这是唱哪一出，但是还是乖乖地把手递给了他。 基努牢牢地把乔琳的手握在手心，柔声对她说：“我恰好比你多活几年，正因为如此，我才知道每个人走到特定的节点时都会有点迷茫。就像是在过去十几年里你一直乘坐着命运或者其他人驾驶的汽车，而如今你突然坐上了驾驶位，却不知道前路在哪里，这很正常。” 他将她的手举到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在我眼里，乔琳是这个世界上我认识的最明智、坚定和通透的姑娘，她还像阿芙洛狄忒一样美丽，即使她现在有点小茫然，可我百分百确定，她会找到她自己的答案的。” 乔琳的脸突然一下子红了，她开始感谢路灯不够亮了，最起码遮掩了她的羞涩。 “哇，”乔琳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卡萨诺瓦本人都不会比你更贴心了。” 说完她反客为主，拉着基努向前走，好像这样走就能挥散掉刚才的暧昧氛围。 那天晚上，他们走了不太远的距离，却说了很多话。 最后乔琳坐在基努的摩托车后座上，他们骑车穿过整个梅尔罗斯大道，从第三大街飞驰而过。 上一次这样行驶的时候，乔琳感受到了速度带来的简单快乐。在发生了那么多事后，乔琳意识到，这种快乐竟然还是那么纯粹、简单。 风吹过她散开的头发，他们也不知前路如何。路边的街铺和灯光变成一道道拖影，晕染成一帧帧不需要记忆的画面。这快乐太简单了，就像她不需要用力伸手去抓一样。 乔琳突然大声冲着基努喊：“你记得吗？你还说过要教我骑车的！” 基努也大声地回复她：“我会的！我会教你骑车！我还会教你做所有你想做的事！只要我能！” 乔琳笑起来，又用力喊道：“我记下了！别食言！” 这一路终究得有个目的地，他们最后停在了空无一人的威尼斯海滩。 乔琳略带无奈地问基努：“你知不知道这儿晚上经常有不合法交易？这可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他的回答是“考虑到我是个爱冒险的傻瓜，所以就是这儿了。” 乔琳踮起脚，试图揪一下他的耳朵，却被基努躲了过去。这个男人轻而易举地从身后把乔琳拦腰抱了起来，还朝前走了几步。 深夜的威尼斯海滩没了白天的喧嚣，只留下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和远处各色酒吧的霓虹灯牌正在闪耀。 他们没有离开摩托车太远，因为计划是这样的，如果遇到持刀抢劫的人，他们可以骑上摩托车就跑。 考虑到夜晚威尼斯海滩的治安状况，这计划不算杞人忧天。 就在两个人瞎转的时候，基努突然提到他租了个房子，有一个漂亮的后院。 他说他刚刚从尼泊尔回来的时候，只想在后院里开派对，然后疯狂喝酒和吃奶酪。 当然他最终没这么做。不过他开始觉得酒店房间不像自己的房子那样舒适了，他就让欧文帮他租了个房子，他的另一辆哈雷就放在那儿。 基努提起这事的时候表现得好像没什么大事似的，他把一把钥匙递给乔琳，然后说：“我所有的朋友都有前门的钥匙，你也有一把。” 乔琳在他的坚持下收下了钥匙。她不知道他是真的字面里那个意思，还是别的什么。 可她觉得基努的表现不像是爱着她的样子，毕竟曼特农夫人说过，爱情与友情之间存在着重要的区别，前者喜欢极端与对立，后者则需要平等。 倘若他对她还有感觉，又怎么会忍耐不语呢？ 乔琳没思考自己的感觉，只是觉得她暂时还不想想清楚。就让世事顺势而去，时间总会给出一个答案的。 “所以你要从马蒙特搬出去吗？”乔琳好奇地问道。 “不，暂时不。”基努轻声回答说。 乔琳没对这个说表示什么，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不知道，在她搬走之前，基努不会离开。 这一晚，他们在海边坐了好久，久到乔琳几乎在海滩上要睡着了。 乔琳不知道，就在她安静地体会大海的心跳时，也有一个男人在安静地感受她的气息。 爱是什么？是火焰，是激流，还是梦中都挥不去的那抹遗憾？ 亦或是不知道该如何重温那早已逝去的旧日时光？ 基努静静地看着身旁的姑娘，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出一个长期的承诺，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挽回一颗已经远去的心。 他更不知道，自己的理智燃烧殆尽后所沉淀的情感，会不会滚烫到灼伤承接他的那双手。 第50章 第四十九时 12月初, 比尔回报说《低俗文学》的主要拍摄工作已经完成了，现在开始进行最后制作工作。 乔琳跟导演和剪辑团队碰了面，开了个简短的意向说明会。因为在项目启动前他们就把两小时十分钟的剪辑权全部交给了导演，所以这次会议主要是通气会, 沟通一下预期结果而已。 会后大家还一起简短吃了个午餐, 表示对项目的提前庆祝。 下午乔琳跟比尔开了会，讨论《低俗文学》未来的项目走向。尽管一切都还需要在看到成片后决定, 但是他们对昆丁的作品都有一些别的期待, 特别是《低俗文学》有如此特别的叙事结构，很难被归类进现有的所有电影类型。 乔琳最后问了比尔一个问题，如果是韦恩斯坦兄弟而不是你, 他们会怎么做？ 比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结束这些工作后，乔琳回了酒店。在电梯里她碰到了柯特妮·洛芙和她的女朋友，她们可能是要出去玩, 穿得很漂亮。 乔琳向她们点头微笑，打了个招呼。洛芙时不时会来酒店住段时间, 她们常常会在酒店相遇, 勉强算认识。 洛芙和她的朋友们都跟乔琳不算一类人, 大家只是偶尔擦肩而过。 乔琳听说她跟她丈夫的房子在华盛顿湖，所以洛芙来洛杉矶的时候经常会下榻马蒙特。 洛芙突然问她：“hey, 乔琳，你想出去玩吗？今天宫殿有个派对。” 宫殿是洛杉矶很有名的一个音乐俱乐部, 地址就在蔓藤街上, 是个能容纳1500人的大剧院，不过现在只有周五才在晚上营业。 乔琳愣了一下，没怎么思考就婉拒了她的邀请。 可等她自己回到酒店后，又有点后悔自己刚刚的拒绝了。琳达最近在跟一个男人约会, 乔琳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不得不说有点寂寞。 她出门敲了敲基努的房门，想碰碰运气，看看是不是有人能陪她喝酒。 遗憾的是，今天的运气显然没有站在他们两人身边。 乔琳想了想，换了一件适合去俱乐部的米色交领吊带群，开着自己的蝰蛇跑车一路开到了藤街附近，但却迟疑了一会儿，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她其实没有派对的心情，只是今晚她不想做任何正事。 乔琳开始缓慢地开着车沿着蔓藤街向北行驶，顺便打量沿途的路人。 游客、准备彻夜狂欢的洛杉矶居民和说不清身份的陌生人，没什么特别的。 她一路向北开到富兰克林大道，准备结束今天晚上的外出之旅。没想到她在路口时被人叫住了。 来人有点眼熟，她想起来了，是杰森·贝特曼。他们在某次CBS的派对上见过面，当时CBS的电视部门主管做了介绍人，CBS跟杰森关系不错，他出演的很多作品都在CBS上播出。 不过他们不算熟悉，只是认识。杰森是童星出身，是那种玩命工作又玩命娱乐的类型，大乔琳四岁，不是特别有共同语言。 而且说实话，他们的工作领域不算很重叠，杰森主要在电视圈混，也拍电影。 “Hey，”杰森明显喝了酒，他趴在乔琳的副驾驶车门上，笑着打招呼，“我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你。” “Hey，好久不见。”乔琳也有点惊讶，虽然在好莱坞大道附近碰到一个熟人不算什么，但是她知道其实大家一般不喜欢在这边玩，不够私密。 “想来一杯吗？”杰森顺势发出了邀请，他本来是在附近的朋友家里喝酒，结果大冒险输了，他们要求他出门找遇到的第一个女孩，邀请对方加入他们的派对。 乔琳想了想，觉得也没有拒绝的必要，她本来就是出来找人喝酒的，于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乔琳把车停在杰森朋友的楼下，并跟他上了楼。 说是派对，其实只是七八个朋友的小聚会，大部分都是演艺圈的年轻演员，还有跟杰森一起打棒球的朋友。 乔琳出现的时候，明显大家都惊了。他们正指望杰森失败而归然后好好灌他一顿呢。没想到，他竟然能把乔琳·阿普尔比带回来。这是什么鬼运气？！ 乔琳环视一圈，发现有几个人也是CBS派对上见过的，还有两三个不认识的女孩，其中一个有着深色头发的女孩特别漂亮。 杰森向她介绍屋子里的每一个人，乔琳挨个跟他们握手，并且很快记住了他们的名字。那个特别漂亮的叫詹妮弗。 乔琳问她姓氏是什么，她回答说是安妮斯顿。 乔琳很高兴地说：“你真漂亮。我可真高兴杰森今天在路口叫住了我。” 詹妮弗非常大方地接受了她的赞美，并且回复说：“我真高兴杰森把你带来，我第一次在电影院看到你，就觉得你漂亮得像维罗妮卡·莱克和丽莲·吉许，你是个如此出色的女演员。” 两个美女互相吹捧了对方一顿，已经从陌生人变成了朋友。杰森反倒被丢到一旁备受冷落。 他也毫不在意继续喝个烂醉，可他不知道怎么的，还记得给乔琳端来一杯无酒精的秀兰·邓波儿。 乔琳无奈地接下了这杯未成年饮品，然后又觉得很高兴，这说明她的朋友很关心她。 没错，杰森已经从不算熟的某人升级成她的朋友了。 可光喝饮料有什么意思呢？ 乔琳开始坐在牌桌上跟大家打牌。这些人还没见识到她的可怕之处，乔琳在牌桌上几乎大杀四方。 杰森坐在一旁看她打牌打得高兴，凑到她耳边自以为悄声地说：“告诉我，你有什么秘诀。” 乔琳懒得理身边这个喝傻的家伙，敷衍道：“我手气特别好！” 聚会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一点，陆续开始有人准备回家了。乔琳也觉得应该离开了，便跟新认识的人们道别，准备开车回酒店。 杰森追出来，他明显喝醉了，可居然还能站得很稳，没摔跤。 他站在乔琳驾驶座旁，盯着她问：“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乔琳坐在车里，觉得有点好笑，又觉得他这样子有点像那种毛绒绒的贵宾犬，便说：“那得看情况。” 杰森弯下腰对她说：“下次我们可以去滑雪。” “我说过的，看情况。”乔琳最后这么回复说，然后便开车离开了。 在路上她开始觉得这事儿有点意思了，没错，她很久没有收到不错的男人发来的信号了。尽管她本身对杰森不是很感兴趣，但是，嘿，她又不是独身主义者。 乔琳开始对自己又回到求偶市场上这件事有点实感了。 等她回到酒店的时候，琳达已经在房间里了。乔琳一边洗手，一边问琳达今晚怎么样。 琳达靠在门上，无奈地说：“别提了，是个U-Haul man。” U-Haul是美国著名的搬家和仓储租赁公司，提供那种移动式仓储设备租赁。有人租一辆U-Haul卡车，停在露营地，就算自己家了。 他这么做说明他可能穷到连东好莱坞的房子都租不起。 要知道，东好莱坞在90年代就像是好莱坞世界的贫民窟，环境混乱，租金便宜，完全不宜居。尽管如此，这里的一室公寓租金每个月也要1400美金。 洛杉矶是个很贵的地方，居大不易。 乔琳开玩笑说：“你知道的，很多演员在出名前都非常穷。说不定他也是呢。” 琳达翻了个白眼：“是的，是的，然后他出名后就会踹掉你，你还不知道他们都是什么德行吗？” 乔琳闻言笑起来：“你知道的，在LA，如果想要漂亮男人，得去圣莫尼卡。可你要是想要有钱男人，得去西好莱坞，以及，别跟自称是演员的侍应生约会。” 琳达自己的工资在助理里算是非常高了，每周1500-2400美金，按工作时长浮动。洛杉矶今年的人均年收入才两万美元。 在洛杉矶，几乎人人都会有点想法，他们自称是未来的演员、编剧和导演，也许其中一两个会成功，可大部分都是夸大其词的人。 就像那句人生格言一样嘛，先假装，直到成功。 如果琳达的目的只是丰富下夜晚生活，那睡一两个U-Haul man也不是什么大事，除了很可能有卫生隐患外。可琳达显然不是这个意思，用琳达自己的话说，她又不像麦当娜那样有数不尽的钱，她最起码也得找个有工作的男人。 乔琳觉得这想法很实际，情感关系可以有很多种类型，钱财、外貌、性格、思想和性能力都会占据不同的比重，人的动物性在这方面一览无余。 洗漱完毕后，她趴在床上跟梅丽莎通电话，这时候正是梅丽莎最清醒的时候。 乔琳惊讶地发现梅丽莎好像也陷入爱情了。她知道梅丽莎之前跟一个耶鲁男孩约过会，怎么说呢，分手分得很惨烈。 乔琳以为她短期内不再想约会了。 随着梅丽莎的叙述，乔琳开始在脑内勾勒那个男人的形象，高大英俊，律师，跟梅丽莎一样是纽约著名家族的后代。他们在一次朋友的聚会上相遇，这个男人是梅丽莎兄长朋友的朋友。更关键的是他比梅丽莎大11岁。 “11岁！”乔琳有点惊讶，她自己是约会过年长的男人啦，可她自己不觉得10岁以内的年龄差有什么。但这事放在梅丽莎身上就让她觉得有点担心。 “他真的没有未婚妻或者长期的女朋友什么的吗？”乔琳有点担心地发问。 梅丽莎在电话里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她说这个男人确实有过几任女朋友，可没有哪段关系变成长期的。 乔琳能听出了梅丽莎真的很喜欢他，她好像陷进去了，这使得乔琳有些担心。听得出来，这男人跟梅丽莎约会的时候都偷偷摸摸的。 他真的没有老婆吗？乔琳满脑子怀疑。可梅丽莎坚持说有一些特别的原因才这样的。她却不愿意说清楚具体原因。 “乔，我们之间还有些问题没有理清，等到所有问题都解决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原谅我暂时的隐瞒，好吗？” “好的，保护好你自己，梅莉。”乔琳只能略带忧虑地叮嘱自己的朋友。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乔琳有点郁闷，难道年底是什么适合恋爱的季节吗？她有点搞不懂，只知道自己的生活有点无趣了。 生活与工作平衡，可她现在只有工作，没有生活。 过了一会儿房门突然被敲响了，乔琳觉得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点会有人来敲门。 挂着防盗链打开房门，乔琳从打开的缝隙里看到了来人是基努。 他脸上挂着酒后的红晕，手里举着一瓶红酒，“Hey，小公主，想来一杯吗？” 乔琳挑剔地看了一眼酒标，是加州当地帕索罗布尔斯产区的一个酒庄产的一种桃红葡萄酒。 她想了想，“我已经刷牙了，但是为什么不呢？” 想到琳达可能已经睡了，她直接把基努迎进了自己的房间，那里有门通向露台，正适合深夜品酒。 乔琳从房间的小冰箱里找到了一块有罗勒调味的哈瓦蒂奶酪和腌橄榄，又从果篮里拿了些青提，随便切了切摆成了一个奶酪板。基努还带来了一个火腿拼盘。 其实他们可以叫客房服务的，可乔琳不想等那段时间，觉得自己动手也很快嘛。反正她和基努应该都吃过晚饭了。 两个人坐在露台上，一边喝酒，一边偶尔吃点东西。 基努带来的这款桃红葡萄酒口感很复杂，有股淡淡的果香，还有非常浓厚的香草味，尝起来味道更接近红酒。配合口感软糯顺滑的咸味哈瓦蒂奶酪，加上一粒青提，一口下去都是满满的幸福感。 或者用乔琳的话说，“都是热量带来的满足感啊！” 如果比尔看到她深夜还在吃奶酪，一定会气炸的。 乔琳忍不住抱怨基努，自己出去喝酒还不带她，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这么晚了还答应喝酒的邀请。 其实这抱怨是没什么道理了，可谁让基努拿她没什么办法呢，他只好答应乔琳接下来有机会就带她出去玩。 他们没把露台上的灯打开，只是借着酒店院子里的各色灯光和露台上的地灯照明。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基努有些无聊地玩着手里的zipp打火机，不知道要说什么话题。 乔琳突然伸手问他把打火机要了过来，在他们中间点着。借着火光，乔琳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子眼前的男人。 基努只记得火焰的形状映在女孩的眸子里，就像是她接下来问出的话一样灼热。 “你对我们未来的关系有什么设想吗？” 她几乎没给他什么思考时间，只是继续发问：“我们之前的关系，如果继续的话是不是对我们未来的关系也没什么损害？” 第51章 第五十时 琳达在上午看见基努从乔琳的房间门走出来, 有点惊讶又觉得情理之中。 基努有点尴尬地跟她打了个招呼，嘱咐说他要回房间门去收拾一下自己，等乔琳一会儿醒了就接她出去吃早午餐。 基努走后没多久, 乔琳也醒来开始清理自己。 琳达向她转达了基努的话, 乔琳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回到房间门后的基努站在花洒下，感受着水流的冲击，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 乔琳问他是否对两个人之间门的未来关系有所设想。 真心地说, 他自己也没想好。他发自内心地怜惜她，当她和瑞凡正式在一起后他只能把感情深深地藏在心底, 并以为两个人之间门就到此为止了，他只能以朋友的身份一直停留在她身边。 没想到，事情发生了变化。她跟瑞凡结束后，他不是没想过再续前缘，可他总是害怕如果情感关系失败，他是不是就会像瑞凡一样永远失去她了？而且她会愿意吗？ 也许他们可以成为一辈子的朋友, 他却没有自信他们能做一辈子爱人。 有次采访的时候记者问他私人生活里有没有稳定的感情关系, 他坦白说事业成功的代价就是牺牲爱情。 这是实话。 他和乔的生活状况都不适合培养一段长期的感情关系，无论是空间门距离、工作频率还是社交圈都对稳定关系而言有害。 可是当他的公主问他如果继续之前的关系是不是不会损害他们的友谊时，他很难拒绝。 他相信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能张嘴说“不”。 想到最后, 基努深深地叹了口气。 相比于陷入矛盾的某人，乔琳则放松得多。她没想太多, 觉得事情显然清晰又明确。 他们两都对对方的身体有需求, 也对对方的陪伴有需求, 他们是朋友, 又都不准备许下长期诺言，也不准备把所有关系变成一对一专属性的，眼下的情况难道不是最佳选择吗？ 乔琳觉得在整个情况中最重要的是自我的动机, 她自己清楚自己在寻找什么，也知道所有潜在的风险，而配合她的那个人是个合适的人，那这些关系就没什么问题。 她跟基努已经有了默契，所有这些都围绕着三个关键词，尊重、愉悦和安全。 这就是全部了。 跟基努在酒店餐厅共进早午餐时，基努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她确实想好了吗？ 乔琳打趣地问他为什么这么犹豫，除了晚上的关系以外，他们之间门什么都没改变啊。 基努叹了口气，心想这才是他最发愁的地方。 他是她的朋友、哥哥和情人，他们像恋人一样探索对方的灵魂和身体，又像爱人一样亲吻和分享生活，可他们之间门从来都不存在一种恋爱关系。 不爱比爱本身更难掌握。 饭后乔琳回到公司开始工作，她最近正在翻阅所有公司能够找来的项目。除去《四姐妹》的前期筹备工作外，她也在找下一个机会。 在阿普尔比基金吸收了新任合伙人多米尼克·卡诺瓦和他的朋友们带来的5000万美金后，乔琳和她的合伙人们都想找到一个在商业上比较安全的项目。 所谓商业上安全的项目无外乎这么几点：大制作、大明星和足够商业化的剧本。 他们想要一个能够足够刺激观众大脑的项目，暴力、鲜血、惊悚和对抗，刺激，又不至于太过刺激，最起码在评分体系里限制到R级而不是NC-17级。 乔琳的秘书在她桌上安排了足够多的素材，各色剧本摞得像小山一样高，这还是已经筛选过的结果。 她看了半天，不免感到疲惫，随手拿起桌上的一盘VHS录影带插入放映机，打算换换脑子。 这是一盘名为《洛杉矶突击》的犯罪电影带，说实话制作水平有点糙，没有什么太过知名的演员。不过乔琳却觉得这片子故事风格很成熟，枪战场景拍得非常好，音效、战术动作和武器设计都很到位，故事内核也很有趣。 她走出办公室，问门口的秘书小姐这盘带子是怎么回事。 秘书回复说是从公司库存室里翻出来的，因为乔琳之前的要求包括近三十年所有未取得三倍票房的犯罪惊悚类电影项目，所以这盘带子也被算进去了。 “我们什么时候有库存室了？”乔琳有点莫名其妙，公司才成立一年多。 秘书小姐微微一笑，“比尔吩咐的，我们把隔壁那家录像店的所有库存都买了一份，老板亲自送货上门。” 乔琳挑了下眉毛，点点头，“那你能帮我把这份带子的情况搞清楚吗？这好像不是个一般带子，该有的信息都没有。” 一个小时后，秘书小姐带了一份说明走进了乔琳的办公室。 原来这份录像带是音像店店主自己录制的NBC试播集，也许是某种记录错误，这份录像带混进了其他商品里。 秘书小姐介绍说：“这是1989年8月27日NBC的试播集，制片和导演是迈克尔·曼，试播没成功，故事的版权可能还在迈克尔·曼手里。” “迈克尔·曼？《迈阿密风云》制片人和《最后的莫西干人》的导演那个迈克尔·曼？”乔琳有点惊讶。 “没错。” 乔琳若有所思，然后拿起内线电话打给了比尔，让他来自己的办公室一趟。 等比尔欣赏完这部有点简陋的电视电影后，乔琳问他觉得怎么样。 比尔思索了一下，回答说：“制作真是粗制滥造，可故事很复杂，拍摄手法很成熟，临场感很强，而且这情节也有点意思。” 乔琳打了个响指，“我也这么觉得。我们得问问迈克尔·曼，他想不想卖掉这个故事的版权。” 比尔点点头，走开去完成他的工作。 这一通折腾下来已经到了晚上，她跟基努约好了今晚去他房子里吃饭。 她开车到了基努的屋子那里，用钥匙打开院门，走了进去。 餐厅的岛台上已经摆好了蜡烛和晚餐，一切好像都已经准备好，就等她到来了。 这氛围太过浪漫，让她开始下意识回忆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比如今天是谁的生日，或者他们相识的纪念日之类的。 可基努不像是会记纪念日的那种人，事实上，在基努家里他做饭这事儿本身就挺违和的。他自己的衣服都是工作人员洗的。 “Hey，baby，你来了。”乔琳心里想的人正好从卧室走了出来，站到她身边，两个人交换了个吻。 乔琳有点打趣地说：“我不信这是你的杰作，真的吗，大厨？” 基努有点不好意思地一摊手，“OK，你抓到我了，是餐厅外送。但是我付了账，考虑到这一点，也算是我的个人成果。” 乔琳闻言笑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哦，baby，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她洗了手，坐在桌前，两个人开始像任何一对普通情侣一样开始吃饭、聊天。 “我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项目，犯罪电影，比尔他们还需要找版权方磋商这件事。”乔琳随口分享自己的工作内容。 基努也一边听，一边聊自己的事，“我明年有部电影很快就要拍，你知道的，那部科幻电影，威廉·吉布森的改编的，那故事听起来很酷。” 乔琳想了想，点点头表示明白，“在哪里拍？” “大部分在加拿大，”基努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babe，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我可能下周就要回加拿大去，你知道的，圣诞节，而且电影马上要开拍了。” 乔琳听后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明显心情不如刚刚愉快了。 基努也感觉到了这点不愉快，他有点无奈，踌躇片刻才张口，“圣诞节你有什么计划吗？你想不想去加拿大滑雪，我是说跟我一起？” 这理由真是够勉强的，如果想滑雪，在加州就可以滑。冬天的加州不算特别冷，可也有雪场滑雪。 乔琳知道他是在邀请自己一起过圣诞，又不想把这事情弄得太郑重，才随口扯了这么个理由作掩护。 她想了想，只回复说自己不喜欢滑雪，算是婉拒了。 基努有点无奈，只微微点了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个人之间门突然有点沉默。 恰好这时候有人走了进来，没敲门，应该是熟人。 果然，来人是基努的朋友罗伯特。 “Hi，罗伯，好久没见，最近怎么样？”乔琳一边打着招呼，一边感谢罗伯来的时间门恰到好处。 罗伯特也有点惊讶，没想到能在这个时间门这个地点遇到乔琳，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事还挺顺理成章的。他跟乔琳寒暄了两句。 基努看着他们寒暄，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还好这是晚餐时间门，如果是某些特殊时刻，那岂不是要尴尬到要命？关键是乔很可能会气到拉黑他。 看来自家的“开放政策”有必要调整一下。 刚好晚餐也吃得差不多了，乔琳起身告别，把空间门留给了这对好朋友。 乔琳走后，罗伯特开始盘问基努，“你们又在一起了吗？” 基努没正面回答，反而引用了一句著名的莎士比亚台词，“T be r nt t be， that is the estin！” 罗伯特翻了个白眼，就听见自己身边这位文艺青年又补充了一句话，“可这答案还不取决于我。” 罗伯特不由得嘲笑他居然也有今天。对此，基努只能默默地抽着烟，无话可说。 乔琳离开基努家后决定去看电影。她开着车去了附近一个有名的露天影院，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条毯子铺在引擎盖上，盘腿坐在上面，双手向后撑着身子，很是惬意。 影院播放的是老电影《灵欲**》，乔琳看着电影里的伊丽莎白·泰勒嘴里唱着“是谁在害怕弗吉尼亚·伍尔夫”，再一次被这部充满能量的剧作所震撼。 剧作家爱德华·阿尔比在层层叙事中潜移默化又尖锐锋利地驱赶着观众，迫使观众跳出生活的舞台转变为观察者，从新的视角审视自己已经熟悉的一切，这就是《灵欲**》这个故事为什么能如此有力地刺痛观众的心灵。 让人迷惑，让人茫然，让人烦乱，剧作表现得残酷、冷漠、尖锐和虚伪，这都逼得观众在荧幕前坐立不安。 这就像是一场痛苦又愉悦的桑拿，你热到几乎喘不过气，又感激这大汗淋漓的畅快。 放映结束后，乔琳一边哼着“是谁在害怕弗吉尼亚·伍尔夫”的小调，一边叠起毯子，准备离开。 旁边走来两个男孩，露天影院的灯光太暗了，乔琳几乎看不清他们的样子。 “Hey，请问你是乔琳·阿普尔比小姐吗？”其中那个高一些的男孩很有礼貌地发问，声音有点奶，就好像没过变声期一样。 乔琳只以为他们是影迷，没否认，微笑着称是。 这时候剧院旁边一个巨大的广告牌突然亮了起来，乔琳才看到身旁这两人的样子。 她很快回忆起万圣节前夜的派对上她见过这个高个子的，当时是个变装派对，他装扮成某个电影人物，梳着油头。 果然，这男孩有点羞涩地说：“阿普尔比小姐，我们见过的，你可能不记得我了，在好莱坞山的万圣节派对上。” 乔琳笑着说：“莱昂纳多，对吧，我记得我们见过面。很高兴认识你。”说着她伸出手，示意两个男孩握手。 另一个男孩也自我介绍说是托比·马奎尔，两个人都是演员。 两个男孩显然都有点羞涩，乔琳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来打个招呼，还是想说点别的，只能微笑地看着他们。 场面一时有点凝固，乔琳很快意识到这两个男孩可能也没想好接下来要说什么，她只好接过提出话题的重任，夸莱昂纳多的作品《男孩的生活》拍得很好。 莱昂纳多脸上的笑意很快变大了，他克制地接受了这份赞扬，请她叫他“里奥”，并说大部分人都这么叫，很少有人叫他全名。 乔琳接受了这一提议，并说：“OK，伙计们，我准备离开这儿了，你们准备去哪儿？开车了吗？我可以捎你们一段路。” 刚刚一直很安静的托比这时候先回答：“阿普尔比小姐，你可以载里奥一程吗？他要去蔓藤街，我们有个聚会在那儿。” 乔琳点点头，“当然，没问题，叫我乔琳就好。你呢？你要去哪儿？” 里奥这时候接过话头，“如果能行的话，托比也去。” 两个男孩互相瞪了对方一眼，好像有什么话不好当着她面说。 乔琳没太在意他们两个的小官司，只是挑着眉拍了拍自己的道奇跑车，“Well，这是辆两座跑车，虽然你们两挤一挤也足够坐得下。” 两个男孩互相推推搡搡地走到了车前，最终更瘦一些的里奥被挤到了中间门，乔琳被他那张有点委屈的小脸逗乐了，偷偷笑了一下。 路上两个男孩轮番跟她搭话，那搭讪劲头乔琳很熟悉，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晚上的洛杉矶不怎么拥堵，蔓藤街很快就到了，乔琳把两个男孩放在路边，准备告别。 这时里奥从车前绕了一圈，在驾驶侧的车窗弯下腰对她说：“嘿，乔琳，能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 乔琳打量了一下他，觉得他实在太像未成年了，可又觉得他有点可爱，就从随身手提袋里拿出一支眉笔。她拉过这男孩的手，在他手心用眉笔写下了自己的私人移动电话号码。 接着，乔琳就开始挂挡，准备离开。 里奥站在车旁，大声对她说：“我会给你打电话的！记得接我的电话！” 乔琳只是挥挥手，什么都没说就开车离开了，甩了两个男孩一脸尾气。 在她离开后，里奥一脸激动地搂着自己好哥们托比的肩膀，然后说：“我拿到她的电话号码了！” 托比有点无奈地说：“是啊，不枉我们把车扔在电影院！你为什么一定要我也上车呢？她车上明显就只有一个座位。” 里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当时脑子有点木了。你知道的，我喜欢她。” 托比点着头说：“我当然知道，你的名人crush嘛，不然我为什么要提议让她送你？她都不记得我也有出演《男孩的生活》。” 两个男孩一边走着，一边不停地说着话。 “所以我们现在要怎么回家？你的切诺基还在剧院呢！” “我不知道，我们打个车回去取车？”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她？就像喜欢学校的詹妮弗一样吗？” “有点不一样吧。詹妮弗是个朋友。我就是迷乔琳，她长得漂亮。你不知道，我以前遇到过她跟瑞凡·菲尼克斯两个人走着，她漂亮得就像是女神一样，表情特别冷淡，我当时就想总有一天她会朝我笑……” 两个男孩打打闹闹的，逐渐走远了。 第52章 第五十一时 第二天乔琳就接到了某个跃跃欲试的男孩的电话, 两个人随便在电话里闲聊了两句，接着他就邀请她晚上一起出去玩。 可能为了防止被拒绝，男孩在电话里强调这不是约会, 让她别担心。 乔琳想了想，觉得也可以, 就答应了。 不过乔琳还是要继续上班的，他们就约好了等她工作结束后见。里奥会开车来接她。 乔琳回到公司后继续处理业务。比尔跟她说已经跟相关方确认过了, 《洛杉矶突击》的版权确实还在迈克尔·曼本人手里，他们跟迈克尔·曼通过电话了，约了下周上门聊这件事。 乔琳觉得这很可以，她开始为自己心目中的故事大纲列细节和演员名单。尽管他们还没拿到故事的版权，但是她对说服迈克尔·曼很有信心。 除了这件事外，乔琳还给《四姐妹》的导演吉莉安打了电话, 沟通了一些故事板上的细节。 中午乔琳和基努吃了顿简餐。基努骑车带来了外卖, 两个人在乔琳的办公室一边吃中餐, 一边讨论基努的下一部电影。 基努把威廉·吉布森的都看了一遍，觉得他笔下的科幻世界真是太令人震撼了, 并推荐乔琳也去读一读。 “我读过《神经漫游者》, 他的处女作, ”乔琳坐在办公桌上，一边试图把腿担在旁边的椅子上, 一边对基努说, “非常震撼，他真的造了很多词, 或者说将很多词化用了，赛博空间设定真的太神了。可惜我一直没读后面两本。” “那你应该找个时间读一读，同世界观设定的《零伯爵》和《重启蒙娜丽莎》都很棒, ”基努一聊起自己喜欢的书就停不下来了，“他的书故事性本身不是特别强，可那种对场景、氛围的描述真的太棒了，有种非常特别的临场感，而且笔调的冷僻程度和笔下迷离的氛围都让人心折。” 接着两个人又讨论了一会儿威廉·吉布森笔下的赛博世界。乔琳抱怨说他写作最大的缺点就是人物形象太薄弱。不过基努却觉得这种写作风格决定了写作的重点是世界观，而不是人物形象。乔琳觉得这解释也算有道理。 午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两个人也终于把威廉·吉布森的相关话题聊完了。 乔琳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半躺着，试图缓解饭后昏昏欲睡的感觉。她每次中午吃过大量碳水后，都会有这种食困的感觉。 回到美国后，她发现这边的工作文化不喜欢在公共场合和工作场所小憩的人，中午也只吃一些非常简单的冷食，而且所有人中午是一定会来一杯咖啡提神的。 相比之下，乔琳就自由散漫多了。除去有工作安排的午餐会和商务午餐外，她都会按照习惯好好吃饭，而且还可能会小憩15分钟。 用日本习惯来说，他们习惯“居眠”，就是在公共场所小憩的意思。她的日本同学非常擅长在课室端正地坐着并且睡着。乔琳一直学不会这种技能。 基努坐在乔琳的身边，扭头看着她，却不说话。 乔琳的小憩被这目光干扰了，她闭着眼问道：“你是不是一直在看我？” “只是我的目光落在了你身上。”基努笑道。 “那这道目光的主人到底是在想什么呢？”乔琳张开双眼，扭头看着身边的男人调笑道。 “Well，他在想，”基努伸出手臂将乔琳拦在怀里，“今天晚上我们是不是能见个面？” 乔琳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一点，“啊哈，你说晚了，今天晚上我有约了。” 基努闻言，搂着乔琳的手臂收紧了一点，大约过了几秒，他又松开了自己的手。 “看来我今晚得自己玩了是吗？”他假装完全不好奇今晚乔琳跟谁有约，故作大方地开玩笑。 乔琳没太在意他的反应，只是觉得突然很想挑弄一下他。 “我现在非常有空，现在，”乔琳坐起身子，开始抬头亲吻他的唇角，然后是他的下颌线，再是他的喉结，伴随着这些吻的，是她的话语，“只有，我们，两个人。” 她真的很能挑动他的情绪，基努略带无奈地想。 而且他真的很沉迷于这种感觉。 他很快反客为主，她的外套很快被丢在了一旁。 然后是那件后置拉链的裙子。 乔琳还有闲心想，幸好这间办公室在走廊的最深处，还有一个独立的盥洗室。 温存一番后，两个人又安静地待了一会。体温就像是一种信号，默默地将温情传达。手指下的温润的肌肤触感，就像是另一种无声的言语，把情意一点点熨进心底。 人总是想要身体上的温暖，然后才是情感的温暖。 就好像用另一个人身体里的火焰，足以驱散自身情感中的冷意。 吻别情人后，乔琳继续自己的工作。 她打开电脑开始浏览网络群组USE，想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热点事件发生。 一个电子游戏新闻组的热帖吸引了她的注意。这个帖子的内容是有关于一个名叫idea sftware的游戏公司的。乔琳大致浏览了一下，搞清楚了这些网友都在讨论什么。 原来是这家游戏公司今年要推出一款新的第一人称射击类游戏，拟定名称是《毁灭者》。有网友发帖开玩笑说请不要给下部游戏起名为《毁灭者》这样酷炫的名字，应该起名为“把南瓜砸成一小堆腐烂碎片”，简称为SPISPOPD。 这些玩家居然还煞有介事地给这个假想中的SPISPOPD游戏写了个FAQ帖子。 乔琳开始对这个还未上市就引发热议的游戏产生了兴趣，把这件事记到了自己的工作笔记里，准备日后关注一下这件事。 她最近留意到这些新闻组里经常会有人发帖询问“在哪里我能搞到某个游戏”，一方面可能是因为这些网友的现实住所附近没有销售电子游戏碟片的商店，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他们想获取线上的盗版软件。 考虑到游戏的大小和现在的网络带宽、下载速度，乔琳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自从开始从事网络和科技企业投资以来，她一直对网络和硬件本身很感兴趣，她个人和投资公司的投资领域也包括了这些内容，既包括IBM、微软、苹果和思科这些主营业务软、硬件皆有的公司，也包括线上美国这样的线上内容提供商。 在所有的投资研究中，乔琳自然注意到了正在日渐勃兴的电子游戏市场。 早在1961年，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纯娱乐性质的电子游戏《太空大战！》在麻省理工学院的小型计算机上诞生。当时研发者使用的PDP-1型电脑是世界上第一款商用小型计算机，市场价约合12万美元。因为只有研究机构和商业公司消费得起，一共只卖出去55台。 70年代时，事情发生了变化，第一个商用电子游戏在《太空大战！》的基础上诞生，并且孵化出了后来著名的雅达利游戏公司。正是雅达利制作出了第一款在全美大火的街机游戏《png》。1972年第一台家用游戏主机奥德赛上市，当年就卖出了十万套。全新的家庭娱乐形式就此出现了。 电子游戏市场诞生后，各类竞争者层出不穷，从例如《png》这样简单的互动机制类游戏到80年代游戏中更加复杂的贴图、剧情和人物，游戏制作的水准不断提升，家用游戏机也不断小型化、便携化。 当然这背后离不开物理硬件技术水平的提高，无论是储存外置，还是成本越来越低廉的微型芯片，都为日渐繁荣的家用游戏机市场提供了基础。 80年代初，越来越廉价的家用电脑开始冲击家用游戏机的市场。曾经售价近一千元的康懋达64降价到499美元，还打出极具诱惑力的口号“当你能给孩子买一台帮他们上大学的家用电脑时，为什么还要给他们买会分散他们注意力的电子游戏呢？” 而且这时期雅达利平台上出现了大量劣质游戏，玩家、社会评价和舆论都围绕着电子游戏展开抨击。在这种内忧外患下，以雅达利的《ET外星人》的惨败为标志，北美电子游戏市场迎来了著名的1983年大衰落。 80年代中期以后，家用电脑游戏市场占据了主动权，直到1987年北美家用游戏机市场回暖，美国再没出现一家有实力跟日本游戏巨头角力的主机公司。 到90年代时，随着电脑图形计算能力的提升，电子游戏也逐渐从原本的光栅图形向3D图形转变。或者说，在眼下的1993年，电脑游戏开发商正在努力在现有硬件上实现3D效果。 坦白说，在真正的消费级3D显卡出现之前，他们能做就是尽量模拟3D效果，以及利用程序尽最大努力压榨电脑算力。而IDEA软件的创始人科马克·约翰在他们推出的上一部游戏《逃离狼穴3D》中展现了非常强大的设计能力，巧妙地利用了光线投射算法实现了最初的3D效果。 光线投射算法不是科马克的发明，可他是第一个这么巧妙地压榨电脑算力的人。 乔琳对他和他的公司很感兴趣。通过回首过去十年北美游戏市场的发展历程，她坚信电脑游戏市场正在蓬勃发展，她认为玩乐是人类天性使然，无论社会舆论怎么批评，总是会有一批又一批的玩家加入这个活动。 乔琳曾经跟莎莉提过这个设想，如果人们在网上到处发帖问怎么能搞到某个特定的游戏，那她们是不是可以在网上搞个特定的网站，让人们在网上下单，然后再把商品邮寄给顾客。 电子游戏的玩家和互联网使用者刚好是非常重叠的客户群体，这对一个新兴业务来说非常有利。 “有点像在线版的邮购目录？”莎莉总结道。 “没错，而且我们还可以卖别的，比如电影录像带、唱片、书籍，或者其他库存压力不大的东西，”乔琳畅想了一下这个设定，“万物商店，是不是很酷？” 尽管还有很多问题，比如线上付款的问题如何解决，但这个想法让乔琳有点着迷。 莎莉反倒是对这种实体业务不是很感兴趣，却也觉得这不是个坏主意，尽管这个想法可能对乔琳这种体量的投资人来说不太值得。 对于她的看法，乔琳最后回复说：“我会考虑的。让我再考虑一下这个东西。” 她现在就是在进一步细化她的想法，并把这家在线上引发热议的游戏开发商列入考察名单。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六点，乔琳都没发现时间竟然过得如此快，直到秘书萨曼萨敲门告诉她有位迪卡普里奥先生正在楼下等她。 乔琳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眉头，“辛苦你跟着我一起加班了，萨曼萨，你可以走了，离开前帮我把那位先生带上来，可以吗？” 萨曼萨带着标准微笑回复说：“没关系，阿普尔比小姐，反正公司会支付我加班费的。” 乔琳点点头笑着说：“有道理。” 她走到盥洗室洗了把脸，然后开始化妆。如果去俱乐部还不化妆，所有人都会以为你是不是生病了。化完妆后，她换了一件适合出去玩的休闲衬衫和外套。 就在乔琳在准备时，里奥已经在萨曼萨的指引下坐在沙发区等待了。他有点紧张地四处打量乔琳工作的地方，墙上挂着她的个人照片，应该是杂志照，还有她跟瑞凡的双人合照。 因为他听说了一点小道消息说他们两分手了，原话是这么说的，“瑞凡在酒吧喝得大醉还喊她名字，被朋友架走了，两个人据说吵得很凶”，所以他有点惊讶她没把这些照片取下来，以至于他开始有点怀疑自己听到的那些事了。 圈子里经常有些捕风捉影的流言，也许这又是一例？他们是和平分手？ 不过墙上还有一些其他照片，乔琳和克林特·伊斯特伍德、阿尔·帕西诺的合影之类的，也许瑞凡的合影也是这种，类似同事合影？还有那张和基努的合影，感觉像是片场照。 里奥一边想着，一边有点紧张今晚会发生什么。他嘴上说这不是约会，却也不由地畅想会不会发生点什么。 尽管《男孩的生活》上映后，女粉丝们对他开始分外热情，可他本质上还是那个在女孩身上频频受挫的男孩。其他人不会觉得里奥是那种缺乏自信的男孩，可他着实在女孩身上还没怎么太成功过。 更何况，这可不是什么普通姑娘，是乔琳·阿普尔比，是那个曾经让自己念念不忘的银幕形象，更是在现实生活中相遇时对他一笑而别的傲慢美人。 这时乔琳换好衣服，从盥洗室的门后走出来，里奥说话时忍不住磕巴了两下，“Hi！乔，你今天真漂亮！” 乔琳微笑地看了他一眼，里奥感觉好像自己的狼狈一下子就被她看穿了，脸红的同时一种倔强情绪反而涌了上来。 “你好，里奥。” 第53章 第五十二时 两个不算太熟的人, 又都是不到21岁的年轻人，能去哪里玩呢？ 里奥跟托比花了很多时间讨论这次活动的目的地，他不应该把她带去满是竞争者的酒吧, 尽管他其实已经偷偷喝过酒。 在夜晚的洛杉矶街头散步其实不是什么特别好的选择，考虑到他们都不很了解对方，可能会陷入尴尬的沉默。 当然, 首先得是一顿非常合适的晚餐, 不会太暧昧，同时又能足够拉近距离。 还好他已经19岁了, 妈妈给了他一定的自由, 让他能够自在地请心仪的姑娘吃顿不错的正餐。 “里奥，”乔琳的话打断了里奥的胡思乱想，“我们出发吧。” “当然。”里奥站起来，又恢复了他那调皮自在的本性，夸张兮兮地做了个等待女伴挽手臂的动作。 “好吧，迪卡普里奥先生, 我们接下来做什么？”乔琳笑着挽上里奥的手臂, 觉得他有点可爱，可却是那种少年气的可爱。 两个人一起乘电梯下了楼，走到了里奥的车前。乔琳自己的车今晚的归宿是公司楼下的停车场了。 里奥的切诺基是他用自己的电影片酬买的，花了他35000美元。人们常说一个男人的车就像是他的灵魂伴侣，切诺基是那种坚韧、强力十足的车型, 乔琳觉得这可能说明在里奥可爱的外表下实际上是一个坚定又执着的灵魂。 从卢比孔河影业所在的卡尔弗城出发，里奥开车前往位于舍曼奥克斯区文拉图大道上的Casa Vega。这一路要穿过I-405N州际公路。 乔琳有点担心，这个时间正是洛杉矶的晚高峰，I-405又一条重要的南北纵向通道，每到高峰期都堵得让人生气, 就像今年年初上映的那部电影《怒火风暴》，迈克尔·道格拉斯在拥堵的车道上情绪崩溃，开始疯狂暴走。 洛杉矶就是这样的拥堵之城。 里奥却不觉得堵车有什么心烦的。当然平时他也很讨厌堵车，可这时候不同，这不是拥堵，这是更多的相处时间。 他问乔琳喜欢什么样的歌，开始捣鼓起车上的音响系统。他给自己的汽车安了个非常不错的索尼播放器，能放CD的那种。 “你都有什么？”乔琳饶有兴致地翻了翻他的存货。 “史提夫·汪达？一些40年代的爵士，还有嘻哈之类的。”里奥一边开着车，一边随口说着。 “你有奥蒂斯·雷丁？”乔琳觉得有点惊讶，“你看上去不像那种喜欢老派音乐的男孩子。” 里奥有点不服气地回复说：“我最喜欢他的《(Sittin\'''' On) The Dck Of The Bay》。” 乔琳微笑着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听这个。” 她拿起雷丁的那张碟片，放进播放器，带着大海声音的前奏响起，灵魂乐歌手奥蒂斯·雷丁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间或有标志性的海浪声和海鸟声响起。 乔琳忍不住用手指在车门上敲奏起歌声的节奏，觉得惬意又愉悦。 歌声填补了两个人之间无言的空白，就像是一种无须明说的桥梁，沟通了两人的灵魂，他们都能感觉到两人之间有一种默契正在滋长。 人们说音乐能叩响灵魂之门，乔琳觉得这话不假，音乐最起码能叩响心门，比言辞要有力得多。 这有点像双人舞，两个舞伴最起码得踩在同一个节拍上。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音乐的陪伴，还是今天的洛杉矶也在成人之美，总之这一路乔琳还没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他们就已经抵达了目的地Casa Vega。 里奥非常绅士地下车为她开门。 Casa Vega是一家非常有名的家族式墨西哥餐厅，有着非常长的经营历史，在洛杉矶有着很不错的名声。一些名人也喜欢这里，因为店里的灯光真的是太暗了，以至于邻桌的客人都不能清楚地看到对方。 对想要逃避任何可能的外界注视的名人来说，很完美，不是吗？ 两个人走进店内，在引座员指引下前往预定好的座位。 他们点了店里著名的鳄梨酱桌边服务，服务员带着鳄梨、墨西哥胡椒、青柠、芫荽、洋葱和番茄等需要的材料，来到他们的桌前现场调制鳄梨酱，辣度和咸度可以根据他们的要求调整。 他们还点了店里传统的组合式套餐，包括红莎莎酱鳄梨沙拉、鸡肉小塔可、奶酪酥饼、迷你炸卷、酸奶油和玉米肉汤。 迷你炸卷有点像炸过的卷饼，里面裹着牛肉和西红柿莎莎酱。 墨西哥菜里酱汁是灵魂，就乔琳个人的饮食经历来说，只要莎莎酱做得好，卷饼就不会难吃。 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聊了很多类型的事。里奥分享了自己更小一些时候的童星经历，比如总是被拒绝，第一次被选中的时候年纪太小又太闹腾以至于被导演开除。 乔琳听这些故事听得津津有味的，瑞凡和基努其实也给她讲过很多类似的故事，可他们每个人讲述的风格都不一样。瑞凡讲故事的时候你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在捉弄你，还是在认真说话；基努说起过去的时候都是很平淡的，而且他很少有情绪特别激烈的时候，就好像他说的不是他自己；至于眼前的里奥，他讲起故事来就像是在舞台中央分享角色，戏剧张力实足，他自己讲得很开心，乔琳听得也很开心。 而且尽管瑞凡和里奥的童星故事都发生在他们非常小的时候，里奥似乎从小就有想成为演员和舞台中心的劲头，这使得他描述事情的角度跟瑞凡非常不同，这让乔琳觉得很有趣。 乔琳自己在演员试镜这一过程中没有碰过太多壁，一部分是因为她不像大多数演员那样需要争取小角色来付账单，另一部分是因为她自己投资电影。 当然，即使是自己的电影，乔琳也会去试镜，如果合适的话她会自己雇佣自己。这样听起来很像有作弊的嫌疑，可这确实给她自己省下了很多麻烦事。她听说过那些试镜沙发之类的故事，可她自己目前还没有遇到过，连暗示都没有，这不得不说是钞能力帮了她。 对里奥来说，乔琳也是个非常好的聊天对象，她总是能给出最好的反应。 “这些经历缔造了你，不是吗？你真的在当演员这件事上很努力，我从来没听说一个你这样年纪的男演员能在和罗伯特·德尼罗一同出演的时候表现得如此不落下风，甚至，甚至我听到有人夸你在这部戏里抢尽了风头。”、 乔琳说这段话的时候手上正在努力把酸奶油倒进卷饼里，这让她这段话显得真诚又不做作。 里奥这段时间真的听了不少好话，从某种角度说他有点飘飘然了，大部分影评人都好像第一次看到这么出色的年轻演员似的夸他，几乎使他忘其所以。 更何况这夸奖来自于一个使自己心脏怦怦跳的女演员。 里奥尝试回复这些夸奖，“谢谢，你跟阿尔·帕西诺的演出也非常棒，你在《莎乐美》里的表现真的太棒了。还有《好人寥寥》里的表演，我妈妈是你的粉丝，当然，她一开始是为了看汤姆·克鲁斯，可她很快就迷上你了。” 无论如何听到夸奖总是让人开心的，不管这是不是有意的奉承。乔琳脸上带了更真诚的笑意，“你去纽约看了演出吗？” “是在电视上。”里奥说的这些话都不完全是奉承，他当时真的非常痴迷于乔琳的表演和她的外表，他把电视台上播出的演出录了像，还买了录像带。 事实是，他现在房间里还有乔琳的照片呢。 “h，我都忘记他们把录播权卖掉了呢，”乔琳笑着说，“阿尔人真的很好，我从他那里学到了太多。” 里奥非常赞同她这话，他自己就从罗伯特·德尼罗那里受益良多，这是他从小就崇拜的伟大演员。 这顿晚餐成功拉近了两个人的关系，他们聊得很开心，对对方的了解都不再像过去一样停留在第一印象了。 乔琳觉得里奥远比他看起来成熟、通透，尽管有点男孩子的少年脾气，也是可爱的那种，做个朋友还是很好玩的。 里奥则觉得乔琳不仅仅是那个漂亮女演员，还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姑娘，她举手投足之间都让他有点上瘾。 尽管两个人脑子里想的东西完全不在一条轨道上，但是这顿饭还是忠实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到结账的时候两个人分摊了饭钱，乔琳给了侍者15%的小费，里奥没给。 里奥现在已经能感觉到乔琳对他没兴趣了，至少是没有男女之间的兴趣，不过这不会阻碍他的下一步，毕竟世事难料嘛，人总是会变的。 饭后，两个人开车向南，里奥的下一步目的地是回声公园。他和妈妈有一段时间住在那附近，所以他知道这些地方都有什么可玩的。 路上两个人又一起听了其他歌，乔琳选了一盒4 Nn Blndes的磁带，第一首歌就是《What’s up？》。 这首歌今年很火，乔琳非常喜欢4 Nn Blndes乐队的风格，四个非金发的女郎，这名字多有趣啊！报纸上称呼她们是美国的齐柏林飞艇，著名画家马克·莱登给她们设计的专辑封面也很有趣，就像是这首让她们名扬四海的歌一样，另类又抓耳，个人风格非常突出。 乔琳忍不住跟着这首歌一起哼唱起来。 25 years f my life and still 我已25岁可我依旧 I\''''m trying t get up that great big hill f hpe 我在努力攀登那巨大的希望之山 Fr a destinatin 为一个目的地 里奥在一旁忍不住也跟着哼起来，乔琳笑着看了他一眼，两个人一同快乐地享受这个时刻。 尽管乔琳很想吐槽里奥着实不算个好歌手，但是当面就不要揭短了。 整个回声公园区算是处在洛杉矶的市中心了，严格来说这里是不是特别安全的区域，特别是在晚上，这里有很多臭名昭著的帮派活动。尽管如此，这里的夜晚也从来不会缺少人流，街头乐队、情侣、游客、流浪汉，各种各样的人都在这里相遇。 里奥和乔琳的目的地是回声公园湖，那里有十多艘天鹅形状的浆船，装饰着灯串，夜晚时非常漂亮。 里奥知道这有点俗套，可他着实没有太多选择，他和乔琳现在的知名度限制了他们出入一般情侣约会的地点，他们选择有限。 天知道他想到这里有多难！还好他和妈妈有段时间住在这附近，他非常清楚这里到底什么地方可去，什么地方要远远地避开。 事实上，乔琳不觉得这个计划很俗套，因为她自己还真的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她知道自己可以很容易从某位有钱朋友那里借来游艇出海，或者她之前的男性朋友们应该都能很容易地找支出海的私人船只，可他们谁都没这样做过，甚至也不曾带她一起游过湖。 这当然有很多客观阻碍啦，比如名气，比如时间，可事实如此。 乔琳自己也从来没想过要来这边玩，毕竟自从她来了洛杉矶，听过的都是那些有关夜晚的市中心如何可怕的故事，她还是很珍惜自己的小命的。 现在有了一个真的本地人带着她，这体验也很有趣。 在里奥的视角里，今天天气很好，星空很美，游船很好玩，周围很安静，乔琳似乎也很高兴。 他几乎想借机吻她了。 可是乔琳把手指轻轻点在他靠近的嘴唇上，然后重复了他们之前说过的话。 “这不是约会，里奥。” 第54章 第五十三时 那天晚上, 里奥被微妙地拒绝了，他最后得到了一个带着茉莉香气的颊吻。 一个礼貌疏离的吻。 她说：“里奥，我没有在找一个男朋友，也不想玩什么爱情游戏。” 对他来说, 这就有点像小时候去游乐园拿到的那个安慰奖。他努力半天想拿到摊贩摆出来诱惑人的大奖, 可最终他只能拿到一个没什么用的安慰奖。 不是他想要的, 可他还是会被手中的小玩意诡异地安慰到。 他对自己说，这样也不错，是吧？ 唉, 他是有点丧气啦, 可他觉得这是个开始嘛。 那天晚上他们从天鹅船上离开, 他开着车送乔琳去格伦代尔的一间房子。 他不知道那是哪儿, 他只知道在他为乔琳打开下车的车门时，惴惴不安地追问： “我们还能再见面吗？我今天很快乐，你呢？” 幸运的是，美人没有彻底回绝他, “谢谢你，里奥，我也很开心。我想, 如果有机会的话, 我们会再见面的。” 在目送里奥开车离开后，乔琳用钥匙打开了身后房子的房门。 这是基努的房子。 乔琳就是突然想来看看他。这情绪有点奇怪, 她自己也知道。 而且她觉得基努可能不在家。 乔琳像回自己家一样自在, 随手把发饰什么的扔在进门的岛台上，又把鞋子踢到门口，光着脚走了进去。 基努，或者说基努授意助理在客卧为她准备了一些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乔琳在客用洗手间草草冲了澡, 就把自己扔在了床上。 这里还放着一本她上次在这儿读了一半的书，拉法耶特夫人的《克莱芙王妃》。 这本写于17世纪的可能取材于作者拉法耶特夫人本人，主要**国亨利二世时期宫廷中发生的爱情故事。大致是说，王妃虽深受亲王爱慕，却难以回报亲王同等的感情。她的内心反而受到风流公爵的吸引。在内心情感与道德的双重折磨下，王妃向丈夫坦白了自己的心意。亲王尽管相信她，可还是因为自己的嫉妒之情郁郁而终。王妃难过至极，拒绝了公爵的求婚，独身终老。 乔琳觉得这故事很有趣，17世纪的法王宫廷与20世纪的好莱坞也没有什么区别嘛，人人都在玩一种爱情游戏，就像感情、性与野心是这种忙里偷闲的消遣。 作者本人实则也是看透了这些情感故事的虚伪假面，爱情对于人来说有的时候着实不是一种幸运而是一种灾祸了。 就像她的友人法国公爵拉罗什富科的那句名言，爱情类似仇恨之处多，像友谊的地方少。 乔琳有点不忿，这就是为什么人们虽然为罗密欧与朱丽叶流泪，但世上却少有罗密欧与朱丽叶。说到底，爱情到底是什么呢？ 她终归是没有朱丽叶那样的勇气的。在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里，人们总是忘记，朱丽叶才是那个命令罗密欧的人，她让他如果爱她就得抛弃一切，为她而战。 这得是多么疯狂的一种情绪啊！考虑到当事人可能只有十几岁，这种与全世界对抗的情感反而顺理成章了。 乔琳自己不能抛弃一切，故而也不能拥有命令他人的地位，或者说尚还没有人奉献给她这种特权。 又或者那根本不是一种爱情，只是一种激情？ 乔琳有点犹疑，也许她是曾经拥有过这种情绪的，在她快成年的时候，她也曾跟着一个陌生人离开，轻率地许下婚姻的诺言。 可那时候她什么都没有。 乔琳合上书，将台灯的灯光调到最暗，她有点累了，闭着眼准备睡去。 基努回到家里时看到客卧里有人，就知道是乔琳来了。她有的时候会突然拜访。 他跟朋友们喝了点酒，还没有喝醉。他轻轻地靠近客卧，看她是否已经睡着了。 基努拿起床头的那本书，书页随着印痕自然而然地打开了，借着昏暗的灯光，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两句话。 书中的克莱芙王妃婉拒向自己表达爱慕的公爵，她说：“从你对我的倾慕中，你能得到什么呢？你也许会后悔你得到了它，而我当然也会后悔我给予了它。” 基努继续往下读了两行，他看到公爵在书里激烈地反驳说：“除了你的爱，我还能有什么幸福？” 他叹了口气，轻轻合上了书。把书放回到床头柜上后，他小心翼翼地在床边弯下腰，帮着乔琳掖了掖薄被。 乔琳还没有完全睡着，朦胧间她感觉有人靠近了她，应该是基努。 她嘟囔着说：“你回来了？” 基努轻声回应她：“是的，你想继续睡吗？” 乔琳闭着眼伸手想拽着他的手，只是没找到正确的地方，基努自己把手放在她的手中。 “等我一会儿，我去洗漱一下好吗？” 乔琳闻言松开了他的手。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了，乔琳已经裹着寝袍坐着床边上等他，眼睛闭着，看起来还很困的样子。 基努走过来亲了亲乔琳的额头，让她继续躺下。他把自己的被子从主卧拿了过来，安置好后，就躺在了乔琳身边。 他说：“做个好梦，Sweetie。” 乔琳说：“晚安，Kee。” 第二天早上起来，基努的助理史蒂文给他们带了早饭。三个人在餐厅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电视里气象播报员说今天早上羚羊谷下了一点小雪，西好莱坞可能会下雨。 乔琳听后说：“这可真稀奇，洛杉矶会下雪，可惜我们这里连点雨都没有。” 她有的时候会怀念日本的雪景，看久了不下雪的冬天她也会感觉有点乏味，可据说上一次洛杉矶真的下雪已经是60年代的事了。 基努本想说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加拿大，那里会下雪，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吃过饭乔琳要去上班，可昨天她把车子扔到了公司停车场。格伦代尔离卡尔弗城少说有20分钟车程。 “Kee，你能送我吗？或者让史蒂文开车去也行。” “我可以送你，我刚好要去卡尔弗的工作室取点东西。”史蒂文在旁边回复说。 基努想了一下，摇头说：“我送她吧，你要取什么东西，我可以顺路取来。” 路上两个人没太说话，乔琳一边哼歌，一边想今天都有什么工作安排。 等车开到10号公路以后，他们又自然而然地遇上了早高峰的拥堵，车开得很慢。 两个人不得不找点什么话题打发这烦闷的时刻了。 “你昨天去哪儿玩了？”乔琳随意地问。 “跟罗伯特一起，你呢？”基努有点高兴她先问了这个话题，这样他就可以接着问下去。 “世纪休息室？”乔琳开玩笑地说出了一个在韦斯特切斯以真人裸露著称的夜店的名字。 基努有点诧异地扭头看她，搞不清楚她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他和罗伯，“谁带你去那儿了？他们怎么能让你进去？” 乔琳有点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所以你昨晚上真去了？” “不，”基努直接否认，“我们只是去了speakeasy，你跟我们一起去过的那家，喝了点酒。真的有人带你去世纪休息室了吗？” “我在开玩笑，我没去那儿。” 基努有点无奈地说：“那不适合你，我不是反对你看这种演出，可你得去点更上格调的地方，如果你被人看到了，比尔可能会发疯。” 乔琳只能点点头表示赞同，“我只是听过那儿，我认识一个在那儿跳过舞的姑娘，她现在在西好莱坞那家俱乐部Sin-a-Matic做DJ演出。” 基努叹了口气，他突然发现乔琳的朋友圈远比他想的丰富得多。 “Sin-a-Matic，那家变装俱乐部？我听说他们让未成年进去？” “哇，消息传得这么开了吗？老板一定花了不少钱打点，我知道有16岁的孩子说如果他打扮成变装皇后，他们就不看身份证明，而且免入场费。” “好莱坞，总是这样。”基努听后总结说。 旋即他又想起话题完全被乔琳带跑了，“所以你昨天没去任何违法的地方？” 乔琳点点头，手在车门上有节奏地敲来敲去，“我跟里奥去吃了Casa Vega，又去了回音公园玩了会儿船。” “里奥是谁？”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那个《男孩的生活》里的男孩。” 基努回想了一下这人是谁，又觉得诧异，“他那么晚还带你去回音公园？” 乔琳轻快地回复他：“没有那么可怕啦，船还挺好玩的，我还没踩过这种船呢。” 基努突然觉得自己平时跟她待在一起，好像从来没有花时间在这种小情侣的浪漫上。他不是觉得这些活动幼稚，只是乔琳总是表现得特别成熟，让他偶尔会忘记她其实还很年轻。 “他是不是还没成年？”基努回想自己曾经看过这男孩儿的报道，长得很年轻。 “不不不，他已经19岁了，他就比华金小几天。” 基努点点头，没再聊这件事，换了话题。他不喜欢这个话题的走向，这又一次提醒了他自己他和乔琳之间的问题。 到达目的地后，乔琳坐在车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他：“你今晚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吗？能不能陪我去做一件事？” 基努有点疑惑她说的是什么，可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两个人在驾驶室里吻别，乔琳下车去公司，基努开车去工作室取东西。 公司还是老样子，乔琳依次向门卫、前台和自己办公室门口的秘书打招呼。这是卡尔弗城一座办公楼的第7层，卢比孔河影业租了下来。 秘书萨曼萨还是那个样子，工作井井有条，面带假笑，酷得要命。 一见面，萨曼萨就把手上所有需要她签字的文件都呈给了她。 乔琳也用她在学校里培养出的速度飞快地浏览这些文件，红色标签的是紧急事件，黄色的是需要精读的重要文件，绿色的是程序性文件，蓝色的是项目计划，乔琳按照萨曼萨的颜色分类系统以不同态度对待这些文件，花了一个上午处理这些事。 中午，她跟比尔一起吃了顿午饭，顺便聊了聊公事。 下午，乔琳开始处理纽约的工作，其实主要是她自己个人的投资研究，纽约的工作大部分不需要她亲自处理。 三点的时候，她让萨曼萨端来一杯咖啡。喝完咖啡后她把瑜伽垫铺在办公室地板上，做了30分钟瑜伽和10分钟冥想，恢复精力。 最近乔琳觉得自己在形体锻炼和技能培训上有点疏忽了，开始重新加强这方面的工作。 锻炼时间结束后她又开始工作和，她给自己定的目标是一周要看3本书和3部电影，而且要像鉴赏课那样看电影。 六点是乔琳结束工作的时间。自从上次让萨曼萨跟她一起加班后，乔琳就告诉萨曼萨除非特别的日子，萨曼萨都可以正常下班，不需要等乔琳离开。 乔琳给基努打了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能来接她。基努说十分钟后。两人约好在公司停车场见。 挂掉电话后，乔琳又接到了里奥的电话，他问她12号她有没有空，邀请她去参加《不一样的天空》电影首映式。 “我想我能去，可我得跟我的公关确认一下，你知道的。”乔琳最后回复说。 “当然，”里奥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很甜，“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挂掉电话后，乔琳就给比尔和凯利去了电话，说了这件事。凯利说派拉蒙德本来是有邀请她，可这件事是那种在去与不去之间的公共活动，完全取决于乔琳自己的意愿。乔琳翻了翻自己的日程表，发现那天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她决定出发。凯利回复说她会跟派拉蒙德沟通的。 在日程上标注了这件事后，乔琳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她乘电梯下楼，等着基努的到来。 第55章 第五十四时 基努开着一辆白色奔驰, 如约抵达了卢比孔河楼下。 乔琳坐上副驾驶，拉好安全带，“谢谢你来陪我。” 基努注意到她手上额外拎着一个包袱, 他在她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 “只要你需要, 甜心。” “你知道马克·马赫尼的纹身工作室吗？我跟他有个预约。” 基努想了想, 摇了摇头。 乔琳想了一下该怎么指路，最后还是放弃了。两个人换了位置，她来开车。 到了马赫尼的工作室, 基努也知道乔琳为什么要来这里了。 “我之前跟马克商量过要怎么做，我们定了一个稿。” 乔琳一边解释，一边拉着基努往里走，“其实我自己一个人来也可以, 可是我还是想找人来陪着我。我不想独自做这件事。” 基努说：“我理解。” “马克是城里最好的纹身师，我得足够信任一个艺术家才能让他在我身上动手，你知道的。” 乔琳有点碎碎念，基努知道她可能是有点紧张。 见到马克后, 几个人互相打了招呼。 “Hey，乔，希望你准备好了。”纹身师马克是个穿着雅痞的人, 完全不像一般人心目中的刻板印象。 “我来之前确实有吃糖, 有人告诉我这样能减轻疼痛。”乔琳跟马克开着玩笑, 然后走进工作室的换衣室更换好了衣服。 出来后，马克再次确认了乔琳想要的图案, 乔琳脱下外衫，趴在操作床上。基努坐在旁边，看着马克拿着拿着工具在乔琳背上定点。 乔琳看不到马克的动作, 开玩笑说：“我每次趴在这个床上的时候都好像去看牙医，害怕得要死。” 基努回复说：“除去这次，你一共就去过一次纹身店。” “Well，”乔琳一点都没有被戳穿的感觉，反而继续说，“马克，我不想冒犯你，可倘若有人问我说纹身怎么样，我会说，我做过，不后悔，没有下一次了。” 马克也笑起来，“因为第二次纹身就是为了修补上一次吗？” 乔琳回道：“有点吧，我太容易喜新厌旧了。而且这活儿真的太疼了。” 等到马克真的开始下针时，乔琳的泪腺果然再一次发挥了它的功力。 基努开始意识到为什么刚刚乔琳要说那么多话掩饰自己的情绪，因为那些话已经让他搞不清楚她是为了后背的刺痛流泪，还是为了这一行为背后的象征意义哭泣。 他刚刚看到了马克跟乔琳定好的图案。他们把她背上的“My Ri”改成了拉丁语“Nullius in verba”，就像是从过去的情侣纹身变成了普通的格言纹身。 这句格言的意思是不随他人之言，对乔琳的身份来说很适用。 原本的图案没有被完全遮盖，只是在马克的巧手下变成了底部的装饰。 乔琳说这代表了她经历的一部分，她不能也不想舍弃。 基努的心情有点复杂，可他也不得不说他很高兴她选择了他，而不是别人陪伴她渡过这个奇异时刻。 那不算是个复杂的图案，尤其是对于马克这样的纹身师来说，他们没有花太多时间来完成这件事。 做完之后，乔琳站在全身镜前，努力扭头，想借助镜子看到背后的纹身。基努站在她身边，亲吻了她的头发，告诉她别担心，那是个非常漂亮的图案。 完成这一切后，他们回到了基努的房子里。 “你感觉怎么样？” “有点轻微的疼痛，还有一点痒。” “我为你感到高兴。” “谢谢，一直陪着我。” “只要你需要，只要你需要，甜心。” 纹身本身还不算什么，之后的护理工作才叫麻烦。因为乔琳需要琳达帮她把不能沾水的地方用护理贴挡起来才能洗澡，所以她很快就又搬回了马蒙特。 基努对此没有什么表示，不过他也很快搬去了马蒙特。他开始觉得继续租房子没什么必要了，考虑到明年他的工作日程更紧，到处跑的时间太多了，以至于他完全不需要一个固定住所。 当然乔琳不是没想过这件事是不是与他们那天的对话有关。 基努确实提过让她正式搬去同住，尽管他说“这不算同居”，但是乔琳觉得这样子让两个人的关系更混乱了，又一次拒绝了他的“好意”。 莎莉抽空听了这件事，她的回复是莎莉式的粗暴简单：“不要再跟他见面了，直到你们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好吗？” 乔琳反驳说：“我很清楚我在想什么，我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莎莉毫不留情地冷哼了一声，然后说：“拜托，想得清楚就不会像你们这样，朋友不够朋友，情侣不够情侣。事情应该是这样的，你们互相忠诚，很好，把这关系变得正式点。你们假装自己是单身，也可以，见一次面，然后别再打电话给对方，假装彼此不存在，直到下一次你们都喝得够醉。你觉得呢？” 乔琳一时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才说：“现在我开始觉得我喝得不够多了。” 莎莉最后总结道：“我是你的朋友，所以我坦白说了，你就是个自私小鬼，你喜欢他，可你还没有喜欢到想为了他变得不安和嫉妒，而且你觉得他不值得信任，所以你跟他在一起，又不完全在一起，就好像你可以随时占用他，又不用真的拥有他。我完全支持这样，只要你自己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就行。只要你不伤害你自己，你想做什么都行。我不关心他怎么想，只要你高兴就好。” 经过这番话，乔琳大彻大悟了吗？ 当然没有，因为莎莉这通情感教育本质上就像是溺爱孩子的父母看待自己的小宝贝一样，基本上就是在说你做什么都没关系，毫无底线。 不过乔琳确实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她“惊喜地”发现事情发展成这样完全不能怨她自己，毕竟某些人，或者说这个关系里的另一位最起码也得负50%的责任吧。 如果她是自私，那他就是懦弱；如果她是懦弱，那他就是自私。 这才公平。 意识到这一点后，乔琳完全放轻松了，她开始开心地挑选参加里奥电影首映式的衣服，要漂亮得不太费力的那种。 造型师给了她几种选择，她最后挑中了一套拉夫劳伦成衣，深灰色的休闲条纹西装，内搭是一件饰有金色法绣的黑色蕾丝吊带上衣，搭配上多层金色的装饰性珠宝，显得又酷又典雅。再配上她自己天然的一头红发，简直不能再棒了。 12月12日，当乔琳走上派拉蒙德剧院外的红毯时，媒体们都有被她惊艳到。他们大声叫着乔琳的名字，希望能拍到她正面摆姿势的照片。 事实是这一套搭配直到二十年后时尚媒体回顾90年代时，都还会津津乐道。 等进入剧院内后，乔琳才能跟里奥打招呼。简单的招呼后，她又去跟一些认识的工作室高管互相商业寒暄了几句，算是联络感情。她也看见了主演约翰尼·德普，两个人简单打了招呼，他给她介绍了另一位女主演朱丽叶特·刘易斯。 这一圈商业互动过后，乔琳才有时间走到里奥身边跟他讲话。不知道是工作室的安排，还是里奥跟公关人员打了招呼，她的座位刚好在里奥后一排。 电影播完后，乔琳知道，新一代的金童诞生了，里奥在里面扮演的智障男孩阿尼堪称惟妙惟肖，如果她不是真的在现实生活里认识他，她可能真的会怀疑这孩子本身确实是个特殊演员。 他是个天才，再加上他那张漂亮脸庞和一点运气，这男孩总有一天会变成超级巨星的。不过眼下乔琳绝对没想到他会红到后来那种程度。 在电影播到结尾的时候，乔琳向前在里奥耳边轻声说了句“恭喜，你简直无与伦比”。他明显听到了，而且回头给了她个超级大的笑容。 映后派对上所有人非常高兴，这电影显而易见成功了，最起码在奖项上他们可以有所期待。里奥简直要被各路人马包围，他比早已成名的德普还受欢迎，大家都觉得这孩子前途远大，都想来打个招呼。 乔琳不想凑这份热闹，早早地走开了。里奥自然发现了这一点，在完成了他公关耳提面命的要求后，他穿过人群，走到乔琳身边。 “嗨，你今天玩得高兴吗？” 乔琳点了下头，“很好，我还是得祝贺你，你真的太棒了！” 这时候一个总是在派对上出没的摄影师突然出现，问要不要给他们两照张照片。 乔琳认识他，“加里，给我们拍张好看点的，行吗？” 里奥也表示完全没问题。两个人站在一起拍了一张，都笑得很好看。摆第二个姿势的时候，里奥突然扭头看乔琳，乔琳下意识回看他，拍出来的照片就很像两个人在对视。 加里感慨道：“你们两是多么漂亮的一对啊！” 乔琳随口否认说：“哦，这金童可跟我不是一对呢！” “我很愿意呢。”里奥在旁边插嘴说。 “别说话了，Kidd。”乔琳用眼神扫了他一下。 乔琳最后没有在派对上待太长时间，大约十点的时候她就决定离开了。她跟派对的邀请人告了别，然后偷偷从后门溜走。 她的Kee已经在不远处的一个路口等她。 “Hey，handsme，你在等谁呢？”乔琳假装陌生人，敲了敲基努的车窗问道。 基努也配合她，“我在找这个女孩，她就像是这黑暗夜晚的月光一样，我总是能第一眼看到她。” “那你找到了吗？” “我确实找到了，可你也知道，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月光就会藏起来。” “也许她也不想藏起来呢？” “那就上车吧，baby，你要被狗仔们抓到了。” 乔琳笑起来，乖乖坐进车里。 “派对怎么样？” “还不错，你知道的，老样子。” “我以为你今晚不会太早回来。” “为什么？我不喜欢在这种活动上花太多时间。商业派对，最无聊不过了。” “至少在派对上你有些朋友。” “算是吧。这些人里我其实只认识里奥一个人。约翰尼也在，可我们不是朋友。” 基努没再说什么，他知道乔琳其实不喜欢约翰尼，她有点迁怒。 “我碰到加里了，你记得吗？我生日派对上拍照那个摄影师？” “怎么了？” “我突然想自己也买个相机，拍拍照什么的。加里人还不错，他不会随便卖我们的照片，除非公关同意。可总有些人不值得信任。” “摄影是个不错的主意，可以尝试。不过你永远无法避免被拍到不想公开的照片。” “除非你有个超级给力的公关是吧？” “你的凯利就不错。” 两个人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聊着，直到回到马蒙特。 坐电梯上楼，推门，换衣服，冲澡。 大堂，走廊，房间，浴室，卧室。 然后就是亲吻，一切都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基努点燃了一根烟，乔琳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表示抗议。 他刚要把烟在烟灰缸里灭掉，她突然改了主意，表示要尝一下。 基努不愿意给她，“为什么？你不是小孩子了。” 乔琳从他手上把烟夺了过来，“我就是奇怪为什么人人都爱这个，埃迪就从来都不抽烟。” “谁是埃迪？” “我的前男友。” “我们要开始聊你的前男友了吗？你怎么突然想试这个？” “我没要聊，是你先提起来的。我就是好奇，我妈妈抽烟抽得很凶，猜猜谁不到45岁就得了肺癌？” “我们接下来要吵架吗？” “我懒得跟你吵。我很难想象你吵架的样子。” “我当然会吵架，我又不是木头人。” “你是。”乔琳很笃定地看了他一眼。 基努有点无奈，他低头靠近她，“好吧，我是木头人，木头人可是会咬人的。” 乔琳用手推他脑袋，“这不符合情境。木头人应该乖乖坐着。” “我不管，”基努耍赖道，“我这个木头人会咬某个不乖的姑娘。” “好吧，”乔琳乖乖地闭眼，“我在等。” 他的吻像是用尽了所有缱绻的温柔，两个人双手十指相扣，就好像在夜晚紧紧抓住了代表幸福的每一丝情绪。 基努抚摸着乔琳的脸，轻轻把她落到颊边的刘海拨到耳后，用目光一点点描摹她的面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又一次发问：“我的公主，跟我去加拿大好吗？” 第56章 第五十五时 基努飞去加拿大的时候, 乔琳没有去机场送他，两个人都觉得这只是暂时的分别，而这种状态也是他们生活里的常态。 接下来的日子里留在好莱坞的乔琳继续工作, 一切如常。比尔和她上门拜访了迈克尔·曼，商讨《洛杉矶突击》的版权问题, 迈克尔·曼表示需要一段时间思考一下，乔琳把这个问题留给了比尔。 她现在偶尔跟里奥和托比一起出去, 也认识了一些其他朋友，大部分都是童星和青年演员，卢卡斯·哈斯、莎拉·吉尔伯特之类的。 这群人里男孩太多，太闹腾，乔琳不是很喜欢跟他们一起出去玩，不过大部分时候他们在一起还是挺开心的。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 乔琳很快跟托比混熟了，可能是因为他们都对牌技有着不一般的热情。这让里奥有点微弱地嫉妒，而这又引来了卢卡斯的嘲笑。 乔琳有的时候会觉得像托比这种相对内敛的小孩是怎么跟里奥这种人来疯混在一起的，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太奇妙了。 不过里奥是个妈妈的乖宝宝，说实话发现这点的时候乔琳有点惊讶, 觉得他可爱又好笑。此前,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里奥很听他妈妈的话, 她朋友圈里的人大部分都已经脱离母亲自己讨生活了, 可里奥不同，他仍然跟妈妈住在一起, 连抽烟都偷偷背着老妈。 “这很不错, ”乔琳有点嫉妒，又有点感慨，“你拥有很多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我父母为我付出了很多, 你知道的，我愿意回报他们。”里奥赞同道。 日子就这样过着，乔琳的万物商店也开始提上日程。 她决定成立了一家独资公司，打算从销售书籍、录像带和电子游戏碟片开始。 这也许会是一个小生意，可她对这个主意太着迷了，以至于她愿意花时间在这上面，并且牺牲一些其他东西。 不过好在她自己找到了一个非常好的合伙人。 USE在这件事里发挥了很多作用，乔琳一直在跟这个电子邮件地址是avtar127的用户互通信件，聊些互联网方面的东西。 一开始只是一些基础的信息细节交换，到后来他们开始聊到互联网的未来构想和商业模式。 乔琳和avatar127都认为目前互联网提供了几种商业模式，分别是提供免费服务的同时从广告商身上盈利，提供订阅制信息内容和网络代理服务，以及消费中介服务，就是把现实消费者与互联网相联系的服务。 尽管细节可能与乔琳设想的万物商店不同，但是总体上他们两都对这个设想有信心。 于是有一天他们就在线下见面了。 这一次见面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avatar127惊讶于JleneAppleby竟然真的是那个20岁的好莱坞女演员，乔琳则惊讶于avatar127是个现年33岁的两个孩子的母亲。 她的真名是玛乔莉·里奇，加拿大人，在美国上学的时候遇到自己如今的丈夫，工作后结婚，怀孕生产后开始兼职工作。她为一家通讯公司提供兼职的咨询服务。 “我是从布朗大学毕业的，市场营销，那是80年代早期了。我在1990年从纽约理工学院完成了计算机系的线上教育。”玛乔莉这么解释自己的背景。 乔琳也给出了自己的介绍，“半路出家的专业投资人、科技爱好者、企业家、制片人和女演员。” 两个人都对对方有了新的认识。 她们一起制定了接下来的商业计划书，当然首先要给这公司起个名字。 “Allgd，怎么样？”玛乔莉提议说。 “听起来像是杂货店或者开架超市，”乔琳投了反对票，“我想要一些更现代的，更贴近我们业务的东西。” “Aha，我有主意了，Matrix（矩阵）！怎么样？”乔琳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道。 “矩阵？数学里的那种？”玛乔莉觉得有点疑惑。 “60年代的时候，英国电视剧《神秘博士》里虚构了一种超级计算机Matrix，能够通过海量计算来预测未来，就像是一个微型宇宙。威廉·吉布森的里再次借用了这个词。这是个科幻词。”乔琳有点兴奋地解释道。 玛乔莉点点头，“我有点懂了。这个词既令人迷惑，又让人好奇，很有品牌效应。我们想建的这个网站首先需要一个数据库，将我们的产品目录化，就像我们需要一个数据的基体（matrix）一样。” 于是他们定下了这个词，然后开始讨论应该把公司注册在哪里。 他们需要考虑税收、物流和物价问题。首先税收问题就排除了一些州，比如纽约。 其次是物流，如果想要离书籍批发商近一些，那他们就最好离俄勒冈近一些，那儿有全美最大的书籍批发公司英格拉姆图书；如果想要离录像带批发商近一些，加州当然是首选；如果想离游戏厂商近一些，像任天堂和世嘉这样的大型公司拥有自己的销售渠道，很难插手，矩阵需要考虑的是像IDEA软件这样的利用共享软件法分发游戏的小型厂商。 这样算下来，她们可以选择内华达、俄勒冈、加州，玛乔莉也提名了西雅图，那里的物流状况和物价情况都很好。 但在决定之前，乔琳问了玛乔莉一个问题：“你准备好了吗？这份生意不会轻松。你有两个孩子，家住纽约，你得搬家。” 玛乔莉反问她说：“那你呢？你是个公共人物，手上有那么多业务，还要上学，你觉得你能照顾得过来吗？” 乔琳一丝迟疑都没有就回答说：“我花了半年思考这件事，我会在公司起步阶段投资130万美元作为基础费用，我还会招聘一个专业经理人跟你一起工作，费用单列。” 玛乔莉则回复说：“我离婚了，共同抚养权，孩子们有他们自己的爸爸照顾，我明天就可以搬到公司地址去。” 两个人达成一致后挑选了加州的圣何塞作为公司的注册地，剩下的工作就是找律师搞定法律文件，招聘程序员和行政员工。 乔琳打开USE，在网上留下那个后来非常著名的招聘广告帖。 “我们在寻找真正具有C语言/C++/Unix天赋的人，一个勤劳肯干、效率超群、热情蓬勃且善于沟通的人。作为世界上最重要的初创公司之一，我们提供富有竞争力的薪资、工作环境和雇主责任以及未来的平等股权激励。” 乔琳还在其中引用了罗曼·罗兰的名言，我创造，所以我生存。 他们在圣何塞租了一个不算太大的两层仓库，一层作为办公室，一层作为储存，又雇佣了五名员工，主要负责打电话给不同的经销商索要商品目录。 与此同时，圣何塞州立大学毕业生大卫·罗西和查尔斯·戴维森响应了矩阵的线上招聘，通过了面试，开始跟玛乔莉一起写程序。玛乔莉负责设计和制作matrix.的网页，查尔斯和大卫负责后台的数据库和操作端。 乔琳则负责撰写商业计划和联系商业合作伙伴的部分。她花了很多时间打磨商业计划，并且联系供货商。 对乔琳来说，她认为矩阵公司的生意归根到底是线上零售业，根本原则就是便利、选择、服务和价格四个维度都要为消费者提供最令人满意的商品。 就像她在计划书里描绘的那样，矩阵.要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线上音像制品图书销售商。当顾客想要买一本书或者一份音像制品的时候，他们会想到上矩阵购买对应物品，为了实现这一目的，乔琳就必须尽可能地将矩阵的数据库建立成世界上最大的音像制品和图书数据库。 这些工作几乎是从零到一的过程，还好程序员大卫和查尔斯很好地利用了很多开源软件，在此基础上进行修改和开发。 此外，乔琳还要求矩阵得有令人满意的客户反馈系统，因为所有业务都是在线上进行的，因此客户沟通渠道必须比线下的实体店铺更令人满意，不然矩阵就会失去客户的信任。 除了这些外，乔琳还得说服不同的供货商跟她签订订货协议。比起像图书和影片、唱片这些已经有成熟零售系统的销售内容，真正让她头疼的是游戏制品。 90年代美国市场看待电子游戏的态度与看待一般玩具相同，毕竟本质如此，故而像玩具反斗城等这样大型连锁销售商几乎垄断了世嘉和任天堂这样的大型游戏开发商也就不奇怪了。 而像IDEA软件这样的小型工作室往往要么跟各种乱七八糟的代理商签订了销售协议，要么采用共享分发的方式。 所谓共享软件分发就是说游戏的序章或第一章会免费开放给玩家下载，后续的付费章节则打包成光盘邮购出售。 乔琳觉得这些事要一步一步来，她决定先从小而美的IDEA软件下手，就他们马上推出的游戏《毁灭者》签订合适的销售协议。 她飞去路易斯安那跟IDEA的团队见面，说服他们把《毁灭者》的付费光盘交给矩阵销售。实际上这没有费太多功夫，毕竟一定程度上，矩阵在这件事上扮演得不过是一个大型批发商的角色而已，《毁灭者》将成为matrix.成立以来最大的商品库存。 乔琳也跟IDEA的创始人之一，她很欣赏的那个极客程序员科马克见面了。出乎乔琳意料的是，在论坛上会舌战四方的暴躁男孩现实里居然不善言辞，非常腼腆，长得像只小绵羊。 在路易斯安那出差的那几天，乔琳跟科马克出去吃了两次饭，尽管过程不像她预设的那样，但是他们两个聊计算机和游戏发展聊得很开心。 乔琳后来对梅丽莎形容科马克时说“中产出生，受过很好的教育，脑子转得飞快，特别聪明，专注到有些刻薄，很难被管束，有点执拗，长得挺可爱的”。 梅丽莎觉得她形容那男孩时的语气像是在说自己家有只调皮的猫咪。 乔琳觉得这比喻不算太好，毕竟科马克好像没有想成为家养的意愿。 路易斯安那之旅后，乔琳继续回到圣何塞工作。就在这样的忙碌中，时间很快就到了圣诞前。无论乔琳这个工作狂到底有多么想工作，矩阵、卢比孔河和纽约的办公室们都要放假了。 事实上，在圣诞节前孤身一人走在马路上是很奇怪的事。尽管洛杉矶绝对没有电视里纽约那种白色圣诞的感觉，但是路上各式各样的彩灯、圣诞装饰和行人穿着都很有节日氛围。就算是比佛利山庄这种人人可能一年只去一次教堂的地方，他们也不会错过圣诞弥撒。 毕竟圣诞弥撒就是他们去每年去教堂的唯一机会嘛。 乔琳说这个笑话的时候，电话另一头的诺顿没笑。 他们两有段时间没联系了，因为都忙得要死。诺顿这半年在纽约一直在面试几部剧，结果都不太理想，他不得不一边打导演助理、引座员之类的零工，一边继续面试。 “做导演助理是什么样的？”乔琳有点好奇，片场有很多种“助理”，有的是技术工种，有的就纯粹是勤杂工了，甚至有的片场有专门的“咖啡工”，就是专管煮咖啡。 “大部分时候是选角导演的助理，负责点名，有的时候也负责对戏，我就趁机练习技巧，过过瘾。” “那听起来对你有好处。” 大部分演员在其职业生涯中最常听到的就是拒绝，尤其是职业早期，他们通常都靠兼职生活，故而诺顿这经历也算寻常。 可他比乔琳有一点强得多的是他圣诞节有地方可去。 “乔，圣诞时你想跟我一起过吗？我家人他们都想见见你。” “Oh，”乔琳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看到一只猫咪刚刚翻身露出了自己的肚皮，“埃迪，你真好，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邀请听起来真的太尴尬了。我很难想象当你向你家人介绍我的时候，我该给出什么样的微笑。” 乔琳在电话里模仿了一下诺顿说话的腔调，“爸爸妈妈，来见见我的前妻。” “那场景简直堪称社交灾难。我们又不是在拍伍迪·艾伦的电影。” 诺顿有点失望于她的拒绝，可又很快被她这个伍迪·艾伦的比喻逗笑了，“你知道的，无论你需不需要，我都一直在你身边。” “我知道，埃迪，谢谢你。” 诺顿挂掉电话后，想起了他是如何向家里人坦白自己在日本闪婚闪离的。 事实上他们已经知道一点风声了，他可能在日本跟个女孩产生了感情纠葛，却不清楚细节。等他讲完所有故事后，他父母虽然非常震惊，但是还是给予了他最大程度的宽容和支持。 他还记得他母亲最后问他，“你还爱着她吗？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说：“她是那种一生只能遇到一次的女孩。是的，我还爱着她。可也仅此而已了。” 乔琳最终像前年的圣诞一样，一个人待在马蒙特。不过她吸取了那次的教训，提前预定了客房服务。 可孤单这东西不是逞强就能克服的，在喝掉半瓶香槟后，乔琳拿起电话，打给了远在加拿大的基努，他非常细心地把自己加拿大的固话号码留给了她。 大约在18秒的等待时间后，对面有人接起了电话。 “你好，这是庞德家，你找谁？” “呃，请问基努·里维斯在吗？我是乔琳·阿普尔比。”乔琳一时有点迷糊，自我介绍的时候都吞吞吐吐的。 “请稍等。”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拿起了听筒。 “乔，是你吗？出什么事了吗？” 乔琳听出来这是基努的声音，她没打错电话，松了口气。 “Hi，Kee，没什么事发生，我就是有件事想问你，那个关于滑雪的问题，能不能再问我一遍？” “什么？”基努有点没反应过来。 “拜托，AT&T国际通话每分钟要收费2美元，别浪费时间在这件事上。简单的yes或n！”乔琳试图虚张声势，掩盖自己的尴尬。 “N，”基努的声音带着笑意，“我要换个问题，你愿不愿意来加拿大跟我一起共度圣诞假期？” “当然，我已经在移动电话上打给订票服务了。我有点想你，Kee。” “我也想你，非常想，Princess。” 第57章 第五十六时 圣诞当天的飞机票不是特别好买, 可乔琳还是成功买到了。10个小时后，她从洛杉矶飞抵了多伦多的皮尔逊国际机场。 上午七点，基努已经在机场等着她了。他们坐上车, 开往已经定好的酒店。 乔琳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知道圣诞期间你想陪着你的家人，我不想打乱你的计划。” “别担心，”基努一边开车一边说，“我想让你见见我妈妈和妹妹。圣诞期间我们暂时跟我继父住在一起。如果你觉得太突兀，那也没关系。” “我真的不会打扰到你们吗？” “当然, 我妈妈很想见见我的朋友，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了。金也是, 她很喜欢你的作品。” “好的, 谢谢你邀请我。” 中午, 他们在基努的继父家里一起吃了一顿家庭聚餐。帕特丽夏和金虽然都有点惊讶于乔琳的年龄, 可她们都非常友善地欢迎了她。 乔琳知道金自从被诊断出白血病后一直在与这种疾病斗争。金真的是一个坚强的姑娘，而且就像她的兄长一样漂亮。 帕特丽夏则是乔琳非常希望拥有的那种妈妈，特别酷, 很有风韵, 在她身上你可以看出来基努兄妹身上那种气质到底是从来哪里继承来的。 饭桌上聊到乔琳名字是来源于多莉·帕顿的歌时, 帕特丽夏觉得非常有趣，她曾经为多莉·帕顿做过服装设计师。她为多莉·帕顿设计了兔女郎套装, 多莉登上了《花花公子》的封面, 她是第一个为《花花公子》拍摄封面的乡村歌手。 事实上，基努从小就生活在这种名人圈的幕后, 当他母亲为歌手们设计演出服装的时候, 他作为小孩只能在幕后工作室乱窜，而那时候爱丽丝·库珀和他的乐队们会照看他。 什么样的孩子会有像爱丽丝·库珀这样的摇滚歌手做临时照看人呢？ 反正这经历听起来就挺魔幻的。 这次聚餐宾主尽欢，乔琳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个朋友所能得到的礼遇, 基努则很高兴她跟自己的家人能处得来。 帕特丽夏坚持让乔琳称呼她帕特里克，乔琳照做了。 下午基努带着乔琳在镇上转了转，多伦多和圣诞节勾起了他很多回忆。 “我觉得你跟17岁的你差距肯定不是特别大，你身上一直有种奇怪的气质，孩子气又成熟，我说不来。”乔琳打趣道。 “Oh，baby，你可说不准，”基努拉着她的手，笑着说，“那时候我有一辆1969年的沃尔沃，我的第一辆车，英国赛车绿，前排座椅坏到要把砖头垫在下面撑起来，有着非常不错的立体声音响。我就靠着那辆车寻欢作乐。” “哇，真的吗？那车型很漂亮。现在你升级成了法拉利和奔驰了是吧？”乔琳笑道。 “嗯哼，过去我带着朋友一起开车去水牛城，想去现场听雷蒙斯乐队的演唱，那些疯狂的旧时光啊！” “让我猜猜，后座上是不是还有个朋克女孩？” “你是谁？女巫吗？”基努故作惊讶，“well，没错，镇上的朋克姑娘，我有点记不清她长什么样了，音乐声非常大，喝了很多酒。你知道的，年轻的日子。” 乔琳故作深沉地点点头，“没错，Kee，你真的是老了哈哈。” 她笑着跑开，基努追过去，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然后狠狠地亲在她嘲笑人的小嘴上。 “baby，你知道我到底老不老的。”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花了很多时间骑马，这是一项里维斯兄妹都喜欢的活动。尽管乔琳有点害怕，但是她还是努力尝试了第一次骑马。 尝试过后乔琳立刻爱上了这项活动，并开始想在洛杉矶或者纽约也买一匹属于自己的马。 基努说年后金会转到洛杉矶的医院去，他会在郊区给她买座房子，这样方便她生活。他非常希望妹妹能尽快好转，他想她准备了一个赛马马场，这样金即使无法成为演员，也可以有自己喜欢做的事。 “你真的是个非常好的哥哥，”乔琳为他的努力感动，“我相信金会越来越好的。” 基努这时候开玩笑说他刚去好莱坞的时候，只觉得出名的好处是有更多的性生活和钱，现在他得说还是钱更重要。 乔琳瞟了他一眼，“我跟瑞凡聊过这件事，你知道的。你们这些家伙啊，真的是，嗯嗯嗯，一言难尽。” 基努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呢？你不在乎我跟其他人走吗？还是瑞凡，你也不在乎？” 乔琳有点不高兴他用这么轻佻的语气说这些事，“什么叫我也不在乎？我可以随时举出来5个跟你在小报上扯上关系的姑娘，那个很辣的歌手宝拉·阿巴杜，还有海滩救护队的那个金发美女帕米拉·安德森，她们都是漂亮又有成就的女性。我知道人们是怎么回事，你们一起出现，他们就会说些闲话，我懂这些。可我不懂你，你也许跟什么人约会，也许只是勾搭一下，我不知道。这又不像是我们在谈恋爱，你在出轨，我应该在乎吗？这跟瑞凡不一样，如果他背着我跟某个小妞打得火热，我会把他打个半死。” 她停顿了一下，突然有点疑惑地问他，“为什么突然提他？他那时候背叛我了吗？” 基努没想到她是这个脑回路，愣了一下，然后很快摇头，“没有，我不该提他，我是说，我有点混乱。别想了，我不该提这个话题。” 乔琳有点憋气，又觉得没必要继续聊下去，就也放弃了这个话题。 但过了一会儿她还是说：“你如果想要别的什么，或者停止这一切，告诉我就好，可以吗？” 基努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什么都没说。 直到假期的最后一天，乔琳和基努都没有再讨论类似的话题，假装之前的小小冲突不曾存在过。 乔琳买了机票飞回洛杉矶，基努开车送她去机场。 在她进安检之前，基努终于开口了。 “乔，我一直想说这件事。你总是说我可以停止这一切，好像我拥有全部的掌控权，可事实是我的开关握在你手上。我知道我在长期关系里一直表现得很糟，爱是一种很简单的情绪，可浪漫却很难维持。我很少让谁离我这么近，可我却从来没法抵抗你。” 乔琳刚要说什么，基努阻止了她。 “听完说，乔，你跟那些男孩见面的时候，我难道不会嫉妒吗？如果我说不，那就是完全撒谎。我担心你突然爱上谁，然后告诉我这一切都结束了，就像你突然爱上瑞凡一样。”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使你一直留下来，你总是表现得好像我是那个更游离的人，可是事实上，每次都是你先离开的。”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我比你年长，应该比你更负责或者更清醒，可我真的被你搞糊涂了。我不是在指责你，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你随身带着瑞凡的戒指，我不知道。” 乔琳被他这番话彻底搞糊涂了，她质问说：“你在暗示什么？我搞不清楚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他不愿直视乔琳的眼睛，只说：“也许你应该找个更愿意做出承诺的男人，找一个能送出戒指、带你去教堂的男人，而不是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乔琳被他激怒了，“你以为我傻到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吗？我们刚遇到的时候就承诺不寻找严肃的关系，现在你反而拿这做借口。Kee，这真的是个太糟糕的借口。我才20岁，如果我想结婚，我不会找任何一个好莱坞的男人。我至少知道十几个男孩的名字，只要一个暗示他们就会跑过来，我没绝望到那地步。” 乔琳冷静了一下，从他手上拿过自己的手提箱，然后说：“Kee，你才是那个害怕到不敢说出来的懦弱鬼。我从来没想在你身上寻找什么严肃的东西，因为你总是被过去困扰，害怕做出长远的承诺。我以为我们可以当一对快乐的朋友，现在看来是我犯了个错误。再见，Kee，我希望你过得好。” 基努张了张嘴，他想说出什么话挽回，想说他不是那个意思，可事实是他大脑里一片空白。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孩走远。 也许是他的失魂落魄太过明显了，当他守在金的床前时，金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忍不住把自己的事说给了妹妹听，他们从小就非常亲近。 金叹了口气，她握住哥哥的手，“我只知道，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开心。当我只有20岁的时候，我只想跟让我开心的人在一起，根本不会想太多。基努，我知道我们这些接近30岁的人会反思自己的人生观念，我也知道你不想改变自己的生活状态。可真正的快乐是很稀少的，当你遇到那个人的时候，抓住她，即使日后会有所改变。别浪费你的机会。” 基努把额头贴在妹妹的手上，然后微笑着对她说：“我知道。” 乔琳直到坐上飞机后还是有点生气，她没想到莎莉的看法居然那么准确，她和基努的关系如此不稳定。 当然，她也不是说这是段稳定的关系。 可她关于不会跟好莱坞的男人结婚这段发言是认真的，她甚至连自己将来会不会结婚都不知道。 她是那种适合结婚的人吗？她不知道，第一次婚姻不是很成功，第二次会重蹈覆辙吗？ 基努成功把她脑子搞乱了，她突然发现自己才20岁就开始思考到底要不要结婚这件事了。 “混蛋，”她小声骂了两句，“该死的混蛋。” 旁边有个穿着华伦天奴套装，带着奥利弗·皮帕斯手工眼镜的男人靠过来低声询问她，“小姐，你还好吗？” 乔琳看了他一眼，然后冷漠地飞快回复道：“当然不好。而且，我对你接下来说的任何话都不感兴趣。” 这男人有点没趣地坐了回去。 乔琳按了服务铃，问空乘要了两支迷你装的杰克·丹尼尔和一杯清水。 快速喝完第一支后，她冷静了下来，然后把第二支递给了刚刚搭话的那个男人。 “作为我无礼的补偿，我们能当刚才的对话没发生过吗？” 那个男人接过酒，“如你所愿，小姐。” “阿尔伯特·阿克曼，很高兴认识你，小姐。” “让我猜一猜，”乔琳没有顺着他的话自我介绍，“纽约人，哈佛毕业，犹太人，富家子，银行家，不是吗？而且，已婚。” 阿克曼有点疑惑，“你怎么知道……”然后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戒指和领夹，“那些配饰出卖了我，是吗？” 乔琳喝了一口水，轻快地说：“姓氏，阿克曼地产，著名企业。纽约哈佛俱乐部的会员笔夹。左手中指的比克斯勒戒指，很有品味的选择。而且只有华尔街的人穿得这么……” “有鉴赏力？” “我会说，够显眼的。” “真尖锐啊！” “我会称之为诚实。” “轮到我了是吗？我猜，女演员，耶鲁，你有他们那种文人的刻薄劲儿，出生在一个左翼家庭，而且单身。我说对了吗？” “Nah，你认识我不是吗？你只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单身。” “被你识破了，阿普尔比小姐。所以你怎么看，下飞机后我们也许可以共进晚餐？” “我不是单身，而你已婚，我没看出我们有什么共进晚餐的必要。” “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我没看出这件事有什么必要性。” 阿克曼放弃了努力，给她递了张名片，“那最起码收下这张名片吧，看在我们接下来还要同乘8个小时飞机的份上。” 乔琳收下名片，并且戴上眼罩，表示没有继续交谈的兴趣。 到达目的地后，这位阿克曼先生没有继续尝试，乔琳也懒得继续思考这位想要“交朋友”的男士。 她回到马蒙特后，好好泡了个澡，决定把狗男人都抛到脑后去，接下来的重点是工作。 尽管她真的是有点失望，她本来以为自己的生活都尽在掌握中呢。 比起已经快速从低落情绪中恢复过来的乔琳，基努倒是被困住了，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劝乔琳离开他，觉得自己那一刻简直特别可笑。 难道乔琳想要离开他的时候他还能拦住她吗？就像他自己离开过去的情感时有谁能阻拦吗？ 金吐槽说他简直有点冒傻气。 基努继续留在加拿大陪伴妹妹，并且为电影继续做准备，同时思考人生。 直到1994年1月17日，他一觉醒来发现，电视上在说“严重地震袭击了美国洛杉矶，洛杉矶陷入停电混乱”。 报纸头条也写着“凌晨4：31的猛震，至少24人死于洛杉矶的猛烈地震”。 第58章 第五十七时 地震发生在凌晨4点半, 乔琳正处在梦乡中，但是剧烈的震感把她从睡梦中惊醒了。 房间门里的枝形吊灯正在左右摇摆, 装饰品从台子上被震到地上, 乔琳只觉得头昏目眩，甚至没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过了几秒，她才意识到这是地震了。 按照在日本养成的避险习惯, 乔琳先躲在可能形成三角结构的地方。等这波震感过去后, 她拿起自己的移动电话和随身小包，推门向室外跑去。 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偶尔传来的惊叫声更是加剧了这种恐怖感。有的人试图去按电梯, 被其他人阻止了。整个马蒙特酒店都停电了, 人们都在凭感觉行走。 乔琳靠墙行走，遇到了对门的柯特妮·洛芙，两个女人手拉着手，在失去视野的情况下摸黑下楼。 等他们离开酒店走到室外后, 情况好了很多，客人们都聚集在酒店外面, 三五成群地讨论发生了什么。显然没人在这次意外事件中受到伤害。 乔琳也和洛芙站在一起, 互相安慰。乔琳从来没在洛杉矶看到过如此黑暗的夜晚, 几乎所有的灯光都消失了, 她甚至可以在洛杉矶看到星河。 多奇怪啊！她居然能在这个世界上最早有光污染的城市之一看到如此纯粹的天空。 就在这一片黑色的幽寂中, 一种奇怪的灯光照在乔琳的头上。 刹那间门她以为自己看到了某种超现实的幻觉，可很快她就意识到那是马蒙特门前的那个巨大的万宝路霓虹灯牌的光。 那个万宝路广告里的男人正点着烟，注视着草坪上惊慌失措的人群。 这竟然是周围唯一的光源了。 过了一会儿，天空突然变成了橙红色，那不是太阳的杰作。 乔琳后来才知道那是北边巴尔博亚大道爆炸的结果，火光照亮了大半个天空。 洛芙在她旁边点了一支烟, 然后问她：“地震的时候你祈祷了吗？” 乔琳回答说：“没有。我当时心脏几乎停跳了。” 那一刻她脑海里闪过太多东西，快到几乎来不及让她真的抓住什么内容。 她只知道，她还有那么多事想做，完全不想在此刻死去。 人们就这样惴惴不安地在户外等着，直到天亮酒店电力开始恢复，又陆陆续续地回到酒店了。 洛芙临别时在乔琳脸上亲了一下，乔琳觉得有趣也亲了回去。 地震给洛杉矶带来了好几天的混乱，尽管像马蒙特这样结构良好的建筑只是经历了摇晃，并没有造成实质破坏，但是像北岭等距离震中非常近的地区，很多人失去了自己的房子，更糟糕的是，很多人受伤甚至死去。 城市电力和通讯也不得不中断了一段时间门，等到乔琳刚刚能接通电话的时候，她的几个号码都要被打爆了。 她先安抚了公司的员工，尽量维持秩序。然后又依次回复了朋友们的关怀电话。诺顿又想起之前洛杉矶出事打不通乔琳电话的时候了，开始觉得洛杉矶着实不是什么生活的好地方。瑞凡也打了电话给她，他们寒暄了几句，确定安全后就沉默地挂掉了电话。 乔琳让莎莉给震中受损严重的北岭居民社区捐赠了一些救急物资，还开了一张十万美元的支票。 不管怎么说，生活还是要继续。就像同住马蒙特的专栏作家多米尼克·邓恩对她说的那样，尽管地震发生的那刻他都以为生命就要就此结束了，但是他逃出酒店的时候还是随身带着文章的最新草稿，并在天亮后回去继续工作。 但这件事还是给乔琳敲响了警钟，她突然意识到生命如此易逝，她必须抓紧时间门体验这世界，做她想做的事。 而且，她还得给自己立个遗嘱。 在地震后的第二天，在律师的见证下，乔琳制定了自己的遗嘱。总的来说，如果她没有子代继承人，不动产将在她死后捐赠给一个同名慈善基金，交由莎莉和梅丽莎共同管理，负责捐助女性教育；剩下的现金将由她的前夫和三位女朋友继承；公司股权将一半划归对应公司的创始合伙人，一半划归乔琳的慈善基金。 而这份遗嘱只会在她确认死亡后公开。 说实话，在立遗嘱时，乔琳突然感觉一阵孤独，她能将自己的遗产传给谁呢？什么才是她最合适的遗产呢？ 有的人将血脉遗传视作在世界上留下印记的方法，有的人则靠智慧和声誉，乔琳觉得这些办法，她暂时都还没法做到。 她开始越来越理解为什么过去一些超级富豪喜欢给地产命名，或者捐赠艺术馆，就像是洛克菲勒中心、盖蒂博物馆之类的，这确实是缔造文化遗产最快的方式。 另一方面，电影产业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也越来越清晰了。这就是她想做的工作，她也想像卓别林、希区柯克之类的著名艺术家，在过世多年后都还能令一代又一代人深深怀念。即使她可能远不能成为那样的艺术大师，却也可以把自己的某一刻永远凝固在荧幕上。 没错，创造，就像拍电影，就像建造矩阵，她要通过这些树立自己的遗产。 所以今年年初第一件事，就是她从耶鲁休学了。她可以在任何时刻学习，只是她真的没有太多时间门继续在学校接受系统教育了。 想想曾经要提前毕业的雄心壮志，真是时过境迁哦。莎莉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乔琳可以躺着什么都不做。 梅丽莎对此的评价是你活得越来越像创业人士了，这故事三流得就像是比尔·盖茨、迈克尔·戴尔和史蒂夫·乔布斯。 乔琳对此的回复是“拜托，梅丽，如果我成功了，这就会是个非常好的公关故事，休学创业，多有戏剧性啊，投资人会喜欢的。” “这样我们就不能经常见面了。” “可我总是会给你打电话的。”乔琳最后安慰道。 梅丽莎最后恶狠狠地说：“你最好成功！成功到让学校发给你一个荣誉学位。” 她知道乔琳如果休学四个学期还不能回到学校的话，就必须退学了。而退学后耶鲁是不会接受她的再申请的。 乔琳开始更投入工作了，琳达原先觉得乔琳就是个非常自律的年轻姑娘，现在她更是觉得乔琳几乎像个工作狂了。 另一个受到地震影响的人是迈克尔·曼，他给乔琳打来电话表示：“让我们来重拍《洛杉矶突击》吧，我不想在死前后悔没把这项目做好！” 乔琳跟他频繁通过电话沟通项目内容。一开始迈克尔·曼没想自己来做导演，只是想找人把这个他取材于洛杉矶警局的故事完美重现在大荧幕上。可他被乔琳说服了，乔琳坚持认为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到底想要讲什么故事，这个剧本是部百分百的迈克尔·曼作品，没别的人选来做这件事。 他们开始重写剧本。至于演员部分，乔琳和迈克尔几乎一拍即合，他们心目中的首选都是两个人，阿尔·帕西诺和罗伯特·德尼罗。 乔琳最后说我来搞定阿尔，当我们有阿尔的时候，我们可能也有德尼罗了。 乔琳就这样一边在圣何塞处理矩阵公司的工作，一边通过电话跟洛杉矶的合作对象确定细节。 在这个过程中，她等来了一个她没想到的客人。 当乔琳在仓库二楼继续完善商业计划书的时候，负责在一楼给书商打电话的员工露易丝上楼告诉她基努·里维斯在楼下等她。 员工们表示，当你为一个好莱坞明星工作的时候，你老板的朋友是另一个好莱坞明星，也很正常吧。 嗯，才怪！他们是网络销售公司，又不是什么电影工作室。 不过大家都有吃到老板瓜的感觉，只是不敢表现出来。 乔琳下楼的时候没怎么想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她之前跟他讲过这里的工作，他能找过来也不奇怪。 “Hey，好久不见。” “Hey，你好吗？” 两个人都尴尬地寒暄了一下。乔琳把他带去了旁边的一家咖啡馆，毕竟不能街上聊天嘛。 咖啡馆的服务员已经认识乔琳了，毕竟后者最近经常从这里外带咖啡。可服务员对基努的到来还是很兴奋，基努友善地跟她打了招呼，还帮她签了名。之后乔琳和基努就坐在咖啡馆内最隐蔽的角落里，开始沉默相对。 “所以，我们是来这里玩木头人游戏的吗？”乔琳打破了这种沉默。 “不，”基努终于开口了，“我是来确认我们是不是分手了？” “分手？”乔琳提了一下嘴角，“你如何结束一段从来没开始过的关系呢？” 基努深深叹了口气，“乔，发现洛杉矶地震的时候，我很害怕。我害怕我的朋友们受灾，我害怕你……我害怕你只能记着我们吵架的样子，我害怕很多事。我最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他的声音有点颤抖，乔琳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基努，就好像他第一次坦白自己，那陈情中的羞怯与窘促仿佛是一只惊鸟，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能将这番话吹散。 “我守在电话前，直到欧文告诉我你很安全。我害怕给你打电话，就像我害怕承认我的情绪一样。” 乔琳有种不安又期待的感觉，就好像她心底里一直不想思考的那件事终于发生了。 “对不起，亲爱的，即使你不需要，我还是爱上你了。” 乔琳突然笑了，基努完全没预计到这种反应。 “哇哦，”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感慨又讽刺的声调，“这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那个说尽管爱很容易，浪漫却难永存的男人说出来的话。” 基努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却发现乔琳把头扭向一边，眼泪已经在她眼眶里打转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又把她弄哭了。 乔琳叹了口气，尽量压抑自己的哭腔，“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把事情搞砸了是不是？朋友、情人和爱人，不应该模糊这些界限是不是？” 基努拿起纸巾轻轻地为她把眼角的泪珠拭去，“不，我的公主，我们一开始就是情人，然后才是朋友。现在是我想成为你的爱人。” “我们不仅分享一张床，还分享生活的一切细节。你知道我没多少朋友，我们一起读书，一起听歌，一起吃饭，我想在睡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你，醒来时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你。当我吃到美食的时候，我会想乔会不会也喜欢。当我遇到有趣的书时，我特别想第一时间门分享给你。我知道我喜欢的歌你可能也会有兴趣。即使你不在我身边，你也无处不在。” 基努真诚地直视着乔琳，继续说：“当我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我知道我完了，这不是什么假日限定的浪漫关系，也不仅仅有关性，就像命运已定，你终结了我。” “所以，乔，即使你不能爱我，我也必须说，我爱你，昏了头似的。” 他最后轻声说：“即使我再害怕我们不安定的生活毁掉我们之间门的一切，我也必须承认，我的感情驱使我，不顾一切地争取你的爱，无论前路如何。” 乔琳眼圈红红的，止住了眼泪，又微笑起来，“那听起来很有诗意。” 基努眉毛一挑，“我尽力了。” “我读过许多爱情故事，”乔琳轻轻地说道，“其中大部分结果不好，有一些还可以，可没有一本书说过，如果你的朋友用你听过最动人的话向你表白怎么办。” 基努屏住呼吸，等着她的判决。 “我很害怕，Kee。我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告诉我，快点拥抱你。可另一个就像坠入冬天的冰湖一样冷静，毕竟我从未听过有哪对伴侣分手后还能重新成为朋友。” 听到这话，基努反而微笑起来，他真的是个很漂亮的青年，谁能责怪乔琳面对这样的脸庞心生动摇呢。 “Baby，在加利福尼亚，冬天也从来都不冷。别担心，我会永远都是你的哥哥、朋友和爱人。时间门易逝，就像眨眼之间门，我们就可能失去什么，别浪费我们在一起的每时每刻。我发誓，我们会非常、非常快乐。我难道不曾让你感到幸福吗？” 乔琳就像被他蛊惑一样，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基努趁势追击，他握住乔琳的手，举到唇边，然后轻轻地亲吻她的指节。 乔琳最后叹了一口气，“Kee，你真走运，能在加利福尼亚做这件事，如果是在加拿大怎么办？” 基努闻言微笑起来，“那个嘛，我想我会想出点别的东西来打动你的。” “Kee，我把赌注压在你身上了。” “我知道，我知道，谢谢你允许我爱你。” 第59章 第五十八时 基努是推了工作来找乔琳的, 可他到底得回去继续工作。不过他还是尽可能地留下来陪了乔琳几天。 乔琳之前在办公地附近租了一个单栋别墅作为暂住地点。基努在的那几天，他照顾乔琳像在照顾未成年人。考虑到基努本人并不是个很会照顾自己的人，他自己都开玩笑说这堪称奇迹。 尽管基努这几年赚了不少, 几乎可以保证他的家人一辈子都不用自己做家务, 但是他确实曾经认为自己会变成那种只是偶尔帮妻子做做家务的丈夫。 世事难料啊，对吧？ 乔琳吐槽说这可能也是一种突发性的代偿心理, 毕竟他们刚刚建立正式恋爱关系就要异地了, 不过她是挺受用的。 谁不喜欢早上起来就有热腾腾的早餐和咖啡等着你呢？就算那是门口咖啡店的外带食品也很不错。 跟乔琳住上下楼的玛乔莉觉得这对小情侣太甜蜜了, 几乎让她想起她刚刚跟丈夫新婚的时候。即使他们的婚姻结局实在不好, 他们也是曾经有过幸福时光的。 乔琳把自己总是随身带着的那枚戒指小心地放进了一个首饰盒里。她想过是不是要送还或是丢掉, 却又觉得这就像是她过去的一部分，是很难抛弃的。 这就是过去的那段故事真正的句号了，乔琳这么想着，叹了口气。 送基努飞回加拿大的那天，乔琳去机场送了他。他们互相承诺无论如何都要尽可能地打电话给对方, 如果不能打电话，就写信。 除去这些甜蜜中带着些许苦涩的感情生活外, 乔琳的事业进展得非常不错。 网站系统的建立要比整个矩阵团队预估的都要顺利，进展迅速。一方面这要归功于市面上现有的开源软件和开源代码, 另一方面则要归功于矩阵网伟大的开发团队们的玩命工作。 大家都想尽快看到矩阵网上线。 此外，选择音像制品和图书作为销售对象也为矩阵数据库的建立提供了便捷。 首先，图书出版早就建立了相应的国际编码标准ISBN。根据鲍克公司提供的ISBN数据, 他们可以非常快速地创建出版物的索引数据库，这使得他们可以在矩阵网上高调宣称“只要这书已经出版，你就可以在矩阵网上找到”。 其次，乔琳在好莱坞的人脉让她与各类发行商很容易地搭上了线，成功拿到了他们的数据和目录。程序员们还在网上找到一个叫“卡迪夫互联网电影数据库”的网页, 用脚本爬梳了已有的开源数据。双管齐下，很见成效。 乔琳对这个数据库很感兴趣。她询问了律师是否需要考虑使用对方数据时的费用问题，最后决定要么赞助，要么收购这个网站。可是网站的创始人希望将数据全部免费开放使用，不想被收购。考虑到对方的网页流量并不大，乔琳决定用矩阵的名义包揽这个网页的全部带宽费用，以此换取对其的所有权。他们也特地将网站从卡迪夫大学的服务器搬迁出来，并将网站名称中的“卡迪夫”一词移除，简称为IMD(b)。 音乐制品的数据库则相对麻烦一些，矩阵目前不得不向一些版权管理协会支付了一笔费用以换取他们对数据的授权。尽管这些数据大部分都是公开的，但是矩阵团队没有时间慢慢爬梳了。 游戏制品的数据库是最为麻烦的。乔琳目前的规划是除去大型游戏出版商旗下的公开数据外，有选择地库存小型厂商的游戏内容，这倒也减轻了整个团队的任务。不过这也只是一种权宜之计罢了。 矩阵网团队也成功解决了线上支付的问题。 事实上，在电子商务彻底成为潮流之前，电子支付就已经诞生了。1989年成立的DigiCash公司就为用户提供了一种无法被第三方追踪的电子货币，这种系统利用了一种私钥加密技术，确保了用户交易的安全性和**性。 但是，乔琳和团队在对其稍加考察后就放弃了这种支付方式，原因很简单，美国至今愿意支持DigiCash的银行一共就两家，这完全限制了用户的来源。 他们必须找到一种既普遍适用又足够安全的支付方式。目前市面上有一些在线游戏公司是通过客户的信用卡号码进行扣款的。考虑到大部分美国人不是写支票，就是用信用卡，这个办法是最实用的。于是，他们最终决定让用户在线填写信用卡号的后四位数作为校验码，当线上下单完成后，用户就能通过热线电话告知信用卡号的其它部分完成支付。 尽管乔琳非常希望各家银行能为他们提供一个更好的支付工具，可这目前并不现实。 矩阵网的开发进度整体上超出了预期。因为投资人乔琳自身资金充足，所以他们没有花时间去另外寻找投资。开发团队也可以集中精神，不用担心突然哪天就资金断供了。 目前矩阵网的版面分出了四个版块，分别是书籍、电影、音乐和电子游戏。顾客可以循着简单清晰的界面指引搜索自己想要的产品，下单购买，在完成购买后还可以在商品下方留下自己的评论。 这个功能是乔琳强烈要求的。尽管员工们都担心厂商可能会对此表示不满，但是玛乔莉和乔琳都相信这是个非常好的营销亮点。在乔琳的下一步构想中，他们会利用顾客的评论优化商品的推荐机制，不过这都是之后要考虑的内容了。 玛乔莉则要求网页上所有可以打折的上架商品都必须同时显示两个价格，一个是原价，一个是折扣后的价格。她认为这是非常关键的揽客技巧，无数研究都证明消费者非常容易被价格差异打动。 1月30日，矩阵网试运营上线了。 乔琳利用自己在线上美国的影响力，将矩阵网的链接推送到了线上美国的推荐列表里。当然，这项业务是付费的。 矩阵网的超链接被标红加粗，非常显眼，用户第一眼就能看到。 等用户点开这个链接后，他就会看到矩阵网网页上方吸引眼球的宣传语，世界上最大的文化商店。 他们还发动所有员工，人工在USE等各个新闻组里发帖做广告。 远在路易斯安那的IDEA程序员科马克·约翰成为了矩阵网的第一个客户。准确的说，是试用客户。乔琳发邮件给他要他在网站上下单，尝试一下整个系统。 科马克购买了矩阵网卖出去的第一件商品，1985年电影《回到未来》的VHS录像带。 矩阵网整体上库存非常有限，创始人们都希望矩阵网能够实现轻量化运行。因此整个下单流程其实是这样的，客户在网上下单，矩阵按照订单向供货商购入商品，打包后发货给客户。 如果这一切顺利的话，客户会在五天左右收到自己买的东西。 这种模式意味着矩阵网的财务模型会很好看，他们基本不会积压太多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的商品。 当然，这还不是矩阵运转的完善模式，未来还会有更多变动。 当乔琳的工作取得重要进展的同时，远在纽约的诺顿也正处在一种喜悦中。 他去年给著名剧作家爱德华·阿尔比写了一封信，希望能成为阿尔比曾经的一个剧本《寻日》的制作人。《寻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制作过呢。平心而论，当诺顿从黄页上翻到阿尔比的地址，写信给对方时，他心里是真的没底，这只是一次尝试。 诺顿在信里说他们正在一家外百老汇的小剧院出演爱尔兰剧作家布莱恩·弗里尔的经典剧目《恋人们》，邀请阿尔比有空来看看。 没想到梦想成真了。《恋人们》的制作人告诉诺顿，爱德华·阿尔比真的来了，就在门口。 尽管阿尔比碍于自己跟签名剧院的季度合约拒绝了制作《寻日》的提议，但是他认真观看了诺顿的演出，还邀请他参加一出戏剧的试镜。 遗憾的是，这次试镜他没得到任何角色。可幸运的是，他拿到了阿尔比跟签名剧院共同制作的新剧《碎片》中的角色。 要知道，跟爱德华·阿尔比和艺术总监詹姆斯·诺顿一起工作，是他一直以来的希望。 诺顿非常兴奋地打电话给乔琳说了这件事。 乔琳听后也兴奋得不行，“真的吗？《谁害怕弗吉尼亚·伍尔夫》的作者那个爱德华·阿尔比？天呐，埃迪，恭喜你！” 爱德华·阿尔比是真正的业界大佬，荒诞戏剧美国化的典型代表，曾经拿过两次普利策奖。得到他的赏识对诺顿的演员之路非常有利。 “我的小机灵发挥了作用，”诺顿开玩笑道，“毕竟一个演员为什么不在他自己制作的戏里给他本人留个角色呢？虽然我没当上制作人，但我好歹拿到了新角色。” “没错，我就是这么做的，”乔琳笑起来，“我真的太为你高兴了，埃迪！天呐！我最喜欢的剧作家之一和我的朋友合作！首演之夜你一定要为我留一张票！” “亲爱的，你根本不需要说出来这句话，除了你和我家人之外我想不出还有谁我更想邀请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 “没错，4月8日，我会在签名剧院等着你。” 乔琳挂了电话后都还开心得不行，她知道埃迪对自己的事业多么认真，而她也真的很喜欢另一位爱德华。 当然，更让她开心还要数矩阵网上线之后的情况了。 在矩阵网上线的第二天，网景浏览器就把他们列入了“新事物”的推荐栏，还有个导览网站找上门来，希望能够把矩阵网列入自己的万维网指南中。 乔琳觉得后者很有趣，在她探索如何推广矩阵网的时候，她发现这种互联网指南性质的网站正是用户需要的，广告方面的商业前景很不错。因而，乔琳决定投资他们将这个名为“杰瑞和大卫的万维网指南”的小网站，使他们变成一个商业公司。作为最初的投资人，乔琳占股比例在30%，并且要求他们给新生公司起个新名字。杰瑞和大卫决定取名为Yah！指南。 矩阵网上线第一周，公司就收到了合计价值1.1万美元的图书订单和价值30万美元的游戏订单。 刚开始，每一个订单都会让员工们感到兴奋，收到信用卡确认电话的接线员工会摇动办公桌上的铃铛，表示新的一单成交了。 可是很快大家就不再这么做了，因为他们接到了太多电话，根本忙不过来。 除去定价30美元的《毁灭者》游戏的爆发式销售外，图书订单的增长量远远超过了矩阵团队的预期，他们人手不足，根本没法在向客户承诺的时间内完成打包工作。 所有人，包括乔琳，都必须去仓库参加打包工作。 这当然很累，却也足够令人兴奋。 第60章 第五十九时 如何优化矩阵的库存系统和如何找到一个合适的经理人现在成了乔琳待办清单上的头等大事。 随着矩阵网的顺利上线, 她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大部分顾客只想要特定的某件商品，可矩阵供货商的销售系统要求零售商必须10件起订。 这对零售商来说是个合理的要求，可对矩阵网来说就不算太妙了。要知道矩阵的数据库目前覆盖了400万件商品, 顾客的选择随机性太强了，他们不可能在现实中建立起如此庞大的库存系统。 正当乔琳疯狂头疼这件事的时候，一个员工发现了一件事帮了大忙。他们发现订货商系统并不要求零售商必须同时支付十件商品的订货金, 只要下单时商品数量是十件就可以。也就是说，这个系统里有个漏洞，如果他们购买一件商品甲和九件商品乙, 而商品乙缺货的话, 供货商也会按单发货。这样矩阵就可以只买自己的想要的商品, 而不用同时买十件。 当然也会有失手的时候，比如商品乙突然补货了, 可这总比所有东西都来十样强得多。 矩阵网上线第二个月他们就搬迁了办公地址, 租了一个比原先大得多的库房。乔琳的初始投资已经烧掉了五分之四, 她又追加了100万美金。 另一方面，乔琳开始寻找能够填充公司架构的合适管理人。她从一位前辈那里得到了一个重要建议，那就是先找一位VP副总而不是先找一位CEO。这样可以保证整个公司不会驶离她的路线，同时又能提高效率。而必要的时候这位VP可以提升为CEO。 乔琳不想花六位数的价格让猎头公司为她找一位合适的管理人，她借助了莎莉的圈子，希望能有人推荐个合适人选。 这件事不是短期内能完成的。一般来说出色的候选人会想去更大的平台, 矩阵对他们来说吸引力不足。而满足乔琳的要求本身也不是件简单的事。 还好，乔琳很有耐心。 当然，矩阵网整体的员工体量还没有大到合理称呼自己为“首席执行官”的地步, 目前他们整个团队拥有包括乔琳在内的5名核心成员、7名骨干员工、20位普通员工和50名兼职员工。 玛乔莉作为她的联合创始人，当然是眼下公司里最能理解乔琳想法的人。乔琳希望在自己逐渐退出日常管理后，玛乔莉能成为公司的主要带路人, 但显然后者仍然需要更多经验。 目前矩阵公司官方对她们两个的介绍词都是创始人。 值得一提的是，乔琳把自己在矩阵官网上的介绍改为了乔琳·M·阿普尔比。这是她的法律名，M是玛丽亚的缩写。尽管这是微弱的变动，但这对她日后分离公众身份有好处。她不想把自己企业家和演艺界的身份混合在一起，这对两者都没好处。 除去矩阵网的事外，洛杉矶的事情也要逐步提上日程了。去年定下来的项目《四姐妹》目前定下来4月底开拍，乔琳作为制片人，需要和导演吉莉安一起敲定很多细节工作。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有个惊喜要送出去。 基努刚刚完成今天的拍摄任务，回到了酒店房间里。今天他刚拍摄过打斗戏份，有点疲惫，正准备放水好好泡个澡。这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是谁？”他有点疑惑。 “里维斯先生，客房服务。”门外的女声很模糊，可听起来有点耳熟。 基努心里有了个想法，却有点不敢相信，他打开房门，“乔，真的是你！” 乔琳站在门口，微笑地看着他，“里维斯先生，您对我们的客房服务满意吗？” 基努挑眉微笑着说：“再好不过了。” “你什么时候下的飞机？” “两个小时前，史蒂夫去接的我。瞧你这样子，”乔琳走到浴室把热水龙头打开，然后推着基努走进浴室，“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 在基努去洗澡的时候，乔琳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她这次来只能待三天，可也带了不少随身物品。 “亲爱的，”基努的声音从浴室传来，“我有点冷。” 乔琳被他假装出来的那种可怜劲儿逗笑了，“所以呢？” “我正需要一点陪伴。” 她起身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这是你的浴袍，穿上再说话。” 基努从浴室出来时，就看见自己的女朋友正趴在床上翻着自己的剧本。 “你能待几天？” “三天。拍摄怎么样？” “进度还不错，”基努躺在乔琳身边，试图攫取她的注意力，“baby，我好想你。” 他们交换了一个非常长的吻。 乔琳突然调笑说：“你知道，要是在海斯法典的时代，这个吻可是超时太多了。” 基努笑着抚摸她的头发，“他们规定接吻不能超过多长时间来着？” “3秒，”乔琳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着，霸道地霸占了多半个床，“而且接吻的时候不能有其他动作。” 基努顺着她的动作调整了自己的姿势，想让她在自己怀里躺着更舒服一点，“啊哈，看来我们不止时间这条不符合要求，不是吗？” “你知不知道不够3秒的亲吻是怎么回事？” “嗯？” “就像这样。”乔琳把手环在男人的脖子上，然后快速地在他唇上点了一下。 基努挑了一下眉，然后说：“不，宝贝，是像这样。” 他每说一个单词，就在她嘴上亲一下，绝不超过3秒，“就像希区柯克的《美人计》里，英格丽·褒曼和加里·格兰特那个长达两分半的吻一样。” 这像是恋人之间的交流，又更像是一种兼具挑衅和逗弄的唇舌游戏，乔琳和基努在其中乐此不疲。 毕竟你如何可能在爱一个人的情况下压抑自己亲近对方的渴望呢？ 他们紧紧相拥，娴熟地，自然地，倾诉彼此灵魂的诉求，就像聂鲁达的诗句，河流在你身上歌唱而我的灵魂遁入其中。 “我爱你，亲爱的。” “J，你绝对想不到我有多爱你。” 第二天基努去拍摄的时候，乔琳得到了导演的允许在一旁围观。 拍摄间隙，乔琳跟基努小声说：“你不知道你穿正装的时候有多辣。” 基努挑逗地问：“有多辣？” 乔琳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想扒了你的衣服，又不想完全扒掉。”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后，基努把乔琳介绍给自己的同事，大家互相寒暄了一会儿。 乔琳为了不打扰片场拍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基努的化妆拖车里。她在那里继续看文件。 等基努这一天收工后，乔琳便跟着他一起回去。路上他们聊起基努电影的剧情。 “我很喜欢原著里给这个制药公司的名字，Pharmakm。我想这个单词应该是来自于希腊语pharmakn，这个词也是我们现代英语pharmaceutical（药物）的词源。” 电影《非常任务》中制药公司掌握了一种能治疗高危传染病的药物，却故意隐瞒这一信息以此牟利。 基努认真地听乔琳讲着，她总是知道很多事。 “希腊语里的pharmakn的本意同时可以被解释为药物与毒药，在哲学上由此有了更深刻的隐含意义。有学者认为这个词的模糊含义非常好地代表了哲学中的不确定性。其实就像传统医学中，一种毒药在合理的使用原理中也可以成为治病救人的方法一样，这个词就是这个意思。” 基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就像是这个制药公司本身的双重性一样，对吧？他们是治疗方法的研发人，却也是拖延时间导致很多人病死的元凶。” “没错，”乔琳微笑着说，“就像是药物本身的双重性一样，一方面它可以治疗人，另一方面它又有可能产生不良反应。当然，如果说作者在这件事上偷懒了，只是使用了接近“药物”的词，我是不信的。威廉·吉布森是文学系毕业的，他不可能没扣过这些细节。” 基努摸了摸乔琳的头，觉得这姑娘的智慧让她的小脸都闪闪发光，“没准有机会你当面见到他，可以问一问这个问题。” 乔琳笑着点点头，拉着基努走远了。 片场的工作人员们一直都觉得基努是个很不错的人，他很配合工作，很专业。不过大家都觉得基努是个很疏离的人，就好像你跟他共事一段时间，却很难真的认识他。这不是说他本人不够友善，只是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大部分时候他都自己待着，就好像这样就足够了。 乔琳来了以后，基努的表现就跟平时很不一样了。他大部分时候都跟乔琳待在一起，这一对看着就很可爱。 大家都注意到，他的目光基本很难从她身上移开，两只爱情鸟简直离不开彼此。 基努不再一个人发呆或者坐在别人身旁发呆，也不再给你那种他本人在此却神游天外的感觉。他的笑容也多了很多，事实上只要跟乔琳在一起，他就总是在笑。乔琳跟基努在一起的时候，她身上那种微弱的忧郁感和疏离感也消失了。只一眼你就知道，他们是真的坠入了爱河。 乔琳和基努自然都不在乎这些，他们两都已经渐渐对旁人的目光麻木了，只是抓紧时间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共处时光。 即使是在加拿大拍戏，基努还是把自己的摩托车运了过来。没事的时候，两个人就会骑车出去玩。 基努也尝试在这个过程中教她一些摩托的知识，“摩托车其实就介乎于自行车和汽车之间，你会开手动挡的车，也会自行车，那你就能很快学会怎么换挡和掌握平衡。” “总的来说，你要记住轻拧油门，离合器在左手，前刹在右手，永远记得慢点拧，不然你有可能会因为轮胎抱死而被甩出去。” 基努讲解的时候好像这些都很简单，乔琳觉得这确实不算太难，可也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不过手动挡汽车的驾驶技巧一定程度上确实也在摩托车上适用，至少她很快就理解了如何点火、捏离合、挂挡让摩托车起步。 可是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的，乔琳很快就得飞回洛杉矶，基努也不能离开片场去送她。 “我应该去送你的，”基努看着乔琳收拾自己的东西，叹着气说：“我觉得我总是在送你离开。” 乔琳起身抱着他的腰，柔声安慰道：“别这样，亲爱的，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了。” “在梦里吗？”基努说了个冷笑话。 乔琳揪了揪他的耳垂，“在洛杉矶。” “我得一直拍到五月才能结束这些工作。”基努有点惆怅地说道。 乔琳安抚说：“我知道，我的行程也排到了7月。别担心，好吗？我们总能找出点时间空隙来的。” “Baby，我爱你。” 乔琳抬头吻了一下他，“我也爱你。” 她接着开玩笑说：“努力别在我离开的时候爱上别的什么人，好吗？” 基努抚摸着她的头发，“babe，我不是在尝试说些好听的话，可事实是，你走的时候，我的爱情也早就跟着你走了。” 第61章 第六十时 回到洛杉矶的乔琳继续推进《四姐妹》的工作。尽管她已经有一位行政制片人正在帮助她确认初步拍摄计划, 但是她还是得亲自处理很多问题，包括在预算表上签字，和导演一起确认故事板之类的事。 拍摄前的预制作过程包括非常多的内容,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 人们是很难想象这是个多么大的工程的。 乔琳第三次收到下属送来的调整预算计划书, 他们的预算从一开始的1200万美元已经上升到了1500万美元了。显然复刻一部内战时期的时代剧需要的费用比他们一开始预估的要高出不少。 而选角工作的最后一个部分终于结束了，电影中另一位重要男性角色拜恩教授最终选定了。其实一开始有人提议让休·格兰特出演，可他实在看起来太英俊又太自信了，吉莉安觉得他很难演出教授身上的低沉感。相反，他们在英国面试了五、六位男演员, 最终选定了一位英国演员科林·费尔斯, 认为他将英俊、书生气和沉稳气质结合得最好。 另一方面, 矩阵网的进度远远好于乔琳的预期。目前他们每周的销售额都能稳定在2万美元, 互联网指南类网站都评价他们的生意“非常吸引人”。尽管矩阵网目前还没做到真的盈利，可前景不错。 而且莎莉给乔琳推荐了一位VP候选, 一个对冲基金经理人普雷斯顿·特塔尔。这位候选人让乔琳有点惊讶，他在原本的公司最少年薪有40万美元, 而且似乎公司老板非常欣赏他，他能放弃这些东西来尝试矩阵网的职位说明了两件事, 第一他看好矩阵网的未来, 第二他很有勇气而且很自信。这正是乔琳想要寻找的那种人。 事实上, 特塔尔本人就曾构想过建立类似矩阵网这样的企业，但他想的是只从图书销售入手，结果在他真的采取行动之前, 就发现已经有人先行一步，而这家公司正在寻找一位管理人。 经过五轮面谈，乔琳最终决定聘请他成为矩阵网的首席战略官。这个职位名称一般出现在体量较大的企业体系中, 矩阵网虽然还远远比不过那些商海巨轮，可乔琳对此很有信心。普雷斯顿的企业管理背景配合玛乔莉的市场眼光，再加上乔琳本人对企业路线的规划，三者合一，他们要把矩阵网打造成“世界上最大的文化商店”，绝不虚言。 工作的忙碌让她几乎忘了现在是好莱坞的颁奖季。事实是，当你每天都在计算从你手上流出和流入的现金，思考市场和行政问题，你很容易就会忘记你到底身处一个怎样光鲜亮丽的世界。更别提这个颁奖季跟乔琳本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她目前没有任何电影或者投资需要出去公关游说，也乐得清闲。 非要说有什么关系的话，那就是她的小朋友里奥绝对是今年最受人瞩目的年轻演员之一。芝加哥影评人协会和洛杉矶影评人协会都把最佳新人颁给了他，美国国家评论协会和美国国家影评人都给他颁发了最佳男配，而金球奖和纽约影评人的最佳男配也都提名了他。他现在可是镇上最抢手的人之一了！ 不过这到底与乔琳关系不大，正是梅丽莎打电话提到他的时候，乔琳才想起这些事。她在助理的提醒下给里奥打过贺喜电话，可也仅此而已了。 “他本人在镜头外看起来怎么样？他在电视台采访里看起来是个好孩子，他在电影里演得真的太棒了。”梅丽莎用一种标准的观众腔调问道。 “他还不错，我们去年出去玩过几次。”乔琳把电话放在扬声器上，边泡茶边说话，“他很……可爱，我猜。确实是个不错的演员，尤其他才19岁。” “他会被奥斯卡提名吗？我看有的杂志说有这个可能。” “我不知道，我觉得还是可能的。今年的颁奖季我一次派对都没参加过，比尔也没跟我聊过这个问题。” “这样……说起来，你最近怎么样？” “你知道的，老样子，工作。” “不，”梅丽莎拖着长音说，“我是说私人生活。” “哦！那个啊，”乔琳有点犹豫地说，“我跟基努在一起了。” “什么叫你们在一起了？你们不一直在一起吗？”梅丽莎很惊讶。 “不太一样，我们决定正式在一起了。” “只要你开心就好。基努是个漂亮男人，可乔你自己就值得所有美好的事。” “谢谢，梅丽。你呢？你怎么样？还有那位神秘先生。” “你知道的，就是上课。神秘先生，我们还好。事实上我们最近吵了一架，他的脾气我真是受不了。他就是有那种劲儿，自私劲儿，他被女人宠坏了。” “你跟他在一起真的开心吗？” “我们试着分开过一段时间，可……我们之间有太多障碍了，我不知道我们的未来会通向哪儿！他的宗教信仰、他的政治立场、他的前女友们、他的家庭。你知道吗，如果我们在一起的消息走漏出去，《纽约邮报》第六页会兴奋致死的，我的生活就完全毁了。” “Ww，所以我至今还不知道这位神秘先生的名字。” “我还要守口如瓶一段时间，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那一定会是你。” “好吧，我会等的，别让我等太久！”乔琳最后开玩笑说。 挂了电话以后乔琳继续工作，目前卢比孔河出资制作的《低俗文学》的后期制作已经接近尾声，过段时间他们就要在公司内部做一个高层试映会，如果顺利的话就会商议下一部发行计划。目前乔琳从剪辑室收到的反馈是成片可能会严重超时，比尔对此感到焦虑，乔琳倒是还好，她觉得没有看到结果之前，暂时可以稍安勿躁。 时间就在你根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流逝。2月9日，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主席阿瑟米勒在塞缪尔·戈尔德温剧院开心地宣读了第66届奥斯卡金像奖的提名名单，这届奥斯卡提名创造了很多历史，乔琳也不由得注意到里奥也被提名了最佳男配。 这不算太出乎意料，乔琳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青年人，随意地打趣道：“你难道不应该在什么庆功派对或者公关派对上吗？反而坐在我的办公室里，喝着廉价咖啡。” 里奥随意地把自己扔在沙发上，就像在自己的卧室一样放松，“我总得找点清闲，你这里显然最清闲。你明明有更贵的咖啡，只是门口的秘书小姐随便打发我。” 乔琳头也不抬地说：“还有女人能顶住你的颜值攻势吗？你就撒撒娇什么的。” 这时候秘书萨曼萨敲门进来，显然刚好听到了这段对话，她把手上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这是你明天会议要用的内容。他看起来挺可爱的，可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乔琳闻言耸了下肩，“谢谢你，萨曼萨，我会看的。给里奥换点我们最贵的咖啡吧。” 里奥起身趴在乔琳桌前，“今晚你想不想出去玩？” 乔琳抬头看着他，他好像突然长开了一些，变得更帅气而不仅仅是可爱了，“那取决于玩什么？” “酒吧，一点小小的扑克牌局，吃点披萨什么的。你觉得呢？” “听起来就像是20岁的人应该做的事。”乔琳笑着回复道。 “所以你会来吗？” “我会的。” 最终，这一晚的结局就是乔琳和里奥、托比他们待在一个朋友的酒吧里，然后开始喝酒、打牌之类的。拿到奥斯卡提名对里奥来说绝对是个惊喜，这家伙现在飘到不行，看看他周围的漂亮姑娘吧，乔琳怀疑他是不是连自己姓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托比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毕竟里奥现在能跟丹尼斯·霍珀像老朋友似的勾肩搭背，那些漂亮模特想认识他真的再正常不过了。 乔琳倒是觉得这挺新鲜的，就跟第一次见到这场景似的看个不停。尽管过去她跟瑞凡、基努这样的男演员经常一起出去玩，但是可能是因为他们周围那种已经有女伴的气氛表现得太明确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像里奥这样的场景，至少她在场的时候没有。 “他经常像这样吗？”乔琳趴在托比耳朵跟前问道。 “什么？”托比有点听不清，这里真的太吵了，“你是说那些姑娘吗？”他一边说一边扭头看跟两个姑娘勾肩搭背的里奥。 乔琳点点头。 “差不多吧，”托比不上心地随便回答道，“今晚尤其多。” “那个金发的是谁？她尤其漂亮。”乔琳指着一个站在边上的姑娘，她看起来有点不适应里奥的朋友圈。 “大家都叫她查理，她刚来洛杉矶不久，她跟里奥经常待一起的另一个姑娘是朋友。” 乔琳点了点头，然后走过去向她问好，“Hi，我是乔琳，你想喝点什么吗？我去吧台那里拿点喝的。” “Hi，乔琳，我是查理兹，叫我查理就好。”塞隆有点惊讶，也很友好地回复了乔琳的问好。 “查理，我要去吧台拿点朗姆配可乐，你要来点吗？” “谢谢，我喝点柠檬苏打就好了。” 乔琳有点失望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我能得到点献殷勤的机会呢。” 塞隆被她逗笑了，她凑到乔琳面前说：“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个感谢吻。” 乔琳挑着眉，看着她说：“well，最好别在我的脸上，那会破坏我的粉底。” 就在这个氛围中，两个人在嘴上交换了一个单纯的吻，没伸舌头。 周围的朋友和朋友带来的陌生人都惊呆了，大家看着两个都漂亮到没话说的姑娘当众亲近，有人吹哨，有人喝彩，就是没喝太多酒的现在也觉得自己醉得要死了。 里奥有点吃惊，他对一旁的卢卡斯说：“什么情况，我带乔出来玩可不是为了让她勾搭姑娘的！”他的潜台词是就算勾搭，也应该勾搭他啊。 卢卡斯对这场景也很惊讶，同时又觉得太好玩了，也很乐见里奥吃瘪，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乔琳无视周围的起哄，拉着查理前往吧台，两个人坐在吧台椅上，一个喝健怡可乐配朗姆酒，一个喝苏打水。 “我喜欢你，”乔琳用一只手撑着脸，看着塞隆说：“你真的很漂亮。” “我真荣幸，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也喜欢你。” “很好，那现在我们就是朋友了！” “你喝了多少？”塞隆凑近乔琳问，觉得她可能是醉了。 “三杯龙舌兰，三杯啤酒，没有很多。”乔琳扳着手指数数，很骄傲地伸出了五根手指。 “看来你真的醉了，”塞隆有点无语地把她的手拉下来，“你是跟里奥来的是吗？他会送你回家吗？” “Oh，亲爱的，我还没真的醉呢，”乔琳笑着摇摇头，“至少我还知道你的后方有个帅气男孩一直在盯着你看。” 塞隆摇摇头说：“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在盯着你看？” 乔琳咬着吸管，狡黠地说：“好吧，让我们来看看谁的答案更正确。他过来了。” 这个个头很高的男孩走过来，朝着她们都打了招呼，“hi，我是本，我只是想如果我不过来打个招呼，我会非常后悔。” 非常常见的搭讪词，乔琳认为有点俗气。 查理和乔琳居然异口同声地说：“Hi，本。”说完，她们两就为这默契笑了起来。 本有点尴尬，但故作镇定，“所以，乔琳，你想跟我们喝几杯吗？” 乔琳非常淡然地回复说：“本，你看起来是个很可爱的男孩，这不是针对你个人的，可我不是单身，回见。”说完她就起身拉着查理离开了。 本回到自己朋友那一桌，不由得有点尴尬，被自己好哥们马特打趣了一通。 “看来你这张漂亮小脸不是哪儿都吃得香不是吗？” “你为什么不陪我过去？她们有两个人，这让我感到尴尬。” 马特闻言大笑起来，“喝你的啤酒吧，哥们。” 这天晚上乔琳喝得不少，却没有完全喝醉，她在12点前回了房间，里奥和托比一起送她回去的。 她在睡着之前还记得给自己的男友打个电话，聊聊今天都发生了什么。 基努在电话那头非常惊讶地说：“你亲了一个女孩？” “那不算是一个吻，只是嘴唇碰到嘴唇，”乔琳很笃定地说，“结果证明，我百分百是直的。” 基努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是不是还得说我很高兴，最起码排除了一部分情敌？没有下次了，babe。” “我保证，说话算数。” “好梦，Princess。” “晚安，亲爱的。” 第62章 第六十一时 “你有没有看到那个新闻, 托尼亚·哈丁的前夫签署了认罪协议，检方要用这个换取他的证词指认托尼亚？”琳达一边收拾乔琳的衣物，一边问乔琳。 她说的托尼亚·哈丁是美国著名花样滑冰运动员, 目前正卷入一场名誉风暴中。托尼亚被指控雇凶袭击自己的竞争对手，另一位美国著名花滑运动员南茜·科里根。 “这真糟糕, 我有点喜欢她, 她是历史上第二位跳出3A的女运动员，她在冰上的时候像个女战士。还有谁会在全美锦标赛上用《Peple Are Still Having Sxx》作为花滑表演音乐呢？只有她了。”乔琳坐在一旁的桌子上, 吃着早餐。 她随手用遥控器给电视换台, 不同频道都放着早间新闻，“白人至上主义者拜伦·德拉·贝克维斯在黑人民权领袖梅德加·埃弗斯谋杀案30年后被判有罪”，“奥斯卡获得者杰克·尼科尔森因用高尔夫球杆砸碎另一辆车辆的挡风玻璃，被提起轻罪指控”。 “哇哦，这些日子。杰克这是怎么了？路怒的印象会追随他一生的。”乔琳咬了一口面包, 不由得感慨道。 “你开车的时候也会路怒。”琳达在一旁悠悠地说道。 “只是几个F词罢了，sister, ”乔琳挑眉俏皮地说，“这城市的交通很难让我发誓不说脏话。” “Well, 凯利说了, 尽量把你的日常形象维持在PG级, 好吗？” “嗯哼，我觉得我只能尽量控制在PG-13到R。”乔琳笑嘻嘻地回复说。 吃完早饭后，乔琳又乖乖地去公司上班去了。今天他们有《低俗文学》的试映会, 还有两个高层会议要开。 《低俗文学》最后成片时长2小时58分钟, 这超出了卢比孔河与导演在合同中约定的剪辑权时限，可导演本人非常坚持，公司高层们只好先乖乖坐下, 看完电影再说。 电影放到第20分钟的时候，乔琳知道导演昆丁坚持要用约翰·特拉沃尔塔而不是别的什么更能卖座的明星是正确的，尽管布鲁斯·威利斯在这片里仍然非常出彩。而米娅的演员也无可替代，至少乔琳想不出还有谁能演出药物过量时那种勾魂摄魄的眼神，除了演技外，还有一部分是天生的，乌玛·瑟曼确实有那种天生的异常又美丽的双眼，非常特别。 尽管如此，乔琳对成片不算百分百满意，太多药物、暴力场景和可能会惊吓到电影评级协会（MPA）老白男们的部分暗示，她担心这电影会被划分到NC-17，毕竟卢比孔河不像大厂那样在MPA那里有影响力。 等电影放完后，办公室里几乎陷入了沉默，导演本人和制片人本德一言不发，发行主管杰尔曼倒是鼓了掌，宣传主管和IT公关派来的公关经理也同样一言不发。 “大家伙说点什么啊，我等着呢。”乔琳打破沉默。 比尔扭头看着自己的老板，尝试为自己的作品辩护，“我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结果，我是行政制片之一，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够公正。” 杰尔曼接过话头说：“这电影很昆丁，风格很强烈，我很喜欢。” 公关经理倒是说了句她工作范围内的事，“我们必须找个不错的方案来宣传，布鲁斯·威利斯在国际市场上很卖座，我们可以先把他的名字卖出去。” “Well，我喜欢这电影！风格突出。”乔琳说完这句话后，办公室内的气氛明显放松了下来，可她话还没说完，“但是，你们有没有数过里面到底用了多少次**？我数过，265次。” “对于一个有159页长的剧本而言，这片子能剪到这么长，我几乎要心存感激了。可我们还得过MPA那一关，所以我们能再少一些直接描写毒.品的场景吗？而且我们能不能再削减一些内容，这时间真的太长了。” 尽管昆丁理解制作公司的担忧，但是他非常在乎自己作品的完整度。可他最终还是被勉强说服了，毕竟所有人都在劝说他，而他自己也觉得这电影有些地方节奏不够强烈，所以他最终又剪去了24分钟，其中包括两个他个人非常喜欢却不得不抛弃的场景。 参加试映会的所有人都觉得这电影要么会让人念念不忘，要么会被贬为疯狂。在如何进行宣传的问题上，乔琳和比尔达成了一致，他们要搞个大动作。 用乔琳的话说，要用超出常规方式的操作使这电影变成传奇。他们决定不像大部分电影那样在美国国内试映然后公映，先把电影拿到欧洲和其他国家那些各种各样的电影节上走一圈，然后再回到国内放映。戛纳可能会更欣赏这种非线性叙事的风格，而且他们更不在乎那些冒犯人的场景。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可以不断积蓄口碑和声望，从而用这些东西打败美国市场。 商定这件事后，乔琳又给迈克尔·曼打去电话，询问他《洛杉矶突击》的事，他们的日程规划里这两周就要定稿，然后开始选角。幸好，迈克尔给出的是好消息，他很快就能给新的剧本收尾了。乔琳让他第一时间把写完的剧本送到公司。 忙完这些，她又打电话给圣何塞的玛乔莉和普雷斯顿，确定矩阵网是否一切都好。他们目前主要依靠电话、传真和电子邮件沟通。事情运转得还算顺利，这着实让乔琳松了口气。 自从回到洛杉矶以后，乔琳的工作就一直非常忙，只是偶尔有时间出去玩一两次，她觉得自己明明是老板，为什么还这么忙，简直不能理解嘛。 不过这对莎莉来说并不奇怪。从她的视角来看，乔琳的年纪对乔琳的生意来说简直年轻得可怕，其实很多生意上的事，乔琳都是从一知半解到逐渐上手的，这意味着非常多的时间投入和私下努力。 要莎莉说，她知道乔琳有的时候都在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可装着装着，她就真的胸有成竹了！从这个角度来说，她聪明得可怕，学东西非常快。此外，乔琳从不吝啬雇佣专业人士，这也对她掌握全局有好处，毕竟事必躬亲可不是好领导的特质。 有的时候，莎莉会有点奇怪乔琳的性格。她们都是失去家长庇护不得不很早就自食其力的年轻女性，莎莉自己有的时候难免有点疾世愤俗或者敏感尖刻，因为她必须保护自己。可乔琳的性格会随时在世故敏锐和天真自满两个极端之间摇摆，这让你很难分辨她到底因为自信而豁达呢，还是因为年幼而盲目。 不过无论是哪种，乔琳身上总是有种轻松感，就像今天她可以在比佛利山庄的罗迪欧大道上过千金小姐的生活，明天就可以躺在有租金管制的布鲁克林单间公寓里，她只做自己想做的事，甚至可以不计后果。 如果让乔琳知道莎莉这么看待她，乔琳会非常骄傲地说：“这是自我宠溺的结果！”没人宠着她，她就自己宠自己，这是她前十八年人生教会她的重要技巧。每个人都应该学会与自己相处，她这么坚信着。 因此，今天的自我宠溺就是她给自己放了个假，并决定找她的朋友们喝点东西、吃点甜点什么之类的。 这一刻她把吉莉安要她减重的事完全抛到脑后了，毕竟她已经很久没有尝过糖的滋味了。 这就是为什么乔琳会在晚上七点跟里奥、卢卡斯、莎拉和查理几个人一起坐在托比的小公寓里。 “你们有人知道到底怎么弄一杯大都会吗？”乔琳站在餐厅的岛台前，看着桌面上的各式酒瓶发愁。 大都会是一种以伏特加为基酒的鸡尾酒，伏特加的度数加上青柠汁和蔓越莓汁的口味，酸甜可口，也很上头。托比公寓倒是有各种材料，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调。 卢卡斯走了过来，接过乔琳手里的酒杯，“我来吧。” 乔琳从善如流地回到人群里，坐在里奥身边，看大家玩五牌沙蟹，一种相对规则比较简单的纸牌游戏。没有什么金钱方面的赌注，只是赌喝酒。 这种五牌游戏一共会有四轮下注时机，最开始每名玩家都有一张明牌和一张暗牌，每轮明牌牌型最大的人话事领注，其余玩家按照顺时针顺序决定是否跟注、加倍或者弃牌，四轮过后剩下的玩家会有四张明牌和一张暗牌。全部下注结束后，五张牌摊开，谁的牌型最大谁赢。 现在桌面上还剩下里奥和托比两个人对决，因为五牌游戏里花色一般不重要，两个人的明牌居然神奇地势均力敌了，都是一对A配两张边牌，现在就看那张暗牌了。 乔琳观察着里奥和托比的脸色，就知道托比赢定了。尽管里奥已经尽力发挥演技，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但是从他不安分的小拇指和眉毛上就能看出来他知道自己处境不利。反观托比，乔琳几乎看不出来他有什么表情变化或者小动作。 这类扑克游戏除了对牌型和概率要熟记于胸外，心理战术也非常重要。果然暗牌翻过来，托比的边牌K、3、2大过里奥的边牌10、4、3。 乔琳在一旁鼓掌，“托比是赢家啦！” 里奥有点不满，“嘿，乔，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你坐在我旁边诶。” “里奥，你的小动作太多了，下一次别跟托比玩这个了，你会输得很惨的。” 乔琳一边笑，一边搭着里奥的肩膀，“按照规矩，你要一口气喝下8个sht龙舌兰，来吧，里奥。”查理和莎拉也因为中途弃牌要喝掉4个sht。 一群年轻人借酒撒泼，没醉也假装自己喝醉了。这群已经或者正在成为名人的青年们今晚留下了一些过于活泼的照片，日后想起来都觉得略微有点尴尬的那种。 因为乔琳和托比牌技最好，他们是今晚唯二幸免于难的两个年轻人。就在其他人在屋内继续玩闹的时候，乔琳和托比不约而同地躲到露台上，想清静一会儿。乔琳坐在露台椅子上，静静地欣赏各处的灯光。托比倒是点了支烟。两个人谁都没说话，只是舒服地沉默着。 “里奥有点迷恋你，你知道吧？”托比突然说。 “有点。也不算吧，”乔琳微笑着看着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只是因为外表而已。” 托比点点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又摇摇头，“不全是，他就是对你有种感觉……” 乔琳把手指放在嘴唇中间，“嘘”了一声，然后说：“别出声，你醉了，你从来没说过这话，我也从来没听过。他是个成年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看他挺开心的。” 托比有点无奈，又扭头看屋内里奥正跟卢卡斯不知道说些什么，笑得开心。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时候里奥突然抬眼看他，两个人对上了眼神。 里奥走了过来，假装随意地趴在托比身上，问道：“你们两个躲在这里做什么呢？” 托比觉得自己真是无聊透顶，操心他的感情问题，把他从身上抖下去，然后起身说自己要回屋喝点东西。 里奥顺势坐在托比空出来的位置上，凑近乔琳，只是着看她，露出那种可爱又甜蜜的笑容。 “你在笑什么？”乔琳把手指抵在他脑门上，轻轻点了一下。她突然发现他年纪轻轻额头就有印记了，是族裔的原因吗？她满脑子胡思乱想着。 里奥笑着躲过她的手指，故意奶声奶气地说：“我只是看到你就很开心。” 乔琳被他这样子逗笑了，却不接他的话茬，只是说：“过去的女人有卡萨诺瓦和拜伦，如今我们这个时代有你了，里奥。” “哦，乔，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我们不能约会吗？”里奥哀叹起来。 “里奥，你知道的，我不是单身了。”乔琳好笑地说。 “你总是会恢复单身的，babe。” 乔琳不得不承认男性的魅力开始在他身上增长了，他不再像个可爱的青少年，反而逐渐变成了一个漂亮的青年。要乔琳说，王尔德笔下的道林·格雷可能也不过如此。 然而，这对她没用，他是很漂亮，可她不是用漂亮就能说服的女人。 “别叫我babe，里奥，我现在这份感情关系是很严肃的。” “严肃？乔，他比你大8岁，你们两个不会有未来的。为什么你不及时行乐呢？” “那又怎么样？里奥，在别人那儿施展你的魔法吧。我和基努在一起很开心。” 里奥听完耸耸肩，“好吧，乔，你要记住，我排着队呢。” 乔琳最后又拿手指推了推他的脑袋，“h，by，你可真是个by。我们又不是玩什么配对游戏！我可不会在你身上下注。” 里奥有点骄傲地对着她眨了眨眼，“h，baby，这你可说不准。” 乔琳翻了个白眼，回到屋内去跟朋友们说话了。 托比端着饮料走了过来，站在里奥身边，调侃地说：“怎么？又被拒绝了？” 里奥垂头丧气地感慨道：“她总是这么铁石心肠。唉，乔，我该拿你怎么办？” 托比喝了口水，用一种旁观者的冷静姿态说：“可能，先从别在她面前跟那么多女孩打得火热开始？” 说完他心想，为什么单身如我要给我的漂亮朋友做情感顾问啊，这完全不科学。想着想着，他一口干掉了手中的饮料。 第63章 第六十二时 世界仍旧像是过去的每一天那样充满惊喜, 乔琳的生活却仍是寻常。《四姐妹》剧组成员即将开始入组拍摄，大部分拍摄地点选在加拿大的不列颠哥伦比亚省。乔琳也要准备安排好工作，然后飞往加拿大了。 幸运的是迈克尔·曼已经写好了《洛杉矶突击》的新剧本, 并给这个项目起了个新名字《火线》。乔琳在收到剧本后的第一时间就登门拜访阿尔·帕西诺，亲自把剧本交到阿尔手里。另一方面，迈克尔也拉了一些关系, 成功把剧本递到了罗伯特·德尼罗手里。正如所乔琳预料的，他们都喜欢这个剧本，并对共同合作感到兴奋。 乔琳对此感到非常开心，可相应的，有两位大牌加盟, 制作预算现在上涨到了6000万美元, 刚好在她那个电影投资基金的承受范围内。 乔琳希望比尔能跟他们一直以来合作的发行商派拉蒙德商量出一个更合适的发行价格，而不是像过去一样按照一个卢比孔河勉强能接受的发行费用继续合作，至少得从行价的18%降到13%吧。而且无论如何在这部电影上，她不接受发行商的买断式合同, 这是卢比孔河第一部商业片, 她对制作阵容很有信心。 另一方面，其他角色的选角也可以开始进行了，乔琳把这项工作委托给了导演迈克尔、选角导演邦妮·蒂默曼和副制片人凯瑟琳·塞萨雷迪。 导演希望为乔琳保留一个角色，其中一个劫犯的妻子。比尔觉得这实在不是一个好主意, 一个出轨的劫犯妻子兼母亲实在不符合他对乔琳的演员路线规划, 乔琳反倒觉得还挺有趣的, 决定如果没有更合适的演员她就出演。 为此两个人关于她的演员事业产生了一定争执, 比尔希望她能尽量出演一些符合她年龄的角色，最起码不要这么早就在电影里扮演妈妈。乔琳对此不以为然，她的第一个正式角色就比她的真实年龄大了5岁, 可结果如何呢？她靠这个角色拿到了当年的人民选择奖和金球奖提名。 再说，她对别的剧组是否聘用她没有那么在意，她只在乎自己的角色是不是够有意思。 在乔琳离开美国之前，莎莉专程从纽约飞回洛杉矶见她，主要是为了汇报工作。 “我的福尔图娜女神来了！”乔琳笑着拥抱了她的朋友。 “可惜我带来的不是好消息。”莎莉无奈地说。 “说来听听。” “我们的杠杆债券投资正在赔钱。你知道我们有部分投资组合一直在通过借入短期资金投资长期债券。因为我们认为市场会保持目前的低利率，所以我们购入长期国债，本身有6.2%的收益，再通过我们的经纪商美林证券抵押借款，利率是3%，继续购入长期债券，这中间我们还会卖出短期国债，这样我们利用利率之间的差值，每个月的现金收益率都至少有3%，一年轻松净赚30%。最后我们就有了6亿美元的持仓。” 听到这里乔琳眉头都皱了起来，这虽然听起来是个不错的投资策略，但是一旦资金流动性不足，就会立刻出问题。 “可事情变化得很快，去年秋天我们还能通过杠杆购买债券，回报率甚至能到达50%。可是今年2月美联储宣布提高短期利率，联邦基金利率从3%上调25个基点，这引发了国债利率的连锁反应，30年期利率上调了40基点，长期国债价格下降，短期国债价格上涨，现金流收益变成了负数，再加上持有的国债本身的价值在下跌，我们被迫平仓了。” “我们讨论的这个损失，具体是多少？”乔琳皱了一下眉头。 莎莉犹豫了一下说：“现在债券市场每增加一个基点，我们就会至少损失40万美元。最终我们的损失大概在1.2个亿左右。” 这是目前胜域所管理资金的十分之一，乔琳皱了下眉头，“这很糟，我能接受，但这很糟。” “那也只是在现有的情况下，这是胜域建立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局面，我很抱歉。”莎莉表现得很不安，担心失去乔琳的信任。 “没有人能永远不赔钱。但关键是解决方案。告诉我你已经有解决办法了，不是吗？不然这季度的报告一定会非常难看，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可不是好事，我们会失去很多投资人。” 乔琳停顿了一下，看着莎莉的双眼说：“你是否感到抱歉并不重要，弥补这件事。” “我明白，我会尽全力弥补我们的收益率。” “给我一个接下来的债券市场投资模型，尽快。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应对现在的局面。” “好的，我现在就去做。” 就在莎莉离开前，乔琳叫住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莎莉，今天早上我还在听莎莎·嘉宝破产的消息，你知道的，我有多么信任你，别让我跟她一样。摔倒一次并不可怕，关键是你要怎么爬起来。” “我知道。” “很好，”乔琳笑了一下，“你知道的，记得开除那个杠杆重仓的蠢货。”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 莎莉走后，乔琳深深地叹了口气，在下属面前她自己必须保持克制。她很想摔杯子，也很想尖叫。如果她是普通的投资人，她可以发飙，可以威胁撤资，可她不是。她是这家资产管理公司的所有人，这锅她得牢牢背在身上，而且说实在的，真的有从不赔钱的资产管理公司吗？ 反正她没听说过。关键不在于赔了多少，而在于最终挣了多少。 这次事件另一方面也反映出胜域内部的风险管理不够，最起码在债券投资上杠杆超出3倍就该有人预警，她需要莎莉调整公司结构。对胜域来说，一次惨败可能就会终结这家公司的命运，她们不像美林、摩根那些大公司和他们旗下的基金总有人在后面收拾烂摊子，所以有的时候她们得险中求胜，但更多的还是要稳住局面。 这就像是一场马拉松比赛，领跑者往往不是获胜的那个人。 乔琳回想了一下她跟莎莉的对话，觉得自己莎莎·嘉宝的那个比喻不是特别恰当，因为嘉宝最起码从有钱男人那里分得了离婚财产，而她和莎莉可没人托底。 收拾好心情，乔琳微笑着去跟卢比孔河的其他高层开会去了，在她走前，她有很多事要安排。 比起在洛杉矶跟各种数据和人精打交道，乔琳还是更喜欢进组拍摄的生活，非常放松。这种放松是说心灵上的。《四姐妹》是个非常温馨的剧本，剧组成员之间也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和创意分歧，大家都很友善，这让她很舒服。 从2月底开始，进组的前两周主要是剧本朗读会和基础排练，剧组的顾问会就内战时期的一些生活细节对演员们进行讲解，帮助他们进入角色。除了这点，主要演员们之间还会互相称呼对方的角色名，以此帮助对方快速融入电影世界。 嘿，毕竟好莱坞还是方法派比较流行，不是吗？ 尽管乔琳对此吐槽说人人都说自己是方法派演员，却少有几个人能说清楚什么是方法派。 不过乔琳很喜欢这个互称角色名的主意，因为刚好她的昵称与角色同名，这让她最先接受这种称呼。 不管怎么说，《四姐妹》的拍摄过程很愉快。吉莉安是那种会循循善诱，不断引导演员的导演，从不大声斥责某个演员的名字，很少骂人，这让片场的氛围更友善了。 而且摄像师、艺术总监和导演都非常执着于在电影中复刻南北战争时期的艺术氛围，无论在场景的色调、艺术风格和材质上都很重视细节。为了复现那种内战时期艺术品的风格，他们甚至制作了特别的摄像照明系统。 在如何扮演女主角乔的问题上，乔琳和导演做了很多研究。因为原著《小妇人》是基于作者路易莎·梅·奥尔科特的人生经历撰写的半自传体，所以她们一开始读了很多跟路易莎有关的材料，读到乔琳有点搞不清乔和路易莎的到底谁是谁。最后是导演一拍桌子说，让现实的归现实，戏剧的归戏剧吧，我们只要关注女主角乔就好，忘记路易莎！ 乔琳自然听从了这个安排，不过对路易莎人生经历的研究让她更容易理解乔的人生变化了，她是如何成长为这个女孩，又是如何变为一个女人的，她的家庭环境和文化教育如何影响她的人格，等等。 乔琳也很喜欢剧组安排的戏服，她之前拍过时代剧，可那只是小角色，不像一个女主角有精心设计的服饰造型。遗憾的是，她的红发又一次被染成了黑发。 她真的很想有一次在电影里保留自己的发色！ 除此之外，这次拍摄真的没什么可抱怨的。拍摄间隙，她和剧组的其他姑娘们会开心地聊天，说些小话，一起在宾馆听音乐。这是第一次她在片场跟这么多姑娘共事，乔琳感到非常快乐。 扮演劳里的克里斯蒂安·贝尔也会加入他们。乔琳之前在试镜的时候见过他，本来不算熟悉，可他很快就跟大家混熟了。因为镜头里有舞会的场景，几个演员都会一起练习19世纪的社交舞蹈，贝尔会在练习间隙逗弄她们，跳他从《报童传奇》里学来的舞蹈。 有一次他甚至把乔琳拦腰举起，假装扔起来，可给她吓一跳呢。不过事后他们都觉得很好玩，还想再来一回，被导演制止了，怕他们受伤。 就在这些日子里，乔琳接到了莎莉的电话。 “我知道该怎么拯救我们的收益率了。” “什么？” “墨西哥比索。” 第64章 第六十三时 莎莉飞到加拿大当面向乔琳解释她和她的团队下一步的投资计划。 因为美联储突然的加息政策, 胜域在债券市场损失惨重，所以他们对现任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的公开讲话和履职历史进行了研究, 得出一个结论, 这次加息只是一个开始。格林斯潘倾向于用货币政策影响市场，认为有必要在市场彻底过热前施行紧缩政策，而这次债券市场的危机就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紧缩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就像是个玩笑：美联储担心通胀而提前加息, 市场反应是肯定是真的存在通胀，美联储才因此加息, 于是投资者都开始大幅抛售债券, 像胜域这样的高杠杆投资者损失惨重。这种担心溢出到欧洲债券市场，欧洲的外国投资者也开始撤资逃跑, 进一步放大了这种损失。这足以说明过去五年未动的低利率让投资者已经不再理智，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像被热水烫了的蚂蚁, 四散奔逃。 “我们相信未来三个季度美联储加息会超过170个基点，他们一开始这条道路, 就很难停下来。这也意味着债券市场短期内都不会恢复, 而股市也会连带受到影响。我们目前除了长期持股的资产外, 重新制定了今年的投资方向。我们选择了MicrTuch Systems, 一家科技公司，拥有一种可以使电子屏幕对手指触摸做出响应的专利，IBM可能会选择它作为供应商。我们还挑选了半导体制造商LSI Lgic，近期对精密芯片的需求很强劲…… ” 乔琳打断了这段汇报, “你知道我没有时间听这些常规选股的，给我看最重要的那些问题。” 莎莉深吸一口气，“我们有三个选择。第一个是说服银行卖给我一种合约，赌债券市场会不会继续走低，这可能性很低, 这些人精已经嗅到风向不对，都跑了，他们不会在几乎必输的局面下入局。第二个是看空MSCI新兴市场指数。第三个是做我们的老本行，土耳其里拉和墨西哥比索都是不错的目标。” “也就是说其实我们只有两个选择。风险控制方面呢？” “我在看空MSCI新兴市场指数上很有信心。我倾向于选择这个，风险更可控，但是收益不多。” “墨西哥比索的问题呢？”乔琳揉了揉眉心，发问道。 “年初签订的北美自由贸易协定利好墨西哥，很多资本流入，但是他们内部政治环境不够稳定，地方准军事冲突迟迟不能得到解决，滥用金融工具的现象很多，弱点很明显。” “但是？我听得出来这些都不足以构成做空的信号。” “没错，墨西哥比索汇率目前还很稳定，墨西哥央行有200多亿的外汇储备，而且国际市场还没有丧失对墨西哥的信心，事实上他们都觉得这会是个非常不错的新兴市场。” “那土耳其里拉呢？” “土耳其从80年代开始开放经济，从内向型经济体转为外向型。可他们国内环境并不稳定，我们查看了过去十年间的土耳其公营经济部门借款需要量，在飞快上升。土耳其银行在短期内借入了太多外币，政府拥有巨额财政赤字，土耳其政府的信用质量正在飞快下降，这就是机会。” “计划是什么？” “做空里拉，等伊斯坦布尔证券交易所触底，买入，等待央行介入反弹。” “我们的体量不足以撼动里拉的价值。” “我们的人做了很多统计，有人在建立空头头寸，另外有一些投资者正在抛售里拉资产，我们能从中分一杯羹，最起码能挽救我们这季度和下季度的报告。就算是汇差也足够我们赚上一笔的。” 乔琳思考了一下，回复说：“既然你已经做了你的研究，那么我们就这么办，双管齐下，同时在MSCI和里拉上下注。墨西哥比索的问题同样如此，等待机会。我们需要一个信号，告诉投资人我们还没有失去判断力。” 莎莉点头表示明白。 乔琳最后告诉她，他们要调整交易团队的组成，派驻新的风险控制团队。莎莉知道，这既是公司的调整，也是对她的敲打。赔钱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投资人和市场对她的信心。 处理完这些令人头疼的数字问题后，乔琳又重新恢复到片场的状态，假装外界的事务跟她没有关系。 从某个角度说，这也是非常刺激的双重生活呢。乔琳非常豁达地想，还有谁能在一天损失这么多钱后还像她这样睡得着，应该也没有几个人了。 “乔，来跟我们玩一会儿吧！”这时候克尔斯滕来叫她了，乔琳和克尔斯滕现在都没有拍摄日程，才有时间一起玩。 “好的，我就来。”乔琳大声回复道。 她走到克尔斯滕身边，“我们要玩什么？” 乔琳顺势拉起这个12岁小姑娘的手，克尔斯滕在电影里扮演她的小妹妹艾米，表演极为出色。乔琳觉得对于一个12岁女孩来说，没有谁比她更有灵气的了。更别提，她本人性格也很讨人喜欢。 “工作人员把我们的动物演员带来了，有小猫。” 乔琳的兴致也高涨了起来，“我们能摸它们吗？它们的管理人员在吗？” “我还没去问呢，就来找你了。” 乔琳兴奋地拉着克尔斯滕的手，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很快她们两个就来到了动物演员们被安置的那个房间。几个年轻演员已经围成了一个圈。 “哇，它们真小，我能摸摸它们吗？”是15岁的克莱尔·丹尼斯，她是马奇姐妹中贝丝的扮演者。 乔琳凑过去一看，就发现大家围着看的是一窝小猫，非常小，看起来也就两三个月大，正在猫窝里跃跃欲试地到处试探这个新环境呢。 她的心都要化了，非常想摸摸这些可爱的小生物。不过在采取行动之前，她还是需要这些小家伙的主人的许可。 “当然，要小心它们的爪子，这个年龄的小猫还不懂把爪子收起来，这会让它们很容易伤到人。当它们紧张的时候，就可能伸出自己小爪子随便抓点什么。”带来动物的管理员微笑着说。 乔琳小心翼翼地抱起其中一只白色小猫，它有特别漂亮的蓝色眼睛，机警又好奇地四处张望。 “Oh，它真的太可爱了！”手中软绵绵的手感使得乔琳忍不住发出这种感慨，她一直很想有一只小猫，可她经常到处出差，这让她很难真的下定决心收养一只宠物。 乔琳拿出自己的宝丽来相机，想给这几只可爱小猫拍一点照片。简单拍了几张后，乔琳突然来了主意。 “为什么你不跟小猫一起合个影呢？艾米？”乔琳指挥克尔斯滕摆出那张著名的伊丽莎白·泰勒跟小猫的合影姿势，让她把猫咪举在手里，略带惊讶地看着它。 没想到的是，这只被选中的三花色小猫居然也很配合，恰到好处地正面对着镜头。 “难道你不是一只天然的猫演员吗？”乔琳被它楚楚可怜的表情诱惑了，在拍完照片后忍不住抱起小猫亲了又亲。 “为什么你们不一起合个影呢？我来帮你摄影。”这时候刚刚完成单人镜头的克里斯蒂安·贝尔走了过来。 “当然，这是个好主意。梅格、贝丝、艾米，我们一起跟小猫合张影。谢谢你，劳里。”乔琳招呼着旁边的翠尼、克莱尔与克尔斯滕，四个人站在一起，都抱着猫，朝着贝尔手里的镜头露出非常高兴的笑容。 这时候制片助理找了过来，要乔琳和克尔斯滕去准备下一个双人镜头。 乔琳叫住助理要他帮忙拿着贝尔手里的镜头，然后把贝尔也拉入镜头内，还恶作剧般地把一只小猫咪轻轻地举到他的头顶。猫咪的小脸上满是对自己所处位置的疑惑，其他姑娘却笑得很开心。 拍完照片后，乔琳就和克尔斯滕回到了化妆间。他们一边化妆，一边聊天。 拍摄日程下一个镜头是艾米因为姐姐们不带自己去剧院生闷气，为了报复烧了乔的，乔回来后生气地要打她，并说永远都不原谅她。 “艾米，待会儿我会对你很凶，但是就像我们排练时的那样，我不会伤到你的。”乔琳一边让造型师在她的头发上做动作，一边对克尔斯滕说。尽管她知道这孩子已经是个很成熟的小演员了，但是她还是有点害怕一会儿过于激烈的肢体动作会吓到这个小妹妹。 “我明白，我会按排练时的动作做的。”克尔斯滕非常轻松地回复道。她的经纪人兼监护人在一旁朝着乔琳微笑着点头表示理解。 等做完造型后，两个人进入拍摄点位，开始拍摄。 拍完第一条后，导演不是很满意乔琳跟克尔斯滕打架的力度，“乔，你能表现得更生气一点吗？想想你小时候你的好朋友烧掉了你最珍视的东西。” 尽管乔琳没有这种体验，但是她还是回答说：“我明白。我会更生气一点。”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莎莉告诉她他们亏损了1.2亿美元时的心情，又假设自己只是个16岁的女孩，把这感觉用到了表演上。第二条果然顺利通过了。 总的来说拍摄《四姐妹》对乔琳并不算难。可能女主角乔这个角色与她本人性格并不完全相同，但是她们在个性独立且坚强这个层面来说几乎一模一样。她只需要再发挥出点乔身上那点不同于她自己的假小子气和暴脾气。而这点并不难。 对乔琳来说，扮演乔就像体会另一种童年时光，生活在一个不够富裕却其乐融融的家庭里，有一位睿智慈爱的母亲，三个偶有分歧却十分友爱的姐妹，一个就像兄弟一样的邻居男孩。这都是她不曾有过的体验，这一刻她就像是乔一样，那个受限于社会约束的年轻女子，在这样的环境中被家人的爱支持着成长。 扮演乔还有一个好处，她能在片场跟剧组的动物演员们混熟，除了那些小猫外，还有一只上了年纪的虎斑猫。它非常可爱，不怎么爱动，性格很温和，尽管有点高冷，却还是任由周围的人爱抚它。乔琳一有空就钻到它身边，痴迷地抚摸它。 “你确实非常喜欢猫，不是吗？”贝尔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 哦，要说这剧里对乔琳来说最具挑战性的就是怎么控制自己跟贝尔之间的荧幕关系。 原著里乔和贝尔扮演的劳里在年少时期相遇，两个人像亲人一样相伴成长。因为乔的男孩子气，劳里甚至觉得她就像自己的兄弟一样。劳里也渐渐融入了马奇家，成了一个编外成员。在他们成年后，劳里突然向乔求婚。这让乔无所适从，却坚定地拒绝了他，并认为他对自己的爱只是出于兄妹情谊而非真正的爱情。事实上，故事最后真正与劳里相爱的是小妹妹艾米。 如果有一整本书来解释这种关系，那么对读者来说乔的选择并非不能理解。但是如果只是一部电影，而屏幕上两位主演之间又迸发出了非常强烈的化学反应，那乔的选择可能就不会被观众接受。 当然，如果观众念念不忘为什么乔拒绝了俊美富有的劳里，并引起广泛讨论的话，其实这也是个不错的市场营销亮点。 对乔琳来说，乔的选择是非常好理解的。她是个不幸被社会束缚的天才，囿于女性身份无法追求自己的梦想，处处受限，以至于她一定程度上是恐惧长大的，对她来说少女时期的生活远比成人生活更轻松。 同时乔也不向往婚姻，对她来说婚姻意味着离开家庭和更多的社会束缚，就像姐姐梅格成婚后离开了马奇家，社会身份也向妻子转变了，这都使乔抵触。 而且劳里对她来说更像是一个兄弟，而非情意相投的恋人，他们实际并不能互相理解。她在茫然无措的成长期拒绝劳里的求婚再正常不过了。 这些都要求乔琳和贝尔在荧幕上要表现出亲近和亲密感，又不要太过火以至于使后续剧情显得不合常理。这可比真的假装在电影里相爱要难把握多了。 乔琳扭头看向蹲下来的贝尔说：“是的，你不觉得它们真的太可爱了吗？” 贝尔开玩笑说：“可你不觉得它只是在勉强自己忍受你吗？就好像看见一群烦人的小孩儿，假装无视他们的存在，并且默默祈祷他们快点离开。在这个场景里，你就是那些烦人的孩子。” 乔琳被他的比喻逗笑了，“即使烦人我也认了，它真的很好摸，不信你自己摸摸。” 贝尔犹豫地伸手接近这只虎斑。乔琳看他犹犹豫豫的样子，伸手拉着他的手放在猫咪的背上，并说：“不要摸它的肚子，大部分猫咪都不喜欢你摸它的肚子。背部和耳朵中间会比较安全。有的猫咪会喜欢你摸它下巴，不过那是它非常信任你的时候。” 贝尔一边摸着猫，一边问她：“它有名字吗？” “当然有，不然它的主人拿什么呼唤它呢？只是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们分离时我一定会非常伤心的。你就叫它咪咪就好，世界上所有的猫都叫咪咪。” 贝尔被她这番歪理逗得笑起来。 “你的小虎牙挺可爱的！”乔琳惊奇地说。 “你这样子就像没见过虎牙一样。”贝尔一点都没有被夸的感觉。 “没在你这么可爱的脸上见过。”乔琳故意用一种非常戏剧性的声调回复道。 贝尔有种被她捉弄的感觉，却又忍不住有点羞涩。 “乔，快来，你有位访客！”有位制片助理喊道。 “好的，我来了！”乔琳起身跑开，没给贝尔继续反驳的机会。 第65章 第六十四时 乔琳跟着来人走到门口, 才知道这位神秘访客是谁。 “天呐！Kee，是你！”她非常惊喜地扑到来人的怀里，双手挂在对方的脖子上。 “惊喜！”基努笑着接住她, 紧紧地把她揽在怀里。 “你一定想不出来我有多想你！”这些天乔琳变得有点情绪化，她眼圈变红, “我真的太想你了。” “Baby, ”基努抬手帮她把碎发拨到耳后，“我就在这里了，别哭，好吗？” 他有的时候觉得乔琳就像自己妹妹和女儿一样，让他忍不住用一种宠溺的态度面对她。而且他还乐此不疲, 欧文都说乔琳彻底拿住他了，觉得从来没见过他对女人这么没招。 也许欧文是对的。 要不是这里是公共场合，他真的很想狠狠地亲吻她，可他没有让别人看戏的意思。 乔琳一边拉着他走进片场，一边问他：“你怎么来这儿了？请假了吗？” 基努拍摄片场在多伦多, 距离乔琳剧组所在地维多利亚大约有1000公里，坐飞机都要5个小时。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虽然都在加拿大拍摄，但却根本见不到面。 “不，你知道我很少请假的, 是拍摄片场要转移, 拍摄日程上我有五天空闲时间门，我得到特别准许离开片场了。”基努揽着她的腰, 微笑着说道。 “你来的正好，跟我来看看我们剧组的宝藏。”乔琳突然想起了刚刚正玩着的小猫咪，拉着基努的手走到了猫咪们休息的地点。 乔琳和基努进来的时候，贝尔还留在猫咪身旁, 看它们互相舔毛。 “Hi，克里斯蒂安，这是我的男朋友基努。”乔琳引荐两人互相认识，“Kee，这是克里斯蒂安，我的同事，我的银幕伙伴。” 他们可能互相听过对方的名字，但从来没有面对面交流过。两个人友善地握了手。 贝尔其实有点惊讶，他不太关注演艺界的八卦，因此这是他第一次知道乔琳在跟基努约会。不过后来他的经纪人告诉他这事并不是完全公开的，尽管当事人并没有努力掩盖这件事，可他们从来也没有公开承认过这件事。 乔琳非常开心地把小猫中她最喜欢的那只小白猫抱起，献宝式地举到基努面前，“它是不是特别可爱？” 基努被她这孩子气的样子逗笑了，也问了贝尔一样的问题，猫咪有没有名字。可这次乔琳的回复不同了，她说我们可以假设这猫叫Kiki。 “你刚刚编出来的吧，my dear？”基努失笑道。 “Well，”乔琳有点小骄傲地回复，“它身上有那种我在你身上感觉到的可爱劲儿。”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亲昵感让一旁的贝尔有种被恋爱中的情侣闪到的感觉，也顾不上自己那有点羞涩的奇怪小情绪了，受不了地走开了。 情侣都很奇怪，他带着这吐槽欲抛下了那两个人。 乔琳也带着基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门里。 她玩着基努衣服上的金属装饰问道：“所以你能在这儿待几天？” “三天半。路上会用掉一些时间门。” “那我们还在这儿浪费时间门吗？” “什么是不浪费时间门？” 基努低下头，用目光描摹着爱人的脸庞，总觉得看不够。他双手捧着她的脸，就这么沉默地看着她，仿佛乔琳是某种奇迹，就像在沙漠里找到了一朵玫瑰，一种情感渐渐充满他的心头，让他几乎头晕目眩又分外清醒。 “乔，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乔琳被基努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窘迫，她有点奇怪地打量他，听到这个问题后就忍不住笑起来，“当然，你怎么这么奇怪？” 基努叹了口气，把自己的鼻尖抵在乔琳的鼻尖上，轻声说：“我总觉得我没说太多次我爱你。” 乔琳伸手摸了摸他的短发，“我知道，当我看着你的眼睛时，我就知道了。” 基努低头亲吻她，就像小雨打在房檐上那样轻柔，又像狂风略过屋瓦那样狂野。他们一起分享唇齿间门的一切，让她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只想像蜡烛一样融化在亲密的火焰之中，就好像她能融化在他怀里一样。 什么样的吻是最纯洁的、最亲密的和最完美的？乔琳和基努都不知道答案，这不是什么技巧比赛，在这一刻他们什么都没想，把所有有关技巧和标准的内容抛在身后，只有彼此，而这正是世上最棒的思维停顿。 对他们来说，他们只能珍视这相遇的时刻，就好像他们再也不会有更多的时间门一样尽情地相爱，无论前路如何。 “Kee，我是不是也没说过太多我爱你？” “乔，这总是不够的，就像是我总觉得没说够我爱你一样。” “我爱你。” “我知道，我爱你。” 接下来的时间门里基努留下来围观乔琳工作。他还是第一次在乔琳的剧组围观呢，上次在《最低时速》时他们两是合作者，这感觉是不同的。 让乔琳有点尴尬的是基努刚好赶上了劳里向乔求婚的场景，这是剧本中唯三接吻的场景之一。可她又转念一想，这不正好符合了这个吻要足够尴尬的心情吗？这么一想，她就轻松多了。 在排练时，乔琳和贝尔已经对过几次台词了，主要是练习劳里求婚和乔拒绝的台词。当他们正式开始拍摄时，乔琳和贝尔在亲吻的时候节奏没有完全对上，贝尔比他们原先预计的动作时间门快了，这让乔琳的对应动作不够流畅。 导演吉莉安对他们之间门突然增加的尴尬情绪感到很奇怪，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需要给他们时间门调整。乔琳意识到即使基努在一旁围观这事没影响自己的情绪，也已经影响到了贝尔的情绪。 她把贝尔拉到一旁，悄声说：“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不自在？” 贝尔脸上染上了红晕，“没什么，我只是紧张了。” “因为基努在这儿吗？” “不不不，不是的，我只是有点紧张。” 乔琳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别紧张，又不是说你真的在求婚，我会打你一巴掌之类的。我会配合你的，你就做个求婚的傻瓜，好不好？” 贝尔被她这说法逗笑了，点了点头，“只是一时意外，不会再发生了。” 果然，第二条拍摄的时候就顺利多了。劳里向乔求婚，并用吻表明了自己的感情，乔虽略有动摇，但还是坚定地拒绝了他。这一次贝尔和乔琳的吻是没什么问题了，可贝尔的求婚表现没让吉莉安满意，觉得他表现得不够“克制”。等贝尔足够克制的时候，第三条的问题出在了乔琳的身上，这次是乔琳没有表现出动摇来。 就这样，他们来来回回亲了十二条，中间门有几条是光线问题不得不重拍，才使最后的结果让导演满意。 如果一开始跟不算亲密的异性在片场亲来亲去尚有些尴尬的话，那么后来他们两都觉得自己亲吻就像是在亲一个木偶，心跳都不带多快一拍的，换句话说就是彻底麻木了。毕竟不带感情的亲吻就像是两片肉搭在另两片肉上，何谈什么心动呢？ 在一旁旁观的基努倒是理解了以前瑞凡吐槽自己和他的前女友玛莎在电视里“互相啃来啃去”时的心情了，就是单纯的不爽，这不由理智控制，是一种生理性的不痛快。特别是对面那个男孩长得很可爱，甚至还比乔小一岁，算是真正的同龄人。 他知道这情绪不算不健康，毕竟嫉妒恰是爱情的附赠品，犹如酿酒总是会产生酒渣，一个人不能期望情感关系里永远都有正面的情绪。 当然，这情绪也不会真的影响到他，因为这还远远不算真的嫉妒，所以他能把这种感觉抛在脑后，走过去把自己的女孩拥在怀里。 乔琳在片场把基努作为男朋友介绍给了在场的高层们，而其他工作人员即使不说也能从他们亲密的肢体动作上看出端倪。比起刚刚步入演艺圈那段时间门，现在的乔琳比起过去更我行我素了，只要公关人员和宣传团队没有提出抗议，她就不在乎别人讨论什么。 乔琳非常庆幸基努是这几天来看她，正是因为他正好赶上了对她来说最痛苦的一处拍摄，她确实需要一点额外的情感支持。 当初议定剧本的时候，是否要按照原著的叙事顺序在银幕上直观表现出贝丝离世这一问题，在高层中是产生过一些分歧的。在原著《小妇人》过去的两版电影拍摄中，没有一部直接在电影中表现过这一场景。团队中也有人担心直接表现死亡场景可能会破坏剧本中温馨的基调。但是最后在导演的坚持下，她们采用了直接表现贝丝因病去世的方案。 这个场景要求乔琳要表现出乔因妹妹离世而产生的痛苦，这种情绪对乔琳来说不陌生，在她的人生经历中她曾经失去过至亲，两次。她非常能理解作者描写的那种情绪。她只是觉得调用自己的情绪出演这一场景对她自己来说很痛苦。 每当其他人听说她很小就失去了父母时，他们总会露出那种同情怜悯的表情。她理解这出于好意，可她其实已经记不起当时的那些情景了。父亲去世的时候她太小，母亲去世的时候，她虽然已经是个青少年了，但是却几乎记不起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那些经过和细节在她的脑海里都非常模糊，无论她怎么用力回想都无法将那些琐碎的细节拼凑成完整的记忆。她大脑里最终留下的只是一些事实性的陈述，就好像是有人在她脑海里写下了说明书，却缺乏对应的细节。 乔琳在书上读到过类似的事，当人感到非常痛苦的时候，那些痛苦回忆可能会被大脑屏蔽掉，以此保证这种痛苦不会击溃自己的心智。这是一种人体自然的保护措施。乔琳认为自己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失去很多以前的记忆细节的。 乔琳只记得那种非常痛苦的情绪，就像溺水的人在深海中不断下沉，又像做了一个噩梦却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醒来。她一度觉得这世界都是假的，奋力想从自己妄想出的虚幻中醒来。她流了很多泪，甚至刚刚张嘴就会有泪水流出来，哽咽到一个完整的单词都说不出来。乔琳甚至感到愤怒，埋怨一切她所能埋怨的东西、人和神明，无穷无尽的愤怒之火几乎要把她的内心烧灼殆尽。 直到有一天，乔琳的心情突然平静到可怕，她不再能想起所有细节，她只是接受了那个事实，从此她就在这世上茕茕独行了。 扮演失去妹妹的乔对乔琳来说不算太难，可她害怕的是那种情绪一旦被她从心底释放出来后，她又该如何控制。 正式拍摄那天乔琳果然如自己预料的那样有点失控了。一开始她表演得很好，但到后来她哭得停不下来，几近泣血涟如，这样子把现场的所有人都吓到了。基努急得要命，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平复她的心情。 “对不起，”乔琳哽咽道，“是我没能控制好情绪，耽误大家工作了。” 其他人都纷纷表示没关系，扮演贝丝的克莱尔·丹尼斯本就化了妆显得十分苍白，现在更是被乔琳吓得毫无血色了。 等乔琳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他们一起又返工了第二条。这次情况好得多了，乔琳知道自己不会再失控了。 她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一直不谈论自己的悲伤是多么得压抑，以至于她一调动这种情绪就几乎恸哭不止。 “Kee，也许我真的应该找个心理医生聊聊了。”乔琳叹气道。 “乔，也许这会对你有好处。当然，你知道的，无论你什么时候想聊天，我都在。”基努轻声回复说。 他没曾想到乔琳会被这个场景打击得那么深，她哭得那么伤心，让他的心都要碎了。从他刚刚遇到乔琳开始，他们已经相识两年又六个月了，他从来没有见过乔琳情绪这么失控。要知道就算是聊起她最伤心的过去，她讲话时的语气都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冷静得可怕。 当天晚上，两个人都躺在床上，乔琳窝在基努怀里，轻声说：“我今天想起了我妈妈去世时的事。爸爸去世的时候我还太小，很多事都不太明白。妈妈去世的时候，她握着我的手，一改往日的虚弱，又好像突然有了力气。我感觉她要流泪，却又没掉眼泪。” 乔琳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她对我说，对不起，孩子，以后你就只有你自己了。” “Kee，其实她病了已经有一阵了，可直到那天我才发现，你永远都不能为那一刻做好心理准备，永远不能。” “我对她说，妈妈，你放心吧，我会很好的，我保证。” 眼泪安静地划过乔琳的脸颊，基努用力抱紧了她。 “乔，我在这儿呢。你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我发誓。” 第66章 第六十五时 基努离开后乔琳继续投入自己的工作, 《四姐妹》后期的一部分拍摄需要回到美国的马萨诸塞州取景，乔琳也跟着剧组一起去了。 不过早在剧组制定拍摄日程之前，乔琳就已经利用制作人的权力为自己安排出了四天空闲, 好让她有时间兑现一个承诺。 4月8日, 在纽约市第42街西555号的签名剧院的后门, 乔琳见到了自己长久不曾见面的前夫兼朋友爱德华·诺顿, 他将在今晚首演的爱德华·阿尔比剧作《碎片》中出演自己的第一个正式角色。 “Hi，乔，你来了！”诺顿虽然知道乔琳允诺了他会来, 但还是很担心她会因为忙碌的日程爽约。 乔琳走上前主动拥抱了他, 交换了一个吻面礼后说：“我当然会来，我们说好了不是吗？” 因为诺顿还要准备，所以两个人草草地寒暄了两句就各自分开，乔琳最后说：“祝你今晚演出成功，埃迪。” 阿尔比的剧作《碎片》继承了阿尔比一贯的话痨风格，几乎全部都由对话构成。台上四男四女八位演员围坐成一圈, 就像参加互助会那样，每个人都讲了几句俏皮的谚语, 什么“三个人也能保守秘密，除非其中两个已经死掉”之类的话。由这些谚语开始, 引出八个人身上各自的故事。这些故事之间没有发生顺序, 也没有关联，就像剧名所说的那样, 都是他们的人生碎片。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个非常简单的作品，因为所有故事和所有人物之间几乎没有特别明显的联系，甚至无法组成一种明显的情感基调, 观众也很难解释自己到底在其中看到了什么。这体验有点像是落进了剧作家本人的灵感笔记，在随风翻动的随意故事中不断穿梭；又有点像是你坐到一个音乐酒吧的吧台前，遇到完全的陌生人，听到他们讲了一个个无关又随性的故事。 要乔琳来说，《碎片》台上表演的八个演员不像是在讲剧本里的故事，就像是在分享自己的经历。埃迪扮演了一个有点嫉世愤俗和尖刻的年轻人，后来又讲述了一个有点过于黑暗的双性恋暗示的故事。乔琳看到这部分的时候觉得这故事仍然是阿尔比的风格，也包含了对他本人经历的部分映射，就像作者总是会把自己生命的一切拆解成碎片再融入作品，在此基础上进行改造和虚构。 看完全场后，乔琳只觉得这剧一定又是评价两极分化的那种作品，有点像阿尔比以前的《三个高个子女人》，但是语言更讥讽，对话的对抗性却没有那么激烈。 演出结束后，按照百老汇的传统，乔琳到后台给诺顿送了花，还手写了一张祝贺卡片“致我永远最爱的演员，我一直都知道他是最棒的那个”放在花束里。 她现在的心情有点像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孩子登上学校舞台的新手家长。这个比喻虽然有点怪，但是却很真实，她一直知道诺顿对演员这份事业有多认真，而现在希望的曙光刚刚照亮了他的前路。 诺顿为她引荐了在场的其他演员和她一直都很喜欢的爱德华·阿尔比。乔琳像追星成功一样请阿尔比在她带来的《谁害怕弗吉尼亚·伍尔夫》剧本上签名。 当晚乔琳没有参与诺顿的演员聚会，第二天两个人约了午餐时见面。他们没找什么特别华丽的餐厅，就像老朋友见面一样找了个附近乔琳喜欢的中餐厅。 乔琳按照自己的喜好点了麻婆豆腐、西蓝花炒牛肉和橘子鸡。她点菜的劲儿让诺顿回忆起他们在日本时的日子，每次乔琳对自己想吃什么都很笃定，而且从来不在乎热量和糖分，现在想想那段日子居然也已经过去两年半了。 乔琳一边点菜一边在内心吐槽，她一直很喜欢尝试各国饮食，可她听自己的华裔同学说日本的中华料理是非常典型的日式中餐，因为日本人大多不太能吃辣，所以连麻婆豆腐都做得偏甜口。而等她回到美国后，美式中餐就是另一个故事了。虽然麻婆豆腐不再那么甜了，但是橘子鸡这种“美式异端”是每个中餐馆都绕不过的故事。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可能真的美国血统比较多，居然也开始迷上这种甜口鸡肉了。 至于西蓝花炒牛肉，哪个美式中餐馆没有这道菜？不过如果这菜不难吃的话，这家餐馆一般不会太差。 等乔琳点好菜抬起头，她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居然没有给埃迪留下点自己菜的空间。如果是跟其他朋友一起吃饭，她绝对不会这样做的，她只是习惯了他们两外出吃中餐时自己做主。一种微弱的伤感情绪浮上了乔琳的心头。 “埃迪，你还需要什么吗？”她不好意思地问道。 “没什么了，你点的就很好。”诺顿微笑着正看着她，知道她又是像过去一样了。 乔琳调皮地朝他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然后点头向侍者示意自己点好菜了。 “再次恭喜你的演出！真的很棒。” “谢谢你的花束，我的同事们都嫉妒我能有那么漂亮的祝贺花束了呢。”诺顿开玩笑地说。 “他们应该嫉妒，”乔琳假装骄傲地点点头说，“毕竟这是来自像我这样的美人的花束，我可花了整整15分钟决定是要用紫色的秘鲁百合还是橙色的亚洲百合呢！”说完她自己倒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起来。 诺顿也配合她假装赞同似的点了点头，“所以你最后选了香槟色的玫瑰。” 乔琳笑起来，“还有蓝色的飞燕草呢。花店的姑娘都被我的选择困难症折磨疯了。” “你还记得有一次你实在没法决定到底是要用白色绣球还是粉色万代兰做装饰花球的那次吗？” 诺顿说的是他们还在日本的时候，乔琳想在商店买点装饰品放在他们的餐桌上，结果花了整整二十分钟决定要用哪种花。诺顿当时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犹豫不决的姑娘敢跟她才认识的男人私奔结婚。 乔琳显然记得，“我还记得当时那个服务员都快被我烦死了，因为总是在拿去结账前反悔。选花的问题对我来说真的很棘手！挑支股票都比这简单！”乔琳一边抱怨，一边随手拿起桌子上店家赠送的幸运饼干。 诺顿一挑眉嘲笑她说：“那是因为你有点贪心，你总是想把所有美丽都占有，可你只有一支花瓶。” 乔琳有点不服地耸了耸肩，嘟起嘴，随手掰开了幸运饼干，然后她兴奋地向诺顿展示了里面的签语，上面写着“有耐心的人总能得到他们所期望的”。 “看！幸运饼干之灵说了，我会得到我期望的，我很有耐心。”乔琳双手举着纸条在诺顿面前晃来晃去，向他炫耀自己的胜利。 诺顿被她这骄傲的小表情逗乐了，点点头，表示认输，承认乔琳已经被幸运之灵关照了。 他没给乔琳看自己的幸运饼干纸条，上面写着“你的一生挚爱近在眼前”。他无奈地笑了一下，把纸条塞进口袋里，他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不需要幸运之灵的提点了。 乔琳以为诺顿没有开自己的幸运饼干，就为诺顿从篮子随手拿了一个，示意他现在打开。诺顿只好按照她的示意照做，结果纸条上写着“在梦想和爱情中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也许你（们）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乔琳欣赏过后点点头，表示还不错。诺顿看了后，却觉得这就像是一个预兆，他应该做自己一直在想的那件事。 这时候刚好上菜了，两个就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乔琳讲了讲自己的工作，无意间说了自己跟基努在一起的消息。诺顿有点惊讶，却也没怎么受打击，至少是一个自己已经知道在那名单上的人，而不是什么新的竞争者。 食物尝起来不错，两个人聊得也很开心。 当聊天接近尾声时，诺顿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支票递给乔琳。 乔琳有点惊讶地接过，“这是什么？” “我的第一张演员薪水支票，138美元，不算太多，有点纪念意义。我希望你能拿着它。”诺顿微笑着看着她说。 乔琳看着他的双眼，非常惊讶地说：“真的吗？这对你来说很有意义。” “当我拿到它的时候，我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取现，而是我们当初那次吵架，我们从来没有真的聊过这件事，可我总是觉得伤心，因为我当时没有把事情处理好，我应该告诉你我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想回纽约，我想成为一名演员，我从来都没说过。我想把它送给你，就像一句道歉。” 乔琳几乎没等他把话说完，眼圈就已经红了，她掩饰般低下头，好让旁人看不清自己的眼泪。 停顿了几秒后，乔琳抬头看着诺顿说：“这不是你的错，我们当时都还太年轻，一件有个错误开局的事又如何有个好结局呢？” 诺顿微笑了一下，“可是，乔，我从来都不后悔这件事发生过。我始终都爱着你，即使我知道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乔琳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表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能理解他说的不后悔，她自己也不后悔，可她已经走入了新的感情关系，并不愿重蹈覆辙。 诺顿看出了她的为难，轻笑了一下，“别紧张，乔，我爱你，并不代表我们就要在一起。之前我们就已经聊过这件事了不是吗？我只是想说，我们也许都不能再真的回到对方的生活里，可对我来说你代表了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一部分，我不想让我们过去的故事变成完全的悔恨和遗憾，假装我们曾经的分歧不存在，假装我们没有搞砸。” 他伸手握住乔琳的手，“乔，我很抱歉我们之间没能成功，对不起。” 乔琳听到这里，眼泪已经抑制不住，她不想吸引旁边食客的注意，只是默默地流泪。她想说这不怪你，她还想说对不起，可她一个词都说不出来。 诺顿继续微笑着说：“也许我会遇上什么新的人，也许我会继续恋爱，也许我会有很多新的冒险，也许我会花很多时间忘记你，乔，别担心我。” 乔琳突然有种恐慌感，觉得自己是真的要失去他了。 “你是不是准备再也不接我的电话了？” 诺顿被她这问话逗笑了，他把纸巾递给她，却不亲手给她擦眼泪，“不，你要知道我永远都是那个你需要时就会出现的人。只是我不能再靠近你，因为我不想继续这种爱你又不爱你的生活了。” 乔琳接过纸巾，擦掉眼泪，抽噎地说：“你知道你这话很矛盾吧？我可是为了你才来纽约的，现在你居然告诉我你以后不想再见我了。” “我知道。对不起，乔，我只是再次见到你以后才发现我真的好像不能忍受这种生活了，我累了。” “所以你不会再接我电话了？” “不，除非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在舞台或者浴室。” “你不会再给我写信了？” “不，我会写，只是写得少些。你知道现在有种东西叫电子邮件吧。” 听到这句话，乔琳气得在他脚上踩了一脚。诺顿假装被她踩得很痛，叫了一声。 乔琳有点心虚，可还是假装气势汹汹地问他：“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诺顿有点无奈地说：“我就乖乖做你的前夫不好吗？就是普通朋友那种。” 乔琳有点诧异地扬起眉毛：“难道你现在不是吗？” 诺顿几乎被她气个倒仰，“你确定吗？” 乔琳有点心虚，用不确定的语气说：“确定？” “我真是被你打败了，”诺顿反而笑起来，“乔啊乔，你真是独一无二。” “我知道，”乔琳停顿了一下，“对不起，埃迪，我其实知道你的意思，我又不是傻瓜，我只是不太适应你说要离开的感觉，我是不是很自私？” 诺顿心想你要是非常大度地点头，那我才是真的要哭呢。他摇了摇头，继续拉着乔琳的手说：“我知道你也不会习惯，我们会习惯的。” “也许吧。”乔琳有点惆怅地说。她又回握诺顿的手，“你发誓你不会真的离开我？” 诺顿有点无奈地说：“我保证，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用一个朋友的方式。” 乔琳点点头，最后说：“好吧，看来这就是我们的分手费了。”她小心地把那张薪水支票收起来。 诺顿对她这个说法感到有点无奈，却又无可奈何。 乔琳看他露出那种谴责的表情，笑起来，“我在开玩笑，我会好好地把它收藏起来的。” 诺顿无奈地摇摇头，保持了沉默。 最后他们分别的时候，诺顿在乔琳额头上留下了一个轻轻的吻，他们都知道这可能是他们之间最后一个近似于吻的接触了。尽管诺顿声称自己永远不会背离乔琳，但是乔琳知道事已至此，很多事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掩耳盗铃了。 她也得在这件事上表现得像个成年人。她微笑地向诺顿道了别，然后坚决地走开了，没有回头。 诺顿看着她走开的背影，知道自己是兵行险招，可他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再这样假装下去，对他自己没有任何好处。要么乔琳和他能够重新开始，要么他们就真的只做朋友，让他自己死了这条心。 这可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吧？他妹妹茉莉说这想法傻得不行，可他别无选择了。 第67章 第六十六时 就在乔琳待在纽约时, 一件事震惊了整个美国。1994年4月9日《纽约时报》国内版第一版第一页刊登了题为《科特·柯本，垃圾摇滚的踌躇诗人，死于27岁》的重磅新闻, 表明涅槃乐队主唱柯本在西雅图开枪自杀。乔琳曾经的酒店邻居洛芙正是他的妻子, 他们还有一个不到两岁的女儿。 新闻上暗示了他采取这种行动的可能原因——被有毒的男子气概文化压抑，对突如其来的名气感到困惑，长期的药物和酗酒问题等等。撰稿人还采访了还处在震惊和悲伤中的粉丝群体，他们不少人正聚集在柯本在西雅图的住所外守夜。 乔琳非常震惊, 她不知道他的亲属要如何挺过这个时刻, 特别是记者们把死亡现场新闻刊登得到处都是，如果说《纽约时报》、《洛杉矶时报》尚且还有点体面, 那么其他小报可完全没有新闻伦理的底线。 有消息说柯本曾经有过不止一次的药物过量, 他是自己从康戒中心离开的, 并且有自杀企图史。这些消息不由得把她带回了1993年10月31日的凌晨, 那一天可能会变得很坏, 她差一点就失去瑞凡了, 用另一种非常糟糕的方式。 唉，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放下报纸, 乔琳拿起自己的钱包离开了报刊亭, 前往皇后区。 来纽约观看诺顿的首演是她这次纽约之行的主要目的, 没想到她却收到了来自前夫的“分手通知”。乔琳知道诺顿是什么意思, 他不能一直以假装自己是“朋友”来待在她的生活里，要么她正视埃迪还爱着她的事实, 要么她放手让埃迪离开, 一年只在特定的几个日子里通电话，偶尔写信。 乔琳知道自己对待埃迪有点不公平，她已经在这段关系里走得够远了, 埃迪却好像一直都停留在原地。可她没法回头，最起码现在是这样的。她遇到了新的男人，尽管不想承认，她不能一直再把埃迪留在那个位置上了，这对他不公平。她只能等待，看时间会把他们都带到哪儿去。 不过既然事已至此，乔琳也只好利用自己剩下的时间去拜访一下朋友。里奥正在皇后区拍摄《篮球日记》。这电影是以纽约诗人吉姆·卡罗尔的自传故事为蓝本的，讲述了街头男孩吉姆如何在黑暗和毒.瘾中挣扎的故事。 瑞凡和她还是男女朋友的时候，这个项目曾经接洽过瑞凡，那时候他很有兴趣，只是项目还没有完全定下来。后来他还是拒绝了这个项目，毕竟那时候他想扮演更多成人角色而不是15岁的男孩。其实乔琳有点庆幸瑞凡没有签这份合同，扮演这个角色对他不会有什么好处。 制作助理把乔琳带到了不干扰拍摄的地方坐下。乔琳饶有兴致地发现里奥扮演15岁的男孩还是那么漂亮，特别是他穿着那身教会学校校服的时候，非常可爱。他真的是个非常好看的男人。 乔琳跟暂时没拍摄任务的朱丽叶特·刘易斯聊了几句话，她们之前在《不一样的天空》首映派对上见过面。乔琳听说她已经跟布拉德·皮特分手了，然后小报们传闻她在跟德普约会或者在跟里奥约会。乔琳不是很确定，这听起来更像是那种合作演员之间的绯闻，不过朱丽叶特确实跟里奥关系不错。 等里奥工作结束走来的时候，乔琳正和朱丽叶特就指甲颜色聊得很开心呢。 “嗨，女士们，你们不介意我加入吧？”里奥非常调皮地坐到她们面前。 乔琳开玩笑地回复：“h，这是女士俱乐部，男士止步。” 里奥顺着她的话做了个非常悲伤的表情。 “你昨天就来纽约了吗？”里奥趴在椅子背上，专注地看着乔琳。 乔琳点点头，“我见了个朋友，昨天是他的开幕夜。” “那你可错过派对了。我和朱丽叶特昨天去了周六夜现场的派对。” “啊哈，我还从来没参加过呢。” 朱丽叶特看着里奥聊天的劲头，觉得有点无趣地走开了，留下里奥和乔琳两个人。 “所以你能在这儿待几天？”里奥对乔琳来看他觉得非常惊喜，他其实很开心，又有点舍不得她很快离开。 “明天我就要回去了，我还有拍摄要做呢。其实如果不是我们要换场地，我也不会有机会出来。”乔琳随意地说。 “我会非常想你的，”里奥撒娇地说，“我发现纽约很好玩，比洛杉矶要有趣多了。我们还从来没在纽约待在一起过呢。” 乔琳挑眉，“你也有你的拍摄要做。纽约确实变化多得多，比洛杉矶丰富。也许有机会我们可以在纽约一起，可我们都很忙。” 里奥注意力突然被她的指甲颜色吸引了，“我从来没见过你涂指甲。” “那是观察不够仔细。我经常涂，只不过是肉色的。” “那这个颜色呢？角色需要？”乔琳指甲涂了一种非常艳丽的紫色，里面还有闪粉，亮晶晶的。 “不，”乔琳举起手在里奥眼前晃了一下，“只是临时涂着好玩，我回片场前就得卸掉了。别聊我的指甲了，说说你吧，你在跟谁约会吗？” 乔琳其实只是八卦，她知道有人拍到了里奥跟布里吉特·霍尔在一起的照片。后者已经是很有名的封面模特，到目前为止已经登上三次《VOGUE》意大利版的封面，比里奥小三岁。 里奥没预计到这问话，觉得有点无措，但还是老实回答了，“我是在跟布里吉特出去玩，但我们还没在一起。” 乔琳一脸吃到瓜的满足，她觉得她和里奥之间的迷恋问题已经结束了，“非常好，有机会我们应该把所有人都叫上一起玩，我最近真的太忙了，你也很忙。” 里奥把自己从刚刚的尴尬中解救出来，顺着乔琳的话头说：“忙点不好吗？代表我们还有工作。” “这倒是很有道理，”乔琳笑起来，好莱坞的演员最怕的就是没有人找你拍戏，“特别是你，明日之星。” 里奥觉得她在嘲弄自己，忍不住坐到她身边去，把自己的头放在她肩上，假装体力不支，把重量都压在乔琳身上。 乔琳知道这是他在报复自己的逗弄，可他真的很轻，尤其是对一个身高183厘米的成年男人来说，“里奥，你真的太轻了。” 里奥直起身子，“符合角色。”他扮演的吉姆·卡罗尔需要很消瘦。 “这倒是。不过你还是太瘦了，也许有一天你会变得很胖。” “什么？这道理是从哪儿来的？” “有说法是人一生的热量是恒定的，你现在如此瘦，也许会中年发福。” 里奥不满地翻了个白眼。两个人就这些无聊的话题翻来覆去地聊了一会儿。他还向乔琳介绍了自己的合作演员，包括马克·沃尔伯格。马克·沃尔伯格之前以马奇·马克的艺名作为说唱歌手出道，后来因为青少年时期曾因种族仇恨犯罪被捕而被卷入舆论风波，现在正想从大银幕上东山再起。 乔琳对说唱界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不过她知道过去纽约是嘻哈音乐的中心，而在80年代后期西海岸匪帮说唱音乐崛起，开始攫取大众目光，90年代初期的洛杉矶正是西海岸嘻哈音乐大放异彩的地方。 然而这种音乐和音乐人也不可避免地跟街头帮派牵连在一起。洛杉矶的中南部贫困社区往往受困于某种犯罪文化，犯罪率高企，青少年暴力犯罪问题严重，这也是乔琳出门很少携带奢侈品，比尔也在劝她找个保镖的缘故。 事实上她最近确实在考虑安保问题，不过她还在犹豫，因为她可能不会习惯一直有个人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这太奇怪了。 在纽约勉强停留了两天半后，乔琳返回了马萨诸塞的片场。他们在这里完成接下来的拍摄，主要是为了马萨诸塞的国家历史地标区迪尔菲尔德历史遗迹，这里保存了非常好的18-19世纪风格的新英格兰地区村庄，将为《四姐妹》的拍摄提供更可靠的历史类素材。 乔琳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和年长她13岁的科林·费尔斯在电影里谈了次非常有教育意义的恋爱。科林扮演一位带着异国口音的贫穷哲学教授，能够欣赏乔的才华并且指出她的不足。科林本人非常好，简直就像是一位绅士，或者一位清贫知识分子，但其实他本人身上有很多冷幽默，彬彬有礼的同时还能做到讽刺和风趣。 典型的英国人，受过良好教育的那种，不是吗？ 根据乔琳的研究，作者路易莎特意安排乔选择这位表面上比起富裕的邻家男孩有更多不足的年长男性时，就是为了打破传统的少女幻想，展示一种更真实的感情选择。乔琳其实有点担心科林对这个角色而言会不会过于年轻了，结果他的表现完美地说服了她。 最终，拍摄按照最初的时间规划准时完成。所有工作人员历时74天，在5月14日完成了《四姐妹》的主要拍摄工作，剩下就是后期录音和一些可能的补拍工作了。这意味着接下来演员们大部分都不会再碰面了。这两个多月的拍摄中，乔琳和剧组的演员们都建立了非常深厚的友谊，分别时大家都感到了浓浓的不舍。 “乔，我们还会保持联系吗？”克莱尔忧郁地问乔琳。 “当然，你就像是我的妹妹，记着我的电话，当你想我了，你就可以给我打电话。”乔琳给了这个自己很喜欢的女孩一个拥抱。 扮演妈妈的苏珊也走过来挨个拥抱扮演自己女儿的演员们，克莱尔、瑞茜、翠尼和乔琳这些姑娘们也抱作一团，表达最后的不舍。小演员克尔斯滕因为戏份结束，在半个月前就已经离开了剧组，走之前跟乔琳说了好长一段悄悄话。 克里斯蒂安·贝尔在离开前也跟乔琳道了别，“乔，我有没有说过我更喜欢你称呼我克里斯蒂安的时候？” 乔琳微笑着回复说：“以后我也不会再有机会叫你劳里或者泰迪了。” 贝尔恢复了他的口音，“亲爱的乔，下次见面时叫我克里斯，好吗？” 在日常生活里，他有这种特别不时髦的英国口音，但很可爱。不过因为在拍摄的时候贝尔会尽量把自己的口音与角色保持一致，所以当他脱离角色的时候，这种口音的变化还是会让人感到惊奇。 “当然，”乔琳跟贝尔拥抱了一下，“克里斯，有空的时候打电话给我。” 告别所有人后，乔琳跟着制作团队一起返回了洛杉矶，他们还有很多后期工作要做。 乔琳告诉助理琳达，她是第一次觉得如此想念洛杉矶，真奇怪，当你住在这里时，你不会觉得洛杉矶如何好，可当你离开它两个月，你就发现你还是想念这里的乱糟糟的交通和永远干燥的天气。 琳达开玩笑说：这就是思乡了。 乔琳一耸肩，把自己埋在浴缸里，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 第68章 第六十七时 乔琳回到洛杉矶后又重新投入了忙碌的工作。她目前手上有很多个项目需要同时处理。 首先是《四姐妹》的旁白录制和后期工作, 乔琳这个女主角是整个电影的主要讲述人，她得完成全部的旁白。后期工作虽然不需要乔琳全程参与，但是也需要她分神注意一下。 其次是原名《洛杉矶突击》、现名《火线》的电影项目, 选角工作的开展也需要乔琳分神盯着，还好这部电影中最主要的两位重量级巨星都已经同意接下剧本, 现在只需要选好其他演员，然后协调好场景、拍摄日程等事情就好。 而这部电影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来需要在洛杉矶实景拍摄, 幸好乔琳的剧组有个非常给力的外联制片人，他的团队正在紧锣密鼓地为剧组寻找和联系剧本中出现的取景地。 导演和摄像组已经投入到了前期制作中去了。因为乔琳和导演一致决定这部电影要尽可能地实景拍摄，尽量追求极致的真实感, 所以迈克尔需要和摄影指导但丁·斯宾诺蒂一起不断测试各种镜头和灯光组合, 以此实现他大脑中的场景。 因此, 这部电影还需要几位主要演员至少接受两个月左右的枪械战斗训练，以满足导演迈克尔的要求，这需要他们尽快把演员选定。 乔琳知道他们找好了前英国特种空勤团成员来做战斗训练和枪械顾问，导演迈克尔·曼本人也是影视中如何表现枪械方面的专家。尽管她的角色完全没有开枪的机会, 但是她也不由得对有机会参与这种训练感到跃跃欲试。 这算是制作人福利？ 比尔对乔琳这么想感到无可奈何, 劝阻无效后他只希望她不要在训练中伤到自己。 乔琳希望今年7月之前所有前期工作能够完成，在11月左右进入拍摄, 这样所有后期工作可以在明年夏季档之前完成。《火线》不像她之前投资的那些片子，瞄准的是主流观众市场, 阿普尔比投资公司的投资拼盘基金需要它带来符合预期的回报，为后续投资带来开门红，因此档期安排就很重要了。 再者需要乔琳注意的就是《低俗文学》的上映宣传活动。《低俗文学》的第一站就是5月12日开幕的戛纳电影节，《低俗文学》会在戛纳上举行限定观众的首映。事实上在乔琳回到洛杉矶之前，比尔和剧组的其他重要成员就已经出发前往法国戛纳参加首映了。乔琳决定留在洛杉矶远程了解情况。 他们所有人对戛纳的期望值都不算太高，之所以这样, 是因为按照戛纳电影节的规则，《低俗文学》作为主竞赛单元影片，除去表演类奖项外，它只能参与金棕榈和评审团大奖、评审团奖和最佳剧本这四项奖项的竞争。而导演自认为自己拍摄的电影不会被很多人喜欢。他们来戛纳的主要目的也是利用艺术电影节的名气，打开市场。 不过这一届的评审团主席是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他是卢比孔河影业的老朋友，这可能会对电影有好处。可从另一方面说，因为伊斯特伍德这人非常在乎自己的业界声誉，所以他可能在评审上会比较尊重评审团的主流意见也说不定，《低俗文学》不一定能得到他的全力支持。 十位评审团成员将从23部主竞赛单元影片中选出赢家。这个过程向来是一种博弈的过程，有的时候不仅仅关乎影片质量，还有国籍、政治身份、艺术观点和人际关系等多种层面因素的影响。事实上每次金棕榈都是一次玄学开奖，完全取决于这一年主席团的评奖风格。 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公布大奖之前，制片人本德收到了戛纳电影节总监吉尔斯·雅各布打来的电话，对方告诉他剧组应该出席戛纳的闭幕式。这是个非常明显的暗示，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低俗文学》真的能在戛纳收获一些东西，只是不确定是什么。 在戛纳的闭幕式上，评审团副主席凯瑟琳·特纳向主席伊斯特伍德发问金棕榈花落谁家，伊斯特伍德起身打开手中的卡片，念出了“低俗文学”四个字。观众席上立刻响起了惊叫声和掌声，导演昆丁和制作人都一脸惊讶。 在比尔的转述中，现场还出现了一位观众高声怒斥《低俗文学》很烂，波兰导演基耶斯洛夫斯基的《蓝白红三部曲之红》更好，导演昆丁非常昆丁地朝观众比了个国际通用手势。 乔琳对这个结果也非常兴奋，她立刻告诉他们的公关经理要让所有的娱乐报纸都立刻得到这个消息，告诉他们《低俗文学》是一部如何征服了欧洲国际艺术节的电影。即使美国观众对欧洲艺术冷感，但是一部拿到金棕榈的犯罪电影听起来就很吸引人。 乔琳不知道的是，伊斯特伍德事实上对这个结果也有点意外。这届主竞赛单元中外界呼声最高的就是《蓝白红三部曲之红》，可是评审团们在一周时间内足足看了23部电影，这就像是一次观影马拉松，他们都想尽力排除掉外界的干扰，凭借自己的判断进行选择。伊斯特伍德自己喜欢《低俗文学》，而且显然他评审团中的欧洲同僚比他更喜欢这电影，他们中的一些人刚刚看完它就下定了决心要选它做最佳影片。最终在书面投票形式下，《低俗文学》获得了金棕榈奖。 这次评选形式确实印证了乔琳对伊斯特伍德的想法，这位主席选择了最为民主的方式决定金棕榈，而不是像某些主席一样运用自己的权力。而幸运的是，十位评审中大多数人都喜欢《低俗文学》。 这次戛纳的胜利让乔琳和比尔的信心更足了，他们觉得接下来的艺术节巡演会比原先预计的更成功。《低俗文学》的下一站将是德国的慕尼黑电影节，然后分别是意大利、瑞士、西班牙、日本等地的电影节，最后回到美国本土9月23日的纽约电影节。按照卢比孔河影业与沃纳兄弟影业签订的发行合同，这一圈限定放映之后，《低俗文学》会按照计划在10月7日的纽约和洛杉矶同时开始公映。 除去这些活动外，乔琳还和比尔等人一起为《低俗文学》后续的奥斯卡公关制定了一系列计划呢，等到时机合适就开始执行。 除去这些典型的洛杉矶事务外，乔琳还有圣何塞的事情需要关注。 矩阵网公司在她的远程监控下运转得非常顺利，从正式上线至今，矩阵网的营业额平均以每月30%的速度增长。按照这个增速，到年底他们的营业额就会突破700万美元。 这势头也把他们的名声传了出去。 《商业周刊》特地写了一篇专题报道这个新兴的线上商店，认为矩阵网比起传统零售商店的优势就在于它依托于web技术的庞大搜索库，矩阵网面对的是不限地域的客户，提供了远超任何线下商店所能提供的400万种选择，矩阵网还会推荐顾客相关类型的商品，增加了意外购买的可能性。《商业周刊》最后总结说矩阵网将成为互联网如何改变现实生活的一个实例，具有独特的示范性。 《华尔街日报》则把报道重点放在了矩阵网公司的领导人身上。玛乔莉和普雷斯顿代表了矩阵网接受了采访。撰稿人在这篇文章里写明创始投资人乔琳·M·阿普尔比和合伙创始人玛乔莉对这家公司的未来前景非常乐观，认为矩阵网的股权终将换来丰厚的回报，并且引入了一位有管理经验的华尔街经理普雷斯顿·贝索斯。这篇文章还强调了矩阵网现行的评论规则，认为这是吸引顾客的粘性机制。 这些报道是免费的广告，矩阵网的消息很快吸引了新的投资人，乔琳开始接到私募基金和私人投资人的电话，可是她告诉他们矩阵网暂时还不需要融资。乔琳知道目前矩阵网的模式还没有得到充分验证，现在接受融资等于割让一大块股权，而且她需要的不是资金，而是风险投资人能带来的其他东西，包括但不限于名声背书、经验指导和政策便利。 当然，这些报道吸引来的也不仅仅是投资意愿，还有矩阵网目前最大的竞争对手们的目光。矩阵网的营业模式让传统文化产品销售商们感到担忧。全美最大的娱乐产品零售品牌所有人音乐乐园公司也开始对外放出消息，要运营线上商店。在此之前他们找到矩阵，希望能够收购整个矩阵网，被玛乔莉狠狠地拒绝了。 矩阵网的另一个竞争对手全美最大的连锁零售书店巴诺书店则表现得更有礼貌一些，他们的所有人里吉奥兄弟亲自飞到圣何塞跟玛乔莉见面，先礼后兵地提出希望矩阵能与他们合作，成为巴诺书店的线上销售代理。 至于像淘儿唱片、玩具城之类的大型连锁零售商则直接试图从进货渠道影响矩阵网的运行。他们知道矩阵吸引顾客的一**宝就是持续不断的线上折扣，20%至40%的折扣率比起线下商店来说非常诱人。这些折扣一部分来自于在线商店的成本压缩，另一部分则来自于供应渠道本身的折扣率。这些大型代理商希望向供应商施压，能够将矩阵网这个不守规矩的家伙踢出去。可是矩阵网现在的销售额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他们这个策略没有达到目的，毕竟这些供应商们可不想自断其臂。 乔琳知道这些竞争无可避免，唯一的回应手段就是继续扩大规模。就像巴诺书店早年如何挤垮街头的独立书店一样，矩阵网只要规模够大，就能挫败敌人们的大部分手段，更何况矩阵在互联网上有先发优势。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巩固这个优势，让每个想到上网购物的人先想到矩阵。 而且乔琳对这些线下零售巨头说自己也要做线上销售感到好笑，这两者在理念和运营方式上有本质区别，对于线上销售而言，巨大的线下实体商店反而是他们最大的负担。当然这不是说乔琳就不在意巴诺等的威胁了，只是他们的威胁没有他们自己声称的那么大而已。 现在乔琳在律师的建议下在特拉华州重新注册了矩阵网公司，公司实体仍然留在圣何塞办公。特拉华州是美国注册公司手续最简单的地方，如果要在本土找一个合法避税天堂，那么你百分百说的就是特拉华，在特拉华注册而在外州经营的企业，不需要缴纳企业所得税。 而且特拉华衡平法院以快速判决、保护投资人和熟悉商事法著称，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公司希望在特拉华解决法律争端的原因，大家总是希望一个亲商业的法官来判决自己的案子。法官的政治倾向对美国公司非常重要，在一些模棱两可的处境中亲商业与否会决定法官会不会倒向公司一方。 矩阵网公司现实中也搬迁到了另一个更大的办公地址，他们招聘了更多员工，包括有五年工作经验的编辑和技术团队、前任巴诺书店的首席信息官、前任哈斯博罗玩具公司的总经理等等，矩阵的管理运营团队逐渐成熟。仓库也不再跟办公地址挤在一起了，矩阵在圣何塞市郊拥有了一个占地面积9000平方米的仓库和更配套的仓储系统。 在乔琳和玛乔莉等人制定的融资计划里，她们希望当矩阵能够证明盈利和稳定增长的时候再吸收融资。乔琳和莎莉探讨过是否要让乔琳自己的愿景资产加入投资，乔琳虽然有这个意愿，但是担心这个举动会引起潜在投资人的误会。 不过考虑到乔琳现在需要更多资金扩展市场，在乔琳和莎莉的操作下，愿景出资600万美元换取13%的股份，矩阵网整体估值大约6000万美元。这样一来，乔琳自己直接持股65%，间接通过愿景持股13%，联合合伙人玛乔莉持股3%，胜域投资持股9%，还留出了10%的员工期权激励池，由乔琳代持。 除了眼下的这些事外，莎莉还告诉乔琳一件事，一个叫马赛克的公司在寻求外部投资，他们的主要产品就是浏览器。乔琳还记得矩阵网上线时，马赛克浏览器第一个把矩阵网列入推荐列表，当时的马赛克浏览器还是一个免费的浏览器。 莎莉告诉她，原版马赛克版权属于伊利诺伊大学，它的发明人马克·安德森现在离开了那里，跟硅谷图形公司的创始人吉姆·克拉克一起在加州成立了一家通信公司。鉴于原版马赛克版权现在已经出售给了另一家公司Spy Gss，安德森他们想要重新撰写一款浏览器。他们现在在寻求外部投资，条件是500万融资换取25%的股权。 这是个很苛刻的条件。浏览器的商业价值目前还没有被成功验证，唯一比较明确的盈利可能就是广告推广，这样一来500万的价格就有点贵了。 可是作为全美最大的上网服务提供商线上美国的投资者，莎莉和乔琳都一致认为这项技术对线上美国很有用，非常看好它的前景。另一方面，著名风险投资公司KPCB的投资人约翰·杜尔跟克拉克是老朋友，杜尔也在考察投资马赛克的可能，这使得这项投资更诱人了。 就这样，在线上美国的诱惑下，马赛克接受了乔琳名下的胜域资产的条件，以500万融资换取了25%的股权。拿了这笔融资的马赛克也可以更安心地投入新浏览器的研发了，它们暂时给它取名为网景领航者。 所有人都觉得马赛克未来最有可能的归属就是上市募资或者卖给线上美国，没有人看到未来这个公司将给美国金融市场带来怎样的腥风血雨。 第69章 第六十八时 1994年跟1993年比到底有什么变化呢？对乔琳来说, 一个非常明显的感觉就是互联网更热门了。 好莱坞也明显嗅到了这一风潮，从去年开始就有一些工作室开始把自己的宣传资料放上网络。有一家名为好莱坞在线的媒体公司成立了一种线上订阅服务，与叁星、新线、米拉马克斯、20世纪之类的电影公司签订了营销合约, 订阅用户可以从这个网站收到这些公司的新闻、照片和电影片段之类的。 卢比孔河影业的电影《低俗文学》也借助了好莱坞在线的广告服务，除此以外，卢比孔河也在其他网页上做营销。 营销部门算了一笔账，如果在网上建立一个专门网站进行电影宣传，成本不到5万美元, 而且上网用户往往是核心观众群体，大部分是高中生、大学生和口袋充裕的中年人, 正是电影公司喜欢的那些人。相比之下，在好莱坞的杂志上买一个夹页广告至少要9万美金，而在眼下大热的电视剧《宋飞正传》里购买一条广告至少要35万美金, 这账人人都会算。 不过到目前为止，互联网广告还远远不能取代线下广告, 因此《宋飞正传》的广告价格也还没受到任何影响，广播电视网络依然是广告商们的最爱。 比起1993年, 1994年的美国人还失去了两位名人, 前大统领理查德·尼克松和前第一夫人杰奎琳·奥纳西斯分别于四月和五月去世。后者去世的消息比前者还要受到各类报纸的欢迎，头版头条放着这位备受美国人关注的“杰姬”的照片，她的儿子约翰以一种悲伤而不失风度的方式向世人宣布了这一不幸的消息。 不过比起这件事, 乔琳更震惊的是梅丽莎在这之前告诉她，梅丽莎一直在跟小约翰·凯奈迪约会。原话是“一种审慎而又正式的相处关系”。 让乔琳如此震惊的原因有很多。一方面，约翰父亲戏剧而诡谲的离世让世人将这份同情延续到了约翰身上, 这男人是个真正的美国名人，狗仔队365度盯梢的那种。从某种程度上他就是美国人心中的现代版哈姆雷特，更不用说他长得还很上镜。 另一方面是约翰家庭是典型的民主党名流, 他的家人们担任重要的公职，而梅丽莎来自于一个典型的共和党家族，她的家族虽然主要以地产生意著称，但是近些年更引人注意的是那些政治活动和他们对前任大统领布什的公开支持。看在老天的份上，梅丽莎的亲叔叔现在是路易斯安州的众议院代表，并且有意更进一步。梅丽莎甚至跟布什有非常疏远的血缘关系，她在宴会上会叫他叔叔。 别以为这种分歧对情感关系不重要。恰恰相反，有很多证据表明政见不合的婚姻更容易不幸福。更何况他们不是普通的政见不合，而是来自两个完全是“敌对”关系的家族。 “天呐，你在想什么？罗密欧与朱丽叶吗？事实上我更惊讶你们能瞒这么久，纽约的那些狗仔喜欢Jhn-Jhn到恨不得全天跟着他。”乔琳听完这消息的第一反应是这个。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可我不能控制我的感情，再说我没有任何参与政治活动的意愿！”梅丽莎有点不甘心地反驳说。 “你的Jhn-Jhn呢？他的家庭没有想法吗？亲爱的，这种事不是你说你没有意愿大家就会放过你。你们之间的关系drama到足以让纽约邮报第六页有整整一周的头条可以写。”乔琳无奈地说。 “其实我们也没想清楚，我们确实分过手，可我们又重新在一起了。我现在告诉你这回事就是因为我们决定不再隐瞒这件事，我不想让你从什么狗仔嘴里听说这件事。我们想告诉他妈妈。杰奎琳的身体不太好了，约翰想得到她的祝福。”梅丽莎解释说。 “亲爱的，如果你觉得应该这样的话，那么我祝福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支持你。”乔琳最后承诺道。 这就是为什么当乔琳看到电视里梅丽莎出现在小约翰的身后而不感到惊讶的原因。她不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是否真的受到了杰奎琳的祝福，可这次露面一定程度代表了凯奈迪姐弟对这份关系的表态。 也许现在媒体们还没反应过来梅丽莎是谁，可过一段时间这就不会是秘密了。 乔琳为她的朋友感到担忧的同时，她也有自己的宣传活动要做。 《最低时速》定档7月7日首映，乔琳需要配合发行方的工作要求，出席电视采访和照片拍摄活动。刚好另一位主演基努也终于结束了他的电影拍摄工作，异地许久的情侣终于在工作时见面了。 “这真奇怪。”乔琳坐在20世纪摄影棚的化妆间，闭着眼安静等着化妆师在她脸上操作。这次拍摄是20世纪为了新闻素材准备的。 化妆师以为她是在说自己，疑惑地问：“我的刷子扎到你了吗？” “不不不，”乔琳连忙否认，“我只是在说基努。我们一起拍摄电影，然后我们又各自拍摄了另一部电影，现在我们又回到这里为原来的电影一起拍照片，这真奇怪。” 化妆师笑着回复说：“这不就是工作的常态吗？”然后乔琳就听见了她的解放指令，化妆环节终于结束了。 乔琳睁开眼就从镜子里发现了自己许久未见的男朋友正在身后静静地看着她。 “Hi，亲爱的。”基努起身走到她身旁，对着镜中的她微笑。 化妆师和助理们见状都悄悄地退出了房间，把空间留给这对情侣。 “Hi，亲爱的，”乔琳看着镜子中的他忍不住也笑起来，“这难道不是很棒吗？他们付我钱，还让我见到我失踪已久的男朋友。” “是的，没错。”基努低头在乔琳头上亲吻了一下，很小心不要弄乱她的发型。 “没错，小心点，我们最好都不要靠近对方了，不然艾伦很可能会杀了我们。”乔琳煞有介事地把基努从她身边推开。她说的艾伦是联系了这次拍摄的20世纪的公关经理。 拍摄非常简单，乔琳不需要努力就是漂亮姑娘，她只是站在那里朝着镜头散发魅力就好。双人合照也很简单，他们只要旁若无人似的扮演情侣就好。哦，这部分也不需要扮演，他们本来就是情侣。 乔琳想过电影上映后会带来的问题，人们肯定要问他们两之间的关系，这是无可避免的。她现在开始习惯这些事了，可她不确定要不要承认。其实好莱坞的各路媒体会打电话给她的公关人员询问这个问题，目前官方回答是我们还没有得到最新消息，不承认，不否认。 基努的公关自然也已经收到了很多这类问话。有关消息已经在圈内流传，只是还没有得到当事任何一方的承认而已。 乔琳自己不喜欢承认恋情，一部分是因为**问题，另一部分则是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的名字永远跟某个男人挂在一起，即使日后分手也会被时不时提起来。不过她现在开始接受这个事实了，一旦你成为某种公众人物，你的日常生活就不再只属于你自己了。 至于基努，除了被拍到明确的照片时他被逼不得已承认过一两回的简短约会外，他从来没有公开带着某位女友出现在红毯上，也基本都对媒体说自己是单身。乔琳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出于他自己的意愿还是欧文的公关策略。可能两者都有。 从她遇到他的第一天起，他们两都知道对方不是那种非要获取某种承诺的人，也都从未想过两个人关系竟然能兜兜转转地走到今天。 这真奇怪，乔琳不由得这么想，基努有没有意识到这之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总而言之，他们两也都没聊过如果电影上映要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你瞧，这就是跟同事约会的弊端。 不过凯利已经催她快点决定这件事催了很久了。乔琳相信基努的公关也是这么想的。 二十世纪的态度也需要被考虑在内，他们希望所有注意力都留在电影上，不过他们并不反对来一点绯闻给电影增添点热度，可他们也害怕这热度会带来其他负面作用，比如两位主演的情史、偏激的粉丝群体之类的问题。 乔琳最终还是得找了个时间跟基努聊聊这个问题，这个你到底想不想公开的问题。 这真的是个危险的问题，一方面如果对方说他不想，那她即使有所预料也会感到隐约的伤心，这不以理智为转移；另一方面如果对方说想，那她会更觉得棘手，因为她心底有一部分是不想公开的。她一直不想聊这个就是为了避免这种尴尬。 可这个问题永远避不开。 幸运的是欧文拯救了乔琳。因为欧文非常强硬地说，不，你们不能公开。 乔琳听到这句话时，她心里的一部分已经在惊叫“凭什么”，另一部分则大喊“万岁”，那个坏人不是我！ 最后她只是冷静地说：“为什么，欧文？” “乔琳，不要把这当成是针对你个人的，我在你和基努的关系上没有发言权。可我必须对我的客户负责，基努下一部电影是爱情片，我必须保证他的迷人形象不会被与你有关的消息覆盖。”欧文冷静地说道。 他还补充了一句，“我想比尔跟我的看法是一致的。” 乔琳扭头看向自己的经理人比尔，比尔摊手表示我无话可说。 比尔确实不支持他们公开，只是态度不像欧文那么强硬罢了。不过他的理由跟欧文不同，他担心乔琳和基努的关系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注意和印象。 乔琳的电影形象已经够不传统了，要知道同龄女孩很多还在演校园片呢，她已经演过妓.女和律师，甚至还要演孩子妈和抢劫犯妻子，比尔想想都觉得心脏抽得慌。现在他最不希望的就是乔琳的电影形象与现实形象联系起来。 与年长8岁的男人约会不会让乔琳的形象变得更好，只会让人们错判她的年龄，或者以为她又是那种典型的好莱坞女孩，尽管8岁的年龄差属于观众们都普遍能接受的范围。还有乔琳、基努和瑞凡之间的这笔烂账刚刚平息不久，着实没必要提醒观众这件事。 乔琳很不想扭头去看基努的表情，她担心自己的视线会被他理解为恳求或者别的含义，可她没忍住。她看到基努紧皱眉头看着欧文，随后基努告诉欧文和比尔给他和乔琳一点私人空间。 “你怎么看？理智地说欧文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乔琳在他的视线中踌躇地开口。 基努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她的表情，这中间的沉默真的太长了以至于乔琳开始不安了。然后他开口说：“对不起，乔，我想欧文和比尔都不赞成，我们也许应该听从他们的意见。” 听到这话，乔琳的心里有点难受，“所以我们否认吗？否认我们之间的关系？” 基努走过来，把她揽在自己怀里，“你能做到吗？微笑着说请关注电影，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 “我觉得我能。我这么做过。”乔琳这一刻突然觉得原来自己这么做确实对瑞凡很残忍，尽管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 “没错，你能做到。”基努在心底里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惆怅地想，你曾经这么做过，你又准备再做一遍。 他当然知道乔琳不是非常想公开，他看到她的表情时就知道了，而且欧文的顾虑是正确的，他应该听从欧文的建议。 可这不妨碍他觉得难过，尽管他自己也没有那么强烈的决心把她和他的关系带到公众的目光之下。他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有一天他这样做了，那他就是真的决定要跟这个人共度一生了。 基努有点苦涩地想着，他也不能怪乔琳在这件事上退缩，对吗？他年近30都没有下定这个决心，又如何能苛责20岁的她呢。他自己的爱远没有那么伟大，又如何指责她的爱有所保留。 “乔，我爱你，你相信我吗？”基努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 乔琳抬头在他的下颚线上轻轻落下一吻，“我从未怀疑过。” 基努低头亲吻她，并对这个答案感到心满意足。这就够了。 第70章 第六十九时 基努终于从他繁忙的日程中能抽出一个月留在洛杉矶了。虽然他7月底就又要离开去拍电影, 但是乔琳还是很高兴他们能安静地待在一起一个月。 他们决定一起租个房子。按照他们的要求，房屋经纪人在太平洋海崖那里找到一幢二战后修建的独栋建筑，占地700平方米, 有3间卧室、2间浴室和4个车位, 还有一个非常私密的花园和漂亮的镜面泳池。泳池的水面从视觉上直接延伸到山坡处，站在那里可以直接看到远处的海面。 这就是太平洋海崖这个社区的好处, 地处海边山丘，居民既可以享受海滩和远足小道, 又不用面对洛杉矶旺季无穷无尽的游客。唯一的缺点就是距离405公路有点远, 不过如果不堵的话乔琳开车去卡尔弗城的卢比孔河影业只需要20分钟左右。 这幢房子是典型50年代左右的现代风格装饰，有着非常奢华的大理石装饰饰面和品酒室, 后院甚至还有一个地面上的国际棋盘。3间卧室都可以直接看到海景, 乔琳很快就喜欢上了这个景色。 乔琳和基努决定租下这套房子，他们共同支付了租金。在助理们忙碌一通后，乔琳和基努很快就搬了进去。 当晚他们就遇到了第一个难题，那就是吃饭。他们居住的这个社区非常私密, 附带问题就是这里没有那种洛杉矶商业区的连锁超市和餐厅, 农贸市场下午两点就关闭了。乔琳确实会做饭，可她又不能变出食物。不过她非常确信周围的村子里总是有杂货店的。乔琳和基努两个人互相嘲笑了一通, 就手拉手骑车外出寻找当地的商店。他们谁都没提还可以让助理买餐送来或者点外卖，也没说要开车去吃饭。 乔琳坐在基努的摩托车后，紧紧抱着基努，两个人顺着山坡上的硬化路面骑着骑着就骑到了海边。 基努停下车来, 摘掉头盔, 回头看乔琳。 乔琳也摘掉头盔，笑着说：“天呐，你还是不够饿！” 基努挑眉笑着说：“听, 大海在召唤我们，我忍不住就骑到这儿了。” 乔琳大笑起来，她很容易就被他逗乐。两个人互相看着，傻乎乎地笑着，然后就静静地吻在一起。 乔琳微微仰着头看着面前的男人，抬手抚摸他的头发。他的头发还没有长得很长，手指穿过他的发丝，觉得触感不像它们看起来那样硬，只是很有存在感。 “如果我不亲吻你，我该如何表达我在乎？如果我不吻你，我如何知道你也想回吻我？”乔琳轻轻地在基努耳边说道。 基努微笑着看着她可爱的蜜色双眸，“那听起来很好。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变成诗人，我也绝不会惊讶。” 乔琳看着他漂亮的眉眼，用非常郑重的语气说：“亲爱的，有件事我们得谈谈。” “什么？”基努完全不知道她会说什么。 “到底我们以后要怎么吃饭？我不是很有时间买杂货，你知道的。”乔琳一脸严肃。 基努也学着她的样子做出严肃的表情，“这是个问题。” 之前他们两租房子住的时候都还在洛杉矶的商业区附近，而且助理来送餐也很方便，现在好了，他两真的得考虑一下生活问题。 不过这个问题其实不难解决，只是他们不想让雇工打扰两个人的生活，否则他们就不会租这栋堪称偏僻的房子了。 “我来做？”基努有点犹豫地说，自从他的电影在商业上取得成功以后，他就不怎么关注自己的生活细节了。而且他自己对这些东西要求不高。可乔琳就不一样了，她喜欢吃好的东西，而且对很多细节都有要求。 乔琳听到这话皱起眉头，“你确定吗？”她不知道基努自从18岁以后厨艺有没有长进，之前他做饭的时候主要是意面和三明治，然后就是餐厅外送。 “我努力试试。”基努无奈地说。 他最近终于从为电影专门准备的健康饮食套餐中解放了，他可以稍微放纵自己一点，让自己回到烤得酥脆的花生酱蜂蜜三明治的怀抱里。 不过其实乔琳也不能吃很多高热量的食物，最起码她得一直保持身材。还好25岁以前的身体新陈代谢非常强劲，这给了乔琳晚上偷吃冰激凌蛋糕的借口。 乔琳非常开心地扬起笑容，“好的，亲爱的，我已经跟琳达说好了，她每周来三次，把冰箱填满。” “你这机灵鬼，陷害我，是吗？”基努假装生气地去捏她的鼻子，并且试着挠她痒痒。 乔琳被他的动作搞得笑个不停，一边躲，一边说：“你说过你会一直照顾我的，先从做饭开始吧！反正你只能在这儿待一个月，我是在帮你学习一些生存技能。” 闹了一会儿后，他们又忍不住亲吻到一起，那感觉就像做蛋糕时在上面淋上调温适当的巧克力淋面，让所有温情都融化在唇舌之间。那个吻不像电影里表现出来的所有亲吻那样那么长，也不像那种相遇5分钟之后就出现的那种吻，只是完全的信任、温柔和亲密所酝酿出的甜蜜。 平静下来后，两个人相拥着对方沿着海岸线往家的方向走去，揣在基努口袋里的两双手十指交叉，海风把乔琳的头发和衣角扬起，基努扭头看着她，心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今天这一刻。 乔琳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微笑着看着他，觉得很幸福。 当天晚上他们最后还是没有找到那间理应存在的商店，还好乔琳在路上打电话给琳达让她送点晚餐过来，他们两才没有饿肚子。 第二天早上，基努最先醒来，他发现乔琳的脚非常霸道地搭在他的腿上，这还挺少见的，平时她的睡姿都是很乖的。他看着正乖乖睡觉的女朋友，忍不住试探着把自己的腿抽出来，再这样下去他的脚都要麻了。 “Hi，handsme.”乔琳还是被他的动作弄醒了，不过她本来也已经快睡醒了。 “Hi，Princess，”基努微笑着看着她在床上伸展着自己的双手，心里满是爱意，“你想再抱一会儿吗？” 乔琳点了点头。 基努便躺回去，抱着她，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光。乔琳把头贴在他的胸膛上，安静地听着他的心跳，觉得非常安心。两个人的双脚都亲密地勾在一起，密不可分。 过了一会儿，乔琳问基努：“你饿不饿？” “有点。” “你自由了，快去洗漱然后做饭。”乔琳非常自在地指使他。 基努无奈地在她额头上留下一吻，然后就去干活了。 吃过简单的早餐，两个人开始各干各的，乔琳把公司文件拿到家里来处理，而基努则继续按照健身教练的安排运动，互不干扰。 中午两个人开车去费尔法克斯吃了顿简单的午餐，路上被一名影迷认了出来，两个人都给对方签了名。 下午基努去工作室跟欧文面谈，乔琳则回卢比孔河剪辑室查看《四姐妹》的剪辑进度。 晚上乔琳开车在韦斯特伍德大街附近接上基努，买了点外带的中餐，然后开车回家。 吃饭的时候，乔琳问起他和欧文怎么看《火线》这个剧本。基努在选角导演为男三号准备的演员名单上，排名还很靠前，可他的反馈不是很积极。 乔琳一般不跟基努聊双方工作的事，可这次她真的很好奇基努到底在犹豫什么，“你知道我是这片子的制作人吧？我们现在已经有阿尔和鲍勃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阿尔和鲍勃的对手戏。我们还有迈克尔·曼，也许学院不喜欢他，可他真的很棒。” 基努皱了下眉，像是在犹豫要怎么说：“我确实对演员阵容很感兴趣，可我有点犹豫我是不是要再演一部犯罪电影。我喜欢探索不同的电影类型。最近有人邀请我去演哈姆雷特。”基努和乔琳都是莎士比亚迷，他知道乔琳能理解这角色对他的吸引力。 乔琳挑眉看着他，“找你的角色是个劫匪、赌徒，正是你想演的那种大坏蛋哦。而且，有几次机会同时跟鲍勃和阿尔一起出演呢？”她偷换了概念，男三号主要是跟鲍勃有戏份。 “可我听说我并不是制片公司最想要的人。”基努挑眉看着她。 “谁告诉你的？欧文的消息吗？这家伙够神通广大的，”乔琳有点不自在地低头挑着菜，她不习惯跟男友讨论选角内幕，“有个叫卡尔斯腾·诺尔加拉德的演员，选角导演有点兴趣，他演过一些坏蛋，显然演得不错。列表上还有些名字，不过最重要的是方·基默，新任蝙蝠侠，你知道他现在水涨船高了。” 方·基默今年被选中在《永远的蝙蝠侠》中接替迈克尔·基顿，片酬涨到了1500万美元，可谓是一朝翻身。自从《壮志凌云》以来他的几部电影反响都很一般，这一下可就不同了。其实之前乔琳也收到了《永远的蝙蝠侠》中女主角的试镜邀请，可她的档期不行，没有参加试镜，最后是妮可·基德曼出演了这角色。 “所以你会去试镜吗？” “会的。首先这是个好机会，其次我想跟你一起工作。” 乔琳满意地点点头，“可你要知道我不会给你放水的。”当然，在同等条件下，她是一定会支持他的。 基努探过身子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我也不需要你这样做，亲爱的，选你觉得最适合电影的那个就行。” 基努参与试镜后，男三号的选择果然在工作室内部造成了分歧。乔琳这个制片人最先保持沉默，她不想让情感蒙蔽理智，想先听听看大家的想法。 选角导演邦妮说：“他很受欢迎，这很好。但他可能太好看了，这会让观众同情他。” 迈克尔·曼则担心他能不能扮演一个职业罪犯，他看上去太像一个好人了。 大家都依次说了自己的看法，然后目光都停在了乔琳身上。 从制作人的角度出发，乔琳也不得不承认大家的担心是合理的，他确实好看到不像一个职业罪犯。可方基默真的太贵了，这部电影已经有两个高额支出了，另外两个选择是他的零头都不到。 “里维斯是个不错的演员，而且我确信他很专业，在犯罪片里也不错，而且他很好合作。”乔琳的潜台词不言自明了，在场的人都听到她叫他里维斯，这是一种故意疏远关系的叫法。 乔琳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可以找他再来一次试镜，如果你们还有疑虑的话。 迈克尔·曼反而耸了一下肩，表示不需要，其实基努一开始就是他们名单上的首选，从名气和演艺经历来说他确实是性价比最佳的选择。 迈克尔开玩笑说：“也许我们应该让他长点胡子，看上去更像坏人。” 大家都笑起来，知道这事就这么定了。 第71章 第七十时 安逸的居家生活让乔琳几乎忘记过多的工作带给她的痛苦了。一方面她很疲惫, 另一方面她很喜欢每天回到家就能看见爱人的感觉。尽管她知道这种日子只有短短的一个月，但是她决定不想这件事。 就在6月1日这天乔琳刚从公司开车回来，她刚刚跟《火线》的导演就她即将出演的角色夏琳的人物设定进行了很多讨论。夏琳是电影中职业罪犯克里斯的妻子, 两人有一个孩子。乔琳和迈克尔对她的初步设想是她可能曾经是个应召女。 他们一起外出采风，见了一些愿意接受采访的服刑犯妻子，接下来还得继续见另一些人。这些女人大多25-40岁，丈夫或男友都在监狱服刑, 其中有些人因为丈夫的离开没有经济来源，为了抚养自己的孩子不得不外出□□。一部分女人也是为了乔琳他们给出的报酬才接受见面的。 这种经历很奇怪。他们中的有些人是那种刻板印象中可以想象出的犯罪者妻子，有些则完全看不出来, 看起来就像非常普通的中产家庭女性, 有合理的生活，可能是秘书、房产中介和服务员。这是乔琳第一次接触这个群体，并被她们那种特殊的生活经验震撼了。 乔琳就此跟迈克尔讨论了很多夏琳可能拥有的性格特征和生活经历，以此不断丰富她的人物设定, 这样才能使她在表演的时候更好地融入角色。 她推开自己家门的时候满脑子都是电影的事，以至于她都没有注意到房门没锁。等到她意识到这点的时候, 房间的灯突然打开了，然后一群朋友和熟人已经塞满了整个客厅和走廊，对她大喊“惊喜！生日快乐！” 派对彩带从天而降飘到乔琳脸上的时候, 她才意识到“该死！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完全忙忘了！” 这个生日非常特殊，是乔琳满21岁的生日，从今天开始她在全美各州都是合法的成年人了, 可以合法地饮酒、进出娱乐场所。 乔琳看着眼前的惊喜派对，心态很矛盾，一部分的她觉得非常感动，另一部分的她讨厌在场的每一个人。天知道, 她现在穿着一件白色的Gap体恤和一条浅蓝色的Mudd牛仔裤，头发乱糟糟，没有任何造型可言，她就这样毫无准备地迎来了她的21岁生日派对。 真棒！ 基努走到她身边，在她头发上轻轻留下一吻，“你开心吗？” “不要告诉我这是你的主意！”乔琳轻轻地在他耳边质问。 基努很无辜地回复说：“是琳达的主意，我没有拒绝。” 乔琳小小地瞪了他一下，没有他的鼎力帮助，比尔他们不可能把这个房子都塞满。 基努拉着她走到他们的卧室门口，告诉她：“Baby，上楼去吧，我在我们的房间里准备了你需要的一切。” 乔琳看到了床上的衣服盒子，打开后是一件来自范思哲的粉色亮片连衣裙。她换上裙子，在琳达的帮助下化好妆，卷好头发。 乔琳走出房间后，她揽着基努的胳膊缓步走下楼，比尔在一楼拿着一个彩色卷筒假装喇叭，大喊“我们的公主来了”。那一刻，乔琳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又尴尬又好笑的时刻了。 她一边向来宾表示感谢，一边偷偷问基努有没有想过这些人走后房间会乱成什么样。基努小声回复说所以派对本身并不在这里。 没错，比尔他们搞了好几辆加长豪车，把客人们都运送到了梅尔罗斯大道上的克雷格餐厅，那儿已经有一些收到邀请函的客人。乔琳自己都不清楚这一晚到底来了多少人，她只是不停地微笑，跟熟悉和不熟悉的客人们说话，向所有生日祝福道谢，然后喝酒。 “Hey，派对的女神她在这里，乔，生日快乐！”里奥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拉着托比向乔琳祝贺。 “天呐！我没想到你能来，你的拍摄完成了？”乔琳很惊喜，她一直以为里奥还在纽约工作。她跟里奥和托比都先后拥抱了一下。 托比打趣道：“乔，生日快乐！你知道的，哪里有上档次的派对，哪里就有里奥。” 里奥不满地反驳道：“我才没有那样！”然后他转向乔琳说：“我刚刚结束工作，然后就收到了你的生日派对的邀请。” “谢谢你们能来，玩得开心！” 乔琳跟他们寒暄了几句就离开了，她还有很多其他客人需要应付。 基努在她身边扮演护花使者，偶尔挡点酒或者挡开一些不怀好意的肢体接触。 这么一圈走下来，乔琳就是酒量再好也醉了，更何况很多人都知道她可以合法饮酒了，纷纷起哄她多喝几杯。这让她想起当初在马蒙特曾经有过的荒唐日子，有一次她推开自己的房门发现地板上睡着一个不认识的人，沙发上睡着她自己的朋友，想也知道前一晚上他们都喝高了，就地就睡着了。后来她才知道那个不认识的人是克莱尔·丹尼斯在《我所谓的生活》里的合作主演杰瑞德·莱托。 乔琳其实不是很喜欢这样，这把她的生日又一次变成了那种典型的好莱坞派对，可她又不好表达这意见。基努却从她的表情上看出了她的潜台词。 “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样？” “也不是，我只是更喜欢跟你待在一起，或者有3、5个足够亲密的朋友就好。”乔琳依偎在他怀里，柔声说。 “那我们逃跑吧。”基努提议说。 乔琳惊讶地看着他，然后意识到他是认真的，他提议他们从乔琳自己的生日派对上逃跑。 她笑起来，然后点了点头。 基努拉着她穿过人群，从餐厅后厨的后门离开了，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两个人互相看了看对方，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天呐，我居然从我自己的生日派对上逃跑了。”乔琳笑得停不下来。 基努看着她，只是挑眉表示“世事难料嘛”。 两个人都喝了不少酒，也没有交通工具，于是他们走到附近最近的酒店，在那里开了一间房。 酒店前台打量了一下他们身上的鸡尾酒派对装扮，非常平静地递给他们房卡，这种逃跑的名人小情侣事件一年也得发生个一两回吧，她已经习惯了。除非汤姆·克鲁斯突然出现，否则什么事都不会让她惊讶的。 “出于安全原因，我们的电梯有闭路电视监控。”前台服务员平静道。 “什么？”乔琳没有反应过来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然后她意识到这女孩是在暗示她不要在电梯间就搞起来。乔琳脸一下就变得通红，连忙接过房卡拉着基努逃跑似的离开了。 进入房间后，乔琳和基努都没开灯。房间里窗帘拉开着，对面商场楼顶巨大的霓虹灯牌的光直接照了进来，把整个房间都染成了暧昧的红色。 乔琳直接把自己当成了基努身上的挂饰，她把手环在他脖子上，像体力不□□样把重量压在他身上。他紧紧地搂着她的腰，然后低头亲吻她。他把她拉近自己，用力揽着，不知疲惫地探索着。 不过，在他亲手解开这条自己购买的裙子的拉链前，基努还有件事要做。 等两个人都从一时的激动中平复下来后，基努从他的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小盒。里面装着一条漂亮的项链，吊坠是一个镶满钻石的鸢尾花图案手柄的小钥匙。 “我听说有的父母会在孩子21岁这一天送给他们一把钥匙，意味着他们要开启自己的人生道路了。虽然有点奇怪，但是我还是定了这个。”基努一边说一边示意乔琳转过身去，为她戴上这条漂亮的定制礼物。 他柔声说：“我的女孩，祝你21岁快乐！我希望你永远都像今天这样满足。” “谢谢你。”乔琳有点说不出话来，她摸着这吊坠，只觉得非常快乐。 “乔，我不会讲太多好听的话，我也没有很多浪漫的词可以说，我只是想说，我早上醒来，看你躺在我身边，你那么安静地睡在我怀里，我真的觉得很幸福。我多感激命运让我们相遇，让我们没有像路人一样擦肩而过。当你打开那扇电梯门的时候，你发现了我。” 乔琳静静地听着这番话，窗外的光照到男人的脸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他继续说：“你走错了房门，当时你没能用钥匙打开它，可现在我得告诉你，谢谢你当时的小迷糊，让我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让我变成令你快乐的理由之一。” “乔，”基努轻轻地在她的眉心留下一吻，“我想让你知道，无论什么时候，你摔倒了，或者迷路了，你还会发现一我就在那儿，陪着你。” 他知道自己说出的每个词都是认真的，都是从他心底跳出来的词。 “Kee，我有没有说过，你让我觉得非常快乐？”乔琳把头埋在他的胸膛上，“我爱你。” “我知道，我也爱你，我的天使。” 第一天乔琳才有机会去拆自己的生日礼物。 诺顿的礼物寄到了马蒙特酒店的旧地址，酒店联系了乔琳的助理才把礼物取回来，是一个很漂亮的沙漏。乔琳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曾经说过一句话，有的人总是在追溯逝去的回忆和感情，就像是在反复玩弄沙漏一样，看似拥有，实则总是失去。这份礼物确实很可爱，也足够让人感到羞愧，乔琳把它藏在自己绝对不会看到的地方。她知道他如果下定决心是会很果断的，他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 里奥送了她一张1968年发行的原版奥蒂斯·雷丁的黑胶唱片《不朽的奥蒂斯·雷丁》，他们两都非常喜欢这位歌手，这礼物算是很细心了。托比则送了她一个可爱的扑克牌形状的LED摆件，这五张牌灯拼成了一组皇家同花顺，算是扑克迷之间的好运祝福。 瑞凡给她寄了生日卡片和一瓶非常不错的红酒，对21岁生日来说很合适，对前男友来说也很合适。其他菲尼克斯孩子们则遵循了上一个生日的旧例，送了类似的东西。 最让乔琳疑惑的礼物依旧属于汤姆·克鲁斯，今年她仍旧得到了来自他的生日蛋糕和礼物，只不过毛绒玩具从去年的猎豹变成了独角兽，还有一双经典的香奈儿裸色尖头高跟鞋。这礼物很可爱，可仍然让她读不懂背后的含义。 莎莉的礼物则是最懂乔琳的，她还是不走寻常路地送了乔琳一件家具，一件来自维多利亚时期的翻书架。这种翻书架看起来就像是个大风车，为了让当时的学者可以同时打开多本大部头书籍准备的，耶鲁图书馆善本室就有两个这种玩意，乔琳一直觉得那很酷炫。 梅丽莎的礼物则是一幅来自新锐艺术家沃夫冈·提尔曼斯的黑白摄影作品，主题是服装，一条简单的牛仔裤在他的镜头下几乎让人无法辨认，他很擅长捕捉熟悉世界的陌生特质，并将其放大。梅丽莎刚在纽约看过他的作品，很喜欢，就想分享给乔琳。 乔琳非常喜欢拆礼物的过程，她能从中感受到其他人的心意和关爱，这让她很快乐。她知道礼物上附着的时间和思考远比物质本身珍贵得多。 第72章 第七十一时 6月7日傍晚, 好莱坞名人大道的曼氏中国大剧院门前聚集着激动的人群，媒体记者们在红毯两边等着今晚的主角《最低时速》剧组抵达现场。 14岁的曼妮和18岁的马库斯兄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 站在红毯外的观众区, 跟在场的人一同等着自己喜欢的演员抵达。 他们的妈妈是这次电影发行方20世纪的公关经理。曼妮是基努·里维斯的粉丝，马库斯则既喜欢基努，也喜欢乔琳, 两人求了很久妈妈才松口给他们两张观影票。他们可以拿着这张票进去剧院观影，不像其他粉丝那样只能在外面站着。如果不是他们年龄太小的话, 说不定妈妈还会让他们参加放映后的派对呢！ “你觉得他们什么时候会来？”曼妮问身旁一个短发女孩, 她拿着一张乔琳的照片, 看起来是粉丝。 “我不知道, 应该很快吧。”短发女孩瑞吉娜也很疑惑, 她特意提前四个小时来这里占场地, 希望能在乔琳下车的时候吸引到她的注意力, 如果能拿到签名就更好了。 瑞吉娜从一年前的《莎乐美》就开始关注乔琳这个年轻演员了，她的作品不多，但是每次出演都很出色，而且她真的太美了。《最低时速》是乔琳第一次参演动作片，瑞吉娜很庆幸自己随着爸爸工作调动转学来到洛杉矶还有这种好处, 说不定能跟乔琳说两句话。 电影明星不像百老汇的演员们，想见一面要难得多。 很快，马库斯先听到远处的喧闹声，“是不是他们来了？” 曼妮连忙在原地跳起来, 试图能看得更远一点, “很有可能！” 喧闹声越来越近，这些孩子们确认，没错, 是他们来了！ 乔琳下车的时候发现现场人真的很多，人声鼎沸，20世纪也确实请了不少媒体在场。尽管一般第二排摄像就拍不到什么好素材了，但是媒体区还是围了三层摄像。 到处都是呼喊她名字的人，乔琳一时都不知道应该先往哪里看。虽然安保催促她尽快走进去，但是她还是尽量抓住时间给几位离得近的粉丝签了名。 走到媒体区的时候有记者拦住她，问她这是一部什么样的电影。 乔琳笑起来，想了想回答说：“关于速度的电影，你们看了就知道了，一部关于炸弹和速度的电影，基努拯救了大局。这是部很棒的电影，去看电影吧，你们不会失望的。” 这时候导演德·邦特走到了她身边，制作人和几位主演员一起站成一排。邦特喊在另一旁接受采访的基努来一起合影。基努回头看到了乔琳，很自然地就露出了微笑，他每次接受采访都不是很自在，导演算是拯救他了。他走到乔琳身边去，几位主创摆出非常亲密的姿势，对着媒体们露出开心的笑容。 拍完照后乔琳跟基努站在一起窃窃私语，说了两句话后就被凯利拉走了。 曼妮和马库斯借着妈妈给的票挤进了媒体区的后排，目击了刚刚的一切，非常惊讶地讨论：“他们两个刚刚是不是十指交叉了？” 等所有受邀的嘉宾都进入剧院后，乔琳和基努终于可以自由地说几句话了。两个人并排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偷偷地握在一起，时不时悄悄说几句话。 “你紧张这电影吗？”乔琳问道。 “还好，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事。”基努轻松地回复。 等电影正式开始放映后，乔琳开始不安分地关注观众们的反映。 “我想我们不用担心这电影的票房了。”她偷偷趴在基努的耳边说。 基努扭头看了她一眼，无声地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我刚刚看见有人出去上厕所，他是面朝屏幕倒着走出去的，大家喜欢这电影。”乔琳轻声解释道。 基努被她的小脑筋逗笑了，举起她与自己相握的手，在唇边轻轻留下一吻。 映后派对比映前的一系列活动都累人，除了应付派对上的媒体和独立摄影师外，乔琳还要跟比尔一起跟20世纪影业的人互相阿谀逢迎一番，顺便加深一下双方的塑料友谊。 不过整体上乔琳还是在带着愉悦的心情工作，她跟比尔分享了自己观影时的发现，得到了后者的赞同。 马库斯和曼妮如果知道乔琳的判断的话一定会非常赞成的，他们非常喜欢这部电影，无论是基努和乔琳的表演，还是剧情，都太酷了！他们全程都不敢离开上厕所，就害怕错过某个剧情点。 “马库斯，我们能不能明天再看一遍这电影？”曼妮对哥哥恳求道，妈妈不会让她一个人来看电影的。 她没想到马库斯很快就同意了，“当然！我还要叫安德鲁一起来看，这真的太酷了！” 《最低时速》确实如同乔琳所预见的那样广泛获得了好评，6月10日公开上映后，影院观众调查公司电影指数给《最低时速》打出了A级评分。 从1978年开始，电影指数一直在对大规模上映的电影进行开幕夜评分。所谓大规模上映，就是指放映规模超过1500块屏幕的电影。他们的策略是直接在电影院门口投放调查员，调查员会随机对买票观影后的观众进行调查，调查结果经过计算后会得出A+至F的评分，A+最好。 电影指数在调查问卷上会询问观众的年龄范围和性别，还会咨询他们是否会购买或租借电影录像带，观影的动机是什么。这些信息对制片方估算票房很有用，也对有利于电影公司掌握观众们的观影兴趣。 按照惯例，A级评分的票房系数是3.6-4左右，也就是说《最低时速》上映首周周末票房是1445万美元，乘以相应倍数，它最后下映时的周末票房毛额很有可能至少有5202万美元。那样的话无论如何预算都已经收回了，20世纪应该也已经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不仅仅是开幕夜的观众们反馈良好，《最低时速》在评论家那里也得到了积极的反馈。 罗杰·艾伯特说这电影是“同类型里难得一见的精品”。《纽约客》的安东尼·莱恩夸赞它的“节奏利落，剧情炫目，是自从1953年《恐惧的代价》以来最好的飞车冒险电影”。《时代》表扬《最低时速》从日常生活出发，为乘坐公交的人们创造了一种恐惧情境，以绝对出色的摄影技巧完成了这份创造。《名利场》也说电影的动作镜头“无可挑剔”。 评论家们无疑也注意到了选角的贡献。《滚石》说《最低时速》带来了“过山车一般的快感”，而且“里维斯和阿普尔比在屏幕上的化学反应不容忽视”。 《帝国》也称赞了基努和乔琳在电影中的贡献，“很少有动作电影能像《最低时速》一样保持整整两个小时的期待感。笔者必须说选择里维斯扮演动作英雄这个创想在商业上取得了前所未有的的成功，而形象多变的金球奖提名者阿普尔比在这一过程中助力良多，难怪人们会疯狂追问杰克与安是否真的在镜头外缔结良缘了。” “恭喜！动作英雄！”乔琳拿着《帝国》的评论打趣基努。不过这个说法其实不是很公平，他在《惊爆点》中就已经证明过自己是能够出演动作片的，他靠那角色拿了MTV最性感男演员奖呢！ 面对乔琳的打趣，基努的反应是用嘴巴报复回去。 缠绵的那种报复。 乔琳觉得自己很快乐，她的爱人在她的身边，她的工作进展良好，所有事情似乎都很顺利。 --- “哇，这可真是……” 乔琳躺在床上，被基努的惊呼声吵醒。她睡眼惺忪地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发生什么事了？” “对不起，亲爱的，我不小心吵醒你了。”基努非常抱歉地说。 “没关系，我本来也应该起床了，是有什么新闻吗？”乔琳闭着眼睛发问。 “《洛杉矶时报》头版新闻《O·J·辛普森前妻和男子被杀》，O·J·辛普森的前妻和一个服务员在周一凌晨被发现在她的布伦特伍德寓所外被刺死……” “什么？让我看看！”乔琳睁开眼，坐直身子，拿过基努手里的报纸。 乔琳订了《洛杉矶时报》、《纽约时报》和《华尔街日报》之类的报纸到家里，偶尔亲自读读看，大部分时候还是靠助理整理好消息简报给她。基努反倒时不时拿来读一下，他喜欢跟乔琳在早晨一起待在床上，这些报纸可以帮他打发等待乔琳醒来的这段时间。 新闻里说受害者妮可·布朗·辛普森和餐馆侍应生郎·高曼被利器刺死，就在妮可位于布伦特伍德区的私人住所门前。警方还说目前还没有排除任何嫌疑人，自然包括妮可的前夫，然而O·J·辛普森的律师坚称他的客户是无辜的。 “这可真是……惊人！”乔琳想了半天才找到合适的词。 O·J·辛普森是传奇橄榄球运动员，是很多美国人心目中的体育巨星。而他前妻被害的布伦特伍德区是洛杉矶最富有的社区之一，和犯罪率更高的社区不同，这种恶**件足够吓到不少人。更何况…… “这种事总是另一半做的，对吧？”乔琳扭头问基努。 “我不知道，亲爱的，也许是抢劫失控了也说不定。” 这事着实把比尔吓到了，比尔又一次重申了让乔琳雇佣安保人员的话题，乔琳这回也没有继续敷衍他，开始认真考虑。不过她还是让比尔找人给她和基努的房子安装上了更全面的安保系统。 辛普森事件比乔琳想的还要戏剧性。6月17日，原本承诺要自首的辛普森被发现伙同一位前队友驾驶一辆白色烈马越野车逃跑。他们和警方在高速路上展开了一场现实中的追车戏，全程有电视台进行直播，这节目甚至打断了NBA总决赛的电视转播。 当时乔琳在办公室的电视上看完了全程，惊奇地发现这场景居然跟《最低时速》里的某些场景有点相似。据事后统计，大约9500万人跟乔琳一样看完了整个追捕过程。 “生活有的时候比好莱坞电影都疯狂，是不是？”乔琳在电话里跟梅丽莎吐槽，梅丽莎没看到那场魔幻直播，乔琳给她描述了整个过程。 “你简直不会相信这个的！路旁还有人举着牌子支持辛普森，‘拯救果汁’，为什么没有人来拯救一下那个可怜的女人？”乔琳气愤道。 果汁是辛普森的别称。如果说原本辛普森只是有嫌疑的话，那现在辛普森逃跑就几乎把这嫌疑坐实了。有媒体说他有家暴前妻的历史，妮可曾经报过警，不止一次。 “有虐待倾向的关系，太可怕了。”梅丽莎在电话那头叹气。 乔琳也跟着叹了口气，“其实……我知道逃离一段虐待性关系真的很难，有的时候受害者会说服自己现状很好，他们会在这种环境里会有习得性无助，我的心理医生告诉我这个词的。妮可做到了，可是……真可惜。” 乔琳是在跟心理医生逐渐聊过后，才逐渐意识到自己过去忍受养母的虐待是多么不健康。当时的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或者一开始她只是在忍受，后来她就逐渐接受了这一点。心理医生告诉她这种经历也许是她回避长期亲密关系的原因之一。 乔琳不觉得自己在回避亲密关系，她有过非常好的交往经历，她跟自己的前男友们都相处得很好，她从不觉得自己在与人交往上受挫。 也许她可能是很害怕自己受伤啦，可她不觉得这算是回避，只能称作是谨慎。 叹息过后乔琳又重新投入工作，她之前跟《火线》导演迈克尔·曼拜访过福尔瑟姆州立监狱。那是加州一所中等安全级别监狱，迈克尔的设定中《火线》主角尼尔·麦考利曾经在这里关押过七年。乔琳在整理自己在监狱中约见犯人时记录下的谈话和感想，特别是一些她观察到的细节，这些东西无论能否用在这部电影中，日后也可能会派上用场。 剧组雇佣的武装抢劫顾问丹尼·特雷霍和爱德华·邦克在这方面也帮了不少忙，他们都曾经因为抢劫入狱，熟悉相关的犯罪过程，也了解监狱文化。邦克现在主要利用过去的经历写作，还偶尔当演员，在《落水狗》里扮演那位蓝先生。乔琳对他们讲的那些东西都很有兴趣，毕竟迈克尔决心要展现真实的现代派银行抢劫手法，这些前期的采样和研究都非常重要。 第73章 第七十二时 团聚的时光似乎总是短暂的, 乔琳和基努又要分别了，这次轮到乔琳送他离开洛杉矶。基努要进组拍摄《云中漫步》，尽管拍摄地就在加州的纳帕谷, 他们还是不能经常见面。 “小心驾驶, 别再让我接到医院的电话了。”乔琳替他理了理衣领，踮脚在基努唇上留下一吻。 “我会的, 想我就给我打电话。”基努微笑地看着乔琳, 抬手帮她把乱跑的发丝捋到耳后。每次分别他都觉得看不够她, 只想把时间门停在这一刻。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了, 不是吗？”乔琳伸手抚摸他的脸, 心里其实很不舍, 却又无可奈何。 “没错，”基努低头又一次亲吻她, “我们很快就能再见了。” 他们所说的再见，是指为了《最低时速》和其他工作要参加的宣传活动。最近《最低时速》的票房表现非常好，头几周票房不仅没有表现出衰减的势头, 统计数据反而呈现一种指数级的增长曲线。尽管大家都知道增速图表最后还是会归于平稳，但是这不妨碍20世纪欣喜若狂, 在宣传方面继续发力，希望能让电影的热度多保持一阵。 基努和乔琳的公关团队都很欢迎这种情况。基努目前有两部电影仍在宣传期, 拍摄中的《云中漫步》也不会嫌弃多一点预热曝光。乔琳则要为《四姐妹》预热，也很欢迎这种宣传机会。 目前来看，《四姐妹》的制作进度不错，基本没有后期补拍之类的诉求。乔琳与发行方哥伦布影业制定的发行策略虽然还没有完全确定，但是目前已经可以预计是在圣诞档，正是需要前期曝光的时候。 “你喜欢现在的这个设计吗？”乔琳的造型助理凯瑟琳·霍普问她关于傍晚出席洛杉矶名人台球锦标赛的着装搭配的看法。 凯瑟琳展示的是一套休闲风格的日装，吊带印花上衣配一条牛仔中裙, 便于活动又轻松活泼。 “很好，一会儿给我扎两条法式辫子吧，这样比较方便打球。” “好的。”凯瑟琳闻言就开始在她的头上动作起来。 凯瑟琳是前段时间门比尔为乔琳雇佣的造型助理。随着乔琳各项工作的增加，曾经的私人助理琳达已经主要负责协调乔琳的工作时间门表，而凯瑟琳主要负责她的日常生活和造型，如果有特殊场合乔琳可能还是需要外聘造型师团队。目前为止，凯瑟琳和乔琳相处得还不错。 乔琳今天要参加的这项洛杉矶名人台球锦标赛是一个私人性质的慈善募捐活动，今年已经举办到了第三届，主要目的是捐赠洛杉矶地区的艾滋病项目（APLA）。这个活动的组织形式不算太正规，基本就是朋友拉朋友，借助一帮人的名气来筹集资金。乔琳就是被里奥拉去的，她本来不怎么会打台球来着。 活动地点位于日落大道6525号的好莱坞运动俱乐部。这里曾是一家俱乐部，在1924年完工时曾经是好莱坞最高的建筑，第一届艾美奖颁奖典礼就在这里举行，是久负盛名的好莱坞地标建筑。如今这家俱乐部多次转手，最终落入洛杉矶地产名门诺曼德家族之手，由他们经营至今。 乔琳很喜欢这家俱乐部，其内部装饰很有黄金时代的遗风，置身其中，很容易让人想起“咆哮的二十年代”。 据乔琳所知，现在那儿有一家HAC台球厅，很受好莱坞精英们的欢迎，也许这就是名人台球锦标赛要在这儿举办的原因。 傍晚里奥果然如约来接她出去，乔琳坐进他的切诺基副驾驶。 他今天穿了一身黄色的针织毛衣，带着一条稀奇古怪的串珠项链，唇红齿白，略长的刘海随意地披在额前，漂亮的蓝眼睛正专注地看着她。 “你干嘛住这么远？”里奥顺势抱怨了两句，他知道她在经济上比他们都宽裕得多，不知道为什么要租住在这么僻静的太平洋海崖，何况这里根本不便宜。 “为了让你来接我的时候多绕点路。”乔琳开玩笑道。 “认真的，这里除了景色好点，怎么都不如布伦特伍德或者比佛利嘛，那里好玩得多。”里奥不解地问。 “当然是为了景色，这里安静，没有陌生人，也没有媒体。我和基努都不想被人打扰，这里是最佳选择了。每天还可以在海滩走一走，比佛利可没有这么好的便利。”乔琳随口说。 “你们可真是提前过上了退休的生活，”里奥揶揄地说，“我看你和他都不像年轻人。” “怎么不像呢？难道都要像你一样天天派对才是年轻吗？偶尔这样可以，天天这样不腻吗？”乔琳扭过头看着里奥，有点纳闷地回复说。 “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形象？甜心，我也没有天天逛派对啊。只是我总觉得你是被他传染了。”里奥在对话里坚持不称呼基努的大名，就是不想郑重地思考乔琳一直有男朋友这件事，他假装想不起这一点，然后用一个第三人称很有距离感地谈论这件事。 “传染什么？”乔琳没注意到里奥话语里的小别扭。 “你懂，就是待在家里。你之前没有那么喜欢待在家里。” “才没有，”乔琳呛了回去，“你才认识我多久？” “够久了，甜心。” “得了吧，”乔琳现在对里奥称呼她甜心或者别的什么称呼都没什么反应了，已经习惯成自然了，反正他也会改，“你就是这一套。” “哪一套？” “先说点讨打的话，然后再说点漂亮话，先抑后扬，姑娘们就开始觉得你有意思了，是不是这样？” 里奥没说是，也没否认，只是问：“那你喜欢这套路吗？” “还可以，有的时候很傻，有的时候很有用，很能拉近关系，但也招人讨厌。” “好招数不怕老嘛。”里奥最后圆滑地随口总结道。 这一年他在对付女孩方面逐渐增长了很多见识，可乔琳这样的，他总是摸不准她的脉，他表现出来的那些小技巧，仿佛随时都能被她看穿似的。可她又不会完全拒绝他的小套路，要说他们是被追求者与追求者的关系，又不完全是这样，总之他有点被她搞糊涂了。 乔琳要是知道他这样想，白眼总得翻上天去，谁追女孩是像他这样，一边追，一边又跟别的姑娘来往？她一直以为里奥的态度不认真，她才这么不认真地对待他，不然她早就让他一边自己玩去了，哪里还能让他在自己的朋友圈里待着呢？ 到好莱坞运动俱乐部的距离不算太远，大约开了25分钟，乔琳他们就到了目的地。乔琳到了才发现今晚的参与者远比她想得要多得多，普通的参与者占了大多数，粗略望去门口排起长队，比洛杉矶最火的餐厅开幕时的人都多。最后这一晚上，HAC台球厅挤进了大约1500名观众。 今晚锦标赛的举办人是演员卢克·佩里、斯蒂芬·鲍德温和杰森·格德里克，来的人也大多是电视圈和体育界的名人，乔琳都不熟。不过让她比较惊喜的是4 Nn Blndes的主唱琳达·佩里是今晚的舞台表演嘉宾之一，圈内风传她有单飞的心思，再看今晚只有她一个人前来表演，看起来传言确有其事。 这一晚上的活动比乔琳预计的要丰富。观众们可以报名参与台球锦标赛，最终大奖是一辆铃木RF 600摩托，这是1993年上市的新款，售价约合六千七百美元，算是非常有诱惑力的奖品了。今晚还有一场慈善拍卖活动，拍卖品中最诱人的拍品就是一把由著名歌手斯汀签名的贝斯，今晚有些观众就是被这家伙诱惑来的。 此外，今晚最吸引人的活动就是名人挑战了，捐款人可以跟自己喜欢的名人一起同台竞技。在这个项目上有一位鲍德温的影迷捐出了200多美元，这是今晚目前最大的一笔捐款，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乔琳有点担心这个项目，一是害怕没人捐款，二是自己真的不怎么会玩台球。早知道就找助理做个托了，反正是慈善捐款嘛，她有点后悔地想。 里奥刚从挑战台上下来，他很轻松地赢了，对面是个喜欢他电影的小女孩，看起来不算会打台球，只是想跟他说几句话而已。 他步伐轻快地走到乔琳身边，“怎么了，看起来不很高兴的样子？”其实乔琳一直在微笑，只是他却能感觉到她的心情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 “我有点后悔答应你来这儿了，我觉得我今晚很可能会被羞辱一番。”乔琳小声在他耳边说。 “为什么？” “万一没人指名我捐款怎么办？而且我真的不会打球。” 里奥闻言笑起来，“放心！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我在这里，好吗？” 他话音刚落，就轮到了乔琳的挑战名额竞拍时间门，观众席里5块、5块地抬着价，很快就来到了200块，最后由一位男观众以375块的价格拍得了这次机会。这是今晚目前竞拍中出现的最大金额。 “375块，就为了跟我一起打一场台球，还好这是为了慈善。”乔琳在里奥耳朵旁开了个小玩笑，然后就起身走到了今晚的“名人挑战”专属台球桌前。里奥也跟在她身后走了过去，准备随时救场。 他们今晚玩的都是标准的美式8球台球，用的也是世界台球协会的标准台球桌。美式8球里有7颗小花球、7颗大花球、一颗8号球和一颗母球，哪一方先按照规则把目标花色球全部击入袋中，再把决胜球8号球击入袋中，哪一方就获胜。 开球前双方先通过骰子决定谁先开球。乔琳的点数更大，率先开局，她第一次击球果然没能很好地把目标球都散开，只能在其中勉强选择了一颗位置比较好入袋的2号小花球尝试第二次击球。遗憾的是这次力度太小，花球在球洞附近停下了。 乔琳无奈地摊了摊手，表示自己运气不行，击球权转换到了对手那里。对手的姿势就比她老道多了，从拿杆的动作看就知道人家是个熟手。不过反正是娱乐局，乔琳也没有很失望。大家就这样说说笑笑，整场球局在乔琳总是失误，对手总是能击球进洞的过程中快速结束了。 最后这位影迷向乔琳询问能否合影，她当然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还买一赠一，拉着旁边的里奥跟他一起合了个影，又在卡片上写了t签。 等观众走开后，里奥才开始嘲笑乔琳：“我一看到你趴在那里的姿势就知道你要输。” 乔琳非常不服气地说：“哪有你这样的人，我明明不是很会玩，我看着你的面子才来的，你反而嘲笑我！”说完就假装生气不理他了。 里奥这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求饶，“我错了，甜心，我请你夜宵赔罪，行吗？” 他在这儿讨好的话说了一箩筐才让乔琳脸上重新带了点笑容。两个人走到一处私密的包厢里，拿点果酒，一边喝酒，一边随意聊着天。 喝着喝着，里奥非要教乔琳什么是正确的打台球姿势，两个人都没注意到他们之间门的距离太近了。 冲动之下，他吻了她，她没立刻推开他。 第74章 第七十三时 “不！”乔琳像突然反应过来一样推开了里奥。 “为什么拒绝？你对我也有感觉, 不是吗？”里奥挑眉望着乔琳，这次他不再像过去那个能随便被她用一只手就拒绝的男孩了，他更有经验, 也更自信了, 更关键的是他捕捉到了乔琳表露出来些微的动摇。 乔琳从没有觉得漂亮男孩像他这样烦人过，当然一部分是因为他戳中了乔琳心底不愿意面对的那部分情绪。 “你知道为什么的，这不对, 就此打住，我们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乔琳试图在所有事情失控前刹车, 掩饰一切不应该有的悸动。 “乔，拜托, 别对我撒谎，也别对你自己撒谎, 为什么不呢？”这男孩玩弄着话术, 他这样看起来比平日里还要更漂亮些。 是的, 乔琳恍惚间门想到，里奥原来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长得更成熟了，那种惑人的少年感, 带着稚气的青涩的性感如此诱人，像求偶期的孔雀一般拼命散发着信号，就像绽放的玫瑰一样宣告着自己的美丽。 倘若只论美丽和**而言，没人会在意谁被谁征服，乔琳也不会在意自己的收藏里拥有一个新的娃娃。可这唾手可得的**之果只能毒死采摘它的人，就像里奥的执着不代表他的心也如此诚恳，她还不打算为了一时快感毁掉真正重要的东西。这不像是买卖物品，能用低价值的感官刺激代替一些真正珍贵的感觉。 唉，乔琳有点苦恼地想, 果然酒精能放大人的**，在这一刻你只想放纵自己而不是约束自己。 我本心难道一直在渴望别的吗？我难道是那种见到路边的漂亮野花就想采摘的人吗？乔琳有点怀疑自己了，不过这不妨碍她叫停里奥的下一步动作。 “乔，别撒谎。”里奥没再用他一贯跟女孩在一起时的奶音撒娇，反而非常冷静地看着乔琳，好像已经看穿了她内心的犹疑。 他再一次低头接近她，不容拒绝地把她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唔……” 乔琳忍不住回应了一下，她像是湍流里打转的水蝽，被理智和**缠绕着翻不了身。 这个吻是带着青柠香气的龙舌兰味的，还有里奥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又留有一点烟草的余味令人回想，这带着甜味儿的凌冽感，甚至简单到像是刚刚清洗过的衣物上的皂味，却又比那更复杂。 这味道有点熟悉，是什么呢？哦，对了，是大卫杜夫的冷水男香，乔琳的大脑还有一点余力思考这个问题。 这味道很特别，算是近些年最火的男香之一了。乔琳曾经买过一瓶给基努，他不喜欢，就留在化妆桌上随意闲置了。 基努的吻是什么味道的？乔琳不自觉地回想着，好像是烟草味和他特有的一种气味，往往和他衣服上的柑橘类的皂粉味混在一起，很特别。他不太喜欢香水，只是偶尔用用别人给他买的品类，也时常想不起来用。 里奥似乎发现了她的不专心，他想从技巧上唤起她的注意力，挑起她不为人知的想象。 乔琳就势小小地咬了他一口，小小的疼痛就像一个警告信号，他只得松开她。 他完全不觉得气馁，只是说：“乔，你知道自己的想法的。” 乔琳不以为然，“里奥，你个傻瓜，这不代表任何事。” 言罢，她就准备转身离开。里奥知道他不能就这样让她离开，否则他们两的关系永远都别想有下文了。 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你准备怎么办？假装这事儿没发生过？” 乔琳表情很平静，她的酒已经醒了大半，“不用你担心这事儿。那只是种接触而已，你演戏的时候没亲过别人吗？” “你明知道这不一样……” “里奥，”乔琳的表情里带有某种警告，“你已经有很多选择了，别来招惹我，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假装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就这样。” 里奥好像有点被她的反应打击到了，他倍感挫败，反问说：“就这样？什么叫我有很多选择？我只想要你。” “别逗了，”乔琳反而被他说的话逗笑了，“你不想要我，你只是觉得我一直没属于你而已。我要找的那种东西你给不了我，就此打住吧，我们还能在朋友圈里碰面。” “乔……”里奥一脸受伤地看着她，想说什么却没说。 沉默了几秒后，他点了点头，放开了手，“那我们就回到过去？” “我喜欢你，里奥，仅仅是朋友的那种。” “我知道，像你说的，我还有很多种选择，不是吗？”他假装笑起来，以退为进。 “就这样。” 乔琳起身离开，里奥追了出去，想开车送她回去，门口的狗仔队在远处都看到了他们在车门处争执了两句，最后乔琳打了辆出租车离开了。 因为两个人说话离得很远，所以连从去年开始专门追拍里奥的狗仔都不觉得他们的关系可疑。 乔琳拒绝了里奥酒后开车送她，只是自己打车回到了住所，她突然好想念基努，只觉得寂寞和思念突然翻滚上心头，要逐渐吞噬她。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 基努还对日落大道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他正努力投入《云中漫步》的拍摄，为了描绘出浪漫的情感而努力。他在拍摄《最低时速》的时候接触到这个剧本，感觉很有意思，在试过几次镜后确定下来出演。合作团队在文化方面极具多样性，墨西哥导演，意大利的女演员，这些使得这些工作富有挑战性的同时也很有趣。 乔琳不想用这事使他分心，也就顺势保持了沉默。可她知道这种事就像一颗哑弹，只能赌它是否会在他们两人中间门炸开。 等到七月中旬的时候，基努回到了洛杉矶伯班克，就在那儿找了一间门酒店入住，他和乔琳都受邀参加第二天的《杰雷诺今夜秀》的录制。 乔琳也在他入住的酒店办理了入住，两个许久没见的爱人深深地交换了一个吻，没说太多话，只是安静地相拥。 乔琳事先告诉过基努，如果工作内容里有亲密戏份，就不要提前告知她，她知道的越少越好，这样她也不会偶尔为此烦恼。因此，基努也不好提起片场的工作，只是静静地听她问问题，有问必答。 只有在见到乔琳的这一刻，他才认识到自己原来从来都没停止过思念她，只是他能不能细想罢了。 公关和宣传经理们都先后来过，虽然每次杰雷诺今夜秀的录制在嘉宾采访部分都是没有特别具体的台本的，但是嘉宾们一般会收到可能会提问的问题清单，也会得到有关节目风格和对话走向方面的暗示，好让嘉宾的回答不会太超出制作组的预期。 其实嘉宾们的公关与宣传团队也会与制作组沟通，告诉他们能问哪些问题，哪些不行。 有意思的是，很多观众可能会认为这种脱口秀节目是竞价邀请，不同咖位的艺人会得到不同的价钱。事实上，即使是汤姆·克鲁斯这种流行已久的A-list大明星出席脱口秀也不会得到特殊待遇，他跟乔琳收到的报酬基本是一样的，在交通补贴之外，只能拿到当年演员工会规定的最低薪酬，大概在500-1000美元左右。 这正是因为有线广播电视网络掌握了全美国最大的观众群体，这是极为重要的曝光率。脱口秀节目与明星嘉宾互为成就，前者需要后者增加吸引力，后者需要前者推广作品。 杰雷诺今夜秀更是90年代日渐增多的脱口秀中最为著名的节目之一。今夜秀自从1954年开播以来，一直是NBC的当家节目。而杰·雷诺从1992年接过上一任主持人重担，主持这档节目至今。 杰雷诺向来以平和的主持风格著称，赞扬者说他能跟任何人温和地聊五分钟，批评者说他的表演就像是在糟糕的家庭聚餐上假笑那样令人难受，无论如何，没人能否认他是全美最受欢迎的脱口秀主持人之一。 基努不是第一次参加杰雷诺今夜秀了，乔琳是第二次。一般而言，今夜秀会有两个访谈嘉宾和一个音乐嘉宾，第一个访谈嘉宾往往是电影明星，第二个则常常是喜剧演员或者体育明星之类的。 乔琳和基努这场比较特殊，他们是同一部电影的主要演员，又各自有新的项目要宣传，因此今夜秀安排基努第一个出场，然后乔琳第二个出场，各自时间门都有所缩短，会有对谈环节。 录制当天下午三点，乔琳和基努抵达位于伯班克的NBC 3号工作室。他两都看到了已经在侧门排队的现场观众们，这些观众大部分都是幸运的抽奖中奖者，多数是今夜秀的老观众了。 乔琳的商务车没有在大门前停留，直接开到了摄影棚的正门前，乔琳和基努下车后远远地向排队等待的观众们挥了挥手，就被早已等候在门口的助理引入了嘉宾通道。 到了后台，乔琳和基努被安排在各自的房间门开始化妆，杰雷诺非常友善地过来都简短地打了个招呼，他跟基努还算有点额外的交情，跟乔琳则只是工作上有交集。杰雷诺的助理向乔琳解释了一遍接下来的录制流程，然后引着她去等候室就坐，与此同时，场外的观众也开始进场。 乔琳坐在等候室，安静地翻阅着一旁的杂志，实则脑中在回想之前已经计划好的采访流程，当然这里面还得有点即兴表演，不过，嘿，她大小也是个演员，这不难。 第75章 第七十四时 家住萨克拉门托的汤普逊一家都是NBC《今夜秀》的忠实观众, 他们几乎每天都会守在电视机前，观看每晚11:30播出的电视节目。只有14岁的小女儿瑞吉娜第二天还要上学，她只能在周五晚上观看节目。 幸好她喜欢的演员乔琳·阿普尔比这一期节目就在周五播出, 不然她可不确定能不能说服妈妈在这天让她看节目。 “瑞吉娜，你收拾好你的房间了吗？”汤普逊太太看到已经坐在电视机前的女儿问道。 “当然。”瑞吉娜头也不回地说。 “我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这姑娘，我以为你会更喜欢帅气的男明星。”汤普逊太太也坐到女儿身边。 “她非常漂亮，我很理解小瑞。”18岁的安德鲁坐在一旁开玩笑地插嘴道。 正在看新闻的汤普逊先生闻言看了一眼油嘴滑舌的儿子, 想到自己年轻时也是这样，就没有说话。 “正是因为她是女演员，妈妈, 我喜欢她在《好人寥寥》里演的角色, 我也想当个律师，多酷啊。” “那你应该更喜欢汤姆·克鲁斯。”汤普逊先生还是忍不住说了句话。 “爸爸, ”瑞吉娜吐了吐舌头，“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成为男律师啊。” 全家人闻言都笑起来。就在这欢声笑语之中，《今夜秀》熟悉的主题曲响起, “这是杰·雷诺的今夜秀！” 接着是报幕员艾德·霍尔熟悉的声音, “今晚, 杰将迎来嘉宾基努·里维斯、乔琳·阿普尔比，和来自加斯·布鲁克斯与KISS乐队的音乐表演，现在让我们欢迎杰·雷诺！” 杰·雷诺随之从幕布后走上演播台前, 现场观众响起掌声, 他像往常一样表演了搞笑的独白片段作为节目的引入部分，之后就是广告片段。 广告播完后就是基努作为嘉宾上台。他最近头发长长了不少，不过仍然是短发，偏圆形的刘海让他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可爱。 汤普逊全家都去电影院看过《最低时速》，评价都很高。 “我还是更喜欢他短发的时候, 杰克多帅啊！”瑞吉娜小声说。 电视里基努正和杰雷诺聊起为了拍摄《最低时速》要保持身材所付出的努力。 “真没想到泰德拍起动作片来都这么棒！我也想练出他那样的胳膊。”安德鲁一边伸出右胳膊假装做出举重的动作，一边说。 汤普逊先生不屑地瞥了一眼儿子，“那你得坚持举重，还得好好饮食，你听见他说的了，他做了很多锻炼，还得节食。” 瑞吉娜在旁边嘲笑哥哥，“安德鲁宁愿死也不要节食。” 安德鲁有点生气地抓起桌子上的零食丢向妹妹，被妈妈制止。 电视上基努和杰已经聊到了他正在拍摄的新片是一部浪漫电影。 “哦，我真希望是跟乔琳一起演的，他们在《最低时速》里多配啊！”瑞吉娜感慨道。 “确实，”这次附和她的是汤普逊太太，“我很喜欢安。很少会有女主角会在电影里说到吊桥效应，她真实得可爱。” 安德鲁也难得没跟妹妹唱反调，同样点了点头。 基努访谈时间结束后又是一段商业广告。广告过后，杰·雷诺看向观众宣布下一位嘉宾，“她可以是一位冷静勇敢的律师，她也可以是一位在危机中驾驶公交车越过危险的乘客，让我们欢迎美丽又有才华的制作人和演员乔琳·阿普尔比！” “她还是一位制作人？”汤普逊先生有点惊讶地问道。 “是的，”粉丝瑞吉娜显然做过她的研究了，“乔琳一开始是以制作人身份入行的，爸爸你特别喜欢的那部《不可饶恕》就是她参与制作的第一部电影，她的工作室叫卢比孔河影业。” “是那个拍《神出鬼没》的工作室！”恐怖片爱好者安德鲁惊讶地说道。 汤普逊先生也有点惊讶，没想到这么年轻的阿普尔比居然已经有了自己的制片公司。 此时，屏幕上的乔琳在观众的掌声中微笑着从幕布后走了出来，她穿着碎花系带衬衫和米色长裤，脚步轻快，看上去活泼开朗，又热情洋溢。 乔琳先跟迎接她的杰·雷诺握了握手，又跟站起来的基努拥抱了一下，然后才坐到沙发上。 瑞吉娜看着屏幕上的乔琳发出感慨：“她真的太漂亮了，我要是有那么长的腿就好了。” “乔琳，欢迎，好久没见了，你最近怎么样？”杰·雷诺先从寒暄开始。 “谢谢你邀请我，我很不错，你呢？” “我也不错，你知道的，跟电影明星们一起工作。跟我们说说你正在上映的电影《最低时速》吧，我听说你拒绝过这剧本？” “谁告诉你的？”乔琳假装做了个惊讶的表情，然后她做出一个“我要好好讲讲这事”的表情，“事情是这样的，我没有制作动作片的经验，可是工作室太想要我的名字出现在电影里了，于是我们的制片人说，既然你不掏钱，那我们只好雇你来演了，所以我就出演了。” 现场观众都被她煞有介事的样子逗笑了，乔琳这才正经地坐好，继续说：“其实是我太喜欢这电影的剧本了，可是我的工作室没有相应的预算。我想无论如何我得出现在这电影里，于是我去试镜了几次，然后他们雇佣了我。” “那拍摄过程怎么样？” “那真的令人兴奋！我们的导演杨，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镜头，他就像是玩弄光影的魔术师，整个拍摄过程都非常有趣。这是成为演员最棒的部分，你可以假装自己真的在一辆装有炸弹的车上，然后拯救危局！” “那合作演员呢？” “丹尼斯·霍普，他在电影里扮演反派，他真的太棒了，我仅仅在一旁观看他表演就学到很多。还有其他一些很棒的演员。还有特技演员们，他们在这部电影里奉献很多。” “你知道你还有一个人没提吧？你的对手戏演员基努呢？” 这时主摄像的镜头已经只对准了乔琳和杰·雷诺，观众在电视前只能看到他们两个人。乔琳就像基努不在现场一样一本正经地夸了起来，“你知道的，基努非常敬业，他自己做他的特技，把我们的导演和安全员都吓了一跳。他是个非常好的合作对象，友善、温和，尽管有的时候他会有点过于活泼。” 杰·雷诺却没有接受乔琳官方版的回答，“所以他性感吗？你知道有100%的女观众认为他非常辣。” 乔琳闻言忍不住笑起来。 杰还在继续说：“很多观众都觉得你们非常配。” 乔琳摊了下手，“杰，你知道他就在我旁边，对吧？” 这时摄影师也非常配合地移动了摄像机，现场屏幕上实时地出现了在旁边已经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的基努，现场观众躁动起来，笑个不停。 乔琳一边笑，一边说：“杰，杰克确实非常帅！”然后她转过头去对着基努说：“对不起，基努，你虽然非常好，但是杰克更辣！” 基努也非常配合地说：“没关系。” 现场观众非常配合地鼓起掌来，等观众们稍微冷静下来后，乔琳反问雷诺：“你的调查数据是哪儿来的？” 雷诺摊了摊手，“你知道的，我妈、我妻子、我侄女、我的导演助理安娜……” 镜头切换给了后台毫不知情的助理安娜，现场观众又一次笑起来。 “天呐，我真希望杰克和安在现实里也约会！”瑞吉娜被乔琳和雷诺的互动逗笑后忍不住感慨道。 “哦，我觉得他们互相喜欢对方，”汤普逊太太忍不住评价道，“你看他们两对视的时候，就像两个人讲了一个内部笑话一样。” “这我同意，”汤普逊先生接过话头，“他看她的眼神跟你妈妈看我时一模一样，他一定喜欢她。” 汤普逊太太瞪了她丈夫一眼，“我觉得他的眼神更像是你爸爸看我，不过这谁说得准呢！演员们总是很会表演。” 安德鲁这时小小反驳道：“泰德看女孩儿的时候总是很温柔，这说不准。” 这时电视上乔琳和雷诺已经聊到了她最近在忙的项目《四姐妹》。 瑞吉娜尖叫一声，“这是我从小最喜欢的书！乔琳要演乔！太棒了！” 汤普逊太太点了点头，她也是读着这本书长大的，“如果你表现好的话，我们就一起去看这部电影。” “谢谢你，妈妈。”瑞吉娜乖乖地在妈妈脸上亲了一口。 就在汤普逊一家享受晚上的NBC时光时，乔琳和基努也在酒店一起观看他们做嘉宾的《今夜秀》。《今夜秀》一般是当天录制当天播出，当然偶尔也有为了凑档期提前一、两天录制的情况，而乔琳这期没有特殊状况，他们当晚就能看到成片。 两个人坐在宾馆的沙发上，乔琳靠在基努的肩头，“你觉得怎么样？” “很不错，你看上去非常轻松。” “你明天就要回纳帕谷了，我们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乔，按照日程我们下次见面就是十月中旬了，我大概在那会儿结束拍摄。” “欧文有没有找你说《最低时速》的第二部，20世纪想要我们拍摄第二部。你怎么看？” “我知道这件事，我还没决定，最起码他们得让我看过剧本再说。” 乔琳叹了口气，“第二部总是很有风险，我的合同里没有写第二部的事，你也没写对吧？我也想看过剧本再说，很难说下一部一定能保持同样的成功。” 基努摸了摸她的头，“是的，我没和20世纪签续约的保证条款，不过我想如果我拒绝的话他们可能会恨我。” 乔琳把腿伸到他的腿上，“是有这风险。可我们没什么选择不是吗？总得看过剧本再说。” 两个人安静地在一起待了一晚上，基努能察觉出她曾经想说一些事，可之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想过告诉他，可我说不出口，这就好像我给了他一个选择，要么接受，要么分手。”乔琳在电话里这样告诉莎莉，她把那天晚上在好莱坞运动俱乐部发生的事儿讲了一遍。 “哦，亲爱的，虽然这么说有点不道德，但是你是我朋友，我就老实说了，别在这事儿上坦白！坦白从来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好！他即使接受亲吻不算是不忠这点，也总是会记着这件事。”功利主义者莎莉给出了典型的莎莉式回答，“你想，只要你不说，那男孩不说，没人会知道曾经有过这件事，而且你根本没爱上他，那只是个吻，根本不算什么。” “哦，小莎，”乔琳几乎被她逗笑了，“关键不在于那个吻，而在于我自己。我一开始没能拒绝，我现在有点想起基努的那句名言了，他总是用‘爱情很简单，可浪漫易逝’来拒绝长期关系，现在……我不知道我是不是……” “疲惫了？你开始怀疑你是不是还爱他？” “我知道我还爱他，只是这不像我们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了，你知道长距离恋爱很难。” “现在你听起来像在为自己之后的不忠找理由的那些人了。”莎莉闻言开玩笑说。 “没错，我开始质疑我自己的道德水准了。显然，我也有这种道德模糊的时刻，而且我必须承认，那是个不错的吻。”乔琳翻了个白眼这么回复说。 她接着叹息着说：“我开始感到疑惑，倘若相较于婚姻更短暂的恋爱关系都不能维持，那我们如何相信这世上真的有永恒的誓言呢？” 莎莉在电话那头有点冷笑了一下，“亲爱的，相信永恒的人要么活得太短，要么爱得太少。浪漫总是要人昏头，可任何长期关系都不存在永恒的激情。人不是财物，不可能属于另一个人，这是永远的真理。” 乔琳无奈地说：“现在我们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是谁有信任问题了。” 不过她也知道莎莉的话足够冷酷，也足够真实，“可爱不是关于永恒的激情的。” 她最后这么说，也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第76章 第七十五时 在爱情难题这个问题上, 乔琳短暂地陷入了迷茫，她决定不要花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毕竟显然她很难得出结论。 何况即使她决定坦白, 决定把她的恋爱关系放上审判台, 她也需要挑一个合适的时机，隔着电话和617公里去聊这个问题显然不是正确的解决之道。 这种迷茫又踌躇的情绪倒是增强了她的创作**, 她开始写一些东西, 尝试把情绪碎片转换成有用的输出。这有点像将自己的生活拆解后又逐步异化的过程, 情绪本身反而不重要了。乔琳觉得这就像是在践行古希腊箴言“认识你自己”，咀嚼自己灵魂中美丽与不堪的每个细节，再将其一一拼回去。 另外乔琳的工作环境根本没有给她留下悲春伤秋的空间。她现在一周有四天待在圣何塞, 监督矩阵网的运营工作。矩阵的增长势头没有减弱，有公司找来想要在矩阵网上挂上自己公司的网站，乔琳觉得这也是可以挖掘的一个利润增长点。矩阵网就此推出了一个相应的营销服务“联合营销矩阵”，为所有愿意参与推广矩阵网的网站提供互推功能, 而且所有经由推广链接达成的交易订单都会向相关网站方提供返点。 除了吸引更多人访问矩阵网外, 矩阵网还想增加客户的单笔交易额和交易频率。在乔琳的构想中, 矩阵网应该能够为客户提供比现实购物场景更符合其需求的购物体验。为了足够了解客户的喜好，他们首先尝试了购物标记系统，就是让客户在购物的同时为产品打上分类标签和评分，从而通过统计数据更精准地为顾客推荐商品。结果这一系统运转得并不好, 大部分客户根本懒得标记和评论商品。 既然客户不愿意在评论商品上花费时间, 那矩阵网就来替客户做这件事。他们开发了一个系统利用大部分客户购物的数据, 将相关性比较高的商品链接到一起, 这样当客户搜索或下单某件商品的时候，页面上就会出现相关的推荐项目，这对增加意外购买来说非常有用。 在这个时期, 矩阵网每个月的销售额在250万美元左右，尽管如此，他们仍然没有实现盈利，只是基本维持了财务平衡。这是因为大部分盈利已经被重新投入到了公司的扩展中。在科技公司的早期竞争中，谁先占领消费者的意识，谁就占有先机，就此而言，盈利还不是矩阵网追求的首要目标。 与此同时，矩阵的管理团队也在不断扩充，原副总裁普雷斯顿·贝索斯被正式宣布出任CEO，联合创始人、董事玛乔莉·里奇担任首席运营官，联邦快递前高管奥斯瓦尔德·杜伊斯担任主管仓储和客户管理的运营副总裁，前财捷公司高管乔伊·库克担任首席财务官等等。 这些更有经验的管理团队一方面为矩阵网带来了更成熟的管理手段，另一方面也是在向市场证明矩阵网不是一时的小打小闹，而是有着可靠前景和稳定模式的成熟公司。 在乔琳的规划中，矩阵网将开始准备接下来的首次公开募股，随着其他线下销售巨头也逐渐加入线上销售的战争，矩阵网必须在资金方面获得更多支持。不过这一过程不是一蹴而就的，至少需要一年时间。 在乔琳的牵头下，矩阵网与线上美国达成了更进一步的合作关系，双方签订了独家合作协议，矩阵网将在线上美国的主页上拥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广告横幅，线上美国的一千多万会员将能直接看到这个广告，并通过点击它直接跳转至矩阵网的主页。 截止1994年8月，矩阵网的日均访问量达到了10000次，订单中有45%来自回头客。 此外，乔琳名下的另一项投资马赛克信息公司的研发进展也不错，他们非常自信能在今年十月推出自己的浏览器网景领航者，一个理论上比当前世面上所有网页浏览器都稳定、安全和可靠的大众消费级别的商业浏览器。 要乔琳自己说，她的情感关系或许是陷入了一点困境，可她的事业进展很顺利，除圣何塞的投资计划进展不错外，洛杉矶的工作也都在按计划进行。《火线》的前期制作推进很顺利，《四姐妹》的后期制作已经接近尾声，《低俗文学》的全球电影节巡展计划也开展得很好。纽约的投资公司也在尽力挽回债券市场跳水的损失，事实上莎莉制定的土耳其计划进行得很不错，她开始重新思考墨西哥计划了，当然这还需要一点时间。 可对梅丽莎来说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就像乔琳预计的那样，纽约的八卦媒体们发现了她的身份，事情开始不受控制了。 来自传统共和党名门的千金与来自民主党名门的王子相恋，一个现代纽约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故事，想想第六页们的激动心情吧。更何况人们喜欢读那些有关约翰的事情，梅丽莎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名人”的生活，她跟约翰在公开场合露过面后每天都在被玩命追逐，连带着她的家人也受到了影响。 人们想知道那些政治名门怎么看待这段情侣关系，又不想真的看到两党政客们互相仇恨，这导致凯奈迪家族和利文斯顿家族不得不在公开场合默认这段关系。 梅丽莎不得不向乔琳道歉，她没法陪乔琳一起去伍德斯托克音乐节了，这是年初她们两就约好的聚会项目，可她那时候没预计到现在这种状况。 乔琳忍不住在电话里嘲笑了梅丽莎之前的盲目乐观，却也安慰她这只是暂时的，等人们习惯这件事后狗仔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疯狂了。 不过乔琳也有点忙到昏厥了，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时间去伍德斯托克音乐节玩，可又真的很想去。 莎莉拒绝了她的邀请，她原话是这么说的，“我完全不理解人们为什么要花135美元去跟另外15万人挤在某个纽约州的农场，特别是在8月份，气温可能超过30度。” “Well，为了音乐？”乔琳有点犹豫地回复说，“拜托，这是伍德斯托克音乐节欸！我不能一个人去！” 她父母去过伍德斯托克音乐节，1969年原版的那个，那是反文化历史，也是音乐流行史上著名的标志□□件。这是为什么她一听说有商业公司想复刻伍德斯托克音乐节，她就决定她一定得去。 可惜莎莉在这件事上非常坚决地拒绝了她。 所以乔琳现在不得不面临这个尴尬场景，在音乐节上遇到自己的前夫和他的女伴，而她自己孤身一个人。 严格来说，她也不是完全孤身，她的个人安保乔治陪着她，音乐节总是容易出现一些危险情况。可这没有把事情变得更好些，这让她看起来更可悲了，乔琳·阿普尔比得付钱让人陪着她一起去音乐节玩儿，与此同时她还遇到了她的前夫和他的女伴。 更可恶的是，她很漂亮。 看在老天的份上，在场十几万人里，偏偏是他们相遇了。 “Hi，埃迪，好久不见了。”乔琳有些尴尬地打了个招呼。 “Hi，乔，好久不见。”诺顿笑着跟她回了个招呼，向她介绍身边的姑娘，“这是康娜，她是我朋友。康娜，这是乔琳，我们是朋友。” “Hi，我当然知道这是谁！你从来没说过你认识乔琳·阿普尔比！”康娜笑着说。 康娜是个很漂亮的短发女孩，非常热情，乔琳很难讨厌她。可乔琳也很难喜欢她，她拉着埃迪的手，就像是一对小情侣。 “原谅我。”康娜礼貌地说了一声，然后向冰激凌车走去，这让乔琳和诺顿有机会私下聊聊。 “所以，新的约会对象？”乔琳假装平静地说。 “考虑到我单身的时间，我有新的约会对象也不奇怪吧？”诺顿有点挑衅地回复道。 乔琳有点被怼的感觉，轻轻撅了下嘴，什么都没说。 诺顿看着她这个样子，叹了口气然后说：“只是个朋友，我们只是搭伴出来。”他其实有点欣喜她的态度，觉得自己的感情没有完全被浪费掉，尽管他其实已经接近放弃了。 “对不起。”乔琳乖乖地道歉，实则没有太多歉意，她心底有一部分非常恶劣地仍然把埃迪看做自己的战利品，她知道这样不对，可她很难改掉这点。 “你想跟我一起玩吗？”诺顿又叹了口气，还是问出了这句话，他没法拒绝这个机会。 乔琳点了点头，非常自然地挽起他的胳膊。保镖乔治就像隐形人一样跟在她身后。康娜为每个人都买了冰激凌，乔琳开始喜欢她了。 13号的演出非常棒，重金属乐队Metallica在北舞台上带动了全场的气氛，在极度动感的贝斯声中乔琳跟其他人一样尽情摇摆着。诺顿像所有参加音乐节的男人一样，他把乔琳抱起，让她在《Fr Whm The Bell Tlls》里居高临下，像其他姑娘坐在男伴肩头一样坐在他肩头。 气氛太好了，以至于乔琳忘记了自己的一切烦恼，只是在里面跟着音乐一起疯狂。 等到这天的演出结束后，乔琳和诺顿又一起在附近的一家农场餐厅用了晚餐，康娜因为第二天有工作已经提前离开了，乔治则又一次发挥了隐身术，因此技术上而言，乔琳和诺顿又有了独处的机会。 在几杯黑麦啤酒过后，他们两都省却了许久不见的生疏，打开了话匣子。诺顿吐槽她给自己造成了永久的情感阴影，因为他再也遇不到一个能让他在刚认识不久就下跪求婚的女孩儿了，尽管当时他们都没太认真。 “你总是让我想到如果当初我能做得更好一点，事情会变成什么样。”诺顿非常随意地说着严肃的话题。 乔琳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假笑说：“谢谢您的赞扬！” 她也分享了自己的情感困惑，“我知道向自己的前任寻求情感建议很傻，你相信爱情吗？你觉得恋爱关系中亲吻别人算不算不忠呢？或者你愿意亲吻别人是不是代表了你不算爱他呢？” “你看，就好像长期的感情关系里热恋期只是一个阶段，剩下的都是亲密感和责任。”乔琳有点疑惑地说。 诺顿看着她，笑了笑，拿起啤酒抿了一口，“你知道激情很多时候是一种幻觉吧？你不可能永远在感情关系里寻找新鲜感。” “可我仍然能在别人身上感觉到那种东西……我真是个坏人……”乔琳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 她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这让诺顿觉得又怜又爱，“你只是还很年轻，又拥有太多选择，你还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亲爱的，认识你自己一直都是最难的哲学课题。” “谢谢你，那真是富有同情心的说法，”乔琳挑眉看着埃迪，“谢谢你在这个情景里依然偏袒我。” “旧习难改啊。”诺顿摊手假作无奈的表情，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乔琳举起酒杯说：“敬这旧习惯！”两个人碰了酒杯，饮了一口后都笑起来。 “正经地说，康娜似乎是个不错的姑娘，我能看出来你们互有好感。”乔琳一只手撑着脸，倚靠在餐桌上，歪着头看着诺顿道。 “不，”诺顿摇摇头，“我和你现在还不到聊这个的阶段，我还没完全放下你。” “哦，埃迪……”乔琳又一次意识到这种跟前任成为朋友的设想是怎样的一种幻觉。那往往意味着他们中有一个人还秘密地爱着另一个人，至少还抱有希望。 真正相爱过的两个人，分手后的每一次再见都是一次伤害。 “不，我这么说不是为了让你内疚的。我只是还需要点时间，别担心我。” “我们尝试过……”乔琳低下头沉声说。 “但没太努力过。”诺顿打断了她的话。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诺顿又接着说：“乔，如果你真的想让你的感情关系持续，那你得放弃那些关于永恒的热恋之类的话题幻想，我们的大脑不是那么工作的，人与人之间远没有那么浪漫。” “埃迪，这话可真残酷！” “我话还没说完呢，”诺顿把桌子中央的俄式水果奶油布丁推到她面前，“你知道的，你不需要一定要让这份感情关系持续，有的时候人们就是会逐渐越走越远，特别是在这种你们一年中有一半时间都没法待在一起的情况下。” “甜心，不是每份感情关系都会激烈地结束，有的时候它只是逐渐凋零，无疾而终。” 乔琳把布丁顶上的黑樱桃喂进说着可怕发言的男人的嘴里，心里却忍不住思考他说的这些话。舌尖上已经有些微微融化的生奶油混合着蔓越莓的酸甜味，一点点地渗到她的心头。 她知道，他是对的。该死，他是对的。 第77章 第七十六时 乔琳无意继续之前的聊天, 转移了话题，“你这胡子是怎么回事？” 诺顿一改过去的风格，蓄了山羊胡, 乔琳之前就注意到了他这个打扮，有点奇怪。不过这样子并不难看, 反而很有些粗糙的性感。 诺顿闻言笑起来，“我在帮一个朋友拍摄一个短片，角色需要。你觉得怎么样？” 他一笑起来就显得很甜, 眼睛弯弯的, 乔琳一看就觉得心软。她笑着回复说：“很新奇, 很帅气, 不过它挡住了你的娃娃脸，看起来更符合你的年龄了。” 诺顿闻言抬手摸了摸胡子，有点得意地朝乔琳笑了一下。乔琳无奈地看着他, 给了他一个“真拿你没办法”的眼神。两个人短短地对视了一会儿, 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乔，告诉我, 你现在幸福吗？” “是的, 我很快乐。” “那就好, 最起码我知道我们都做了正确的选择。” 乔琳和诺顿都没有留下来继续参加后续两天的音乐节。幸好如此, 他们错开了接下来两天的大雨, 也就免于被后续绿日乐队在台上掀起的泥巴大战波及。考虑到那场面的混乱程度, 乔琳百分百不会想置身其中的。 这种大型音乐节总是可能以混乱和丑闻收场，特别是在只售出十几万门票，现场实际上却有三十多万观众的情况下，可想而知主办方的压力。特别是台上总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颇具煽动性的乐队和歌曲表演，数以万计热血上头的年轻人在鼓点和酒精的鼓动下, 总是会出点乱子的。 当然所有人都没想到日后1999年的伍德斯托克音乐节会出那么大的乱子，这是后话了。 乔琳当然知道诺顿说的那些话题有他自己的用意，毕竟一个可能还爱着你的前任说出来的情感建议总是有自己的私心的。可她也不得不承认，他那些冷酷的道理里也有一些真实。 她为此感到有点烦恼，并且决定，该死，我要见到基努，现在就要。 乔琳第一次表现出一个富豪应该有的任性，她抛下一切工作，从纽约直接飞抵基努的拍摄地。《云中漫步》为了表现出剧本中葡萄酒庄园的田园美景，采用了在多处地点拍摄取景的手法，基努他们现在正在纳帕谷其中一处梅亚卡玛斯酒庄拍摄。 基努对她的突然到访感到十分惊讶，同时也很高兴。什么样的电话都无法取代自己的恋人就站在自己眼前，能够随时感受到她的体温和气息，交谈时能够看到她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这些细节比什么都重要。 事实上乔琳也是这么觉得的。这次见面提醒了她，她其实还是很爱他，她看着他的脸就觉得非常幸福。当他用那种宠溺且专注的温柔目光注视着她时，她总是不自觉地就扬起了笑容。 倒是导演阿方索·阿劳对这情况有点不满，他担心场外因素会影响到场内演员们之间门的化学反应，特别是男女主演之间门的。可说实话，这位外来的墨西哥籍导演在片场还是得给这部影片中的最大的卖点一点面子的。乔琳也非常识趣地根本不往拍摄现场去，她只是待在剧组入住的酒店，毕竟她丢掉工作时的身影有多洒脱，现在为自己收拾烂摊子的工作就有多忙。 合作演员们发现基努的情绪比起过去要更放松了，他之前总是有点紧绷着，甚至有的时候为了保持情绪，需要刻意让他饮酒来放松。现在基努肉眼可见的心情非常好，互相一问才知道他的女朋友来剧组看他了。 尽管不能耽误拍摄日程，乔琳和基努还是努力找到了忙里偷闲的办法，他们夜晚的化学反应依然很棒。她喜欢他腹部的肌肉线条，喜欢他微微晒过的皮肤颜色，甚至喜欢他腹部中间门那道开腹手术留下的长长的疤痕。她的手抚摸过那道比起其他皮肤部位颜色略浅的伤疤，感受那些微不同的触感，心里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爱上的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基努可以孩子气的同时又很成熟，他不甘于停止探索，他总是在冒险。他可以不在乎大多数事情，可他唯独不能放弃这点。他如此严肃地对待自己的事业，又如此轻率地对待自己的生活。他是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却又有足够的智慧接受世俗。他是潜藏的诗人和艺术家，是很难驻足的冒险者。 而她拥有他，至少此时此刻。她能从他看着她的眼神里得出这个结论，并且无需置疑这一点。 这一认识让她觉得很快乐。如果说爱情是一种战利品，那么乔琳相信自己拥有的这个绝对够举世无双。 她至少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门里占有他的爱，一种非常罕见的稀缺品，这种认识足以让乔琳有种生物本能上的满足和虚荣心。 倘若人与人之间门的爱意只是暂时的，人和人之间门终究不能互相拥有，那么这道理就跟哲学上的财富是一样的，没有人能真正拥有财富，只是暂时地握有财富的使用权而已。有钱人阿普尔比女士非常清楚这个道理，并心安理得地尽情享受着自己在对方爱意上的使用权。 毕竟基努真的是个漂亮、性感又举世无双的男人，他们的夜晚生活也真的非常棒，她在他身边的时候随时可以再爱上他一次。 灵与肉，情感与**，谁又能说得清楚这纠缠在一起的界限呢？她只知道自己的真的很喜欢这种感觉，并且开始认为自己之前的纠结很大程度上还是要归咎于远距离恋爱。 这就是为什么演员们总是分分合合，最简单的理由就是行程难以统一，无论何种情感关系都很难撑过距离的威胁，更何况他们身处本身就有很多诱惑和选择的好莱坞呢。 与此同时，《低俗文学》在9月23日开幕的纽约电影节上进行小范围放映。这是全球电影节宣传的最后一步。宣传方案将《低俗文学》打造成一个独立电影工业的集大成者，金棕榈获奖电影的称号为这一点增加了不少说服力。卢比孔河没有像一般推介独立艺术电影那样宣传它，反而着重强调它的主流观影潜力，在正式商业开幕之前，电视机、互联网和各类广播上到处都是这部电影的广告。 他们把乌玛·瑟曼放进海报的中央，以她那种异质的美感吸引观众的目光。海报上出现的香烟、手.枪等元素也在暗示观众影片中存在的诱人因素，暴力、美色、成瘾和片名都成了电影销售的宣传点。 当然，《低俗文学》上映后势必引起了大规模的争论，与众不同的叙事结构、强烈的暴力场景、对性的直白谈论等等，这些东西在影片内构建起了一种道德模糊的世界，这无疑引发了很多批评。 事实是很多时候这种批评反而成了营销效果的助推器，《低俗文学》顺势打出了口号“除非你亲眼看过这故事，否则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事实”，用这个没有看过电影就没有发言权的典型策略来说服观众走进电影院，亲眼看一看这部饱受争议的电影。 乔琳看过这部电影后，其实感觉跟某些电影人的批评一致。这是一部很酷的电影，就像是导演瓦伦蒂诺本人，一个痴迷于电影的男孩的狂想世界，它很疯狂。尽管观影过后你可能会感觉什么都没有留下，那只是一片虚无，但是所有演员在电影中贡献出的表演将这种虚无感转换为了一阵阵情绪的**，它确实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是流行文化中时髦与垃圾的混血产物。 电影节放映当天有位观众当场晕倒了，旁边的观众尖叫着呼唤医生的名字，救护人员拿着担架把昏倒的观众运送了出去。放映为此暂停了9分钟。尽管人们其实并不知道那位观众的晕倒到底是生理因素还是观影后情绪激动导致的，但是这一事件无疑把《低俗文学》的电影营销活动推向了**。 乔琳毫不怀疑日后会有人批评那位晕倒的观众可能是卢比孔河花钱找来的托，毕竟这种“这电影能让人晕倒”的宣传效果实在太好了，吸引了多少花钱找刺激的观众啊。 《低俗文学》开画首周票房1328万美元，第二周票房2488万美元，按照卢比孔河与沃纳兄弟签订的发行合同，这已经足以让他们收回最初的预算了，而票房的增长潜力还没有被完全释放。 他们盯上了下一步的颁奖季公关活动。如果《低俗文学》能够进入奥斯卡提名的名单，那么按照既往的统计数据，最起码在票房方面能有至少20%的票房提升助力，在后续的录像带销售和租赁市场就更不用说了，那是《低俗文学》这种类型电影未来的主要盈利战场。 卢比孔河重金挖来了前高级竞选经理梅丽尔·辛普森，让她与IT形象公关在下一步的奥斯卡竞选活动上发力。他们在这方面的竞选经费预算是35万美元。也许你不能直接花钱买到奥斯卡，可你至少能花钱增加获得奥斯卡的概率。无论是电话、信件还是当面拉选票，只要能够达成目的，这些竞选经理什么都愿意做。 事实上，如果不是碍于学院的规则，乔琳可以把整个制片团队都打包扔到学院的退休社区，让导演和比尔等人与那些手握选票的电影界退休人士建立情感联系。她知道所有公司都这么做，只是看谁更愿意花钱，又是谁做得更巧妙。 除去《低俗文学》的营销活动外，乔琳更关心的另一个项目《四姐妹》也终于结束了它的后期制作。她们在公司内部一起观看了这部电影的初次剪辑版本，效果非常好。受邀前来观看内部试映的哥伦布高管们在放映室的灯光打开后，眼圈都红了。这群自诩为非常了解电影市场、对女性电影嗤之以鼻的男性高层被这部以女性成长和家庭教育为主要卖点的电影感动了。 这先是让他们感到尴尬，随后就是欣喜，如果一群观影经验如此丰富的电影公司高管都能被这部原先并不看好的电影打动，那么那些普通观众呢？ 他们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对这个项目的狭隘判断是错误的。 可这份欣喜也转为了贪婪，一部适合全家观影的圣诞节影片代表的前景不需多言，他们想要吃下更多收益，最起码要让发行费用吃掉大部分潜在收益。这是老牌电影公司常用的伎俩，假借各类发行名目占去真正的收益，让合作者哑巴吃闷亏。 可卢比孔河已经不是刚刚入行的那个萌新公司，大家共同控股的项目子公司和独立账目让哥伦布也无从下手。双方都有会玩弄手段的好莱坞会计和好莱坞律师，这种扯皮让乔琳倍感心累，却又不得不拉着比尔在谈判桌上配合。 尽管最终乔琳没在这事儿上吃太多亏，但是这件事也让她对后续公司发展方向有了新想法，她不想再在发行事宜上如此被动，示意比尔为卢比孔河自己建立发行渠道准备规划。这种事当然不是一蹴而就的，可《四姐妹》的发行问题让乔琳下定了决心，他们要开始准备，并且等待时机。 第78章 第七十七时 乔琳走后, 基努留在纳帕谷继续拍戏。他还能回忆起他生日那天乔琳留在他身边，跟剧组的同事们简短地为他举办了一个小型的生日庆祝会。 当拍摄结束后，所有人都回到了入住的酒店用晚餐。在那里, 乔琳穿着一条可爱的碎花裙子，推着放着蛋糕的手推车走了出来。那是一个黑色的、音乐主题的双层蛋糕，每层蛋糕都装饰有金色的音乐符号和红色的火焰图案，蛋糕顶上放着一把翻糖做成的可食用的低音吉他。底座上用橙红色的奶油写着“Hell 30”。 基努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但他事先不知道他们有这个计划, 毕竟他还在拍摄中，他原以为大家没做什么准备。 乔琳承认她们确实没做什么准备，最大的准备就是这个蛋糕了。毕竟第二天都要继续工作, 而乔琳还不想因为给演员们提供酒精耽误工作而被导演和制片赶出剧组。 大家在一起吃了那个蛋糕，翻糖的部分不是很好吃，底座的海绵蛋糕口感还不错。基努也收到了很多祝福，尽管他不确定他自己是否真的高兴听到别人对他说“生日快乐”, 这等于是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 嘿老兄，你已经30岁了。 30岁就像是好莱坞的成人礼，也是不少人的存在危机。对基努来说他算是幸运儿, 他成功在30岁之前摆脱了过去出演青春恶搞剧集的形象，至少他可以不用再担心自己以后的墓志铭上会写“这躺着扮演了泰德的那个傻瓜”。 开个玩笑，其实他很喜欢泰德这个角色，只是这角色所取得的成功反而使他担心自己会被困在这种形象里。作为演员, 他总是希望他能出演更多类型的角色。 无论一个人主观上怎么想, 30岁在社会文化中都意味着很多事，特别是在年龄分外敏感的演艺界。从乔琳的角度看，她认为基努在30岁这件事上就占了很多便宜,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是个男演员，而不是一过30岁就被认为已经超龄的女演员。 尽管30岁绝对还不属于乔琳需要考虑的问题，但是她也能感受到这种有毒的业界文化所带来的压力。她作为制片人需要考虑演员名单的时候，选角团队会自然而然地用年龄划分候选人，一个五十岁的男演员还可以在电影里跟二十出头的女演员谈情说爱，可30岁以上的女演员要么拿到奥斯卡，要么就只能演孩子妈。 当然更多时候，拿到奥斯卡也不能改变女演员大多在电影里扮演主妇、妻子和其他辅助性角色的事实。中年男演员还有很多中年危机的故事可以表演，而女演员只能在他们表现中年危机的时候成为故事里的背景角色。 除了事业方面的问题外，30岁似乎也意味着人生应该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了。1994年美国男性初次结婚年龄的中位数是26.7岁，女性则是24.5岁，初为人母的年龄中位数是23岁，初为人父的平均年龄是29.8岁。也就是说，对大部分普通美国家庭来说，一个人跨入30岁的时候往往已经组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庭。 这点可能对好莱坞来说不太适用，像汤姆·汉克斯那样少见的恋家男人的人生经历已经证明了在30岁前安定下来很可能只会造成更多的痛苦。说实在的，乔琳根本想不起来有谁在30岁前安定下来，而且还能一直维持婚姻的。 只是维持，她都不需要这个例子里的夫妻活得很幸福，可她一时半会真的想不起来。作为有过一次失败婚姻的人，她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有发言权，那就是别太早定下来，在你真的想清楚之前。 汤姆·汉克斯可能在这件事上会跟她有同感，她自嘲地想到。 可她还是很好奇基努是怎么看30岁这个话题的。 他们结束在餐厅里的简短庆祝后，乔琳在房间里问出了这个问题：“30岁的感觉怎么样？” “很奇怪，”基努有点犹豫地回复说，“人们总是讨论当你30的时候，你就真正成年了，可实际上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你发现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你还是你。” 乔琳被他的这种口吻逗笑了，他说“你还是你”的时候眉飞色舞的，好像在讲自己有了一个惊人的大发现一样。 她笑完之后非常严肃地握着他的手，用新闻频道女主播的口吻说：“里维斯先生，恭喜你，你的青春期刚刚正式宣告死亡了。今天是你在地球上的第10957天，感谢上天把你带给我，感谢帕特里克把你养育成现在这样。” 看着戏瘾上身的女朋友，基努强迫自己不要笑出来，不然她很可能会咬他一口。这次乔琳来找他，他不是感觉不到她情绪上的变化，之前那些若即若离、忽冷忽热的态度都已经说明了一些事情。他不是没有过担心，可现在，那些情绪似乎都消失了，他只觉得很快乐。 乔琳说完那一套词后，突然感慨了一句，“天呐，你真的老了。” 这招来了基努的报复，两个人在床上滚来滚去，试图用挠痒痒让对方服软。不过很快那场面就变成了亲昵，她整个人都缠在他身上，唇齿间都只剩下对方的气息，十指交叉，再无距离。 “我爱你，乔。” “我也爱你。” -- 男友的30岁代表了他走入了生命的一个新阶段，而乔琳也处在自己人生的新阶段。 人们管这个叫“成人初显期”，18-25岁的新叫法。 在过去，年轻人成年后在25岁之前就能找准自己生活的位置，在事业和个人生活中都达成比较稳定的状态。可如今的现代化时代，年轻人刚刚摆脱十几岁的青春期，就刚好进入了完全的迷茫时刻，越来越长的高等教育和求职生活只会让他们陷入不稳定的状态里，远不能算作真正的成年人。 在成人初显期，乔琳像大多数青年人那样需要重新发现自己，了解自己对人生道路的定位。尽管她不像其他美国同龄人那样有家庭依靠，但是她所继承的遗产构成了最本质的经济帮助。从日本出逃后，乔琳从诺顿身上学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不能依靠他人做决定，她必须自己做出选择。 这很难，也很痛苦，可这也很幸福。乔琳从一开始那个茫然无知、意外闯入花花世界的小女孩，变成现在这个勇于冒险、意志坚定的女企业家，这中间花费了很多精力和时间。她吃过亏，也受过伤害，可她也收获了很多，友谊、奋斗感、荣誉和真情。 她可能还会再摔跤，但她也可能会获得更多新体验。这难道不好吗？成人初显期最好的一个部分就是你会处在生理的巅峰期，即使受伤，也会很快痊愈。 乔琳看着年长于自己的恋人，会偷偷想当我30岁的时候，我会做得更好吗？应该如此。对乔琳来说，她不讨厌这种感觉，这种虽然迷茫，却又自觉前程似锦的膨胀感。 -- 不过无论是真的前程似锦还是别的样子，乔琳都得回到现实的谈判桌上。她最近被卢比孔河跟哥伦布影业的谈判弄得头大，即使现在已经有了结果，可她还是觉得受不了。因此，她逃回了纽约，开始坐镇监督纽约公司的投资进展。 第79章 第七十八时 在纽约的时候, 乔琳跟诺顿约着去电影院看了最新上映的电影《肖申克的救赎》。 这部有着奇怪名字的电影改编自著名家史蒂芬·金的《四季奇谭》中的一篇中篇，原著名为《丽塔·海华丝与肖申克监狱的救赎》。史蒂芬·金一直是非常畅销的作家, 他的很多作品都被拍成了电影, 其中不乏取得巨大成功的作品，例如《闪灵》、《魔女嘉莉》、《危情十日》和《伴我同行》等等。 《肖申克的救赎》在上映后收到了很多好评，大多影评人都表扬了主演蒂姆·罗宾斯和摩根·弗里曼的表演, 称赞他们的表现“非常精妙”、“有说服力”。受到《帝国》和《芝加哥论坛报》好评的诱惑, 乔琳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去影院亲自看看这部电影，这很可能是卢比孔河在本年度颁奖季上最大的竞争者之一。 另一部让她觉得很有威胁性的电影是夏季上映的《阿甘正传》，这故事太讨巧了，完成度非常高，而且汤姆·汉克斯非常棒。 在所有纽约的熟人里，如果只能挑选一个人跟她一起去看电影，那么那个人必然是爱德华·诺顿，她的电影启蒙兼导师。尽管他们两个人的观影口味不一定一致，但是乔琳非常信任埃迪的观影水平。 看完电影后，乔琳和诺顿找了个附近的咖啡馆坐下来聊天。他们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卡座，就可以摘掉墨镜了，这就是乔琳喜欢纽约的地方。她本就没有出名到人人都认识, 可即使这样洛杉矶也会有很多八卦媒体希望能拍到一些能够补充版面的花边消息。 “你喜欢这电影吗？”乔琳一边喝着自己加了额外奶沫的卡布奇诺, 一边问道。 诺顿点了点头, “印象深刻。弗里曼和罗宾斯, 他们真的很棒，我特别喜欢那段, 当《费加罗的婚礼》里的《多么温和的西风》响起的时候，那很感人。” “没错，”乔琳微微笑起来, “拍摄手法也很聪明，弗里曼的旁白既让这故事保持了一种特别的氛围，又避免了从主角的视角直接揭示全片最大的悬念，这真的很巧妙！而且你不觉得主角安迪从那个漫长的管道里爬出来的样子，真的很像人的出生吗？重生、圣经，这意象的宗教含义真的太浓了。” “是的，温和中有点尖锐，特别是那个老囚犯布鲁克斯出狱后的自杀场景，这个对比让整个故事的哲学意味更强了。我认为这是比整个故事都更有意义的部分，比起一个相对纯粹的宗教救赎故事来说。”说着话的同时，诺顿拿起咖啡匙在自己的澳白咖啡里搅了搅。 “是的，”乔琳非常喜欢他谈到了自己也能感同身受的部分，“导演有意讨论到了制度化，这让我想到了福柯的《规训与惩罚》。可惜他没有特别讨论这个问题，只是对比性地提及了一下。不过我有个很奇怪的想法，这电影有没有让你想到《基督山伯爵》？” 乔琳觉得自己的这个联想有点奇怪，可她对这个想法特别着迷，说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诺顿闻言想了想，“这么一说有点这个意思，基督山伯爵在故事结尾时说过，人类的一切智慧就包含在这四个字里面：‘等待’和‘希望’。” “没错，就是这个，我总是忍不住想到这个！”乔琳笑起来，她也终于忍不住说，“我能尝尝你那个吗？” 她有点好奇他杯子里的澳白的口味，这是近几年才流行起来的喝法，虽然跟卡布奇诺一样都是牛奶咖啡，但是只有一层薄薄的奶沫。每家的澳白风味都不太一样，主要取决于咖啡豆的味道。 诺顿闻言微笑着看着她，觉得乔琳在这方面一直都像个小姑娘，总是好奇心旺盛，有点小馋猫的样子。他把自己面前的咖啡杯碟推倒她面前，示意她自由取用。 乔琳端起咖啡，低头小小地饮了一口，评价说：“不是我的口味，但尝起来很顺滑，像更清淡的拿铁。不过这咖啡的味道很不错，真的很香。” “刚刚那个侍者说他们用的是洪都拉斯雪莉咖啡豆，有种很香甜的奶油香气。” “那不错，我应该让我的助理给我买点这个。” “所以你最近怎么样？” “还不错，我现在真的还挺好的，比上个月我们见面时好多了。” “那我为你开心。” 话题突然冷下来，两个人都有点沉默。乔琳这时候跳回原来的话题，“你觉得《肖申克的救赎》会卖得好吗？” “我不确定，票房是很难预估的。” “尽管个人而言，我很喜欢这电影，但是，”乔琳挑了下眉，“我对它能不能卖得好持保留意见。” “好话后面总是有个转折词，不是吗？” “我真的是这么觉得的，首先是这名字，太奇怪了，很难记住。别的电影，要么像《阿甘正传》那样就把主角名字放在标题里，要么把故事的关键放在标题里。” “就像你们公司的《低俗文学》那样？” “我不会那么说，其实《低俗文学》这名字也够令人迷惑的。坏名字对营销没好处，”乔琳竖起右手食指比划着，“而且，它跟我们的片子同时期上映，不管从哪个角度我都只能遗憾地说，它不会卖得太好的。” 诺顿靠在椅背上，非常专注地盯着乔琳看，“看看你这样子，你现在真是专业人士了哈？” 乔琳不好意思起来，“埃迪！” 诺顿坐直身子，向乔琳靠近，正声说道：“我真的很为你开心。乔，你似乎找到了自己喜欢做的事，这很好。” 乔琳闻言露出一个小女孩的俏皮表情，“你知道的，创造一些东西的同时挣点钱，那就是人们说的成功了！” 如果说在好莱坞的成功需要才华和运气的话，那么在华尔街的成功同样需要这点，不过更关键的还是“永远都要是房间里最聪明的那个人”。 就像是乔琳坐在位于华尔街40号第43层的办公室时，脑袋里一直都在评价自己的员工是否胜任他们的工作。 在本年度的最后一个季度开始后，乔琳觉得自己有必要跟纽约公司的高管们见面，邀请骨干员工们用餐，一方面是对过去前个季度的工作进行评估，另一方面则是提醒大家最后一个季度要再加把劲了。 华尔街40号对乔琳的公司来说是个非常不错的办公地点。你很难在华尔街以每平方英尺13美元这个价位的租金找到一个能俯瞰纽约港的办公室，尽管它这么便宜是有原因的，但是乔琳还是非常愉快地租下了整个42-43层，并将它合理划分给了她名下不同的公司。她为自己保留了43层一个有着大露台的办公室，即使她不常出现在那里，她也得占据这个能随时能看到纽约港的有利位置。 莎莉的工作汇报让乔琳心情很好，她们在土耳其的冒险举动收回了成效，最起码这个季度他们留住了投资人，不仅挽回了损失，还增长了不少。与同一条街上的其他竞争对手相比，这个表现还算差强人意，毕竟债券跳水波及的可不止乔琳名下的基金。 乔琳对此松了一口气，没错，她们可以启动紧急条款叫停投资人的撤资动作，可如果他们这么做，这基本等于在投资人那里信誉自杀。即使莎莉像现在这样挽回了损失，在冻结期结束后投资人一定会头也不回地跑掉。乔琳非常庆幸她们在事情发展到那一步之前挽回了局面。 不过这个局面也让她有点厌烦私募基金的投资形式。这种募资方式决定了她们无法决定投资人是否会赎回投资。今天她们遇到了市场波动和亏损，这似乎对投资人来说是个合理的撤资理由，那如果明天她们有一个长期的投资计划的时候，这种不稳定就会让她们很被动。这需要经理人与投资人之间建立起非同寻常的信任，可这些有钱人天性就写作多疑，特别是涉及到钱的时候。 乔琳和莎莉非常羡慕像伯克希尔哈撒韦这样的巨头，事实是华尔街从业者没有谁是不仰慕这家传奇公司的。他们有特别健康的资金来源，表面上它是一家多元化的控股公司，可实际上它是一家“保险公司”。 感谢1934年《证券交易法》条款13（f），它规定所有处理1亿美元及以上的投资经理人每个季度都必须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提交一份持股报表，这个表格被称为13F。每个知道怎么从SEC翻找公开数据的人都能轻而易举地知道这些机构投资者如何管理他们的持股。而伯克希尔哈撒韦又是一家上市公司，他们法定公开的材料就够后来者研究一番的了。 因此，仔细观察后，人们早就发现伯克希尔哈撒韦拥有的保险产业为它提供了持续且稳定的现金流。保险公司向来是投资市场重要的机构参与者，它们往往有大量保费现金流入，这些钱在会计账面中理论上不归保险公司所有，而是要准备日后赔付给受益人，但是保险公司在持有期间可以在留足一定比例的损失准备金后，用这些钱做投资，而收益归保险公司所有。这笔钱被称作浮存金。 也就是说，保险公司可以轻松拿到一大笔现金去做投资，还能借此收钱。保险公司相当于在这个过程中直接获取了金钱的时间价值，而金融从业者都明白时间的威力。 伯克希尔哈撒韦在1993年持有的浮存金是26.24亿，持有成本利率为负数，与此同时政府长期债券的年底收益率是6.35%，从数学上看，不会有比这更好的生意了。 遗憾的是，不是任何一家公司都能成为伯克希尔哈撒韦的，就像不是任何一个金融投资者都能成为巴菲特一样。乔琳和莎莉眼馋归眼馋，还只能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继续干活。 这次乔琳回到纽约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们租用的这栋大楼华尔街40号。她听到了一些消息，这栋大楼的租赁权拥有者香港金森地产似乎有意放弃这栋物业，他们在1993年以800多万美元的价格从花旗银行手上拿到了租赁权，并且陆陆续续投入了一大笔钱翻修这栋建筑，遗憾的是曼哈顿的办公楼地产市场一直处在一种供过于求的状态里，他们没能得到预期中每平方英尺15至25美元的租金回报。当乔琳的公司来这里租赁场地的时候，整栋71层的建筑里只有一家律师事务所租用了7层楼。 如果日后来看这个投资，金森绝对是血本无归了，曼哈顿的商业地产市场比他们预计得要糟糕得多。不过往好处看，与曾经那些许下豪言要买下纽约的日本人相比，比如从洛克菲勒中心逃走的菱，他们的潜在损失还不算太严重。 华尔街40号是一栋不怎么幸运的建筑。它始建于1929年，高283米，是一栋新哥特式的摩天大楼，曾经一度是纽约最高的建筑，后来被克莱斯勒大厦和帝国大厦超过。它有一个金字塔式的尖顶，非常引人注目。这栋大楼的地理位置处于标准的曼哈顿金融区市中心，紧邻着联邦大厅和纽交所。 遗憾的是这栋楼几易其手，因为繁琐的附加条款和税务问题已经很久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了。而且现在曼哈顿的租赁市场实在很差，市中心与40号面积相当的办公楼就有至少30处，而且修建年份更近，没有40号室内那些惹人生厌的大型柱子，建筑风格、装修和设施都更新。以现在曼哈顿的空置率，想要为这类型建筑找到每平方英尺20美元以上的租客是很难的。 乔琳很喜欢40号的地理位置，可她不知道她能否把这栋建筑“变废为宝”，可这种机会不是每天都有的，因此她一听到风声就飞了回来。 第80章 第七十九时 华尔街40号的问题同时也是曼哈顿地产市场的问题, 在纽约市最繁华的中心，商业地产的空置率居然能接近20%。为了解决这种窘境，纽约市政府鼓励房地产商们推动翻新改造计划, 通过将过去的办公室改造为住宅吸引高级白领客群，将空置率降低的同时改善曼哈顿下城区地产的供需环境。 对纽约的商业地产市场来说, 这是美国建筑业主最艰难的时期，过去十年间门的建设热潮带来的就是市场的供需失衡, 产业链上的所有人, 包括提供了成千上百万近乎无抵押贷款的银行业都饱受其苦。 然而，从长远来看，乔琳认为华尔街40号这种地标性建筑本身绝对不应该是这样子的，无论如何处，在帝国金融心脏的地块怎么样都只会回归其原有的价值，而不是贬值。 最大的问题在于这处建筑的所有权属于一个德国家族, 金森地产从花旗银行交易到手的只是物业的租赁权而已。这背后涉及到很复杂的产权历史, 甚至还与菲律宾前总统老马科斯的贪腐案挂钩。 如何绕过复杂的租赁政策和附加条款，并且在投入资金进行翻修的前提下盈利呢？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莎莉对乔琳想要介入地产这件事不是特别惊奇。一方面是因为乔琳之前就对40号表现出了不低的兴趣，另一方面是因为乔琳继承的家族财富一部分就来自于战后疯狂膨胀的日本地产业, 这可能也算是某种奇怪的遗传因素了。 唯一的问题是40号大厦到底值不值得她们付出精力和资金？ 这个问题需要问一问专家。除去乔琳下属中的地产投资研究员外, 她们还找来了纽约市著名的地产律师和交易顾问黛布拉·卡法罗提供咨询。卡法罗是纽约大学法学院的教授，同时也是有着二十年纽约地产交易经验的著名经理人，正是乔琳需要的专家。 卡法罗和其他研究员们研究后认为40号这栋建筑的法律风险主要在于能否获得足够长的租约期限，并且金森地产很可能因为翻修活动产生了附带债务。 按照目前的财务状况进行测算, 如果最终能把大楼上层的40万平方英尺按照每平方英尺17美元的租金租出去, 他们就可以做到收支平衡。而大楼中下层还有60万平方英尺可以出租，尽管没有上层可以俯瞰纽约港的完美景色，但是面积够大, 只要有平均水平的租金就可以直接盈利，而目前同类建筑的租金是每平方英尺15美元。 更绝的是，在乔琳的代表与金森地产接洽过后，他们给出了一个非常棒的租约转让价格，每平方英尺1美元，加起来100万美元。这简直是不能再低的甩卖，看起来金森已经迫切地想要甩掉这个债务包袱。当然这只是租约的交易价格，40号还有近200万的装修款未结清，多个承包商的律师因此申请了留置权，导致相应财产被暂时冻结。 乔琳的代表开始跟40号的拥有者在美国的代表珀西·佩恩接触，不得不说佩恩是个很难缠的人，他给出的租赁权续期条款苛刻到不行，其中有很多不利条款，会直接阻止乔琳后续的抵押贷款计划，还对翻修的细节有很多额外要求。在条款方面佩恩非常固执，乔琳觉得他甚至不是真的想拯救这栋大楼。 于是，乔琳决定甩开佩恩，跟真正的业主面对面。不过，在飞去德国与真正的业主面谈前，乔琳先做了自己的准备工作。 一方面，她借用了自己祖父老阿普尔比曾经的地产公司的名字，成立了新的阿普尔比地产有限责任公司，以使这家全新的公司看起来不那么新。在拥有相应的资质后，乔琳聘请了有过数十年地产业开发管理经验的乔治·纳瑞特成为这家公司的主要管理人。这家公司将承担大楼未来的翻修和管理工作。 另一方面，乔琳名下的投资公司申请成立了一家新的私人房地产信托基金公司（REIT）。这是一种类似共同基金的融资公司，专门从事房地产和房地产抵押投资，是一种60年代左右诞生的经营形式。它的显著好处是可以避开一般公司在股东收入方面所要缴纳的双重税收，缴纳的联邦所得税很低。而且这种基金有助于降低房地产投资的门槛。缺点是有很多法规方面的要求需要达成，在股东人数、投资情况和财务分配等方面都有严格的要求。 而私人REIT同公共REIT相比，好处是不需要向SEC报告财务情况，可也限制了投资者来源，不能在市场上公开募资，只能找机构投资者和有一定资产的投资者。因为不能像公开交易的REIT那样直接出售股票，所以私人REIT的流动性也要差一些。 这些缺点乔琳都不在意。一方面经营REIT的公司可以抽取较高水平的佣金，另一方面这种经营形式可以帮助她转移投资风险。按照法律要求，他们至少要在第二个纳税年时吸纳100位股东，如果达成，乔琳就可以拥有很多额外的资金实现她的想法。而这家基金的管理人就是乔琳的交易顾问布法罗。 基金的销售情况由专业人士负责，乔琳不是很担心这个问题，因为她们在私募方面已经有一些好的名声了，在某些投资圈子里已经建立起一些信任。 最终，乔琳和乔治带着精心准备的商业计划、设计图和下属飞到了德国科隆，见到了40号真正的所有人海森堡家族的大家长，一位80岁的老牌地产商人。 乔琳知道一位商人或许不会在意一处外国地产的具体经营状况，可他也绝对不会想让这处地产一直空置。 乔琳向他展示了她们设计中未来40号大楼可能的样子，说服他阿普尔比地产是他能拿到的最好选择，他们将会把这个似乎已经完全衰败的建筑重新带回巅峰。阿普尔比会把过去那些有名的大租客带回来，让40号重新成为纽约的地标建筑。 事实上，乔琳为他展示了她们为40号准备的材料，等翻修结束后这些材料会帮助纽约市历史街区委员会将40号确定为地标性建筑，这既能挽回声誉，又能减少税收。 这种谈判有的时候不仅仅包括利益，还是一种与业主建立信任的过程。乔琳通过事先准备，向业主展示了她的实力和决心。而且在洽谈过程中，她可能会表现出某种灵机一动而诞生的智慧，好让业主觉得自己引导了洽谈的走向，但这其实也是事先设计好的动作。这种小技巧非常有用，有助于消解谈判对手的自尊心，让他感觉到自己的想法受到了尊重，而不是使得对手可能因为防御心态，下意识地拒绝实际上对他有利的条件，那会无限期地拖长谈判时间门，甚至破坏交易。 最终的结果是喜人的，业主同意将未来200年的租赁权打包交给阿普尔比地产，免除了头三年的租金，条件是每年150万的租金，乔琳承诺会投入至少3000万进行翻修。 实际上租赁条款的达成非常复杂，双方的团队在谈判桌上一条一条地进行谈判，不过这一阶段乔琳把工作交给了乔治，飞回了纽约。 在乔治辛苦敲定合同的时候，乔琳带着团队找上了劳工联合会人寿保险公司。 乔琳如今已经不再是只能拿着自己的钱冒险的人了，她曾经问过自己的顾问们，在40号大楼这种情况下，哪家银行可以借给她低息贷款？答案是劳工联合会的投资集团。在大部分银行都对房地产抵押贷款望而却步的情况下，只有这些保险公司还有动机出借资金，特别是劳工联合会人寿，有足够的动力这样做。 劳工联合会人寿是美林旗下由美国劳工联合会建立的保险公司，主要为工会成员及其家属提供保障，拥有很多大客户，为至少600万工会成员提供了各种品类的保险。他们资金充裕，拥有一个独立的投资账户，主要的投资目标就是那些能够创造更多工作岗位的优质工程，这正符合乔琳的需求。 最终，乔琳成功凭借40号大楼的翻修工程从劳工联合会人寿那些借到了3000万的低息贷款，条件是阿普尔比地产只能雇佣工会成员参与翻修工作。这不算最好的条件，可也是乔琳目前能最快拿到的最好的资金了。 至于留置权导致的冻结问题，乔琳把这个交给了乔治去解决。他带着律师见了相关的承包商，给出了经过测算后的15万赔偿金。乔治告诉那些承包商，如果他们接受这个和解条款，那么接下来的承包工程他们就会有优先权，但无论如何阿普尔比都不会接受原先的200万赔偿金。对方在无奈中接受了。这是种博弈过程，阿普尔比一方事实上拥有主动权，这个和解数字又刚好踩在对方所能接受的底线上，200万债务因此一笔勾销。 一切都按照乔琳的设想进行着，40号的翻修工程有条不紊地开始了。乔琳将具体工作交给对应的下属负责后，就又飞回了洛杉矶。 在这一通忙碌的工作后，时间门早已经来到了11月中旬。这期间门乔琳错过了很多事，比如11月4日在加州圣何塞召开的第一届讨论万维网商业潜力的会议。矩阵网作为典型代表之一，CEO普雷斯顿和COO玛乔莉都出席了会议。乔琳投资的马赛克公司的创始人马克·安德森也做了主题演讲。 还比如11月8日的国会中期选举，共和党在乔治亚州众议员纽特·金里奇的带领下，40年来第一次打败了民主党，同时控制了参众两院。这一事件后来被称作“共和党革命”，代表着1937年以来民主、共和两党形成的最大政治游说团体保守联盟的结束，两党都将逐渐走向政治极化之路。 当然还有《星际迷航：世代》的上映，乔琳最喜欢的科幻电影系列之一，她名下的幻影胶片参与了这部电影的特效制作。 不过最最重要的是，如果乔琳再不回到洛杉矶，她就要错过接下来的颁奖季了。今年的颁奖季她会有非常多的活动等着她呢。 第81章 第八十时 颁奖季的好莱坞到处都是派对、派对、派对和商务午餐。而11月虽然还没有正式进入颁奖季, 但是好莱坞的人们已经躁动起来了。 乔琳关心的不是派对, 是《四姐妹》的上映问题。这是她自己担任制片人和主演的片子，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四姐妹》已经定好12月21日在加拿大和美国同步上映。这个时间刚好卡在奥斯卡奖项送选规则的截止日期上。 想要参加奥斯卡评选的影片必须在1994年1月1日至1994年12月31日期间，在洛杉矶县的影院至少连续上映七天，这样影片就能自动获得参选奥斯卡的资格, 而制片人向学院进行相关申报后, 这部影片就算正式加入了奥斯卡奖参选影片的合格名单。 学院会印刷一份名为《奥斯卡合格发行电影提醒清单》的小册子，将之寄送给有投票权的学院成员们, 上面会按照字母顺序罗列所有合格的电影名称和主要参与者的名字。学院成员们还会同时收到当年的奥斯卡投票规则。 从12月初起，颁奖季的拉票游戏就开始了。根据1994年的投票规则, 为了评选出最佳影片，所有学院成员都有权参与提名，而今年一共上映了249部有资格参选的影片。也就是说, 理论上, 投票人要在未来的3个月内了解249部电影，显而易见没有人能真的做到这件事，特别是很多学院成员的年纪都已经接近退休。他们实际上还是依赖影评人、外界舆论、票房反馈和公关来选择自己的观影对象。除去那些事实上根本不参与奥斯卡竞选的大多数电影, 在提名这一步，所有制片厂就已经开始竞争了。 至于另外的比较重要的五个奖项, 最佳男女主演、最佳男女配角和最佳导演, 有权投票的学院成员范围从全体成员缩小到了相应的分支成员，比如最佳导演是由学院导演分支的成员们投票选出来的。 据乔琳所知，卢比孔河聘请的公关经理梅丽尔正在玩命到处找有投票权的老头、老太太们吃饭，她会给他们寄礼物，亲自追到他们度假的地方，给他们包场，播放卢比孔河的《低俗文学》, 基本上就是面对面地说服每个人“看看我们的电影吧，那个真的很棒”。 相关的竞选广告页也大咧咧地打着广告，只要有学院成员的地方，就有《低俗文学》的宣传广告。 话说回来，乔琳不知道《四姐妹》能否得到影评人的好评，不过她对此感到乐观，毕竟之前高层试映的结果很不错。 回到洛杉矶的好处是乔琳可以在工作的同时享乐，毕竟，如果从积极的角度看，派对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在周五晚上的Frmsa Cafe，人们常常能看见年轻的演员和名人们开车停在圣莫尼卡大道7156号，在门口互相打招呼，然后勾肩搭背地走进这家始于1934年的明星餐厅。过去汉弗莱·鲍嘉和弗兰克·辛纳屈之类的著名演员在这里用餐，现在好莱坞的新星们仍然在这里用餐。 福尔摩沙餐馆的中文名就是台湾酒家。乔琳喜欢这里一直保持的那种1950年代的装饰风格，红黑相间的色调、来自中国的玻璃宫灯和圆形的皮质卡座，这种夸张的异域情调总是让人印象深刻。 想想那些发生在这里的著名故事吧，这是家接待过50年代洛杉矶黒帮强尼·斯托帕纳托和他著名的女星情人拉娜·特纳的餐厅，40年代著名的有组织犯罪头目小虫·西格尔和黒手党首脑米奇·柯罕经常在这儿打牌。乔琳一直觉得在这儿吃粤菜是很有意思的。 旁边的沃纳兄弟工作室为这里带来了很多生意，大家没事的时候喜欢来这用餐，基本上客人、招待、调酒师和店主都互相认识。乔琳也是这样，一路打着招呼，找到了找她吃饭的托比。 跟托比一起来的还有里奥、卢卡斯和潘多拉·莎拉，还有一些乔琳不太熟的人。 乔琳一直不知道莎拉的真名是什么，也不知道她多大，反正她从认识莎拉起大家就这么叫这姑娘了。这名字明显是从重金属乐队Pantera上来的，不是真名。她原先来洛杉矶是想成为模特，结果误打误撞成了摄影师，逐渐建立了人脉，有了名声，人们开玩笑说她是“好莱坞助产士”，很多刚刚崭露头角的新星都是她的客户和朋友，她还拥有好莱坞最好的夜店之一。 “Hi，大家伙儿，好久没见！”虽然托比说吃饭的时候没有说里奥会来，但是乔琳猜到他应该会来了。他们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后就再没见过面了。 “Hi，乔！”莎拉率先站起来拥抱了乔琳一下，接着是托比和卢卡斯，里奥磨磨蹭蹭地不肯从卡座上站起来。 乔琳有点无奈，伸出手直接把他拽了起来，里奥也就借着这个台阶放下了架子，假装若无其事地坐到了乔琳身边去。 乔琳觉得他可爱又可气，明明之前的事不算她的错，结果让他这么一表现，反倒像乔琳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了。 “你在搞什么？”趁着大家都在研究菜单，乔琳在里奥耳边低声问道。 里奥却不回答，只是朝她微笑，笑得就像拥有了某种胜利在炫耀一样，他拿起桌子上的饮料轻轻啜了一口，朝乔琳举杯示意。 “你个小混蛋！”乔琳拿着菜单，扭头对他做了这句话的口型，没出声。 里奥看到后笑得更开心了。刚刚看完菜单的托比抬起头来目睹了这一幕，心里翻了个白眼，觉得没眼看。 乔琳没理里奥的得寸进尺，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手头的菜单上。她算是学会了，如果想要跟人处在这种不需要讲明、也不需要更进一步的关系里，就没必要让对方掌控节奏，只要她自己知道自己想要的状态就好了。 女招待走了过来，“你们想要点什么？” “馄饨苹果派就好，谢谢。”乔琳不觉得饿，只要了一道甜点。馄饨苹果派实际就是用馄饨皮制作成的小型苹果派，馅料里的苹果酱用的是安布露西亚苹果，一个甜度比较高、适合烘焙的品种，再加上肉桂和黄糖进行调味，清甜可口，香气扑鼻。 其他人点完各自的餐点后就开始漫无目的地聊天。托比问乔琳最近怎么从来都见不到她，他们过去常常去的俱乐部都说乔琳最近都没来过。 “太忙了，我最近还飞了一趟欧洲的。工作太多，我有自己的生意要照顾，不只是做演员。”乔琳有点百无聊赖地玩着自己玛格瑞塔酒杯里的吸管。 里奥在一旁随手点燃了一支红色的好彩香烟，随口说：“你真的应该经常多跟我们出来一会儿，瞧你这没精打采的样子。” 乔琳瞪了他一眼，伸手把他的烟拿了过来，“这东西到底有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吸烟越来越厉害了？” “乔，你听起来就像我妈妈一样，”里奥不当回事地嬉笑着靠近她，“你总是会接到要吸烟的角色的。” 乔琳皱了皱眉头，“如果那角色有吸烟的必要的话，我会的。可我又不需要真的染上烟瘾才能表演。” 里奥坐起身子，“假设一下，如果导演让你吹个烟圈呢？怎么办？” 乔琳思索了一下，发现自己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吹一个烟圈。她突然低头把那支好彩塞进嘴里，尝试性地吸了一口，果不其然呛着了，猛地咳嗽起来。 这把同桌的人都吓了一跳，莎拉连忙从前台端了杯水来，让乔琳咳嗽完喝点水缓缓。 里奥无奈地说：“我只是逗你玩，你怎么突然就吸了一口？” 乔琳有点不以为意，“我也只是想试一下，这东西跟我想的一样不好玩。” 托比被这两傻孩子弄得很无语，“乔，表演的时候不需要真的抽烟，你只要吸一口，不要过肺，然后吐出去就行了。能不抽就不抽吧。” 等咳嗽过后，乔琳学着托比说的那样尝试了一下，果然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好像烟气只是从嘴巴里过了一遍一样。 里奥拿过那支烟，吸了一口，微微仰头，在空气中吐出一个个圆圆的烟圈。他在炫耀性地表演时，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乔琳不放。 烟雾迷蒙中，乔琳觉得他的眼睛颜色变成了茫茫的灰绿色，仿佛千言万语都在他眼中，就连眼角都带着无言的诱惑。 乔琳忍不住伸手把其中一个烟圈戳散了。 里奥演示完后，他抬起右手把烟嘴递到乔琳嘴边，左手搭在乔琳身后的靠背上，几乎要把她整个人环起来。他用眼神示意让乔琳试一下。 乔琳按照他们刚刚说的技巧，把这口烟吸到喉头却不吸进去，再用舌头和咽喉处的力量和呼吸将这口烟气缓缓送出口腔，嘴巴张成一个O型，一个没完全成型的烟圈就诞生了。 “你学得很快嘛。”里奥笑着说。 “没错，”乔琳点了点头，伸手把烟摁灭了，“但是我在的时候，你还是别在这儿抽烟了。” 里奥闻言只是笑着柔声说：“我听你的。” 托比非常无语地摇了摇头，拿起可乐喝了一口。 他们都没在意莎拉在旁边随便拍着照片。她总是这样，算是职业习惯。他们不用担心莎拉会把照片卖给《好莱坞报道》或者《人物》，这是莎拉处世的聪明之处，靠着这份可信的名声她经营起了不容小觑的人脉，足可让她从正规宣传活动中赚到更多的钱。 一群人吃饱喝足后转战场地，直接去了莎拉名下的俱乐部。乔琳坐在卡座里，根本不想跳舞或者干别的，只是喝玛格丽塔。里奥乖乖地坐在旁边，没怎么挪窝。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卢卡斯和托比偶尔坐过来聊天，可大部分时间都留他们两个人一起。 其他朋友都有点奇怪里奥今晚怎么转性了，没去找楼下舞池里那些漂亮姑娘来玩。一定程度上说，名人在这种环境里享有特权。他们可以居高临下地观察来玩的路人，挑选那些足够漂亮性感的男人和女人，邀请他们同坐一个卡座。而一般情况下，名人们很少被拒绝。今晚里奥没玩他的老游戏，然后大家都意识到，哦，有个特别的人在这儿。 最后一群人凌晨两点带着醉意离开俱乐部的时候，乔琳爬上了卢卡斯开来的车的后座，里奥和托比把棒球帽拉得非常低，也挤进了后排。他们决定先把乔琳送回家。 等车停在乔琳在太平洋海崖的住所大门前时，里奥扶着乔琳下了车，按响了门铃。乔琳正准备告诉他家里没人，自己有钥匙可以开门时，基努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你回来了？我以为你不在家。”乔琳有点惊讶。 “我想给你个惊喜。”基努也有点惊讶乔琳喝了酒回来，旁边还有个跟她状似亲密的男人送她回来。 基努和里奥两个人之前见过几次，不熟，可也互通过姓名。 “谢谢你送乔琳回来。”基努这么说。 里奥有点恼火听到他这么说，可也别无办法，只能故作寻常地回复说：“我该做的。” 两个男人间的较量就在握手时已经无声地进行过了，突然的沉默让场面一度有点尴尬。车子里的卢卡斯和托比见状下车跟基努打了个招呼，“里维斯先生，你好。” 这打破了局势中的沉默，两个人都已经有点心知肚明对方的想法，没人想升级局面。乔琳这时候靠在基努怀里，随意地向另外三人摆了摆手，随便说了声“再见”，就头也不回地拉着基努向家走去。 托比见状走到里奥身边，揽着他的肩头，“走吧。” 里奥皱了皱眉头，点了点头，也离开了。 第82章 第八十一时 早晨乔琳带着些微宿醉的难受感觉醒来时, 她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旁边的床显然没人躺过。 她光着脚走到主卧的浴室，草草地冲了个澡。洗完澡后, 她走到她和基努平时一起做冥想的健身室, 把自己扔在蒲团上, 强迫自己变得更专注一点，用意志力清理身体中不愉快的感觉。 “你怎么能湿着头发走来走去？这样子你会头疼的，baby。”基努这时候走进来，端着两杯西柚汁。 “你哪去了？我早上醒来的时候你不在那儿。”乔琳睁开双眼, 抬头看着他。 “你得让我一个人冷静会儿。我需要点自己的时间。”基努没有直接解释自己为什么昨晚没在主卧睡觉，只是把西柚汁递给乔琳。 “我以为大部分时候本来就只有你一个人。”乔琳有点抱怨地说道。他们现在一年可能只能待在一起两三个月, 两个人的日程都太满了。 基努放下手中的果汁, 直接坐在乔琳面前的地板上，用状似轻松的语气说：“好吧，我有点沮丧。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emmm……”乔琳勉强回想了一下，她昨天喝了一些龙舌兰调制的鸡尾酒，可远远没到喝到断片的程度, 只是脑海中各种事情都混杂在一起, 很多细节都不记得了。 “我记得我跟几个朋友去了福尔摩沙吃饭，然后我们去了莎拉那里, 喝了一点酒，就是普通的日常，他们送我回来, 然后遇上了你……”乔琳说着说着开始心虚起来, 可又觉得没什么特别的，自己什么也没做。 “你为什么不高兴？” “那个男孩，迪卡普里奥, 他对你有想法，你跟他一起出去，我当然不会太高兴。”基努尝试不要让自己听起来像个因为嫉妒而吃醋的18岁男孩，他知道自己应该成熟一点，可他做不到。 乔琳没有预计到他会这么直白，一般而言他们两很少谈论这类话题。他们两之间有种默契，就是相信对方不会真正做出越轨的事，这是亲密关系里必须有的信任。甚至有的时候，乔琳会觉得为了让两人间的关系足够默契和轻松，这类谈话是两个人都在竭力避免的，毕竟他有找上他的圈子，而乔琳有乔琳自己的。 可当他这么谈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乔琳又觉得有点高兴，她喜欢这种竞争性的氛围，有点把逐渐变得乏味的感情关系变得更有趣了。你知道的，在精美的晚宴之前，总该有点开胃菜和一杯好酒。 因此，她微微笑起来，“你嫉妒了吗？” 基努有点无奈，“有点。你很高兴吗？” “有点。”乔琳用一种非常轻快又挑衅性的语气回应道，把腿伸到他身前。 “我认为，我应该坦白我的感觉，而且我正在这么做，跟你沟通。”基努开始伸手帮乔琳放松她的小腿肌肉，同时扭头观察她的表情。 “别担心，”乔琳微笑地看着他充当按摩师的样子，“他只是个追求刺激的年轻男人，你也曾经是那样子，你应该知道那是什么样。我很难把他那样子当真，他们只是我的朋友而已。你应该看看这帮人在俱乐部里的样子，典型的好莱坞人。” 基努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这个解释他能接受。他很难继续这种谈话，因为他不想让自己显得气量狭小，也不想让别的男人占据了她的心思，即使是这种谈话也不行。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乔琳看着他在那儿安静地为她服务，突然很想做点什么。 “没什么，我下午要去工作室见欧文。” 乔琳调整姿势靠近他，两个人就这么坐在地板上静静地接吻。 “你介不介意再洗一次澡？” “如果我说‘不’的话，管用吗？” “求你。难道你不想念我吗？”他故意装可怜。 “好吧，看来我得再洗一次了。” -- 琳达来的时候，乔琳已经洗完了第二次澡，坐在餐桌前看报告了，而基努正在健身房完成他今天的锻炼。 乔琳喜欢在餐桌办公，因为这个区域联通了起居室和厨房，让她能够直接看到整个一层楼都在发生什么。而且餐桌上总是会有琳达摆好的新鲜苹果，散发着自然的果香气。 “Hi，乔，你今天怎么样？”琳达一边把自己带来的食品塞到冰箱里，一边随意寒暄着。 “还不错，有点宿醉，不过我现在感觉性感又平和。”乔琳随口回答道。 琳达感觉作为一个非自愿单身人士受到了暴击，年轻真好啊，她是不是应该跟昨天酒吧里那个男人约次见面呢？ “那很好！今天你有新闻图片拍摄，你记得吗？拍摄结束后还有一次电话会议。” 乔琳点点头，把手边的报告收了起来，准备跟琳达一起去拍摄现场。 她走到健身室门口，对基努说：“Hi，hney，我要走了，今天中午我没空回来，我们晚上见？” “电话联系，我让史蒂夫去接你。” “好，那就这么定了。” 拍摄过程比较简单，主要是为了《四姐妹》的后续宣传拍摄一些照片，这些照片会被当做新闻包发送给参与宣传报道的新闻媒体。 《四姐妹》的主要演员今天都来了，乔琳跟他们也很久没见了，特别是可爱的克尔斯滕·邓斯特，她还真的有点想念这位有灵气的年轻同事。当然，还有帅气的“劳里”克里斯蒂安·贝尔、聪明的“贝丝”克莱尔·丹尼斯、美丽的翠尼·阿瓦拉多和出色的瑞茜·威瑟斯彭也是她会想要重逢的对象。 在化妆的时候，乔琳说起克莱尔正在播出的电视剧《我所谓的生活》，“我看了你的电视剧，克莱尔，那真的很棒。红头发很适合你。” 克莱尔闻言笑着回应说：“谢谢！我很幸运借着染发能加入红发俱乐部。” “那很棒，我们确实需要一些红发的电视形象，”乔琳闭眼让化妆师在她脸上操作，“我们得让流行文化知道，红发也有它的魅力。对不对，娜奥米？”娜奥米·多恩是《四姐妹》中的化妆师之一，主要负责乔琳的妆容。 娜奥米回复说：“没错，可惜我们仍然得用一次性的染发剂，让你变成黑发。” 这时候化好妆走进来旁观的贝尔闻言开玩笑说：“也许下一次你应该尝试出演一些简·奥斯汀的作品，那里面经常会有红发。” “那你就祝我好运吧。”乔琳笑着回复说。 大概花了半天时间接受拍摄和一些简短的小采访后，乔琳跟同事们告别，回到办公室开始自己的电话会议，主要讨论《火线》接下来的日程安排问题。中间只吃了一盒沙拉作为午餐。忙完这些后就已经下午四点了，她又跟圣何塞的办公室通过电话，让他们给她传真一些文件。 这时候秘书萨曼萨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大捧伯利兹玫瑰。 “花店刚刚送来的，好像是你的男朋友。” 乔琳有点奇怪，不过还是让她把花束放在桌子上。她拿起花束里面的卡片，上面写着： 亲爱的乔，当你一离开，我就开始想你了。希望这能让你也想起我。 爱你的K. R. 乔琳忍不住笑起来，她在玫瑰上轻轻嗅了一下，这馥郁的香气让她感到非常愉悦，就像是被某种无形的美丽亲密地拥抱了一下。 她拿起电话，拨通了基努的电话。 “Hi，这是乔琳，我在找一个非常浪漫的男人，他让我没法专心工作。” 基努在电话那边轻轻笑起来，“Hi，女士，你也许找到他了。他感觉非常荣幸。” “你总是有这种小花招。” “难道你不喜欢吗？” “我确实很喜欢，有点俗气，可是非常有效。继续保持，这让我很高兴。” “遵命，大人。我会尽量保持创新性的。”基努用一种非常调皮的语气回复道。 乔琳被他逗笑了，“你在干什么？” “我刚刚跟欧文聊完，有关你公司的项目。” “所以呢？” “没什么，他只是很高兴我挑了一份薪水更高的工作。” 乔琳听后觉得毫不意外，“确实是欧文能说出来的话。” “你今晚想吃什么？” “我们可以待在家里吗？” “只要你想。我可以叫厨师来，你知道的，只要有想法，我就会努力让那成真。” “我想吃牧羊人派。我还想要一块很好的西冷牛排，五分熟，尝起来会很嫩、多汁，同时又有嚼劲的那种。当然，还要有一瓶好酒。”说着说着，乔琳开始感觉自己有点饿了。 基努在电话那头微笑起来，轻声说：“我会搞定的。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好的，爱你。” “我也爱你。” 挂掉电话后，乔琳看着桌上的玫瑰又忍不住微笑起来，她把萨曼萨叫进来，让她把花插进花瓶，放不进花瓶的多余花朵就分给公司里的姑娘们。 公司里大部分人都很清楚乔琳的感情状况，可这赤果果的炫耀还是第一次呢。 乔琳在自己办公室的接待区挂满了合作演员的照片，以至于她和基努的合影根本让人无从分辨是出于公事还是私事，特别是她跟另一位前男友的照片还如过去那般一直挂在原地。 结束工作后史蒂夫如约来接送乔琳，乔琳问他最近去电影院看了什么电影，他说是《夜访吸血鬼》。乔琳有点意外这个回答，又觉得是情理之中。她早就应该去影院看看这部电影了，它在退伍军人节那天上映，创造了非夏季档上映电影开幕周末的票房纪录。作为R级片，它的开幕居然超过了同时期上映的喜剧电影《小鬼当家2》。 而且她的朋友汤姆·克鲁斯和克尔斯滕在里面扮演了重要的角色，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看看这部由吸血鬼女王安妮·赖斯畅销书作品改编成的大ip电影。 可惜瑞凡在里面有配角出演，这让她一直不想去电影院。收到他的生日贺卡是一回事，到电影院里看他表演就是另一个级别的事了。那有点像抠开一个已经结疤的伤口，乔琳觉得如非必要还是避开的好。 也许有一天她会看，只是不是现在。 史蒂夫把乔琳送回家后就告别了。乔琳推开房门，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会看到眼前的景象。到处都是玫瑰和气球，还有点燃的香薰蜡烛，从门口一直到餐厅，房间里充满了好闻的白茶和雪松香气。 “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乔琳有点惊讶地问。 “虽然今天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只要我们想，每天都可以很特别。”基努靠在门廊上，微笑着注视着自己的女朋友，欣赏她脸上的表情。 “去换衣服吧，亲爱的，大厨伯尼已经在等我们了。” 伯尼是基努和乔琳经常聘请的私人厨师，他不是那种驻家的服务人员，只是在乔琳他们有需要的时候来，为此签了长期的保密协议。 乔琳上楼换了一件适合浪漫晚餐的深蓝色吊带裙，上面点缀的亮钻就像是洒在面料上的星星，跟她脖子里那条镶钻星型贝母项链交相辉映。她把头发随手用发簪盘起，涂上带着细闪的酒渍红色唇彩，踩着一双装饰有夸张毛皮的白色拖鞋就下了楼。 最后这点破坏了整个造型的精致度，却能让基努笑起来，这是典型的乔琳作风，不可预料，独一无二。 “亲爱的，我有没有说过你总是令人神魂颠倒？”他看着乔琳，不待她走到自己身前就走过去拉起她的手。 乔琳微笑着，微微抬头看着自己的爱人，“谢谢，可我只想让某个特定的人着迷。” 基努闻言笑起来，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谢谢你，为丘比特选中了我。” “Hney，尽管我还能跟你站在这里说很多情话，但是我真的饿了。”乔琳一脸无辜地看着基努，空着的左手放在腹部，示意他自己真的很饿。 基努哈哈地笑起来，觉得她非常可爱，拉着她走到餐厅坐下。伯尼和帮工已经把整个餐桌都摆好了。 “Hi，伯尼、惠特妮，好久不见。”乔琳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Hi，乔琳，”伯尼回复道，“今晚按照你的期望，我为你们从我的供货商那里搞到了一块非常好的肉，它是一块极佳级的牛排，肉质和脂肪达到最佳比例，使它能够保持嚼劲的同时口感柔嫩。我非常小心地烹制了它，配上我的独家调味，在15分钟内它会保持最佳口感，祝你们用餐愉快。” “谢谢你，伯尼，你总是不会让我失望。” 工作人员离开后，乔琳和基努两个人坐在餐桌前，开始用餐。 桌上已经倒好了醒好的红酒，乔琳轻轻饮下一口，酒液在舌头上翻滚了几秒，“这真的是瓶好酒！是你选的吗？” 基努回答说：“不，是伯尼帮我选了这瓶，我很高兴你喜欢它。” 这真的是瓶非常好的红酒，它来自著名红酒品牌柏翠庄园，价值2650美元的1993年的干红葡萄酒，风味浓郁，水果味与略带辛辣的香草橡木香气达成了完美的平衡。这种红酒比起其他品种具有更厚重的单宁口感，有助于消解牛排脂肪带来的油腻感，反过来脂肪又会使干红尝起来不那么干涩，口感会更顺滑。总而言之，这搭配不仅非常恰当，还很昂贵。 “非常好，事实上，有点过于好了，我们应该在那种有钢琴师的地方喝它。”乔琳开玩笑说。 基努看她这反应觉得很开心，“只要你高兴就好，在哪儿喝它并不重要。” “事实上，”乔琳笑着补充道，“尽管这些香薰蜡烛是我喜欢的味道，但是当它们同时被点燃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这味道闻起来真的很像威斯汀酒店。当然，我不是在说这不够浪漫，我喜欢威斯汀的度假村。” 基努回复说：“对我们这样到处出差的人来说，威斯汀酒店闻起来不就像家一样吗？” “我得说你说的很有道理。” 两个人对视着笑起来，觉得很幸福。 传奇女演员露西尔·鲍尔曾经说过，在人的一生中，每个男人都有权疯狂地爱上一个美丽的红发女郎。 基努看着乔琳，脑海里最后其实只想着一件事，他非常确信自己找到了他的那个红发女郎。 尽管此刻她的头发已经被染成黑色。 第83章 第八十二时 12月11日, 卡尔弗城的曼恩卡尔弗广场6号剧院门前将再一次星光熠熠，已经铺好的32英尺长的红毯从剧院门前一路铺到1号放映厅，等待着《四姐妹》首映式宾客们的到来。 乔琳在凯利的巧手打扮下穿着了一条雾蓝色的长袖天鹅绒裹身裙, 一头红色卷发用一条金色的月桂叶花纹的发带向后梳去，露出她饱满光洁的额头, 也露出了脸颊两侧耳垂上夸张的镂空金色花纹耳坠。 基努穿着深色的天鹅绒夹克走在她身边。两个人拉着手, 微笑着走入在场人群的视线。 今天来了很多朋友，里奥、托比、卢卡斯和莎拉等等都来了, 乔琳作为制片人和女主演，跟在场很多重要的客人都一一打过招呼后才能去跟朋友说两句话。 在媒体采访的时间，乔琳谈起自己制作这部电影的感受时说：“《四姐妹》是关于女性成长和家庭教育的故事，当我扮演乔的时候, 真的在情感上与她产生了非常深沉的共鸣。剧组成员之间也真的随着时间形成了那种家庭式的纽带。我非常希望这部电影能够给所有正在感到迷茫的女孩带去一点力量和许多欢乐。” 放映结束时，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乔琳觉得这鼓掌不是礼貌性的那种，而是出于真实的热情，心中的那点隐隐的紧张感终于消失了。 映后派对上乔琳终于有时间跟克里斯蒂安·贝尔寒暄。时隔半年, 他整个人都大变样了。如果说拍摄时期他还像个年轻男孩, 那么现在他已经有点男人样了，梳着圆寸头，留着胡子，看起来凭空多了七、八岁。乔琳不觉得这样很帅，可是男人们好像都不这样觉得，如果没有片约的话, 基努也经常会这样，每次剃胡子都像是让他去整容似的。 “Hi，克里斯, 最近怎么样？” “你知道的，”贝尔随意地说，“闲着，到处试镜，然后闲着。” 乔琳知道这是大部分演员的常态，还未出名的时候很难天天有工作，贝尔虽然是个风评很好的演员，但是还不是大腕，也还处在演员生涯的成熟期中，要么一战成名，要么寂寂无闻直到退出这个圈子。 “好吧，那只能祝你好运了。”乔琳拿起手里的酒杯跟贝尔手里的健怡可乐碰了下杯。 她还打趣说：“虽然你是英国人，但是你在这里还是不能碰酒杯。”贝尔今年20岁。英国允许18岁成年人饮酒，而加州酒精法只允许21岁以下的成年人在私人场合和在21岁以上的监护人监护下适量饮酒，显然目前这儿不符合要求。 贝尔无奈地又跟她碰了一下杯。尽管他在青少年时期就搬来美国生活了，但是他的家庭环境还是英国式的，因此他其实很早就有饮酒史了，可是在公共场合他是不能冒险的。 打趣完贝尔后乔琳又走过去跟哥伦布制片公司的高管们说话，基努在一旁看着她在人群里到处周旋，觉得她真的游刃有余，完全是一副工作室高管的样子了，这是从她的年龄里看不出来的。 “她真的很厉害，对吧？”这时候比尔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基努身边。 “是的，她很棒。”基努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话不该由我对你说，可是我觉得我有必要让你知道。乔琳在20世纪那里为你顶了很多压力，他们很想现在就把《最低时速2》的合同定下来，但是你知道的，他们非常想把你们两同时签下来。”比尔压低声音说。 基努闻言看了比尔一眼，“乔不会随便就续签合同的，她需要看到剧本，我也是。” 比尔皮笑肉不笑了一下，“没有那么简单，我们在跟20世纪的发行公司续签合同，她得维护两个公司间的关系。” 说完这话后比尔就走开了，留基努在原地思索他这番话的用意。基努知道这肯定不是乔琳的意思，她一贯不喜欢两个人的公事混在一起，在这方面切割得很厉害。可是显然对外人而言，乔琳和基努的工作不可避免地被绑在了一起。 《最低时速》今年仅国内票房就拿到了1.2亿美元，国际放映虽然目前还没有完全结束，但是后续票房收入很可能会超过1.3亿美元，更不用说动作片向来在家庭录像市场卖得很好。 制片方20世纪之前已经跟欧文提过几遍想要续签下一部的合同，可是基努很担心下一部的质量，因此一直没有松口。他知道乔琳那边也受到了压力，可他知道乔琳对续集的态度跟他一样，没想到她还受到了额外的施压。可能20世纪想让她用个人身份劝服他吧。 想到这儿基努皱起了眉头，心情有些低落。 尽管他很快就摆出了正常的表情，但是乔琳还是注意到了他脸色的变化，走过去低声询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基努对她笑了笑。 “好吧。”乔琳有点犹疑，可是又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最后还是把这事儿抛在脑后了。 如果乔琳知道比尔对基努说的话，她肯定会生气，她一直希望自己的公事不要与私事搅和在一起。她确实在续签《最低时速2》方面一直咬牙不松口，不是因为20世纪推测的想要更多分成，仅仅是因为她在看到全部剧本前不敢松口。她不需要演员事业方面带来更多的钱，只想拍自己喜欢拍的东西，而且要知道动作片续集往往是最容易毁掉口碑的续集，乔琳不敢随意上船。 如果说这种举动客观事实上为基努分担了一部分压力的话，那也只是两人关系导致的额外效应，绝不是主观目的，她不想让基努这样承情。至于发行合同的问题，乔琳觉得这些内容属于20世纪不同部门主管的内容，利益方面其实完全是可以协调的，这只是他们想要压价的借口罢了，乔琳完全不担心会失败。 《四姐妹》首映如预期中取得了外界的好评，甚至超过了乔琳一开始的期待值。 《时代》称赞这部电影从已经过时的文本中攫取出了全部精华，缔造出了一种引人入胜的情节和氛围感。 《纽约时报》说导演阿姆斯特朗完全抓住了故事本身的甜蜜亮点，选择了精彩绝伦的演员阵营，使得这些故事中闪闪发光的著名角色在电影银幕上获得了精准又使人信服的表现。 《名利场》直接说《四姐妹》是自从《喜福会》以来在情感表现方面最有说服力的银幕作品，作为一部时代剧和情节剧而言，设计谨慎细致，表现出了电影创作方面极高的水准。 《旧金山纪事报》点明《四姐妹》之所以吸引人，是因为这部电影刻画了一个伟大的故事，一个能被所有家庭理解的温柔故事。这部电影不同于其它好莱坞电影，使用了一种优雅而缓慢的节奏吸引观众沉浸其中，而非像一般的商业片那样操纵节奏以刺激观众的情绪，这点使它与众不同。 当然，电影不是全无争议的。尽管《华盛顿邮报》影评人似乎对导演在改编原著方面所强调的当代女权主义色彩不屑一顾，但是他也承认这部电影表现出了原著作者奥尔科特在描绘家庭故事时所深藏的那种感伤主义，这使得电影本身与文本的情绪基调保持了一致，琐碎且真实。 乔琳等人的表演无疑也吸引了评论界的注意，几乎所有影评人都认为选角的成功为这部电影的成功奠定了基础。 乔琳的表演为电影表现女主角乔开朗阳光又倔强强硬的性格提供了非常多的帮助，使得这个生活在19世纪新英格兰家庭的女孩变得分外真实，她的所思所想、忧郁和快乐都像是隔壁家的女孩一样生动可信。 此外，电影中其他角色的表现也是十分惊人的，无论是慈爱又坚韧的母亲，还是三个性格各异的姐妹，演员们的表演都赋予了角色真实的活力。 多年后人们回头再看这部电影壮观的选角，就会发现七位主要演员中竟然有五位奥斯卡提名者，其中又有三位奥斯卡影后和两个奥斯卡影帝，堪称一绝。 12月21日《四姐妹》正式在全美1503家剧院公映，首周末票房530万美元，不算太理想，可是票房预估公司电影指数给出了A级的评分。果然《四姐妹》第二周周末一跃增加了70%，变成了901万美元。按照A级评分的惯例估算，《四姐妹》最终票房可能在4600万到5000万美元之间。对一部预算1500万美元的家庭戏剧而言，这个票房预期非常不错了。后续的家庭影像市场和国际放映票房还没计算在内，也是一笔不容忽视的收入。 《四姐妹》上映的同时，乔琳也得跟剧组的人一同接受电视台的采访，为电影上映造势。 在乔琳忙碌的时候，《火线》剧组也已经开始了拍摄前的训练工作，需要接受训练的演员已经开始接受剧组顾问的培训了。培训的两名教官是前英国特种空勤团（SAS）成员米克·古尔德和安迪·麦克纳布。剧组在洛杉矶警察局的帮助下在警局靶场建立了实战场地，主要演员在那里接受实弹训练。 迈卡尔·曼希望他们能像真的警察和劫匪那样开枪、换弹匣。因为迈克尔想要描绘的是一伙货真价实、训练有素的职业罪犯，所以他们必须行动有效、安排有序，能够在杂乱的犯罪现场像专业人士那样行动。也许有的好莱坞剧组认为没必要这样培训演员，只要他们能够表演开枪就行了，可这对《火线》来说远远不够。 基努现在已经进入日常训练了，他每天到靶场报到，在教练的安排下学习如何像特战队员那样持枪、开枪和换弹匣。 他们要训练的这种作战模式被称作CQB作战法，意为近距离战斗，指的就是在狭窄空间内近距离作战的战术技能。这是一种在各国特勤部门中广泛使用的战术模式，包含了作战人员如何进行小组配合、如何移动、如何击发武器和如何相互沟通等多个方面的内容。SAS正是这种战术的主要创始部队之一。剧组所做的训练当然不是要让演员们能够达到特勤人员的水平，而是要尽可能在动作上接近真实。 这对表演本身也很重要。这种训练可以让演员理解角色的动作，让演员对自己的举止更有自信，而自信恰恰是表演看起来可信的基石之一。这也是为什么导演迈克尔·曼会带着演员们前往监狱会见罪犯，就是为了帮助演员们建立对角色的印象，从而形成扮演时的自信。 乔琳去围观过几次剧组训练，觉得这种训练确实很有用，最起码演员们在摆出射击姿势的时候都非常唬人。她自己在靶场教练的帮助下也开始学习基础的开枪射击，不过因为她在剧本中没有开枪的要求，所以她不像其他演员那样要学习半自动和自动武器，而是先从最简单的9mm手木仓开始。她的教练建议她应该学习一下实用射击，即使日常生活里没有用到的时候，也可以把这件事当成是一种运动来做。 洛杉矶县是允许本县居民年满21岁后申请随身携带隐蔽武器 (CCW) 的许可证的。乔琳的个人安保顾问也认为尽管他们不会让雇主陷入需要自卫反击的情况，但是掌握一些合理反击的手段也是有益无害的。因此在乔琳的CCW教练的建议下，她开始接触实用射击训练。 实用射击作为一种体育运动，起源于50年代的加州，在70年代逐渐标准化，主要内容是在一定时间内完成一整套射击有关的战术动作，还有相应的比赛和不同的评分系统。其核心在于射手能多准确和快速地从枪套中拔出武器并击中目标。乔琳接受的这种训练先从熟悉武器和如何拔枪开始，再之后是如何扣扳机、上弹匣之类的基础知识，直到学会第一套射击姿势。 乔琳也是从这种训练中才学到什么叫扳机控制，很多电影中表现出的射手连续大力扣动扳机的形象是完全错误的，实战过程中如果大力扣动扳机会导致枪口下压，这样射击的准度会直接受到影响。而且有些武器的扳机控制系统里是有二道火设置的，只有扣动到一定位置才会有击发作用，有点像是很多汽车的离合系统，脚踩的前半段行程没有用，直到特定位置的用力才有效。因此，如何做好扳机预备、如何进行快速连续射击是射手练习扳机控制中非常重要的一门功课，并不简单。 乔琳在教练的建议下拥有了第一支Glck 19，一把9mm口径的经典武器，作为警用装备，可靠性很强。它紧凑型的尺寸大小也更适合随身携带，重量比起Glck 17更轻，适合女性使用。不过乔琳得等自己的CCW许可证被批准后，才能携带它。 她坚持每周抽时间去接受实用射击训练，没过多久手心就因为枪把的后击撞破了。琳达看了以后觉得非常心疼，可是乔琳不觉得这点痛没法忍受，她觉得这点苦比起射击的有趣之处来说不算什么，过一段时间等虎口习惯后长出茧子就好了。这就跟当初练习芭蕾、吉他和竖琴一样，都是要有磨出血泡再磨出茧子的过程的。 第84章 第八十三时 《四姐妹》上映后的好评为乔琳和比尔带来一个连带问题, 是否要在颁奖季花钱为这部片子公关，特别是在演员奖项上。在跟哥伦布影业磋商后, 卢比孔河还是决定要在乔琳身上助力, 无论如何他们需要一个重量级提名来继续推广这部电影。 与此同时，第52届金球奖已经公布了提名名单，毫无疑问《阿甘正传》横扫了全场, 而《低俗文学》的收获也不算太差, 除了最佳女演员外, 六个重要提名中了五个，包括最佳剧情片提名。 对此，《洛杉矶时报》直接说《阿甘正传》和《低俗文学》可能会领跑奥斯卡提名。让乔琳等人感到高兴的是《洛杉矶时报》认为好莱坞外国记者协会的90名成员在投票时完全忽视了《四姐妹》，这种忽视令人惊讶。这说明外界评论界对《四姐妹》确实抱有信心，呼声很高。《四姐妹》因为上映时间太晚，在评选一些开奖时间较早的奖项上处在劣势。这是他们一开始就预计到的情况，可是迫于家庭戏剧类题材的档期问题，最终只能选在12月中旬后的圣诞档期上映。 尽管乔琳团队下定决心要在奖项上公关发力，但是碍于学院的规定，乔琳本人反而落得清闲，不用直接跟学院成员接触，倒是公关人员们累得不轻。乔琳需要做的就是跟着团队的安排，上不同的脱口秀，接受不同的采访，刷足了曝光量。 对此乔琳抱怨说她的笑话都要讲光了，她甚至在《罗茜·奥康纳秀》上表演了连续用六种口音念台词，再继续下去她只能表演自己最尴尬的模仿了，模仿阿尔·帕西诺，那可是被阿尔·帕西诺本人鉴定过的不像, 阿尔就此建议她应该去模仿罗伯特·德尼罗。 乔琳有点怀疑他这建议是不是诚心想开鲍勃的玩笑，不过她最好还是不要公开表演模仿秀了，可能会引起观众对她演技的终极质疑。 除去这些事外，乔琳还得把注意力放在纽约。1994年可以说是金融市场波动之年，还记得年初的时候债券市场跳水导致胜域资本一度陷入危机的情况吗？事实是在满地狼藉中，胜域居然从中发现了商机。 不提她们在土耳其冒险投机的活动所带来的收益，就说那些同样饱受市场波动之苦的金融衍生品购买者吧，他们同样在这个满是危机的游戏里输掉了底裤，而莎莉则反手从他们的痛苦中盈利。 简单来说是这样的，像宝洁之类的大公司、共同基金、保险公司和地方政府投资委员会之类的机构从规定上来说是不允许投资汇率市场的，这是因为汇率市场对他们来说风险太高，他们只能投资那些保守的、风险更低同时收益也更低的目标。这个时候，有一些以交易佣金盈利的“聪明人”想到了把一种表面上信用评级很高、实则风险很大的金融衍生品当做一种避险产品卖给他们。如果顺利的话，这些买主能到期拿到本金和利息，规避汇率风险，但是如果事情出了岔子，比如美元利率不如他们预期的那样一直下跌，那么事情就糟糕了。 在宝洁这个故事里，这些聪明人是信孚银行，他们出卖的产品叫做利率掉期交易，也被称作利率互换。所谓互换就是说交易双方按照一种利率标准定期互换利息，本身是为了规避利率波动或者赚取利差而设计出来的一种金融衍生工具，可是其特性实际上带有一种杠杆化，可以变成高风险的对赌合约。 宝洁在1993年跟信孚银行签订了本金2亿美元、为期5年的美元计价利率互换合约，主要目的是认为美元利率仍会持续下降，通过利率互换可以降低融资成本。根据双方签订的合约，如果合约期内5年期和30年期的国债利率平稳的情况下，宝洁能收获每周期75个基点的收益，也就是150万美元；可是如果5年期国债利率上升，30年期国债下降，这样利差会随着两者的波动不断增大，宝洁就得反过来支付利差带来的损失给信孚银行，更可怕的是，这个损失是成倍数上升的。从计算上看，这合约实际上就是个空头看涨期权，堵的就是美元利率会继续下跌。 结果1994年2月美联储上调利率，到4月14日时宝洁公司向市场公开承认他们在金融衍生品上亏损了1.57亿美元，其中有1.02亿美元就是要支付给信孚银行的。尽管后续宝洁和信孚开始了法律诉讼并且最终庭外和解，但是无论如何一家成立百年的实业公司竟然在金融衍生品上赔钱这件事，让不少投资者惊掉了下巴。 天知道一家主要卖日化用品的实业公司为什么要购买自己的财务部门都看不明白的复杂投资标的？还以为只是签署了一份简单的互换合约？宝洁的股票投资者了解这一点吗？ 《财富》杂志的记者卡罗尔·鲁米斯哀叹说金融衍生品交易市场的风险就像是“沼泽中的鳄鱼一样”，即使是公司中的CEO都不能理解它。考虑到索罗斯在4月份的国会质询上承认，市场上的明星对冲基金量子基金都在2月份的金融衍生品交易中亏了几个亿美元，那么宝洁这种传统实业公司被投行玩弄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胜域对此不是很惊讶，此前他们在债券上吃瘪后，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如果他们这种看似十分保险的套利策略都大受打击，那么还有谁也会一并受挫呢？ 答案就是那些同样玩弄利差的人。一个让人非常惊讶的事实就是，如果有人仔细研读了去年宝洁公司的财报，那他就会发现宝洁去年前两个季度的表外衍生产品合约高达24个亿，今年这个数字将会达到一个新高。传统实业公司里不只宝洁加入了购买金融衍生品的游戏，像是空气化工产品公司、吉布森贺卡公司、造纸业的米德公司和医药行业的玛瑞恩公司等等都加入了这个行列，并且相继都在4月至5月期间宣布金融衍生品交易导致了亏损。 虽然这种亏损即使对于其中一些市值百亿的公司来说不算伤筋动骨，但是市场仍旧会惩罚他们的投机失败。借着这个判断和分析，胜域在很多目标企业上做了快速的看空投资，又在信孚买入了看多期权，而仅后者一项就上涨了21%。 但老实讲这还都只是小打小闹，更重要的问题还在比信孚更大的银行身上。过去莎莉曾经跟她提过对墨西哥比索的看法，现在到了这件事是否能够兑现的时候了。 所有投行都跟信孚银行一样玩弄金融衍生品，确切地说这就是他们90年代以来主要的盈利部门之一。乔琳自己就接到过不少投行的私人客户经纪打来的电话，向她推销那种听名字就十分唬人的新型债券，把收益吹上天去，对风险却轻描淡写。对这些销售来说，客户是赔是赚本身不算太重要，当然赚钱最好，可是客户赔钱也不影响他们抽取佣金，经纪们总是能从这里赚到钱。 莎莉认为像摩根士丹利之类的投行在疯狂鼓吹墨西哥、阿根廷等地的拉美市场，那些可能只是在中学时期学了几句西班牙语的经纪人就摇身一变成了拉美市场专家，声称这些“新兴市场”前途无限。天知道80年代的时候这些债券还叫“欠发达国家债券”呢。 墨西哥从80年代开始一改过去进口替代发展的战略，开始私有化的经济改革。它于1992年跟美国、加拿大签署了《北美自由贸易协议》，协议在1994年年初正式生效，这无疑推高了新兴市场投资的热度。 然而，北美自由贸易市场形成的同时给墨西哥比索兑美元的汇率带来了巨大的贬值压力。而墨西哥比索汇率制度在此前实施的是一种管理浮动制度，简单说就是盯住美元，在墨西哥央行规定的范围内浮动。这种制度由此造成了墨西哥比索币值的高估，尤其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可也都相信墨西哥央行会利用自己雄厚的外汇储备，在汇率市场的最低价格处用自己的美元储备买回比索，以此维持比索兑美元的汇率区间。 从大势上看，墨西哥比索的汇率势必要回到符合经济规律的真实价值上去，可关键问题是什么时候？ 此前胜域无疑注意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从1993年起，大摩一直在出售一种与墨西哥银行有关的新型债券。胜域拿到了大摩号称不外传的内部资料，很快就注意到了所谓“不外传”实际上只是一种规避后期法律诉讼的手段，一些老牌公司之前也用过这招，假装资料是内部机密，这样客户拿到手的材料就不能作为法庭证据提交，因为它本身不构成对客户的承诺。这些资料上把这些新型证券吹得天花乱坠，好像变成了一种投资墨西哥资产的有力工具，可事实上并不能掩盖这东西实际上就是对资产的重新再包装。他们通过百慕大这样的地方设立黑箱公司逃避监管，客户实际上根本不清楚自己到底买了什么，只知道它们看起来是有标普投资级评级的优质债券。 而大摩真的卖出去非常多的这种债券，购买者都是一些大型机构。知道这点对胜域的意义在于大摩在搞这些动作，这说明它真的跟某些墨西哥银行关系很密切。 而大摩跟墨西哥银行搞得小动作不仅于此，它们还在围绕墨西哥政府债券进行收益掉期交易，简单说就是墨西哥银行在通过掉期交易从大摩那里借钱买入政府债券。使用掉期交易而不是直接借贷就是因为这种操作不会写入银行的资产负债表，也就逃脱了政府的监管。墨西哥银行看好墨西哥经济，想借此获取利差，而大摩则从中拿到了高额的借贷利息，皆大欢喜。 这种交易的前提条件就是比索不贬值，墨西哥政府债券能够按时兑付本息。可是一家好投行应该只专注于赚取交易佣金，而不是真的参与市场做多或者做空。像大摩这样的投行可不会放任风险存在，它自然还相应地设计了对冲工具，就是买入墨西哥政府债券，这样它就稳坐钓鱼台，无论墨西哥比索是涨是跌，都可以从中获利。而出借自己的资产负债表、帮助大摩持有墨西哥政府债券的银行之一就是富国。这也就是为什么莎莉能够推测出他们在搞什么小动作。 与此同时，市场上开始出现更多的波动。到1994年末的时候，已经有投资人开始有不良的预感，那些把热钱带入墨西哥的外国投机者们现在想把比索资产换成美元资产，撤出墨西哥。而墨西哥也从11月开始大笔调用外汇，回购比索。 胜域的研究员们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如果墨西哥的银行们真的通过掉期交易买入了很多表外的政府债券的话，那么倘若墨西哥比索贬值，它们都会亏到倾家荡产。那些买入墨西哥债券的共同基金公司、保险公司和地方投资者也会大面积亏损。 最终胜域决定加入牌桌，她们认为最起码六个月内，比索一定会回归到它应有的价值，在此基础上她们围绕这一看法制定了投资策略。 乔琳认为这件事确有风险，可是她也相信一些基础的判断，那就是长期来看，经济规律总是会获胜。 她不由得想起华尔街有个笑闻是说猎头的，因为很多市场价值高的员工每到要发年终奖的时候会收到很多猎头电话，所以上级管理就会发现自己手下这帮人每到这时候就突然多了很多朋友，天天在工作时间打电话来找。乔琳听说在猎头帮助下跳槽的员工，第一年要把自己新岗位工资的三分之一交给猎头，要知道大部分低级员工都能拿到六位数年薪，如果一个猎头干得不错，一年很可能就能赚上数百万美元。 下一年2月14日正是乔琳的基金公司发年终奖的日子，尽管她不喜欢看到自己的得力骨干们离职，但是她更希望看到他们假模假样地跑到公司大厅里用公用电话给那些猎头们回电话，而不是看到他们坐在工位上看着回撤率眉头紧缩，心里计算着下一次保证金催缴电话什么时候到。前者最起码代表了她的员工还在创造价值，而不是带着她的公司一起被市场抛弃。 顺便一提，发放年终奖的时候不要给员工直接银行转账，而是要给他们现金支票。这是一种榨取最后利益的办法，这样他们去银行存入现金支票的时候至少能拖延一天时间。不要小看这一天时间，公司年终奖至少能发出几千万美金，这些钱在公司账户里多留一天，就是一天的利息收入，绝不是个小数字。 莎莉一向觉得这钱自有合理的用处，越来越贵的彭博终端的租赁金、交易厅随时补充的自助餐台和鲜花、顶级的免费健身房和私人教练，这些都要花钱，羊毛出在羊身上嘛。乔琳将之称为经理人不削减公司运营支出就不舒服综合征，当然，她不反对这种做法，毕竟从某种意义上，公司的钱就是她的钱。 至于为什么在情人节才发年终奖，一方面是因为审计往往在第二年年初才结束，另一方面算是情人节赞助，让他们在情人节这天有心情去挥霍一番。 不过话说回来，胜域虽然不是华尔街最大、最著名的投资基金，但是显然已经是中小型体量基金中不错的就业机会了。能留在买方的经理人和分析员们很少想再回到卖方，即使目标岗位是投行最赚钱的核心部门。毕竟没人想在薪资差不多的情况下从能正常下班的基金公司回到一天至少工作12小时的投行。 就在这样焦灼的等待中，时间来到了12月21日，墨西哥政府在这天宣布汇率市场开始自由浮动，当天比索应声暴跌。 第85章 第八十四章 在金融市场中, 很多策略可以让投资者无需真正持有对应资产就参与投资。当然这些方法往往与杠杆挂钩，风险总是与收益相匹配，当你有可能用很少的钱赚到多得多的钱时, 也就有可能损失比本金还多得多的钱。 在胜域参与的卖空策略中有一些就是这种工具，比如期权交易。以墨西哥IPC股票指数为例, 这是一个反应墨西哥一些主要公司在股票市场表现的指数, 就类似于标普500，只是选取的公司股票在墨西哥, 而且只有35支。简单来说, 现在胜域认为未来墨西哥比索会贬值, IPC期货价格会下跌, 因而他们打算以40比索的价格买入卖出期权，约定在未来30天后他们有权以2700的价格卖出IPC期货, 如果等到期日IPC期货按照预期下跌到2400，那么买家的利润就是300比索减去期权费40比索。如果IPC没有按照预期下跌，那么买家可以选择不行权, 损失不过是40比索期权费。一般而言, 这是一种对个人和机构投资者来说很有效的能够放大收益的同时又风险可控的投资工具。 当然, 这个例子有个问题就是IPC股指期货是以墨西哥比索为单位进行交易的, 如果比索贬值, 那么收益也会贬值。因此像胜域这种机构投资者往往有很多种投资策略，比如成对交易、远期交易和掉期交易等等各种金融衍生工具对冲风险。 总而言之，当《四姐妹》公开上映的时候，墨西哥的外资正在疯狂抛售比索资产，逃离墨西哥。墨西哥央行和政府官员尝试公开向投资者喊话安抚市场情绪，可是没有人相信他们。在政府宣布汇率自由波动后，墨西哥比索兑美元一路从3.74跌至5.9。 这场危机没有停留在墨西哥内部, 风险外溢到整个拉美市场。最令研究员们惊讶的是这场危机还影响到了看似与拉美市场无关的亚洲市场。后来投资者们意识到持有新兴市场投资的那些大型基金为了从危机中撤出，必然先出卖那些亏损更少的资产以满足投资者的赎回要求，在这个情景里这些资产就是亚洲市场的标的。当然，市场恐慌情绪也是一大助推器。这是一次全球危机。 具体的操作过程乔琳其实不是非常清楚，毕竟她只是基金公司最大的合伙人，不是基金经理，也不是交易员。可是她知道眼下的情况显然有利于她，胜域还在进一步打扫战场，他们的预期回报率可以达到47%，也就是3-4个亿美元左右的收益。 不过乔琳并不为此感到非常高兴，金融危机或许能痛击几个在市场上兴风作浪的垃圾选手，可更多受难的是那些无辜面对高通胀的普通民众。她开始觉得这种交易策略实在让她开心不起来，反而不如并购套利之类的活动来得开心。年初时她们投资的两支股票MicrTuch Systems和LSI Lgic的回报率分别达到了447%和158%，这种事带来的快乐显然更单纯一些，当然，随之而来的4000万美元收益确实发挥了作用。 乔琳决定先不关心这些她无法控制的事情了，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能决定的事情上，那就是射击训练和社交生活。 《火线》剧组的训练目前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不过进度比乔琳预估的整体都要慢一些，可能要到明年2月份才能正式开始拍摄。虽然这件事确实很麻烦，整个剧组的通告单都要重新协调，但是并非不能解决，只是需要制片和助理们投入很多时间协调这件事。 让乔琳真正觉得纠结的是另一件事，她今年圣诞节到底要不要留在洛杉矶陪基努度过。他把妹妹金安置到了洛杉矶，给她在附近买了一个带马厩的农场，希望她能够在这里得到更好的休息和照顾。而今年他母亲帕特丽夏决定结束第四段婚姻，也已经暂时搬来了洛杉矶，至少在圣诞期间她会跟子女待在一起。按理说乔琳应该跟他们待在一起，毕竟她无处可去，去年也是这样过的。 但是，老实讲，她跟基努的关系真的到这一步了吗？在圣诞节跟30岁男友的家人一起度过，看起来很像某些下一步程序的前奏，尽管乔琳非常清楚基努本人根本没有意愿和能力去推进他们之间的关系。乔琳自己也不想这样做，她更不想给他的家人留下一些错误的信号，让他感到尴尬。 他一直在逃避婚姻的危险，那就最好别给他的亲人们留下什么期待。 事实上这一年她和基努之间不能说很顺利，他们之间不是没有矛盾，而是因为距离太远，即使有分歧，也没有机会去发酵和处理。 今年下半年他之前跟罗伯特组的那个乐队开始正式活动了，除了有几次她去排练地点跟他们见过几次面和天狼星的第一次对外演出外，乔琳一次都没有正式出席过天狼星的演出，一次都没有。老实说乔琳自己都对此感到难受，很难说基努心里没有别的想法，他只是包容了她的选择。 他理解乔琳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就像他没在乔琳忙碌的时候陪在她身边一样。 除了这些零零碎碎的小念头外，真正动摇乔琳的是诺顿的邀请，他想让乔琳今年圣诞节飞到哥伦比亚去，跟他的家人一起度过圣诞节。这份邀请不是关于诺顿本人的想法的，真正的邀请人是他的外祖父詹姆斯·W·劳斯。劳斯老爷子想在自己身体进一步恶化前见见这位让自己一向心有成算的孙子失去理智的姑娘。而且听说她也做房地产，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见见这位年轻后辈。 这是个令人受宠若惊的邀请，不仅来自于一位珍贵的朋友的家长，还来自于一位非常值得敬重的前辈。 詹姆斯·W·劳斯，或者很多人称呼他为吉姆·劳斯，是美国城市发展史上的大人物之一，乔琳认为仅仅将他称作房地产大亨，那就完全淡化了他在美国城市进程中的作用。 劳斯在20世纪30年代末期与人合伙创建了抵押贷款银行公司劳斯公司，二战爆发后被征召服役，后来因为妻子怀孕回到巴尔的摩，与人合伙成立了巴尔的摩公民规划和住房协会（CPHA）。二战后，在CHPA的倡导和市政府的支持下，巴尔的摩计划应运而生，主旨在于重建已经腐坏的城市贫困社区，劳斯成为这项计划的主要发言人和倡导者。在此基础上他应邀成为艾森豪威尔总统的顾问，协助他们在巴尔的摩计划的基础上起草了1954年《住房法》。著名概念“城市复兴”在此时被劳斯引入美国，以此描述城市化和工业化城市后面临衰败时出现的进步主义策略。 劳斯在二战后美国的城市复兴计划中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劳斯公司后来转向商业地产后又修建了美国第一批封闭式购物中心和节日市集，其中包括著名的波士顿法尼尔厅市场。此外，劳斯影响最深远的成就应该是马里兰州的哥伦比亚社区，他是这个社区的设计者和开发商。诺顿就成长在这里。 现在劳斯已经从劳斯公司退休，转而与第二任妻子一同建立了专注于经济适用房的非营利基金企业基金会。诺顿在日本遇到乔琳的时候，就是在为这个基金会做分析师。 乔琳对劳斯的邀请非常感兴趣，她觉得自己很难拒绝它，只是她不知道要怎么跟基努说这件事。最后，她硬着头皮还是开了口，“亲爱的，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今年圣诞我可能不能跟你在一起了。” 刚刚从靶场回来冲过澡的基努正躺在沙发上休息，他听到这话有点惊讶，他以为他们之间已经达成默契了。他坐起身子，向站在房间另一头的乔琳招了招手，示意她坐过来。 “为什么？我以为你跟金和我妈妈相处得很好。”他以为乔琳是不愿意跟他的家人会面。 “不不不，不是因为这样子，帕特里克和金都非常友善，”乔琳苦笑了一下，“别误会我，只是有个非常重要的人邀请我跟他一起共度圣诞，我觉得这是个非常棒的机会。” 基努微微挑了一下眉，等乔琳进一步解释。 “吉姆·劳斯先生，他是房地产行业的超级明星，就像是50年代房地产界的克拉克·盖博。他是我一个朋友的祖父，他邀请我去哥伦比亚跟他们一起参加家庭聚会。”乔琳尝试避开解释诺顿身份的那部分内容，这样描述道。 “朋友的祖父邀请你去圣诞节的家庭聚会？难道不能挑个别的时间吗？”基努皱了下眉，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个嘛，”乔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其实也觉得这关系有点尴尬，可是劳斯先生更像是把她当成是前孙媳来看待，“这可能跟有些事有关系。我从来没跟你说过……”说到这里她有点说不下去了，脸因为情绪紧张变得红扑扑的。 基努看着她的样子，直觉她要说出来一些让他惊讶的东西，“所以呢？” “我……差不多跟这个朋友……结过婚。”乔琳说这些事儿的时候眼睛紧张地盯着基努的表情，试图从中窥探到他的情绪波动。她曾经跟瑞凡说过这事儿，当时有这么尴尬吗？乔琳有点想不起来了，总觉得现在比那时候更尴尬。这是为什么呢？乔琳想不明白。 基努没法维持自己的表情了，他非常惊讶地睁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女朋友，觉得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他认识的那个姑娘吗？“我从来不寻找严肃的东西”，这话是谁说的来着？现在她告诉他，她曾经有个前夫，他们还仍有往来，完全没有生疏的意思。她还要去参加“前夫”的家庭聚会。 他一时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反应，本能地觉得被欺骗了或者被隐瞒了，尽管理智上他知道她的过去实际上与他没有关系，他自己也从来没交代过那些女朋友们，但是，他在情感上还是没法做到这么理智。 因果真该死的灵。 他不愿意跟女人们保持长期关系，现在他非常认真的女朋友有个他不知道的前夫，很好，非常好。 基努一瞬间觉得自己想了很多，又觉得什么都没有想。他不是生气，也不是痛苦，他只是觉得这情绪太复杂了，让他分辨不出来。 乔琳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喜怒来，基努其实一向是个很冷静内敛的人，他表面上嘻嘻哈哈的，心里的想法其实藏得非常深，乔琳不敢说自己一定能读懂他。 不过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了，她就继续解释下去，“你还记得当初在纽约的时候，《莎乐美》后台你遇到过的那个我的朋友吗？爱德华·诺顿，他不是什么普通朋友，在我18岁那年，我们曾经有过一段三个月的婚姻。” 这个时候基努开始回过神来，他知道自己的心情是什么了。他就是有点难过。她可能确实没那么爱他，至少没那么盲目。 因果循环哈？ 他伤了不少人的心，现在轮到他自己的心灵被人击打了。 基努第一次认识到，即使他和乔琳互相许诺不向对方寻求严肃关系，他也无法抵御心头在这一刻腾腾燃起的嫉妒之火。 第86章 第八十五时 “我不能说, 我很高兴听到这件事，你从来没提过这回事。” 沉默一会儿后，基努这么说道。 乔琳脸上露出那种小孩子犯错后的惴惴不安的表情, 语气却理直气壮地说：“我理解。可是我也不能每次都直接告诉别人，是的, 我离过婚。这婚姻不那么严肃，时间还很短，可是它确实是一段真实存在的合法婚姻。这样子说吗？” 基努无奈地点起了烟，抽了一口，又在烟灰缸里压灭, 然后才说：“Baby, 我不是你在街上随意遇到的陌生人，我是你的男朋友。我理应知道这件事，至少在我们搬到一起住之后。” 乔琳鼓起脸，尝试做出更可怜的表情，“对不起，Kee, 我知道这样不太好, 可是我只是想省下那些保密协议的麻烦。上次我告诉瑞凡的时候, 凯利逼我让他签了保密协议。我觉得这事儿太难受了, 我不想再这样做。” Ops，这话说完后乔琳就后悔了，又踩了一个坑, 为什么要提起前男友，该死！ 她咬着嘴唇，小心观察基努的表情，看他是不是更生气了。 基努听完后有种毫不意外的感觉, 没错，这就是乔琳，她在吵架的时候从来不会避讳前男友之类的事情，就好像他从来都不会嫉妒一样。 也许是他给她释放的随意信号给了她这种错觉？觉得他不在乎？该死，他该死地在乎，他只是假装自己不在乎而已。 基努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有追问“什么，瑞凡知道，我不知道”之类的话，尽量把吵架的话题留在原来的核心问题上。 “你能不能改天去？”基努冷静下来后换了个问法，“我妈妈和金都很期待你来。而且，乔，你不觉得在圣诞节当天参加前夫的家庭聚会太奇怪了吗？你又不是跟他有个孩子要装模作样。” “我确实觉得很怪。可是我有点不好意思提起来，我的意思是说，那是吉姆·劳斯，他在电话里对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这件事就有点像你在学校教科书上读到的历史人物，活生生的，邀请你去他家。”乔琳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她在耶鲁的那一年修了美国城市史，她的小组作业就是城市复兴，吉姆·劳斯对她来说是个真正的历史人物。 她接着说：“可是你说得很有道理，我是应该重新考虑这件事。” “坐过来，让我亲你一下。”基努笑了一下，示意乔琳到他怀里来。 乔琳乖乖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胸膛里的心跳声，觉得一切情绪都平静了下来。 基努低头在她头上亲了一下，“Baby。” “嗯？” “下次别再这么冷不丁地吓我一跳了，好吗？” “我尽量。” “Well，再努力些。” “嗯哼。” “你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可怕的小秘密了吗？” “你再这么问我就要逼你把所有前女友的名字写在纸上了。” “我收回那句话。” “这还差不多。” 他们没再继续说话，只是静静地温存着。 “乔，你跟我在一起快乐吗？” “是的，像春天的早晨一样快乐。你呢？” 他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不能更好了。” -- 无论如何，乔琳得处理这件事。她不得不满怀歉意地致电诺顿和劳斯先生，询问能否改天再上门拜访。尽管劳斯先生对她不能来参加家庭晚餐感到遗憾，但是他还是非常善解人意地邀请她在圣诞节后登门，乔琳当然答应了这件事。 因此，在圣诞夜这一天，乔琳跟基努一起住进了他妹妹金的客房。 帕特丽夏正在厨房做饭，基努骑车出门去买东西了，金正在尝试给房间里的圣诞树挂上更多彩灯，乔琳有点无所事事，于是她走到厨房门口，“Hi，帕特里克，我能做点什么吗？” “Oh，乔，你不需要做什么的，”帕特丽夏回头微笑着看着她，“如果你饿了的话，你可以吃点曲奇饼干。那是我家乡的配方，基努和金非常喜欢这个，你可以尝尝。” “谢谢你，帕特里克。”乔琳拿了一块曲奇，咬了一口，“哇，这个真的很好吃。” “你喜欢它！”帕特丽夏非常高兴地说，“我会把配方写下来，你可以让你的助理或者厨师什么之类的人来做。我知道现在你们这些年轻孩子都不自己做饭。” 乔琳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谢谢，你抓到我了。我在烘焙方面很苦手。” “那很正常。我工作的时候只给基努和金吃些速食食品，这再正常不过了。”帕特丽夏俏皮地朝乔琳眨了一下右眼，就像在说这是我们的小秘密了。 乔琳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一直很喜欢帕特丽夏，她是那种典型的酷妈妈，让她觉得非常轻松。 基努回来时刚好撞上这场景，两个他最爱的女人正在餐厅说说笑笑，他微笑着看着她们，只觉得很幸福。 “这是不是很美好？”妹妹金放下手中的彩灯，走到基努身旁，轻声感慨说。 “是的。”基努轻声回答道。 “让她成为我们家庭的一员吧，哥哥。” 基努没说话，只是朝着妹妹苦笑了一下。金明白了，哥哥跟自己一样，都还没准备好。她遗憾地想，如果这也不能行的话，那婚姻这个选项可能永远都不在基努的菜单里了。 哎呀，金心里想着，她已经可以想象出两个人分手哥哥伤心的样子了，那种年轻的姑娘不可能跟他一直恋爱下去的。也许哥哥会先走出来？他一直很难跟别人维持长期关系。 等到一家人坐到晚餐桌前的时候，桌上摆好了食物，蒜香烤猪里脊配新鲜迷迭香、牛肉片配奶酪土豆和小胡萝卜、百里香烤鸡配无花果，还有一碗典型的有红绿配色的圣诞夜沙拉。当然，还有每人面前那杯必不可少的插着肉桂装饰的热红酒。 乔琳在祝酒环节感谢了帕特丽夏，“谢谢你们邀请我，让我跟你们一起度过这一天，这真的很有家庭的感觉，我真的非常感谢这一点。” 帕特丽夏笑着答道：“乔，你就像是我的朋友一样，我很高兴你能来。” 圣诞夜就这样平安地度过了。 最有趣的是乔琳第二天清晨起来，她发现自己床头挂了一只圣诞袜，里面鼓鼓的，像是有东西。 这逗笑了乔琳，她知道应该是基努放的，只有他能不惊动她在昨夜放东西进去。 她拿下来这只袜子，对着身旁的基努说：“真的吗？我又不是13岁。” 基努大笑起来，“你知道这栋房子里你是最小的吧？看看是什么，babydll。” 乔琳一边笑着，一边冲他翻了个白眼。她从袜子里掏出来一个小盒子，当她摸到那个形状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那是什么？” “别紧张。继续。”基努被她那副吓得魂不附体的表情逗乐了。可他又有点小小的心酸，不强烈，只是一点点。 乔琳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轻轻皱着眉头把那盒子拿了出来。她慢慢地打开这个小小的首饰盒，就好像这是个定时炸弹似的。 “你吓到我了！”这是乔琳看到盒子里的鸡尾酒戒指后说出来的第一句话。然后她笑着对基努说：“对不起，亲爱的，这很漂亮，可是你真的吓到我了。” 基努耸了耸肩，“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别担心，亲爱的，你有我的保证，我会离婚姻远远的。” 乔琳随意地“嗯嗯”了两声，注意力都在这枚漂亮的鸡尾酒戒指上了。 鸡尾酒戒指起源于20世纪20年代美国的爵士时代，作为反对禁酒的象征佩戴在有反叛精神的女性的右手上，往往有着非常夸张的主石和花哨的设计，通常很大、很有戏剧性，让人能一眼就看到这手上的无声声明。随后这种戒指逐渐变成了一种配饰，有着不同的风格，唯一的共性就是它的主石一定是非常夸张的那种。 乔琳收到的这枚鸡尾酒戒指的中央是一颗糖果切割的缅甸无烧皇家蓝宝石，周围装饰了两圈明亮式和玫瑰式切割的钻石，白金戒托的戒臂上也有花型装饰，同样镶有钻石。 现在这枚蓝宝石正在她的右手无名指上静静地散发着星辰一样的光芒。乔琳忍不住问基努：“是你自己挑的这个吗？” 基努有点小骄傲地朝她挑了下眉毛，“苏富比拍卖会上的，我看到它的时候立刻就想到了你。” 他从苏富比的画册上看到这枚戒指，最后花了他2.8万美元，考虑到中间那个11.82克拉的蓝宝石，这价格还算公平。 “谢谢你，亲爱的。” “我很高兴你喜欢它。” 乔琳和基努之间很少互赠这个价格的礼物，他们确实都收入不菲，按理说完全消费得起更贵的东西，可大部分时候两个人都过着一种普通的中产生活，不像那些年轻名人那样随便挥洒财富。尽管他们确实会在每晚4000美元的四季酒店高级套房里喝500块一瓶的酩悦香槟，然而生活上奢侈享受一些是一回事，互赠这个价位的礼物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几万美元的珠宝刚好卡在一个比较尴尬的地位，乔琳的朋友称之为“旅行珠宝”，就是那种不用锁在家里保险箱的，可以带出门的珠宝。它比不上几十万以上的高端珠宝那样具有艺术特性或者品牌收藏价值，却又比几千美元的上拍珠宝更符合高端珠宝的定义。毕竟在珠宝零售业，像蒂芙尼这种名牌里一万美元以下的“亲民”价格就是fine jewellery了。 乔琳一直觉得这个价位的珠宝往往就像是戒指里的承诺戒指一样，不是普通的装饰珠宝那样廉价，也不像订婚戒指那样严肃，恰到好处。 这是一种解决方案，就像是“什么？你不愿意向你的长期女友求婚？给她买个承诺戒指，那像订婚戒指一样足够安抚她的心啦！更棒的是，那还不是订婚戒指！” 乔琳对此不屑一顾，拜托，如果人们真的想一直在一起，那没有这枚戒指也不代表什么，而如果情侣中有一个变心了，那显然一对戒指也不能改变什么。不过，谁会对漂亮珠宝说不呢？除非珠宝不仅仅是珠宝。 她这么想的时候显然没有注意到男友口袋里不同寻常的东西，那是一个基努最终也没下定决心送出去的小蓝色盒子。 他就是某一天闲逛到一家格拉夫的门店，然后挑了这对银色的劳伦斯·格拉夫签名系列对戒。他当然知道这是一对婚戒，可是格拉夫没有承诺戒指这个品类。 没错，没错，如果助理史蒂夫知道的话，他一定会吐槽，就好像LAPD靶场跟萨克斯第五大道精品百货店中间没有50公里距离一样。 这不重要，无论是不敢，还是不愿，反正他最后没能送出去，不是吗？ 第87章 第八十六时 到劳斯先生家拜访的过程很顺利。在位于哥伦比亚水禽露台的一栋独栋住宅里, 乔琳在诺顿的引见下见到了劳斯老爷子和他的妻子帕蒂·劳斯。 他们见面的会客厅有着非常通透的落地玻璃门，来访者能够直接看到住宅旁美丽的王尔德湖水景。房间里的硬木地板和编织地毯，以及那些有着植物图案的墙壁挂画和水鸟摆件，都显示出这家人精致优雅的品味, 温馨又不失格调。乔琳坐在棕红色的麂皮沙发上, 有点忐忑又有点兴奋地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两位长辈。诺顿坐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盯着乔琳看, 觉得她这样子很少见, 也很有趣。 乔琳眼前的劳斯先生打扮得很奇特, 他穿着一条马德拉斯格子裤和一件非常鲜艳的黄绿色衬衫，配上黄色短夹克和一顶钓鱼帽, 好像随时都能出去开始钓鱼, 与乔琳想象中的那个地产大亨完全不同。不过这种古怪是一种可爱的古怪。 几分钟前，吉姆和帕蒂非常友善地欢迎了乔琳的到来，诺顿自觉地去厨房为所有人准备了茶水, 现在他们都坐定了, 开始寒暄。 “我一直很想见见你，乔琳。我很高兴你能来看看我们。”帕蒂微笑着说。 “我真的很荣幸能被你们邀请。我简直不能用语言描述我的兴奋。”乔琳笑着回复道。 一旁诺顿觉得她这样装乖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几乎不能把注意力从她身上分散开, 帕蒂无疑也注意到了外孙这点表现，觉得有点无奈的同时，又不由得感慨年轻人的情感问题真是让人头晕。 吉姆反而倒是没有注意外孙的小动作, 只是很有兴趣地问了问乔琳的情况，跟她聊了聊她的地产公司。吉姆说他其实很可能认识乔琳的祖父约瑟夫·阿普尔比, 他们在30年代时都在联邦住房管理局工作过，后来他们都在不同的时间离开了那里，自己创业。 “约瑟夫是个脾气特别暴躁的人, 可是非常能干，认准目标决不罢休，也很聪明。我对他印象很深，他是典型的企业家，后来战争爆发后，我听说他被派驻到了夏威夷，在那儿结了婚，之后我就再没听过他的消息。” 乔琳和诺顿对此都感到惊讶，他们从未想过他们之间还有这种联系，可她自己着实对自己的祖父了解不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父亲在我小时候告诉过我，他出生在夏威夷，他的母亲是位夏威夷华人。我的祖父似乎是在战后日本发的家，具体怎么回事我就不清楚了。” 吉姆和帕蒂已经听诺顿讲过一些乔琳的身世了，他们也就没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担心牵起一些乔琳的伤心事。 乔琳问了一些她在学校里就很感兴趣的城市史话题，听了很多没写在书里的小八卦，聊得很开心。 吉姆讲起了自己的经历，“我小时候是个马里兰的小镇男孩，来自一个不是非常富有的家庭，拥有一种典型的郊区式的丰裕童年——我们买东西的地方步行就能去。我太淘气以至于感染了小儿麻痹，父母花了很多时间照顾我直至康复。在埃迪的妈妈长大之前，我总是给她讲很多我童年时的故事，她总是听不够。埃迪也是这样，在睡着前求我再讲一遍那时候的事儿。” 听到这儿的时候乔琳忍不住转头去看诺顿的表情，发现他也正转过头来看着她，两个人对视了一下，又纷纷转回头去。 吉姆和帕蒂用那种过来人的包容目光看到了这一切，什么都没说，只是微笑着。 吉姆继续讲他的故事，“我刚刚16岁时，那是1930年，我在那一年失去了双亲，在著名的大萧条时期成了孤儿，也失去了赖以居住的房子，只能勉强依靠兄姐家人的资助试图完成高等教育。然而，我最终还是无力支付后续的学费，从大学退学了。我去了那时全美第八大的城市巴尔的摩，开始了我的第一份稳定工作和未来事业。后来的故事你基本就都能从书上读到了。” 老爷子说到这里的时候挑了挑眉，做了个非常调皮的得意小表情。乔琳被他这突然的诙谐逗笑了，大大地点了点头。 说到做房产开发商，老爷子这么对乔琳告诫说：“成为开发商不是一件能够通过书本习得的知识，你得从工作中学习，从小开始承担越来越大的任务，还要学会节约你的钱，筹集足够多的资金，并且积累名声，这样你的信用就会逐渐积累，随之而来的就是机会、声誉和利润。”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爷子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又说：“这有点像你做制片人的时候，关键是控制预算和成本，同时又要保质保量地完成任务，根本的能力需求是相同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要做好这件事，你就必须时刻考虑到底什么是用户需要的，什么才是最好的，这样才能成就一个使你引以为豪的最佳建筑。” 老爷子感慨道：“我一直相信，如果我们努力改善城市，我们就能让生活更好。建筑房子本身不仅仅与那个物件本身有关，还与它所处的社区和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住房对人们最为重要，而公共空间，像是购物中心这样的地方也会直接影响地方的生态，这些东西最终还是与人有关。我们得关注这件事。” 乔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知道从70年代开始劳斯先生开始经营自己的非营利性公司，试图通过这种创业性质的方式从事慈善活动，帮助穷人重建社区和提供经济适用房。他绝对是一个开创者，他无疑相信资本主义的运作方式，但他也相信自己有义务为社会提供更多东西。 吉姆用两句歌德的名言鼓励乔琳说：“无论你能做什么，或者梦想能做什么，着手开始吧。胆魄就是天赋、力量和魔法的代名词。” 乔琳想到诺顿曾经告诉过她，当他特别迷茫自己是不是要投身艺术行业的时候，他曾经向自己的祖父寻求建议。老先生支付了诺顿的大学学费，诺顿不知道他会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期待，毕竟像诺顿这样的男孩，大部分毕业后都成为了银行家和律师，在摩根士丹利、高盛和麦肯锡工作，或者继承家业，从助理检察官和某位议员的助理干起之类的，总之就是那些典型的东海岸精英家庭的路径。相比之下，演员或者电影制片人似乎始终是过于轻浮的工作。 结果吉姆对他说：“我愿意给你钱，让你远离那些你不想做的工作！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行业！” 虽然当初乔琳对诺顿隐瞒自己的事感到闷闷不乐，但是她得承认，这是她听过的最幸运的一段生涯指导对话了。 不过，即便假设吉姆反对诺顿投身艺术行业，乔琳相信埃迪还是会走上如今的道路的，毕竟他最讨厌的工作之一就是金融了。可是法律行业就说不准了，他还算能忍受这行。 晚饭的时候，诺顿的父母和弟弟妹妹也来了，他们一起在家里共进晚餐。虽然乔琳一开始感到有点尴尬，但是很快他们的友善态度就消解了乔琳心底的不安，他们对待她就像是对待一个认识已久的家庭朋友，非常包容。 晚饭后诺顿带着她在这栋宅子的后院逛了逛，那里可以直接通往王尔德湖。傍晚的阳光打在湖面上，把水面和天色都染成绚烂的紫色，水生的葱郁的灌木丛和湖面上的倒影绵连在一起，几乎分不出何为虚实，这一切美得就像一幅画。 乔琳和诺顿坐在后院的门廊下，微风轻轻吹拂过湖面，又撩起乔琳的头发，她看着湖面的景色，脸上忍不住浮现了笑容。一旁的诺顿一会儿看看湖面，一会儿看看身旁的姑娘，终于忍不住伸手帮她把那缕调皮的头发放到耳后。 “你在想什么，乔？” “事实上，我什么都没想。我清空了我的脑袋。” 诺顿笑起来，忍不住哼起了The Everly Brthers的歌《All I Have t D Is Dream》。乔琳默默地听着，过了一会儿，也忍不住跟着哼了起来。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看着湖面，只觉得一种非常罕见的平静和满足感充斥着心灵。乔琳真的觉得自己什么没想，只觉得所有繁琐的心灵负担在这一刻都已经离她远去了。 这时候两只胆大的黑顶山雀飞了过来，在不远处的喂鸟器上停留，发出了“滴滴滴”的粗粝叫声。大概三四声过后，其中一只又发出了非常特别的像口哨一样的声音，就好像它在尝试另一种声调或者歌曲一样。 这动静打断了乔琳的放空状态，吸引了乔琳的注意力。 黑顶山雀是北美地区很常见的小型鸟类，有着圆滚滚的白色胸脯和腹部，标志性的特征就是头顶菱形的黑色羽毛和黑色喉部。这种鸟性格很胆大，有点像爱凑热闹的漂亮版麻雀，不过这两种鸟分类学上只是同属雀形目而已。 “它们在干什么？”乔琳忍不住低声问诺顿。 诺顿有点犹豫地说：“一开始的声音可能是在告知鸟群找到了食物，这声音又有点像在警告同伴，我不太确定。后面那种口哨声可能是在求偶，另一只大概是只雌鸟。” 这时候又飞来一只体型更大一点的黑顶山雀，它直接落在了两只先来者的身边。原先那只爱叫的鸟突然发出了一种类似人说小舌音时带着喉音和咕噜声似的叫声，很特别。 乔琳继续请教另一位目击者，“这又是什么意思？” “嗯……”半路出家的“鸟类专家”诺顿揣测道，“这好像是想吓退竞争者，新来的那只应该是只雄鸟，它们应该是在竞争。” 果然，后来的雄鸟也开始用同样的叫声回敬了。两只鸟叫了一会儿，却没发现旁边的雌鸟已经吃饱喝足，拍拍翅膀飞走了。 乔琳被这场景逗乐了，“我的天呐，这两只可怜的小东西，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诺顿也被这不按常理发展的场景逗笑了，也觉得这两只鸟真是两个小笨蛋。 他突然来了兴致问乔琳想不想划皮划艇，这里正好有一条现成的双人皮划艇，王尔德湖中心有个小岛，那里经常有非常多的水鸟，他们可以划去那里观鸟。 乔琳被他这突如起来的热情打败了，只能同意明天一起去划皮划艇。不过她事先警告了诺顿，她从来都没划过这玩意，他是多年的老赛艇选手，他得解决大部分问题。诺顿点点头，表示没问题，让她别担心。 当晚借宿在劳斯家客房的乔琳有点辗转反侧，几乎睡不着。她叹了口气，爬起来，推开房间门，走到二楼的露台上，静静看着星空，看了好一会儿。 诺顿坐在二楼的另一间卧室窗前，默默看着露台上小夜灯照亮的乔琳的背影，一直到那抹背影消失。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两个人都因为熬夜受到了惩罚，快十点才勉强爬起来。乔琳感到非常不好意思，居然第一次在别人家借宿就睡过了早餐，太失礼了。帕蒂和诺顿太太都安慰她没什么，家里的孩子们都是她这个样子，埃迪上大学的时候也经常会在这个点起床。这是主人家的礼貌性安慰啦，乔琳还是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没等她的尴尬情绪退却，诺顿已经拉着她要穿戴整齐去划皮划艇了。说老实话讲，她虽然会游泳，也坐过独木舟之类的小船，可这是她第一次玩双人皮划艇。诺顿一边笑她战战兢兢的样子，一边努力教她怎么上艇和划桨。 “抓水，用力，然后复原位置，”诺顿演示着怎么划出前进桨，“其实主要是用腰腹核心的力量，而不是手臂的力量。” 乔琳虽然有点担心翻船，但是仍旧学得很快。不过双人划艇的好处是，她大部分时候可以坐享其成，让身后的埃迪多出点力，毕竟是他非要出来玩这个的嘛。 两个人在湖面上漂了好一会儿，看了很多湖面上的水禽，两个人没说太多话，只是享受这一刻自然的魅力。 中午乔琳与诺顿的家人们一起用过饭，下午又聚在一起聊了些天，乔琳还陪着诺顿妈妈罗宾玩了一会儿国际象棋。 罗宾非常温柔地对她说：“乔琳，你是个好姑娘，埃迪可真是个傻瓜，让你从他指尖溜走了。” 乔琳很受这话感动，她微笑着回答说：“我们不需要婚姻也能成为最亲密的朋友，也许这样对我们两个人来说是最好的。” 罗宾握着乔琳的手，语气温和，“乔，我希望你和埃迪都能快乐。” “谢谢你，他会的，我也会的。” 之后乔琳与所有人告别，诺顿开车送她去机场。在路上他们开车穿过哥伦比亚，诺顿说起小时候自己曾经经常在这些街巷中穿行，去剧院和运动场，在路上听着车载美国广播电台放的歌，他还记得有Pixies的《I’ve Been Tired》。 “这都让我想起过去那些美好的时光。”诺顿感慨道。 “听起来那很棒，生长在一个你能够缔结回忆的社区里。”乔琳回复说。 他们又聊了一些诺顿成长过程中的事，还有一些他们此前不曾聊过的话题。 这天95号公路不算堵，他们一路开到巴尔的摩华盛顿机场，时间正好。 两个人在安检口作了告别，非常平静，他们都知道两个人或许短期内不会再见面了，可他们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在此刻已经是一种更为长远的联结。 “保重，埃迪。” “保重，乔。” 诺顿一直看着她通过安检口，然后回身向他挥手告别，直到那道身影消失不见。 第88章 第八十七时 回到洛杉矶的乔琳又回到了工作模式。她现在一边继续去靶场射击, 一边在看公司的新项目。 乔琳的公司跟沃纳兄弟有一个十年内完成五部影片的长期制作协议，《不可饶恕》和《低俗文学》都被算作是合同中约定的两部，后续三部电影的拍摄计划还需要参考沃纳兄弟的意见。他们的制作总裁比尔·格伯在年后给比尔带来了一个新项目, 是著名犯罪家詹姆斯·埃尔罗伊的洛杉矶四重奏系列之一的《洛城迷案》。 乔琳读过洛杉矶四重奏系列其中一部, 著名的《黑色大丽花》, 基于1947年洛杉矶著名的伊丽莎白·肖特谋杀案写作而成。这个系列的作品关注的是二战后至20世纪50年代末这段时间洛杉矶的政治**和罪恶行径，为作者埃尔罗伊赢得了真正的文学界声誉。 基努喜欢读，乔琳是从他的收藏里翻到这本书的。她读过之后一直觉得埃尔罗伊的作品有种独特的魅力, 人物复杂立体，情节足够抓人, 讽刺性与娱乐性都很强。 不过，她听说埃尔罗伊在1990年之前就把《洛城迷案》的影视改编权卖给沃纳兄弟了，那时候这书甚至还没写完。卢比孔河影业负责项目开发的开发主管告诉乔琳，在竞争版权方面, 大制片厂总是能先下手为强，出版社的编辑会为自己的畅销书作者牵线搭桥, 而他们买了版权也不一定真的能拍摄，尽管合同里会约定授权期限, 如果到期还没拍出来, 版权可能就会被原作者回收。 这就是独立电影制片公司的弱点了, 在版权竞争方面他们往往无力与大公司对抗，只能另辟蹊径。开发主管每天都在研究他能弄到手的剧本和文学作品, 希望沙里淘金，能从中找到被人误解的珍宝。遗憾的是, 大部分时候其他从业者也不是瞎子，独立制片就意味着在拍摄方面要稍微冒点险，很难加入对热门题材的争抢。 乔琳没想到沃纳兄弟真的能把《洛城迷案》的剧本搞定。这部原著故事情节非常庞大, 涉及整整八条剧情线，人物交织杂乱，这对电影拍摄来说非常不利。一个有趣的事实是如果一部本身写得过于圆满和细节化，那么这反而对电影制作来说不是好事，会限制再创作的空间和思路，更别提8条剧情线这种史诗级难度了。 乔琳不知道的是，埃尔罗伊出售这部书的电影版权时，也觉得它不可能被成功拍出来，只是觉得沃纳兄弟给出的价格很棒。挣钱嘛，就是这么回事。 不过，剧本已经确确实实摆在乔琳面前了，163页的剧本，12号的Curier字体，封面印章盖上的大写的“不可复印”警示语非常鲜明。 这次沃纳兄弟拿来的不是给投资人看的投机剧本，而是比较完整的拍摄剧本。不过它还没有完全完成，首页上写着几年几月是什么颜色修改，已经改过八版内容了。这是好莱坞编剧的通行标准，每次修改用不同颜色的纸打印，这样方便制作人们跟上修改的动向。而且使用什么颜色其实也是有惯例的，一般是蓝粉黄绿这个顺序。 乔琳其实很讨厌编剧协会通用的这种字体，这种从打字机时代留下来的字体常常会有奇怪的断点和衬线，更不用说他们还坚持使用单倍行距，这种老派的坚持其实看起来很难受。乔琳一直希望编剧协会能更新一下这个老传统，与时俱进一点。 这163页剧本读起来不是个轻松的活，乔琳读的时候还得在脑中预计场景、拍摄预算和假想演员。让乔琳觉得满意的是导演柯蒂斯·汉森和编剧布莱恩·赫尔格兰在剧本上付出的努力。他们尝试把故事聚焦到原著中的三个警察角色上，删除了其他无关的剧情线，使得故事保留了原有的悬疑情节的同时，又不至于使读者发晕。 据说两位主创在这个剧本上花了差不多两年时间，其中编剧赫尔格兰至少免费工作了七个月，就因为沃纳兄弟认为他不够有名，拒绝雇佣他。 尽管乔琳对剧本中一些场景的处理还有些保留意见，但是她知道这个项目真的算是比较有趣的。唯一的问题是，卢比孔河能出多少钱在这上面？她很想按时完成跟沃纳影业的制片合同，可她必须谨慎地维持卢比孔河现有的名声。她得先见见沃纳选定的主创团队。 工作的同时，生活里也有很多乐子，比如1995年1月的《花花女郎》。 乔琳平时不怎么会自己去买娱乐杂志，助理和秘书往往会成为她获取娱乐信息的第一道过滤墙，她们会先把那些娱乐杂志收集起来，看过之后再决定要不要给乔琳看。因为那上面经常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新闻，偶尔是关于乔琳本人的。乔琳认为她没有必要读小报编造的关于自己的谣言，就把这项权力下放给了琳达她们。 可这次的《花花女郎》是乔琳自己从公司前台那里拿到的。这姑娘是所谓的“女性娱乐”爱好者，办公桌里经常有一些“好东西”，乔琳偶尔会从她那儿得到点惊喜，比如这期杂志。 乔琳独自回到家里，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悠闲地躺在床上开始欣赏这期杂志。封面上的电视明星格雷格·艾维甘穿着黑色皮夹克，露出健美的胸肌，双手很有暗示性地握住低腰牛仔裤的皮带扣，面露微笑地看着读者。乔琳挑了挑眉，觉得这一期不如上一期那个除了**部位用毛巾遮挡，其它什么都没穿的模特好看，那个模特还除了毛。她很快翻过这一页，想看看后面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惊喜。 当基努回到家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主卧的桌上放着的摊开的杂志和喝到一半的红酒杯，基本上什么都没穿的男模特正朝自己露出那种健美比赛式的笑容。他挑了下眉，觉得很奇怪。 乔琳从主浴室钻出来，走到他面前，拿起那杂志，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Baby？” “怎么了？”乔琳一脸无辜地望着他。 基努无奈地笑了一下，没等说出什么话就被乔琳推到了浴室里要他洗澡。他们家中现在严格执行“进门先洗澡”政策，乔琳大人制定的，基努反抗无果后只能被迫遵循了。 乔琳趁着他在浴室忙碌的时候，快速翻了翻杂志，终于翻到了重点。她可算知道为什么琳达看到她看这一期的时候表情神神秘秘的了。 乔琳一边读杂志，一边笑到肚子痛，等基努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发现这家伙在床上打滚。他擦着头发，疑惑她这又是怎么了。 乔琳好不容易止住笑，右手撑着脑袋，左手举着杂志，故意压低嗓门，用一种特别迷离的嗓音念出上面的文字：“圣诞节我只想要基努·里维斯——赤身，塞在我的长袜里，或者留在我的圣诞树下，只用一个大红色蝴蝶结包着。” 基本上，作者薇薇安·霍兰德，这显然是供稿人的化名，用整整433个单词、半个版面描述了她有多么想要一个“基努圣诞节”，她有多么着迷于他在《惊爆点》、《我私人的爱达荷》和《小佛陀》里的身体。乔琳能从里面读出来，她还有点遗憾瑞凡只在里面露出了上半身。 基努刚一听她念出前半句话就知道她要搞怪了。他尝试不管自己身上的浴袍，扑在她身上，想要阻止她说出下半句话。可是他显然没有乔琳的言语快。 “嘲笑我你就这么快活吗？”他抱着自己的女朋友，无奈地问。 “是的，”乔琳刻意地点着头，动作很大，脸上的笑容根本收不起来，“虽然她的用词过于古怪了，但是我毫无疑问能感同身受，你确实是个美男子。” 基努叹了口气，在她脸上惩罚性地轻轻咬了一口，“大部分人会觉得我只是个肤浅的漂亮男人（himb）。” 乔琳闻言挑着眉回复说：“如果我不会因为某些人称我是轻浮的美女而生气，那你也不应该为这种观点烦恼。你知道你自己的力量所在，这远比从旁人那儿获取认可重要得多。你看，himb和bimb，多般配啊！” 基努很难在这一刻不吻她，因此他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了。 气喘吁吁中，乔琳承认，读到这篇文章的时候，她确实感到了一种冲动，她真的也有点想让他打个蝴蝶结，然后从礼物盒子里钻出来。 事后基努有点无奈地说：“你知道观众们有的时候会被名气和星光冲昏头脑，很多女孩觉得我很神秘，可实际上没什么神秘的，我是个简单的人，你知道的。” 乔琳点点头，在他脸上安慰式地亲了一下，表示理解。这可能就是为什么大部分演艺界的人总是互相约会吧，影视作品总是会给演员一层虚无缥缈的光环，实际上光环之下，也不过是一个个凡人而已。 说到演员本人与角色的关系，就不得不聊到电影创作的方法。乔琳觉得她会把真正的电影导演粗略分作两派，一种是独断专行的父母，在电影这个孩子诞生之前就已经规划好了所有人生道路，对自己想要的角色有着非常明确的想象和设定，并且基本不能接受更改，演员的主要作用是按照导演的理解表现角色；另一种导演则是友善的监护人类型，他们会对角色有期待，会有一种基本的设想，可是同时他会跟演员一起合作规划角色，根据演员的特质和身世背景量身定制，从而打造出一个带有某种演员个人性格印记的角色。 乔琳还记得她接受的第一种演员培训就告诉她一件事，有一种表演是对演员本人既往历史的唤醒，如果一个人的个人经历过于乏善可陈，那么很多角色可能永远都不会向她打开大门。她可以想象着减脂时夜晚的冰激凌蛋糕表演渴望和挣扎，却无论如何都没法演出她自己完全没有共鸣的东西。不过，她接受的另一种表演培训看法不同，认为优秀的演员应该能用技巧填补个人经历的不足，而不是只靠一种原始的情感驱动表现。 乔琳对这两种说法都可以接受，一个好演员是不可能只有一种演技工具的。不过，正如行业里那句著名的说法，表演的关键在于选角，有的时候，一些角色只属于某些特定的人。 而乔琳之所以想到这个，正是因为坐在她对面的这个年轻男导演。 圣丹斯电影节对电影行业来说一直是个发掘人才的好地方，年轻的电影人带着几万美金拍摄的短片来到这里渴望被观众和制片公司看到，而制片公司也希望能在这些不出名的家伙中找到下一个瓦伦蒂诺和约翰·卡朋特。毕竟制片公司们可都看到了《低俗文学》在票房上的成功，加上现在很多有线电视公司资金充足，如果找一两个还算卖座的明星出演，将电影预算控制得足够低，这些公司就肯定能回本。谁不想复制《低俗文学》以900万预算收获6700万国内票房的成功呢？更别提这电影现在还没下映，还是各类奖项的有力竞争者。至于约翰·卡朋特，他用32万美元拍摄的《月光光心慌慌》收获了6000万美元票房，堪称奇迹。 这些制片公司觉得他们虽然不知道谁能成为下一个斯皮尔伯格或者库布里克，但是总能在这些导演新人中找到下一个罗杰·科曼吧？ 科曼以拍摄剥削电影著称，被称作B级片之王，著名事迹就是因为他拍片成本是能压多低就多低，所以几乎没有任何一部电影赔钱。他的省钱手法五花八门，乔琳读他的传记时简直惊掉下巴，重复使用演员什么的都只是小儿科，重复使用电影素材和把买来的外国片重新剪辑上映等等算他的一般操作。对科曼来说，拍电影就是拍电影而已，这种非科班出身的敏锐直觉让他从一开始只有自筹的1.2万美元预算的小人物，变成了后来的奥斯卡终身成就奖获得者。 圣丹斯学院在发掘导演方面是常常有惊喜的，特别是他们的各种项目，比如导演实验室，会在每年6月为入围的导演提供为期三周的训练，有专门的顾问导师帮助他们拍摄新场景，让他们在这里实验自己的剧本和拍摄手法。 圣丹斯还能充当导演和制片公司之间的中介，卢比孔河影业的开发主管和制片人们是圣丹斯的常客，而乔琳眼前的男人就是比尔从那儿签回来的新人。准确的说是抢回来的，比尔解释说，这个年轻的制片助理在进入圣丹斯实验室前靠着一部短片《香烟与咖啡》和演员菲利普·贝克·霍尔的出演迷倒了一个制片人，他们很早就签了约，可直到1994年中旬都没履约，比尔拉了些关系，花钱给他们解了约。 用比尔的话讲，这是个不够成熟但前途无量的年轻人。他问乔琳还记得1993年的《二十美元》吗？那是个用一张20美元将不同的人和事串起来的独立电影，原版剧本在1935年就写好了，一直到近些年才拍好，甚至没有大规模上映。《香烟与咖啡》就是有点类似这个故事的一个短片，比尔在里面看到了编剧的才华和清晰的镜头感，就当即决定要签下这个新手的第一部故事长片。 至于原来的那个制片人，反正他还在为了《非常嫌疑犯》努力，那是个非常不错的项目，他抽不出身来，在中间人的撮合下，比尔用一个很实惠的价格买断了旧合约。 现在这个新导演本人坐在乔琳面前告诉她，他的新剧本准备好了。 “好的，安德森先生，请坐。或者你比较喜欢我怎么称呼你？” “保罗就可以。或者P.T.就好。” 第89章 第八十八时 保罗·托马斯·安德森出生于1970年, 从来没完成过正规的电影教育，因为那会让拍电影变成家庭作业这种无聊事。他靠着凑出来的一万块钱拍了个20分钟的短片，入围了1993年的圣丹斯电影节短片项目。然后他遇上一系列机会, 最后被卢比孔河影业签下，正坐在公司最大的老板面前。 从外表上看, 现年25岁的安德森作为导演而言年轻得过分，带着一副银色金属圆框眼镜，显得有点书生气，长得不算演员级别的英俊, 可也很秀气。他更像是那种坐在特效工作室电脑后的CGI特效师, 而不是一个在电影片场掌控全局的导演。 不过考虑到制片公司的老板本人还没有他年纪大,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乔琳收下了他带来的剧本，疑惑的是他还有什么想说的, 无论他要说什么, 她总得看过剧本再决定。 “阿普尔比小姐, 我有两件事需要提前说明。” “请称呼我为乔琳就好。” “好的, 乔琳，我想说明的是，我想用变形镜头拍摄, 我们之前的设计的预算可能不够。而且文本里的主要角色我大部分都有设想中的演员, 我已经把想要的演员标注在表格里了。”安德森一口气把话说完了, 他口齿清楚，说话节奏很好, 显然是个思维非常敏捷的人。 乔琳听后点点头回复说：“好的, 保罗。我了解你的诉求了，无论如何我会认真考虑你的要求的。” 在送安德森离开后，乔琳开始认真读起了这个名为《西德尼》的剧本, 一共110页，只是第一版而已。这让乔琳有点惊讶，她收到的剧本大部分都至少改过两次了，这个却还没正式修改就送了过来，看得出来上一个制作人的拖延给导演本人还是造成了一些心理负担，因此这么急着把事情定下来。 这是个灵气逼人的剧本，有点潦草，可还是能从中看得出来作者本人异常成熟的创作才华。故事梗概是资深赌客西德尼在街上遇到了需要六千美金埋葬母亲的穷小子约翰，将他收为门徒，还为他与他私下爱慕的赌场女侍者克莱门汀牵线搭桥。克莱门汀曾经的卖春行为让他们卷入麻烦，西德尼为其收尾，结果被吉米找上门，后者勒索西德尼。西德尼为了让吉米不泄露他多年前杀死约翰父亲的秘密，潜入吉米家中杀死了他。 尽管这剧本只是讲了个很常见的好莱坞父子情结的主题故事，但是写作节奏和对话场景真的太巧妙了，乔琳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第一次读瓦伦蒂诺剧本时的惊艳感。 乔琳思考了一会儿，在便签纸上写了如下的话： Hi，保罗，我们得谈谈最后结局的那场戏和其他东西。你真的把西德尼写死了吗？ 另附，西德尼是来自1988年犯罪喜剧电影《午夜狂奔》里的西德尼吗？他们显然是或即将是菲利普·贝克·霍尔演的。 另另附，这剧本的某些东西让我想起了让-皮埃尔·梅尔维尔的《赌徒鲍伯》，我喜欢它。 ——J.A. 之后，乔琳把这张留言夹在了安德森的剧本上，交给秘书萨曼萨送回给他，要萨曼萨在日程表里尽快找个时间让安德森来见她。 做完这些事后乔琳突然想起她看的第一部黑色电影就是梅尔维尔的作品，觉得冥冥中有种力量在推着她完成这种类型。 想到这里她拿起《洛城迷案》的剧本，又写了个新批注，交给萨曼萨，让她再约个时间跟导演和编剧见面。 今年势必是非常忙碌的一年，如果乔琳手上这些项目都顺利进行的话，她最起码大半年都不会有休息时间。 这样想着，乔琳拿起电话给比尔打了个电话，她想知道如果《西德尼》使用变形宽银幕镜头的话，公司到底能给出多少预算。 所谓变形宽银幕镜头，指的是一种拍摄时能够将拍摄画面在底片上水平压缩的镜头，等到胶片放映时会用另一种变形投影镜头纠正底片上的变形，将图像恢复到正确的比例，这样就能在不改变画面纵向高度的前提下让画面在横向上变宽，同时还能不降低分辨率。这种摄影技术被称作emaScpe变形宽银幕技术。 变宽摄影的诞生与电影工业本身的局限性有关。在过去，电影拍摄中通用的电影胶片是35mm的，因此画幅比例是4：3，几乎是个正方形，与电视机的比例非常接近。这一画幅的显著特征是拍摄画面往往会直接集中在演员身上，演员的情绪特征和面部表情会很明显。缺点也很明显，画幅小，导演必须动脑筋才能在里面塞下更多东西。 到20世纪50年代时，电视剧进入黄金时代，BC和ABC三大电视网占据了美国观众的注意力。电影行业备受威胁，必须给出不同于电视的视觉享受。他们想出的主意就是扩大画幅。因为人双眼视觉的自然感知范围可以达到180度，这也就意味着如果电影银幕展现的画幅越宽，视觉效果就越接近现实生活中人的真实体验。 可是电影的画面宽度是由电影拍摄技术决定的，这使得当时的制片厂必须改进电影技术。全景电影erama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发明出来的。全景电影是用三个35mm的电影放映机同步放映，分别将画面的三分之一投影到一个巨大的弯曲银幕上，拍摄的时候也要用三台摄影机同步拍摄。这种技术能提供146度的视野，视觉效果在当时极为震撼，可是缺陷也很明显，太贵、太难推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视觉效果会有非常明显的扭曲和拼接感，而且三联摄像机太笨重以至于导演们没法拍特写镜头。 对此，20世纪希望找到一种更便宜、更好的技术，emaScpe由此得到推广。它其实不是一种全新的技术，实际上来自法国发明家亨利·克莱琴在20年代发明的一种光学摄影系统，被20世纪在50年代买回美国并加以推广，从此好莱坞正式进入了宽银幕时代。 到60年代时，20世纪不再保有自家的摄像机部门，潘纳维申这样的摄像机制造商开始取代原来的emaScpe的品牌镜头，这时scpe和2.35:1的画幅比例已经逐渐变成了一种行业标准的泛称。 在乔琳投身电影行业时，宽屏电影已经不一定是使用变宽镜头拍摄的了，还有可能是其他摄影技术，其中Super 35mm尤其受到90年代电视和音乐MV行业的欢迎。超35毫米其实就是35毫米大小的胶片，但是不预留传统的光学音轨，这样底片上就有更大的空间放置图像，最后在实验室中通过光学步骤将拍摄时的超35毫米格式转换为电影院能够接受的传统35毫米格式。 超35毫米跟变宽镜头比起来，最直观的优势就是便宜、方便。镜头是普通球面镜头，还省胶片，而且更灵活，因为变宽镜头相对较大，所以在一些狭小空间内拍摄就很不方便，比如《壮志凌云》里的驾驶舱镜头就只能用超35毫米拍摄。超35毫米拍摄在景深大小方面也比变宽镜头强。这些因素使得一些制作部门更倾向于选择这个。 但是，后期的光学处理过程也使得超35毫米的成像质量确实会受到影响，特别是投影在大银幕上的时候，而且后期的实验室处理过程使得导演失去了对成片画面的掌控力，因此变宽镜头仍然是很多电影导演的首选。 比尔跟导演安德森签的项目合同是仿照过去的旧合同来的，那里面写了只有300万预算，这只够用超35毫米的普通球面镜头。如果要租用更昂贵的变宽镜头，那么租赁费和耗材的费用都要重新计算。在比尔回复前，乔琳暂时还不能给导演回复。 不过，她觉得如果能控制好外景预算的话，整体上应该问题不是特别大。卢比孔河跟设备租赁公司有长期协议，《低俗文学》那时候就用的是潘纳维申的C和E系列的变宽镜头，《西德尼》从场景数和创意人员预算各个方面都要比《低俗文学》少不少，只有六个主要演员和109个镜头。 做完这些事后乔琳开始思考一件让她觉得头痛的事，去年的待售剧本里有四个项目她很感兴趣，她只买到了其中两个，另外两个分别被其他公司拿下了。 所谓待售剧本就是编剧自主创作的剧本，不是那些制片公司委托创作的。 那两个乔琳没买到的项目其中一个叫《矩阵》，刚好与乔琳自己的公司同名，讲的是与未来科技有关的世界。乔琳对这个剧情线很感兴趣，也觉得对矩阵网来说是个很好的营销点。 可是这个剧本的代理公司模糊圈最先把剧本拿给了沃纳兄弟看，沃纳兄弟给了个100万美元的高价。如果只是这个价格还好，最麻烦的是他们提供的合同里一口气签下来编剧沃卓斯基兄弟的三部片约，并且同意让他们做导演，编剧的代理人显然也更信任大公司在剧本上的投资。这让乔琳非常窝火，可无论如何剧本已经卖出去了。 乔琳跟拍板这项交易的沃纳兄弟的制作总裁洛伦佐·迪·博纳文图拉并不熟，她不知道他到底是看中三个合同中的哪一个项目才拍板的，又或者他到底对《矩阵》这个项目有多热情。如果他更喜欢沃卓斯基兄弟的《刺客》或者《惊世狂花》，那么乔琳还有可能通过两家公司之间的长期协议把剧本买回来。 或者那电影看起来就投资巨大，她是不是可以通过协议把剧本的开发工作收回来呢？可是博纳文图拉有自己的制片公司，乔琳不知道这件事可不可行。这件事她想来想去，都还没有一个特别妥善的解决方案。 另一项错失的项目就更让乔琳憋气了，是一对新手编剧写的剧本，讲一个南波士顿街头的天才男孩被FBI盯上，想要他成为特工的故事。剧本写得很漂亮，年底剧本刚刚被放上市场，各个制片工作室就把价格炒上了天，最后居然喊到了60万美元的高价。 要知道现在最顶级的编剧也就拿个75万美元左右，两个新手编剧的处女作喊到60万，这真的很疯狂。 他们的年轻代理人帕特里克·怀特赛尔真的非常精明，知道怎么在工作室之间制造竞争气氛，最起码乔琳知道自己的开发主管被他气得够呛。 无论如何卢比孔河把这个剧本输给了城堡石，乔琳曾经在他们出品的《好人无几》中扮演女主角。尽管她对这个剧本不是志在必得，可也还是觉得这样很难受。 《每日综艺》把两个年轻编剧处女作卖了60万的事登在头条上，提醒着乔琳卢比孔河现在的主要问题已经不是如何筹集更多资金，而是怎么向业界证明她们的实力。 她需要一个大奖，不是因为跟某个著名导演和公司合作而拿到的奖，而是卢比孔河自己的项目拿到的大奖，让业界知道卢比孔河不是普通的独立制片公司。这不由得使她对《四姐妹》和《低俗文学》今年颁奖季的表现更期待了。 处理完这些事后，乔琳翻了翻秘书拿来的邮件，心情突然变得很低沉，决定今天要提前下班。她开着车去自己常去的一家香氛精品店，想要找一瓶新的香水，或者香水沐浴露之类的。乔琳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她就是有点累了，又不想回家，随便逛逛。 结果，她还没开到目的地，就被路上的花店橱窗吸引了目光。 乔琳停下车，走进花店，向店员问道：“Hi，能给我一□□种花吗？白色上带点粉色的那种，它叫什么？” 正在剪花的店主热情地回复说：“那是山茶花，这种叫肉桂辛迪，它是冬季的花卉皇后。” 这种花的花瓣内里是白色的，外延则是粉红色的，二十片左右的花瓣重重叠叠的，有种淡淡的肉桂香味。 乔琳最后抱着一大枝山茶离开了花店。店主说这种花代表着纯洁无瑕的沉默爱意，乔琳对这花语不是很感兴趣，却真的很喜欢它看起来的样子。 之后她在香氛店消磨了半个小时，挑了一种带有典型地中海风格的香味，无花果、薰衣草、雪松和喀什米尔木的混合香调，经典的同时又很有梦幻感。装在大理石质感的白色器皿里的蜡烛被店员打包成漂亮的小盒子，乔琳一边看着她的动作，一边发呆，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机一直在响。 “小姐，小姐，你的电话一直在响。”店员提醒道。 “哦！对不起，我没听到，谢谢。”乔琳一激灵，向店员道谢后才把电话接起来。 “乔，我给你办公室打了电话，萨曼萨说你已经下班了，你在哪儿？”电话那边是基努。 “我在罗迪欧大道上，我在购物，我一会儿就回家。” “你忘了吗？今天是个特殊日子，我们应该一起吃饭的。” 乔琳迟疑了一下，这时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寻呼机，上面是琳达发来的日程提醒：约会一周年晚餐预约七点半。 该死，她真的完全忘了。 “对不起，亲爱的，天呐，我忘了时间，我这就回去。” “小心开车，我们仍然有时间。” 第90章 第八十九时 当乔琳开车回到她和基努位于太平洋海崖的住宅时, 她才意识到今晚不是在某个好餐厅吃吃晚餐那么简单。 她知道基努提前告诉过她今天7点半他们应该在一起吃饭，萨曼萨和琳达也为她把明早的日程清空了，可她还是忘了。 今天有太多事情占据了她的心神，况且她今天收到了一封来自耶鲁的邮件, 这让她非常心烦。乔琳学院的秘书写信提醒她如果再过两个学期还不能结束休学状态, 她就会被强制退学。这意味着她得尽早决定是不是要回学校直接办退学手续。不过她无论如何都得回去一趟, 把休学状态延期。 然而，无论乔琳心里怎么烦乱，当她站在基努面前时, 她还是微笑起来, 假装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她不想在一周年这个时间让他不痛快, 即使她的遗忘其实已经让他有点不高兴了。 仔细想想, 乔琳突然发现这竟然已经算是自己持续时间最长的情感关系了，她居然已经跟基努正式在一起一周年了。 她跟瑞凡的感情没能坚持到第12个月，这一直让她觉得很遗憾。 可是…… 乔琳在心里忍不住无声地发问，亲爱的, 我们又会走到哪里去呢？ 尽管如此, 当基努站在门口看着她的时候, 乔琳还是脸上扬起了她那一贯的笑容。 “对不起，Kee，给我十分钟换件衣服, 我保证不会让我们迟到。” 基努无奈地点点头, “好吧，甜心，记得带件厚一点的外套，我们会用到的。我想迟到一小会儿应该不会影响我们的预定。” “会很冷吗？是什么南极主题的餐厅吗？”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去换衣服吧。” 乔琳无辜地点了点头，就冲上了一楼主卧换衣服。价值650美金的Cire Trudn蜡烛就好像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被主人遗忘到了汽车的副驾驶上。 结果乔琳没有食言，她真的在十分钟内换好了衣服，让他们准时在七点半前抵达了太平洋海崖旁边的一个私人码头。 “你定了个游艇？”乔琳有点惊讶，可又觉得有点理所应当，基努有的时候是会有些令人出乎意料的招数。 “确切的说是史蒂夫帮我定的，”基努开玩笑说，“我知道我们两个都很忙，没有时间去别的地方，所以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让我们体验一点新鲜玩意呢？你喜欢海，史蒂夫提醒了我，洛杉矶从来都不缺少海景。” “谢谢你这么努力，我确实很想念在海上玩的日子了。” 这时候船员们和助理史蒂夫已经在船上等着他们了。这是艘55英尺的双体动力艇，配有现场厨师和侍者服务，船尾的亲水平台非常宽敞，正适合浪漫的海上晚餐。 甲板上已经摆好了鲜花和餐具，船长和侍者领班过来打过招呼后，询问是否要开始今晚预定的晚餐。基努用眼神询问乔琳的意见，乔琳点点头表示同意。 晚餐很棒，玛格丽塔和鲜虾鸡尾酒永远都不会让人厌烦，西海岸的生蚝永远更鲜、更奶，尽管意式炆海鲜在这个场合里显得有点繁琐，但是谁会讨厌加州沙拉和放在酵母面包做成的碗里的蛤蜊浓汤呢？最后以海胆和挪威斑点虾塔塔、无花果口味的冰激凌收尾，两位食客都挺满意的。 人们会说加州美食更多的是一种饮食哲学而非烹饪手法，乔琳百分百同意这一点。所谓加州风味其实就是对本地食材的重点关注，从生产地直接带上餐桌，不拘泥于使用什么品类的烹饪手法。也许有人会抱怨加州风味就是对食材的轻率处理，不过乔琳不在此列，她不讨厌这种饮食风格，只要好吃，怎么都好说嘛。 两个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食物上，而不是聊天。最近这段时间他们经常会陷入这种状态，这既像是一种沟通的中断，又像是无需多说什么。 这是逃避交流吗？乔琳和基努没这么觉得，他们刚刚相遇的时候就可以一整天在房间里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无需说话。可这种感觉确实有所改变了，他们仍然很亲密，仍然对对方怀有兴趣，可到底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呢？ 是那种亲密有余、激情不足的感觉吗？还是两个人都有所保留，以至于情感之路已经抵达了现有的极限？ 这对两性关系来说是一种好的状态吗？乔琳不知道，她从来没在感情关系里抵达这一步。 不过乔琳暂时不想思考这个问题，她只想享受眼下的一切。 站在船尾的栏杆旁，乔琳靠在基努身上，海风吹过他们的头发，吹起衣角，两个人感受着脚下随着波浪起伏的轻微动感，一同缩在同一张毯子里，有些凉意，却不难受。 “你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后，乔琳忍不住扭头看向基努，发问道。 “我在想，”基努停顿了一下，“我在想海洋，我在想我们多么渺小，多么微不足道，而海只是在那里，静静地包容一切。” 此时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随着他们的船只逐渐远离海岸线，海岸上的灯光都已经逐渐从点状渲成线状，游艇上的灯光把它带起的水花映衬得波光粼粼的，除此以外，远处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深沉，不同深浅的蓝色和黑色铺满了一切。 乔琳抬头看向头顶的天空，只觉得几乎没有云彩的夜空就像是一块墨蓝色的画板，璀璨如钻石的星星随意泼洒在上面。她盯着看了很久，直到脖子都酸痛了，渐渐地，星星仿佛越来越近，几乎要垂到人前。 随着遮蔽月亮的那一小块云朵的散去，月亮终于开始显现自己的身影。在满月相刚刚结束的月亏阶段，近乎圆膨膨的月亮虽然还不够亮，但是却让人觉得几乎能看清楚它被隐没的另外一小半。 “我出生的那天，刚好月相跟这样的月亮相反，恰恰是现在看不见的那半。”乔琳抬头对基努说。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我听我妈妈讲过，我出生的时候她的公社里有个年轻女孩，非常会读月相。她说我出生在上弦残月的月光里，这意味着我会喜欢冒险，充满好奇心，然而对我来说最大的危险就是第一步，我会害怕在生活里做出重大改变，我必须接受冒险可能存在的潜在失败。” “这听起来不太像你。”基努饶有趣味地评价了一句。 乔琳闻言问道：“为什么？” “对我来说，你一直都很勇敢和坚定，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还会努力去做。这样说来，你确实是个爱冒险的人。可是你不害怕失败，我觉得你总是不害怕改变的……”基努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 “其实……”乔琳没再看着他的脸，只是望向远处，“我也会害怕，我只是强装镇定，并且告诉自己，如果什么事出了错，那么命运只是需要这件错事来帮助我一下。我一直需要这种信念让我走下去。”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如果我没有人来支持我，那我最起码会拥有命运的支持，我总是这么相信着。” 基努闻言只觉得一种难言的柔情溢上心头，他知道乔琳一直有种奇怪的情感支持系统，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某种心理防御机制，可这绝对与她四处无援的成长方式有关。 “我在这儿，甜心。”他搂紧了乔琳，在她头发上落下一吻。 乔琳抬头看了看他，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海洋、星空、船只和一对爱人，一切都很好。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船只驶入了卡特琳娜岛的锚地，一阵震动过后静静地停了下来。乔琳和基努没有立刻离开船只，仍然坐在船尾的休闲区，悠闲地喝着香槟。 他们不在游客众多的卡特琳娜岛的阿瓦隆市，而是去了更私密、更清静的图哈伯斯。一般游客们不往这里来，来的多数是私人船只的拥有者。 这也使得一切都分外安静，特别是发动机和船只破开水面的声音也消失不见后，只余下了风声和水缓慢地拍打船只的声音。 这时候一种奇怪的水声惊动了他们，那是一种奇怪的涟漪声，就好像有谁在水搅来搅去，乔琳和基努试图低头寻找这一切声音的源头，可在一片黑暗中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然后过了一小会儿，大约在一两米开外的地方，一种大很多的响声吓了两人一跳，就好像有人打了一个很大的喷嚏，又像是某种锐器穿透水面的气声，很奇怪。 “那是什么？”乔琳惊讶地问。 “我不知道，也许是某种鱼。”基努摇摇头。 这时候史蒂夫走了过来，轻声解释说：“是海豚，它在呼吸。” 乔琳有点惊讶，又有点恍然大悟，海豚是海洋哺乳动物，需要用肺呼吸，它浮在水面上时会有意识地用自己的气孔呼吸。而加州这片海面生活着非常多的海豚，要不是他们是在晚上出航，这段时间说不定能在海上看到鲸鱼呢。 她低头继续寻找这只可能离他们很近的生物。这时基努拍了拍她，指了一个方向给她看，乔琳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发现那里有个影子，他们游艇上的灯光映出了它的轮廓，还在它的眼睛里留下了一个船灯的影子。 这只海洋精灵竟然也在看他们。 哇，这真的是太有灵性的一幕了，乔琳一瞬间觉得自己简直快乐到说不出话来，又有点想流泪。 离开码头后乔琳和基努在图哈伯斯度假村办理了入住。在能眺望到海洋的观景露台上他们喝了很多香槟，也聊了很多很多两个人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事。 他们如何在马蒙特第一次碰面，如何在相遇中若即若离，又如何在最后在一起。 基努承认，他最初遇到乔琳的时候以为这又是过去那种短时间的露水情缘，只是乔琳有她自己的独特之处，在他几乎要爱上她的时候把他甩在原地。 “亲爱的，尽管我总是叫你甜心、公主，可实际上，”基努有点醉了，他举起香槟杯朝着乔琳示意，“你是个冰雪女王，有一颗冷如水晶的心。” 乔琳起身走到他身后，环着他的脖子，轻声问道：“哦，亲爱的，你难道就好到哪里去了吗？别不承认，在我们的感情道路上，难道你和某些人之间的竞争没有发挥什么特别的作用吗？” 基努知道她是在说他跟瑞凡之间古怪的爱情竞争，他不能否认这一点，而且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并不是赢了，只是另一个人输了而已。 乔琳没给他更多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她继续说：“然而无论如何，我确实是爱着你的，跟你在一起的这一年我真的很快乐，基努，谢谢你。” 基努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腿上坐着，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不要是现在，乔，不要是现在，只是享受这一刻，好吗？” 两个人静静地拥抱着，坐了很久，什么都没说，直到感觉有点冷。 回到屋内的两个人沉默地接吻，就好像这是最后一个吻一样，燃尽了能给出的所有热情。 -- 第一天早晨当基努睁开双眼的时候，他毫不意外地发现身畔早已没了乔琳的身影，她也不在房间里。 他很烦地点了一支万宝路烟，吸了一口，刚想下意识地按灭，又自嘲地轻笑了一下，继续吸了一口。 基努知道，以后可能再也没有人会在乎他在不在房间里抽烟了，他也不需要再在意会不会有个女孩兴冲冲地跑过来掐灭他的烟头。 这时候，助理史蒂夫敲门进来，推着一个金色的小餐车，上面放着早餐、香槟桶和一个很漂亮的小蓝盒子。 “我猜你用不到这个了。”史蒂夫语气尽量平静地问道。 “还用说吗？”基努无奈地扯了一下嘴角，“她走了？” “今早八点直升机飞回去了。她让我跟你说一声，还留下了这个，”史蒂夫把一张叠起来的便签纸递给基努，“所以，你们分手了？” 基努觉得这个套路有点眼熟，哦，没错，上一次分手的时候她也是这样不告而别的。 “好像是。”基努一边说一边讽刺性地笑了一下，搞得史蒂夫不知道他是不是气糊涂了，毕竟不是每个男人在一周年纪念日的第一天清早就能有幸被女朋友以这种方式甩掉的，更别提一般而言基努才是那个抽身就走的人。 更神奇的是，这应该已经是基努第一次被乔琳这样甩掉了。 “你昨晚上做错什么事了吗？”史蒂夫假装自己只是关心而不是八卦地问道。 “昨晚？”基努伸手拿过推车上的小盒子打开，“没有。可我错的地方可能是我不能改的地方。” 他拿出盒子里的对戒，对史蒂夫展示着戒指的同时叹息着说：“拿这作为一个单纯的承诺难道不可爱吗？可惜我可能永远都用不上了。” 史蒂夫安慰道：“这种事你永远都说不准的，一周后你会遇到新的漂亮宝贝，所有事又会像从前一样好了。” 基努听了这话挑了下眉毛，却没回话。他希望史蒂夫是对的，可这很难，乔琳不是他的第一个女朋友，也不是交往时间最长的，可她是第一个能让他思考是不是要对自己的原则让步，做出一些举动的女人。 史蒂夫离开了房间，想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房内基努叹了口气，打开了乔琳留下的那张便签，是乔琳标志性的字体，她在写字母K的时候总是会有非常夸张的弯曲度，就像是在画纹饰而不是写字一样。 那纸上写着： 基努，我走了，这不代表我不再爱你，也不是说你做了任何错事。 只是我们在一起是一首非常美丽的合奏曲，可任何音乐都有结束的那一刻，让我们主动画上一个漂亮的休止符吧，而不是等到所有事都面目全非的那一刻。 我仍然爱你，作为你永远的朋友和家人爱你，可我看不到我们的故事会有什么样的结局，那就让我们的这首歌完美地收尾吧。 谢谢你。 你真诚的乔 基努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很生气地把手上的蓝盒子扔了出去。 冷静过后他起身把盒子捡了起来，又叹了口气，他一直都知道的，她的水晶之心足以在多情时无情。 第91章 第九十时 已经同居的男女分手当然没有只是情人的时候分手那么简单, 乔琳自己没去收拾东西，而是让琳达出面，把私人物品都搬到了比佛利山庄四季酒店15层的特级多希尼套房。 琳达曾经提议搬去比佛利山庄酒店, 那里的独栋套房有私人通道和私人泳池, 更隐秘。可是乔琳现在只想住在更有现代气息的地方, 让自己冷静冷静，比佛利山庄酒店的风格有点过于温暖了。 可惜的是四季酒店目前能直接入住的最大的套房就是116平方米的特级多希尼套房了, 乔琳很庆幸最起码它有自己的阳光露台，她现在不准备立刻就租个新的房子, 如果没有露台, 那每天6000多美金的全包价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意义。 多亏了房间那三个步入式阳台，乔琳现在可以躲在阳台上一边吃着浆果芭菲, 一边假装自己没听见比尔和凯利在起居室里的质问。 “阿普尔比小姐, 你为什么要在你们还有共同项目进行的时候分手！”这个听起来很像有人在狂踩他的脚的声音当然来自正处在抓狂中的比尔, 他还故意用“阿普尔比小姐”这种称呼来阴阳怪气。 “琳达, 你觉不觉得比尔应该来点那种叫绿色女神的玩意儿？就是那种用羽衣甘蓝、黄瓜、甜瓜和罗勒之类的东西打成的汁, 我觉得他现在情绪太激动了，一点绿色有助于他平复心情。”乔琳一边吃着浸满酸奶和蜂蜜的蔓越莓, 一边随口跟琳达吐槽道。 琳达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比尔会注意到自己, 调转枪口怒喷她一顿。虽然她的工资不是比尔出的，但是她也很不想惹到正上火的中年老男人好吧！ 等乔琳的芭菲吃得差不多了，比尔的词也说完了, 无外乎就是那些东西，合作项目、同事关系之类的。 凯利这时候才开了口，“你希望我们怎么回复那些打电话来询问的媒体？总会有人发现你突然从家里搬了出来，又开始长住酒店了。” “没关系的, 我不觉得会有人问，没人知道我们过去在一起住。” “亲爱的，流言总是会传到人们的耳朵里，你和基努的关系只是没有被公开承认而已。顺便一说，我很讨厌这一点，人们开始怀疑你们的绯闻是在为你们两个人的同性取向打掩护了。”凯利带着无语的口气回复道。 “同性绯闻？”乔琳奇怪极了，她自认为没跟什么媒体们能注意到的女人交往过密。 “乔，你得改改喝多了就想跟人接吻的毛病，有不少人看到你在酒吧跟一个金色头发的女孩接吻了。你从来不承认自己跟谁在正式交往，当然会有各种各样的谣言出现。看看基努，他不过演了同性片，人们就已经在说他跟男人结婚了。” 乔琳闻言大笑起来，“哇，这么一说我都觉得我有点可疑了呢。” 比尔在一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乔，这不好笑。” “好啦，别生气，”乔琳安抚道，“我知道人们会猜东猜西，可是只要我跟基努的项目正式推进，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你确定你们现在还能一起共事吗？”比尔一听乔琳这个轻描淡写的态度就要跳起来，“听听你之前是怎么说的，你那样子是正常的分手吗？我们在《火线》上花了大价钱，乔，这里面可有不少是你自己的钱。” 乔琳皱起眉头，转头问琳达说：“我的分手真的那么糟糕吗？” 琳达看着自己的雇主面露难色，乔琳瞬间就理解了她的未尽之言。 “好吧，我会再找基努谈谈的。不过我真的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尽管我觉得这下子《最低时速2》这项目的可能性就更低了。”乔琳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比尔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这下好了，20世纪要更恨我们了。” 乔琳闻言安慰他说：“我知道这事不是什么好事，可也没有那么坏嘛，只要我们还能拍挣钱的片子，20世纪可不是某些人的一言堂。” 看好《最低时速2》的20世纪的某些高管现在对乔琳可以说私底下烦得咬牙切齿，表面上还得笑脸相迎。毕竟好莱坞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在《最低时速》这棵摇钱树彻底垮掉前，他们还不会翻脸。 “除非他们能搞来一个让我觉得合适的主题，我不会签字的。而且，”乔琳犹豫了一下，可还是继续说，“相信我，我不是这个项目最大的阻碍，最大的阻碍是那个最大的卖点。” “你觉得基努不会同意续签2吗？”比尔沉声问道。 “我的意思是，基努，他有的时候选片思路很古怪，除非2的故事能打动他，他不会太喜欢重复自己的角色。这点上我也不是很懂他。”乔琳低头吃了口芭菲，含糊不清地回复道。 “而且说实话，尽管观众喜欢我们的荧幕反应，但是最重要的始终是他而不是我，我倒是觉得没必要那么担心。” 比尔把手一摊，“我只是担心他们会不理智，就好像我不希望他们赚钱似的。” “我懂，我懂，别跟那些小人见识。” 乔琳最后保证自己会跟基努好好谈谈，确保一切事情都在掌控之中。 在她看来，这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她不明白为什么比尔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就好像他们分手是一颗倒计时嘀嗒作响的□□，需要拆弹部队介入。拜托，基努和她都是非常专业的人，他们不会影响工作的。 再说了，说不定不用一个月，你就又能听到人们又在八卦基努跟哪个火辣宝贝勾勾搭搭了。 可恶，这么一想，好像自己先输了。 如果让琳达和比尔知道乔琳的脑回路，一定会气得跳起来。不过乔琳确实猜中了基努的生活轨迹，回到洛杉矶宣布单身状态的他突然发现自己又重新回到了派对和夜店里，被各色漂亮姑娘包围了。 好吧，是他的朋友们担心他伤心，希望借此帮他分散注意力，毕竟疗情伤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始下一段嘛。 在基努的某些老朋友心里，基努是个拿女人没什么办法的人，即使他们不知道乔琳甩人的详情，也觉得她对基努真的非常特别，这是近些年他身上很罕见的现象，那么这个分手就跟过去普通的约会分手完全不同了。 不过他们也觉得基努就是基努，怎么会一直专注在某个女人身上呢，肯定是早晚要分手的呀，即使乔琳不提，基努也早晚会提吧？ 这就是为什么刚刚分手的情侣又在一个共同朋友的派对上相遇了。 派对主人多米尼克·卡诺瓦是乔琳的合伙人之一，关系不远不近的那种。乔琳不是很喜欢他，可她也不讨厌他和他朋友们的钱。 乔琳对自己所处的地点一般都很小心，好莱坞是个非常混乱的地方，如果没有值得信任的人或者保镖，她很少会出现在某个只是点头之交的人的派对里。 一般而言，即使派对主人是你的同事和熟人也要小心，你必须要考虑到他们的名声，乔琳的某些同事一直在小圈子里因为某些私密派对而臭名昭著——药物、性和狂欢——然后他们再假装一切从来都没发生过，这种派对因此被人们称作NH趴（never happened）。 因此，跟某些人一起工作是一回事，跟他们一起寻欢作乐就是另一回事了。乔琳自认为她还不需要为了某些低质量的社交跟这帮人混在一起，而且理应是别人来捧她的脚，不过确实有人什么都愿意做。 卡诺瓦的派对在某种程度上属于那种需要二次确认的地方，如果没有密语或者暗号，那么就说明这只是个普通派对；如果有，那就很可能是那种NH派对，乔琳就对此心照不宣地远离了。 这次派对是卡诺瓦给他的朋友利卡·帕拉沙尔举办的。帕拉沙尔是西雅图一个很有名的音乐制作人，曾经跟Pearl Jam和Ali s之类的有代表性的乐队合作过。他也是基努乐队Dgstar的制作人之一，这就是为什么基努会跟乐队的罗伯特和布雷特·多姆罗斯一起出现在这里。 当罗伯特走进房间里发现乔琳站在那里，还在跟一个漂亮男孩说话的时候，他心里想，哇，今晚一定会非常“精彩”的。 乔琳确实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跟比尔一起来的，比尔和卡诺瓦两个中年老男人去另一边交流了，乔琳自己的保镖乔治正站在卡座边上，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自己的雇主。 而罗伯特看见的那个跟乔琳说话的男孩是杰瑞德·莱托。莱托和乔琳很久前就认识，算是朋友的朋友，不算太熟，可也能聊几句。 他们正在聊最近都在忙什么。莱托和克莱尔·丹尼斯之前主演的电视剧《我所谓的生活》刚刚被ABC宣布要砍掉，乔琳之前看了一两集成片，莱托在里面演一个克莱尔暗恋的男孩，后者的生活也处在青春期的不安和动荡中。克莱尔和莱托的表现都很好，不过莱托的角色没有太多可以发挥的地方。 乔琳觉得他在里面确实很漂亮，尤其是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当镜头拉到近景的时候，那双眼睛显得非常迷人，一种无辜式的迷人。他比乔琳还大两岁，可他在电视屏幕里跟16岁的女同事一起出演高中生时毫无违和感，这是一张天生的基因彩票。 莱托是因为听说帕拉沙尔会来就来了，他跟哥哥香农一直在音乐方面都很有热情，因此在追求电影事业的同时他的朋友圈子也有很多音乐界人士。 “你在尝试戒酒？”乔琳有点惊讶听到这件事，毕竟他们认识就是因为莱托和乔琳的朋友喝大了睡在了她的地板上。 “是的，我知道这很难，可是酒精和药物之类的东西对我的生活没什么好处。”音乐太吵了，以至于莱托不得不靠近乔琳的耳边说这句话。 基努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幕，事实上房间里很多人都在打量这一对年轻人，他们身高相仿，站在一起很亮眼，特别是两个人居然穿着打扮都很像一对。 情侣打扮只是个巧合，可是某个前男友心里不由得觉得有点离谱，这才几天，她就跟别人在一起了吗？虽然这不关他事，但是他也不会很痛快。 乔琳不知道基努心里在想什么，可她知道自己虽然觉得莱托很漂亮，但是不太可能跟他出去约会，他可能喜欢更性感的金发女郎，比如刚刚路过跟莱托有很多眉来眼去的成人模特妮基·诺娃。 乔琳喝了一口手里的健怡可乐，表示无语，真的吗？这得用了多少奥美定啊！ 好莱坞有很多东西都是假的，包括但不限于胸部、鼻子、牙齿和下颌线，字面意义上的。 乔琳不反对整容手术，可她绝对不会为了迎合某种审美市场去接受非医学需要的手术操作。有的人没意识到整容手术不仅仅意味着手术那一刻的风险，还有此后持续终身的不断维护，是一项一旦动了就无法后悔的行为。她自认还没有这种需求。 不过她确实对莱托的戒酒话题很感兴趣。乔琳知道身边有很多人都有酒精依赖乃至更严重的问题，可她是第一次见一个这么年轻的演员说自己正在戒酒，要知道很多人往往是在生活中已经铸成大错后才意识到要迈出这一步的。 因而在旁人眼里，两个人正聊得很高兴呢，越贴越近。基努努力环视房间分散注意力，可尝试了几次后，他还是有点沉不住气，跟罗伯特说自己要出去抽根烟，说完就从后门离开了。 乔琳之前自然不是没注意到基努和他的朋友们走进了房间，只是假装没有看到而已。她看到基努那一刻其实也惊了一下，她不知道帕沙卡尔是基努乐队的制作人之一，因而根本没有相关的心理准备。 乔琳以为自己不会畏惧见到基努，结果真的碰面的那一刻她还是临阵退缩了。她才意识到比尔他们的担心不是没有理由的，他们两个人之后的项目可能真的会出问题。 乔琳一直在用余光观察基努的行动，直到他离开房间的那一刻她终于按捺不住了，草草地跟莱托告别，跟在他身后离开了房间。 罗伯特默默观察着一切，再一次觉得今晚上真有意思。 “我说过，”乔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应该少抽点烟，别等到40岁再开始戒烟。” 基努刚刚把烟点着，就听见了这熟悉的声音，他回头看着自己的前女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两三秒，他才说：“只是老习惯了。” “乔，你今晚很漂亮。”他还是赞美了她，也确实这么觉得。 “谢谢，我穿着麂皮夹克的时候总感觉不自在。”乔琳假装轻松地回复道。 “我们必须得这样吗？”基努突然沉声道。 “什么？” “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假装你没甩下张纸片就走了。”基努说完后就抽了一口烟，可还是在墙上把烟头按灭了。 “我……”乔琳叹了口气，“对不起，Kee，我只是没法当着你的面说出那些话，你知道我还爱着你的。” “证明它。” “什么？” “证明你还爱着我。” 双目相对，在这无人的酒吧后巷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乔琳站在他面前，说不出话。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想吻他，然后她就这么做了。 她把手环上他的脖子，拉着他向她靠近，这带着怒火、痛苦和**的唇齿相触，令人两败俱伤。 “我爱你，乔，”基努伸手把乔琳眼角的泪珠抹去，“为什么要这样？” “对不起，Kee，只是这一切似乎突然变得太严肃了，我没有勇气继续了。你知道的，如果继续的话，这一切又会去哪儿呢？你从来就对这件事没有答案，我不能带着这种疑虑和恐惧继续爱你，最终这一切会把我们的友谊都消耗殆尽，我不想那样。” 面对这些问题，基努恍惚间发现他竟然真的也没有答案，他其实知道乔琳的恐惧和退缩，他只是不想思考这些问题而已。他的朋友曾经问过他，你如何能希望在保持不婚的情况下跟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孩一直恋爱呢，这是不现实的。事实上他对他自己都缺乏信心，何况乔琳呢？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一天做出消耗他们友谊的事。 也许他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他把他们放在了这个尴尬的境地。 可他又如何能对自己的感情撒谎呢？他确实爱她啊。 “你还会是我的朋友吗？”乔琳问道。 “是的，过去是这样，未来也是。” “你会介意跟我一起工作吗？” “不，我们都很专业。” “你未来3个月能不能不要约会别的人？” “嗯？”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约会机器吗？基努有点无语地想。 “3个月是我能接受的极限了，太短会让我觉得自己被抛弃了。”乔琳以为他是嫌时间太长。 “好，”基努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也是吗？” “嗯。那我们就说定了？” “嗯。” 最后这晚基努看着乔琳上了乔治开来的车，目送她离开，罗伯特在一旁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基努只说：“我们只是放弃了让爱情的仇恨烧尽一切的可能性。” 第92章 第九十一章 就在美国联邦调查局准备逮捕后来被称作“世界头号黑客”的计算机罪犯凯文·米特尼克时, 好莱坞正在迎来一年一度的激动时刻，那就是1995年的奥斯卡提名日。 2月14日，时任学院主席亚瑟·希勒和女演员安吉拉·巴塞特在比佛利山庄的塞缪尔·戈德温剧院宣布了第67届奥斯卡金像奖的提名名单。对乔琳和卢比孔河来说, 这就是他们的收获时刻, 卢比孔河投资的《低俗文学》拿到了包括最佳影片在内的7个提名，《四姐妹》拿到了3项提名，而乔琳自己以《四姐妹》中的乔这个角色提名了最佳女主角。 这是个非常重要的突破！事实上这很疯狂, 乔琳还能想起自己曾经跟瑞凡开玩笑地讨论过获得奥斯卡提名的事，如今就是梦想成真的时刻了。 她当然对自己的表演有信心, 可无论如何被提名都已经是一个足够让她觉得自己在梦游的惊喜。 看看跟她一起提名的那些女演员们吧，杰西卡·兰格、苏珊·萨兰登、米兰达·理查森和朱迪·福斯特, 这都是已经在行业里建立起很长时间口碑的前辈，这绝对是个荣誉。 人们喜欢《四姐妹》这部电影, 即使是那些自恃是大男人的观众也不得不在电影院流下眼泪，尽管事后他们完全拒绝承认这件事。而乔琳扮演的乔·马奇，她身上那股子生机勃勃、不愿服输的气质和她那足以引起诸多共鸣的成长故事都令人印象深刻。尽管如此，乔琳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被提名了。 毕竟，看看其他报纸是怎么评论这件事的吧, 人人都在说这女孩是个比一夜成名还要夸张的典范。当然也不乏惊讶之声, 这部电影只有乔琳一个人拿到了演技类提名, 而其他演员除了苏珊·萨兰登凭借另一部电影拿到了最佳女主提名, 都被奥斯卡遗忘了。 比尔反倒对这件事表现得平静多了, 他和凯利的团队此前一直在忙这件事，因而比乔琳掌握了更多情况。奥斯卡的提名程序是很复杂的, 一般而言很难直接操纵或者准确预测结果，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制片公司们就不能做些什么了。 就拿乔琳自己的战场来说，最佳女主角的入围资格采用的是单记可让渡投票制的一种变体, 意思就是说如果投票结果中第一候选人失败或者所得票数已经超过某个固定数额，那么她的选票会被转给其他候选人。这是一种要选出多名候选人时，为了避免单一候选人占据过多有效票数而设计的机制，北爱尔兰议会和澳大利亚参议院投票就是利用的这套方法的变体。 奥斯卡具体使用的制度叫做偏好投票制。有资格为演技类奖项提名投票的人是学院演员分支的成员，他们会按照自己的喜好在选票上按顺序列出最多五名候选人。 假设所有有资格投票的人都按照规定投出了有效的选票，那么负责计票的普华永道会计事务所的员工们就会在一个神秘地点把这些选票根据第一名候选人分类。 如果有人获得的票数超过了总票数的六分之一，那么她就会自动获得提名。而获得提名的第一候选人的票中有一部分超出特定数字的票数就会被分配给第二顺位的候选人，直到第二名也过线获得提名。这种转移投票的机制往往会发生好几轮，直到选出五个被提名人。 普华永道把这些选票的具体数据当成是高度机密，重重保护，外界几乎不可能合法地得知每个候选人的票数。不过考虑到这其实是个数学游戏，它总是有规律可循的。 首先，必须得有足够多的人把乔琳排在第一提名上，这样就不会因为没人认为她是最佳提名人而直接失去候选资格。 其次，如果很多人强烈地足够喜欢她，也就是把她排在第一和第二名，那么她被提名的几率反而会比那些受更多人喜欢、却被排在第四、第五的候选人高。 偏好投票制的导向就是要选出喜好强度最高的候选人，而不是被绝大多数喜欢的候选人，因此会出现被一小群人特别喜欢的某个人获得胜利的情况，这与奥斯卡声称的要选出最佳表现的价值导向一致。 而且这种制度可以让投票人尽可能诚实地参与投票，而不需要考虑为了让自己相对不喜欢的对象失去资格在选票中撒谎，毕竟往往会适得其反。 不过这不意味着这就是绝对公平的投票方式了，毕竟评委本身的喜好显然非常关键，如果能给评委留下更深刻的印象，建立感情联系，那么好处非常明显，这就是为什么制片公司的公关活动能够发挥作用，特别是学院会员们的口味显然很老白男，对症下药往往很有用。 至于评奖阶段那种面对全体会员一人一票、多数获胜的局面，更是拉票的重灾区。 毕竟，奥斯卡不仅仅是好莱坞最大的荣誉盛会，也是非常重要的商业广告。 就拿女演员们来说，即使没有获奖，只要有提名就能名利双收，比如1967年费·唐娜薇凭借《雌雄大盗》获得了最佳女主提名时片酬只有3万美元，此后虽然她没有获奖，但是片酬涨到了30万美元。 男演员在这方面得到的加成就更多了，制片厂一般会更相信男演员抗票房的能力，好莱坞离男女同工同酬还非常远，只有像茱莉亚·罗伯茨这样的顶级女演员才能在薪酬上获得与汤姆·汉克斯、史泰龙等人类似的议价能力，此外大部分女演员都至少比男同事少拿20%。 奥斯卡最佳影片的加成就更厉害了，获奖影片可以在北美市场增加500万至3000万美元收入，更不要说后续源源不断的录影带市场和有线电视授权费用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制片公司都愿意花上几十乃至上百万美元参与拉票游戏，在每年的奥斯卡大秀里拿到前排就意味着更多的收入，没有付出就没有收获。 奥斯卡背后的学院在30年前就试图限制这种拉票活动，可是这在法律上被视为限制商业活动，并不合法，因而制片公司更是有恃无恐，而且学院里那些早就退出一线的老人们还是很乐意在这个时候体现一下自己的重要性的。 如何兼顾公平性和商业性，如何娱乐大众，这个难题一直是奥斯卡主委会不得不艰难思考的问题。从某种角度来说，奥斯卡就是一种年度大秀，让观众们保持兴趣始终都是重中之重。 提名不仅仅让乔琳接到了非常多的祝贺电话，还让她又临时增加了不少照片拍摄的工作。不过比尔和凯利已经告诉她获奖的几率非常低，除非出现1992年玛丽苏·托梅那一年的奇迹，否则很难从中脱颖而出。 虽然托梅获得最佳女配角那一年乔琳还刚刚入行，但是她知道这一提名引发了很多争议，有不少阴谋论认为是颁奖人杰克·帕兰斯老眼昏花看错了领奖人的名字。 这肯定不是真的，不过最有可能的解释是那一年投票中出现了极端情况，所有第一候选人的票数被平分了，以至于可能是第二候选的玛丽苏·托梅拿到了最多数，然而这不足以解释她为什么能获胜。 没错，她靠着喜剧表演拿到了提名，不像任何过去的严肃题材，可这不意味着她的表演不够好。不过也不是没人质疑她是靠自己的美国国籍拿到奖项的，她是五名竞争者中唯一的美国人，的确很难否认这一点。 而对乔琳来说，与声望远超她、题材更能发挥演技的女演员们竞争是非常不利的，因为观众们很可能会倾向于认为她的表现是本色出演。 考虑到人们常说被提名就已经是赢了，这就足够了。 乔琳不太在乎能否获奖这件事，虽然她心里有一小块地方还抱有万一中奖的期待，但是她已经觉得自己近乎飘在空中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些天都在忙些什么。这种感觉直到第三天才停止，获得奥斯卡提名这件事突然变得现实了。 “该死的，我真的拿到奥斯卡提名了吗？”乔琳忍不住在电话里对梅丽莎倾诉这件事。 “是的，是的，亲爱的，你不知道我有多为你骄傲。”梅丽莎强行忍住嗓子里的尖叫声，她的好朋友是奥斯卡候选人，她需要一个人来掐掐她。她第一次跟未婚夫出去约会时都未必有这么激动。 乔琳忍不住感慨道，“哇，人们说情场失意，职场得意，我第一次觉得这话很准呢！” 梅丽莎闻言笑起来，忍不住揶揄道：“乔，我不知道你算是情场失意吗？” “我跟相恋一年的男友分手了，这种痛苦是你这种幸福订婚的女人不能理解的。”乔琳随意地回复说。 “哈，哈，哈。”梅丽莎故意用三声尬笑回复了乔琳的言论，她从后者那里听说了整个分手过程，不由得为前男友掬一把同情泪。 “所以你还要继续约会吗？” “不，我们约好了要有3个月的空窗期，我很信守承诺的。而且我现在真的不想继续严肃的关系了，这太累了。男人，有点无聊。” “啊哈，清心寡欲了吗，阿普尔比小姐？你什么时候能来纽约，我可以给我们安排一次四人约会，纽约也是有些好小伙的。” “好吧，不过我真的很怀疑曼哈顿真的有单身好男人剩下吗？你知道的，女人可以很挑剔，可男人，那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那就带个洛杉矶男人来，我不在乎，你总得见见我的未婚夫吧。”梅丽莎最后一锤定音道。 跟梅丽莎又闲聊了两句后，乔琳就挂掉了电话，跟比尔开会去了。公关部门建议乔琳拒绝参加进一步的有关奥斯卡的访问活动。今年的名单被外界质疑为太过乏味，很多影评人直接攻击被提名人们缺乏“真正值得奥斯卡的表演”。乔琳作为自己项目里最年轻的提名人，最好还是不要把自己放上问答席以吸引更多火力了。 “那我还要去提名者午宴吗？”奥斯卡的惯例是每年提名人都会被邀请参与提名者午宴，以示行业内部的团结。 凯利回复说：“当然要去，出于对学院的尊敬也得去。不过我们就不接受中间的单人采访环节了。” 事实证明3月14日在比佛利希尔顿酒店举行的奥斯卡提名者午宴很无聊，20名表演奖项提名人中只有9人出席，最大牌的是汤姆·汉克斯和约翰·特拉沃尔塔，前者跟乔琳一样拒绝了记者采访环节。 在场105个人中，乔琳有幸被安排在导演弗里达·李·莫克的身边，她今年凭借纪录片《林璎：强烈而清晰的洞察力》获得了第三次奥斯卡提名，乔琳不知道她是不是被提名次数最多的亚裔女导演，非常厉害。 午宴上的食物无疑也比正式晚宴简单很多，可以随手抓着吃的小食和羊排构成了主要内容。乔琳害怕油脂会滴在自己的拉夫劳伦连衣裙上，只能用香槟垫垫肚子。 午宴合照是这两个小时大聚会里最重要的一幕，每个提名人按照字母顺序依次被叫上台子，拿到了自己的提名证书和纪念礼物，一件印着金色印花的海军运动衫，然后站上合影台，跟其他提名人一起接受大合照。这一切都让乔琳想起高中时的表彰仪式，再迷幻的好莱坞在这一刻也不得不接地气了。 大合照再次证明了一件事，好莱坞确实是个很小的地方，某些人称之为家庭氛围，不少人兄弟姐妹都在这个行业里，合影人中有不止一对是亲属关系。 这期间最有价值的就是奥斯卡典礼的制作人吉尔伯特·凯茨对获奖感言规则的说明，每个人只有45秒时间，他建议大家最好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念人名上，而是要利用好这份影响力，在面对全球9亿观众时，最好在演讲中用上“那份让你获奖的创造力、激情和智慧”。 乔琳认为这很有道理，不过最好还是别把获奖宣言变成傻乎乎的“我希望世界和平”，那就更可笑了，还不如像报菜名一样念人名呢，如果念的节奏恰当，说不定会跟rap一样好听。 如果说午宴只是行业内部的年会的话，那奥斯卡颁奖典礼就是一场大秀了，乔琳的团队必须思考一个问题，她要怎么走过红毯，又要挽着谁的手臂才能得到恰到好处的曝光。 第93章 第九十二时 不过在乔琳的团队烦恼要怎么为雇主安排关于奥斯卡颁奖典礼的一切时, 乔琳的心思早已经飞到了纽约。 2月26日金融界发生了一件让全世界都为之震惊的事，英国历史最为悠久的投资银行巴林银行正式宣布倒闭，全球主要交易股指几乎都应声下跌。世界上首家商业银行、客户包括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在内的巴林是如何在这么短时间内就濒临破产, 甚至救无可救呢？几乎所有投资人都想知道答案。 谜底居然惊人的简单：一名欺上瞒下的证券经纪人尼克·李森在东京证券交易所损失了14亿美元，巴林管理混乱到让李森一个人能同时持有前台交易和后台风控两个方面的权限，在内部审计中居然也从没发现问题。 年初1月的日本阪神地震挫伤了日本股市, 也挫败了李森想通过日经指数期货挽回长期损失的希望, 直接将巴林银行带入了破产的境地。 这件事几乎在每个金融机构头上都敲响了警钟, 如果机构内总会有不值得信任的员工, 那要怎么才能保证个人的失误不会变成整个机构的阿克琉斯之踵呢？ 乔琳为此在如此忙乱的颁奖季还飞回了纽约，跟投资公司和资产公司的高管们开会讨论, 再一次强调了内部风控团队的作用。 从纽约飞回洛杉矶的第二天, 乔琳就得抓紧时间去造型团队那里试装。她的红毯裙出自老牌时装屋Pierre Balmain的首席设计师奥斯卡·德拉伦塔之手，是一条白色绸缎质地、有金色花型修饰领口的落肩v领窄摆及踝礼服裙。 德拉伦塔的设计一向以女性化和戏剧性著称，这条看似简单的裙子也不例外。丝缎流光面料确保穿着者每一步都能带动白色面料上的熠熠珠光, 由金色布料内含鱼骨制成的肩链恰到好处地搭在穿着者的上臂处, 领口受南美风格启发的金色花朵装饰应用了特殊绣法, 确保花型服帖的同时还有立体感, 为整体增加了趣味性。 同色的纱质披巾搭在乔琳的臂弯里, 整个造型显得自然又轻盈, 保留了青春感的同时又保证她不会因为太年轻而显得不够有气场, 移步间身姿曼妙极了。 这已经不是乔琳第一次试穿这条裙子了, 第一次试装的时候尺码有些问题, 送回巴黎修改后又送了回来。乔琳的造型师非常担心第二次试装会出问题, 一度想直接飞到纽约试装。然而因为裙子没到，所以乔琳最后还是在洛杉矶做了最后一次试装，这一次效果非常完美。 再加上梵克雅宝出借的标志性的无边镶钻石发夹和耳饰, 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等到颁奖礼当天，品牌的工作人员会把珠宝送到丽思卡尔顿酒店一个已经预定好的套房，乔琳会在那里最后完成全部的造型工作。 就在乔琳在造型师的指挥下忙得团团转的时候，比尔和凯利已经把她可以一起走红毯的人列了一遍。一般来说，人们会带着父母和伴侣，也有带兄弟姐妹的，可乔琳没有这类亲朋，反倒可以跟着合作伙伴一起走上红毯。唯一的问题是按照思维惯性，人们会怀疑你们在约会，或者把这举动视作公开承认。 是同为《四姐妹》剧组的克里斯蒂安·贝尔，还是某个同样需要曝光的男性同行，或者某个单身的男导演，哦这一项划掉，没有合适的。 “或者，基努·里维斯？”凯利的助理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这个名字。 基努今年是奥斯卡颁奖典礼最佳影片的介绍人之一，奥斯卡总是会找上一年商业上比较成功的名人来做嘉宾，借此提高收视率，他和乔琳去年都靠《最低时速》的票房出了很多风头，难怪奥斯卡会请他。 凯利听后皱起了眉头，却也意识到这居然是个很划算的选择。一方面他和乔琳还有电影要上，无论如何都要继续合作；另一方面即使有曝光也是属于卢比孔河本身的，虽然《火线》要在年末才能上映，但是那时候人们又会重新想起去年这对最佳银幕情侣之间的氛围。尽管有德尼罗和帕西诺的电影可能都不需要这点宣传，可更多的正面曝光总不是坏事。 乔琳倒是对她们这个提议不置可否，建议凯利去跟对方的公关联系一下。凯利深知这种情况不反对就是支持，立马展开了行动。 基努的公关有点为难，经纪团队刚刚以为他跟乔琳的关系就要稳定了，结果两个人二话不说突然分手，现在女方又提出要一起走红毯，说实话有点奇怪。 基努的态度实际上与乔琳没什么两样，于是双方公关一碰头，最后就把这件事定了下来。对他们来说这对前情侣不如好好利用一下这次机会把自己的关系变现成曝光度，反正分手后说“我们只是朋友”都不用撒谎。 90年代中期不同于日后的互联网媒体时代，电视转播奥斯卡时红毯环节非常短，一般只会剪辑几个特别大牌的角色，比如施瓦辛格和史泰龙这样的已经有很广知名度的明星。纸媒才是最大的曝光点，红毯上足够亮眼的形象和情侣往往能第一时间抓住那些记者的目光，这就是为什么乔琳的团队不想她一个人走红毯，毕竟也不是不能一个人走。 在乔琳处理各种奥斯卡事务的同时，《火线》也正式进入了主体拍摄阶段。不同于其它一般的电影，《火线》非常特别地采用了全外景拍摄的手法，全片时长预计170分钟的所有镜头基本上都会在真实的洛杉矶拍摄，而不是摄影棚。为了能给观众一种无与伦比的真实感，接下来的107天拍摄时间里，《火线》剧组预备了75个外景地。 这么多外景地对任何剧组来说都是不得了的挑战。多亏了《火线》杰出的外联制片团队，在整个加州到处寻觅合适的场地和申请拍摄许可。剧组也必须把拍摄日程安排得非常妥当，否则就会出现拍摄许可过期的情况，造成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导演迈克尔·曼在这件事上也做了非常多的工作，他和两位演员阿尔·帕西诺、泰德·莱文曾经花了很多时间逛洛杉矶，为一段故事板和后续拍摄做准备。乔琳曾努力抽出时间来跟他们行动了几回，第一次认识到原来洛杉矶有这么多地方她从来都没去过。这份汗水自然也有回报，后续有关这段故事板的拍摄没有一处是在摄影棚完成的，甚至只用了四个周末就拍好了。 乔琳自己的戏份不算很重，她在参加完剧本朗读会和部分排练后就可以暂时离开剧组了，等她自己其它日程清空之后再回到剧组继续拍摄。其它演员则不同，基本都已经全部进组，正式开始工作了。 而乔琳目前要处理的最重要的日程就是奥斯卡。在好莱坞，奥斯卡活动不是按天计算的，而是按周。在奥斯卡颁奖典礼正式开始之前的整整一周，预热活动就已经开始了。各类奥斯卡主题的派对不停地举行，平均每天都有四、五场，像乔琳这样的被提名人更是每天都有新的邀请送上门。 有些实在推不掉的活动，比如主办方是某些大牌制片公司的派对，乔琳都得去。这种派对是纯粹的社交场合，既吃不好，又不能尽情喝酒，主要目的就是跟同行联系感情。虽然确实洽谈了一些合作意向，但是真的非常累。乔琳现在每天都在祈祷奥斯卡快点到来，她已经要失去对这件事的期待了。 就在这种节奏中，3月27日翩然而至。乔琳早在一周前就入住了位于奥林匹克大道的丽思卡尔顿酒店的套房。这天一早她就得起来接受各种护肤和按摩步骤，通过客房服务点了小羊排，在下午之前好好饱餐一顿，不然下午2点以后就要禁水禁食，保证皮肤不会水肿、肚子不会鼓起。梵克雅宝的工作人员也已经把出借的珠宝送了过来，一切都很顺利地安排好了。 下午两点乔琳跟基努终于碰面了，他们也住在这个酒店，可是之前都没有时间见面。 乔琳非常羡慕男演员的装束，尽管量身定制的西装也对身形有要求，但是带有厚度和廓形的服装总是比贴身的裙子容错度大一些。乔琳试图在基努的西装口袋里塞一点小熊软糖，被造型师一个眼神制止了。等造型师没注意的时候，她还是给基努打了个眼色，让他偷渡了一点巧克力糖在口袋里。 两个人没觉得这样子很奇怪，气氛亲密又自然，双方的工作团队都觉得有点神奇，可当事人都不觉得尴尬。 下午五点左右两个人坐上了凯迪拉克的礼宾车，开始向举办颁奖典礼的圣殿剧院驶去。 通常奥斯卡典礼会把举办地点周边的街道封锁起来，只允许有关的车辆通行，学院和洛杉矶警察局、消防以及其它第三方公司都为这一刻准备了好几个月，直到一切都顺利结束。 乔琳的裙子不算容易打皱的材质，然而为了走上红毯的那一刻完美无瑕，她不得不在车厢里一直打起精神注意自己的坐姿，以此保证裙子不会被压出折痕。这姿势非常难受，还好凯迪拉克后排座椅空间很大，足够让她摆出合适的姿势。 “你紧张吗，乔？”基努问道。 “一部分的我紧张得要命，一部分的我只希望时间快点过去，好结束这一切。”乔琳翻了个非常不符合这身裙子气质的白眼。 两个人在车上闲聊了一阵，没过多久就抵达了红毯的下客区。在那里等着的男侍者为两人打开车门，乔琳摆好微笑的表情轻巧地下了车。助理冲上来帮她最后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裙摆。基努等在一旁，环起手臂，等她搭上来。 他低声问：“你准备好了吗？” “当然。”乔琳自信地回答道。她搭着基努的手臂，迈出了第一步。 奥斯卡红毯很长，可走的人也非常多。尽管主办方已经用礼宾杆划分出不同通道，但是被提名人这条主要红毯上仍然有种交通拥堵的感觉。 乔琳那头梳着典型好莱坞卷发的亮红色秀发恰到好处地披散在她秀丽的肩颈上，花朵形状的钻石发饰在她发鬓上方闪闪发光，这些立刻吸引了不少闪光灯。 她和基努刚好跟女演员吉米·李·柯蒂斯相遇，双方打了招呼。这一路所有人都走得很慢，笑着摆着各种姿势，冲着一旁的观众招手，直到走到采访区。 乔琳不知道刚刚ABC电视台转播的时候已经把她的画面播出了，与她先后被播出的还有黛安·基顿和以《子弹横飞百老汇》提名最佳女配的詹妮弗·蒂莉。 采访区ABC的记者笑着问乔琳和基努：“你们是一起来的吗？” “是的。”乔琳微笑着答道。 “那你们是作为情侣来的吗？” 乔琳闻言笑起来，“不，我们只是朋友。”基努在一旁配合着做了个笑容。 “乔琳，跟我们的观众说说提名最佳女主角的感觉怎么样吧？” “这当然非常棒，我意思是说，看看跟我一起提名的人，我简直受宠若惊。” “祝你今晚有所收获。”记者最后说。 “谢谢。”乔琳对着摄影师的镜头非常开心地挥了挥手，就转身跟着基努一起走进了剧院。 坐到座位上后乔琳反而有时间跟基努闲聊，“你参加彩排了吗？” “我上周拿到了解说词，昨天晚上我来这里参加彩排了。” 奥斯卡这么盛大的颁奖典礼自然是会有彩排的，参与者主要是参与歌舞表演的演员、颁奖嘉宾和明星介绍人们。后者会提前收到对应的解说词，比如基努收到的就是《低俗文学》的介绍词，然后在典礼开始前一两天去剧院现场踩一次点，确保他在演出当天不会出错。像乔琳这样的被提名人反而不会参与彩排，除非她有歌舞或者喜剧表演要做。 “那是什么样？你遇到什么人了吗？” “有点好笑，工作人员会在座位席上放上嘉宾们真人大小的海报板，假装我们都坐在这里，为了让摄影师知道直播时镜头应该对准哪个位置。” 乔琳想了一下那个场面，笑了出来，“感觉有点诡异。” 基努点点头表示同意。 过了一会儿乔琳的邻座安娜·帕奎因也到了，这个去年以12岁年龄拿下最佳女配的小演员是今晚最佳男配奖的颁奖嘉宾。 乔琳跟她说了会儿话。不多时场内响起了提醒音乐，今晚的大戏终于即将要拉开帷幕了。 第94章 第九十三时 在典礼正式开始前, 学院主席亚瑟·席勒上台说了说今年美国国家艺术基金会资金削减的事，呼吁大家支持NEA，接着就是典礼正式开始了。 今年奥斯卡的主题是“向喜剧致敬”，开场表演跟往常一样是一个歌舞类节目, 只是主题是喜剧。舞台像一个相机的快门镜头那样打开, 中央的屏幕播放着一连串喜剧电影剪切好的镜头, 演员蒂姆·库里、凯西·纳吉米和童星玛拉·威尔逊唱着《雨中曲》的经典歌曲《让他们笑》走入舞台, 接着就是一连串奇奇怪怪的搞笑舞蹈。 乔琳完全没搞明白这有点无厘头的欢乐场景是怎么回事, 她没捕捉到笑点, 只是随大流地挂上了笑容。 不过屏幕上播放的剪辑片段里倒是有几段特别熟悉的，《修女也疯狂》和《变相怪杰》，《比尔和泰德历险记》里基努傻乎乎的招牌动作, 以及《乖仔也疯狂》里汤姆·克鲁斯只穿着衬衫跳舞的名场面。演到基努的时候乔琳忍不住眼带笑意地看了一眼他。 尽管乔琳觉得今年的开场表演比往年逊色不少，但是她还是很期待CBS著名脱口秀《大卫·莱特曼深夜秀》的主持人大卫·莱特曼的第一次奥斯卡主持会是什么样的。 早在奥斯卡老牌主持人比利·克里斯托表示自己不会再主持奥斯卡之后，谁来主持奥斯卡一直是个问题。去年是女演员乌比·戈德堡，显然对乌比来说一次主持经历就已经足够了。今年谁来主持一直成了外界议论纷纷的话题。 颁奖典礼制作人最后选了电视名人大卫·莱特曼。这是个有点特别的选择，大卫·莱特曼的喜剧风格不是那种特别诙谐轻松的洛杉矶风格。 事实上，在他从屏幕后面走上奥斯卡舞台的那一刻, 乔琳就开始担心了，他看上去简直不像个久负盛名的脱口秀主持人，反而像高中里那个很少公开讲话的读书会男孩突然被安排做演讲一样, 有种潜在的手足无措感。 他是那种典型的东海岸喜剧演员, 有种知识分子的尴尬劲, 那种干涩的幽默感让他就像是这个舞台上的局外人。 然后莱特曼就讲了那个日后臭名昭著的“奥普拉、乌玛”的即兴段子。 他玩了一个典型的姓名笑话，借用在场嘉宾奥普拉和乌玛特别的名字来开玩笑，假装把她俩介绍给对方。他先是叫了奥普拉的名字，镜头切到奥普拉的时候她显然有点懵, 然后他又叫了乌玛的名字，这样子重复了两遍，直到所有人都配合地笑起来，仿佛他们都抓住了笑点一样。 乔琳在心里已经觉得非常奇怪了，这让她几乎面无表情。这时候可能是现场的气氛不符合莱特曼的预期，他把这段即兴独白延伸到了第三个有特别名字的人基努身上。他说：“你们这些家伙见过基努了吗？” 镜头没特意打到基努身上，乔琳用余光轻轻瞟了他一眼，他看起来有点困惑，又不算被惹怒，毕竟他已经习惯人们对他名字的各种纠结了。而刚刚被调侃的乌玛和奥普拉在镜头里也是笑着的。 在台上的莱特曼和台下的乔琳都不知道，这个笑话不仅开启了此后数年间莱特曼与奥普拉之间广为人知的不和，还让他本人被评为历史上最差的奥斯卡主持人之一。《纽约时报》尖锐地评价说“当众星闪耀时，大卫却哑火了。” 在一系列不算高明的笑话过后，今晚总算进入了正式的颁奖环节。最佳女配角由汤米·李·琼斯颁发。获奖人黛安·维斯特是第二次获得这个奖项了，也是第三次被提名。她第二次提名来自1989年电影《为人父母》，拍摄时还意外收获了一次奇怪的求婚，就来自乔琳左手边的某人。 接下来莎朗·斯通上台颁发最佳服装设计奖。乔琳很遗憾《四姐妹》的设计师科林·阿特伍德没能获胜。倒是获奖人《沙漠妖姬》的设计师莉齐·加德纳赢得了大家惊奇的注目，她穿着一条由美国运通金卡制成的吊带连衣裙上了台。 美国运通确实是本届典礼的赞助商，可这种广告效果不是一般砸钱能买到的，乔琳在这里笑得分外真诚。 这时候基努早已经离开去后台做准备，他的座位由奥斯卡的座位填充员坐上了。这是为了电视镜头扫过时不会有奇怪的空缺。这些填充员通常是员工的亲属或者志愿者，在一旁穿着晚宴正装严阵以待，如果乔琳需要去厕所，他们就会派人来把她的座位填上。 莱特曼上台介绍了基努，称他是“《最低时速》明星”。基努迈着他那特有的步伐走上了台，乔琳一直觉得他有时候走路像只可爱的小企鹅，摇摇晃晃的。这是青少年时太高才留下的习惯吗？她不知道。 总之略显拘谨的基努在台上介绍了今年的最佳影片提名影片《低俗文学》，他用一种戏剧台词腔念完了所有提名词，脸上带着一种可爱的笑意。 乔琳没注意听他具体都说了什么，思绪早就飘到了其他奇怪的地方，比如他的下颌线真的很漂亮，声音确实很好听之类的。 之后《阿甘正传》拿了最佳剪辑奖，这仿佛预示着今晚它的最终胜利。这时候镜头不知道为什么又切到了乔琳脸上，还是一个特写镜头，她虽然在画面中鼓着掌，但是显然在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到杰米·李·柯蒂斯在舞台中央以《真实的谎言》中那出经典的悬吊在直升飞机下的姿势出场时，乔琳终于回过了神。然后她听到了杰米·李说“祝贺获胜的所有男人，而非一个女人”，这尖锐的风趣评价让她在心里迅速尖叫说：“干得好，杰米！”在场的观众们显然也给出了非常不错的回应，掌声雷动。 大卫·莱特曼上台时讲了个有关纪录片《篮球梦》不能获奖的笑话，简直引爆了全场。乔琳也有同感，今年《篮球梦》居然连提名都没有，这简直不可思议。 一部花费6年时间制作、关注贫民窟黑人年轻人的纪录长片，能够在纽约电影节上首次以纪录片形式为电影节闭幕，它却连奥斯卡提名都没拿到，着实会使人质疑提名机制。 事实上后来学院证实纪录片分支投票成员中有一部分人故意打零分，破坏了提名的公平运行。这一事件直接推动了纪录片奖项提名机制的改革。 之后是一系列观众们都不会太关心的奖项。值得一提的是《最低时速》拿到了最佳音效奖。乔琳和基努都被导播切到了画面里，他们两都非常高兴，带着极大的笑容鼓掌。 等到《低俗文学》的编剧瓦伦蒂诺和罗杰·阿瓦里拿到最佳原创剧本的时候，后者说出了有史以来最著名的获奖感言“我真的得去上厕所了”。乔琳直接笑出了声，还好镜头没有切到她。 终于，经过一整晚的等待后，乔琳终于等到了那个时刻——汤姆·汉克斯走上台开始为最佳女主角颁奖。当他念到提名人《四姐妹》乔琳·阿普尔比的时候，乔琳微笑着鼓着掌出现在屏幕的人物框中。 等她把手放下来的时候，基努攥住了她的手心，乔琳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出了很多手汗，心脏砰砰砰地狂跳。过了不知几秒钟，她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最后从汉克斯嘴里说出来的名字是杰西卡·兰格。这不算出人意料，她之前已经凭借《蓝天》这个角色拿到了金球奖影后和洛杉矶影评人协会最佳女主角这两个重要的前哨奖。这个表彰正是那种常见的小电影出奇迹的套路，《蓝天》在1991年就拍摄完成了，可是因为制片公司奥利安影业破产，直到1994年才上映。 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乔琳很快就接受了现实，她之前也知道自己第一次提名就获奖的几率简直微乎其微。反倒是想到奥利安影业的事让她有点分神，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卢比孔河走了它的老路。 一家在80年代拥有四部奥斯卡最佳影片的独立制片公司最后因为资金链断裂而破产，这无疑再次证明了一个公认的原则，在后里根时代的好莱坞，只有拥有雄厚资金支持的公司才能发展大厂模式，横向和纵向同时发展，小型制片公司要么卖给大厂求得共存，要么专攻某个领域，保持低成本运行。 这时上届影后霍莉·亨特上台拉回了乔琳的注意力，汤姆·汉克斯凭借《阿甘正传》的表演连续两届获封影帝，创造了历史。 等到《阿甘正传》横扫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时，乔琳已经不惊讶了。她今晚唯一的遗憾是尽管看似卢比孔河距离拿奖很近，然而她还是一句致谢都没能收到。 还好，她很年轻，还有很多时间。基努在一旁握着她的手表示安慰，乔琳对着他微笑了一下表示自己没事。 在三个半小时的典礼结束后，所有人都可以松快松快了，大部分人的下一站是州长舞会。这向来是奥斯卡的传统，在乔琳收到的邀请函上写着“我们诚邀您和一位客人参加奥斯卡颁奖典礼，随后是州长舞会。请着半正式礼服。”获奖的和没获奖的宾客们都从圣殿剧院内的歌剧大厅移步到展览馆，这里已经装饰一新，准备迎接他们的到来。 州长舞会实际上还是那种不得不去的无聊宴会，获奖者在前往舞会的路上可以随意炫耀自己的小金人，不同领域的电影人们借此互相熟悉一番，说不定就谈成了什么生意呢。不过州长舞会的晚餐还是很不错的，至少不是字面意思上的“橡胶鸡肉餐”。 洛杉矶名厨沃夫冈·帕克自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在负责奥斯卡的晚餐菜单，今年的开胃菜里就有他名下餐厅Spag著名的手切奇诺蔬菜沙拉，来自著名的南加州兰乔圣达菲的奇诺家庭农场的蔬菜和Spag特制调味一直是这道菜的最大亮点。主菜里烤制的小金人形状的阿拉斯加鲑鱼沾着一点点辣根酱吃到嘴里还是很能安抚人的，除了要小心眼睛里溢出来的泪珠会破坏妆容外都很完美。 乔琳最后还是吃了一小块放着莳萝奶油和鱼子酱的三文鱼披萨垫垫肚子。真的只有一小块，她一口就咽下去了。 没办法，今晚她除了这里，还有别的派对要参加，基本上不可能找时间好好吃顿饭，只能临时小口吃点东西了。谢天谢地的是这时候记者们只会注意奥斯卡获奖人，而不会发现她这个奥斯卡输家正在角落里偷偷吃东西。 稍微安抚了一下自己的胃口后，乔琳也起身去跟其他人打招呼了，她刚刚已经祝贺过自己获奖的同行。现在《低俗文学》的成员们正聚在一起拍照，她这个制片人也加入了进去。 20世纪的高管之一，那个执着于推进《最低时速2》的制片人好像恰巧看到了乔琳，正试图从舞池的另一头走过来找她谈话，乔琳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动向，咻得一下子就混进了另一群正在聊天的制片人中，至少她现在真的不想谈这个。 刚好这群人里有她一直想见到的史蒂夫·斯皮尔伯格。去年他刚刚跟杰弗里·卡岑伯格和大卫·格芬一起成立了梦工场，达成了一种非排他性的工作协议，斯皮尔伯格可以自由地为其他工作室工作。像他这样擅长大制作的导演乔琳暂时是养不起的，可是这并不妨碍她暂时跟对方套套近乎，万一哪天有什么投资机会呢。 她也跟《饮食男女》的导演李安聊了两句。她非常喜欢这部电影里导演表现出的那种克制，电影中那种自然而顺畅的叙事节奏把影片的主题温和地送出，处处都是人间烟火的细节，用日常生活讨论了一个严肃的伦理问题而不使观众讨厌，这种对电影的把握能力令人着实印象深刻。 导演本人的英文讲得不算太好，还好乔琳偶尔还能说一两句中文弥补一下不能表达的部分。这让李安觉得有点惊奇，一个看起来就是白人的女演员居然会讲中文，乔琳遗憾地表示自己虽然有很少一部分华人血统，但是中文其实是日本学校的基础课，她学得并不好，只能应对日常对话而已。 跟所有她觉得有必要聊天的人说过话后，乔琳就离开了舞会。她不算最早离开的，之前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基努在询问过乔琳的意见后也已经离开了舞会，他明天还有拍摄任务，不准备熬夜。 乔琳的下一站是《名利场》举办的奥斯卡派对，不得不说，这个去年开始的活动可能要比学院举办的派对要好玩得多。 第95章 第九十四时 过去奥斯卡晚宴一直属于著名的经纪人欧文·拉扎尔, 他最有名的身份是海明威的经纪人，他的客户名单几乎是过去那个旧好莱坞的缩影。1993年他以86岁的高龄去世，好莱坞的奥斯卡晚宴战场从而也出现了一个权力真空，《名利场》主编格雷登·卡特和制片人史蒂夫·蒂施无疑看到了机会, 从去年开始举办了第一次名利场奥斯卡派对, 来了不少名人大咖。 乔琳现在也要加入这个名人狂欢夜了。她走在西好莱坞梅尔罗斯大道8764号莫顿家餐厅外的红毯上，旁边20多个摄影师正兴高采烈地叫喊着红毯上每个明星的名字, 包括乔琳的。 她配合着转身对着记者, 露出美丽的笑容。走在她前面的是老牌笑星史蒂夫·马丁, 身后则是女演员艾伦·巴金。 乔琳不知道今晚会有什么新鲜事，不过她很期待。 派对举办地点莫顿家在好莱坞是个非常有名的餐馆，始建于1979年，主人彼得·莫顿是美国餐饮巨头阿尼·莫顿的儿子和硬石咖啡馆的创始人，目前这家餐馆的实际经营人是他的双胞胎妹妹帕姆·莫顿。 莫顿家最开始位于梅尔罗斯大道和罗伯逊大道的交界处，那时候只有19张餐桌，实际并不大, 可很快就成了好莱坞权力的代名词。好莱坞制片工作室们的高管和制片人们会汇聚在这里，吃顿不错的晚餐, 交流点生意经和感情，最后达成交易。 特别是周一晚上, 真正的好莱坞玩家都知道莫顿家的餐桌上达成过难以计数的交易，像前迪士尼高管卡岑伯格、20世纪的拥有者马文·戴维斯、环球高管罗恩·梅耶曾经经常来这里报到, 它就像是那些好莱坞巨鳄们的食堂。 事实上, 关注名人阴暗面的讽刺月刊《间门谍》甚至有个专栏叫作“周一晚上在莫顿见”, 专门挖苦在这里装腔作势的名人们。 现在餐馆从原址搬到了梅尔罗斯大道上更大一点的地方，乔琳常常听到那些老资格的制片人抱怨这里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有那种私密的俱乐部氛围了，那些“搞音乐”的人也加入了这里。 乔琳不是特别喜欢这里, 毕竟人们来这显然不是为了食物。这倒不是说莫顿的鸡肉和里脊肉不够好吃，只是显然商业和八卦才是驱使大家来这的最终动力。这是个不大的餐馆，餐桌之间门的间门距不够大，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毫无**，坐在任何一张桌子上的人能直接看到餐馆中的所有人。 可莫顿对于想要搞社交的人来说又足够轻松，没人打领带，大BOSS就坐在他常用的餐桌上，人们都想假装随意地跟那些巨头打声招呼。乔琳不是那种特别积极主动的类型，大部分时候比尔包揽了这项工作，不过现在她已经逐渐建立了自己的影响力，至少人们会主动来对她说Hi，而那些真正掌握权力的家伙们也会假模假样地招呼她。 老实讲，这种拥有权力的感觉还不错。她和比尔在这里的周一晚上能有一张固定餐桌，这就是权力的象征。 人们都能嗅出空气里权力的动向，如果某个大人物今天拒绝跟某个人讲话，bm，那对后者来说可真是不太好受。乔琳还没有那么大的杀伤力，可她还在努力。 莫顿平日里到处都是漂亮的男人女人穿着性感地走来走去，每个人都知道他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乔琳有的时候会觉得他们自己可能其实并不清楚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就像是鲨鱼闻到大海中的血味一样游来了，也许只是空费力气，可也许就能中头奖，谁知道呢。 总之，就像是每个完成了交易的制片人会来莫顿炫耀一样，奥斯卡的赢家们也需要来这里炫耀一番，随之而来的自然是想从这个绚烂的魅力蛋糕上分走一块的人。后者的数量恰恰不算少。 乔琳走进派对里，看到了餐馆经理帕姆，人们开玩笑说她是莫顿的女守护神，如果不是她，餐馆不会这么成功。乔琳非常开心地跟帕姆打了招呼，帕姆很善解人意地给她指出了派对主人格雷登·卡特的位置，后者跟史蒂夫·马丁打完招呼后也看到了她，走了过来拥抱了她。 严格意义上讲名人、制片人和公关跟卡特这样的名人杂志编辑往往立场相反，后者想要劲爆的八卦，前者只想要恰到好处的正面宣传。不过正如老话所说，亲近你的朋友，更要亲近你的敌人，更别说可能会有用的“敌人”了。 脱口秀主持人罗茜·奥唐纳也在，乔琳上过她的节目，两个人寒暄了几句。之后罗茜把她引荐给了艾玛·汤普森，乔琳很喜欢后者在《霍华德庄园》里的表演，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认识这位英国女演员。 艾玛非常出乎意料地问她为什么没去参加《理智与情感》的试镜。这问题让乔琳愣了一下，今年2月份哥伦布影业确实希望她去英国参与玛丽安这个角色的试镜，尽管这个角色对她来说非常合适，而且让她很动心，但是他们要求的日程表乔琳已经先后有三部电影需要制作，这让她根本抽不出空来，只能忍痛拒绝。 艾玛本人是这部电影的编剧和女主演，尽管她还是更希望英国演员出演，但是她也觉得乔琳说不定会很适合这个角色呢，毕竟她身上有种古典和现代交织的感觉，这种气质在当代女演员身上很少见，遗憾的是乔琳档期不合适。 这些交谈让乔琳对艾玛的好感度不断升高，艾玛是那种典型的艺术家性格，非常直率、真诚，同时又能做到温和待人，这很难得。 派对上自然不能少了音乐人，乔琳很快就撞上了柯特妮·洛芙。她穿着一条浅金色的丝质v领吊带裙，看起来就像价值20美元的睡衣，金发红唇，带着那种闪闪发光的廉价钻石小皇冠，典型的洛夫装扮。美国人总是把小皇冠看得太认真，除非你真的是个公主或者是个新娘和学龄前儿童，很少有人把它当成一种时尚装扮，不过柯特妮·洛芙除外。 她当然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长的像尤·伯连纳的男伴和一个打扮得就像是洛芙双胞胎姐妹一样的阿曼达·德·卡德内特。乔琳之后才知道那个男人是《名利场》的编辑凯文·塞萨姆，严格来说目前只是个无名小卒，后来会靠自传性质的同性文学登上畅销书榜单。 乔琳不讨厌洛芙，即使她根本不能理解后者那种对外界关注近乎病态的渴求。尽管这么说实在是有点自命清高，可洛芙那股摇滚情妇的劲儿不是乔琳能赞赏的。 事实上乔琳一开始没认出来那个跟在她身边的复制人是阿曼达，基努的“朋友”。乔琳对此翻了个白眼，她们两当然会混在一起了，从某种程度上说两个人简直就是一类人，还都混摇滚圈。乔琳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某个男人才感到奇怪，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某些小情绪。 还好他们分手了，乔琳此刻再一次有感于自己做的这个决定简直再英明不过。 其实洛芙也不算很喜欢乔琳，后者太“上流”了，太严肃、太优雅，那副温和的假面下面应该藏着很多尖酸刻薄的小秘密。不过她并不讨厌乔琳，乔琳在男人和衣服上的品味还是挺不错的。了解洛芙的人会知道让她不讨厌谁还真的挺难的，这算是蛮高的评价了。 阿曼达跟乔琳状似无意地提起了基努，乔琳知道她是想问他们的关系，她直截了当地说我现在没有约会对象。她其实有点好奇阿曼达和约翰·泰勒的婚姻状态，可这事跟乔琳没关系，她不介意满足一个女孩的好奇心。 这两伙画风完全不同的女人同坐一桌喝着伏特加的场景无疑吸引了很多注意，她们也毫不在意地闲聊着。乔琳最后忍不住摸了一下洛芙头上的小皇冠，觉得这也算是个不错的时尚选择。气氛还行，最起码乔琳一直坐着，直到阿曼达开始点烟时才离开。 之后乔琳去女洗手间门想要补个妆，结果碰上安娜·妮可·史密斯在洗手池里大吐特吐，这个以性感著称的花花女郎估计喝了不少。乔琳因此被迫退出了洗手间门。 房间门另一头的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终于能找机会结束跟莎朗·斯通的对话，他孩子气地走到正在对着手持化妆镜补妆的乔琳身后，蹑手蹑脚地接近对方，吓了乔琳一跳。这举动自然是收获了粉拳一枚，他反倒恶作剧得逞般哈哈大笑。 接着他问乔琳说：“你早就看到我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找你？我看到你跟斯通女士在一起，我以为你很忙呢。”乔琳收起化妆镜，随意地回复道。 “我们只是随便说说话，对你我总是有空的。”里奥试图说些甜言蜜语来吸引乔琳分散的注意力。 这点小招数对乔琳来说没什么用，不过她还是给了他个面子，“好吧，亲爱的，你穿礼服的时候还挺可爱的。” 里奥闻言脸上的笑容立刻放大了，他现在已经足够知晓自己的魅力了，可他总是担心他的魔力在乔琳身上失效，后者任何一点小赞赏都被他视作一种好的信号。 乔琳继续说：“我以为你还在法国拍戏。” 里奥最近在忙着拍摄《心之全蚀》。这个讲述19世纪法国诗人兰波和魏尔伦之间门的悲剧爱情的电影主要在比利时和法国拍摄，乔琳已经有一阵没见到他人了。当然，这里面也有乔琳自己太忙的缘故。 里奥靠着墙，悠闲地答道：“我已经回到镇上十几天了，只是你是个大忙人，我去过你家里，那里没人住。” 乔琳闻言有点惊讶，“你去那儿了？我已经搬出来了。”她没提自己恢复单身的事，不想给他容易误会的信号。 可里奥立刻认识到这可能不是普通的搬家，尽管今天他在电视转播里看到了乔琳跟基努一起出席红毯的身影，但是那个男人没陪她来派对。 不过他没立刻追问这个问题，反而很放松地问乔琳说：“你最近有空吗？你看没看我的电影？” “《致命快感》吗？没有，可我听说了一些事。”乔琳忍不住调侃他。 “哦，亲爱的乔，你不会也像普通人一样相信那些传言吧？”里奥立刻意识到她在说什么，并且露出了可怜兮兮的撒娇表情。 “哦，这可说不准，要我说斯通小姐是位非常迷人的女士。”乔琳忍不住调笑道。 “乔，我们只是工作而已。那些完全是胡编乱造。”里奥努力为自己辩解。 自从莎朗·斯通强硬地自掏腰包也要请他出演《致命快感》的消息传出后，加上电影里两个人的吻戏场面和斯通的风流名声，消息逐渐传得有些变味了。镇上的人们都在说她绝对“吃掉”了那男孩。 乔琳一开始觉得这个传言好笑，可当她看到当事人的表情时就知道这传言不是凭空产生的，一定有什么超越工作本身的事情发生了。 “里奥！我讨厌人对我撒谎，别当着我的面撒谎，我能分辨你是不是在说假话。”乔琳拧起眉毛严肃道。 里奥显然没预计到他突然把她惹毛了，连忙解释说：“对不起，乔，我没想撒谎。只是外面编的的那些事都太夸张了。我们确实做了吻戏，可那感觉并不好，我就像是被用后即丢的道具似的。”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脸上露出了那种男孩气的抱怨，乔琳有点想笑，强行忍住不笑出来，只是假装继续严肃地盯着他。 “好吧，好吧，”里奥也拧起眉毛，“她确实很性感，我是说在电影里，你知道的，可看在老天的份上，她基本上能当我妈了，她跟电影里看起来不一样，现实里更活泼一些，不像我想的那样。我们可能是调了情，我脑子里有的时候会想到她，可这不代表什么。” 他还挺坦白的，乔琳心里点点头，不知道是该赞赏这份直率，还是该生气自己的潜在追求者心猿意马。无论如何这就是为什么乔琳不愿意跟他真的相处试试看，跟里奥在一起玩是挺酷的，他也很可爱，乔琳愿意在喝多的时候吻他、跟他上床，甚至在清醒的时候也行，可这不代表她愿意跟他谈感情。 瞧瞧他这样，跟个青春期男生有什么区别？ 想着想着，乔琳突然意识到，哇，这不是斯通第一次跟“她的”男人产生交集了。去年的时候乔琳听说了一些斯通挑逗基努的小道消息，她当时没把这事当回事，现在她不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这让她有点烦闷。 说真的，年轻就意味着自己只能吃剩饭吗？乔琳产生了一个非常物化的奇怪想法。接着她拧了一下自己的眉心，挥散了这个奇怪的想法，觉得自己可能是鸡尾酒喝多了。 她回过神来，开始问里奥，“你还有别的事吗？要不要跟我去《低俗文学》的派对？” 是的，她还有派对要赶场，今晚真是够忙的。 里奥正准备听她就斯通问题发表评论呢，没想到她突然转移了话题，不过他没被这一急转弯搞懵，立刻就点了头，表示自己可以。 之后乔琳记着的下一件事就是她拉着里奥爬上了自己的凯迪拉克后排，司机载着他们去了比佛利大道9039号的查森家餐厅。这是另一家好莱坞传奇餐厅，罗纳德·里根总统就是在这儿向未来的第一夫人南希·戴维斯求婚的，他们当年那张桌子还保留着。 《低俗文学》派对将是查森家彻底关闭前的最后一场名人盛事了，不过此时在场的人们还不知道这件事，只是享受着这快乐的时光。瓦伦蒂诺像往常一样滔滔不绝地说着话，乔琳几乎能看见他的唾沫星子要溅到他的奥斯卡小金人上了。 乔琳代表制片公司向在场人的举杯祝酒，她尝试用帅气的手法开一瓶香槟，结果香槟塞飞出去差点打到塞缪尔·杰克逊，然后直接击碎了墙壁胡桃木饰板上的壁灯。后者摇着头说：“该死，乔琳，你要不是史上最好的枪手，要不是就是世界上最差的侍酒师。” 乔琳摊手做了个无辜的表情，然后高举香槟杯说：“致那盏无辜的壁灯。” 在场宾客都高兴地举杯附和，祝酒词到底是什么不重要，关键是再来一口杯中的唐培里侬。 这一晚乔琳喝了不少，这导致第二天她晕晕乎乎地醒来，发现脚下横躺着了一个下衣失踪的男人，是里奥。 第96章 第九十五时 看清楚脚边的男人时乔琳有点傻了, what the **，这是怎么回事？ 她开始回想昨夜到底都做了什么。派对上祝完酒后杰西卡·兰格来了，兰格的公关帕特·金斯利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 乔琳跟兰格喝了几杯, 说了会儿话。乔琳还跟场上的其他客人们说了不少话, 当然也没少喝。最后等到差不多的时候, 她才拉着里奥上了自己的车，保镖乔治一直护送着他们，司机把车开回了乔琳这几天临时入住的丽思卡尔顿酒店。 然后……然后里奥实在困到不想去走路，乔琳就直接让乔治把他扔到沙发上, 她自己跳上床就睡着了。可能是半夜里奥睡梦中以为这是自己家, 又爬上了床。 想清楚后乔琳松了口气，她就说乔治一直照看着她, 不可能让她酒后随便把什么人带回房间。上床倒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最起码要清醒着吧。 看着这家伙睡着的样子, 乔琳忍不住想捉弄他一下。她赤着脚踩在地毯上，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手包, 找出里面的口红，在里奥的脸上开始作画。 嗯, 左脸一只小乌龟, 右脸一只小蝴蝶, 再画一撮倒八字胡和一对黑眼圈。乔琳对自己的成果很满意, 幸好她一直要琳达在自己的行李里放上她的宝丽来拍立得，相机在手，一张里奥想要消灭的照片就出炉了。 乔琳乐了一会儿就去洗漱了，等她洗完出来发现这家伙居然还在睡。她回到床上开始捏他的鼻子，试图让他感到憋气自己醒来。 “emm, 不要……”里奥微弱地抗议道。 乔琳故意压低声音说：“你被绑架了。” 里奥明显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扭头认出是乔琳，“天，baby，你吓死我了。” 乔琳看他这样子简直要笑晕过去，里奥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异样，从床上跳起来去洗手间照镜子，才发现乔琳的恶作剧。他立刻拿起洗手台上的香皂把脸洗干净，然后冲回乔琳身边，一把把她抱了起来，拿起口红就想报复回去。 乔琳连忙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别把我那支口红搞断了，我可没带备用的。” 里奥其实也只是逗逗她，两个人就这样在床上打闹着，毫不避讳对方。里奥非常坦然地躺在床上，衬衫早就随手脱掉了，赤着上身，只有一条CK bxer留在身上。 乔琳毫不羞涩地打量着他，涂着金色指甲油的右手食指从他白皙的胸膛划过，又回到他微皱的眉心，顺着鼻梁一路滑到他淡粉色的唇瓣上。 她侧坐在他身旁，蜜色的眼睛专注地盯着他，可又像是什么都没仔细看，“里奥，你在想什么？” 被那根手指挑起万千情绪的男人看着她轻咬的嘴唇，忍不住就想起身靠近她，攫取一个吻。 天呐，她美得如此动人。 乔琳突然感到无聊，又想起自己之前许下的3个月承诺，就收回了自己的手。她随手一拨自己的头发，起身去拿要穿的外套。 “别在这里傻坐着了，给琳达打个电话，要她送身你能穿的衣服来，号码就在床头。” 里奥自然止不住地失望，他不是第一次遇到乔琳忽冷忽热了，他当然知道想要得到像乔琳这样的女孩的欢心不是件易事，可是……天呐，爱情的丘比特，这如同谜题一样难解的女神何时才能收到你的金箭呢？ 他已经吻过别人，可还是止不住地在梦里一遍一遍地想起她，这让他入眠前辗转反侧，梦醒后又怅然若失。 她的眼神永远好像都在看他，却又好像永远不会停留在他身上。 “你还在等什么？”乔琳已经拿起了一件上衣，“你要等我脱光了吗？” 里奥强行打起精神开玩笑说：“如果这是邀请的话，我不介意。” “滚开。”乔琳瞪了他一眼，示意他离开房间。 里奥起身嬉笑着往外走，嘴上还不放弃，“你都已经把我看光了。” “是嘛？”乔琳挑了一下眉，“亲爱的，你还是多举举重吧。” 里奥觉得她说话跟下刀子一样，简直锋利得吓人，出门的步伐都踉跄了起来。 琳达接到电话的时候觉得简直日子一天比一天神奇了，她只能无奈临时去精品店买了一套男人的新衣服，送到乔琳的房间去。 里奥无疑是个好看的男人，特别是他坐在沙发上，随便披着昨夜的衬衫，一条毛毯勉强盖住了下身，抽着烟，足够诱惑人了。 琳达在心里说着“呀呼”的同时，把衣物递给了他，然后转身去找乔琳。 “你今天还要去公司吗？我们之前考虑到你可能会喝个大醉，今天没排任何日程。” “非常明智，”乔琳梳着头发说，“这样听起来我就像个酒鬼。” “这个嘛，”琳达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男人，“很难否认。” 乔琳翻了个白眼，问她司机是不是在楼下待命，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大喊里奥的名字，“里奥，里奥，你想去哪儿？” 客厅里的男人手忙脚乱地套好衣服，回问乔琳既然现在已经快11点了，要不要跟他一起吃午餐。 乔琳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同意了，前提条件是再找两个朋友来，不然那些狗仔队拍起来一定很像他们在约会。 里奥很无奈，也只能打电话找托比和卢卡斯来，三男一女，看起来比较像朋友出行，也确实是朋友聚餐。 等到两个人都收拾好准备离开的时候，乔琳突然想起基努可能还住在这酒店里，要琳达先出去探探路，不然要是她和里奥两个人从酒店房间里走出去时撞上基努，那可就太尴尬了。 虽然这严格意义上已经跟他没关系了，但是乔琳一向标榜自己是个信守诺言的人，3个月不约会，就是真的不约会。 里奥听到她跟琳达的对话后心里其实很烦躁，他从来没觉得有哪个女孩让他觉得这么头痛过，于是他忍不住说了风凉话，“乔，你这样好像我们在偷情一样。” 乔琳闻言抓起手边的抱枕轻轻敲了他一下，“瞎说什么，我现在可没什么关系能让我背叛了。” “所以，”里奥忍不住扬起嘴角，“你们确实分手了？” 乔琳有点烦躁地瞪了他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承认。 看她这样子，里奥忍不住想要飘飘然，可又知道现在不能露出任何一点小人得志的神色，假装很关切地坐到她身边，像个好朋友似的。 乔琳瞟了他一眼，只觉得他这装乖扮巧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两个人最后一起走了出去，坐上车，在日落大道附近接上了卢卡斯和托比，然后去了家他们之前常去的小餐馆。四个人都带着墨镜，尽管这在阳光明媚的洛杉矶不算什么怪事，但还是看起来怪引人注目的。乔琳意识到这点后，就把墨镜摘掉了。 餐馆老板早就认识这一伙年轻人了，问他们是不是要平时的三号套餐。三号套餐是一份手切沙拉、一份烟熏三文鱼三明治和一杯健怡可乐，属于乔琳的放纵餐。 几个人闲聊了几句昨晚上奥斯卡发生的事，又互相问了问近况。当然主要是乔琳问他们，他们三个人经常混在一起，根本不需要互通近况。 等吃完饭后乔琳就自己离开了，她要回比佛利四季酒店休整休整，要知道她现在还带着宿醉的头痛呢。 乔琳走后托比和卢卡斯自然可以放肆地逼问里奥昨晚是不是有什么进展，里奥无奈地回复说能有什么进展呢？还不是老样子，乔琳的温和表面下全是固执己见，她的核心原则很难被外物打破。 托比闻言唏嘘了两声，觉得里奥这样还挺难得的。他从前觉得里奥被乔琳明着暗着拒绝了不止一次，应该会很早就放弃吧，毕竟里奥着实不算是什么长情的人，仔细数数他们认识以来他可能有点好感的对象，一只手是数不过来的。 他是真的没想到，里奥能跟乔琳相处这么长时间还不放弃，虽说他追求的态度好像就是闹着玩一样，但这也实在很不里奥了。这到底是出于男人的自尊心和好胜心呢，还是乔琳就是那么特别呢？ 托比不知道答案，只觉得很有意思。他真的很想知道这场两性竞赛里到底是谁能取得最终的胜利，毕竟里奥可是给自己挑了个非常难搞的对手啊。 卢卡斯倒是没有托比想的那么复杂，毕竟一个男人对自己求而不得的女人着迷不是最正常的事了吗？ 人们总是这样，他们既希望自己遇到的那个人能与自己两心相通，又希望自己遇到那个足以像一个永远都解不完的谜题一样迷人的人，多矛盾啊！ 里奥就遇上了他完全读不懂的乔琳，这个漂亮、性感、相处起来轻松又愉悦还有所成就的女人，还正好是一道里奥根本没法解开的谜题，哈，谁能抵抗这种诱惑？ 说到底，卢卡斯自己不也对乔琳有好感吗？不过也仅止于此了。 里奥自然不清楚朋友们是如何剖析他的感情世界的，他只是就像被乔琳下了咒一样，还是他自愿的。 回到酒店睡了一觉的乔琳感觉好多了，恰好她接到萨曼萨的电话，问她今天是否有空见见那位年轻导演保罗·托马斯·安德森。 乔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发现居然才四点，反正她也没什么别的事情，见见保罗也不算麻烦。她在电话里许诺二十分钟后到，要保罗在办公室里稍微等她一下。她还叮嘱萨曼萨给他倒一杯她们最好的下午茶。 等乔琳赶到工作室的时候，这个年轻导演穿着件棕黄色的衬衫，正翘着二郎腿在她的沙发上看杂志，是《间谍》杂志。 “选择不错。”乔琳一边出声评价，一边把自己的包和衣服挂在门口的衣架上。 “什么？”安德森被她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没反应过来。 “杂志。那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这儿看到还挺有讽刺感的，”安德森笑着把杂志卷了一下，“考虑到那篇嘲讽奥斯卡的文章里还提到了你。” “是吗？”乔琳没把这当成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我想我绝对不是里面最大的靶子，老实讲我还挺受宠若惊的。” 安德森对她的说法很感兴趣，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好吧，《间谍》是不是又在攻击奥斯卡拉票游戏的事了？我想他们还忍不住提到了《阿甘正传》和凯奈迪总统？我记得那里面有个阿甘跟总统握手的镜头，《间谍》的编辑们不会放过这个细节的。” 安德森闻言笑起来，“确实。” “《间谍》是本足够疾世愤俗的杂志，很有纽约那种东海岸气质，可它本质上还是对名人着迷不已。被他们提到，即使是恶名，也代表了你已经是他们足够痛恨的名人群体的一员了。不过有的时候我都觉得他们对凯奈迪家族的着迷程度堪称恐怖，我曾经奇怪过他们为什么那么喜欢谈论凯奈迪一家，却又总是要嘲讽另一个民主党名门？说真的，要说管不住□□，两位总统先生都差不多嘛。” 安德森哈哈大笑，他知道乔琳是在说现任第一先生，在他1992年竞选总统的时候有位女性站出来说他们有长达12年的婚外情，一时之间到处都是他的桃色新闻，直到他的政治盟友兼妻子、现任第一夫人陪着他上了CBS访谈节目《60分钟》。 在那出大秀里，第一夫人完美地扮演了一个坚定又理智的“好妻子”，表示自己出现在节目上是为了展示自己对丈夫的爱和支持。当乔琳看到她用一口恰到好处的南方口音说“如果你们不喜欢他，那就别给他投票”时，乔琳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是顶级公关的损害控制策略。 观察政客如何在严重的话题上避重就轻，一直是乔琳最喜欢的一项业余活动。跟他们一比，就是最资深的好莱坞人都只能算是小学生。 “不过我后来才意识到，后者输在他的生活尚且还缺点古希腊悲剧式的闭幕。”说到这里的时候乔琳知道自己的话不那么恭敬，做了孩子气的耸肩表情。 安德森被她那种冷嗖嗖的幽默感逗笑了，她不像最开始看起来那么“上流”了。 两个人闲聊一会儿后开始转入正题，乔琳对剧本《西德尼》里的一些地方提出了自己的问题，特别是结尾男主角西德尼在去见门徒约翰和克莱门汀的时候突然被杀的那个场景。这是个有点出乎意料又理所当然的结局，就在观众们以为西德尼解决了被吉米勒索的麻烦，可以跟像养子一样的约翰一起开始新生活的时候，突然被旅馆里的那个嫖客人质找上门来，西德尼倒在了血泊里。 乔琳有点能理解保罗的用意，可她真的很想吐槽这剧本本来就是那种很难收回成本的内容了，悲剧结尾，你是认真的吗？ 可她又真的很喜欢保罗剧本里那种对人物角色的刻画，他真的知道怎么在低预算的情况下做这件大部分导演编剧在预算更多的情况下都没法完成的事，你可以说这是一种技艺，可乔琳认为这实际上是一种天赋。 “你一定要留着这个结局吗？”乔琳拧着眉头，盯着眼前的年轻导演，“你不觉得这有点太俗了吗？用整整一部电影的时间来建立一种父与子的关系，在结尾的时候抹杀掉这一切？这算什么？一种宿命的惩罚？” 保罗听着她的话，也皱起眉头，两个人在这个问题上拉扯了几句，最终还是决定把它拍出来看看。当然他们都知道根据合同，这部电影的最终剪辑权属于乔琳，如果她真的讨厌这个镜头，她可能会让剪辑师删掉。不过乔琳很少做出这种破坏导演制作完整度的事，她喜欢通过说服别人来达到目的。 他们还说了一些项目部署上的事，乔琳批准了他在这电影里使用变宽镜头的预算，整体预算也上升到了400万。 保罗提出来他没有乔琳的个人电话，乔琳不仅把车载电话的号码写给了他，还写了私人手机和酒店房间的号码。 她说：“这些电话里总有一个能找到我的。” 在这次谈话的尾声，保罗说了句出乎乔琳意料的话。他说：“我忘了祝贺你没获奖。” 乔琳闻言挑了下眉，“恭维话我听过不少，你这话倒是很新鲜。” 保罗笑了一下，略带得意地说：“那不是你最好的表演，我知道你能比那还棒。” 乔琳闻言笑起来，用一种极为轻快又带点讽刺的语气回复说：“对赞美来说，这句很聪明，非常聪明。” 第97章 第九十六时 那天见过保罗后, 他有的时候会给乔琳打电话，聊电影的事。有的时候他明显没话找话说，乔琳有点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可她不讨厌这样, 只是觉得她不想在晚上接到假装是公事的电话。 于是她直截了当地在电话里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电话那头的他笑起来，“我有的时候需要人来敲打下我，你会来片场吗？” 乔琳轻轻地“哼”了一声, “我从来没听过哪个导演这么希望投资制片人来现场的。” “如果我一定要被投资人敲打一顿, 那我希望那个人是你。”保罗在电话那头这么说, 带着那种有点自傲的气质, 真的让乔琳有点手痒了。 他越这么说，乔琳越不想让他如愿，“是吗？可我很忙，我没时间待在一个这么低预算的片场。” 保罗听电话时正向天上丢着橙子再接住, 听到乔琳这句话时他刚好分了下神, 橙子掉在他的小脚趾上，砸得他“嗷”的叫了一声。不过他没顾上管这点小疼痛，只是双手捧着电话筒，终于问了那个问题：“你会来演克莱门汀吗？” 乔琳其实已经猜到了他的这个想法，之前他交给她的剧本上，克莱门汀出场的第一个镜头在“克莱门汀”四个字下面有两道明显是用圆珠笔画的波浪线, 这不符合剧本交付的习惯，可能是他刻意为之，也可能是随手想到的。 可她对此模棱两可, 她已经出演类似卖春女的角色不止一次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演这个角色。对《西德尼》这个剧本而言，它是那种典型的用角色驱动故事发展的电影剧本, 真正重要的是主角西德尼和他要竭力隐藏的秘密。克莱门汀是一个人格破碎的角色，也是让西德尼想起自己疏远的女儿的角色，一定程度上她在故事中的存在就是为了逼迫西德尼不断走入极限，让观众们期待他到底何时会彻底崩溃，从而打破自己为新生活所扮演的假象。 乔琳能理解克莱门汀在故事里的必要性，可她看不到自己出演她的必要性。她开始有点疲于出演这些破碎的边缘女性了，也许她们确实是现实生活的一部分，可她短期内没有重复自己的表演的意图。 不过保罗用一句话说服了她，他说“你从来没有真的演过一个破碎而茫然的人，那是完全不同的一件事。” 乔琳最终同意去为克莱门汀试镜，不过她还是逼问他到底是真的想要她出演，还是换个名目让她出现在项目里。保罗回复说他不会拿自己的电影瞎胡闹，不过后一个原因并非不存在。 他真的很想知道像乔琳这样看起来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人，如何要表现一个迷茫的灵魂，他总觉得她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强硬。不过这些话他只是在心里想想，并没有告诉乔琳。 乔琳不知道有人想要挖掘她的心灵故事，只是觉得电话那头的男人那种欠揍的气质逐渐浮现了。他就像个自傲不凡的天才小子，永远准备着挑衅权威，即使跟自己隐隐有好感的女人说话也带着那种欠扁的可爱劲儿，这搞得乔琳真的有点手痒。 她决定泼他一盆冷水，并且把谈话的节奏握在自己手里。她冷淡地在电话里说：“既然我们已经对这个问题达成共识了，那么安德森先生，请你不要在下班以后的时间里跟我打电话了，跟我的秘书预约时间吧。” 保罗没被她这样吓退，他反而很调皮地哼起了民歌《我亲爱的克莱门汀》的调，在电话里向乔琳告别，“我亲爱的克莱门汀，晚安。” 挂掉电话后，乔琳有点被他逗乐，觉得他实在有种烦人的可爱劲儿在身上，不过也真的有点烦人。 保罗的举动没有真正影响到乔琳的日常生活，她还是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之前《洛城迷案》的导演柯蒂斯·汉森和编剧布莱恩·赫尔格兰为了证明自己对掌控这个故事有信心，特别给乔琳寄来了一套洛杉矶的明信片。 乔琳一开始还不明白他们这个举动的用意，可在认真研究过明信片和《洛城迷案》的剧本后，她才意识到这些明信片上的地点都是他们选中的拍摄地点。 过去乔琳为了《火线》的外景曾经用了很长时间来研究洛杉矶，如今这份努力使得她能更好地理解汉森和赫尔格兰了。尽管《洛城迷案》要描绘的是50年代的洛杉矶的黑暗面，但是当代洛城其实还保留了很多洛杉矶的历史地标。 此外这两位主创特意找乔琳面谈了他们的想法，导演汉森做了一套展示板，上面贴着15张老式明信片和一些手绘镜头。乔琳被他们的工作深深地打动了，她本身就很喜欢剧本，现在更是直接决定跳上这艘船。 在与导演第一次面对面谈话的时候，导演汉森非常惊讶地对乔琳说：“我从屏幕上看你，觉得你很像年轻时候的珍妮·克莱恩，可我没想到你本人看起来这么像年轻时的吉恩·蒂尔尼。” 乔琳一直听人说她长得像珍妮·克莱恩，她一直认为这是因为她们都有红头发，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她长得像吉恩·蒂尔尼呢。 不过这两位都是在黄金时代就声名鹊起的女演员和美人，她把这当做一种称赞。 她笑着回复说：“我总是有不同的样貌，毕竟一个演员不能总是一个样，不是吗？” 导演闻言点点头，又有点出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之后他很快回过神来继续跟乔琳商谈。 《洛城迷案》算是今年卢比孔河手上第二大投资了，3500万美元的预算即使是乔琳这个小富婆也不由得感到头疼，事实上如果这片邀请更大牌的影星加盟的话，这点预算还是不够的。 可在选角方面导演汉森有自己的想法，他在电影《无法无天》中看到了演员罗素·克劳，认为他非常符合主角巴德·怀特的形象描述，他在里面演的那个新纳粹光头党看起来令人心生恐惧，却还能不断地吸引人的目光。 乔琳对他这个想法很犹豫，罗素是个澳洲演员，在美国演过一两部电影的配角，他或许在澳大利亚能拿最佳男主，可乔琳不知道他能不能作为主角受到美国观众的欢迎。不过乔琳还是同意了导演的试镜提议。 第一次看到罗素本人的时候，乔琳不由得有点失望，他看起来不像书里的警探巴德。巴德按理说应该是个非常大块头的家伙，可罗素只有1米79，远远跟书中形容的那种孔武有力、依靠体型就很吓人的形象不符。 不过在汉森要求罗素表演几个场景后，乔琳的想法就改变了。即使他块头不足，但是他的表演显然足以撑起这个角色，巴德身上那种暴力与使命感交织的复杂形象突然就从纸面上活了过来，站在了乔琳面前。 不过乔琳没有立刻下定决心，她和导演还一起见了其他演员，包括迈克尔·马德森和马特·麦考伊，不得不说他们都不是很满意这些人选。 在这过程中有人提到了靠《致命武器》奠定动作巨星地位的梅尔·吉布森。导演曾经为了让制作团队更好理解巴德的人物设定，找来了一张50年代不出名的演员阿尔多·雷的照片，而梅尔·吉布森就像是那张照片的现代翻版。 乔琳对这个提议很无奈，且不说吉布森高昂的报价和紧凑的档期，就说他的身高，可能还没有罗素高呢。 现在情况反过来了，乔琳非常希望罗素能出演巴德，可罗素自己反而迟疑了，他担心自己的体型跟剧本里的“巨人”相差太多，不能说服观众。这个问题乔琳交给了导演和罗素的经纪人去处理，最后罗素果然回来签约了。 搞定巴德的选角后，另一个主角埃德蒙·埃克斯利的选角则陷入了另一种困境。 埃德蒙是洛城警局传奇侦探的儿子，他加入警局主要是为了继承父亲的荣誉，追查凶手。可他在一众粗野的底层警探中格格不入，本质上是因为他实际上是一个为了上位不惜牺牲个人原则的政治动物。他在故事开始之初就与巴德不合，矛盾很大，正是因为这两个人是两类人的典型代表，尽管都在追凶这条路上努力着，但他们内在的驱动力和手段完全不同。 如何选择一个合适的人出演这个实际上比巴德·怀特更复杂的人物呢？乔琳把难题扔给了导演和选角团队，在见识过汉森在巴德人选上的精准目光后，乔琳决定到最后拍板时再加入选角，以此节省自己的时间。 因此当汉森把盖·皮尔斯这个比罗素还要名不见经传的演员的试镜录像拿到乔琳面前时，乔琳一点都不惊讶他又做了一个特别的选择。 乔琳对此开玩笑说：“所以澳洲演员要占领这部戏了是吗？” 皮尔斯是澳大利亚人，罗素是新西兰人，如果选他们两来演50年代的洛杉矶警探，一定会招来很多非议。 导演非常不在意地摊了摊手，表示另外三个重要角色是美国人就行了。 乔琳自己也不太在意这个玩笑，只要演员够合适就行。她喜欢皮尔斯的表现，可她想知道罗素跟皮尔斯在镜头里能否合拍，于是两个人又被找来试了一次镜。 罗素此前就认识自己这位澳洲老乡，在试镜间隙他跟导演和乔琳开玩笑说一定要选皮尔斯来演埃德蒙，为此还讲了一件往事。 当年罗素还在澳洲打拼的时候，他有一次跟当时的女友在酒吧玩乐，结果皮尔斯进来后就跟没看见他在场一样，当着他面勾搭他女朋友，两个人当场差点打起来。用罗素的话说，那种欠揍的劲很适合演埃德蒙。 乔琳听完之后觉得真的很有意思，埃德蒙和巴德在故事里都爱上了那个妓.女莲·布莱肯，后者因为莲跟埃德蒙上床跟埃德蒙大打出手，这颇有点戏如人生的感觉。 最后他们真的定下了皮尔斯。正如导演汉森对乔琳曾经解释的那样，他想为观众营造一种感觉，那就是他们对这些角色感到陌生，甚至根本不喜欢他们登场时的第一印象，可随着电影情节的展开，观众就会逐渐理解这些角色，并且逐渐深深地爱上他们。 一圈选角下来，影片里目前最大牌的演员竟然是拿过托尼奖的凯文·史派西，他扮演的是与好莱坞走得很近、搞些灰色收入的警探杰克·文森斯，一个看似圆滑但仍有良心的凡人。乔琳今年早些时候在圣丹斯电影节上看过他扮演配角的电影《非常嫌疑犯》，他在里面的表现非常惊艳，叫乔琳印象极为深刻。 现在他们唯一缺的就是扮演女配莲·布林肯的女演员了。在故事里她因长得像著名好莱坞影星维罗妮卡·莱克被洛杉矶有名的皮条客收入旗下，要她染发扮成维罗妮卡卖春，与不少政界要员有桃色关系。警探巴德追踪凶案时线索逐渐指向洛杉矶的黑暗产业，与维罗妮卡相爱，由此引发后续的一系列故事。这个女性角色出场时间非常短，却非常关键，是真正串联起故事中各个人物的角色，汉森对此已经有非常明确的想法了。 维罗妮卡·莱克曾经是40年代著名的好莱坞金发尤物，其神秘、魅惑的特殊气质让人念念不忘。她以那一头挡住一只眼睛的躲猫猫偏分卷发闻名世界，在当时的美国引发了全民跟风的时尚浪潮，甚至因为女工们模仿她的发型后头发很容易卷进机器里，所以二战时期的美国政府不得不出面劝说她剪掉头发做出表率。 她的一生可以说是悲剧性的，既有作为好莱坞女神的巅峰时刻，也有终身被精神疾病困扰的痛苦，可她那难以言喻的魅力形象永远影响了人们对美的感知。 莲·布莱肯的扮演者既要在外表上接近她，又要能演出莲自身那种不可捉摸的复杂气质，这需要演员的演技和个人特质同时贴合角色。著名的金发性感美女帕梅拉·安德森来试过镜，遗憾的是她无论如何都不像汉森心中的莲。 另一位金发模特安伯·史密斯也来试过镜，也被乔琳和汉森一起否决了，不过他们都觉得她像是丽塔·海华丝，因而被留下用作其他角色。 伊莎贝拉·斯科鲁普科也收到了扮演莲的邀请，可她拒绝了。这让乔琳很失望，伊莎贝拉在她自己的音乐录影带里非常性感，不是那种塑胶感的性感，而是力量感实足的魅力气质，遗憾的是她对莲这个角色不感兴趣。 第98章 第九十七时 就在《洛城迷案》选角陷入僵局的时候, 导演汉森打电话给她，提出了一个非常出乎乔琳预料的建议。他说我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你有档期的话, 我们把故事里的维罗妮卡改成吉恩·蒂尔尼；第二个人选则是金·辛贝格, 她身上有那种好莱坞女郎的气质。 金·辛贝格是典型的那种曾经红过又过气的好莱坞女星，年轻时靠着性感外貌登上《花花公子》封面，然后拍电影, 在出演爱情电影时跟现任丈夫亚力克·鲍德温相识，婚后基本就回归家庭不再拍戏了。 乔琳非常奇怪汉森是怎么想到辛贝格的，这个选择真的有点出乎意料, 辛贝格比罗素要大11岁, 这种年龄差说实话很难在电影镜头下掩饰掉。 不过这也许会有一种奇怪的效果呢，要知道大部分电影都是男主角年龄大很多，这可能会成为一种特别的尝试。 乔琳自己反而对出演的建议不怎么感兴趣，她都能想象出比尔对她大喊“又一个hker”的样子了。 没错，没错, 莲·布莱肯这个角色简直太有意思了，可她说到底都还只是这故事的一个配角而已, 她的存在就是为了衬托两个男性角色的性格变化, 而非讲述她本人的故事, 这让乔琳有点厌烦了。 一个从良的“蛇蝎女人”难道就比一个茫然的赌场侍女和为了孩子不得不出卖自己的罪犯妻子好很多吗？好歹后者还有很多现实主义的元素在身上。 当乔琳把这番言论解释给自己的经理人比尔听的时候, 比尔的反应反而出乎她的意料。比尔非常希望她能接下这个角色。 “为什么？”乔琳奇怪地问。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 乔, 我知道你想要像《小妇人》和《莎乐美》那样的角色，可大部分好莱坞电影目前只能提供这些。你还不够成功，只有等你足够成功了，你才能想拍什么拍什么。” “那你为什么那么反感我演《火线》里的妻子呢？” 比尔听完后翻了个白眼, “因为你这个年纪不应该演孩子的母亲，我希望你能尽量演些年轻角色，以后你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了。而且……” 乔琳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嗯？” “我这么说不是为了说‘我告诉过你’，我只是觉得你跟基努总有一天要分手，你知道的，别跟前任在同一个屋檐下工作。”比尔说这话的时候身体不断后仰，显然已经预计到乔琳的下一个动作了。 乔琳假意皱起眉头，“我又不会拿咖啡泼在你脸上，你躲那么远干嘛？” 比尔一脸你别想骗我的表情，“我知道你是个飞镖好手，你手里捏着个纸团做什么？” 乔琳悻悻地放下手里的纸团，“没骗到你。说真的，为什么我每谈一次恋爱，你都会说我们早晚要分手。好莱坞是个小圈子，我早晚都会跟前任一起工作。” 比尔做了“你怎么现在才知道”的表情，“乔，除非你真的谈婚论嫁，这句话我会一直说到你老到谈不动恋爱的那天。总之，试试这个角色吧，她有种特别的魅力，我很想知道你在里面会是什么样。” 乔琳在心里飞快地计划了一下自己的时间，“好吧，我觉得不是不可以，这下真奇怪，我要在我自己投资的片子里与别人竞争角色。” 这时候比尔借着话头飞快说：“如果你觉得这样子很别扭，那么这个角色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什么角色？”乔琳很好奇，自从上次她拒绝《理智与情感》的试镜机会后比尔有一阵没拿着试镜邀请来找她了，她都要忘记自己是个会演别家戏的女演员了。 比尔的神情变得神神秘秘的，“如果我说出这是谁的作品，保准你立刻答应。” 乔琳闻言笑起来，“谁？斯坦利·库布里克吗？” “伍迪·艾伦，”比尔故作轻松地调侃道，“我知道这跟库布里克确实是有差距，可这是伍迪·艾伦的电影啊！” 伍迪·艾伦，那个电影导演里最像知识分子的，知识分子里最会拍喜剧的伍迪艾伦，一个从来不出席奥斯卡典礼却还是会被奥斯卡提名的纽约客。即使1992年他被长期女友指控猥亵养女，又被爆出跟前女友成年的养女恋爱，康涅狄格检方最后撤销了指控，这些丑闻都没能阻止他今年靠着《子弹横飞百老汇》提名最佳影片。 乔琳觉得比尔整个人真是性格大变，这种消息他都能这么沉得住气，直到这时候才说出来，而不是直接打电话给她，并且在电话里大声吼叫个五分钟的。 除非这件事后面有个“但是”，而且往往真的有个“但是”。 “但是，”比尔继续解释说，“他的选角导演朱丽叶·泰勒喜欢你当时为乔·马奇做的试镜录像带，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搞到手的，总之他们希望你来为一个角色试镜，一个配角。” “哈？”乔琳有点犹豫，“你确定他身上的官司没事了吗？那之前听起来就很糟。” “看起来没事了，”比尔说到这儿时身体倾向乔琳，“拜托，乔，这是伍迪·艾伦。他是不是有问题？不说那个被撤销的指控，他追求前女友的养女这事儿就很变态了，可这是好莱坞，有的时候你就是得强忍着跟那些烂人一起工作。” 乔琳拿起手边的纸团丢了过去，“你知道你这话听起来什么样吗？非常糟。” 比尔捡起落在脚边的纸团，做了总结发言，“亲爱的，我们要么接受现实，要么打败它。” 比尔走后，乔琳坐在座椅上放空了一会儿，然后她拿起电话打给了比尔，“比尔，我可能无法改变人们的工作方式，可我还有点特权能够选择到底要跟谁一起工作。我不想跟伍迪·艾伦一起工作，回绝他们吧。” 比尔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劝什么，只是表示明白了。 乔琳感觉到气氛有点太沉重了，开玩笑地劝比尔说：“比尔，我相信你能为我找到更好的工作机会的，别这么丧气。” 既然下定决心要做这件事，乔琳就要全力以赴。她拿出剧本重点读了读，给《洛城迷案》的导演回了电话，表示想要尝试参加试镜。 导演反倒为难起来，他已经说服了金·辛贝格重拾演员事业，参加试镜，乔琳的参与反而让事情看起来有了利益冲突。在他吞吞吐吐地表达完这个意思后，乔琳安抚他让他以专业人士的目光挑选演员，不用考虑她的利益。 “毕竟让这部电影成功才符合我的最大利益，不是吗？我可是这项目的唯一投资人！” 这话听起来还挺能说服人的，导演半信半疑地放下了电话。 乔琳则已经决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参与这场竞争。她打电话给凯利，要她找来一头吉恩·蒂尔尼在《罗拉秘史》中那样的假发和一身50年代风格的女性裙装。 她又潜心研究了这个出场时间只有13分钟的角色，莲·布莱肯有类似女明星的外表，只是身不由己地卷入了洛杉矶的黑色产业，她看似对自己的生活没有不满，实则心里想着是攒钱回到家乡开个时尚服装店。与洛杉矶两个警探的相遇不在她的计划之中，可也实际上是一种意外惊喜，让她在对人性已经失望的生活里又见识到了一点意料之外的东西。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救风尘故事，是莲选择了巴德成为离开的契机，而非相反。 因而这个女人最先让人看到的是无与伦比的性感和美丽，以及勾起人探究**的神秘感，这一切的背后则是混居风尘的智慧和疲惫。 等到凯利给乔琳打扮好造型后，她听到身后的惊呼声，“天呐，你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吉恩·蒂尔尼本人！” 等乔琳笑起来后，凯利失望地说：“别笑，一笑就不像了。” 乔琳尝试着进入表演状态后，不断暗示自己就是“莲·布莱肯”，比尔在一旁看着，渐渐地就觉着乔琳自己身上那种时常满不在乎的傲气劲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消极感。 等到真的试镜那一天，乔琳知道比尔是公司里唯一一个能不受自己影响的制片人，因此他代替乔琳坐上了制片人的位置。乔琳也没看金·辛贝格的试镜，不想让别人的表演打扰到自己，也是想尽量体现试镜的公平性。 等到汉森看到乔琳走进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震惊了。他确实曾经觉得她非常像吉恩·蒂尔尼，可他真的没想到她能那么像，不不不，她像的不是吉恩，更像是《罗拉秘史》里的那个女人罗拉。一个大半时间都没有在电影中出场，只留一幅画像就让侦探深深迷恋的女人。 乔琳此刻就是一个虚拟的性感偶像，诱惑如她，也不过是一幅虚化的美丽化身，任凭一个空虚的灵魂将自己的**投注于她的身上，人们渴望什么，就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故事。 可当她开始跟罗素扮演的巴德开始对话的时候，那种活生生的魅力就开始浮现出来，刚才虚浮的神秘美感褪却了，一种新的呼唤却随之而生。她说着略带挑衅的台词，那种不屑和疲惫的态度却酝酿出了一种新的风情，使人不禁想问，她是不是对着巴德卸下了伪装？亦或者这是一种隐晦的邀请，让巴德情难自抑地想再次见到她。 这种反差感可能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性感魅力，却也可能是一种演绎技巧。导演原本担心这么年轻的乔琳可能美艳有余而性感不足，可他没想到乔琳居然能那么精准地抓住莲身上那种矛盾的神秘气质。 与她对戏的演员罗素很快就意识到，他对乔琳的兴趣不仅限于这场戏。 导演汉森看着小屏幕里的这对演员，陷入深深的沉思，以至于忘记喊卡。乔琳等了半天都没等到那声叫停，以至于她不得不拉开房门再用力关上，以此表示这一幕中莲合上门的动作。 比尔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他很难得坐在这个位置上观察乔琳的表演，觉得这一幕真的非常有意思。尽管他已经决定尽量少发言，以此防止在场的演员工会代表挑刺，但是他还是示意身旁的助理，要他去给导演倒杯水，让导演别再走神了。 汉森回过神后微笑着对乔琳说：“谢谢，我们会联系你的。” 这是一句礼貌用语，意思是你也许永远都不会听到我们的电话，在这种情况下，乔琳对此感到有点滑稽，不过她还是克制住了笑意，假装礼貌地点头致谢，并且离开了试镜的房间。 罗素追了出来，并且想要她的私人手机号。他们之前面试的时候见过面，乔琳对他这类型的男人不感兴趣，而且跟同行，特别是在自己手下受雇的男人勾勾搭搭，可能是世界上最不职业的事了。她只留给了他一个车载电话号码，让他有事再联系。 罗素显然收到了乔琳的“不感兴趣”的信号，把失望挂在了脸上，乔琳不是很在意这点。不过她突然意识到在这个问题上她有点双标，她把私人电话留给了同样受她雇佣的保罗。 也许我只是欣赏他的才华，这不算什么，她这样暗示着自己，并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大约天后乔琳收到了汉森的电话，汉森在电话里请她跟他一起看看试镜带，他几乎无法决定到底要邀请谁来出演。 乔琳看了辛贝格和自己的表演，风格完全不同，却同样出色。辛贝格跟罗素在镜头里有明显的年龄差距，这反而为她增加了一种特别的母性和包容感。乔琳自己则要年轻得多，这让她跟罗素镜头内的那种性感张力似乎一触即发，就等着在某个时刻爆炸开来。 乔琳意识到自己的莲看上去更有掌控力，更像是那种传统的蛇蝎女郎了。 导演这时候在旁边解释说：“我突然意识到头发的颜色非常关键。金发和黑发，这是典型的两个象征，不是吗？” 乔琳点点头，她也是第一次发现这个对比如此强烈。在黑色电影里，女性角色的头发颜色往往会暗示她们的性格特质，黑发的是蛇蝎女郎，她们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最终会自食恶果；金发的则是天真善良的可爱姑娘，也许有点蠢，一般情况她们都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过了一会儿，导演突然伸出手对乔琳说：“欢迎上船，莲·布莱肯。” 乔琳有点吃惊，不知道是什么让他下定了决心，可还是伸出手回握他的手，“谢谢。可我能知道是什么帮助你下定了决心吗？” “你今天走进来的时候，我突然就意识到你与莲和吉恩都不像，你只是同时扮演了两个女人，而且这种扮演几乎是完全自然的。我还能再追求什么呢？”导演这时候感慨着叹了口气，“黑发或许会增加整个故事的悬疑感，他们会猜测莲到底会选择哪一边，这是个非常好的误导项。而且蒂尔尼和莱克自身的故事一样具有悲剧性，这也不会伤害到故事结构。” 没等乔琳道谢，汉森反而向她表示了感谢，“谢谢你的努力和包容，让我能选择自己想要的。” 乔琳闻言笑起来，“我说过的，电影的成功对我而言就是最大的利益了，我们都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第99章 第九十八章 乔琳在为《洛城迷案》做完试镜后, 又为《西德尼》做了个快速镜头测试，主要是让导演PTA知道她在不同的镜头下是什么样的，这样他可以更好地安排自己的故事板和分镜。 两个人在玩弄镜头时花了很多时间来给她录像, 其实主要是玩乐。保罗喜欢让她在镜头下待着，不用说什么话, 就是做她自己。他躲在镜头后，有的时候拿着一台简陋的手持摄影机，有的时候是专业的摄录一体机。这种机器真的很大, 他就会在乔琳办公室里找个合适的地点，把它放在那儿。 乔琳对此感到无语, 她大部分时候都已经习惯在镜头下做事了，可有个人一直跟着你还是挺奇怪的。 她看着镜头后的保罗，有的时候会忍不住笑起来, “你到底想拍什么？” “你。”保罗会这么回答。 “什么？” “只是你。” 乔琳只能由着他去，在镜头下沉默不语地工作，躲出房间去打电话, 还有跟保罗在镜头下拌嘴，有的时候会因为创意的分歧吵架。 “说真的, 我觉得我被你免费拿来当素材了。”乔琳一边抱怨，一边从保罗面前的盘子拿走饼干。 没错, 他们还会在乔琳神圣的办公桌上吃甜点。 “很难反驳这件事, ”保罗悠闲地点点头, 咬了口饼干, “你只拿了最低工资嘛。” “更别说我的制作人工资了。”乔琳假装愤愤不平地抱怨，顺便拿走了最后一块饼干。她已经借着这种话术霸占了好几天下午茶的最后一块饼干了。 他们在办公室放迈克尔·佩恩的专辑《Free Fr All》，还会听电台司令的《creep》，然后聊些跟实际工作没有关系的事。 “你是怎么说服菲利普·贝克·霍尔参演你的第一部短片的？” 保罗有点腼腆又带着骄傲的语气说：“我当时在PBS工作, 做助理，我那时候遇见了他，他一直都是我全世界最喜欢的演员。我径直找了个机会走到他身边，然后对他说，我会让你变成明星的。” 乔琳有点惊讶，却不知道为什么完全不觉得奇怪，总感觉这就是保罗做的出来的事。 “然后他就乖乖地跟你去拍片了？” “差不多吧。” 事实上后来霍尔私下跟乔琳讲当时他被这小子搞懵了，礼貌性地道了谢。不过，保罗记得他在1984年电影《秘密的荣誉》里的表演，这点他真的很感动。 那真的不算是一部很流行的电影，霍尔在里面扮演理查德·米尔豪斯·尼克松总统，年轻的保罗显然被他的表现深深地打动了。《西德尼》这个剧本基本上就是建立在保罗对霍尔的设想上创作的。 “你是怎么写出那段咖啡馆对话的？”乔琳第一次看到那段对话的时候，被深深地惊艳了。她不知道过去那种成功的电影导演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会成功的，可她觉得能写出这种对话的人一定不会默默无闻。 “你知道，有的时候你就是把人物放在咖啡馆里，然后他们自然而然就会对话了，有一个人总会主导整个对话。写作就是写，故事会自然而然地流出来。” 乔琳被他这种朴素的炫耀逗笑了，她知道这是拥有灵感之神的人才能说出来的话。不过她不能让他尾巴都翘起来，假装冷淡地说：“你知道那个对话非常不自然吧？我的意思是说它过于场景化了，是电影里会发生的对话，不完全真实。” 保罗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乔琳补充了自己的观点，“可我喜欢它，很戏剧化，这不是坏事。” 保罗回复说：“所以我喜欢你这样子。” “什么？” “我有的时候没法预测你。我搞不懂你。” “如果我那么简单的话，我不可能坐在这儿，我可是雇佣你的那个人。” “好吧，我的老板，我就是喜欢你这样子。” “这就是为什么你一直要把那个摄像机放在那儿的缘故吗？” “嗯。” “你到底在录什么？” “你。” “什么？” “只是你。”保罗又一次重复了这个回答，乔琳还是不明白，可她没继续问下去。 不过她也不是完全在忙《西德尼》的事情，她更多的注意力在《火线》上。《火线》已经开拍有一段时间了，乔琳进组拍摄的时间也在不断逼近，她需要一段时间来进入角色。 乔琳就这样一边处理文书工作，一边尝试建设角色。她此前已经做了很多准备，进入角色并不是很难。 而保罗就戴着耳机在乔琳的办公室很安静地待着，她有的时候都会忘记他就坐在角落里，拿着DV机。 他自己说自己一天也就能集中时间写作个3、4个小时，其他时间脑子都在天马行空地想些别的东西，很难集中注意力。这些日子里他把自己胡思乱想的时间都拿来拍乔琳了。 比尔有的时候会觉得他们这样不是在工作，而是近乎在约会了。他很委婉地向乔琳表达过抗议。 乔琳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表示他是在杞人忧天，在这么短短几天的休息后，她就得跟着剧组满洛杉矶跑来跑去了。 其实比尔更担心另一件事，他知道乔琳跟基努已经能平和地一起出席奥斯卡典礼，可她能不能处理他们两将要扮演的这个角色呢？ 他观察过乔琳演戏的方式，老实说不是很健康，她好像每演一个角色都要给自己做一些暗示，强迫自己忘记身为乔琳的部分。只是乔琳还算幸运，目前出演的所有角色里只有莎乐美的情绪特征够强烈，又因为莎乐美的情绪特征太单一，反而能让她快速走出那种完全疯魔的心态。 比尔只希望他们不要旧爱重燃，然后又伤个遍体鳞伤之类的。基努对乔琳来说有种特殊的吸引力，他能看出来这点，也很欣慰这个年轻女孩能一直用一种理智的态度处理他们两的关系，可如果再来一次，他不确定她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 乔琳跟保罗这么快就走得很近反而证实了他的某种担忧，结束一段感情关系后快速进入下一段真的说明她放下了吗？这好像不健康。 如果乔琳知道比尔在思考这种问题，她一定会大声地对他喊，比尔老爹，快去工作，别操不该操的心了！ 当一个直男突然心思细腻起来，他的思路可能会九转十八弯到你跟不上。 乔琳当然知道自己要跟基努一起工作了，她也不是在拿保罗治疗自己的情伤，拜托，他们就是合得来而已，谁说她需要治疗情伤了？难道不是她先提出的分手吗？ 她看到了这段关系的黯淡前景，及时喊停了。这段感情没法实现更美好的未来，她当然非常伤心，可她还保住了一段友谊，不是吗？ 作为职业演员，他们应该知道如何处理演员和角色的关系，如果一个人真的把自己完全当成了角色，就演绎本身来说也是失败的，她不会选择这条道路的。 是的，她的感情会发生波动，可那也只会是一时的。 乔琳回到《火线》剧组那天，他们正在拍一个医院场景的戏份，德尼罗扮演的职业罪犯尼尔要从医疗中心偷一辆救护车。 导演迈克尔·曼是个非常精益求精的导演，为了拍摄这个场景，剧组跟长滩圣玛丽医疗中心商谈了好几次，才取得了后者的同意，好让他们能在一个不那么紧张的医院大楼的侧翼拍摄。 乔琳站在导演的取景器侧方，从导演的角度观察德尼罗的表演，不得不说他对细节的洞察力真的令人叹服。当尼尔通过医院的大门时，他用胳膊肘自然而然地按动了大门开关，不会留下任何指纹，也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这个场景按照剧本应该会被放置在故事的开头，观众对德尼罗的身份一无所知，也许可能会以为他是个医院的职员。然而一个职业、老练的罪犯形象已经铺垫好了，无论观众是否注意到这个细节，他们潜意识接收的信息里都会感受到这一人物形象的真实度。 除去演员本身的表演外，拍摄的其他部分，如何调度演员和镜头实现导演心中具体的构想，这一切都需要整个剧组上至摄影指导、下至临时演员的协作。 乔琳一直被告知一个好的制作人最起码能够把电影在脑海中拆解成为镜头，当你看到电影的时候，你要看的不只是剧情，还有镜头安排、演员调度和布景成本，这些东西都是制作人需要考虑的问题。 她从一开始什么也不懂就入行的傻瓜投资人，到今天不能说了如指掌也可以说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制片人，已经三年过去了。如今她已经不再需要一个制片人在她身边耳提面命就能看懂每个机位的潜台词了。 正因为这样，她才更能体会导演迈克尔·曼到底有多完美主义。他真的力求做到每个场景都贴近现实，故事中那种戏剧的紧绷感一触即发，可没人会觉得这是个完全戏剧化的场景。 她现在更能理解为什么迈克尔一直在强调他想要做的不是犯罪片，他想要讲的故事只是与犯罪和暴力有关而已。 医院场景需要连续拍摄好几天，他们能够租借医院的时间不长，所有场景都需要在既定的时间里拍完。 还有一场戏是故事的另一位主角，阿尔·帕西诺扮演的警察文森特·汉纳的继女割腕送医抢救的戏份。一场非常典型的表现汉纳的个人生活如何分崩离析的戏，继女因为生父的抛弃一直有情志上的问题，为了吸引父母的关注自杀。 汉纳在这场戏里既是一个情绪焦虑的继父，又是一个需要去履职的警探，一个无法一直待在家人身边支持她们的不称职丈夫。 观众会再一次意识到汉纳的警察生活已经完全吞噬了他的个人生活，他与妻子的婚姻注定要崩溃，而这实际上其实也是汉纳的个人选择。 他们在拍摄这场戏的时候雇用了医院的工作人员，圣玛丽医院负责急救室的护士在里面本色出演。 乔琳跟帕西诺一起工作过，她更熟悉后者的表演风格，那种从内向外建设人物性格的习惯和随时可能爆发的不稳定情绪都是帕西诺的标志。 无论何时，观察这些演技出众的演员们的表演都是一种上等的享受。一个剧组运转顺利的时候，这就像是在乐团里表演，你知道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调上，最终和谐的合奏会带来另一个层次的优秀成果。 医院场景拍摄结束后，整个剧组转战威尼斯海滩，在那里的一处住宅里，乔琳要作为演员开始工作了。 这是一场争吵戏，基努扮演的罪犯团伙成员克里斯跟乔琳扮演的妻子夏琳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揭示了冷血罪犯的个人生活。 在导演的构想里，克里斯·希赫利斯出生在一个不好的家庭，从小就因为轻罪出入教养院，直到17岁继续关进监狱机构，开始认识真正的罪犯，学到了真正的犯罪技巧，继续在西海岸的各种私人监狱里打转，从圣昆廷监狱到沃尔森监狱，后者是真正的重刑犯监狱。 他的妻子夏琳则是另一种人，在乔琳跟其他制作人的讨论中，他们都认为夏琳应该是上过社区大学，有非常强的个性，可她不得不在丈夫入狱时去做应召女以赡养孩子。与永远不安定的克里斯相比，夏琳会更优先保护自己的家庭。 在夏琳和克里斯的婚姻生活里，真正让夏琳绝望的是克里斯是个无可救药的赌徒，她所期望的那种正常生活永远不会到来，她只能看着自己的丈夫不断出入监狱。 尽管克里斯对夏琳的爱强烈到无论发生任何事，他都会回到她身边，但是他无法戒掉自己的赌瘾。 发生在家里的这次争吵也源于这种不安感，克里斯因为还赌债只拿回来八千美金，夏琳指责他拿回来的钱与风险不匹配，抱怨他们永远不能建立起正常的生活，两个人的争吵提及了离婚，夏琳要带着孩子走，克里斯摔了东西。 乔琳跟化妆师定了一个特别的妆容，颜色更暗的粉底、方向略向上的眉毛、逐渐褪色又没有补染的金发和裸色略显干裂的嘴唇，这一切都是为了增强乔琳身上的年龄感和疲惫感，让她看上去更像是一个生活在焦虑中的妻子和母亲。 她特意在拍摄前没好好入睡，好让自己的状态看起来更疲惫一些。 具体拍摄的时候她跟基努必须从室外走到室内，镜头会给出不同角度的取景，整体上两个人的气氛就是夏琳一直追在丈夫身后说话，而克里斯消极逃避对话，直到情绪彻底爆发。 两个人在镜头下用话语博弈，就像是大部分夫妻那样用心理战术尝试占到上风，直到一方突然崩溃，诉诸暴力。 说实话这个场景并没有那么难，难点在于如何让一切表演连贯、自然。乔琳跟基努事先走过两次点位，花了一些时间适应对方台词的节奏和情绪波动，然后才开始正式拍摄。 她真的是第一次看到基努这么愤怒，在夏琳提出要带走孩子的时候，克里斯愤怒地翻过两人间的家具，冲到她面前，抬起手指着她，又放弃继续威胁转身离去。 说实话，乔琳不知道他们两的表演到底掺杂了多少现实世界的真实情绪，戏里戏外的故事居然在某种程度上有了微妙的重合，两个相爱的人各有想法，而爱情是不足以解决问题的。 她也从没这么愤怒过，夏琳的愤怒更多的是失望，不是那种我要砸烂物品的怒火，而是一种我无法再相信你的失望带来的愤怒。这种情绪不是一时才有的，而是一种长期的失望酝酿出来的态度，她无疑爱着克里斯，可她也是真的想离开他。 第100章 第九十九时 也许是排练到位, 吵架的镜头几乎是一遍过了。乔琳不想仔细想这里面的情感问题，只是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她还有一场在家里照顾孩子和接尼尔电话的戏，克里斯在尼尔家里睡了一晚, 尼尔打电话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这场戏里有一个可爱的儿童演员参演，不到一岁的小孩坐在儿童座椅上，他的监护人也在场。为了配合这个孩子的工作时间，他们必须在上午十二点前结束拍摄。还好这个镜头时间并不长, 乔琳只要注意她接到尼尔电话时的表演不要出差错就好。 夏琳对尼尔这个团伙老大其实情感很复杂, 敬畏中又掺杂着抵触，尼尔希望能帮助自己的兄弟维持家庭, 可他实际上就是这个家庭的威胁之一。他和夏琳后续会有一场面对面冲突的戏份, 那时候就是真的跟德尼罗一起演戏了, 乔琳对此很期待。 扮演儿子多米尼克的孩子很可爱，乔琳总觉得别人家的漂亮小孩看看还是挺可爱的, 可一想到自己要有一个孩子，就蛮可怕的。 跟儿童演员在一起工作其实很麻烦, 一方面是加州娱乐法律对儿童演员的年龄、工作时长和现场的医疗照护都有具体的规定, 另一方面是剧组不仅要付钱给孩子, 还要付钱给在场的父母或者其他类型的监护人。 然而儿童演员也是这一行里被剥削的最狠的，有的孩子对一切都懵懂无知的时候就变成了某些有明星梦或者完全就是为了挣钱的父母手中的摇钱树。既然加州娱乐法规定的比较细, 那剧组可以去其他法律不严的州工作。 好莱坞甚至还有制假产业链提供假ID给童演们参与地下电影, 还有文凭工厂提供虚假的高中同等学历文凭GED, 好让14岁的儿童绕过加州娱乐法。 在这个行业里，一天工作14个小时不能说是家常便饭, 也是常见现象，对儿童来说更是残忍。 对这种情况乔琳也只能是一声叹息，她只能要求跟自己合作的工作室按规行事, 可改变大的行业风气则需要非常多的力量推动。不过她觉得从自己的工作室做起也是个不错的开始。 和德尼罗对峙的戏份没过几天就开拍了。这次拍摄地点在一家汽车旅馆，夏琳计划着离开克里斯，去见了过去的一位老情人，希望他带她离开。尼尔在跟克里斯谈过后，希望保证夏琳的安全，同时确保夏琳不会变成克里斯的问题，跟踪了夏琳。两个人在旅馆内产生了冲突，尼尔让夏琳再给克里斯一次机会，保证如果克里斯搞砸自己会全权负责夏琳母子的经济问题，一遍一遍地让她回家去。夏琳同意了。 乔琳没有被要跟德尼罗对戏吓到，只是有点紧张。当天拍摄的时候两个人在狭窄的旅馆房间里面对面，尼尔不停地逼迫夏琳向后退，德尼罗本人没用什么太多的表情，只是用台词和气势就把尼尔的潜台词说明白了。 他一遍遍地重复“回家去吧”这句台词，已经把尼尔那种无奈的心情表述无疑。临了离开房间时，他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房间床铺。乔琳回看当天拍摄的样片时不由得感慨这个细节真的太厉害了，尼尔那种矛盾的心情不用任何多余的步骤就已经传达给了观众。 一个信奉不要有任何情感牵扯、能够在30秒内转身跑路的职业罪犯，在确认克里斯心里只有夏琳后，还是去找了夏琳，这是对友情的忠诚。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也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对家庭亲情的渴望，这让尼尔这个形象分外真实。 乔琳回看自己的表现时觉得自己的表演完全被德尼罗压住了，如果她是观众，她的注意力可能全在后者身上。导演倒是很满意，乔琳知道这样才是正确的效果，这一场戏的情感天平本来就应该是尼尔重、夏琳轻，如果夏琳表现的气场太强，那整个镜头的结构就失衡了，人物构建也会有问题。 不过她还是很遗憾没有一个更能尽情发挥的角色，让她尝试自己的极限。 剧组的文戏拍摄日程压得比较紧，乔琳很快迎来了自己最后一场戏。这些天待在剧组，她一直没有私下找基努聊过天，两个人就像两个公事公办的同事，每天都假装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乔琳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她只是不想有任何计划外的事影响工作。 在这天的拍摄里，夏琳和克里斯的故事将迎来最终的结局。在尼尔等人做完抢劫案后，警探汉纳等人已经锁定几人，他们抓住了夏琳旧情人的把柄，让他把夏琳和孩子骗了出来。汉纳下属希望通过说服夏琳与警方合作，以她为诱饵诱捕克里斯。 夏琳自然非常矛盾，她知道他们说的是对的，如果她不配合就会同样被捕，那儿子很可能在无人照看的情况下走上父亲的老路，从少年犯变成真正的重刑犯，因此她妥协了，她对儿子的爱胜过了她对克里斯的爱。 当死里逃生的克里斯带着伤开车来到楼下时，他走下车，抬头看向夏琳所在的露台，看着爱人露出了微笑。原本已经下定决心的夏琳在看到克里斯的那一刻，完全失去了刚刚的决心，眼含泪水，几秒思考过后，露出微笑的同时用手做出了一个微妙的手势，暗示克里斯这里有危险。 克里斯当时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他深深地看了爱人一眼，随即转过身去假装是下车问路，用假ID骗过了盘查的警察，驾车离去。 回到房间内的夏琳则故作镇定地说那不是克里斯的车，实则疲惫不堪，惶恐不已，不知道前路如何。 两个人都知道这一次可能是他们此生的最后一面。 在乔琳为这场戏做准备时，她一度不能说服自己融入这个情节，这是因为她自身的情感逻辑跟夏琳的差距很大。乔琳会认为让克里斯被捕对当时的夏琳而言是最佳选择，毕竟夏琳明知道自己让克里斯逃走的事一旦被发现后果会有多严重，可她还是这么做了。 这个情节安排让乔琳觉得很痛苦，她越是能体会夏琳对克里斯那种不理智的爱，越是能感受这个故事背后的无奈，那种人生一步踏错，步步踏错，最后把自己所爱之人都牵扯进去的命运感，还有爱情的不理智之处。 这让她觉得挫败。她从未有过这种不顾一切的爱，即使有，那也是很久之前了。 可也许这种爱不是一件好事，她不知道，毕竟如果一种爱让你丧失了自我，它真的是一种好事吗？ 可自我又是什么呢？ 夏琳真的是失去理智才这么做的吗？不，乔琳觉得不是这样的，她认为夏琳只是发现自己没法看着克里斯送死，夏琳做不到这件事。 就像乔琳自己都没法百分百肯定，如果她处在夏琳这个位置上，她到底会做出什么选择。这不是一道简单的选择题。 最好的办法是避免让自己落入那种处境，谨慎地选择自己的枕边人，别让一个微小的错误滚成一个雪球，最后酿成一场雪灾。 这种自己对自己的情绪拷问让乔琳在这场戏里表现得很好，对手戏同事基努真的一瞬间被那个告别的表情带入了戏，这一刻他真的能与克里斯感同身受，明白克里斯到底是带着何种心情转身离开的。 那种无法用言语表述的痛苦折磨着克里斯，也折磨着基努。他知道自己跟乔琳告别时的平静有多少是装出来的，他还想留在她的生活里，不想跟她落得个大吵大闹、互不原谅的结局。可是，乔琳好像已经对他关上了那扇沟通的大门，不愿意吐露自己的想法，不愿意真的再把他当成一个柏拉图式的朋友。 可他还能做什么呢？他觉得自己无处着手，只能在片场花更多时间练习枪械，揣摩角色，把自己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好像现实生活的麻烦不存在一样。 说来好笑，他跟乔琳处在恋爱关系里的时候，即使同居也没能让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多多少，这种待在剧组里的日子跟分手前没什么两样，只是那时候他可以期待结束工作后回家见到她可爱的笑容。 如今呢？夜晚两个人在酒店的长廊上相遇，都只能默默无言地微笑，然后擦肩而过。 他现在常常会点着烟，发呆，然后掐掉。也许她说的对，他应该戒掉这个习惯。 可这很难。 扮演夏琳的最后一场戏结束后，乔琳还留在剧组继续制片人的工作。接下来的拍摄日程安排大部分是动作戏份，比如两次抢劫案，这里面包括了非常多的摄影技巧。 拍摄第一次街头抢劫案的时候，他们需要营造出尼尔团伙撞翻运输装甲车的效果，一般而言这种车是很难撞翻的，他们不得不在装甲车的一侧增加了不平衡的重物，在拍摄之前还排练了两次。 乔琳其实担心过这种把地刺放在地上用来阻拦警车的细节太过贴近真实，可能会在电影上映后引发争议和法律问题。不过这一幕真的效果太好了，身为制片人，她只能为剧组扫除麻烦，她找了法律顾问和警方顾问咨询这些事，确保公司做好了舆论上的准备。 还好他们拍摄这部电影时得到了洛杉矶警局的大力支持。早在前期制作的时候，导演、乔琳和剧组主要成员就曾经多次通过警方拜访监狱和一些重要人物，导演甚至在长达8个月的时间里每个周末都跟着地面的洛杉矶警察一起，从中午12点巡逻到第二天凌晨2、3点。 迈克尔曾说这种巡逻生活让他知道了什么是洛杉矶的另一面，那些从警方电台里传来的消息，各类恶性案件和意外事故每晚都不会少。他一直想在电影里讲述一个足够贴近现实的洛杉矶故事，乔琳觉得他会成功的。 为了贴近真实，迈克尔在所有开枪场景中都使用了特别的收音方式。一般而言在其他电影里，这些声音都是要由后期时声音部门人工添加的，迈克尔觉得那不够真实，要用现场收音的方式来拍摄。再加上为了真实，现场所有开枪场景都打了空包弹，枪声几乎完全接近现实开枪的效果。 现实里枪声绝对不会那么纯粹，而是带着回声和其它噪音，几乎有点尖锐，让人不舒服。 乔琳在录音师那里听了片段小样，觉得听起来跟她自己在现场听到的那种声音完全一样。不过拍摄的绝大时候大家都带着护耳，现场的声音实在太大了。 这不是以往好莱坞那种虚假的声效，当声音够大、临场感够强时，真实枪声本身就足够可怕了。那种不需要任何伪饰的轰鸣声，足以让人感受到枪支作为杀器的威胁感。 演员们近4个月的战术训练也收到了回报。在银行劫案后街头枪战这场戏里，所有人开枪的动作都足够准确、迅速，所有前进进攻和掩护撤退的动作都专业地模仿了现实特种作战中交替掩护的战术，完美契合了尼尔曾经在海军陆战队受训的背景。 迈克尔还要求警方的演员开枪时只能开启半自动模式，要注意瞄准，这样才能体现警方开枪时会考虑路人安危的特点，而罪犯一方则可以直接开启全自动模式，毫无顾忌地当街开枪。 乔琳注意到道具组非常细心地为尼尔团伙准备了不同的全自动武器，这些来自不同厂商的突击步.枪既能表现出罪犯一伙很难使用统一的武器的特点，增加视觉效果，又注意到了这些武器之间的弹匣都是通用的，使用者之间随时可以互相补充弹药，这又是现实战术的一个重要体现。 一切真实感都来自于细节。这不是一个老套的洛杉矶警匪片，那种香车美人、互相开枪的简单游戏，而是一个真实的发生在洛杉矶的黑暗地带的故事，每个主要角色背后都有一个真实原型。 乔琳觉得它甚至会让长期住在洛杉矶的人都大吃一惊，发现自己对组成洛杉矶县的88个建制市都是什么样其实一无所知。 就在乔琳以为一切都顺利进行的时候，负责外景的制片人告诉她后面的日程出现了麻烦，尼尔和汉纳最后的对决需要在洛杉矶国际机场拍摄，他们本来同意了，可现在因为安全问题，他们可能不愿意履约了。 “能有什么安全问题？”乔琳皱起眉头道。 “Unabmber（大学航空炸弹客）。” “哦，该死！”乔琳忍不住说了句脏话。 Unabmber是美国FBI给一个从70年代开始用邮包炸弹袭击大学教授、大公司高管和航空公司的恐怖主义分子的代号，FBI一直没能搞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乔琳叹了口气后问：“真的吗？是因为前阵子的俄克拉荷马爆炸案吗？” 就在这个月俄克拉荷马市的一处联邦大厦有一枚汽车炸弹爆炸，造成168人死亡，680人受伤，这是目前美国本土发生过最严重的的恐袭事件了，克林顿总统刚刚为受害者举行过全国哀悼日。不过爆炸案的嫌疑人已经当场被抓，据说是韦科惨案的同情者，极端仇视联邦政府。 “不，最近Unabmber可能又做案了，加州林业协会主席被杀了。” “哦，在萨克拉门托对吧？我听过这件事。”频发的爆炸案搞得人心惶惶的，可乔琳没想到会影响剧组拍摄。 她思考一会儿问道：“我们有备选地点吗？机场那边他们能不能被说服？找找关系之类的？” 外联制片表示自己再试试。 乔琳想了想，给电影基金的一位投资人打了电话，他在航空领域颇有些人脉，也许有什么人情可以用。 一番周旋下来，机场那边终于再次松口，最主要的还是洛杉矶警局提供了最大的帮助，和安保公司一起全程负担了安全方面的工作，所有剧组人员和物品都接受了重复审查，以确保安全。 乔琳松了口气，最起码拍摄能顺利进行就行。 第101章 第一百时 确保《火线》剧组的工作一切顺利后, 乔琳没有一直待在剧组，而是回到公司继续自己的工作。 这些天她抽空看了保罗送来的《西德尼》的新剧本，这已经算是定稿了。剧组的其他制片也一直在跟保罗一起工作，目前万事俱备, 只欠开拍。 电影的拍摄地点在内华达州的里诺市, 乔琳在安排好公司的其他事情后, 就跟剧组一起飞到了里诺。 全世界都知道拉斯维加斯赌城, 可美国人知道内华达州除了拉斯维加斯还有里诺，这里在20世纪60年代之前是全世界最著名的赌城, 拉斯维加斯兴起后才日渐萎缩。 里诺其实是个面积不大的城市, 只是它主要的商业使得它看起来像个大城市。这是乔琳第一次来这儿，有些亲近的同事对此感到惊奇，毕竟里诺是很多加州人度假的首选，离得很近。 来到里诺后, 导演保罗作为全剧组的主心骨，他一直在跑来跑去忙各种事情。外联制片为剧组联系到了赌场用作拍摄, 可赌场只给了一个非常短的时间, 而且严格限制了拍摄时间段，他们得通宵工作，才能在那个时间内完成拍摄。 拍摄日程很紧, 乔琳跟保罗因为预算的事情又开了几次会，他们不得不把几幕原本要在亚特兰大拍摄的内容暂时删减掉。保罗的剧本中设定的场景是圣诞节前的里诺，那时候里诺会下雪, 遗憾的是，这点也不能实现了。他们没那个经费造雪，也不能让项目继续等下去。 “保罗，你知道我爱你和这个项目, 可我得对我的投资人负责，忘掉那些造雪机的幻想吧，它们永远都不会实现的。”乔琳曾这样对导演兼编剧保罗·托马斯·安德森这样解释道，后者虽然很无奈，但也不得不接受这件事。 乔琳对这种创意和资金之间的冲突感到很头疼，她一方面是个尊重创意的人，可另一方面她也不得不拿出那种生意人的姿态，对着自己喜欢的导演和编剧大喊“不可能”。如果保罗能比现在更有资历一些，情况可能还不会这么艰难，可她的钱毕竟不是大风刮来的，她还要对自己基金的投资人和公司的小股东负责。 下次应该让比尔来做这个恶人，乔琳恶狠狠地想，明明他才是这个片子的制片人，她只是个“行政制片人”和特邀出演，在演员字幕表上会打“with”的那种，这甚至意味着她在该片的演出在各种奖项里都不符合申请表演类奖项的标准。 话虽如此，乔琳觉得她必须做个恶人，让保罗体会一下行业内的江湖险恶。 这是玩笑话，可也是真的，制片公司跟导演们的斗争史那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拍完电影只是导演工作的一半，还有一半在电影拍摄之外。如何跟制片公司周旋是每个成功导演的必修课，除非保罗一辈子只拍那种小众到不行、除了艺术影院外没有地方公映的实验电影。 再说了，乔琳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善良了，目前从来没有使用过解雇这一招威胁任何一个导演、编剧或者别的什么合作者。她听过很多业内的恐怖老板故事，并且深深地觉得自己即使想装成那样的恐怖老板，也装不出来。 为了安抚保罗，乔琳同意帮他说服比尔放弃片头署名的权利。保罗已经说服了包括乔琳在内的其他主演同意放弃自己在片头署名的权利，如果比尔也同意的话，成片开头就会只有制片公司的片头图像和“一部保罗·托马斯·安德森电影”的字幕。 说实话这是个自信到有点过头的期待，可是保罗就是有那种说服力，他知道自己能拍出来他想要的电影，并且要确保每个人都知道这部电影是他的。 他能对霍尔说“我会让你成为明星”，在十几岁的时候就坚信自己会成为一名著名的电影导演，他就是能做出这种事。 更关键的是，他不是在吹嘘自己。他是真的能做到。仅凭这点乔琳就很难讨厌他。 《西德尼》开拍后，乔琳在没戏份的时候也很喜欢蹲在现场看保罗怎么导演。他有的时候快乐得就像个孩子，在片场跑来跑去，待在各种出人意料的地方，完全不像一些成熟导演坐在取景器后一动不动的。 乔琳有的时候觉得他快乐得像只小猴子，不过这话她没告诉他。 等到乔琳的戏份开拍后，乔琳对保罗的看法越发坚定了，他真的非常热爱这份工作。 说实话，乔琳见过一些导演了，有非常爱发火的，有精益求精到龟毛的，有以拍摄快速著称的，有喜欢让演员一遍又一遍磨镜头的，各有各的样。 而保罗不同于以上所有人，他给乔琳的感觉是他真的发自内心地欣赏与自己合作的演员，他会让她感觉他真的喜欢她的表演，让她尽情地去扮演克莱门汀。 他能分辨演员的不同特质并且尊重他们。就像他曾经对乔琳说，扮演约翰的约翰·C·赖利是那种需要台词多几个标点符号的人，他自己有自己的说话节奏。而扮演西德尼的菲利普·霍尔就不一样了，他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台词说话，反而不习惯编剧在台词里留白太多。这种差别不代表什么，没有好坏之分，只是有的演员适合即兴发挥，而有的不适合而已。 这完全体现了他对演员的那种洞察力，正是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东西，他才可以让演员按照自己的特质发挥，直到达成他想要的效果。 而且他愿意熟悉自己的演员，与他们近距离地接触，这种亲密的工作态度真的能帮助演员们理解他的想法。 他的这种拍摄态度让片场的气氛非常好，即使所有人都是在加班工作，所有人都在赶进度，可大家都很喜欢在这种齐心协力的环境下工作。这让主要演员们之间建立起了一种家庭式的温馨氛围。 乔琳认为这种情感联系首先来自演员们对保罗的欣赏。她自认为她已经很爱他了，可男主演霍尔几乎要把保罗比作莎士比亚了，而乔琳几乎无法辩驳。 是的，她也觉得保罗的写作有种难以描述的灵气，这个剧本的初稿只花了他两周时间完成，多可怕啊。 也许有些地方可能还有点粗糙，可没有哪个艺术家是靠四平八稳的精致工作赢得赞赏的。 保罗曾经告诉乔琳他在写作方面从来都没有遇见过瓶颈，这说法听起来就像是一种虚伪的自我吹嘘，可乔琳知道他是认真的。 他像个第一次学会骑自行车的男孩一样，兴致勃勃地跟她讲了自己到底是怎么对付脑子里过多的灵感的。 当保罗写完《西德尼》里西德尼和约翰第一次相遇的场景后，他脑中一下子出现了太多关于这两个人物日后走向的想法，比较完整的就有四条。这些纷杂的想法让他一时间不知所措，用他的话说就是灵感太多和瓶颈就像是山洪和干旱的区别，都不是什么好事。 可他还是从这些思路中选择了一条对他来说最真实、最自然的路径，沿着这条路径向下创作。 乔琳发自内心地觉得，保罗在电影方面的创作**就像是一个话痨小孩，忍不住要把自己对世界的观察说给大家听。他拍的是自己想看的电影，这一点他本人从不怀疑，甚至觉得别人也应该会想看这种电影。 从投资人的角度来说，乔琳希望他最好是对的。而要乔琳自己来说，她很肯定他有天赋。她不喜欢神童这个词，可在保罗身上，似乎没有别的词能用得上了。 而到底要拍什么样的电影，在这个问题上，乔琳和保罗曾经有过很多谈话。 保罗会说：“你知道我有天赋，不是那种拍蝙蝠侠电影的天赋，也不是拍纯粹的艺术电影的天赋，是都占一点的那种。我肯定能拍出来那种在新艺影院放上一周的电影，可我想拍人们会掏钱来看的电影。” 乔琳则会毫不留情面地回复说：“是的，安德森先生，那正是我的工作，确保你不只是烧掉投资人的钱。” 然后保罗就嘻嘻哈哈地回复她：“很好，我正需要你来教训一下我。” 跟保罗在一起工作和玩笑的日子，有的时候会给乔琳一种错觉，就好像她还只是个上大学的同龄人，在跟自己志同道合的社团同学一起完成一个期待已久的项目，很累，很兴奋，也很快乐。 她明明不是第一次拍电影和监督制作了，却又有了那种新手的兴奋感和躁动感。 当乔琳在镜头内扮演着那个失足女孩克莱门汀的时候，她总是知道保罗就在那儿，可能是在摄像机后，可能是在镜头下方，他会用某种姿势蜷缩在那儿，她几乎都能感受到他的眼神的温度。 有的时候他离得太近，几乎会给她一种不安感，一种被审视和被强迫专注的奇怪感觉会慢慢爬上乔琳的身体，让她焦虑又兴奋，就好像她能够以某种神秘的方式接收到保罗的信号，让她能理解他到底想要什么。 这感觉让她畏惧又着迷。 她当然不是克莱门汀，可她借着保罗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看到了克莱门汀，那个被生活搞得伤痕累累的女服务员，那个看似无辜的女人，那个总是不断被自己的谎言伤害，落入更艰难的窘境，却又总是绝望地相信命运的谎言的克莱门汀，无助又天真的克莱门汀。 故事的主角不是克莱门汀，观众不知道她从哪儿来，又到底有什么梦想，只知道她在赌城酒店做侍者，端咖啡的同时还私下卖春，家里还养着猫。她把跟酒客们**视作获取更多金钱的手段，却也同时渴望别人的真心关怀，可又担心别人只是为了骗她上床。明明情况稍微转好一点了，她反而又把自己带到了更糟糕的境地，她跟新婚丈夫一起绑架了不付钱的嫖客，向后者妻子勒索赎金。 保罗对像克莱门汀这样的人物角色总是残酷又温柔，他无疑洞悉了这种悲剧背后的那种愚蠢，可他又总是愿意给他们一种希望。这让乔琳总觉得在这个男人看似非常消极的敏感神经下终究还是有一颗很柔软的心。 第102章 第一百零一时 拍摄《西德尼》的过程很快活, 乔琳觉得跟一群出众的演员出演一部以角色推动剧情的戏剧，这是一种非凡的体验。 乔琳在片场第一次遇到了菲利普·西摩·霍夫曼, 后者其实跟她同时出演过《闻香识女人》, 可他们没有对手戏，实际上并没有合作过。 这是她第一次在现场见到霍夫曼表演。他演一个在赌场跟西德尼对赌的年轻赌客，这个角色意在成为平静克制的西德尼的对立面, 理应莽撞且傲慢。霍夫曼完美地完成了这个任务, 现场即兴设计了很多小动作和台词，表演的节奏恰到好处, 自然流畅，堪称天赋惊人。 不过她还是没有机会跟他演对手戏, 乔琳真正的对手戏演员主要还是约翰·C·赖利。赖利身上有种天然的憨厚气质，出演天真的约翰恰到好处。 至于同样是特邀出演的老熟人塞缪尔·杰克逊, 他出演的吉米是一个典型的塞缪尔·杰克逊角色，一个态度很挑衅的社会边缘人。吉米讨厌西德尼身上那种让他感觉被瞧不起的老派作风, 是个典型的混蛋。 这些角色在一起, 配合上演员们精准、出色的表演, 足以形成一种富有戏剧感的氛围, 让观众能够感觉到角色在按照自己的节奏行进, 而不是简单地落入某种好莱坞故事片的俗套结构。 最让乔琳惊讶的还是保罗对镜头的掌控度。这倒不是说她不知道保罗在运镜上一直有自己的敏锐度，只是她没有想到一个年轻导演能在他的第一部长篇电影中就能有如此成熟的运镜思考。 保罗跟摄影师罗伯特·埃尔维斯特合作得非常好。在拍摄西德尼穿过赌场的镜头时, 这两人手下的斯坦尼康镜头表现出了完美的质感，让观众既能够从西德尼的视角观察赌场, 又能超越这种个人视角的局限, 利用光线和声音为观众补充镜头内的视野，有一种非常强的临场感。特别是屏幕内西德尼行走时的动态与赌场通道两侧赌徒那种僵硬的姿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戏剧感瞬间拉满。 乔琳知道, 不是每个能使用斯坦尼康稳定器的摄影师都能拍出这种质感的镜头的。她不知道的是，日后这种长镜头和追踪视角将会成为保罗电影的一种标志。 在里诺拍戏的好处是当乔琳没有工作时，她可以跑出去玩，还能随时回到剧组。保罗虽然每天都要工作很多时间，但还是抽出时间教她怎么在这里找乐子。他更年轻的时候曾经在拉斯维加斯打发了不少时间，拍摄第一部短片的资金有一部分就来自于这些地方。 乔琳忍不住好奇地问：“所以你真的用过剧本里的那个小技巧？” 她说的小技巧是指电影里西德尼教约翰用150美元反复在赌场兑换积分卡，以此骗取赌场免费房间的小技巧。 “是的，在好几年前，我试过好几次，不过我当时换的是食物，我很确定有人曾用这个方法换到过房间。可惜没过多久这个把戏就被赌场发现了，后来就不能再用了。”说到这里时保罗有点小遗憾地耸了耸肩。 乔琳闻言大笑起来，“你真的该庆幸他们没扭送你到后门，然后打你一顿什么的，你看起来完全不经打。” 保罗摊了摊手，“如果挨顿打能讨你笑，那也值了。” 乔琳白了他一眼，嗔怪道：“滑头。” 他们拍摄的地址是里诺的雅格努特度假村，这里有两座29层楼高的酒店大楼，视野非常好，能看到湖景和山谷。不过最关键的还是里面的赌场，没人来这儿是为了住宿的。为了让客人专心致志地待在赌桌旁，他们甚至提供儿童托管服务。 乔琳玩了一两次基诺彩票，就很快变得厌烦了。她不喜欢跟陌生人一起打牌，更不用说在赌场这种完全冲着钱来的地方了。 不过来里诺怎么能错过这里的现场表演呢？这里的表演者或许没有在拉斯维加斯表演的太阳马戏团那么出名，可乔琳总想完整地体验一回赌城游玩流程。 可她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碰到大卫·布莱恩。 “大卫！你怎么在这里？”乔琳非常惊讶地问，她在表演嘉宾里看到了他的名字，现在才确认是同一个人。 大卫见到她也很开心，走过来给了个结实的拥抱后回复说：“如你所见，工作。” 这家伙头上戴着一顶夸张的魔术帽，不像是正经工作的魔术师，反而是像万圣节搞怪的cspy。 “我以为你一般在纽约和洛杉矶表演。”大卫是名街头魔术师，乔琳一直知道这一点。他实际上是里奥的朋友，乔琳是在跟里奥和托比出去玩的时候认识他的。 “我有一个朋友跟我说来这儿玩玩，顺便工作，额外的钱，我就想为什么不呢？”大卫耸耸肩非常愉快地说：“而且有人也跟我来了。” 乔琳有点预感他要说谁，可还是继续问：“里奥也来了吗？” “大家伙都在这儿，里奥、托比、卢卡斯、杰伊和克里斯托弗。” 杰伊·弗格森和克里斯托弗·贝迪特都是里奥朋友圈里的年轻演员，乔琳不熟悉他们，只是见过。他们这帮人混在一起，互相暗中较着劲，看谁能先取得成功。目前来看，里奥处在领先地位。 “我就知道，玩乐的事情怎么可能少得了你们几个。”乔琳揶揄道。 大卫闻言大笑，然后问乔琳她为什么来这儿了。 “当然是为了工作，我们在拍一部电影。” “很好，那你忙吗？如果可以的话，来我们的房间跟我们待一会儿吧，里奥知道我就这么让你走了一定会冲我发火的。” 现在剧组的拍摄已经基本上到了尾声，乔琳的戏份都已经结束，连保罗都不用通宵工作了。乔琳想了想反正自己没什么事，就跟着大卫一起走了。 里奥他们在酒店里包了个大套间用作休息和玩乐，房间里烟雾缭绕，乔琳一推门就想退出去。托比不在房间里，可能在楼下的大厅玩牌。里奥倒是跟一个乔琳不认识的女孩坐在一起，聊得很开心，都没看见乔琳推门进来。 “咳，咳，”乔琳咳嗽了两下，忍不住抱怨道，“天啊，你们到底抽了多少烟。这房间里没有烟雾报警系统吗？你们都应该被消防喷头淋一遍。” 克里斯托弗倒是笑嘻嘻地迎上来，“乔琳，好久不见，我们只是吸了一两口。” “一两口，”乔琳翻了个白眼，“我看你们差不多是把楼下商店的万宝路都买光了吧？” “哦，”克里斯托弗耸了耸肩，“他们没有骆驼，我们只能勉强忍受薄荷味儿滤嘴的白色万宝路了。” 乔琳没理他那点俏皮话，双手交叉在胸前，冷淡地问道：“托比在哪儿？我跟他说几话就走。我绝不在这儿待着，这对我的肺不好。” 还没等克里斯托弗有机会回答这个问题，里奥就像被火烧了屁股一样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嗨，乔，你来这儿了。” 里奥说这话时的神态尴尬到一旁的克里斯托弗都不忍直视。卢卡斯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几乎想爆笑出声。原本坐在里奥身旁的那个金发美女抬起头，乔琳觉得她有点眼熟，可能在某处见过。 乔琳随便冲着里奥点了点头，金发走过来向她打招呼，“波比·布朗，很高兴认识你。” “Hi，乔琳·阿普尔比，很高兴认识你。” 乔琳想起来她是谁了，那个因为《樱桃派》MV出名的性感美女，华丽金属乐队Warrant的主唱詹尼·莱恩的前妻。那个mv有一阵子在各种电视上播，说实话，那是乔琳看过的最肤浅和无聊的性别歧视产物。布朗的公众形象也由此被媒体固化成了胸大无脑的金发宝贝。前一阵子她又因为跟重金属乐团鼓手汤米·李闹得沸沸扬扬的分手戏码又上了小报封面。 汤米·李以一种不体面的方式结束了跟布朗的婚约关系，在遇到另外一个著名的金发美女帕梅拉·安德森后迅速闪婚。两个人在坎昆几乎是以私奔的方式结了婚，这个新闻登上全美八卦杂志的时候，帕梅拉身上的白色比基尼立刻成了人们的关注重点。 说实话，这让乔琳想起了自己的第一段婚姻，私奔，只是在法律文件上签字，没有戒指和婚纱之类的所有东西，甚至她敢打赌，虽然帕梅拉身上的布料要比乔琳当时穿的裙子少很多，但是那价格一定贵得多。 即使这看起来真的很不理智，可她知道她和埃迪在那一刻真的想过要认真度过今后在一起的人生。 可惜有的时候好的预感不代表什么。 不过，虽然他们对自己的未来做了个不准确的判断，但是那绝不是个错误决定。 乔琳在工作上见过帕梅拉，也在马蒙特酒店遇见过一两回，她跟洛芙是好朋友。说真的，她跟眼前的波比长得很像，身材都非常夸张，都有着高耸的爆炸式的金色大卷发和打过丰唇针的性感嘴唇。 不过乔琳觉得她跟里奥不像是在约会，也许是那种一次性的关系，然而这跟她没关系。 “里奥，托比哪儿去了？” 里奥有点懊恼乔琳跟他说话时第一句话就是问托比的事，不过他还是乖乖地回答：“他去大厅玩21点了。” “好吧。你就在这儿待着什么都不做吗？”乔琳随口问道。 里奥没直接回答乔琳的问题，反问道：“你准备去干什么？” “我也没什么计划。我不想玩牌，本来想去看魔术表演来着，然后就遇到了大卫。” “那为什么不跟我们待在一起呢？” 乔琳闻言挑了挑眉，“比如？” “我们想去跳伞，你想来吗？” 乔琳听后觉得还挺有意思，“在哪儿跳？” “旁边的太浩湖附近。这儿有一家公司专营这个，我们可以从12000英尺的高度跳下去，想想看，那一定会非常酷的。”里奥非常兴奋地描述着，手舞足蹈的。 “那听起来挺有趣的，可我临时去能行吗？这种不应该要准备伞包和提前上课什么的吗？”乔琳完全动心了，可还有点疑虑。 里奥又摆出了他的小奶音，“让我们试试看嘛！” 乔琳笑起来，点点头说：“好的。” 等乔琳回房间换了一身适合运动的衣服出来时，她才发现只有她、里奥、托比、卢卡斯和大卫五个人去跳伞。 “波比和克里斯托弗不去吗？” “是的，他们有些别的事。” 乔琳闻言点点头，没太细想。她没注意到里奥和卢卡斯说这句话时对了个眼神，实际上是里奥不想让波比继续待在这里，波比也有点想离开了，里奥就让本来就有点不到年龄的克里斯托弗和她一起回洛杉矶去了。 第103章 第一百零二时 在答应去太浩湖旁的跳伞基地之前, 乔琳基本没怎么想过跳伞和12000英尺的高空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听起来很酷，OK, 走吧。 等她坐到真的开往跳伞基地的车上时, 她才开始有点慌了。12000英尺那就是3658米的高空, 美国本土的最高峰内华达山脉的惠特尼峰也就4418米高, 而她要从那个高度跳下去。 跳伞确实一直在乔琳的遗愿清单上，可她不知道自己畏不畏高，毕竟遗愿清单这种东西难道不总是快没时间了才会鼓起勇气去做的事吗？ 乔琳现在又兴奋，又忐忑, 手心不由自主地冒了很多汗。 “天呐，”她忍不住对里奥说, “我手心湿透了, 我有点紧张。” 里奥顺势拉起她的手, 拿纸巾帮她擦了擦，然后说：“紧张和激动是一回事, 反正肾上腺素都提升了, 我现在也很激动。” 乔琳被他这番话逗笑了, 也忘记了刚才的紧张。 等到了跳伞基地后，乔琳才知道一般而言他们得提前预约跳伞的位置, 不过路上卢卡斯已经给基地打过电话了，他们刚好有位置空出来, 乔琳可以跟里奥他们一起上飞机。 在签过一系列合同和保险文书后, 乔琳和里奥他们可以进入真正的准备环节了。 他们要尝试的这种高空双人跳伞是由一位持证的教练带着跳的, 可是游客也得接受一些简单的安全教育，比如落地时的姿势之类的，毕竟无论如何跳伞都是一种有很多潜在危险的运动。 接受完培训的乔琳兴奋地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戴上了头盔和护目镜, 穿上专门的安全带，就可以上车去飞机那里了。 这一路的兴奋忐忑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述，在跟带跳的跳伞教练寒暄几句后，乔琳他们就要准备真的跳伞了。 里奥跳伞的顺序在乔琳前面。他们跳下去后就轮到了乔琳。乔琳以为教练至少会问一句“你准备好了吗”之类的话，结果他实际上二话没说就直接带着她跳下去了。 在机舱门口时乔琳就已经感觉到风很大了，而在她出舱门后风比一开始更大了，几乎吹得她脸要变形，还好有护目镜在，不然她根本睁不开眼睛。 刚刚出舱时乔琳体会到了很短暂的一种失重状态，这点不舒服很快就过去了。现在，她和教练正在以接近20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向地球表面自由落体，这种感觉不像是过山车上那种简单的失重，足够大的风阻让她感觉像是在天空中翱翔，而不是单纯地往地上坠落。 教练示意她可以伸直双臂，乔琳伸开手后就好像自己是天空中的一只鸟儿，正自在地飞翔着。 难怪人们说这是最接近飞行的体验了！ 乔琳兴奋到不行，她从未感觉过这样的快乐和自由，让她忍不住想要尖叫，可风又大到让她闭上了嘴。 大约50秒过后，乔琳他们降落到5500英尺处，这时教练拉动了降落伞，引导伞弹出牵引着主降落伞在他们头顶打开。下降的速度这下变慢了，乔琳理论上差不多会有5分钟的时间静静欣赏眼前的一切。 湛蓝色的天空几乎没有云彩，地面上种植着不同作物的农田变成了不同颜色的方块，建筑物也变成了一个个的小积木，深蓝色的太浩湖从天上看也那么的美，连绵不断的内华达山脉正静静地矗立在远方。 看着这一切，乔琳觉得自己所有的郁气和负担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这种无以言表的兴奋压倒了她的所有思绪，让她像个孩子一样快乐。 就在乔琳以为快乐将是今天的主旋律时，她突然发现不远处里奥和他的教练似乎遇到了麻烦。他们本应该早就拉开主降落伞了，可他们现在还在不停地向下掉落，引导伞根本没弹出来。 乔琳一下子慌了神，“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是不是有危险？” “好像是伞绳缠住了。”教练回复道。 带跳乔琳的这位教练声音听起来倒是很沉稳，乔琳没法看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是不是跟他声音一样沉稳。可她听了这回复已经完全慌了神。 “什么？”乔琳不敢相信地问。 她倒是在跳伞前的那个培训上有听到这个内容，伞绳缠绕导致降落伞开伞不成功是跳伞运动里最常见的一种故障。一般而言成熟的跳伞教练能够成功解决这个问题，再不济他们还可以割断伞绳，释放备用伞。情况最差的情况下还有自动激活设备可以在300米高度时自动释放备用伞。 可这些都是理论上的情况，并非没有意外，而在这种高度出现意外，那可就惨了。 乔琳忍不住继续问：“我们能帮他们吗？” 教练冷静地回复说：“我相信我的同事能处理好。我不能触碰他的伞包，我没有相应的级别。” 乔琳听了他的回复心里暗暗发毛，默默祈祷里奥的教练可千万要成功开伞啊，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1500米高空的美景了。 还好，就在乔琳已经觉得里奥他们掉落得足够低时，那位教练成功切断了伞绳，打开了备用伞，乔琳着实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教练提醒她抬脚做好着陆姿势，乔琳照做后他们落在了既定的位置不远处。 解开身上的各种带子后，乔琳赶忙冲向了里奥落地的地方。他看起来没什么大碍，正一脸兴奋地跟旁边的卢卡斯吹嘘呢。 “我问教练我们会怎么样，教练说我们开伞的高度太低了，降落的速度太快，我可能会骨折。看看我现在，完好无缺！” 乔琳一口气冲到他身边，看他完全没事的样子松了口气，然后才有时间感觉自己身上的不适。她现在半边脸隐隐作痛，有种恶心想要呕吐的感觉。教练照看了她一会儿，告诉她这种感觉是完全正常的，很多不习惯的人有直接晕倒的。 果然，十分钟后那种眩晕的感觉过去了，可她的脸还在痛，她迫不得已回到基地后问工作人员要了一片布洛芬吃了。 卢卡斯在一旁问乔琳：“你以后还想再跳伞吗？” 乔琳想都没想的就点了点头，“当然啦！这种体验只要一次就终身难忘。” 旁边跳伞俱乐部的工作人员笑着补充说：“很多人跳完第一次后都会忍不住再一次回到高空，那种毫无束缚的感觉会让人上瘾。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参与专业的跳伞训练，那样你考过证书后就可以不用别人带着你跳了。” 乔琳肯定地点了点头：“谢谢，只要有时间，我一定会的。” 卢卡斯扭头问里奥：“你呢？你什么感觉？” 里奥摇头晃脑地说：“我这次就够惊险了，我想短期内可能我都不会再想回到天上了。说实话虽然这次很酷，但是有一段时间在天上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 乔琳笑着说：“你不知道，我当时要吓死了，还好你没出什么事。这可是个能讲一辈子的故事。” 听到这话里奥又拽了起来，非常快乐地跟自己的朋友手舞足蹈地描述自己在空中的惊险一刻。 托比摇摇头，“他又得吹一阵了。” 乔琳闻言大笑起来，“不过你得承认，这确实很值得吹一通。” 托比无奈地点点头。 一行人回到酒店后，乔琳就离开他们去找保罗了。保罗正独自在房间里写写画画，思考着明天要拍摄的内容。乔琳看他这么努力工作，自己却跑出去玩了，心里不由得有点内疚。 “Hi，保罗，你吃过晚饭了吗？”乔琳随意地坐到床上问道。 保罗摘掉头上的耳机，回头看向乔琳，答道：“还没有，我准备把这点工作干完就去。” “那我等你，我们一起去，好吗？” 保罗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回头去继续写写画画。乔琳忍不住站在他身边，想看他到底在写些什么。 他在修改接下来几天的分镜列表。分镜列表就是拍摄时摄影师的工作指导，上面会写清楚每个镜头对应的剧本页数、场景序号、镜头序号、需要什么样的景别、拍摄手法、声音需求和场景内容的简单描述，摄影师会按照这个东西来拍摄。 如果说故事板是导演拍摄想法的画面级表述，那分镜列表就是用文字把导演想要的拍摄效果列出来。 一般而言在好莱坞大部分电影团队都有自己的分镜师负责画故事板，有的导演亲手画自己的故事板，那结果就会像是艺术品一样精美，旁人看一眼就知道这部电影的最终效果是什么样的。 可保罗是另一种类型的导演，虽然他之前为了配合制作公司的需要画了故事板，但其实他对画面如何表现往往只是在脑子里想想，到具体拍摄时又会有新想法，过去他们曾经做的很多分镜图都已经弃置不用了。 乔琳一点都不奇怪他现在在这里写明天的分镜列表，奇怪的是摄影师罗伯特怎么不在这里跟他一起修改。 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罗伯特呢？” 保罗头也不抬地回答道：“本来已经完成了，我就让他去休息了，可我突然有了新想法。” 乔琳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是典型的保罗，脑子活跃到让人时常觉得他这个人没有定性。 她随意地坐上他的书桌，低头看着他继续在纸上画东西。慢慢地，乔琳皱起眉头，他好像不是在画镜头。 接着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保罗在一张稿纸边上画了一个带耳机的简笔小人埋头工作，旁边有个带波浪发型的长发小人正坐在耳机小人的桌子上。这显然是他们两人。 保罗把耳机摘掉，打开外放的音响，是他很喜欢的歌手和朋友艾美·曼的歌《Ray》。 接着保罗拿起了一支蓝色的水笔，在耳机小人身上画了一颗蓝色的心。 乔琳一时不知道他是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在艾美迷离的歌声中，她看到了他的眼神，那种专注就好像从来都没有从她身上移开过一样。 她低下头，抬手把脸旁边的头发别到耳后去，带着微笑静静地看着他。 艾美的歌声还在继续，她平静地唱着“我知道当我看到另一个孤独的流浪者时我能认出他，而你似乎就是那个人。” 在这句歌词里，他们接吻了。 一个纯然平静的吻，却很漫长。 乔琳随手卡在耳后的头发落了下来，落在保罗的脸上，那种痒痒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笑，这才打断了这个吻。 “那算什么？”乔琳看着他挑眉问道。 保罗专注地看着她，轻声回答说：“一个吻。”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应该去吃晚饭了？” 保罗摇了摇头，抬手摸了摸乔琳的头发，“这意味着你应该成为我的女朋友。” 乔琳忍不住低头又一次吻了他，在他下嘴唇上轻轻地咬了一口。 “不，这意味着我们该吃晚饭了。” 第104章 第一百零三时 乔琳和保罗没再提刚刚的男女朋友话题, 两个人就这么保持着奇怪的默契一起在酒店餐厅用了晚餐。 乔琳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对保罗有好感的，也许从一开始就有。 她无疑非常欣赏保罗的才华，可她真的开始喜欢他还是在日常的接触里, 喜欢他工作的样子, 喜欢他对电影的热情，喜欢他看她的眼神, 喜欢他们一起工作时的默契…… 总之, 很多东西。 乔琳不能否认她也知道保罗对自己有好感。他是个单身男人, 她是他的女演员，他们之间门的那种默契，很容易转换成异性间门的好感。 可她不能跟他约会。 他是她的导演。 她跟基努的3个月约定还有一个月才到期。 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这么快就又进入一段新的感情, 这好像对保罗不负责任。 况且, 一颗蓝色的心能算作表白吗？ 他们从来没有像正常男女那样约会过, 她也从来没有真的用那种方式看待过他。 Oh, 该死, 她真的有点糊涂了。 那天晚上他们没能继续聊感情关系的话题, 两个人好像都胆怯于继续前进，反而恢复了往日的常态, 说了很多不着边际的话，聊保罗喜欢的电影导演让-皮埃尔·梅尔维尔和马丁·斯科塞斯，聊戈达尔、新浪潮电影和《狂人皮埃罗》, 聊电影的视觉语言，聊那些不受大厂牌喜欢的独立音乐人, 聊安迪·沃霍尔和臭名昭著的Studi54俱乐部, 以及足够疯狂的70年代。 明天还要继续工作的保罗没喝太多酒，乔琳反而把自己灌醉了，具体表现就是离开餐厅时她一边拉着保罗的手, 一边哼着I Shuld''''ve Knwn的调子，非常欢快地向外走去。 保罗被她这样子逗笑了，非常后悔手边没有DV机把她这样子录下来，等她清醒的时候放给她看。 两个人在门口撞上了里奥一行人。乔琳非常开心地冲着朋友们打招呼，“嗨，托比，里奥，卢卡斯，你们也来吃饭吗？真可惜，我和保罗已经吃完了。” 里奥眉头已经拧起来了，“乔，他是谁？”语气已经极力在克制了，却还是带着火药味。 “我的导演，”乔琳一脸骄傲地把保罗拉到身边，“你也许现在不认识他，可总有一天，你会非常非常非常地想跟他合作的。他会变得非常有名。” 所有人都能从乔琳重复“非常”的次数上看出来她真的醉得不轻。卢卡斯在里奥身后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收敛一点自己的表情，有些路过的人已经开始回头观察这帮围在一起的年轻人了。 乔琳根本没法注意到这些人之间门的眉眼官司，继续着自己的介绍词，“这是保罗·托马斯·安德森，我的导演。” 然后乔琳扭过头非常开心地对着保罗说：“他们是里奥、托比和卢卡斯，他们都是很棒的演员。” 保罗确实看过里奥演的电影，知道卢卡斯，却没看过托比的作品。他顺着乔琳的意思冲三个男人笑了笑，伸出手表示友好。 三个人也抬手跟他握了握，最起码表现出了表面上的友好。 乔琳觉得既然他们已经互相握过手了，那社交活动就可以结束了，于是她拉着保罗就要走。托比见状有点担心，提出要送她回房间门。保罗虽然觉得有点被冒犯了，但也默认了这件事。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往房间门去。 第二天乔琳醒来后一边头疼，一边想找个洞钻下去。她不知道这群人送她回房间门后发生了什么，反正她自己一回到房间门立刻进入了睡前模式，天知道她居然还记得刷牙洗脸再上床。 完了，她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保罗了，昨天吃饭的时候她真的说了很多话，还酒后唱歌。 天呐，这真的太尴尬了。 洗了澡冷静了一下的乔琳，一边等着客房服务送来早餐，一边努力把昨晚弄得乱糟糟的长发梳通。她现在的卷发每晚都需要好好养护，不然第二天就会缠在一起，很难梳顺。 等到乔琳喝上第一口咖啡的时候，她终于摆脱了宿醉的状态。她知道保罗现在肯定已经去工作了，不用担心在走廊上撞见就住在隔壁的他，于是她愉快地把昨晚的事都封存在心底，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还好昨晚她那个喝醉就乱亲人的毛病没发作，不然今天可就是真的糟了。 在乔琳有意的闪躲下，保罗一直没能在工作间门隙找到机会跟她聊聊。他真的太忙了，第一部电影长片的拍摄需要他的全神贯注，更何况他也需要一点时间门厘清自己的想法。 在这期间门乔琳抛下剧组飞往了加州桑尼威尔。她曾经投资过一家小商业公司Yah，主营业务是门户网站和搜索引擎Yah.，公司地址就在桑尼威尔。自从雅乎公司进入商业运行以来，网站表现一直很不错，去年秋天就已经累计拥有了第100万个点击。在互联网用户有限的大前提下，这个数字已经可以充分证明它的发展前景了。 然而问题也在这里，雅乎目前在免费提供服务，公司一直在烧钱，她的注资如今已经快要见底。这次乔琳飞到桑尼威尔，就是为了见见公司的两个创始人和同样想要投资这家公司的红杉资本合伙人迈克尔·莫里茨。 在跟投资公司的下属见面后，乔琳详细地了解了下情况，莫里茨想要注资200万美元，这会直接稀释乔琳的股份。然而一方面雅乎至今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商业模式，另一方面红杉资本的出现反而证明了他们看好这个目前只有亏损的项目。这下乔琳必须好好地衡量一下自己是否要追加投资。 答案当然是要。乔琳自己的矩阵网也还在处在亏损的阶段，可她有信心这种状态是早晚会得到解决的，关键是要建立公司的战略优势。靠大而全和优质服务征战的矩阵网是如此，雅乎网也是如此，它们都在互联网中自己的类目上有着明显的先发优势，这是最重要的。 最后乔琳说服了两位创始人拒绝红杉资本的投资，由她本人的投资公司单独完成了这次200万美元的注资。而且她的律师在新的注资条款里约定了对乔琳有利的条款，可以保证未来她的大部分股份都不会受到后续注资的冲击。 乔琳的另一项互联网投资则遇到了更多问题。这家公司发布了商用浏览器网景领航者后，如今正式改名为网景公司，在今年的第一个季度已经亏损了上百万美元，眼见这亏损的势头短期内根本不会停下来。 不过网景的优势也同样明显，它是目前互联网上最受欢迎的商用浏览器，市场占比非常可观，增长强劲。一个明显的事实是这家公司正在飞快地成长，员工数量每天都在上升，创始人安德森离经叛道的创业故事被登在商业杂志的封面上，市场显然喜欢这家公司。 市场有多喜欢这家公司，竞争对手就有多讨厌它。乔琳知道微软有意向网景施压，他们可能认为网景在浏览器市场上的发展势头威胁到了微软Windws系统未来的发展。这一想法不是凭空出现的，在互联网飞速发展的1995年，微软似乎后知后觉，没能第一时间门引领互联网发展。 无论如何，各种谈判是少不了。乔琳不参与网景的具体管理，可她知道网景眼下正在准备IPO上市，她必须出现在网景，跟CEO和高管们面对面，看着他们的眼睛，确保事情会如她想的那样顺利进行。 解决完这些事后，乔琳又飞到了纽约。 去年乔琳拿下了40号大楼的整体租赁权，如今乔治·纳瑞特正带领着阿普尔比地产有限责任公司的员工正在翻修这幢曾经的纽约地标建筑。乔琳跟乔治开了会，又到工地走了一遭，看了看进度。按照计划，今年年底40号大楼1-40层的商业区域就可以对外招租了，如果他们能找到每平方英尺20美元以上的租客就可以稳赚不赔了。 而乔琳名下的房地产信托基金公司星云信托也运行得不错。今年他们得找到100位股东，显然管理人黛布拉·卡法罗的工作做得非常不错，她们已经基本要实现这个目标了，基金管理的资金也达到了既定目标5900万美元。 乔琳曾经跟黛布拉商讨过未来的投资趋势。后者认为根据皮尤数据中心的调查，现在婴儿潮出生的一代人已经即将步入50岁，其中的富裕群体将会更关注医疗保健和改善型住房方面的需求。因此，她认为星云信托的主要投资领域应该集中在医疗保健房产上，这一领域不仅竞争者稀少，而且收益稳定，大有可为。在这方面乔琳没有研究，她觉得后者完全说服她了，接受了这一提议。 乔琳跟莎莉的见面则是半公半私的，她们既是非常要好的私人朋友，也是非常合拍的老板和下属。乔琳在公司跟高管们吃了饭，听了很多汇报，又私下里在莎莉的公寓里跟她一起吃了饭。 莎莉的公寓就在曼哈顿金融区里，她想离公司住得近一些，不想在纽约拥挤的交通上花时间门。两个人聊了很多有关公司和市场的话题，也聊了聊个人生活。 听过乔琳对保罗的想法后，坚持独身主义的莎莉陷入了迷惑，“你是说你喜欢他，可你不知道他到底对你是什么态度？还是说你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他？” 乔琳把左手放在桌上，托着自己的头，忧愁地说道：“这么一说感觉完全是我在自寻烦恼呢，他说了让我做他的女朋友，这就是那个意思，对吧？可我雇佣了他，这总感觉不对劲。” 莎莉喝了口手边的桃红葡萄酒，挑了挑眉，简单地回答道：“那就开除他。” 乔琳闻言直起身子，“天呐，莎莉，我是喜欢他，不是要让他失业。再说了，他是个非常不错的导演！我的公司需要他！” “那你只好接受睡他的风险了，”莎莉笑起来，“亲爱的，导演跟普通的员工不一样，你们之间门的职业关系没有那么复杂。” 乔琳皱起眉头，“真的吗？” 莎莉点点头，“当然。你喜欢他，那就睡睡看，没什么损失。” 另一位朋友梅丽莎则给出了不同的回答，“乔，关键不是你们的职业关系，而是你自己到底有多喜欢他？” 乔琳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缓缓地抖动着，“我只是看着他就觉得我想跟他在一起，我真的没法抵抗他看我的样子。” 她顿了顿，又抬头看着梅丽莎，皱着眉说：“可这真的太快了，我好害怕。我刚刚跟基努分手才两个月，我就喜欢上了一个新的男人。每次我很快地爱上什么人的时候，总是没有好结果。” “哦，乔，别这样，”梅丽莎温柔地握住乔琳的手，“相信你自己，每次经历都是我们发自心底的选择，那就足够了。我和约翰都订婚了，你能想到我们曾经吵得不可开交的样子吗？我们甚至分了手，各自跟别人约会，有的时候你只是需要多试试而已。” “乔，真爱之路从无坦途，如果你真的想找到对的那个人，你总得试试看。” 乔琳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然后说：“别聊我了，说说你跟约翰吧，婚礼日期定在什么时候？” “明年。” 这次纽约之行乔琳还跟这对未婚夫妇一起吃了顿晚饭。约翰留给她的印象还不错，抛开他和他家族的那些名气来说，他确实是个英俊而有绅士风度的男人。 结束工作回到洛杉矶的乔琳在去公司时被保罗堵住了。虽然他们今天其实是约好要一起看看剪辑成片的，但在乔琳的设想里，大家会在剪辑室那里碰面，而不是在公司的停车场。 “你在躲我吗？” “保罗，我们应该在剪辑室碰面的。” “回答我这个问题，你在躲我吗？” “不，”乔琳先是坚决地摇了摇头，又忍不住点了点头，“是的。” 保罗被她这样子搞懵了，他静静地看着她，等她给出个解释。 “不，不是现在，我们先工作，然后再来说这个话题。” 保罗有点冒火，可还是压着火气跟她一起去了剪辑室。 结果两个人又在剪辑室吵了一架。乔琳认为成片的节奏太缓慢了，足足两个半小时，对于一部情节简单的类黑色电影来说太夸张了。保罗则力主捍卫自己的成果，认为片长太短就没法合理地塑造人物情绪。 剪辑师一开始还跟着捍卫自己的成果，没过多久他就闭嘴了，显然制片人和导演都已经吵上头了，两个人互不相让，没他发挥的空间门。 同样坐在剪辑室的制片人比尔却比乔琳冷静多了，他饶有趣味地看着乔琳跟保罗吵架，这场景还是第一回见呢。导演剪辑时长过长的事情又不是第一回发生了，可乔琳从来没有这么情绪外露过。 也许是周围的异常安静让乔琳和保罗都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过激，两个人都知道自己有借题发挥的嫌疑，绝不只是因为片长的分歧吵架。当然，片长上的矛盾也是确实存在的。 最后比尔出面解决了问题，无论如何这个片长都太长了，保罗不管怎么样都得做出取舍，不然公司就得找别的剪辑师来剪。 保罗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乔琳走到他身边，握着他的手，又攥紧了，希望借此能给他一点安慰。然后她就和比尔一起离开了剪辑室，她知道现在保罗需要一点他自己的空间门。这样一来他们也没能在工作结束后见面。 乔琳本以为今天就要这样过去了，没想到晚上十点房间门门口突然有访客。 打开门一看，是保罗。 她突然不觉得惊讶，只是想知道他来做什么。 这个25岁的男人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一种不服输的孩子气的表情，对乔琳说：“你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吗？” “什么？” “你回吻我了，然后你就好像这事没发生过一样，甚至离开了洛杉矶。我想，她对我不感兴趣，好吧，我的首要任务应该是拍电影。我继续努力工作，我把电影拍完了，我做了我的剪辑。然后她回来了，继续躲着我。” 保罗这时候叹了口气，带着一种有点恶狠狠的语气说：“该死的，我知道我不该想着你，可我没法不想着你。天呐，你要把我逼疯了。” 乔琳定定地看着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把他拉到身边，然后抬头吻他。 他愣了一下，很快就回吻过去，狠狠地，带着无尽的热情和占有欲，把她紧紧地箍在怀里，不愿放开。 门不知道被谁合上了，两个人倒在床上，喘着气，不愿让自己的眼神离开对方，十指交叉。 “你知道吗？”乔琳忍不住说，“你说话的时候，真的说了好多F-wrd。” “我是在圣费尔南多谷长大的。”保罗狡黠地自我辩解道，把锅甩给了自己的家乡。 乔琳笑起来，“你知道詹姆斯·卡梅隆为什么和第二任妻子盖尔·安妮·赫德离婚吗？”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同一部电影的导演和制片人，这总是行不通的。” 保罗笑起来，他总是带着这种笑容，就好像他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一样，让人汗毛直立的同时又深深地着迷着。 “哦，baby，我们会让这一切行得通的。” “你知道吗？保罗，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知道，女朋友。” “我还没说要做你的女朋友呢。” “不，你说你喜欢我。” “哦，你不能这样。” “我喜欢你，乔，做我的女朋友吧。” “好吧，保罗·托马斯·安德森，现在你是我的男朋友了。” 第105章 第一百零四时 陷入爱情的时候总是很神奇, 乔琳发现自己非常着迷于这种状态，她喜欢跟保罗待在一起，即使他们都在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保罗正在和剪辑师一起重新剪辑《西德尼》, 乔琳在工作间隙会到剪辑室找他们一起喝咖啡。她尽量在他们工作的时候不发表意见, 可还是忍不住会说说自己的想法。 不过，导演和制片人正在热恋的好处是工作上的创意分歧虽然会引起一些不快, 但是两个人不会把这件事转变成私人的仇恨, 他们都知道彼此眼神里藏不住的欢欣和快乐。 那感觉就像是单纯的快乐，乔琳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高中一样，保罗真的让她感觉到了那种简单又纯粹的满足感。 两个人现在一起下班, 一起去派对、见朋友，一起到酒吧和咖啡馆, 一起回家，要么在保罗的公寓，要么在乔琳的酒店房间，总之他们几乎什么事都尽可能地一起做。 也许有的人会觉得这种状态有点太紧密了，可保罗和乔琳都觉得这样很好，他们需要这种在一起的时间。 跟乔琳和保罗一起出去玩的朋友非常受不了他们, 这对傻乎乎的情侣简直有说不完的话, 根本分不开，有的时候旁边的第三人只想说“开个房间吧”。 保罗这时候会笑着回复说“滚开”, 却也会在乔琳耳边说“为什么我们不待在一个只有我们两的地方呢？” 他们过着这种夜晚喝醉、白日清醒的生活, 生活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纯粹过。乔琳意识到原来她就是想要这个，她只是需要稳定的陪伴、完美的性生活以及很多很多的交谈和依偎在一起的时间。 乔琳会坐在保罗公寓的地板上, 读她想看的书，有的时候会弹动吉他，唱些随便想到的音乐片段。 他们会有这种小小的音乐会, 保罗的朋友们会来这个房间，当音乐家们开始演奏乐器的时候，保罗会跟她在地板上一起随着音乐摇摆身体。 这段时间乔琳最喜欢唱的歌竟然是一首非常老的歌曲，来自艾迪特·皮雅芙的《玫瑰人生》。 当乔琳唱到“他的轻吻仍留在我的眼梢，一抹笑意掠过他的唇角，这就是他最真切的形象，我属于这个男人”时，没人能不被她似水的眼神打动，保罗自然也不能，他只想一遍又一遍亲吻她，亲吻这落入他怀里的女神。 保罗拍了很多乔琳的照片和录像，她躺在床上看书的样子，她在窗边露台喝咖啡和发呆的样子，她对着镜子梳头发和朝他微笑时的样子，她朝天扔起坚果仁并且试图用嘴接住的样子，优雅的、美丽的、性感的、温柔的和调皮的乔琳，她的一举一动都让他着迷。 有的时候他甚至会感到害怕和不知所措，他太爱她了，甚至无法忍受自己脑海里偶尔闪过的那种她可能会离开他的想法，这会让他发疯。 当他从宿醉中醒来时，会第一时间确认她就在自己的身边，然后把她抱在怀里，全心全意地抚摸她的脸颊，就好像对他来说，这一晚没有见到她就已经足够漫长了。 保罗曾对朋友这么说：“你知道有的时候你会对未来的爱人有很多想法。你以为自己喜欢金发姑娘，你希望她能大概5英尺6英寸那么高，长头发，能听懂你讲的无聊笑话，跟你一起看那些很老的西部片和70年代的三级电影，你知道的，就是会有很多幻想，就像在你床头贴着的《雌雄大盗》里的费·唐纳薇一样。” 然后保罗叹了口气，就好像他已经对命运认输了一样继续说着： “可当我遇到乔琳的时候，那一切幻想都好像烟消云散了，又好像都实现了。就像是我跟我一直想要的那个女人在一起，只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想要的是这样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保罗喝了一口手边的龙舌兰，继续说：“天呐，有的时候我会觉得害怕，她让我变得如此脆弱。我害怕承认这件事，可我知道这是真的。” 当保罗留在工作室加班剪辑的时候，乔琳会偷偷溜到他的背后，然后把手捂在他的眼睛上，玩幼稚的“猜猜我是谁”的游戏。 他会很配合地说，我不知道，也许是哪个天使吧。 当乔琳被他逗笑的时候，他会拉着她坐到他腿上，然后顺着她的指尖一路亲吻过去，直到她被吻到受不了，要么回吻过去，要么起身躲避。 这段恋情的进展速度之快，让乔琳身边了解她的人都感觉惊讶。他们知道她一向是个不缺男朋友的人，可他们也能感觉到她总是会保持一种警惕感，希望把自己的情侣关系留在一个有限的朋友圈子里。而这回事情似乎有点不同了，她和保罗毫不畏惧地出现在公共场合，在露天咖啡馆亲吻对方，这让人们开始问问题，乔琳·阿普尔比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谁？ 琳达也开始担忧这段关系对乔琳的影响。她觉得乔琳跟保罗在一起后，喝酒比原先还厉害了，这似乎不是种好的影响。 当然，琳达基本上对乔琳交往过的每个男人都有自己的保留意见。 她曾经挺喜欢瑞凡的，他们两是对可爱的小情侣，可瑞凡显然捅了个大篓子，而且对乔琳撒谎。 她也曾经觉得基努很性感，可他确实对乔琳来说年纪大了些，有复杂的情史，还畏惧于许下长期承诺。 至于她后来才知道的乔琳的前夫诺顿先生，她不怎么了解这个人，可他们总不是莫名其妙就离了婚，无论原因是太年轻还是太草率，那都似乎已经是段过去了。 乔琳对琳达来说是个好雇主，琳达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妹妹，她们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工作关系，她们也是好朋友。乔琳身边来来去去的这些男人目前来看似乎没有一个让她真的感到放心，保罗显然也不能。 乔琳不知道琳达的所思所想，她确实有过几段过去，让她幸福，也让她痛苦。可她知道，亲密关系就是这样的，我们都是空气中漂浮的肥皂泡泡，有的时候我们得恰好合适才能刚刚好地贴在一起，直至融为一体，可大部分时候我们只会使对方毁灭，而不是获得新生。 你走在人生路上，遇到一两个特别的人，他让你欢笑，你爱上他，他也爱上了你，然后你们在一起，可后来这段关系没能成功，这种事时有发生。 可更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在这段关系里学到什么事？关于你自己的那些你可能都没意识到的事，或者是那些你仅凭自己永远都无法了解的事。如果一段关系有一个美好的开头，那它的结尾也会是美丽的，把它当成是一段成长过程，而不是一个错误，接受它，然后继续往下走，这就是乔琳的人生守则。 前男友们自然也很快听说了这个镇上本周最热门的八卦。乔琳是个绯闻热门选手，人们都想知道她在跟谁约会，还是说她真的喜欢女孩。如今她毫不避讳地牵着保罗的手出入福尔摩沙餐馆，这件事立刻就变成了板上钉钉的圈内新闻。 大家都在想，OK，现在我们知道了，无论《最低时速》情侣是真是假，他们都已经是过去时了。 镇上的新问题变成了，那位阿普尔比先生是谁？毕竟，这是乔琳·阿普尔比，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都能走在她身边的。而且那个男人虽然是挺可爱的，但是乔琳的上一个绯闻男友是基努·里维斯，那个大部分姑娘都想睡他的基努诶。更不要提上上个是瑞凡·菲尼克斯。还有那些捕风捉影的小报八卦，包括且不限于阿尔·帕西诺、克里斯蒂安·贝尔、科林·费尔斯和汤姆·克鲁斯。 顺便一提，比尔曾经对跟最后一位有关的绯闻暴跳如雷，威胁要告那个把已婚男绯闻安在乔琳身上的无良娱记。事实证明没人真的相信这一点，毕竟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就连观众都对此不买账，他们更喜欢那些说阿汤是同性恋的传闻。 基努听说这件事的时间要晚于其他人，这个月他在拍摄《爱上明尼苏达》，拍摄地点“顾名思义”在明尼苏达而不是洛杉矶，他被迫处在一种消息闭塞的状态里。 跟乔琳分手后的两个月里，他某种程度上活得像个隐修士，不派对，不社交，他只是好好拍戏，然后默默消化那种情绪，在电影里跟自己的前女友演一对相爱却不能相守的夫妻。 乔琳离开《火线》剧组后不久，他的戏份也结束了。在去明尼苏达之前，他花了很多时间练习自己的贝斯技巧，跟他的乐队天狼星的成员们练习，还开始认真思考是否要重新回到剧院去。当其他人陷入沉睡时，他就骑着摩托出去，有的时候甚至不戴头盔。 他一边拍摄这部有点黑暗的讽刺喜剧，一边思考自己的生活是不是出了点什么问题，可又不知道生活到底是怎么了。 通常来说，他不是那种喝醉以后会打电话给前女友的类型，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乔琳接到这通电话时非常尴尬，她正坐在保罗身边，听他讲他对下一部电影的构想。基努的电话迫使她不得不打断保罗，然后走出房间，躲到洗手间去接电话。 乔琳知道这看上去有点可疑，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么做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听起来声音很低沉，说话断断续续的，这让乔琳觉得他可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她打电话。 基努得说乔琳是对的，他确实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可他就是这么做了，他在电话里问她：“你还记得1992年4月末洛杉矶发生暴动时的事吗？当时你在纽约排练《莎乐美》，我以为你在洛杉矶，疯狂给你打电话，你也在给我打电话，你说你担心我。” 乔琳听着他这么说，一种无法言喻的忧伤袭上她的心头，世事变化多快啊，可无论如何他们都回不到过去了。 “其实我对你撒了谎，我当时不在纽约，我就在洛杉矶。我忘记了我当时为什么要对你撒谎，你知道，那时候街上乱成一团，我骑着车子在路上看那些人抢劫商店，天呐，那可真是100%折扣的大购物。”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笑了一下，乔琳却被他搞得很糊涂，不知道他说这些事是为什么。 “警察让我们在夜晚远离街道，可我还是骑车出去，有个朋友被困在封锁的街区，我不得不骑着摩托去找他。我确实有的时候很混蛋，总是在冒险，可是，乔，对不起，我的公主，我没能在我们的事上冒险。” “对不起，我没把事情做好。” 听着这番话，乔琳的眼睛里渐渐地蓄起了泪水，她轻轻地拿纸巾把泪水拭去，没说话。 “我爱你，亲爱的，我希望他能把事情做好，不要像我这样伤害你。” 听到这里，乔琳忍不住带着哭腔说：“你真是个混蛋。我不需要这些事后的安慰。我曾经选择了你，可我那时候没有预计到我到底选择了什么，这不全是你的错。我现在很幸福，他是个完全不同的人。我知道我在做什么，Kee，可你好像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电话那头基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无论如何，乔，对我来说，你都是那个女孩，那个让我在混乱的夜晚无论如何都要知道你的安危的女孩，这永远都不会变。” “Kee，”乔琳叹了口气，“我在乎你，我总是在乎你的，你知道的。保重。” “保重。” 挂了电话的乔琳在洗手间试图用冷水给自己的眼圈消消肿，她的皮肤比较白，这导致稍有变化就很容易被人看出来，她不想让保罗知道她躲在洗手间跟前男友打电话，甚至还哭了。 基努确实对她很重要，可那也只是过去了。 乔琳回到房间里后，保罗确实没注意到她的眼圈有点泛红，还在兴致勃勃地在纸上写字。 他抬起头对她说：“你打了挺久的电话。” 乔琳有点不自在地说：“是个朋友，一点工作上的事。” 保罗没意识到她在尝试掩饰一些事，只是点点头，招手要她坐到他身边去，“80年代的时候我拍了一部短片，那时候我在上高中，那是个非常粗糙的东西，可我非常喜欢这个想法。当时我很喜欢《摇滚万万岁》，它是部伪纪录片，你看过它吗？” 乔琳诚实地摇摇头。 “好吧，就是讲几个虚构的摇滚明星的喜剧故事，很有意思。我想到了我曾经看到过的约翰·霍尔姆斯的故事，他在70年代是个非常著名的色情明星。我拉来了几个朋友拍了那个短片。我现在想在这个短片的基础上拍下一部电影……” 乔琳听完这个源于70年代色情影片产业历史的故事梗概后，忍不住感慨了一声：“亲爱的，你可真是在圣费尔南多谷长大的。” 保罗哈哈大笑起来，扭过头去亲她，两个人完全忘记了继续说正事，反而又闹着闹着倒在了床上。 两个人玩闹过后，保罗突然扭头开口问乔琳说“乔，我知道我们这段关系还没有太长时间，可你已经在这儿有个抽屉了，我在想，你愿不愿意正式搬过来？” 他似乎有点担心乔琳拒绝，假装随意地补充说：“你知道，我这里有你的内衣裤，你的牙刷和化妆品，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待在一起，感觉跟真的同居也差不多了。” 乔琳没想到他会这么快提出来这个事情，却也不觉得太意外。她看着他的表情从强装镇定变得惴惴不安，微笑起来，在他唇上轻轻留下一吻，然后轻快地说： “好的。” 第106章 第一百零五时 尽管乔琳答应保罗要搬到一起住, 但是他们必须面临很多现实问题。 首先，保罗现在的公寓不足以满足她的日常需求，缺少一个足够大的衣柜。 其次, 他目前住在洛杉矶北部的影视城。那是他长大的地方，那里住的人大部分都在影视行业工作, 交通情况也不错，实际上距离洛杉矶市区也并不算太远。可是乔琳的公司在卡尔弗城, 不管是她和保罗谁来找对方, 都得穿过繁忙的405号州际公路或者月桂谷大道, 至少要开上30分钟的车。这一来一回的距离足够乔琳从好莱坞开车到橙县了。 还有一个比较严肃且伤感情的问题就是乔琳的居住需求会很贵，她把五星级酒店当家, 每晚都得花出去五六千美金, 而保罗显然没法负担起那种级别的租金。 他是个25岁初出茅庐的年轻导演, 一年只有几万美金的收入, 兜里其实很空。即使他既是自己电影的导演，也是编剧, 能在同一个项目上拿两份钱，但是他也只比其他新人好上一些。 就好比汤姆·克鲁斯在成名前跟梅丽莎·吉尔伯特约会时，住处只有几张简单的家具, 连第一套碗碟都是女孩掏钱买的。你很难为这种事责怪他。 乔琳自己倒是不在意她来负担房租啦, 可她不知道保罗会不会在意，毕竟传统上都是男孩来负担房租嘛。可她真的需要一个更大、位置更合适的房子。 乔琳有些犹豫地跟保罗在晚饭时提起了这件事，“你想住在哪里？我在想我们得去一个离工作室更近一些的地方。” 保罗点点头, 他知道乔琳在说什么, 她不想住在圣费尔南多谷，这里对她来说就像是离开了好莱坞。而且她是个女演员，拥有的衣服和饰品的数量对他来说过于恐怖。 乔琳见他不反对就继续说：“我可以打电话给我的房产中介, 她帮我租了上一个房子，也许她能帮我们找到一个不错的地方。理想情况是她能给我们找个价格合适的地方。不过我知道我的生活方式比你的要贵很多，我可以付额外的开支。” 乔琳仔细观察着保罗的表情，希望他不要因为这件事感到不舒服，如果他真的表现出了过分的大男子主义，那这对她来说可能就算是一个感情方面的红灯警告了。 保罗摊了下手，“严格来说，你是我的老板，你知道我的收入的。我会尽力来负担我应付的那部分，相信我，这个情况不会持续太久的。” “我知道，”乔琳忍不住笑起来，“我怎么觉得我们的这些聊天都在疯狂挑战职业道德？我应该感谢我的工作室实际上根本没有正经的HR吗？” “这个嘛，hney，我们只是相爱了。爱情什么时候变成了一种罪过？” 保罗摇着头补充道：“我知道电影行业有的时候可以变得非常坏，性骚扰、红沙发之类的，人们还把那种作风叫做70年代的老传统。比起其他人，你有的时候纯洁得就像一张白纸。” 乔琳走到他身后，环着他的脖子，轻声道：“那这是件坏事吗？” “不，”保罗顺势握住她的手，回头吻她，“这意味着你是个正常人。” “其他人在圣丹斯的实验室就教你这个吗？坏事、作风之类的？” “你知道的，大家会聊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而且一个好的导演得知道怎么能从制片公司那儿弄到钱，还得让制片公司听他的话。所有导演的终极梦想都是最终剪辑权。” 乔琳闻言调笑道：“那你学会这些东西了吗？” “显然没有。” 保罗耸了下肩，继而用一种挑高的语气说，“不过，虽然我没从制片公司那里搞到最终剪辑权，但是我搞到了我的制片人，要我说我算胜利了一半吧。” 乔琳忍不住低头在他正得意的脸上小小地咬了一口，“我可不会在公事上偏袒你。” 保罗假装被咬痛了，发出惊呼声。就在乔琳信以为真低头仔细观察他的时候，他一把把乔琳拉到他怀里，让她不得不坐到他腿上。 他看着乔琳的眼睛，认真地说：“亲爱的，我已经得到了你最大的偏袒了。” 两个人安静地接了一会儿吻才分开。 乔琳叹了口气，“怎么办？我感觉我没法不偏袒你。” 保罗沉声在她耳边回复说：“我保证，你的偏爱一定会物超所值。” 乔琳闻言忍不住笑着吻他，他总是有这种相信自己能征服电影业的自信。乔琳绝对不讨厌这一点。 不过在她看来保罗的电影风格可能对市场来说有点过于冷僻，爱情还不足以蒙蔽她。也许电影艺术爱好者会喜欢他，可那些只是来追求娱乐的观众就不一定了。 琳达在乔琳的要求下找了原先的那位房产中介，后者常常为好莱坞明星服务，已经习惯了签署保密协议。而这位能干的中介真的为乔琳找到了一栋完美符合要求的住宅。 “这栋住宅有3个卧室和2.5个浴室，刚刚做了翻修，地址就在月桂谷。距离月桂谷大道很近，无论是去北边的影视城，还是去南边的日落大道，都只有十分钟的车程，非常方便。” 中介在电话那头非常认真地介绍着她手上的合适房源，“私人泳池、超高的拱形天花板、步入式衣柜、硬木地板、法式移门、小花园和一个室外水疗池，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它还有这种能够只开一半的荷兰门，通风非常好。能放下两辆车的车库，没有直接的邻居，私人车道，**方面几乎称得上完美。” “租金呢？” “房主开价5600美金每个月，不过如果你们能长租的话，我想我们能讲讲价。月桂谷不算是特别热门的区域，可这房子的地理位置和风格都非常不错，我认为如果能租12到16个月，那么5400是个很合理的价格。” 在乔琳和保罗实地看过这栋房子后，两个人都喜欢上了它那种4、50年前的原木外立面和内里的乡村风格装饰，决定就是这里了。 当他们一起在租约上签字时，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从今天起，他们就要一起生活了。无论是对乔琳，还是对保罗来说，这都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 搬家这天，当所有人都离开后，乔琳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叹息，“保罗……” “嗯？” “这就是我们的家了，我现在好像肚子里有一百只蝴蝶飞来飞去的。” 保罗看着乔琳，在她眉心留下一吻，“乔……” “嗯？” “别紧张，我们能做到的，我们都想要这个，不是吗？” 乔琳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是的，我想要你。” “那就够了。我们需要对方，这是最重要的。”保罗认真道。他话语中的某种力量神奇般地安抚了乔琳。 在这个家里，乔琳和保罗一起住在主卧室，他们把另外两间卧室分别改成了两个工作室。尽管乔琳大部分时间都只会在自然光线更好的餐厅工作，但是她把自己的那间屋子放满了各种衣物和小玩意。 他们现在在银行拥有一个联名账户，用来支付共同生活的水电之类的东西。这让共同生活这件事感觉更真实了，乔琳跟她的前任们都没有做过这种事。那时候即使他们同住一屋，真正能待在一起的时间也很有限。当然，前任们的经济状况要比保罗好很多，这也是原因之一。 整理房间比乔琳想的要花时间，他们不得不特地腾出一整天来做这件事，共同决定曾经的私人物品应该摆放在什么地方，或者某些私人物品应该永远留在储藏室。 比如那张《雌雄大盗》的海报，没等乔琳抗议它的画风跟他们的装修风格不符，保罗就已经很自觉地把它收了起来。 “我已经有了我的邦妮，我不再需要这个了。” 乔琳轻笑了一声，“我们是犯罪搭档吗？” “显然，我们确实是爱情的共犯。” 乔琳闻言假装翻了个白眼，可她嘴角的笑意还是透露了她的心思，她的爱人确实随时随地都不会忘记讲些情话。 邦妮和克莱德，他们的爱情无疑是最疯狂的那种。乔琳的爱情足够疯狂吗？她不知道，可能只有时间才知道答案。 乔琳的个人生活开始步入正轨的同时，她的工作也更忙了，比尔打电话告诉她有个非常好的机会需要注意。 “这儿有一个项目，如果你喜欢我们得抓紧时间。” “是什么？” “故事线是一个为了出名不择手段的女人，不惜诱惑高中生男友杀了丈夫的故事。制作人是哥伦布影业的劳拉·齐斯金。我认识她，她在《风月俏佳人》里是行政制片，她的工作很不错。” 乔琳觉得这剧情梗概听起来有点耳熟，“我听过这个剧本，它是不是个真实事件来着？它叫什么名字？” “没错，嗯，让我找找，”电话里传来一阵翻找文件的声音，“1990年，新罕布什尔22岁妇女帕梅拉·斯玛特被指控协同15岁男友和他的朋友，谋杀了24岁的丈夫，1991年被判处终身监.禁。电影项目暂定名是《不计代价》。” “Ww，有趣。人们真的对这案子很着迷，不是吗？” “电影严格来说是根据乔伊斯·梅纳德的改编的，不过灵感确实是那个案子。编剧是《毕业生》的作者巴克·亨利。” “你在开玩笑吧？他大概得有十年没写东西了。谁是导演？” “据我所知，是格斯·范·桑特。” “天呐！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件事，巴克和格斯，这听起来简直就像是我梦想中的制作。” “但是，”比尔沉下声试图使乔琳不那么激动，“他们想要一个女主角，一个真正的女主角。这个角色你得非常努力才行，这是一个完全由女主演担纲的项目，他们一开始想要梅格·瑞恩，她拒绝了。现在他们在找别的女演员。哥伦布的艾米·帕斯科，她想要找你来试一试。” 乔琳深吸一口气，“拿上你所有的资料，到我家来见我，面谈。” 等比尔拿着资料赶来后，乔琳快速翻看了原著故事，她花了半个小时看了看大致剧情，又看了看比尔拿来的投机剧本。 投机剧本是编剧们用来兜售剧本时使用的写作形式，不像正式的剧本包括拍摄制作时需要的各种细节，只有主要的剧情梗概。 “嗯，”看完投机剧本后乔琳说，“我喜欢这个故事，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我什么时候能拿到剧本和试镜安排？” “这个嘛，如果你想的话，打电话给艾米。但是……” “我知道那是个不好的‘但是’，告诉我什么地方有问题。” “这部电影他们想要一个有名的演员来启动项目，这就是为什么艾米想到了你。可是妮可·基德曼可能对这个项目也有兴趣，你知道梅格很贵，她就便宜一些了。” 乔琳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人人都想要一个能施展演技的主要角色，我想要，妮可当然也想要。” 乔琳想了想继续说：“你知道吗？我会给艾米打电话，我也会给导演打电话，在这个事情上我们得尽快。” 在向艾米·帕斯科打电话表示自己对这个项目非常感兴趣后，乔琳拿到了剧本，花了一周时间来研究这个角色和她的现实原型，然后在一个晚上她给格斯·范·桑特打了个电话。 乔琳之前在私人场合见过他，她有点记不清那时候到底是基努还是瑞凡做的介绍人了，可他们没有在工作上合作过。 乔琳在这通电话里向他表达了自己对这部电影和他过去作品的热情，花了30分钟解释自己对主角苏珊·斯通的想法。 “苏珊是个非常自我中心的角色，野心勃勃，相信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成名，却没有足够的智慧支撑她完成这一切。为了实现她的目标，她足够不惜一切，当丈夫成为她事业上的阻碍时，她借着3个迷恋她的青少年的手，成功摆脱了她的丈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终于让自己成名了，从一个地方小电视台的天气女郎变成了一个国际新闻的中心，以杀夫妖妻的名头。 我真的很享受读这个剧本，我喜欢她那浅薄的外表下深藏的社会讽刺，从本质上来说，她是个无比冰冷的角色，她真正关心的人可能只有她自己。我能用那种虚假而浮夸的自信来扮演她，相信我，我就是你要找的苏珊·斯通。” 第107章 第一百零六时 乔琳对角色的看法无疑说明了她确实对这个项目有热情, 导演格斯·范·桑特突然发现自己刚从担心项目没有女主演要黄的烦恼跳出来，就陷入了新的烦恼，两位极为出色的女演员都想要这个角色。 乔琳没法通过一通电话就说服范桑特, 她跟妮可·基德曼都去参加试镜了。 临行前乔琳做了所有能做的准备，她不觉得苏珊·斯通是个足够花瓶的角色, 也不觉得妮可·基德曼只是大明星汤姆·克鲁斯的妻子, 她必须打起精神, 全力以赴。 保罗看到她的新造型都觉得她判若两人。在凯利的巧手下, 乔琳尽量模仿了过去电视上那些性感的天气女郎造型，亮闪闪的草莓金色卷发, 浅蓝色的眼影、艳红色的口红和亮红色的指甲油, 还有非常惹人注目的金戒指和耳环，用这些营造出一种用力过猛的浮夸气质。 保罗在一旁笑着评价说：“Babydll, 你现在确实看起来像我妹妹小时候玩的芭比娃娃, 更性感的版本。” “这一整套装扮的目的就是这个，”乔琳故意摆出一种非常撩人而不自知的姿态看了保罗一眼，“对不起, hney，我不能给你一个吻了。” 他顺势拉起她的左手, 在她亮闪闪的红色指甲和指节处留下两个吻，然后笑着说：“可以换我来吻你。Baby, 我知道你能得到你想要的，祝你好运。” 凯利在一旁觉得要被这两个家伙腻歪坏了，琳达这时候走到房间里催促乔琳动身，这两只爱情鸟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乔琳与范桑特约好的见面地点是范桑特自己在洛斯费利斯区的住所，这个社区在洛杉矶东部，离乔琳的住所不远, 比尔和琳达陪着她一起去了。 范桑特是个很随和的人，乔琳一直都很喜欢他的作品，他们聊了很多关于《不计代价》的想法。 乔琳在他面前读了剧本，还表演了苏珊·斯通在杀夫后自己给自己摄制采访带的那个镜头。 这段表演最有趣的地方就在于她既要表现出苏珊在哀悼她的丈夫，又要能使镜头外的观众感受出她内心那种对名气即将到来的雀跃心情。 无论是控制唇边肌肉的微妙变化，还是利用眼神和眉毛的细微变化，乔琳把那个假情假意却又不会让人一眼看穿的桥段演得恰到好处，足以让观众在嗤笑这女人的妄想的同时又不会觉得这段表现太荒诞。 这让范桑特更为难了，他觉得乔琳和妮可的表演都很好，只是风格不同。乔琳的身上那种天生的冰冷气质配合上她的表演，让她的苏珊·斯通看起来更像是虚张声势，虚伪感非常强，也很契合角色。她有那种引而不发的疯狂感和戏剧感，让人看到这个角色时即使觉得她看起来非常滑稽，却又忍不住为她着迷。 如果说乔琳的表演更像是将自己的灵魂自然地外放的话，那妮可的表演更像是把角色收进身体里，这让她的表演看起来总是带有一种警惕感，她的苏珊看起来总是带着一张面具，那种虚浮在表面的小女孩状也很有趣。 这两种表演很难说孰优孰劣，而且两位女演员自身也各有优势。妮可的年龄更大，能跟扮演高中生的几个演员拉开差距，也有一定知名度。乔琳则拿过奥斯卡提名，观众也很熟悉她，她的第一个出圈角色就是一个超出她真实年龄的角色，况且事实上故事原型帕梅拉·斯玛特刚好就是在乔琳这个年龄入狱的。更关键的是这两位在薪酬方面基本上打平了，都在200万这个级别。 不过乔琳有一点优势让范桑特觉得眼前一亮，她表演时那种刻意模仿播音腔调却偶尔会露出来的新罕布什尔口音非常自然，就好像她真的是那个新罕布什尔州的小镇女孩，想用尽全力摆脱自己的出身，却总是会露出马脚一样。 乔琳知道接下来的事就是比尔的工作了，能不能真的拿到这份工作就需要比尔发挥自己的神通了。 不过乔琳自己仍然跟哥伦布影业高管艾米·帕斯卡打了电话，她们在《四姐妹》上的合作很愉快，因而也结下了一些交情。她又一次感谢了艾米的邀请，表示自己非常期待未来合作。 比尔则向另一位重要人物制片人劳伦·齐斯金示好，他希望自己过去的人情能说服她倒向乔琳。他其实有点担心妮可·基德曼丈夫的影响力，即使汤姆·克鲁斯不直接打电话给某个人，这些制片人们可能也会考虑到后续的人情关系来做决定。不过乔琳自身也不是什么单打独斗的女演员，卢比孔河一直跟哥伦布影业的关系维持得不错。 在乔琳确认自己已经尽全力争取这个角色后，她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她从不为自己无法控制的事焦虑。 乔琳回家后把那些妆一点点地卸掉，恢复到自己的常态。唯一遗憾的是头发颜色用的是漂染，暂时没法恢复原样了。所有化妆工作中她最讨厌的部分就是染发了，无论多贵的染发剂都会损伤她的头发，她不得不经常做各种类型的护理，保证自己的头发不会脆到随便揪一揪就断裂。 保罗不在家，应该是在工作室工作。乔琳想起自己跟比尔讨论过的问题，他两都认为《西德尼》即使在这个月剪辑结束，也不能直接就这么丢上市场，他们需要等到颁奖季，赢得一些名声后再展开营销活动。 说实话，乔琳对这个片子的院线票房不是很抱希望，更想通过电影节把片子卖给那些分发商。不过好在这片子的成本很低，收回成本是没什么问题的。 可是比尔和乔琳都还没有跟保罗说过这件事，乔琳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希望他能理解这些事。 乔琳躺在卧室床上，打开电视调到新闻频道，把里面的声音当做是背景音，翻阅着自己的工作文件。 这时门口传来了车进车库的声音，很快有人开门进来了。 “Hney，你在家吗？” 来人是保罗。 “我在这里，”乔琳在主卧里高声回复道，“我在卧室。” 保罗走进来，坐在她身边，低头给了她一个吻。 “试镜怎么样？” “我倒是很自信，可我不知道他们怎么看。你呢？今天你回来好早。” “只能说我今天没加班而已，今天我有点不在状态。你想不想陪我出去逛逛？” “当然，只要你想。我们还能在外面来份晚餐。” 自从乔琳和保罗住在一起以后，琳达还是遵照旧例每周来送一次杂货，填满乔琳的冰箱。乔琳很少做饭，只是会在早晨给自己做个吐司煎蛋做早餐，或者在上班路上买个贝果。不过，有时候她前天晚上喝酒太多，那第二天的早餐就取消了，她很难在十点前爬起来。 乔琳曾经自我嘲笑道，“看看时间都对我做了些什么，我可曾经是个在家吃早餐也要像在酒店吃早餐一样的人啊！” 保罗则很少能真的在早餐这个时间起床，他比乔琳更像个夜猫子，在晚上会变得很兴奋，睡觉时间很短，即使喝酒喝得更多，也能比乔琳更快摆脱宿醉状态。 如果他成功在吃早餐的时间清醒了，那玉米片会填饱他早上饿扁的肚子。 保罗关于早餐有个奇怪的理论，他坚持认为一个人的早餐会揭露此人的性格。乔琳觉得这个理论有点像他从他爸爸那里学到的很多奇怪的东西，比如一定要在咖啡倒好之后再聊天之类的。 “那吃贝果能说明什么关于我的事呢？”乔琳曾经这样挑衅地问他。 “这说明我们可以生活在一起，贝果、玉米片和煎蛋，它们放在一起能变成三明治，这难道不是在说我们是完美的搭配吗？” 保罗巧妙地转移了关注点，乔琳果然被他这样子逗笑了，用一个吻回报了他的情话。 在同居的日子里，最值得庆幸的就是目前两个人没有为谁做饭、谁去把碗放进洗碗机之类的事吵过架。 这对琳达来说算是个奇迹了，要知道乔琳很多时候连把衣服扔进洗衣机之类的小事都懒得操心。保罗从小在一个大家庭长大，反而很习惯自己照顾自己了，他在生活里比乔琳更像个正常的年轻人。 当然，这也多亏了两个人大部分时间都不做饭，多数时间都是在餐馆解决的。他们出入福尔摩沙餐馆和牛排屋的次数之多，几乎可以把那些地方当成是自己家的餐厅了。 不过这不是说两个人在生活细节上毫无冲突，吵得最凶的问题就是吸烟了。乔琳简直要在这件事上绝望了，她的每一任男朋友都对香烟上瘾。除了诺顿，埃迪跟她一样是坚定的烟草反对者。 显然，要乔琳说，烟草和麻醉品已经是这个社会公共卫生领域的恶疾，如果你身处在一个不吸烟不嗑药就不够酷的文化环境中，多数人都不能抵御这种外在影响。他们管这个叫“传统”。 大部分时候，她的男人们虽然能够理解她对香烟的抵触情绪，但却不能理解她对这些东西的厌恶程度。乔琳必须三令五申才能在他们身上刻下肌肉记忆，让他们在抽烟时消失在她面前。 保罗是那种不能被告知要做什么事的人，他会下意识地反抗你。乔琳对这件事非常生气，她把他放在家里的骆驼牌香烟一根根地剪碎，放在他一回家就能看见的地方表示抗议。 在吵过几次架后保罗投降了，乔琳没法逼他戒烟，可最起码还允许他在院子里抽烟。他不想回到家里时他们还在因为这种事生气，尽管angry sex确实总是真的让他们两个人都很兴奋，但这毕竟不是正常的生活状态。 乔琳则是第一次发现她原来气到昏头的时候也会做出很多难以预料的举动。她不是没在恋爱时吵过架，可每个人处理问题的方式都不一样，保罗是那种能真的把她的火气激发出来的那种人，他好像有种超能力，能随时把她的情绪挑动到爆发状态。 她过去恋爱中的吵架有的时候只是一种姿态，通过愤怒表达立场，可在保罗这儿，他是真的能把她搞得气昏头。 不过还好，这种矛盾并不多，两个人就好像第一次谈恋爱似的，跌跌撞撞地磨合着。 现在他们正开着车一路沿着月桂谷大道向北开，想要去北边的影视城附近吃点东西。可是最近保罗家里的气氛不太好，他父母又在吵架，他不想撞见任何熟人，就一路向继续向北开，直接开到了文图拉大道上。 保罗一边开车一边随口问道：“你想吃墨西哥菜吗？我知道有家餐馆就在文图拉大道上，还不错。” “可以，我没什么意见。” 他们抵达那儿后就坐在饭店一个特别隐蔽的角落里，在一盆很大的绿植后面。这儿可能有很多人既认识乔琳，又认识保罗，或者至少知道他是那个电台主持人厄尼·安德森的儿子，毕竟山谷区是个很小的地方。 他们点了牛肉菲希塔和墨西哥卷饼，还有必不可少的酸奶油和鳄梨酱。 保罗一边打量着这处地点，一边对乔琳说：“你知道吗？在我小时候这旁边有家脱衣舞俱乐部，我那时候觉得那个老板真的是疯了，文图拉大道这么亮，他怎么能在这儿开这种店？有哪个已婚老爸会在随时被人碰到的地方消费？果然没过多久就关门了。” “哦，天呐，”乔琳觉得这很神奇，“你小的时候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保罗闻言做了个挑眉的动作，“老实说，那时候就两件事，电影和性。我就像是学校里的孩子王，我在女孩们那里非常受欢迎。” 乔琳略带怀疑地看着他，“真的吗？我不知道电影迷还能在女孩那里受欢迎吗？我上学的时候更喜欢那些更成熟一点的男孩。” “我很幽默，而且很疯狂，我总能得到女孩的偏爱，连老师都不例外。” “你很骄傲嘛。” “我的意思是，”保罗拉起女朋友的手，放到嘴边亲吻了一下，“我得到了爱神的青睐，才能在这儿握着你的手。” 乔琳被他这种轻佻的样子逗乐了，如果是别的什么男人说这种话她一定理都不理，可这句话从她的爱人嘴里说出来，就反而有了别样的魅力。 “话说回来，你知道我曾经在日本生活过几年，对吧？有段时间我在大阪附近生活，那儿有块区域名义上是料亭，实际上就是风俗店。我在那附近的街上走着，会有长相还行的男人向我搭讪，猜猜是为了什么？” “什么？” “他们会问我愿不愿意提供服务，他们的工作就是在路上寻觅女孩，哄骗她们加入地下产业。那真的让我恶心。那也是很多极道社团和不法分子的地方，幸好我看起来就是外国人，他们没太纠缠。还好后来我搬回到大阪的时候，我当时的丈夫能陪着我走夜路，你敢相信吗，高档社区和风俗区就一墙之隔？” 乔琳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起了那时候的事，可能是聊到脱衣舞俱乐部的事勾起了回忆，可能这件事压在她心头有段时间了，她现在想把话说清楚。 保罗听到前半截话的时慢慢皱起了眉头，他知道乔琳曾经有段时间过得不太好，可他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正当他感到揪心的时候，乔琳又随意地丢下了个“爆炸新闻”。 “Hney，等一下，是我误解了你的意思吗？丈夫？” “是的，你没听错。” 乔琳叹了口气，继续说：“最近我看到了我前夫的试镜录像带，我觉得你们可能很快就会在镇上碰面，我有必要把这事告诉你。” 第108章 第一百零七时 保罗的心就好像在油锅里上上下下反复煎炸, 让他受不了。 “你有个前夫？你还差几天才22岁。” 是的，保罗知道周围的年轻人总有一些不太寻常的经历，他确实听过一些为了反抗父母而私奔的小情侣之类的故事，可他真的没预料到乔琳也在此列, 她看起来太冷静以至于不像是会做这种鲁莽事的人。 “事情其实很简单, 我在监护人那里过得不好, 我遇到了这个男人, 我们相爱了。结婚能让我摆脱监护关系, 还能拿到祖父的信托, 我们就私奔了。”乔琳简单地总结了一下自己的婚姻故事，不想提到太多会让男友纠结的细节。 保罗皱了皱眉头, 其实已经非常沉不住气了, 可还是尽量强忍着自己升起来的嫉妒心, “可你们离婚了？baby, 我对这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你说你看到他的试镜录像带是什么意思？” “那段婚姻只持续了3个月，我当时只有18岁，只是个孩子, 它当然持续不下去。” 说到这里时，乔琳停顿了一下，观察了一下保罗的表情，然后继续解释。 “比尔在瑞舍娱乐有些关系, 你知道你的合约就是我们从那儿买断的吧？他们一直在制作一部理查·基尔的片子，《一级恐惧》, 选角一直不是很顺利, 有个主要角色之前在到处找人，据我所知他们得看了上千个男演员。埃迪，我前夫爱德华·诺顿, 他被选中了。他的试镜表现非常不错，据说镇上一半的选角导演都看过那带子，比尔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他专门拷了一盘给我看过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乔琳轻咬着下嘴唇，观察着保罗，“你生气了吗？” “不，我没有权力因为这种事生你的气，我很惊讶，”保罗深吸了一口气，“而且很嫉妒，那是一段我永远不能参与的过去，所有的那些快乐和忧伤你都已经分享给了另一个人，我真希望我们能更早一点相遇。” 乔琳闻言握住了他的手，微笑道：“Baby，我们相遇的时间就是最完美的时间，更早时我们都还跟别人在一起呢，那些经历也是我们的一部分。” 保罗忍不住起身坐到她身边去，亲吻她的额头。他在乔琳之前也有一段感情关系，那让他精疲力尽。可跟乔琳在一起后，他好像又重新回到了更年轻时情窦初开的时间，他根本没法抵抗这种感觉。 他知道自己不像自己说的那样平静，他嫉妒得要命，嫉妒得发疯。如果这位所谓的前夫能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永远不出现，那他还可以假装这件事没什么，可这家伙就在镇上，这意味着他会出现在乔琳的生活里，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 可保罗知道乔琳平时在很多事情上都看起来很随和，可如果他真的踩到她的底线，那会在家里掀起一场战争，他不敢这么做。之前的几次争吵都已经说明了问题，在乔琳面前，他只能投降。 他现在就像在身体里埋藏着一座休眠期的火山，他知道自己可能会爆发，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 总之这顿饭吃得很艰难，食物的味道是不错，可气氛却很尴尬。乔琳能感受到保罗正在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她没有点破这一点，他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消化这些事，她不介意给他这点空间。 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乔琳正开着床头灯读手上的项目书，而保罗正戴着耳机听歌。 他突然摘掉耳机，扭头问乔琳说：“说一首你最喜欢的悲伤情歌。” 乔琳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你是说悲伤歌曲还是说情歌？” “让你伤心的情歌。” “嗯……这个嘛，《Nthing pares 2 U》，西尼德·奥康娜的声音真的是令人心痛的美丽。但是要说真的让我难过的歌，可能还是《斯卡布罗集市》。” 乔琳说到这里时有些羞涩地微笑了一下。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老派和俗气，可是每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我脑海中总会浮现一个姑娘，等待着永远回不来的爱人，那真的让我很伤心。” 保罗听到这儿的时候忍不住把乔琳搂在怀里，在她鬓角处吻了吻，“那是首经典的歌，而且意味深远。” 乔琳扭头看向他，“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有的时候我们需要一首悲伤一点的情歌，我真的喜欢在这些歌里尽情地感受悲伤。我希望我们所有不好的情绪都能藏在音乐里，而不是真的在生活里。” 乔琳轻轻地叹了口气，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身子在保罗脸上留下一吻，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让你难过了吗？” “不，你让我觉得太幸福以至于我会恐惧，如果你离开我了，我该怎么办？” “保罗，”乔琳在他的唇上吻了又吻，“我就在这里，全心全意的。我爱你，就像你爱我那样。相信我。” “我爱你，乔。”保罗双手捧着乔琳的脸，在她眉心、眼角、鼻头和嘴唇上都留下了吻。 他在心里默默地补充着这句话的后半句，“以一种可能会让你害怕的热情爱你”。 “前夫谈话”过后两个人都没再提这个话题，乔琳默认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他们的生活又恢复了常态。 六月是个非常忙碌的季节。尽管乔琳自己不是很在意生日派对之类的事，但是比尔还是在她22周岁生日这一天组织了一场晚宴，地点选在比佛利山庄酒店。 比尔真的把这次生日派对搞成了一项重要的商务活动，这些举措既是为了庆祝乔琳的生日，也是为了秀一秀卢比孔河的肌肉。派对越盛大，越好。 比尔包下了著名的Pl Lunge和伊丽莎白·泰勒5号套房，晚宴的关键词是“魅力四射的20年代”，会场尽量复刻了20年代的晚宴风格，用羽毛和珍珠装点会场，仅用作装饰的白色玫瑰就价值5万美元。所有受邀人的邀请函上都写明了，穿着要带一点Art Dec风格。 除了乔琳身边亲密的工作小团体外，梅丽莎、莎莉和玛莎都特地从纽约飞来了，好久不见的桑德拉·布洛克、里奥、托比和卢卡斯也都来了。 “生日快乐，亲爱的。”玛莎一见乔琳就给了她一个非常大的拥抱。 乔琳曾经有段时间经常跟玛莎见面，尽管现在她们不再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了，但是她们还保持着通信。 乔琳非常高兴看到玛莎能来，她已经有段时间没见到她了，“你最近在忙什么？” 玛莎笑着回复说：“我刚刚在底特律拍完一部片子，《我杀了安迪·沃霍尔》，一部很小的独立电影。” “哇，听起来很有趣。”乔琳很快拉着玛莎到室内坐着聊起来了。 保罗差不多是今天第六个到场的客人，作为派对主角的男友，这时间不算太早，毕竟他下午泡在剪辑室。 他走到套房里找到乔琳，她正在跟朋友们坐在沙发上聊天。 “抱歉，baby，我来晚了。”他弯下身子吻了一下乔琳，然后坐在她身边。 “没关系，”乔琳笑着看向他，然后向他介绍自己的朋友们。 “这是我男朋友保罗，他是个非常好的导演，”乔琳非常骄傲地介绍着，“保罗，这是玛莎和桑德拉，我们认识很久了。里奥和托比，你之前见过的。” 保罗一一跟他们打过招呼，坐在一旁陪着乔琳，过了一会儿比尔找过来，似乎有什么事情找他，把他叫走了。 玛莎看着乔琳幸福的样子，握住她的手，“我真的为了你感到高兴。” 乔琳知道她在说什么，在跟瑞凡分手后乔琳曾经一度感到情绪崩溃，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发现他身上的问题，这让她自我怀疑。玛莎跟她有同样的体验，非常能理解她的感受，现在乔琳显然找到了别的让她开心的人。她一直觉得基努对乔琳来说不是个好选择，乔琳值得一个能让她感觉安全的人。她不了解保罗，可乔琳看上去很开心，这就够了。 桑德拉不知道乔琳跟瑞凡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只是隐约知道一些东西，她曾经见证了那对旧日的爱人如何相爱，如今看着这对相爱的情侣她只能在心里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 里奥则深吸了一口气。他之前在里诺遇到乔琳和保罗，那时候他就知道这是个竞争对手，后来也听到了不少他们在约会的消息，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可当面遇到后他还是觉得嫉妒。 乔琳没能陪朋友们聊太久的天，比尔很快就拉着她去见今晚到来的一些公司高管们。哥伦布影业的艾米·帕斯科也来了，她一边祝乔琳生日祝福，一边给乔琳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不计代价》的女主角是她的了。 “真的吗？”乔琳做了一个非常夸张的开心表情，“谢谢你，艾米，这是我今天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乔，你是今晚的主角，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你开心。”艾米也非常配合地回答道。 乔琳知道这应该是哥伦布内部讨论的结果，艾米今晚提前告诉她只不过是为了赚个人情，可她确实被这个消息取悦到了，这一切不能再完美了。 汤姆·克鲁斯和妮可·基德曼也来了。乔琳不知道妮可知不知道这个消息，可她还是打起了十万分的精神欢迎这对闪亮亮的夫妻。 妮可当然知道乔琳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可她们也是老熟人了，两个人还没到王不见王的地步，更何况汤姆跟乔琳曾经合作过，一直维持着不错的商业友谊。 乔琳每年都会准时收到汤姆送来的生日礼物，她不知道今年有没有变化，不过汤姆亲自出席可还是第一回呢。也许跟今晚派拉蒙德的雪莉·兰辛也来了有关系，卢比孔河今年跟派拉蒙德的关系更紧密了，雪莉也很愿意卖这个面子给乔琳。 晚宴进行得很顺利，乔琳一身高定惊艳全场。这是一件由著名设计师Jeanne Lanvin在1932年设计的经典礼服裙“交响曲”的复刻。当年《VOGUE》的编辑曾称赞这条裙子是“绿色的火焰”。 那种出自色彩大师Lanvin之手的无比惹眼的硫化绿色在乔琳雪白的肌肤上更为耀眼，搭配上她草莓金色的头发和一条来自尚美巴黎的艺术装饰风格的钻石发带，这种鲜明的颜色冲击牢牢地抓住了在场的每个人的眼睛。 不是每个人这样穿都能得到这种效果的，乔琳的造型师显然对她的美貌有种充足的自信，敢让颜色在她身上这样碰撞。 毫无疑问，没人能忘记今晚她的样子，就像是从那个尽情挥洒魅力的20年代走来的女神如此地夺人心魄。 平时一向休闲的保罗也老老实实地遵守了宴会的着装要求，穿着一身标准黑色礼服，乖乖地站在乔琳身边，默默地当着一个装饰品。 宴会后两个人才有时间静静地待在一起。保罗陪着乔琳一起拆礼物，今晚到场的嘉宾的礼物她都已经当面拆过了，现在要拆的是那些没来的人的。不算很多，可也是一些很特殊的人。 埃迪这次送来的是一本像相册集一样的厚本子，乔琳非常奇怪里面到底是什么。打开后她几乎要落泪了，那里面都是他们在日本时拍下的照片，还有26封信件。 乔琳认真地看了看那些信件，看起来每一封都是对她曾经写给埃迪的信件的回信。她不知道他居然还做了这件事，一时间一种特别的情感几乎要打翻她。 当她翻到最后一页时，那是一封新的信件，上面只写了几行话： 亲爱的乔， 带着所有的时间和爱祝你生日快乐。我有这么多的情感，可语言却如此匮乏，只能如同往昔一样继续祈祷让天主保佑你永远都像今天一样得偿所愿。 你的埃迪。 乔琳做了个深呼吸，才能让眼泪不要从眼睛里流出来，她不知道旁边正在帮她整理杂物的保罗有没有看到她的表情。 “Hney，那是什么？”保罗见她看得入神，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一些老照片。” 乔琳从相册里找出一张她的单人照片，举起来给保罗看，“你瞧，我那时候多可爱啊。” “你那时候多大？看起来你没太大变化，还是一样的可爱。” “大概差几天18岁？”乔琳回想了一下，这好像是办护照前拍的照片，应该还不满18岁。 “看到背景里的植物了吗，那是我在日本时自己布置的，是不是很漂亮？” “是的，”保罗走过来在乔琳脸上亲了亲，“你的审美一直很好。” “没错，所以我看中了你。” 两个人又嘻嘻哈哈地说了会儿情话，没再聊这份礼物的事。 保罗不想知道这个场景是不是乔琳上一段婚姻的家，也不想知道寄信来的男人在里面都说了什么让乔琳看起来一副要哭了的样子，他不敢知道，他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因为嫉妒而发火。 基努和瑞凡还是老样子。瑞凡依然坚持给乔琳寄卡片和葡萄酒。基努坚持买首饰，今年是一枚会开合的钻石颤抖花胸针，很漂亮的小物件，乔琳可以把它做成chker项链戴。 在拆完这些东西后，乔琳终于忍不住问保罗，“好吧，我知道你肯定准备了礼物，是什么？” “闭上你的眼睛。” 保罗用手挡着乔琳的眼睛，拉着她来到影音室，这里有一台可以放映胶片的机器。 “现在你可以睁开眼了。” 这间平日里装修得非常漂亮的影音室现在变身成了一间展览室，墙壁上挂着乔琳的照片，就像是乔琳的个人照艺术展一样。 幕布上投影着一部小短片，标题是《她》。乔琳能认出来这显然是保罗日常拍摄她的那些素材剪辑成的。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在他的眼里，自己是什么样的。 狡黠地开着玩笑的她，处理工作时烦躁到揪头发的她，坐在露台发呆又回头朝镜头微笑的她，小憩时沉静的她…… 他在每张照片下都写了一行小字，连起来就是一首诗： 我知道我把早餐弄得一团糟， 牛奶和麦片，和揉皱的面包片； 我只想回到床上， 让你带着“亲爱的”和“宝贝”的呼声， 把你的气息吮吸进我的身体； 你对我的耳朵问， 我刚才去了哪儿，我的身体回答了你， 属于我们的王国便轰然降临。 第109章 第一百零八时 第二天当乔琳从床上醒来时, 床头已经摆好了一束盛开的红玫瑰。她觉得自己头发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伸手才发现鬓角处被谁放了一朵开得极好的玫瑰。 应该是保罗, 只有与她同床共枕的他才能不惊动她做到这件事。 乔琳把那朵花举到鼻子前, 轻轻嗅了嗅它的香气，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充盈着她的身体。 她赤着脚走下床，随手理了理头发, 把那朵花重新插回到头发上，向厨房走去。 “亲爱的, 你在做什么？” 保罗正站在厨房里给今早的早餐摆盘, 他闻声抬头就看见自己的女友正朝他走来, 她鬓发间的玫瑰和她未施粉黛的粉唇让她看上去就像是初入凡间的精灵。 他忍不住快步向她走去，把她抱起来，放在岛台上。 保罗一边轻轻地吻她, 一边发问，“你饿了吗？” 乔琳被他这种像小动物似的啄吻搞得有点发痒, 忍不住笑起来，躲避着。 “别折磨我了, 告诉我今早是什么早餐吧。”乔琳忍不住求饶道。 保罗不愿意这么轻易地放过她，他轻巧地从早餐盘里用叉子叉起一小块法式烤面包片, 喂到乔琳嘴边。 乔琳故意咬住这一小块食物，缓缓地咀嚼着，两个人中间流淌着一种无需言明的缠绵气氛。 香蕉奶油自然而然地滴落在她的唇畔，保罗忍不住把手上的叉子随手一扔，搂住乔琳的腰，低头品尝那一点甜蜜。 然后一路向下，吻过她的下颌线和咽喉。 “我还很饿呢。” “你可以随时吃东西，我随时为您服务。” 最终回到床上的两个人依偎在一起, 乔琳把头靠在保罗赤着的胸膛上，闷声闷气地说：“奶油又把床单搞脏了，你记得拿去洗。” 保罗抚摸着她的长发，毫不在意地回答说：“好的，没关系，我已经有经验了，我们还有很多备用的。” “不，我喜欢它的花色，如果洗不干净就再买一条一样的。” “好的，谨遵您的吩咐，公主殿下。”保罗这么调笑地回复道。 乔琳从他怀里钻出去，微微支起身子，趴在他身上，抚摸着他脸上刮掉胡子后还有些扎手的胡茬，她喜欢这种手感，可他带着胡茬来亲她的时候感觉就没那么好了。 她耐心地抚摸着他的发际线，他的粗眉，他的鼻子和嘴唇，再一点点抚平他的抬头纹。保罗总是会做那种同时抬眉的表情，这给他的额头皮肤增加了不少负担。 “亲爱的，今天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乔琳柔声问道。 “说过，”保罗沉浸在她温柔的抚触里，“说过好多句。” “那就好。” “乔。” “嗯？” “我爱你，就像我爱你那样爱你。” 这话把乔琳逗笑了，笑声传到保罗耳朵里，让他浑身都发热，忍不住把她搂在怀里，一次又一次地吻她。 “我爱你。”每一次吻都带着一句表白，这一刻他只恨人类对爱的表白过于匮乏，没有更多词语来表达他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柔情。 “我知道，我也爱你。”他的姑娘抚摸着他的脸，最后这样回答道。 --- 如果可以，乔琳和保罗可以在家里一直待着消磨时间，做所有没有意义的事，只要在一起，可他们总得去工作。 6月3日，乔琳在好莱坞大道上的潘特基斯剧院又一次凭借《最低时速》拿到了行业内的商业奖项，第一届百视达娱乐奖最受欢迎动作/冒险/惊悚类影片女演员。实际上她同时拿到了两项，视频类和剧院类。 百视达是一家主要以家庭电影和视频游戏租赁服务为主要业务的娱乐公司，目前市场占有率排第一。这个奖项就是百视达想出来的新的营销手段，主要目的就是选出那些可能受奥斯卡冷落却备受观众欢迎的艺人们，每个获奖人都是由百视达的消费者投票选出的，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家庭端录影市场的一种偏好。 要知道现在家庭视频市场实际上是整个娱乐产业链中最赚钱的细分市场，只是影视行业主流上认为它们不过是为了剧院服务的辅助行业而已。卢比孔河去年在家庭端市场挣了近三千万美元，主要就是靠主流评论界看不上的那些惊悚片和血浆片。 乔琳还挺高兴得到这个奖的，虽然《最低时速》上映已经是去年中旬的事了，现在再拿到这个奖有点怪怪的，但是这也说明这部影片真的很受市场欢迎，至少投票的150万名百视达会员中的多数人都喜欢她。因为她同时拿到了连续颁发的两个奖项，所以主持人辛迪·克劳馥现场开玩笑说乔琳不知道在两个奖项中间应不应该下台去。 有的获奖人觉得这个奖项娱乐性太强根本没到场，乔琳倒是不介意跟金·凯瑞一起站在台上被开玩笑，她确实爱电影艺术，可也爱电影商业。 三天后，颁奖典礼录像在CBS电视台上播出时，保罗在家跟乔琳一边吃饭，一边看了这次颁奖。他觉得乔琳在台上有点像个被惊到的小女孩，眼睛瞪大，非常可爱。乔琳自我辩解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两个奖，第二次念出她名字的时候她以为是颁奖人搞错了。不过她也承认，因为颁奖气氛太欢快了，所以她没怎么注意表情管理。 这次百视达颁奖让她注意到百视达的母公司维亚康姆正在积极推广自己的电视网络。去年后者以84亿美元从韦恩·休伊曾加手里收购了百视达，击退QVC电视网回收了派拉蒙通信公司的大笔股份，今年年初又跟BHC通信公司一起推出了UPN电视网，以《星际迷航：重返地球》这个系列电视剧为主要卖点吸引观众。 想到这里乔琳就非常羡慕，这些老牌大厂手里都有几个很重要的连锁IP，《星际迷航》这一项就不知道养活多少人，《重返地球》已经是这个IP下的第四部电视剧了。 乔琳预计他们的收购计划不会停止到这里，目前来看维亚康姆想要建立自己的主流电视网，依照他们动向看下一步收购对象很可能就是他们自己曾经卖出去的CBS。毕竟CBS如今的拥有者西屋电气看起来没有在广播电视领域深耕的意愿，这也不是这种实业公司擅长的范围，再加上他们的资金状况可能很有问题，是个比较好下手的对象。 这些东西在乔琳脑海里也只是一转而过，她目前还没看到任何属于她的机会，只是默默地观察着。 6月份可能是娱乐性奖项颁奖扎堆的季节，前脚刚刚领完百视达，后脚就要去领MTV电影奖。10号乔琳出席了这个同属于维亚康姆旗下的有线电视频道的颁奖典礼，尽管颁奖地点仍然是MTV旧主沃纳兄弟位于伯班克的摄影棚。 这次乔琳跟基努在《最低时速》里的合作被提名了银幕最佳拍档，出于公关方面的考虑保罗陪着她一起出席了颁奖。 入场前红毯上的记者们不停地喊着乔琳的名字，乔琳微笑地拉着保罗的手让他们拍照。 “乔琳，你们是在约会吗？” “乔琳，你看到基努了吗？你们分手了吗？他今天也来了！” 对前一个问题，乔琳就给点好脸色，后一个问题则假装没听到。 保罗有点不适应这种群魔乱舞的情况，握着她的手都有点捏紧了，还好乔琳有先见之明让他戴上了墨镜。 等到入场后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保罗小声在她耳边说：“天呐，这些活动可真够烦人的。” 乔琳笑着回复说：“那是你还不习惯，等你获奖的时候你就会驾轻就熟了。” 在《老友记》里饰演莫妮卡而一举成名的考特妮·考克斯和周六夜现场SNL喜剧演员乔恩·洛维茨是这次颁奖礼的主持人。乔琳一口气拿到了“最理想女性”和“最佳女演员”两个奖项。这是她的第二个MTV电影最佳女演员奖，她觉得几个爆米花桶一起摆在卢比孔河的办公室应该挺有趣的。 乔琳先后从颁奖人瓦尔·基默和查兹·帕尔明特里手里拿过了两个金灿灿的爆米花桶奖杯，在台上穿着一身宽松的银色丝绸衬衫和西裤，向各位投票的观众道谢。 “我们所有想做的不过是认真的工作，今天的一切都是额外的奖赏。” 不知道是主办方刻意的安排，还是基努公关的授意，乔琳和基努的座位离得很远，以至于她和保罗入场时根本没看到他。 反倒是凭借《夜访吸血鬼》拿到“最佳突破性表演奖”的小同事克尔斯滕·邓斯特坐得离乔琳很近，好久不见的两个人在观众席上就一直在嘀嘀咕咕地聊天，只有摄像机凑过来时才正襟危坐，假装自己有好好地听讲。 等到颁发“最佳银幕拍档奖”的时候，颁奖人辛迪·克劳馥和威廉·鲍德温在台上念出乔琳和基努的名字时，保罗从外侧起身让开，乔琳这才看见自己的“最佳银幕拍档”坐在走道的另一侧，刚刚座位的角度恰好被保罗挡住了身影，乔琳因此一直没看见他。 她确实没来参加彩排，也没注意听工作人员的座位表安排，毕竟这颁奖典礼是录播。 基努站在那里勾起手臂等着她，形象看起来很粗糙，应该是为了他还在拍的那部片子保留的造型，不然他的造型师不会放过他的。 乔琳微笑着走上前挽上他的胳膊，低声说：“好久不见，拍档。” 基努闻言愣了一下，随即释然地低声回复说：“好久不见，乔。” 基努上台从辛迪手里接过奖杯，然后立刻把奖杯递给了身旁的乔。 乔琳莫名其妙地分神想了一下，为什么他们不多给双人获奖嘉宾一个奖杯呢？最佳银幕拍档和最佳亲吻都是两个人一个奖杯，要怎么分呢？ 然后她又意识到幸亏这是最佳拍档，而不是最佳亲吻，不然他们就得按照惯例，在所有观众前表演一个现场亲吻了，天知道她男朋友还坐在下面。 就这么乱七八糟的几秒过后乔琳回过神来，明白是时候说获奖感言了。 “非常感谢MTV和观众们对我们的支持，跟一个我一直倾慕的演员和朋友一起工作是件非常快乐的事，更不要说它还赢得了大家的喜爱，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都热爱这个行业，我们会继续这样做下去，谢谢！” 基努接在她后面说了自己的感言，“乔琳是个无与伦比的女演员，对我来说她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女孩和朋友，我愿意为她再一次跳上那辆公交车，谢谢你们！” 全场的观众响起了尖叫声，大家觉得这既是对电影内容的呼应，又是两个人之间化学反应的表现。乔琳在一旁露出略带羞涩的笑容，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下了舞台。 回到座位上前乔琳把奖杯塞给了基努。保罗轻声对她说了句恭喜，然后紧紧地攥着了她的手。乔琳乖巧地回握他的手的同时，还在他脸上吻了一下表示安抚。摄像师错过了这一幕，人小鬼大的邓斯特却目睹了这一刻，她内心八卦的小火苗熊熊燃烧着，却没有人能让她一吐为快。 典礼的后台采访时MTV频道的记者希望乔琳和基努一起接受访问，乔琳只好坐在那里，跟前男友一起微笑。 记者问了个很常见的问题，“你们是什么时候决定做演员的？” 基努露出一个苦笑，“这个问题可真的太久远了。大概是我十几岁的时候吧，我妈妈说我有一天走进她的工作室问她是否介意我以后当演员，她说不介意，然后我16、17岁就去上演艺学校了，跟成年人一起学习，那真的很酷。” 轮到乔琳的时候她也不得不苦笑了一下，“其实做演员是个机缘巧合的事，我18岁的时候，是18岁吗？” 乔琳说到这里时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基努，又把头扭了回去，基努则飞快地点了下头。 她又继续说：“当时我在跟伊斯特伍德导演一起工作，他觉得我很适合其中一个角色，就这样我得到了我演艺生涯的第一个角色。我基本是在剧组和演艺班学习表演，你知道伊万娜·查伯克吗？她很棒，我受益良多。之后我就觉得这份工作太有趣了，我想做更多，然后，当当当当，就这样了！” “两位一起工作的时候很有默契吗？说到18岁的时候乔琳似乎不是很确定哦，你们那时候就认识了吧？” 这问题真是切中要害了，乔琳连忙拿起话筒接话，“我们一直是很好的朋友，基努是我遇到过最友善的人，我是独生女，他就像是我没能拥有过的哥哥一样。当我们一起工作的时候我百分百对他有信心，我会说我们还挺有默契的，是吗？” 乔琳扭头看向基努，把话头留给他。 乔琳回答问题的时候，基努一直在旁边微笑着看着她。等她扭头看过来的时候，基努就接过话头说：“没错，乔琳是我认识的最好的女演员之一，她让所有工作都变成了一种享受。” 在回答完MTV记者之后的几个问题后，乔琳和基努终于都松了口气。采访结束后，乔琳和基努也没有太多时间说什么话，只是草草寒暄了几句。 等基努把乔琳送到她的汽车旁边时，保罗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两个男人初次见面，互相握手的时候都暗自使劲儿了。保罗看不上基努的表演，基努对他这个可能不满3个月就出现的新男友也心怀芥蒂，两个人都看对方不顺眼。 乔琳在一旁看着他俩互相握手的时候心脏怦怦跳，以前瑞凡、基努和埃迪三个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她都没觉得有这么刺激，可能那时候她知道他们三个人的性格决定了他们不会当着她的面发生冲突。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知道保罗这个家伙是能做出点不一般的事的。即使基努脾气好，他那接近一米九的身高也不是摆设。 不过以她对保罗的了解，她知道他会认为自己是胜利者，他可能会摆些脸色，却不会真的搞得大家都尴尬。 果然两个人握手是握得久了一点，可还是平静地松开了。 “里维斯先生。” “安德森先生。” 两个人互相致意，没再说什么额外的话。 乔琳在一旁又兴奋又忐忑地看完戏，假装什么都没发现一样笑吟吟地说：“保罗，让我们出发吧。基努，我们有空再联系！” 保罗上车打着火，基努看着那辆黑色的GMC逐渐开走，然后点了支烟。 第110章 第一百零九时 从颁奖典礼回去的路上乔琳一直在想保罗会什么时候张嘴问关于基努的事, 结果他竟然真的一直忍着没有问。 可是他开车开得非常快，变道时也没有打灯，甚至错过了正确的路口。 乔琳坐在副驾驶上, 完全搞不清楚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忍不住质疑他：“你为什么要像这样开车？我不想跟你一起出车祸。” 结果保罗的回应是一个急刹车停在路边, 然后他解开安全带，扭过头就开始吻乔琳, 那个吻让乔琳感觉他要把她吃掉。 乔琳不知道他发什么疯, 怒火中烧的同时还是忍不住回应了这个吻，直到两个人都把对方的嘴唇咬破。 保罗这才冷静下来，坐回座位上, 一言不发。 “你到底是发什么疯？”乔琳一边照着镜子看自己嘴上的伤口, 一边生气地骂他。 保罗还是不说话，车内的气氛简直要凝固了。乔琳见状非常生气地解开安全带，推门准备下车。这时保罗才张口问道：“你跟基努, 你们曾经是一对, 对吗？” 乔琳深吸一口气, 冷静了一下, “没错。” “你们彻底结束了吗？” 乔琳闻言非常生气，“你是在暗示我背叛你了吗？你疯了吗？” “不，”保罗拉住转身要离开的乔琳, “他看你的那个表情，我太熟悉了, 每天早晨起来, 我在镜子里看到我自己时，就是那个表情。我们都爱着你。” 说到这里时他的声音甚至流露出一丝祈求，“乔, 告诉我，你们彻底结束了吗？” 乔琳彻底心软了，她从来没见过保罗这么没自信的样子。她转回身捧着他的脸，柔声说道：“Hney，我不会搞不清楚我现在爱谁。是的，基努跟我在一起过，我不会说那段关系是错的，可它就是不能继续了。他现在只是个朋友和同事，在这个小圈子里我们可能时不时地会碰面，也仅此而已了。” 她轻柔地在他嘴唇上印上一吻，“我只想要你。别不相信我，那会让我非常绝望。” 保罗点点头，“对不起，乔，我只是突然就失控了，我没法忍受你跟别人在一起的想法，我爱你，别生我的气。” “我不会，只是别再用这种方式惩罚我了，好吗？我们都有自己的过去，我从来不逼问你跟温迪的事。你这样我真的很伤心。” “对不起，我是个混蛋。我爱你，别不原谅我。” 乔琳把额头贴在保罗额头上，“我原谅你，别再这样了。” 两个人静静地待了一会儿，直到一位交警走过来敲了敲驾驶室的窗户。 “嘿，先生，这儿不允许停车！” 保罗把车窗降下来，“对不起，警官，我们这就离开。” 乔琳也探出头向警察道歉。 这位警察显然认出了她，他要保罗出示了证件，却没给他们开罚单，反而请乔琳写一份签名给他。 “阿普尔比小姐，我女儿非常喜欢你的电影，你能给她写份签名吗？” 乔琳微笑着点头，“当然可以。她叫什么？” “瑞吉娜。她今年就要高中毕业了。” 乔琳闻言想了想，在一张便签纸上写下了“瑞吉娜，祝你被心仪的大学录取”，随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想不想要保罗也签个名？他是个非常好的导演。” “如果可以的话。” 保罗接过笔在乔琳名字旁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在写中间的“&”的符号时，他把它写成了像爱心似的符号。 “谢谢你们，下次别再这样停车了。” “当然！谢谢你，警官。” 回去的路上保罗开车冷静多了，乔琳也没说太多话，只是把车里的音响打开，两个人听着车里的40年代金曲合辑，都平静了许多。 乔琳意识到保罗是真的很害怕自己离开他，她觉得又气他，又怜爱他。 她知道，嫉妒是爱情的副产品，我们谁都无法避免这一点。 是不是我没有给足保罗安全感？还是我们相爱的速度太快了？ 乔琳有点迷惑，可她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只是偶发情况，毕竟保罗正处在一个非常艰难的时期，他的原生家庭正在分崩离析。 她或许也有非常嫉妒的时刻，她其实也在意保罗跟他的“高中甜心”那数年的恋爱关系，她只是不去问。不知道细节，就不会在某个深夜突然幻想出让她觉得如鲠在喉的往事。 他们都是有过去的人，乔琳觉得没有必要执着于追问我是不是你人生里的独一无二。毫无疑问，每个阶段他们都会爱上不同的人，那个体验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复制的，毕竟他们也在变化，每个阶段的“我”都不能再现。 “保罗……”乔琳轻声地叫他的名字。 “怎么了，乔？” “别再像刚才那样做了，即使生气，也别用这种方式惩罚你，惩罚我。这对我们没有好处。” “对不起，乔，我不会再这么做了，我爱你，可我刚刚表现得像个混蛋。” “我知道，我也爱你。你也确实是个可爱的混蛋。” --- 乔琳接下来的日子就要全部泡在《洛城迷案》剧组了。她的戏份虽然很短，但是对全剧来说非常重要，她需要进组熟悉一下自己的同事，顺便发挥一下行政制片人的作用，看看剧组工作的情况。 《洛城迷案》项目对她来说有个好处，那就是所有拍摄都会在洛杉矶本地完成，乔琳不需要担心自己被迫困在剧组半个月，如果她愿意的话，几乎每天都可以回家。 到剧组那天乔琳正赶上了他们的迷你电影节。导演汉森为了让剧组成员能够体会到50年代洛杉矶的魅力，每周都会特意挑选一部老电影，组织全体成员一起观看。 这天他们放映的是《兰闺艳血》，讲的是鲍嘉扮演的好莱坞编剧成了谋杀嫌犯，格洛丽亚·格雷厄姆饰演的邻居证明了他的清白，两人逐渐产生感情。可凶案调查几经周折，到处都是风言风语，邻居也变得疑神疑鬼。尽管最终凶案告破，但两人也彻底走向了陌路。 汉森说选这部片子一是为了让大家体会一下那个时期好莱坞的阴暗面，二是为了让剧组明白什么是值得追求的电影。他在第一次看到这部电影时完全被里面那种浓郁的角色情感惊呆了，演员和导演之间的天作之和，让观众仿佛能够直接看到角色内心的世界，用情感而非情节推动故事发展。他希望《洛城迷案》能同样实现这样的效果。 乔琳能理解汉森话里的意思，她也同样被这部电影震撼过。格洛丽亚出演这部电影时正在跟她的丈夫，也就是这部影片的导演尼古拉斯·雷闹离婚。尽管婚姻生活已经濒临崩溃，但是雷还是坚持认为格洛丽亚适合这个角色，两个人都在片场做了最专业的工作。雷害怕他们的婚姻不合传闻导致两个人中会有一个人被撤换，甚至借口自己要写剧本而睡在更衣间，以此为两个人分居的事打掩护。 如果说鲍嘉在电影中的表演让略显俗套的台词都显得浪漫至极的话，那雷和格洛丽亚的个人生活则无疑加重了这部电影结局的存在主义色彩—— 他们毫无疑问地相爱，可也毫无疑问地不能共同生活。 进组以后乔琳开始跟扮演巴德的罗素和扮演埃德蒙的盖·皮尔斯熟悉起来。澳洲人罗素和盖都在剧组里有口音教练，教练会训练他们使用洛杉矶口音讲话。 罗素对此开玩笑说：“我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沦落至此啊？把我说的英语改成你们美国人奇怪的语言。” 乔琳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她自己也会跟口音教练一起上课。她的口音教练一直觉得她说话的口音非常奇怪，一般人注意不到她会有的一些口音细节，可专业人士会很容易发现她说话的奇怪之处，比如r音被吞，重音前移，元音发音位置太低之类的。可这些特征又很难被统一描述为某种口音。 乔琳觉得这可能跟她在多地辗转长大有关系，口音不稳定，不过她自从1991年回到洛杉矶以后一直有跟口音教练上课。至于吞r音，这可能源于她为《不计代价》准备的新罕布什尔州口音，一点小小的后遗症。 在《洛城迷案》的主要演员里，乔琳基本可以算是男孩们中间唯一的女孩了，她希望尽量克服这种生疏感，跟同事培养出默契，让排练变得更顺利一些。 乔琳觉得罗素给人的第一印象有点像头熊，北极熊或者棕熊之类的，有点吓人，很粗犷。可一起工作后那种感觉就消失了，他其实是个喜欢开玩笑、为人很随和的人，很讲义气，不过好像脾气真的还挺大的。 罗素之前尝试搭讪过乔琳，可乔琳那时候不觉得他们私底下有必要来电，两个人只要演好银幕情侣就够了。罗素显然接收到了她的信号，没再多事，只是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乔琳觉得他们目前这种关系还可以。 盖则是另一种类型了，私底下他的澳洲口音经常跑出来，而且笑点奇高，乔琳这种冷笑话大王很难讲得过他。不过他经常会带些澳洲食物跟剧组的工作人员分享，大家都开玩笑说应该给他颁个最佳饮食服务奖。 罗素和盖无疑都是非常好的演员，乔琳很喜欢观察他们如何处理自己的角色。比如罗素为了扮演巴德，除了刻意锻炼外，还给自己找了个天花板很低的住所，就是为了体验那种剧本里说的“巨人般高大”的感觉。 罗素对巴德的性格特质抓得很紧，巴德是个性情中人，有着传统的男性气质，而罗素抓住了这一点，他把巴德那种外在粗犷、内在复杂的人物特点表现得很好。而盖的表现也很好，他对埃德蒙那种冷漠、精于算计的压抑性格把握得恰到好处。 当然，乔琳觉得服装部门做了非常棒的工作。对角色来说，服装会最先对着观众说话，观众看到他们的穿着就会对这个角色有先入为主的判断。巴德身上浅棕色的西装和埃德蒙身上灰蓝色的西装，这种冷暖的对比恰恰反映了两者不同的情感特征。 在前期制作阶段，汉森曾经反复跟乔琳描述过他对这部电影的愿景，他想在电影中表现出洛杉矶给他的感受，可他又不想把这部电影拍成过去那种50年代黑色电影复刻品。这种创作诉求给美术团队提出了很多难题，他们必须把50年代的怀旧元素带回到电影中，又得让电影看起来更当代。 结论就是把怀旧元素都放在背景里，却不要一比一复刻。 正如美术部门从50年代电影里观察到的那样，50年代的洛杉矶街道会更空旷，没什么汽车，一切都显得孤独而冷寂。那在《洛城迷案》里，他们就要放置更多的车，使用更自然的灯光，让一切看起来像是当代洛杉矶的50年代版本，而不是50年代的洛杉矶。 当然这不是说他们就会对背景上的怀旧元素有所疏忽。比如说今天要拍摄的这场莲与巴德警探初次见面的戏份吧，剧本中描写的酒类商店场景就让制作设计师珍妮·奥佩沃尔和她的团队一通好找，终于在科克伦大街1277号找到了这处白色外立面的50年代风格的建筑，把它装修成了剧本中的酒类商店。 这场戏是全剧中非常重要的一个戏份，观众第一次见到莲，也是在这里看出了莲和巴德之间明显的化学反应。 乔琳为了这段非常短的表演，花了很多时间推敲莲的走路方式和说话节奏。乔琳知道镜头列表上说这段主要使用的是中景和近景，全身镜头很可能用不到，可她必须保证每一个角度她的莲都是完美无缺的。 这场戏的内容是巴德在商店里，莲推门进来买酒，两人第一次相遇。剧本上明确写着她应该穿一件黑色斗篷，遮着脸，让观众看不清她的样子。她推门进店时，身着便装的警探巴德正在屋角坐着，对她产生了兴趣，偷偷打量着她。两个人就此发生了第一次对话。 与她对戏的罗素本来认为自己已经见过她试镜时定妆的样子，不会觉得更惊艳了，可事实是他还是在第一次看到乔琳从兜帽下露出的脸时愣了一下神。 剧组的服装师找来了一件黑色绸缎斗篷，上面有一圈银白色滚边。乔琳的造型师参考了吉恩·蒂尔尼在《罗拉秘史》和《爱到天堂》中的造型，为她定制了接近棕黑色的假发和蓝色美瞳。因为乔琳本人下巴实际上没有吉恩·蒂尔尼那么方，所以她的假发特意被做得更短。这一套操作下来，靠着染发和假发接发，乔琳成功从几天前的金发女孩变成了一个棕发蓝眼的美人。 罗素回过神后继续说着台词，“圣诞快乐！” 乔琳像是才注意到他一样扭头看他，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也祝你圣诞快乐，警官！” 乔琳着实非常享受这段表演。剧本上只写了巴德闻言有些尴尬，罗素却把这尴尬演得十分生动。他先是做了一个挑眉表情表示惊讶，低下头掩饰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又扭回头继续问：“那么明显吗？” 乔琳顺着他的节奏按照台词揶揄道：“就写在你的前额上。” 这段一来一回的表演台词不多，看起来很简单，可实际上所有的细节都需要演员自己来填充，把剧本上的“有些尴尬”、“打量”和“随意”等这些模糊的词语转变为真实的场景，才能让观众从中体会到巴德对这个美丽的神秘女子颇有好感，而这个女人的身份似乎也并不简单。 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时 乔琳在剧组里拍摄常常得加班到晚上两三点才能到家, 不过大部分时候保罗都会等在家里，亮着灯，这让乔琳心情非常好。 今天也不例外。 “Baby, ”草草冲过澡的乔琳还带着湿气钻进了保罗的被窝, “谢谢你，这么晚还在等我。你真的不考虑我们暂时分房睡吗？我可以去我的那间屋子。” 保罗顺势搂住她, 同时空出一只手轻车熟路地从床头柜里掏出一块干发巾, “不，反正我经常很晚才睡。你为什么总是忘记擦干头发？” “我真的很累。”乔琳趴在他肩头撒娇道。 “今天拍摄怎么样？”保罗一边帮乔琳把头发擦干, 一边问道。 “非常棒。今天这场凯文·史派西的角色被杀了，你知道吗？”说到这里时乔琳激动地支起上半身，“他真的太棒了，你真的感觉他的生命在一点点地流失。他用了一个小技巧，他让道具在墙上涂了两个黑点, 这样他就能在表演的时候盯着那两个黑点不动，你懂的, 就是那种将死之人直勾勾的眼神。” 乔琳觉得这样的姿势让她不舒服, 她又调整了下身体的位置, 然后接着说：“我从来没有在电影里演过死亡场景, 我在舞台上演过, 不过那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一般来说，如果是我来处理死亡场景，假设会有一个缓慢的特写镜头，那我可能会选择做内心独白。你知道的, 就是在内心思考角色会有什么自我独白，那会让整个场景表现得更微妙、更情绪化。如果导演想要一个更真实的垂死表演，那可能就是另一回事了。可两个黑点, 那真的是很聪明的技巧，而且很有用！” “而且他表演的那种节奏感，我知道那是一种舞台式的风格，可他让那种表演完美地契合了电影！” 乔琳说到这儿时叹了口气，“这世上真是有太多有天赋的人，跟他们一起工作，真的让我觉得幸福又不幸。” 保罗随手把毛巾一丢，揽过乔琳，在她的头发上吻了又吻，“甜心，你也是个极为有天赋的人，而且你还在不断学习。” “嗯，”乔琳进一步贴紧了保罗，“这有点像是攀爬楼梯，我爬了半天到达了其中一层，然后发现，上面还有数不清的楼层。” “你爬的每一步，我都会陪着你。” 乔琳看着他的眼睛，忍不住说：“我爱你，保罗。” 保罗给她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我也爱你，甜心。” --- 接下来几天乔琳都在拍摄莲跟巴德互动的戏份。巴德知道了莲高级应召女的身份，一路调查线索找上门，两个人就在莲的家里展开了对话。 那种警官与嫌疑人、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周旋，带着动情而不自知的张力，在这个场景内不断地推动两个人物间的关系发生变化，同时也会勾起观众的好奇心，好奇这对身份立场对立的男女会如何处理两人的关系。 为了找到适合拍摄莲的家的房屋，制作设计师奥佩沃尔花了非常多的时间寻找导演汉森想要的那种西班牙风格的花园住宅，最终她意识到她根本找不到导演理想中的场所。于是，他们花了75000美元在威尔科克斯大道上翻修了一栋老房子，重做了内饰，还在棕榈泉一家寄卖行找到了他们需要的50年代的家具，甚至还在门外修建了一个漂亮的门廊。这个门廊后来拍摄雨天对峙场景时就用到了。 乔琳很喜欢奥佩沃尔做的工作，这些来自50年代的家具给了她非常强的真实感，让她在这一刻真的觉得自己就是生活在那个年代洛杉矶的人，尽管其实有些老东西她都搞不清怎么用。 同时这几个场景里乔琳有了几套非常漂亮的戏服，其中一件银白色的丝绸连衣裙深得她心，让她想起吉恩·蒂尔尼在《爱到天堂》里的戏服风格，这使她很想在拍摄结束后顺回家去。 严格意义上说这条裙子是剧组的资产，而剧组是她投资的，那么她把裙子穿回家应该也没事吧？ 乔琳这么想到。 尽管剧组工作进展得不错，乔琳还是遇到了难题，接下来她要有几场比亲吻更亲密的戏份，她从来没做过这方面的事，这让她压力很大。 这不像是在片场亲吻一个同事或者熟人，而是要真的表现出亲密动作的场景，即使没有真的裸身镜头，也让她紧张。她过去所有电影里最亲密的戏份就是跟瑞凡那场露出后背的戏了，她真的毫无经验。 可做演员很难逃过这些事，女演员尤甚。 “比尔，拍摄那天你能到场吗？我一个人有点紧张。” 比尔像安慰孩子那样安慰她，“当然，乔，别紧张，我和琳达都会在那里。你会穿着睡衣，就像是穿比基尼那样。” 他知道每个演员在镜头前脱衣服其实都不容易，无论男女都会曾有过一段克服心理障碍的时期，只是有些人事后会觉得无所谓，有些人会发现自己没法习惯。他没想到乔琳会在这个时候开始害怕，她之前出演亲吻镜头的时候都像没事人一样。 乔琳自我剖析了一下这份情绪，她突然意识到这是因为剧组是个更男性化的空间，即使她是剧组最大的老板，那种不安感却很难消除。过去她拍摄的所有亲吻镜头，要么对象是男友和前男友，要么是在女导演镜头下，要么就是跟像家人一样的同事一起，这都给了她安全感。可《洛城迷案》里她的戏份太短了，她出现在剧组里的时间也太短了，还没跟同事建立起那种等级的信任。 乔琳只能尽量安慰自己在场所有人都是足够专业的工作人员，她之前见识过他们如何工作了，也跟他们一起工作过，她不需要过度担忧。 等到真的拍摄亲密戏份的时候，导演、摄影、乔琳和罗素进行了一整个谈话，包括但不限于他们会以什么样的姿势进行，罗素的手能触碰哪里，哪里不能触碰，镜头会在哪个角度。 乔琳担心衣服会意外走光，服装师为她在所有**部位都贴上了保护装置，服装内也贴了胶带，保证它不会真的滑落。 排练时罗素尝试让乔琳放轻松，乔琳也在努力配合，试图让气氛变得更亲密。 当他们正式开拍的时候，乔琳突然意识到她其实没必要那么担心和焦虑这件事，毕竟之后《不计代价》里还有更过分的镜头。 更何况莲与巴德间的亲密场景更多的是甜蜜的，而非过于性感的那种，乔琳完全可以把自己的生**验代入进去，假装对手戏演员是自己的恋人。 而且她越笃定、越快地完成这个戏份，她就能越早从这里面解脱。 也正如她所料，当她把这件事当成是一件普通工作来完成时，事情很快就结束了，没她想象的那么恐怖和尴尬，关键是她突然意识到是她自己选择了要出演这个角色，这是她想要的。当她意识到她对这一切有掌控权后，她就不再那么害怕了。 无论如何，在漫长的一周时间后，所有亲密场景都结束了。 在所有繁忙的工作日程中，乔琳挤出时间在6月25日离开了剧组，她既要为第二天的土星奖做准备，又要给保罗准备一个惊喜，6月26日是他的生日。 她已经把这件事标注在自己的私人日程上很久了，可她直到今天都没完全搞清楚到底应该怎么做。 琳达不想让乔琳在剧组分心，本来想把整件事都揽过去，毕竟乔琳有自己的派对策划和饮食服务商，她可以直接提出一堆要求，打个电话，然后“金钱魔法”会把所有事都做好。可是乔琳一直都没有决定好她到底想为保罗准备什么。 这是他们第一个一起度过的生日，乔琳的上一个生日已经是个商务活动了，有太多不够亲密的人出现，乔琳觉得她和保罗可能会更想要一种更亲密的氛围。 6月26日这天，像过去的工作日一样，保罗在八点半起床，毫不惊讶地发现乔琳已经离开家了。他从答录机上听到了妹妹留下的生日祝福语音，她还问他今天是不是不会回家了。他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泡了点麦片，并且决定不要回复这个问题。 上午九点左右保罗开车去工作室，开始他的工作。中午他不会回家，只是在工作室附近的咖啡馆随便吃点东西。 下午七点他离开工作室，因为比尔突然拦住他说了很多废话，还问他会不会回家吃晚饭，所以今天离开的时间比平日里更晚。他开着自己那辆福特纳瓦霍SUV，把车载广播调到106.7 FM，听着KROQ广播电台里的另类摇滚。 今天的播放列表里有Pearl Jam的新歌《Immrtality》，保罗想到乔琳会喜欢这一首的，可惜她不在这里。 曾经有朋友开玩笑说他是怎么开着这辆90年产的福特跟乔琳约会的，原话是“我的意思是她是乔琳·阿普尔比，她最起码应该坐在保时捷或者劳斯莱斯里。”保罗对此的回应是“我喜欢我的纳瓦霍，它是辆值得信任的郊区车，我可以把很多器材塞进里面。”再说了，乔琳自己的车是辆道奇蝰蛇，后来又换成了有更多座位的GMC Yukn，同样是值得信赖的郊区车，只是更贵一些。 比尔曾经开玩笑说他们两开的车就好像家里有两个孩子的郊区父母，乔琳对此嗤笑着回复道：“没错，我们的‘孩子’就是工作，而我们有太多工作了。”她说话时还比划着空气引号。 保罗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把车开到了自家车道上，今天路上有点异常拥堵，导致他回家时比平时晚了一个半小时。不过这没什么，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乔琳最近不会在10点前回来，何况今天她要出席土星奖的领奖仪式。 土星奖主要表彰科幻、恐怖和幻想类作品，也表彰其他类型的作品，乔琳获奖的可能性还挺大的。 他不是没有失落感，可他知道她不太可能推辞掉这项活动。 然后推开家门的他惊讶地发现，他可能估计错误了，一进门就能发现家里到处都是生日的装饰彩带和气球，餐厅的岛台上已经摆好了蜡烛和香槟。 他亲爱的女朋友正靠在房间中央的岛台上微笑着看着他，一如既往的迷人。 “亲爱的，生日快乐！” 保罗扔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把乔琳抱起来，“谢谢！我以为你今天会在土星奖现场。” “那个嘛，他们让我和杰米·李·柯蒂斯同时拿到了最佳女演员，我确实得在那儿，所以我在拿到奖杯后就逃跑了。” 乔琳做了个俏皮的耸肩，然后继续说：“你知道从世纪城的JW万豪酒店开回来可真不容易，这个时间圣莫尼卡街简直堵得水泄不通。我连参加典礼的裙子都没换……” 没等乔琳说完，保罗就已经开始吻她。他心里有种汹涌的情感催促他抱紧眼前的女人，然后不管不顾地亲吻她。 这一吻过后，乔琳开玩笑说：“天呐，baby，你把我的口红都吃下去了。” “我会死吗？”保罗也开玩笑回应道。 “不，”乔琳假意皱起眉头，“如果你很帅的话，就不会。” “那看来我没事了。”保罗假装做了个展示肱二头肌的动作。 乔琳笑得前仰后合，“亲爱的，你这么有自信吗？” “在你眼中我难道不是最帅的吗？”保罗做出一脸伤心的表情。 乔琳挑起右边的眉毛回复道：“emmm，我非常确定在我心中阿兰·德龙是最帅的，可是你，安德森先生，可以排在第二名。” “哦，”保罗拉长了语调，“我应该很荣幸吗？第二名？” 乔琳狡黠地眨着眼睛，“拜托，在我心中你可是比詹姆斯·施派德还辣呢。” “哦，baby，”保罗做出委屈的表情，“在我心里你是最辣的呀。” “可是，我没法欺骗我的心说你比阿兰德龙还要帅啊……”乔琳继续逗他。 “说我是你的第一名，不然……”保罗一边说着，一边做出一个很假的恐吓表情。 乔琳继续挑衅道：“不然怎么样？” 保罗开始在她身上挠痒痒，“你投降吗？” 乔琳笑得东倒西歪的，“好了，好了，我承认你是我的第一名，别挠我了，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 两人打闹了一会儿，又继续接吻，怎么都吻不够。 冷静下来后，保罗看着他怀里的姑娘，只有一句话想说：“乔，我爱你。” 乔琳微笑着回答道：“我知道，我也爱你。” 然后她直起身，走进厨房，端出一个蛋糕盒子放在餐厅的岛台上。 “事先声明，在去典礼前我花了点时间做这个，可是你也知道我的厨艺是什么样子的……其实甜点师帮了我不少忙。” 乔琳一边说，一边把蛋糕盒子打开，然后抬头才发现面前的男人已经露出了一种非常少见的表情。 他微笑着看着她，就好像看着什么奇迹一样。 乔琳突然有点说不下去了，她低头掩饰了一下自己的羞涩，加快语速说：“总之，尝尝看吧。” 这是一块6寸大小的巧克力熔岩夹心蛋糕，蛋糕顶上装饰着红白条纹糖的碎片、草莓和蔓越莓，旁边摆着一块小小的白巧克力薄片，写着“生日快乐”。 蛋糕的中心放着一把看起来是巧克力做成的导演椅，上面还写着保罗全名的缩写PTA。 “尝尝看这个。而且厨房里还有两个厨师在等着我们，所以……” 这天晚上他们一起尝了那块甜得过分的巧克力蛋糕和烤得恰到好处的惠灵顿牛排，都觉得很满足。 保罗握着乔琳的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带着她缓慢起舞，而亚当斯深情的歌声在房间里飘荡着， “你是否曾经真的爱过一个女人? 真的去爱那个女人，去理解她 你必须深入了解她的内心， 听到每一个想法，看到每一个梦想 当她想要飞翔时，给她一双翅膀 当你发现自己无助地躺在她怀里 你会明白你真的爱上了这个女人……” 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一时 保罗的生日礼物当然不只是一个亲手做的生日蛋糕那么简单, 第二天乔琳跟他都戴上了卡地亚Tank系列的腕表。乔琳在选择礼物时在经典的爱彼皇家橡树和卡地亚坦克系列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毕竟后者可以搭配出情侣款, 而爱彼则是完全男性化的运动手表, 表盘很大，不适合她的手腕。 再说了，Tank系列是她喜欢的《蒂凡尼的早餐》作家杜鲁门·卡波特的最爱，她觉得保罗戴这款也还不错。 今年刚好卡地亚新推出了链条版的银色表带，很漂亮, 乔琳觉得很适合他们两个人。 生日过后两个人又恢复了生活的常态，乔琳回到剧组继续工作, 把她最后的戏份拍摄结束。 这场戏份主要是说所有的案情都真相大白后, 埃德蒙选择跟上层做交易，被推选为警界英雄, 接受表彰, 而巴德则受了伤, 要跟莲一起离开洛杉矶，回到莲的家乡亚利桑那州去。 因为这一戏份里乔琳的造型有所变化, 头发要拉直、剪短，以此表明莲的身份发生了变化, 所以这些镜头必须放在最后拍。 拍摄的地点就在洛杉矶市的市政厅，这个建筑还保留着50年代时的样子，当然外观上确实已经有了一些变化。乔琳听导演说后期制作时会让数字特效部门把所有不符合时代的地方都修改掉。 正式开拍后盖·皮尔斯扮演的埃德蒙先是打着绷带、面无表情地走上主席台, 在所有人面前接受表彰。当乔琳扮演的莲从大门走进来时，他的表情微动，足以让观众看到这个角色在这一时刻内心发生了某种变化。两个人隔着房间遥遥相望，脸上都曾有过一种一闪而过的笑容, 像是某种无需言明的默契。 埃德蒙下台走到莲的身边，两个人发生对话，再一次向观众点明埃德蒙政治动物的性格特质，以及莲对他的了解。 “你就是抵抗不了。”莲意味深长地说。 埃德蒙则回答道：“他们利用我，所以我也利用他们。” 两个人默契地转身向大厅外走去，途中埃德蒙伸出胳膊，莲会意，轻巧地挽住它，两个人就像是恋人一样走了出去。 这个镜头结束后，拍摄组整个转移到市政大厅外，开始拍摄剧本上的最后一个场景。 莲跟埃德蒙最后道别，沉默地对视着，都知道最后分别的时刻就要到了。这时一位警察走过他们身边，拍了一下埃德蒙的肩膀表示祝贺，埃德蒙只是轻微地点了下头回应，目光却没从莲身上移开。 莲看着这一切，有感而发，“有人获得了全世界，而有的人却只获得了从良的妓.女和亚利桑那之旅……” 埃德蒙则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莲看了看他，最后在他脸上深深地留下一吻，就戴上墨镜说了声“再见”。 埃德蒙看着她，百感交集，也只说得出“再见”。 莲走向汽车，坐进去，发动车子…… 乔琳很喜欢最后这一幕编剧的安排，所有情感纠葛在这一刻变成了一种表面上的平静，所有复杂的感情都无需用言语来表达，让观众能品味出不同的含义。 她在这几组镜头中穿着一条亮黄色的裙子，就跟亚利桑那的阳光一样明媚。 摄影指导斯皮诺蒂在全部拍摄中一直希望能以静态构图的思路来表现全片，非常喜欢利用自然光，又能营造出一种不同寻常的浪漫主义风格的视觉。他也是《火线》的摄影指导，乔琳非常崇拜他在摄影方面的美学风格。 当黄裙子里的乔琳站在市政大厅彩窗里投射进来的光线中时，她就好像是一个美丽的幻影，与讲台上的埃德蒙遥遥对立，昭示着两种完全不同的生活选择。 而两个人在大厅里像情侣一样向外走去的这个镜头，因为是在朝着光的方向走去，所以有了一种虚幻的美感，就好像在暗示观众，这一刻的温馨不过是一时迷梦，终究会散去。 这些镜头看起来简单，可为了等到一天中最好的光线，他们来来回回拍了好几天，用了快一周的时间才结束。不过乔琳也如释重负，如果不补拍的话，她就能彻底告别莲这个角色了。 当然，后期时配音工作还是要做的，可那基本上几天时间就能搞定了。 另一方面，《西德尼》的第二版剪辑也做完了。乔琳和比尔还有公司的其他高管一起看了第二版剪辑，这次时长缩减到了118分钟，仍然不算短，可还算能够接受。 乔琳注意到保罗在电影里使用了一些类似快速摇切的手法，把镜头对准的画面从一个目标快速摇动到另一个画面上，让中间的物品虚焦形成像轨道一样的图像，让画面极具张力感。他喜欢在介绍人物和营造氛围时使用这样的镜头，叙事感很强，也很漂亮。 她也很喜欢故事的新结局，当主角西德尼解决掉既往的隐患后，他坐在咖啡馆里拉下了西服袖口，遮住了衬衫袖口的血迹，暗示了他会尽全力掩饰过去的血腥生活，守卫自己的新生，这与全片的情感基调是吻合的。如果观众已经跟主角建立起足够多的情感联系的话，就会觉得这幅画面还有种奇怪的温馨感。 不过电影不是没有问题的，乔琳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故事节奏的问题。它的故事结构有个致命弱点，电影开篇在讲述一群人在赌场混迹的故事时，观众可能会以为故事的主题是西德尼这个老前辈带着新手约翰在赌场逐渐成长的故事，可直到电影中段才真正点题，这时候观众们才会恍然大悟，这原来不是一部关于赌场的电影！ 它确实有点太缓慢，而且太突兀了，甚至还有些学院气。 可瑕不掩瑜，这依然是部超出寻常导演水平的电影。保罗在利用视听语言和演员表演方面有种近乎直觉的天赋，乔琳不知道这是不是来自他童年的一些东西，就好像这是他的本能，他本能地知道怎么让演员表现出角色，那些毫不吝啬的特写镜头都说明了这一点。 乔琳观察着银幕上的克莱门汀，她的外貌看起来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这让她自己都有点恍惚，不知道那一刻到底什么思绪划过了她的脑海。 看完剪辑后乔琳跟比尔关起门来交换了一下看法，他们都一致觉得这是部属于电影节的片子，应该尽量在电影节上卖掉。 乔琳最后总结道：“等9月开始正式选片的时候，我们应该把片子送到戛纳的选片人手上。如果顺利的话明年五月份我们就能在戛纳的电影市场上把它的国际发行权卖掉。” 两个人达成一致后，比尔向保罗宣布了公司的决定，后者也没什么要说的，尽管他依然对再剪辑这件事不是很满意，但是比尔同意让出片头，只留下卢比孔河和保罗自己的名字，这是非常重要的让步了。保罗把它看成是一种友谊式的交易。 等到回家的路上两个人才聊起来各自的看法，乔琳懒散地靠在座椅上，扭头问开车的保罗：“所以你还是改了结局？” 保罗耸了下肩，轻快地说：“我还是不习惯用悲剧结尾，就让我们用一个温馨点的画面结束吧。” “温馨，”乔琳轻笑了一下，“这真是个奇怪的形容词，不过我能理解你的意思。” “在放映会上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亲爱的，”乔琳坐起身在保罗侧脸上留下一个吻，“别误会我的意思，我喜欢这片子，可从商业的角度看，我感到焦虑。” “那以你的专业眼光来看，说说你的想法吧。” “你保证不会生气？” “我保证。” “对于一部剧院放映的影片来说，它的节奏太慢了。当然你的技巧和演员们的表演弥补了不少问题，足够吸引人，可它的节奏还是太慢了。我很喜欢那几个转折点，绝对能把某个走神的观众拉回来，非常聪明。” 乔琳看了看保罗的表情，又继续说：“不过这片子的投入不算太高，我们最起码明年应该能收回成本，只是时间长一点。” 保罗扭头看了一眼乔琳，被乔琳发现了，她高声说：“别看我，看路！” “我有看路。” “才没有，你开车总是让我心惊胆战的，还不如让我自己来开！” 保罗开玩笑道：“好吧，批评家。我是不是应该问一下你会不会因为这片子破产？” “目前还不会，”乔琳也假装沉痛道，“可如果你继续这么做，你可能会让你自己破产。接下来这段时间我很荣幸地通知你，你已经失业了。” “我猜我得靠着存款生活一段时间了，说不定还得搬回我父母家，吃冷冻食品之类的。” “如果你父母把你这个25岁还要啃老的家伙赶出家门的话，我可以在家里给你留个角落打地铺，或者你可以睡在沙发上。”乔琳假装一本正经地调笑道。 保罗也很配合地说：“哇哦，多冷酷啊，失业第一天，我的女朋友就要把我踢出家门。” “给你的经纪人打电话，让他给你找点广告拍摄什么的，确保自己不被饿死，亲爱的。”乔琳立刻戏精上身，故意模仿出那种刻薄的上流口音回应道。 保罗一边笑，一边把车停进车库。他刚把手刹拉起来，就探头过去开始吻乔琳。 “你为什么这么可爱？”他忍不住感慨道。 “因为我很可爱，而且你爱我。”他的女朋友骄傲地回答道。 尽管是开玩笑，但是乔琳确实指出了保罗这种没什么名气的艺术片导演的一个困境，等《西德尼》应该付给他的薪水付完后，他确实没有收入来源了，只能靠存款先过一段日子。他可能确实需要给自己的经纪人打个电话，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工作。 不过对保罗来说最重要的是另一件事，他的新剧本。他现在每天都尽量抽出3个小时来写它，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成。 乔琳曾经问过他那里面会不会有她的角色，这被他含混了过去。他写新剧本的时候脑子里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合适的演员，都是他认识甚至一起共事过的人，可他很难把乔琳代入到这个与色情电影产业有关的故事里。 毕竟对他来说，她不只是个优秀的演员。也许是占有欲，他说不清楚。乔琳基本不跟他讨论在片场拍摄的尺度问题，对细节了解得越少，他就越能克制自己的嫉妒之心。就像乔琳曾经说过的那样，在片场发生的事，就让它留在片场里。有的导演能指导自己的妻子拍床戏，他还没老练到那份儿上。 这就像他很喜欢迪卡普里奥在电影《不一样的天空》里的表演，觉得那非常惊人，可这不妨碍他讨厌这家伙总是想勾搭乔琳一样。 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二时 “我们晚上吃什么？”乔琳从卧室走出来, 已经换了一身日式睡袍，头发也被随意地挽起。她赤脚走到保罗面前，抬起一只脚踢了踢坐在沙发上的他。 保罗答非所问：“我喜欢你裹在这件粉色袍子里的样子。” “什么？”乔琳有点习惯他这偶尔会跑神的说话风格了。 “让我想起《颜将军的伤心茶》里的芭芭拉·斯坦威克, 她是我见过最性感的女人。” “哈，”乔琳轻哼了一声，“谢谢你的夸奖, 安德森先生。可是你的女朋友, 那位让你想起最性感女人的女人, 站在你面前, 快要饿昏过去了。” 保罗从沙发上弹起来, 搂住面前的女朋友，亲了一下, 然后说：“Baby, 我们吃意面怎么样？琳达昨天把她做好的肉酱放在冰箱里了。” 乔琳想了一下回复说：“今天是我的欺骗日, 我想晚上吃一点碳水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两个人一起享受了这顿碳水大餐, 然后就开始各做各的。乔琳晚上也总是会有各种工作要做，在保罗看来她手里的文件像小山一样多，总是看不完。保罗则要放松多了, 他们在客厅、厨房和卧室都安装了电视机, 自从他发现TCM付费电视网络每天24小时在联播老电影后, 只要他在家, 这些电视机基本上就没关过。 今天的电影是芭芭拉·斯坦威克的《双重赔偿》，她在里面饰演的蛇蝎美人让她拿到了奥斯卡最佳女配提名, 这是影史中最著名的黑色电影女性角色之一。 乔琳去厨房喝水的时候随便看了一眼屏幕，“哈，你真的很喜欢芭芭拉，不是吗？” 保罗点点头, “每次我看过去的电影，我总觉得还是能学到点什么。” “很好，你不想来点蔬菜汁吗？” “不，那种东西这个家里只有你能喝下去。”保罗满脸都写着拒绝。 乔琳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然后问：“Hney，你觉不觉得厨房里这个黄色花卉壁纸有的时候看起来让人觉得眼花缭乱的？你想换掉它吗？” “不，我喜欢这房子这种50年代的风格，跟厨房里的松木柜很配。况且我们的租约上说能装修吗？” 乔琳想了想，“我不记得了。如果你想换，我就打电话给律师问问。” “不，我喜欢这样。” “好吧，你的厨房，你做主。”说完乔琳低下身吻了一下坐在餐桌附近的保罗，就回自己的房间工作去了。 等到这些晚间活动都结束时，两个人突然来了兴致一起去室外的泳池玩一会儿。乔琳穿着白色的泳衣，坐在泳池旁边，随意地用脚撩着水。保罗故意从她身边一跃而下，溅起非常多的水在她身上。 乔琳一看他这个姿势，就知道他要作怪，嗔怪道：“你真烦人。” 保罗从水里露出上半身，笑着去捉她的脚，“Baby，下来吧。” 乔琳跳下泳池边沿，顺势抱在了保罗身上，她的脚勾着他的腰，两个人开始接吻，吻到几乎喘不过气。 “你想要吗？”他忍不住问。 乔琳把手伸进他的头发，“你为什么还需要问？” 两个人在泳池里腻歪了好一阵才换到水疗池，静静地在水浪中体会这一刻的平静。 过了一阵，乔琳突然想问一个自己犹豫了好久的问题，“Baby，有个问题我不知道应不应该问。” “嗯？什么？” “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聊你的童年？” 保罗沉默了一下，“我们应该聊这个吗？” 乔琳皱起眉头，“不应该吗？我其实对你的家人一无所知，我知道你是厄尼·安德森的儿子，你父亲是个电视主持人和配音演员，你在山谷区长大，你有很多个兄弟姐妹，而这就是全部了。” 保罗有点像是被激怒了一样，“难道现在的我你还不够了解吗？我又对你的过去了解多少呢？你结过一次婚，这又花了你多长时间才把这事告诉我呢？” 乔琳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感觉非常受伤，表情忧伤地看着他。 保罗自知失言，叹了口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对不起，baby，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谈起那些事。” “我不是想逼你，”乔琳眼睛里蓄起了泪水，“可我们总得谈谈这些话题。我不谈论过去，是因为你不愿意谈，我们从来没有机会开启这个话题。” 保罗有点慌了神，他没功夫想乔琳的泪水有多少出自真心，又有多少是演员的技巧，只顾得上拼命地安抚他被吓到的女朋友。 乔琳眨了眨眼睛，把自己借机发挥的泪水擦了去，又继续说：“如果你真的不想谈，可以。可你得知道，我们早晚要说到这个的。” 说罢，她起身批好浴巾，回到房间去了，留下保罗一个人在水池不停地叹着气。 乔琳擦干身体后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书，心里却数着时间，看保罗要花多久才能进来道歉。 果然，她手上的书刚翻两页，她那个孩子气的男友就走了进来，可怜巴巴地蹲在她手边。 “Baby，原谅我，别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谈不谈这些问题是你的权利，我只是失望，我以为我们已经够亲密了。” 保罗叹了口气，爬上床，躺在乔琳身边，“不是因为我们不够亲密，只是我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乔琳靠在他身上，温和地“嗯”了一声，并不催促，等他自己理清思路。 “我是我父亲第二段婚姻的孩子。他和第一个妻子有5个孩子，他们离婚后，其中一些孩子跟着我父亲一起生活。后来我父亲跟我母亲结婚，他们婚后有了四个孩子，我是第二个，其余都是女孩。你要知道在七个孩子的家庭长大并不容易，每个人都在努力争取父母的关注。我哥哥姐姐们有的比我大不少，我不可避免地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转。不过我跟妹妹们更亲密，因为她们年纪最小，听我使唤。” 说到这儿时保罗笑起来，乔琳觉得他那种坏孩子劲儿在这个时候显露无遗。 保罗问道：“这跟你的生活很不一样，对吧？” “嗯，我从没跟很多同龄人生活在一起过。我小时候在公社长大时，那也只有5、6个孩子，我父母也只有我一个孩子。” “我非常崇拜我父亲，他是个很随意的人，有各种各样奇怪的想法。他从克利夫兰起步，然后在洛杉矶实现了自己事业的成功，为ABC工作，做广播主持人，还做配音广告，挣了不少钱，我们才能在谷区有个大房子。你知道的，在影视城，基本人人都在影视行业工作，我的朋友们，他们的父母也都是演员、制片人或者电视台的员工，我猜这就是为什么我后来也做了这个吧！” “我有注意到这一点，很多幕后工作人员都有亲戚从事这个行业，对吧？像我这样的愣头青是少数。”乔琳回答道。 “倒也不能这么说，很多人来洛杉矶追寻梦想，毕竟这里有光芒四射的好莱坞嘛。不过很多时候他们找到的可能不是他们想要的东西。”保罗说到这里想到了自己的电影，他一直想讨论这方面的问题。 接着他又把思路拉回来，“总之，他们有能力送我去最好的地方，我在11岁之前念的这个学校是个精英私立学校，你知道的，就是那种你得带着领结、穿着制服的学校，同学的父母都是医生、律师和其他有钱人。那很漂亮，可也很无聊，不适合我。说起来，你还记得《闻香识女人》吗？有点像那个，顺便一说，你在里面很漂亮，可惜我不会跳探戈。” 事实上保罗对这件事有点轻描淡写了，他第一次在电影里注意到她就是在《闻香识女人》里，她美得能让人忘记呼吸。 乔琳突然想通了什么，“你是不是基于那个才写了《西德尼》里霍夫曼的角色？” “没错。” “哇哦，你是怎么想到的？那完全是两个对立面，一个是为了保住自己向爸爸告密的富二代男孩，一个是在赌场挑衅老派赌客的傲慢赌徒。” 保罗随意地回复，“我觉得可能是一些特质，霍夫曼的表演很自然，我觉得他可能能胜任这个混蛋角色。” “嗯哼，后来呢？那所学校之后呢？” “嗯，我卷进了一些麻烦，被学校踢出去了，后来又辗转了几所学校，没待太长时间。” 保罗对这件事有点含糊其辞，乔琳忍不住追问道：“是不是打架？你被抓到打架了，对吧？” 他避而不谈，“总之，那儿不适合我，我小时候是个过分活跃的小孩。” 乔琳皱了皱鼻子，“你今天也是，过分活跃。” “就是那时候，我大概12岁，我父亲给了我第一台二手录像机，那种老式的Betamax，你知道那个吗？” “VHS之前的索尼录像机，对吧？我记得小时候那东西很贵！VHS更便宜。” “没错，我开始拿着它到处拍，它很重，还得有一根线缆连着，不过我们从此有了很多有趣的家庭录像。我拍了很多蠢事，比如一起烤派，然后让家里的迷你马决定哪个派最好，还有家里的狗怎么吃下一整个橙子。很多傻事。” 乔琳笑起来，她喜欢保罗描述这些事的语气，藏着一种微妙的愉快又嫌弃的感觉，“哦，如果是现在你可能会被动保组织起诉。” 保罗挑了挑眉，“狗是杂食动物，而那匹马吃掉了两个派，它甚至没法从里面只选一个出来。” “我们改天应该去骑马，我很久没去了。”乔琳从基努那儿学会了骑马，只是现在很少有时间去。 “只要你想，甜心。”保罗扭头在她脸上吻了一下。 他继续说：“当我有了那台机器以后，我变得更烦人了，到处拍东西，惹怒任何我能惹怒的人。我的玩伴们和我的兄妹，那是最好的拍摄对象，我有的时候会把院子弄得一团糟，朋友的父母甚至禁止我再靠近那所房子。” “哇哦，我差不多能想出来，你现在还有那种劲儿，烦人的精力旺盛的小男孩。” “是吗？”保罗转身压在乔琳身上，开始吻她，直到她求饶。 “总之我可能是太烦人了，他们把我送走了，马萨诸塞的库欣学院念10年级，寄宿制，我那个时候差不多16岁。一年以后我就滚了回来，上了另一所预科高中。你知道的，就是那个时候我在电视里发现了菲利普·贝克·霍尔，我决定要拍《西德尼》。” 乔琳听到这里坐起来，“每次我听这个故事都觉得很神奇，当我16岁的时候，我还在学校里试图搞清楚我自己是谁呢，你就知道自己要做导演了？” “这个嘛，我7岁的时候就在自己的本子上写，我想成为一名作家、制片人、特效师。我知道如何做每件事，我知道一切。请雇用我。” 乔琳闻言笑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所以，乔，你在16岁时发现了什么关于你自己的事？” “嗯，比如说我住在一所大房子里，兜里却没什么钱，我跟大部分人都不一样，他们都有自己的家庭，我只有‘养母’，”乔琳说到这儿的时候冷笑了一下，“我想着18岁一到就离开那里，做一些工作，攒钱上大学。我当时很想离开，可是还要读书，我需要学历。我想过去做模特，你知道我很漂亮，给少女杂志拍拍照片什么的，应该能攒到一些钱。还有教英语，我大部分血统是白人，如果做外教的话在日本还算受欢迎。不过大部分时候我都很茫然，那时候我不是在生活，只是在逃避现实，假装日子过得还行，对未来没有什么期待。” 保罗听着她这么说，难过极了，他对乔琳一直有种过度的保护欲，他想伤害所有曾经伤害过她的人，那种愤怒在他心里熊熊燃烧着。 “别说我了，那时候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图书馆，看任何我感兴趣的书，没什么意思。后来呢？你干了什么？”乔琳把话题拉回到保罗身上。 “我经常逃学，尝试诱惑老师让我离开学校。我们在校外拍摄短片，我拍了不少呢。不拍片的时候就去各个工作室闲逛，CBS的工作室在拉德福德大街，就在我家后面，我有很多方法躲过门卫钻进去。我朋友的父亲把我介绍给了导演乔·舒马赫，所以我也能进沃纳兄弟的工作室。大部分时候我每天看两部电影，并且强迫我的朋友们一起看，他们有的根本不喜欢，可我不在乎。” 乔琳哈哈大笑起来，“亲爱的，电影就是你的生活。” “后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毕业以后在电视台工作，到处做助理，从电影学院退学，后来在PBS做助理编导，遇到了菲利普，接下来就是拍短片，圣丹斯和你。我最重要的两件事同时发生了，第一部长片和你。”保罗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深沉地看着乔琳，几乎把它说成了一句表白。 它也确实是一句表白，乔琳知道他跳过了高中女友的部分，可她假装自己不知道这部分事，然后给了他一个吻。 她有点好奇地问：“你只谈论你父亲，你母亲呢？” “我不记得大部分事情了，”保罗有点冷漠地回答道，“我不想谈论她。” 乔琳有点担忧地看着他，却也什么都没说，在他脸上吻了一下，没再继续追问。他们都有自己不想提及的故事，就好像没人的家庭是完美的。 “你想养只狗吗？”保罗转移了话题，突然问起了这件事。 “什么？”乔琳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为什么我们不养一条狗？你喜欢狗吗？”保罗重复了自己的问题。 “等一下，”乔琳坐直了身体，“你不觉得对我们来说，谈论养狗的问题有点太早了吗？” “为什么？” “很多情侣养狗意味着真的要组建一个家庭，他们可能是为了养孩子做预演。” “我们不正在这样做吗？你和我，一个新家庭？” “可这对养狗来说还是太快了吧？” “有吗？我们恋爱第一个月就搬到一起住了。”保罗一脸无辜地指出一个关键。 乔琳叹了口气，“我是挺喜欢狗的，可我们没有时间照顾它。” “当你去剧组的时候，最起码有只小家伙陪着我，我可以照顾它。” “你知道吗？”乔琳投降了，“其实我一直都想养一只，可我一个人太忙了。” “所以我们这么说定了？” “嗯。”乔琳坚定地点了点头。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三时 养狗不是件容易的事, 乔琳对这件事不是很有经验，她上次跟宠物共同生活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保罗作为有宠家庭成长起来的人，应该承担更多责任。 “交给你了, 你可以看着办吧！”乔琳最后不负责任地把事情推给了保罗。 保罗无奈地说：“你至少应该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狗？” “嗯……”乔琳想了一下，“长得漂亮，不要太大，也不要太小, 性格好一点，不要梗犬和斗牛犬。” “好吧，公主殿下, 我保证完成任务。”保罗最后耸肩回答道。 乔琳给了他一个鼓励之吻, “而且确保你自己喜欢它, daddy。” “好的, mmmy, 突然感觉重任在肩啊！”保罗回吻了乔琳, 随即感慨道。 接下来乔琳就很惊喜地在沙发上看到了一只漂亮的金色英国可卡犬。 “这是《小姐与流浪汉》里的那种狗！它叫什么名字？”乔琳立刻蹲下身子观察这只小狗，它太小了，还被裹在毯子里，用鼻子四处嗅闻着。 保罗微笑地看着她兴奋的样子, “我得等它的mmmy一起决定。它是个小男孩, 刚好两个月大，我们得好好照顾它。其实它是只英国可卡犬, 《小姐与流浪汉》里的狗是美国可卡犬，不过它们长得差不多。” 乔琳根本不舍得把目光从小狗身上移开, 头也不抬地问：“你想好我们应该给狗狗起什么名字了吗？” “梅尔维尔，怎么样？”保罗也蹲下来，看着她抚摸小狗的样子, 只觉得快活极了。 “很好，我喜欢这个名字。让我想起文学家赫尔曼·梅尔维尔和大导演让·皮埃尔-梅尔维尔。” “这就是我起这个名字的初衷。” “非常好，我们都喜欢两个梅尔维尔，现在变成三个梅尔维尔了。是不是呀，小梅尔？” 有小狗的生活非常快乐，保罗发现自从他把梅尔带回家后，乔琳只要在家就一定会在梅尔身边抚摸它，跟它说话，梅尔几乎要把她的注意力全占走了。 “Baby，我感觉我现在就像是个嫉妒的新生儿父亲，这个家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保罗假装抱怨道，希望能得到一点女主人的怜惜。 乔琳很配合地捧起他的脸，留下一吻后说：“亲爱的，孩子还太小了，它太好玩了。” 不过乔琳大部分时候都不在家，保罗一个人待在家里喂狗、写剧本、做饭和看电影，生活得很惬意。乔琳戏称他这种状态是“居家父亲”，或者“居家导演”之类的，甚至有点嫉妒他可以天天在家工作，幻想自己要是也能远程办公就好了，不然也就不用过这种一会儿飞纽约、一会儿去圣何塞的日子了。 乔琳看着似乎很开心的小狗忍不住说：“梅尔的幸福多么简单啊，只要它能好好地饱餐一顿，它就永远都很开心。而我们呢，我们太贪婪了，以至于我们不愿意放弃任何一点胜利。” “Hney，你是不是太疲惫了？”保罗有点担心地看着她，“你有的时候得放松一下，今天晚上我们要不要去Larg听听歌？” “听起来不错，”乔琳顺势躺在保罗的大腿上，叹了口气，“我就是被公司最近的收购业务搞烦了。太多文件要看了，还有签不完的字。” 乔琳跟比尔一直想扩建目前工作室的规模，也想扩大目前的分销系统，这是一连串的大动作，最终的目标是将新公司上市。 经过一年的咨询和调查，他们看中了加拿大北岸工作室，这是目前加拿大最大的独立电影工作室，在北温哥华拥有超过5.5万平方米的拍摄基地，目前有1000万美元的抵押债务。 另一个收购目标是加拿大一个叫蒙特利尔电影基地的制片公司。他们是一家老牌电影制作公司，曾经给不少美国制片厂做过工，现在每年制作10部左右1500万美元预算以下的电影，同时还在加拿大市场做发行商。乔琳和比尔都看重它资产负债表很干净，运转模式也很成熟，买进之后不需要花费太大功夫重新整顿。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融资和谈判过程。如果说让卢比孔河掏出几千万现金来收购它们那是不现实的，乔琳跟卢比孔河电影基金的几个主要合伙人筹集了一笔8400万美元的资金，利用新公司卢比孔河娱乐的名义在加拿大市场上收购了电影基地47.5%的股权。 之后他们又转手利用这笔资产在多伦多交易所借壳上市，公开发行新公司卢比孔河娱乐的股票，市场上流通的普通股为他们补充了2000万美元左右的资金。他们因此能以1800万美元左右的价格收购北岸工作室，也背上了北岸的债务。借着这个机会，卢比孔河娱乐跟电影基地完成了最后换股，彻底完成了对整个电影基地的收购。 等这些手续都办完后，明年3月前卢比孔河影业将会作为同一控制人下的子公司并入新的卢比孔河娱乐集团，而后者会在合适的时机在美国交易所上市。 为了这些事，乔琳不得不花很多时间在公司，还得经常去纽约、蒙特利尔和温哥华。这使得她都没有心思注意《火线》已经后期制作完毕，要组织第一次高层试映了。 试映的结果非常成功，不仅仅是乔琳这么觉得，同样参与试映的其他高管也非常满意，大家当场就给导演鼓了一分钟的掌。乔琳觉得导演迈克尔·曼真的做到了他的预期目标，拍摄一部犯罪题材的故事片，同时又保持了相当出色的商业嗅觉。她认为尽管有的人可能会觉得全片的节奏过于缓慢，但是无论是精彩的武戏，还是意味深长的文戏都足够吸引人了。 这会是一部看得时候很过瘾，观影结束却又余韵深长的电影。乔琳简直松了一口气，最起码她知道自己的6000万美元投资应该真的能赚不少钱。即使有阿尔·帕西诺和罗伯特·德尼罗两位坐镇，乔琳还是会担心折腾半天后卢比孔河一分钱都捞不回来，毕竟这可是卢比孔河影业自创办以来拿出来的最大的投资。 既然成片已经通过试映，那么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宣传部门如何在媒体上狂轰乱炸了。之前他们早就放出风说正在制作一部阿尔·帕西诺和罗伯特·德尼罗联袂出演的电影，已经在宣传上进行了铺垫，现在更是要把这种宣传风头吹遍所有地方。与此同时档期也已经确定在了本年度的12月。 除了这些事外，乔琳不得不面临的一个问题是她又要进组了。 《不计代价》的拍摄计划已经提上了日程，乔琳必须抽出时间来好好进入角色。她特意解决掉手头的工作，给自己空出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待在家里，体会女主角苏珊·斯通的感觉。 保罗对她突然放假回家感到很奇怪，本来还挺开心的，可在乔琳告诉他缘由后，他就开心不起来了，就连梅尔似乎都感觉到了他的那种惆怅，叫得更频繁了。 “保罗，你是不是忘记喂梅尔了？它怎么叫得这么厉害？”乔琳蹲下来观察小狗，试图搞清楚它的小脑袋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保罗走过来，“我记得我刚刚喂过他了，一天喂四次，让我看看。” 结果梅尔一到他怀里就停下了叫声。 “天呐，你真是个坏宝宝，难道mmmy的怀抱不好吗？”乔琳非常嫉妒地说。 保罗笑起来，用手挡住小狗的耳朵，“不能让孩子听消极的话。梅尔真是个好孩子。” “我真嫉妒！”乔琳假意道。 “如果你总是待在家里喂它，那它也会像现在这样亲近你的。它只是不熟悉你的味道，对不对呀，梅尔？”保罗很得意地笑了起来，然后把狗凑近乔琳，顺势在乔琳脸上亲了一下。 “过来，baby，如果你身上有我的味道就不同了。” 接着他们把狗放在一边，忙着做两个人的事情去了，只留下梅尔在原地感到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两个人类同时消失在了那扇门后。 过了两天后乔琳觉得这样不行，跟保罗同处一个屋檐下让她完全找不到状态。她只得搬到酒店去，逼着自己看了整整三天垃圾电视找感觉。那过程真是太折磨人了，好在她还是找回了原来的感觉。毕竟她写过整整三十页的人物笔记呢。 《不计代价》的拍摄地点在加拿大的安大略省，这一走就是两个月。在走之前乔琳又特意留出三天待在家里，跟保罗一起消磨时间。 卧室的灯关着，只留两盏灯，电视机或明或暗的光照在床上，乔琳躺在保罗的怀里，梅尔正兴奋地在地上跑来跑去。 “只有两个月，我很快就回来了。” “你为什么不想我一起去呢？我可以带着梅尔一起。”保罗有点不快地抱怨道。 “这次拍摄你在那儿可能会有点奇怪，如果你想的话，你随时可以飞过来看我，好吗？”乔琳抚摸着保罗的脸，希望他能理解自己的顾虑。 保罗叹了口气，“我不希望你不开心，可我真的不想你离开。” “我知道，我知道。”乔琳转过身开始吻他。 保罗看着乔琳的眼睛，心里各种复杂的思绪飘过，最后只说出一句“我爱你”。 乔琳笑着看着他，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我也爱你，全心全意地。” 等到乔琳真的要走那天，琳达和凯瑟琳拿着各种行李，看着保罗跟乔琳在机场各种吻别，觉得他两简直下一秒就要生死离别似的，真是让人看不下去。 等乔琳抵达剧组后，真正的大惊喜还在等着她呢。 “华金！”乔琳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朋友，几乎有点不敢认。 “乔！”华金·菲尼克斯夸张地张开手臂，乔琳很配合地扑到他怀里，两个很久不见的朋友来了一个久违的拥抱。 “天呐！我不知道你也参演了。”比尔根本没向她透露选角的其它信息，这是别的公司的项目，也不排除比尔自己也不清楚的可能性。 “当制片人告诉我你是女主角的时候，我就想哈，我可要好好吓你一跳。瑞恩也会来，她得过几天才到。”华金非常兴奋地说。 “天呐，你确实吓到我了。天呐，我们有多久没见了，你连信都不给我写。”乔琳忍不住不停地惊叹道。 “那个嘛，”华金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头，“我给你寄生日礼物了呀！我去陪我父亲了嘛，那里不怎么方便，你知道的。” 乔琳点点头，终于提起了一个两个人都不知道该不该提起的事，“瑞凡怎么样了？很久没听到他的消息了，除了那些生日贺卡外。” 她说话时带着微笑，可语气还是有些迟疑。 华金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提起来瑞凡，也停顿了一下，“你知道的，他还不错，他和朋友们的小生意，蓝调之家，那个餐厅真的搞得很好，要变成一个连锁了。现在他可以尽情地做他的音乐，他挺快活的。他挺喜欢你的生日贺卡的。” 事实上是很喜欢，他哥哥把乔琳每年寄来的贺卡都细心地放在了相框里，就放在他音乐室的工作台上。那看起来真的让人难过。 “那就好。”乔琳点了点头，只说出这一句话。 她有心想问些别的问题，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提起来，只能又重复了一遍，“那就好，我为他高兴。” 两个人叙旧的气氛一时有点僵住了，所幸乔琳很快转移了话题，“所以你演哪个，我猜应该不是我丈夫。” “为什么，我没老到能做你的丈夫吗？”华金开玩笑道。 “Nah，我猜你应该是吉米或者罗素。”这是那两个戏中最后杀了苏珊丈夫的青少年，其中吉米是苏珊的未成年情人。 华金笑起来，“猜对了，我演吉米。” 乔琳也笑起来，心里却有点尴尬地想，真的吗，跟前男友的弟弟在银幕上滚床单？好莱坞真该死的是个小圈子。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四时 除去老熟人外, 乔琳是第一次见到同组的其他主要演员，在电影中扮演她丈夫的马特·狄龙，扮演杀人少年罗素的卡西·阿弗莱克，扮演边缘少女的艾莉森·芙兰和扮演苏珊丈夫姐姐的伊莱安娜·道格拉斯。 这群演员里狄龙和伊莱安娜是60年后生人, 华金和卡西分别是1974年和1975年出生, 而艾莉森最小, 1978年出生，刚刚17岁。就乔琳听到的小道消息说伊莱安娜是旧好莱坞时代传奇演员梅尔文·道格拉斯的孙女, 还正在跟导演马丁·斯科塞斯约会。 整体上这个剧组除了导演、马特和乔琳都已经有了一定名气外，演员们大部分都还是些刚起步的人，卡西和艾莉森甚至都是第一次演电影，整个剧组小而精美，是导演格斯·范·桑特一贯的风格。 卡西和华金一起住在一栋房子里，乔琳和马特·狄龙则住在酒店里。第一天晚上他们在华金的公寓里聚餐, 喝了很多葡萄酒，华金讲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笑话，看起来跟卡西相处得很好，乔琳则跟很久不见的瑞恩说了很多悄悄话。 马特有点无奈地看着这群小孩瞎胡闹, 然后就发现明明是大姐姐的伊莱安娜也已经加入了青少年的群体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傻乎乎地抽着雪茄。 导演格斯明显对这帮闹腾小孩有点力不从心，这让乔琳想起瑞凡以前说他跟基努拍《我私人的爱达荷》时一伙人住在格斯家太闹腾，逼得格斯不得不连夜搬出去找清净。一时间见了两个老朋友，又让她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心情说不出来的复杂。 艾莉森是唯一没有出现在聚餐中的主演, 这个可怜兮兮的未成年小孩还在酒店写作业呢，她的老师直接用传真机把家庭作业发给了她，堪称所有青少年的地狱级噩梦。她的三位监护人妈妈、阿姨和姐姐都被迫跟她一起关在酒店里, 乔琳一时间有点庆幸自己已经是个告别作业的成年人了。 可她转念一想一会儿聚餐结束还要回酒店看文件的成年人凭什么同情未成年人呢？ 唉，饶是工作狂如乔琳也在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到剧组的第一份工作自然是读剧本会，所有人都聚在一起，围坐一圈按照各自角色读剧本。格斯的剧本会很轻松，他不是那种严格规范演员需要如何出演的导演，而是那种鼓励大家即兴创作、发挥创意的类型。 问题在于开拍之前他们确实是有一本完整的剧本的，可是编剧巴克·亨利还在不停地修改自己的成果。这使得演员们不得不参与进来，跟巴克一起完善自己的部分。 乔琳非常喜欢巴克曾经的作品《毕业生》，她喜欢作者藏在文本里那些黑暗的情绪，这让《毕业生》这部作品在影史上留下了很重的一笔，而巴克靠这个拿了1968年奥斯卡最佳改编剧本的提名。可这不代表剧本一直在改就不会让她心烦了。 好在格斯的导演风格比较自由，如果说巴克希望在剧本里完美排布一切的话，格斯就是“让我们拍着看吧”的类型，希望演员能贡献出自然且本质的东西，鼓励演员们即兴表演。 这两种创作理念的分歧让现场时刻处在一种良性的拉扯中，两个脾气很好的家伙争执起来也会变得很固执的，幸好他们还有制片人劳拉·齐斯金在一旁控制局面，时刻提醒他们“预算”、“预算”。 乔琳觉得拍摄这部片子让她很放松。她可以把所有现实的烦恼抛到脑后，不用管剧组今天是不是超支了，不需要考虑导演和编剧两个人又在互相说服不了对方了，就只是演戏，扮演一个跟她完全不同的角色，一个凶手，一个社会的“受害者”，那个野心勃勃的女人苏珊·斯通。 事实上乔琳跟格斯和巴克都讨论过很多关于苏珊人设的问题。他们都一致认为苏珊应该是非常典型的自恋型人格障碍，那种极度的自恋情绪，对自我能力的夸大，不停地幻想未来的巨大成功，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投注热情，无法容忍自我乃至旁人的缺陷，缺乏同理心，擅长利用人际关系进行剥削，并且极度傲慢。从心理学量表的角度来看，苏珊·斯通是个标准的NPD。 乔琳曾经担心过强调苏珊过分夸张的人格障碍特征可能会削弱人物的复杂性，会让观众误以为这就是个“疯子”的故事，淡化了故事本身的讽刺性。可巴克巧妙地处理了这个问题。在苏珊成名道路上的奋斗过程中，她作为女人频频碰壁，而艾莉森这个看起来最不具备成名潜质的壁花少女反而从她的谋杀案中受益，成了名人。这种潜藏的讽刺把整个剧本从简单的为利益杀夫的香艳故事瞬间带入了另一个层级，用一种不失幽默的手法嘲笑了媒体与公众之间的关系。 为了契合苏珊的身份，造型师给她设计了非常夸张亮眼的造型，拉直的金色中长发假发，假睫毛和很重的妆容，还有各种明亮颜色的套装，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看起来漂亮到俗气，给观众一种挥之不去的用力过猛的感觉。 乔琳常常被镜子里的自己逗得哈哈大笑，除了争取角色那天她从来没有化过这么夸张的妆容，她日常生活里甚至经常只涂口红。华金和瑞恩也觉得很有趣，他们是所有同事里最熟悉乔琳日常状态的人，因此感受到的反差感也最强，几个人常常聚在乔琳的化妆拖车里嘲笑她。 拍摄的过程也不算太难，同一个镜头格斯往往拍摄两、三条后就会满意收工。这让乔琳想起她第一次跟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一起拍摄时的体验了，不过那时候她对自己在做什么毫无信心，现在却完全能掌控自己了。 最大的难点还是跟故事里的几个青少年一起拍摄的时候。其中有一场是苏珊拿着一台超笨重的电视台录像机去高中拍摄青少年主题的纪录片，这是她的野心项目，也是因为这个她结识了卡西扮演的罗素、艾莉森扮演的莉迪亚和华金扮演的吉米。当苏珊在台上试图向这群满不在乎的青少年推荐自己的拍摄项目时，她美艳的外表吸引了三个孩子，罗素假装把笔碰到地上，试图偷窥她的裙底。 这是一幕需要多次排练的戏，包括说话的节奏、动作和群演的配合。乔琳跟卡西练习了很多次，她很快就发现卡西在表演上很有天赋，他身上那种丧丧的气质简直浑然天成。也许这就是导演选择他来扮演罗素的原因？乔琳不确定，不过他真的很适合罗素这个角色。 至于华金，他是另外一种类型的好，如果不是乔琳很熟悉他的话，她会觉得这家伙应该是本色出演，他把吉米第一次见到苏珊就丢了魂的那种状态表现得棒极了。 他们接下来第二天还在同一个房间里拍摄了另一场乔琳觉得很有趣的戏份。这场戏里罗素因为试图偷窥苏珊的裙底被扮演严厉的高中教师的巴克狠狠地训斥了一顿，恐吓他苏珊是意大利人的儿媳，如果意大利人发现了他可能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段真的很有趣，既有意大利人都是黒手党的刻板印象，又暗示了苏珊的丈夫家庭其实并不简单，她最终落得电影的下场也就是顺理成章了。 就在拍摄的进程中，保罗打电话来，又一次提出要带着梅尔过来一起陪着乔琳，他也可以换个地方写作。乔琳原先觉得进组还要带着男友有点尴尬，可现在她已经跟大家熟悉起来了，而且拍摄也进行得很顺利，那么让保罗来这里探班也未尝不可。 因此，第三周拍摄间隙大家都知道了乔琳跟男友有一只非常可爱的小狗梅尔。 至于保罗本人，他住在片场外的酒店，基本不出现在片场，剧组的工作人员们大部分都没见过他。不过他们在《Peple》之类的杂志上读到过关于他的事，毕竟他在跟乔琳·阿普尔比约会，那些奇怪的标题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红毯“公主”爱上平民？乔琳·阿普尔比与无名小卒陷入爱河》这种奇怪的标题立刻提起了人们的兴趣，然后他们仔细一看才发现，嘁，这位“平民”也是好莱坞从业人员，只是不是明星而已。 乔琳很少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保罗却会把杂志上写的东西大声念给她听，并觉得这很有趣。 “呵，恶趣味。”乔琳评价道。 “这是我的胜利呀，baby。”保罗会笑着回答道。 乔琳的回应是翻了个白眼。她知道保罗不觉得被这种评论冒犯到是因为他真的对自己很有信心，他对自己的工作非常苛刻，却也有这种恐怖的自信，相信自己会成为非常棒的导演。 更可怕的是乔琳也对此有信心，并且还看到了他的成果。她觉得，如果有人不知道天才是什么样子的，那这个人应该在《西德尼》上映后好好欣赏一下什么叫天才的萌芽期。 梅尔不是片场唯一的小狗，那里还有一只博美犬米莎，在电影里是苏珊丈夫拉里送给她的礼物。可能是因为乔琳身上带着梅尔的味道，米莎很亲近她，这让表演变得容易了很多。 保罗来了以后，乔琳就没法随便在住所里跟琳达吐槽她跟瑞凡的弟弟演情侣时的尴尬了。她一直不知道保罗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跟瑞凡在一起过，也不想提醒他这件事。 因为乔琳跟华金在电影里扮演的这对情侣很大程度上是靠身体关系链接在一起的，所以在电影里为了表现苏珊是如何操纵吉米，吉米又是如何迷恋苏珊的，他们得拍不少有点擦边的镜头。 其中一场是苏珊和吉米、莉迪亚在苏珊家中跳舞，苏珊把莉迪亚打发出去后跟吉米发生了关系。这部分虽然没有太过直接的镜头，更多是从莉迪亚的角度展现了她是如何发现这对背德情人的关系的，但是乔琳跟华金还是得做一些亲密的场景。 在这个场景里华金得几乎背部全.裸地压在她身上，她觉得这场面非常搞笑，拍摄的过程中很难忍住不笑，破功了好几次。华金对此非常怨念，因为衣不蔽体的是他，所以每次返工都是他受苦。 等到另一个场景时笑场的情况就调换了。这个场景里苏珊跟吉米开车跑到僻静处玩乐，苏珊假意哭诉丈夫拉里对自己动手，暗示吉米拉里是他们两个人中间的阻碍，然后又跑到车前在雨中跳舞，尽情地挥洒自己的魅力。 车内哭诉什么的对乔琳来说不是问题，可在雨中跳舞这段真是有点挑战性了。毕竟格斯说不能跳得太好看，要风趣一点，完全放松地去跳。乔琳不得不在演戏之前灌了自己两杯香槟，让自己在微醺放松的状态下走进雨中，尽情地舒展肢体，诱惑吉米。 剧本上写吉米在车里痴迷地望着苏珊，可实际拍摄时华金倒确实是痴迷地望着乔琳的方向了，可他总是想笑，他们不得不返工了两次。 这让乔琳很抓狂，“我跳舞很搞笑吗？” 她知道自己有刻意地不控制身体，可真的有那么好笑吗？习惯被夸奖舞蹈功底的乔琳自尊心上来了，不停地追问华金。 “不不不，”华金连忙摇头，“只是我觉得这种情况很尴尬，这让我忍不住脸上带点笑容。” 乔琳翻了白眼，“你不觉得现在才尴尬晚了些吗？” 华金做出一个抱歉的表情，“可能是因为我有后知后觉，哈哈哈哈，主要你跳舞的时候真的有点好玩。” 乔琳气得追着华金在片场到处跑，导演看了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觉得这个时候乔琳身上那种少年气才露出来。 尽管乔琳知道华金应该只是在开玩笑，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去看了当天拍出来的片子，确保自己的舞蹈不是真的可笑。等她看过之后松了一口气，这本来就是格斯想要的风格嘛，不要太有魅力，跳得滑稽一点，她还以为自己的跳舞功力退步了呢。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五时 乔琳回到房间后忍不住跟保罗抱怨了华金嘲笑她跳舞这件事, 保罗心里却亮起了红灯。他当然不是傻子，他知道华金是她前男友的弟弟, 她背后那么明显的纹身难道他能看不到吗？ 尽管乔琳跟瑞凡从来没有公开承认过他们在交往, 但是他们应该是在一起过没错，那些一起出席红毯和穿情侣装约会的杂志照片不会说谎，她背上的纹身也不会说谎。 他亲吻过那处图案的每一寸皮肤, 好像这样就能减轻自己的嫉妒之心。 瑞凡·菲尼克斯是每个导演都会想要试着合作一下的演员，可也是每个男人都会警惕的女友前任。饶是保罗也不得不承认，那家伙是个很漂亮的家伙，而且还是个了不起的艺术家。 漂亮、有才华，这简直踩中了乔琳的两个死穴。保罗觉得乔琳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是个看脸的人, 她喜欢漂亮的、有气质的男人, 看看她平时怎么欣赏男人就知道了。可他注意到了这点, 他得感谢父母给了他一张长得还算可以的脸吗？ 而且，他们居然有过情侣纹身！即使乔琳后来把纹身改了, 也不代表那个男人的影响力已经衰退了，他可能是她在那次稀里糊涂的婚姻后的第一个男朋友, 这一定意味着什么。保罗深知自己是个从来不对过去有什么留恋的人，可乔琳不是这样的, 她总是会对旧人心软。 保罗知道乔琳跟华金肯定没什么, 可他纠结的是华金重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这会不会又提醒了她过去的故事？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非常容易嫉妒，可即使他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也没法改变这个状态。 她轻而易举就能让他失控, 而他也深深地迷恋这种感觉。 乔琳完全没意识到保罗内心的百般纠结，她只是注意到了保罗现在偶尔会出现在片场。他跟格斯是两个风格的导演，不过两个人专业对口, 也很快能聊得起来。 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跟伊莱安娜对戏上了。 她现在这段戏份是说伊莱安娜扮演的丈夫姐姐珍妮丝偶然发现苏珊身上的纹身，意识到苏珊的一切都是种假象。这个纹身是苏珊跟吉米在狂欢节喝醉后做的纹身，然后他们发生了第一次关系。 格斯注意到了乔琳背上原本就有的纹身，突然觉得这个文字图案很漂亮，希望能直接用它出镜。乔琳一开始有点犹豫，可还是同意了。 这段比较简单的戏拍完后他们立刻进入了下一个拍摄序列，珍妮丝发现苏珊在拉里死后就立刻开始扔拉里的衣服，意识到苏珊就是凶手，然后跟苏珊扭打了起来。这段拍摄时乔琳跟伊莱安娜都很兴奋，尽情地发挥了一个演员的能力，把这段扭打演得特别真实，几乎让摄影组忘记他们是在拍摄而不是看热闹。 等格斯喊“卡”之后，两个女人累得不行，躺在地上不想起来，可还是爬起来特别开心地击掌庆祝。 没过几天，在伊莱安娜跟马特拍摄拉里和珍妮丝姐弟打闹时，不知怎么了伊莱安娜的大拇指受伤了。导演受她手指受伤这件事的启发，觉得让珍妮丝这个滑冰运动员打着绷带也很有意思，让造型师把她胳膊整个用绷带裹了起来。乔琳特别庆幸她们两的打斗戏份是在这之前拍的，不然她可能会对伊莱安娜造成二次伤害。 不过最搞笑的还是伊莱安娜受伤时发生的事，她当时喊“天呐，我的手指可能断了！”摄制组以为她念错了台词，提醒她不是这样的。伊莱安娜不得不喊道：“我是真的搞断了我的手指！” 尽管乔琳为她受的这些罪感到抱歉，但是她没法不觉得当时那一幕搞笑。 不过制片人劳拉倒是头疼得要命，觉得片场可能是风水有问题，怎么一会儿是选好的冰场化冻，一会儿是演员受伤。 随着保罗开始出现在片场后，他跟乔琳的同事们也熟悉起来。乔琳没意识到保罗额外关注华金的表演，只是觉得他突然变得有点黏人，虽然他平时就有点黏人吧，但是这次感觉不太一样。 保罗不想把自己当成一个嫉妒的男友，他只是去认识演员们的。他一向喜欢从自己的生活里取材，代入自己熟悉的演员们进行写作，他觉得多认识一些人也许能丰富自己的故事素材库呢。 他很快就喜欢上了华金的表演，并且忘记了自己的初衷是跟女朋友待在一起，反而花很多时间跟男孩们凑在一起抽烟。 乔琳觉得这些家伙是故意的，明知道点烟就好像是挂了个告示说“乔琳免进”一样。她气鼓鼓地从场务那里拿了个禁烟标志挂在了华金的拖车门口，表示抗议。 华金发挥了自己过去糊弄乔琳的功力，假装赔礼道歉，可就是死命不改。保罗倒是得向女朋友服软，两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甜蜜劲儿让华金倍感不适，他忍不住想到了自己那个在家扮情圣的哥哥，叹了口气。 他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不知不觉间，原来他们的生活都已经变了很多，曾经以为会成为家人的姑娘现在也爱上了新的人。 伊莱安娜是片场少数注意到这些情绪变化的人之一，她自己也正处在一段纠结的感情关系中，因而对这些东西分外敏感。 而总是笑眯眯的编剧老爷子巴克·亨利早就看破了一切，他一脸神秘地对着小狗米莎感慨道：“青春，真是捉摸不透啊，是不是？米莎？” 卡西路过他身旁时一脸莫名其妙地走了，全剧组最热衷于跟这只小狗讲话的人就是巴克了，他总是拿着剧本对着米莎絮絮叨叨，美名其曰“讲戏”。 当剧组重新搭建冬天的拍摄场景时，乔琳跟保罗抽空去镇上的影院看了上映了没多久的新片《未来水世界》。 它讲了一个末日后的故事，地球陆地完全被海洋淹没，一个孤独的海上流浪者遇到了一个神秘的小女孩，由此引发的反英雄式的冒险故事。 乔琳觉得电影的故事本身其实是个很简单的套路，编剧很明显受到了1979年电影《疯狂的麦克斯》的影响，结合上大手笔的视觉效果，不算太差，很有未来主义的感觉。 不过这部片子上映后争议很多，因为它是目前影史上投资最大的电影，剧组不断超支，导致环球最后在上面投了1.72亿美元的制作成本，如果加上宣发成本那就是2.35亿，这简直太疯狂了。如果想要做到勉强平衡收支，他们至少要有六亿美元的全球票房。而成片的效果显然很难达到这个水准的收入，目前只有不到5200万美元的国内票房收入，乔琳心想环球的高管们现在可能已经在互相疯狂甩锅了。 平心而论她不觉得这片子非常失败，视觉和音效搭配得很好，布景和拍摄技术上来说值得称赞，关怀的问题也很有深远的意义，可剧情节奏过于缓慢，叙事简单到不像是投资近2亿的东西。当然她知道，这个投资成本完全是制作过程失控的结果，受天气影响他们超支了7000万美元。从商业角度讲，这就是个烂摊子，长远来看环球也许会逐渐靠家庭端和全球市场收回投资，可现任高管们无疑是等不起了。 不过评论家们对这部片子太苛刻了，她还挺喜欢男主角身上透露出来的那种孤胆英雄气质的。乔琳有点可惜主演凯文·科斯特纳，这次商业失利估计要让他倒霉好一阵了。这位凭借《完美的世界》、《保镖》和《与狼共舞》等诸多好电影红极一时的男星最近已经成了工作室高管们甩锅的主要对象，后者向媒体指责他仗着地位，完全控制了电影，男主演跟他自己引入的导演在剪辑方面的分歧争执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再加上科斯特纳上一部电影《义海倾情》在票房方面的惨败，出品方沃纳兄弟在这部西部片上亏了5000万美元。大厂高管们可能都会对他的口碑心怀疑虑，毕竟今年是好莱坞曾经的统治者、MCA-环球前董事长卢·瓦瑟曼在任的最后一年，瓦瑟曼这样子退休可不怎么好看。 当然，故事不会这么简单。 乔琳知道1990年在著名的时任CAA总裁迈克尔·奥维茨的牵线搭桥下，环球母公司MCA已经卖身给了日本大阪松下电器，而且因为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不允许外国公司拥有25%以上的电视台股份，所以MCA被迫把旗下盈利状况很好的WWOR-TV电视台卖了出去。 而最近施格兰酒业已经跟松下谈好了MCA的收购案，媒体放出的风声是松下同意吞下MCA十多亿美元的债务，其中也包括制作《未来水世界》的大部分成本。这样一来，从会计账面上看，环球的投资成本只有1200万美元。 多聪明啊！好莱坞会计就是这么神奇，这对施格兰这个好莱坞新手无疑是件好事。 施格兰董事长小埃德加·布朗夫曼任命了CAA前任总裁罗恩·梅耶来管理电影和电视部门。罗恩是个大赌徒，乔琳在跟梦工厂的卡岑伯格一起的牌局上见过他。她跟卡岑伯格都是输得太多就会停手的人，罗恩则在大额赌局上很有兴趣。乔琳觉得这下有好戏看了，罗恩·梅耶跟迈克尔·奥维茨这对老合伙人早就有了很大的矛盾，现在一个去了环球，一个去了迪士尼，这一定很有趣。 至于施格兰奇怪的跨界收购举动，乔琳是有点理解不了的。小埃德加·布朗夫曼作为施格兰酒业的第三代继承人，曾经有过很多投身娱乐业的尝试，都不成功，最后还是回家找爸爸继承了家业。他上任施格兰酒业首席执行官后，很快就要把施格兰从酒类业务带入娱乐业。为了筹措资金，他居然让杜邦工业回购了施格兰手上的杜邦股份，拿着90亿美元收购了宝丽金唱片和MCA-环球。 要知道杜邦工业的股份收益占了施格兰账面收益的70%，乔琳完全理解不了这个交易举动，她自己一直希望能拥有更多实业股份，居然有人把工业巨头杜邦这样有价值的股份卖掉换成MCA。这不是说MCA不那么值钱，可施格兰还背着42亿美元的长期债务呢，收益结构的变化会直接导致市场的信心下降，标准普尔立刻就指出施格兰的评级要下调。 乔琳在一些纽约的慈善活动上见过小埃德加·布朗夫曼的叔叔查尔斯·布朗夫曼，后者是位沉迷于慈善基金会的富豪，给过她一些关于慈善活动的建议。她也很喜欢施格兰旗下的干邑白兰地品牌马爹利。这些都让她对小埃德加的举动感到更疑惑了，只能猜测是小埃德加个人的爱好在他的事业选择上有很大的影响。 不过在这一连串的媒体合并浪潮中，乔琳自己也没有独身世外，她不仅主导了卢比孔河娱乐的收购动作，还打算在电视台收购业务中也掺一脚。 比起那些让她觉得匪夷所思的高管们，乔琳还是更看好自己跟老牌高管巴里·迪勒的合作。他曾经是派拉蒙德70-80年代的主要领导者，也是80年代末20世纪福克斯的董事长和CEO，一手缔造了它旗下的电视台网络。他在离开福克斯后买进了QVC电视台的股份，却在对派拉蒙通信的恶意收购中输给了维亚康姆。 一开始吸引乔琳注意的是QVC旗下的互联网购物服务IQVC，她把它当成是矩阵网业务的竞争对手进行过研究，毕竟QVC是一家年销售额16亿美元的购物电视台，美林证券认为它每年现金增长率达到了两位数，而且商业策略跟一般的企业不一样，有特别的竞争优势。 不过很快乔琳就注意到IQVC不足为惧，QVC真实付费用户只占到了5500万订阅用户的9%，而这些家庭里又能有多少互联网购物者呢？反倒是从福克斯辞职、买入QVC股份的著名高管巴里·迪勒吸引了她的注意。 巴里只拥有QVC电视台不到3%的股份，却说服了QVC的控股公司康卡斯特授予他全面控制权，也正是巴里最先开创了QVC的在线业务。他野心勃勃，正希望能做出属于自己的事业。 乔琳在好莱坞掮客理查德·戴尔的宴会上跟巴里碰过几次面，在乔琳的主动示好下，在派拉蒙通信收购战中输掉的巴里很快就意识到他有了一个权力**不强却资金充裕的合作伙伴备选。碍于联邦通信委员会在电视台多重所有权方面的限制，他正好需要一个合作伙伴。 因此这个已经53岁的工作狂人决定从QVC辞去职务，用他的公司收购了银王通信公司的20%的股份，阿普尔比投资公司则在收购银王通信股份的同时与巴里保持行动一致，为后续银王的继续收购计划扫清障碍。目前银王旗下拥有12家地方电视台，下一步计划就是借着这些地方电视台建立电视网。 8月初，联邦通信委员会终于做出最后裁定，认为巴里对银王的收购有效。他顺利出任银王董事长及CEO，阿普尔比投资公司的代表彼得·戴尔也出现在了董事名单上。当然，乔琳曾经承诺要与巴里共进退，因此目前她的代表也不过是个橡皮图章罢了。 乔琳很难百分百肯定自己这次价值4000万美元的投资到底会走向何方，可CEO任命刚在《纽约时报》上公布，银王的股价在纳斯达克应声上涨49%，一路涨到了38.25美元，这也显然不是个亏本生意。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六时 乔琳在《不计代价》片场完成了最后一场戏份, 苏珊被丈夫父亲找来的杀手杀害后抛尸河中，尸体在冰面下露出真容。 本来尸体在冰下这个镜头是打算用假人进行拍摄的，可实际效果看起来不好, 因为冰在室外不够透亮, 而且假人看起来很假。于是剧组不得不把拍摄场地转移到室内, 在水箱里用一块10米左右的树脂玻璃搭建起类似于冰面的拍摄平面。 化妆师给乔琳画上了蓝色的妆容，让她的皮肤变得像死人一样苍白冰冷，还有很多不知道是什么的化学品仿造成她脸上的冰花。 然后她不得不躺进那个大水箱里, 让摄制组把树脂玻璃放在她上方，就好像把她困在一个真实的冰面下一样。任何有幽闭恐惧症的人在那个环境里都会发作。乔琳强忍着不适对导演格斯说：“来吧, 让我们快点拍完！” 摄影师把摄影机推上那个平面, 不由得问乔琳：“你在下面还好吗？” 乔琳不能张嘴, 只得微笑了一下, 然后就闭眼进入状态，假装自己已经死去。 等到摄影指导示意拍摄结束后, 助理琳达冲过来帮她从水箱爬出来，用整个浴巾把她裹了起来。 乔琳一边擦着头发, 一边走到导演身边问：“怎么样？” 导演说：“非常完美, 各位, 我们杀青了！” 在场所有人都欢呼起来，乔琳非常开心地拥抱了剧组的成员们，并且约定要晚上一起聚餐。 回到化妆车里卸妆的她顺便拿起了刚刚用传真发过来的简报，她的心情更好了。今天是她投资的公司网景的首次公开募股日，发行了500万股，每股定价28美元，可是现实完全超过了他们最好的想象，开盘价直接飙升到了71美元, 最高时达到了74.75美元，直到下午收盘价为58.25美元。 这意味着网景刚刚用一天时间就变成了一家市值30亿美元的公司。《华尔街日报》在后来的新闻里写道：“通用动力花了43年时间才成为一家在股市上价值27亿美元的公司，而网景大概只用了一分钟。” 这也意味着享有25%股份的乔琳刚刚身家已经翻倍了，从身价上正式加入了十亿富豪俱乐部。 不过乔琳虽然感到兴奋，但是却并不像第一次知道自己有一个亿时那么夸张。她确实没想到一家还在持续亏损的互联网公司能这么受欢迎，可是股市里的钱都只是数值而已，她已经吃过见过了，也就没那么高兴过头了。 她有预感，互联网投资可能已经成为时下最新的热门了，没有人能看到这个不动心，每个人都想成为下一个比尔·盖茨，而刚刚网景的创始人马克·安德森似乎在股市上缔造了第二个“微软神话”。 乔琳今晚聚餐可以请剧组的同事们吃顿好的，然后连夜坐私人飞机飞回纽约，参加IPO的派对。琳达已经去跟相关公司打电话联系行程去了。 保罗推门走进化妆室看到她脸上洋溢起的巨大笑容，忍不住问道：“拍摄结束就这么开心吗？” “不，亲爱的，我刚刚收到了一个无与伦比的好消息。”乔琳神秘地微笑道。 “说来听听。” “我前不久刚刚花出去不少钱，可现在另一些钱已经翻着番地流回来了。” “哇，听起来不错，什么时候能有钱自动流到我账上呢？”保罗开着玩笑说。他没追问具体的细节，他只知道乔琳在外面有很多投资，比他有钱得多。 乔琳从化妆桌上随手摸起一张蓝色纸钞，“嗯，baby，我可以赞助你5加元，出门右拐有家杂货店，你可以在那儿买注彩票，我听说今年奖池有两千万加元呢。” 保罗笑起来，随意地从她手上抽走那张纸币，“你想让我去杂货店买什么？” “口香糖，柠檬味的，谢谢你，baby，最爱你了。”乔琳捏着嗓子撒娇道，还随手给了他一个飞吻。 保罗低头直接在她嘴上亲了一下，“我是你的廉价劳动力吗？一个飞吻就能使唤我了吗？” 乔琳被他哀怨的语气逗笑了，双手环在他脖子上认认真真地给了他一个吻，“这是报酬。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餐厅。” 保罗在杂货店付钱的时候，还真的鬼使神差地在彩票机上买了一张彩票，店员告诉他这期彩票奖池已经累积到了2640万加元。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可还是把彩票认真地放进了皮夹里。 到了聚餐地点，乔琳才发现今晚的聚餐可能会有点出乎意料，一个她完全没想到的演员亲属出现在了片场。 瑞凡·菲尼克斯坐在导演格斯·范·桑特的身边，看起来正非常开心地聊着天，他笑得很好看，格斯看起来也很快乐。 乔琳下意识地攥紧了身旁保罗的手。 他们有多长时间没见了？ 乔琳恍惚地想到，原来已经有快两年了。她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忘记了他给她留下的那些情绪，可实际上她怎么能忘呢？ 保罗一开始没看到瑞凡，可乔琳一抓他的手，他刚好回头就跟格斯身边的瑞凡对上了眼神。 两个男人脸上的表情那一霎时都消失了，面无表情地对视了一下，互相在心里重复了同一句话，“是他。” 瑞凡其实没见过现实里的保罗，可那个拉着乔琳的手，站在他曾经的位置上的男人还能有谁呢，那个后来的家伙。 他原本以为基努和乔琳两个人中总会有一个人向对方妥协，并且更有可能妥协的人是基努，可他着实没想到现在这个情况，乔琳公开向外界承认的第一个男友是一个第方。他得承认，他跟基努都输了。 乔琳大脑微微停摆了一下，然后她意识到瑞凡站了起来，正向她走过来。 “Hi，乔，好久不见。”他像个老朋友一样打招呼，可保罗立刻就注意到了他短袖下露出来的纹身。他在某个杂志的小角落读到过这个纹身，编辑说上面写了乔琳的名字。保罗意识到这家伙留着纹身没动，显然还对乔琳有留恋。 乔琳立刻摆出客套的社交笑容，浅浅地微笑，跟瑞凡打了个招呼，“Hi，瑞凡，好久没见。” 瑞凡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她不再叫自己Ri的那一刻还是有点恍惚和失落，他们已经有整整647天没有见过面了，这段时间长到他们都变成了不同的人。 乔琳能感觉到周围人好奇的目光都已经注意到了这里的小僵持，她才不要做他们的八卦对象呢。 她晃了晃保罗的手，“保罗，这是瑞凡·菲尼克斯，我想你应该认识他，我们过去在一起工作。瑞凡，这是保罗，我的男朋友。” 两个男人假意友好地握了握手，几乎浅浅地碰了下手就都收了回去。乔琳在心里默默祈祷有没有哪位神灵出来英勇地救一下场，卡西·阿弗莱克就风风火火地冲到了他们身旁。 “卡西，好样的！”乔琳在心里给卡西大声喝彩道。 “对不起，我有点事耽误了一下。我听华金说你来了，一直想见见你。哦，对了，我是卡西·阿弗莱克。”卡西很兴奋地向瑞凡伸出手。 瑞凡很配合地跟他握了握手，两个人寒暄了一会儿。乔琳趁机拉着保罗从旁边走开了。她特意走到制片人劳拉的旁边坐下，就是为了不让保罗和瑞凡再碰到一起。结果所有人都落座以后她才意识到，这种长条形的饭桌导致坐在华金身旁的瑞凡刚好会坐在她对面。 这是什么地狱啊，乔琳暗地里咬紧了后槽牙。 拍摄地是个安大略小镇，其实没有什么很好的饭店，只是因为来这里拍摄的演员很多，厨师很擅长应付演员们奇怪的食物要求。 乔琳食不下咽地咀嚼着球甘蓝沙拉，假装自己很享受眼前的食物，实则不知道脑子里都在胡思乱想什么。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真的有点怀念过去那种纯洁的日子，他做了一些错事，可他们确实曾经相爱过。她不知道自己怀念的是他，还是过去那个简单且快活的自己。 这不是什么后悔情绪，只是一点点怀旧而已。 制片人劳拉和导演格斯先后在餐桌上做了总结讲话，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勤劳付出，示意举杯庆祝。乔琳一副听得特别认真的样子，就好像她突然发现格斯讲话特别好听一样，还抓住一切机会往自己嘴里灌香槟。 瑞凡有点苦涩地看了一眼一直避免跟他有视线接触的乔琳，只能强装不知地扭头跟身旁的卡西讲话。 保罗则没吃什么东西，他突然胃口变得很坏，捏杯子的手就好像跟酒杯有仇一样。 观察到一切的华金不由得想到了莎士比亚的那句名言，“爱情是一种诚挚的痛苦”，看来那位老兄确实知道他在写些什么！ 饭后大家都各自道别，有的要赶飞机的人已经提前离开了。乔琳非常舍不得地跟格斯、伊莱安娜和艾莉森拥抱告别，又跟卡西说了会儿话。保罗安静地等在一旁，不怎么说话。 过了一会儿，瑞凡终于走了过来，微笑地问乔琳：“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 乔琳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一旁的保罗拳头都捏了起来，却没发作，只是看着两个人走远了。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他心爱的姑娘走在那个男人身边时，两个人确实很赏心悦目。 乔琳跟瑞凡安静地走了十几米，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一直走。 终于乔琳忍不住开口了，“你想跟我谈什么？” 瑞凡扭头看着她笑了一下，“我多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啊。” 乔琳沉默了一下，冷淡道：“你知道我们结束了，已经两年过去了。” 瑞凡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对着乔琳，“我知道。所以那是个永远都不会实现的愿望。乔，你过得好吗？” 乔琳也跟着停下脚步，她闻言认真地回答说：“我很好，我现在开始在组建一个家庭了，我过得很好。” “他向你求婚了吗？”瑞凡误解了乔琳话里的意思。 乔琳摇了摇头，“不是那样子的。我们和一只狗，就像一个家庭那样。” “是吗？”瑞凡勉强笑了一下，“我为你高兴。你值得一切幸福的事。” 乔琳犹豫了一下，“你呢？你摆脱那些缠绕着你的阴影了吗？” 瑞凡微笑了一下，“别担心我，我现在很自由。你应该有时间来剑桥看看，我们的蓝调之家，那儿有不少很棒的音乐家。” 乔琳笑了一下，“那就好。我有的时候会想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让我没注意到你的状态。可我觉得如果再来一遍，我还是会那样选，我真的没法容忍你那样对我撒谎。” 瑞凡沉默了一下，“乔，在遇到你之前，我已经够破碎了，你只是让我变得更好了。可我还是没有好到跟你继续在一起，对不起，乔，我不是有意伤害你的。” “我知道，”乔琳提了一下唇角，“我知道，我们只是相遇的时机不好。” “乔，我只是想要你知道，那时候的我珍视你胜过世间一切。”瑞凡最后道。 乔琳眼睛有点红了，“我知道。可那还不够。” 她轻轻地揉了揉眼睛，然后说：“我希望你一切都好，你还会找到别的人的。我得回我男朋友那里去了，他还在等我。” 瑞凡点了点头，没继续说什么，看着她走远。他心里还有半句话没说出来，“那时候的我珍视你胜过世间一切。如今我仍然如此。” 乔琳回到保罗身边后就跟他一起坐上车回了酒店，琳达已经收拾好行李，带着梅尔准备跟他们一起上飞机了。 保罗一路上什么话都没说，乔琳正被今晚上的前任见面搞得心烦意乱，居然也没注意到他情绪不对。 上了飞机后，保罗终于忍不住了，他压着怒火说：“你们说了什么？” “什么？”乔琳有点懵。 “你的前男友。聊天。单独。”保罗用重音强调了个单词。 乔琳有点烦躁，却也知道不能说真话，“只是一些问候，我们有几年没见了，他就是问问我的近况。” “别对着我撒谎！”保罗提高了音调。 乔琳也有点生气了，“别这么指责我！我没对你撒谎！你这是什么语气？” 琳达和其他工作人员在一旁恨不得自己瞬间消失在飞机上，可这架轻型喷气式客机没有任何可以供他们躲藏的地方。小狗梅尔显然听到了主人们的争吵，忙不迭地也加入了进去，汪汪地叫了起来。琳达心里叫苦不迭，可又没法让梅尔停止叫声。 乔琳压着怒火，转头问身旁坐着的琳达：“梅尔饿了吗？还是不舒服？让我抱着它吧。” 琳达压低声音回复说：“上飞机前我已经确保它吃饱了，应该只是气压让它不舒服了。”说着她就把小狗递给了乔琳。 乔琳接过梅尔，一边安抚它，一边低声抱怨，“梅尔别害怕，mama在这里，我们不理随便发火的papa了，好不好？” 保罗在一旁看着她在那儿“教唆”他们的小狗，很气的同时又觉得她很可爱，让他突然就没法继续发火了。他把自己座位上的安全带解开，跟琳达换了座位。 “让我看看梅尔。”他一边伸手去抚摸小狗，一边凑近乔琳，试探着想亲近她。 乔琳发现了他的意图，瞪了他一眼，“不，梅尔说除非papa说他不该随便发火，不然别想摸到它。” 保罗哭笑不得，“真的吗？你突然这么幼稚？” “你可是那个指责我撒谎的人，现在我成了幼稚的那个了吗？”乔琳瞪大双眼，不爽地问道。 “拜托，baby，”保罗觉得她可爱又气人，“你的前男友找你单独说话，你告诉我他只是叙旧？他脸上每个表情都在说他还爱着你，他想要你。” 乔琳皱起眉头，“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这么值得人爱。他爱我那是他的问题，你为什么对着我生气？” “为什么你的前任就不能像这世上任何一个好的前任一样，假装他死了呢？”保罗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可他们百分百还活着，亲爱的，学着适应它吧！” “乔！”保罗无奈地叫了她名字。 “怎么了？你想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是吗？他想问我过得好不好，我告诉他我们现在在组建一个家庭，我过得很幸福。可现在呢？这就是你对待我的方式吗？因为你嫉妒了，所以你就莫名其妙地发火？我是个超棒的女人，他们还爱着我又不是我的错！” 保罗的怒火听到乔琳说“组建一个家庭”时立刻就被浇灭了，他甚至还觉得有点甜蜜，可这点甜蜜很快就因为他们还在吵架变成了懊悔。 “乔，我很抱歉，我变得太嫉妒了，我失控了。” 乔琳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Baby，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保罗叹了口气，“可是你在要求我做一件我做不到的事情，停止嫉妒。”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七时 飞机上关于“嫉妒”的谈话没能得出个结论, 乔琳其实有点搞不清楚保罗到底是怎么知道瑞凡跟她在一起的事的。不过想来也是，她只是没有公开承认过，八卦新闻曾经议论纷纷, 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 他知道也不稀奇。 一个小时的飞行最后三十分钟两个人都在冷战，乔琳拒绝再继续沟通。在纽约的机场降落后, 乔琳按计划去了网景创始人们定好的酒吧。 这是原本的计划，无论IPO结果是好是坏, 他们都要在这儿通宵呆一晚上。现在更是要狂欢一晚了。 享有期权激励的员工们穿着短裤在酒吧里走来走去，就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样豪饮, 这些不到30岁的人突然一夜之间门变成了千万富翁, 正找不着北呢。 网景创始人之一的吉姆·卡拉克告诉乔琳他已经想好了要什么时候买个私人飞机了。另一个创始人24岁的马克·安德森反而比吉姆这个中年人都冷静, 对乔琳说：“就这样了, 明天这种眩晕的感觉就会消失，然后我们继续回去工作。” 乔琳点点头, 跟他碰了碰手上的酒杯，“就是这种精神, 马克。” 大概喝到三点后乔琳离开了庆祝的酒吧，回酒店休息。可不知道怎么地, 她跟保罗在酒店又吵了一架，然后滚了床单。 她觉得这样不是解决沟通矛盾的办法, 可她跟保罗之间门的那些愤怒和争吵总是会让他两滚到床上去，身体上极致的亲密仿佛又能短暂地安抚两个人的情绪，直到下一次矛盾爆发。 第二天早上乔琳就把男友甩在酒店，一个人去公司见了自己的律师和会计师。 在她走进自己办公室前，莎莉已经站在门口拿着香槟冲她微笑了。 “真的吗？这么早就喝香槟？我还头疼着呢。”乔琳调笑道。 莎莉不由分说地把香槟递给她，“那更要喝了, 我的大赢家。事情不同了，你过去或许已经够有钱了，可现在你的股权价值8.23亿美元，乔，欢迎来到真正的亿万富豪俱乐部。” “谢谢，”乔琳举杯示意一下，“你知道那只是估值吧？我不能真的出卖我的股份，至少不是现在，你知道吧？” 莎莉一耸肩摆手，“谁在乎呢？没谁真的靠现金活着。” 当初乔琳投资网景的事就是由莎莉主要控制的胜域资本一手操盘的，这些天IPO的事情也是她一直在照看。乔琳这个胜域资本最大的金主资产翻番了，莎莉自己这个创始合伙人自然也有不少分成，她最近已经在盘算这笔钱到手后要怎么花了。 乔琳突然想到一件旧事，“小莎，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在马蒙特酒店的时候吗？我们都是无名小卒，你告诉我你想把特劳斯戴尔的那栋房子买回来。告诉我，你准备好了吗？” 莎莉微笑着看着她，思绪一时间门仿佛也回到了自己还是个初级投资顾问的日子里。她在华尔街爬得太快了，还是个女人，有不少人背后说她不知道睡对了谁，这么年轻就大权在握。可谁在乎呢？他们只是一群无能小人而已。 “其实我已经有能力把它买回来了，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采取行动，你知道的，从持有房产的角度看，那栋房子的价格不算很划算，特劳斯戴尔的房产税还很贵，我还得掏钱翻修，而且我现在不住在洛杉矶……” 莎莉开始列举自己为什么还没采取行动的原因，说着说着，她突然没声了，因为她注意到乔琳正微笑着看着她，就像看犯错的小孩一样。 她破罐破摔地说：“我知道，我只是有点迟疑，我想这就是近乡情怯吧。” 乔琳笑起来，握着莎莉的手说：“把它拿回来吧。你知道这是处很有价值的房产，况且那是你的家。把它买下来，做点简单的翻修，把你妈妈从疗养院接出来，把它再一次变成你的家。” 莎莉点了点头，转而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乔，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为什么你从来都不想着买房子呢？我知道你在纽约和洛杉矶都有房产，你从来都没想过去看一眼，只是把它们托管后就不管了。” 乔琳无奈地笑了一下，“那些只是房子而已。我祖父买它们也只是用作投资，我的家人没有谁真的在那儿生活过。我不缺一栋建筑物，对我来说家是家人在的地方，家是情感和记忆安放的地方，没有那些，那不过是栋建筑而已。与其让我待在某个房子里，自己处理各种生活杂事，还不如让我住在酒店里，24小时客房服务，非常方便。” 莎莉点点头，却还是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去纽约那栋你家的老房子看看呢？你父亲和祖母真的在那儿生活过。它一直空置着，物业管理公司每个月还在从你账户上扣除清洁管理费用。” 乔琳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也许我只是不想去面对那栋陌生的房子，再一次提醒我他们都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莎莉温柔地看着她，“所以，保罗，还有一只狗，那对你来说意味着很多，是吧？” 乔琳有点不好意思，可还是点了头，“其实我们昨晚还在吵架呢。可我们在努力，至少他想努力，我不知道这一切最后会怎么样，可是我们都想努力。” “乔，无论怎样，你依然还有我。”莎莉最后握着她的手温柔地说。 两个人没再继续私人话题，转而开始讨论工作上的事。 莎莉有点奇怪乔琳为什么要跟巴里·迪勒捆到一艘船上。在她看来巴里野心勃勃地想要建设第五电视网的事业宏图就是白日做梦。全美商业电视市场被牢牢掌握在ABC、BC和福克斯的手上。过去各个尝试挑战前三家老牌电视网的市场地位的电视台拥有者无一例外都惨淡退场，只有福克斯凭借过硬的收视率和钻法律漏洞杀出了一条路，正在积极扩张。 莎莉知道巴里·迪勒就是带领福克斯杀出一条路的那个人，可高管独立创业跟高管带领大型企业是两回事，况且用地方小电视台搭建全国电视网这个思路已经有很多先例证明行不通了。就内容生产上说，美国电视中电视网络的生产能力和地方电视台的生产能力完全是两个层面的事。而且地方电视台只能在特定区域内进行无线广播传播，跟已经形成广播电视网的三大比起来，内容的分发能力差了不止一个层级。这都意味着收视率和覆盖用户数量的差距，也就意味着电视台赖以生存的广告费用上的差距。 从某种程度上说电视领域已经是个被各大巨头瓜分干净的市场了，除非电视技术、用户习惯或者美国通信法发生改变，后来者很难在这里获得胜利。 乔琳想了想，解释道：“对公共电视台来说，电视网本身不盈利，真正赚钱的是自有电视台和加盟电视台，它们贡献了全美220个细分媒体市场的主要广告时长。所有人都知道，不像HBO之类的有线电视频道靠订阅赚钱，对ABC之类的公共电视台来说，真正重要的是广告费用。而我们的美国人民更爱当地新闻，对地方电视台来说加入公共电视台的电视网络很有利，既能直接转播电视网提供的内容，减少内容制作的压力，又能跟着享受广告收益，在这个系统里，这是个双赢选择。所以对电视网来说，他们总是能赢，越大，越好。” 莎莉点点头，她很清楚这个局面。 乔琳继续说：“所以如果我们想绕过三大电视网，唯一的办法就是做它们不能做的事。因为它们是公共电视台，它们必须严格遵守联邦通信委员会FCC的规定，它们有一堆不能做和必须做的事。福克斯就不一样了，对吧？鲁伯特·默多克能买下那么多电视台，就是因为在FCC眼里它们的播出时长还没有达到电视网的标准，他不必遵守FCC关于电视网自有电视台数量的规定。而且它们敢播公共电视台播不了的东西，《辛普森一家》就是个完美的例证，你有没有看过那动画？” 莎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知道这个，可我没仔细看过。” “我也是。不过就这么说吧，ABC有位高管这么说过，《辛普森一家》成功降低了全美年轻男孩的文明水平。那是你永远不会在公共电视台上看到的东西，看在上帝的份上，他们甚至不能在公共电视上说‘**’这个词。在这个所有媒体提供商都在做垂直整合的时期，如果我要把卢比孔河带到另一个层级，我必须另辟蹊径。” “所以你选了巴里·迪勒？” “我喜欢巴里，他是个有野心、有韧劲的人，而且他是个很棒的经理人。我不需要他把他在福克斯做的那些事复刻一遍。他真的很想拥有自己的电视网，所以我扮演这个年轻、缺乏经验、支持他的学徒，给他一些他需要的尊重，让他为我的钱工作。小莎，你自己最清楚了，媒体是关于权力的，那些人总是想要自己的权力。为什么我们的老朋友迈克尔·奥维茨要放弃他一手建立起的CAA跳槽到迪士尼？为什么维亚康姆的萨姆纳·雷石东一把年纪了还不愿意让位给子女？因为这就是权力。公共电视台是美国的第四权力，他们决定普通人每天能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如果我想要分一杯羹，我不能着急，必须先找到一些利润点。” “那就是为什么你选择了QVC的巴里·迪勒，对吧？银王旗下拥有12家地方广播电视台，分布在12个主要的媒体市场，就地方台而言还算有价值。” “没错，而且你没注意到它们主要转播的内容来自全美第二大的家庭购物电视网HSN，流量可观，我认为未来在巴里的主持下我们能把HSN整个回购回来，这很重要，这会让银王重新回到家庭购物市场。老实说，这实际上不只是TV，这是零售业。” 莎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电视购物一向被视作销售领域的第三次革命，从70年代最早的电视购物频道推出，到现在全美QV两大家庭购物网络的形成，这是个每年数十亿美元销售额的市场。它的销售方式完美锚定了电视观众中的主要群体：居家妇女和老年人，如果它能抓住这些人的心，也就拿住了全美家庭的钱包。 乔琳就这样在公司待了一整天，晚上跟高管们一起吃了顿晚餐，再次庆祝一下公司的投资胜利。 等她坐上司机开来的车时已经晚上九点了，乔琳把头靠在后排的车窗上，突然有点不想回到酒店去。可她还是说：“请把我送到四季酒店。” 乔琳推开房间门门时只看见梅尔百无聊赖地趴在自己的小窝里，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梅尔一听到房门响，立刻就冲了过来，尾巴摇得非常欢。 乔琳把外套和手包都挂好，换成拖鞋，蹲下身子把梅尔抱了起来，“就你自己待在这里吗？papa呢？他怎么能让你单独待这儿？” 她觉得保罗应该不会犯这种错，又推开了卧室的门，果然这个男人正靠在床头戴着耳机默默地抽烟。就烟灰缸里的烟蒂看，他应该已经抽了不少了。 乔琳把狗放在地上，拿了个小球递到它嘴边，让它自己玩着。然后她倚着门框，看着保罗一言不发。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保罗终于张口了，“我们能不能别吵架？” “你知道不是我先起得头。” “乔，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你不在房间门里，我突然很害怕你一走就不会再回来了。我要做什么才能让你回心转意呢？我不知道。” 乔琳叹了口气，“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没有安全感？我得说多少遍我爱你才能让你明白我真的爱你呢？” “我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你总是有那种随时都能走开的样子吧。我希望我自己知道这个答案，对不起，乔，我不知道。” 乔琳走到保罗身边坐下，用手摸了摸他的脸，“看看你这样，你抽了整整一包烟吗？” 保罗望着她，摇了摇头，“只有几支。” “我爱你，”乔琳淡淡地笑了笑，“我可以说无数句我爱你，只要你需要，可你不能一直这样做，这种争吵只会让我们都太累。我简直精疲力尽，我不能一直这样做。” 保罗伸手把乔琳落下来的发丝别到她耳后去，“我知道，我会努力做。别放弃我，别不跟我说话，别突然离开，好吗？” 乔琳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我不会突然离开你的，傻瓜，我不会抛弃你。我们一起努力，好吗？” “好的。” 两个人沉默下来，过了几秒钟，保罗叹了口气，“我真希望你能知道我到底有多爱你。” 乔琳轻轻地笑了一下，“baby，先从给你自己冲个澡开始吧，你闻起来全身都是烟味。今晚我们得换到另一间门卧室去睡。新规矩，即使是酒店房间门，别在这儿抽烟。” “遵命，女士。”保罗笑着回答道，从床上爬起来，给了乔琳一个让她倍感嫌弃的吻，然后就去冲澡了。 乔琳则把自己丢上了另一间门卧室的床，跟梅尔玩了起来。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八时 乔琳从浴室出来时, 保罗正坐在床上，试图把梅尔从他身边赶走。 “你在干什么？” “梅尔对我手上的东西太感兴趣了，这是巧克力, 它不能吃的。” 乔琳有点无语, “为什么你不给它个小球，分散下它的注意力？” 保罗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地解释说：“我们刚刚玩闹的时候我不小心把它的小球扔出去了。” “什么？”乔琳以为自己理解错了。 “它从露台上飞出去了。” “什么！”乔琳吃了一惊，“它掉下去没砸到什么人吧？” 保罗也有点头疼地说：“很幸运, 它落到了下面的遮雨棚上。我给前台打过电话了，他们说会处理。” 乔琳有点哭笑不得，“你是7岁小孩吗？保罗？” 她蹲下来摸了摸梅尔的小脑袋, “papa真是个笨蛋, 他把梅尔的小球弄丢了，是不是？” 之后她抱起小狗往外走, 同时说着, “真幸运你没砸到什么人。你这么早就吃什么巧克力？你叫客房早餐了吗？” 保罗从她身后走过来, 往她嘴里塞了一颗巧克力。 “这是什么？”乔琳咬了一口, “M&M豆吗？”她把小狗放下来，走到镜子前张了下嘴, 看到了一点蓝色。 “蓝色的MM豆？我不知道MM豆还有蓝色的？” 保罗随手向上抛了一颗然后用嘴接住，“新颜色。前段时间他们公司搞了个颜色投票，蓝色新品, 替换掉原来的褐色。你没看到那个几个月前到处都是的颜色投票广告吗？” 乔琳皱了皱眉头，“别那样做，如果你没接到，它会掉在地上的，梅尔可能会误食的。”然后她才回答他的问题, “我倒是在电视上看到过广告，不过你知道我尽量不吃这些东西的。比起MM豆，我对拥有这个品牌的玛氏食品更感兴趣。” 保罗闻言无奈地笑了一下，他摇了摇头，然后在乔琳侧脸亲了一下，“好吧，我的商人女朋友，你想吃什么早餐？我来叫客房服务。” “班尼迪克蛋，谢谢。”然后乔琳皱了皱鼻子，忍不住说：“再给我几颗。” 这话引得保罗笑起来，“好的，小女孩。” “我只是想再感受一下这个口味，绝对不是因为我真的很想吃糖。”乔琳装模作样地双手叉腰，然后从保罗手里抓走了几颗MM豆。 她一边把糖果放进嘴里，一边说：“你知道玛氏食品的拥有者可能是全美最有钱的家族吗？至少在80年代末《福布斯》是这么说的。他们经营的这个糖果帝国是全国第五大私营公司，年销售额超过120亿美元。因为玛氏是私营公司，所以我们很难知道他们每年到底赚多少钱，不过我可以肯定他们富有的程度足以让你恶心，数百亿美元可能都只是冰山一角。有消息说他们的大家长对自己的孩子很严厉，不喜欢任何公开露面。” “听起来像个儿童故事之类的，一个糖果公司掌控了世界。”保罗评价道。 乔琳挑了下眉，“他们不只销售糖果。况且谁能逃脱这些小东西的甜蜜魅力呢？” 保罗走过来在她脖子上留下一吻，“Baby，你绝对比任何糖果还要甜蜜。” 两个人很快就忘记了刚刚的话题，把无尽的热情投注到了探索对方唇齿间的甜味上了。 吻过一阵后，乔琳提出了一个问题，“你想见见我的朋友吗？” “当然，哪一个？莎莉·瑞德？”保罗爽快地点了点头，把伴侣介绍给自己的朋友是个最正常不过的举动了。 “不，另一个，梅丽莎·利文斯顿。她一直想跟我来一次四人约会，我知道这可能会有点尴尬，可是梅丽莎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我想尽我所能地满足她。” 保罗恍然大悟，“你的大学室友，对吗？她的未婚夫是小凯奈迪，对吧？” “没错，这会是一次比较正式的晚餐，因此今天你的任务就是跟我一起买点东西，把你打扮好。”乔琳顺势拉了拉他的领口，这位百分百纯正的洛杉矶人平时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穿着，只有在乔琳的指点下才会稍微打扮打扮。 保罗发出一声哀叹，“我讨厌纽约，我宁愿一辈子都生活在一个能穿着拖鞋出门的地方。” 乔琳看他这样忍不住笑起来，“我知道，我保证这个过程不会很痛苦的。我会确保一切都会很快结束。” “你听起来就像是要把我送到屠宰厂，无所谓了，我都听你的，只要你保证把一切都做得快速而干净，就像是那些工厂的机器一样麻利。”保罗做出一副放弃抵抗的样子。 乔琳忍不住把他推倒在床上，“是吗？甜心。你这样子让我忍不住……” “嗯？” “忍不住想让你痛苦。”乔琳特意轻声说出最后一个词，未尽的话语逐渐隐没在两人嘴唇之间。 乔琳当然没有让保罗“享受”一下自己平日里的造型套餐，她只是让琳达找来了老熟人安东尼·坎托内，然后听这位典型的纽约时尚客用不带脏字的话挑剔了一遍保罗身上的衣服。 “甜心，你的男朋友看起来真让我感到亲切，让我想起我的叔叔。”安东尼双手掐腰，上下打量了一番保罗。 保罗整个人都不好了，乔琳发誓他看起来就像是待宰的鸭子，这让她觉得分外好笑。 不过她还是要为男友稍微辩护一下，“别对他太严厉，他穿白衬衫和飞行夹克的时候非常可爱。别弄得太夸张，让他看起来介乎于马克·雅可布和Perry Ellis之间吧，smart casual，别太过了，是个比较亲密的社交场合，但要留下个好的第一印象。” Perry Ellis是典型的中产阶级品牌，品牌定位类似于Ralph Lauren和Calvin Klein，都是强调客户阶级属性的服装品牌。马克·雅可布在前两年担任女装设计副总的时候把西雅图颓废的grunge（垃圾）风格搬上了Perry Ellis的T台，赢了1992年的美国时装设计师协会奖，却惨遭公司开除，现在专注于自己做自己的品牌了。 乔琳其实觉得这很无厘头，过去年轻人们喜欢grunge，可以不用10美元就能搞到一件跟得上潮流的法兰绒格子衬衫，现在却有设计师开始设计100美元以上的品牌grunge衬衫，材质是仿法兰绒的丝绸和聚酯纤维，整件事的味道都很怪。 安东尼了然地弹了下舌头，“明白了，甜心，你想要他看起来像男版的Jil Sander，极简主义中产。” 等安东尼走到一旁的衣架上挑选衣服的时候，保罗凑到乔琳耳边低声问：“这家伙该死的是谁？” “他过去是《OPOLITAN》的助理编辑，我给他们拍摄时认识的，他现在是个独立设计师和私人购物助理。忍耐一会儿，亲爱的，很快就过去了。”乔琳忍着笑低声趴在保罗耳边解释了一下。 她本来是想跟梅丽莎和约翰在汉普顿见面的，最近的天气正适合去海滩，可是约翰突然有工作得留在城里，梅丽莎不得不把见面地点约在了曼哈顿。保罗什么正式的衣服都没带，她就想到要让安东尼过来给他挑一身合适的衣服。 最后乔琳看着穿着布鲁克斯兄弟深卡其色长裤和J. Press白色衬衫的保罗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保罗无奈地问：“你在嘲笑我吗？” “因为你看起来就像那些常春藤混蛋，只不过你没穿船鞋。”乔琳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你有个不错的臀部。” 保罗翻了个白眼，“谢谢你的赞美，我能换回我的匡威了吗？这一身真的让我不舒服。” 乔琳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点点头解放了保罗。保罗逃命似的回到房间拿回了自己的衣服。 “你应该留下这件衬衫，你穿白衬衫的时候很可爱。我喜欢J. Press，它是耶鲁传统的一部分。反正这是休闲款的，跟你的那条牛仔裤还算搭。”乔琳站在门口，看他换衣服。 “你不觉得我应该保留我的本来样貌吗？你不喜欢我平时这样吗？”保罗一边解扣子，一边抱怨道。 “我喜欢你这样，可你总不能穿着百慕大短裤去the Russian Tea Rm。就算领座员让我们进去，当其他人都穿着定制西装和爱马仕的时候，我们也会太显眼了。” 保罗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朋友圈子与我的完全不同，可每次都能惊讶到我。” 乔琳翻了个白眼，“Hey，baby，你正住在全美最贵的酒店之一，连我们的狗吃得都是宠物医师的定制狗粮，你的年收入是有大学学位的美国人年收入中位数的三倍，不要说得好像你根本没预料到这些一样。我只是让你偶尔装装样子而已。你自己就是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为什么这么大惊小怪？” 保罗投降了，“我的错，只是这种东海岸风格，跟洛杉矶完全不一样。” 乔琳微笑着回复说：“这也不是我的风格，可这是你第一次跟约翰一起吃饭，不要让事情出错。” “我知道……”保罗拉长了声音，“我们前总统的儿子，纽约王子。” “别这样，他人还不错。” “我知道，我知道，每个美国女孩的梦中情人。他也是你的吗？” “你什么毛病？”乔琳虽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还是随手拿起了抱枕朝他头扔了过去。“他是我朋友的未婚夫，别说这种混蛋话，我会生气的。” “我的错，我刚刚像个混蛋，”保罗走到乔琳面前认错，“给我两下？别生我气。” 乔琳立刻在他胳膊上轻拍了两下，保罗随即假装很痛，“Ouch，亲爱的，你真狠心。” 乔琳被他逗笑了，拿他没办法，“别装了，我都没用力，你这个小混蛋。” 保罗有点得意地在她脸上吻了一下，“我总是能让你笑。” 乔琳无奈地白了他一眼，却也只能默认这件事，他说的确实是事实。 在去俄罗斯茶室的路上，乔琳挽着保罗的手臂，突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你知道吗？俄罗斯茶室是纽约最出名的名流餐厅之一，因为就在卡内基音乐厅隔壁，所以很多名人都喜欢在那儿吃饭。在麦当娜出名前，她是在俄罗斯茶室做过衣帽间侍者，而且基辛格博士也是这家餐馆的常客。”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如果你是纽约人，我就不觉得奇怪了。”保罗有点惊讶地挑眉看着她。 “这个嘛，如果我在耶鲁、百老汇和华尔街三个地方混过还搞不清楚这些事，那一定说明我有什么东西做错了，”乔琳做了个你懂的表情，“这些事情对整个社会阶层来说很重要，你吃什么、在哪儿吃、跟谁一起吃，这都是社会地位的象征。你在那些餐厅的保留位置比你点的晚餐要重要得多，这就是纽约的等级制。当你生活在这种环境里时，那些东西不需要你学习，它就会自然而然地塞进你的脑袋。对你来说也是一样的，如果你在影视城长大却还搞不清楚CBS怎么运作，那就太可笑了。” “没错，”保罗做了个无聊地摊手动作，“如果有一天城里最时髦的club看到我的脸就会给我留个包厢，我就知道我真的成功了。” 乔琳笑起来，“哦，亲爱的，戴一块几万块的百达翡丽或者劳力士也能实现同样的效果。” “甜心，我已经有我的TANK了，它可是乔琳·阿普尔比的同款。”保罗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这么说道。 乔琳立刻就被他说话的方式甜到了，两个人交换了一个不过分的吻。 同在第57街的四季酒店和俄罗斯茶室之间只有几百米远，两人走了不到十分钟，准时在七点半抵达了目的地。 等领座侍者把他们带到梅丽莎和约翰面前时，两个很久不见的女人已经忍不住拥抱了起来。 在这家以奢华装饰闻名的传统俄餐餐厅里，四个人享用了主打的传统罗宋汤和炖牛肉，还有纽约的高级餐厅向来乏善可陈的甜点菜单。红酒和牛肉都很不错，乔琳对这点倒是很满意。 约翰说这里曾是他妈妈常来的餐厅之一，侍者非常好心地为他留下了这张桌子，这里既能将整个饭店尽收眼底，又能躲在植物后不被人打扰。 这个话题让乔琳想起了自己在四季餐厅时跟餐厅合伙人亚力克斯·冯·比德就留桌子有过一次对话，她那时候很喜欢烧烤室的第32号桌，可亚力克斯怎么都不愿意为她保留那张桌子。他的原话是“它属于餐厅的设计者菲利普·约翰逊，即使是我妈妈来了，我也不会把桌子留给她的。她可以随便生我气，可那就是菲利普·约翰逊的桌子。” 乔琳讲了这个故事，还用玩笑的语调说：“我还问亚力克斯，如果总统来了你要怎么办？结果他很诚实地说，他会把一切都交给特勤局，让特勤局决定哪张桌子最安全。” 晚餐进行得不错，大家还聊了聊去年新上任的纽约市长鲁迪·朱利安尼的禁烟令对餐厅的影响。乔琳对这位上任以来就以铁腕形象清扫纽约市的保守主义市长没什么特别的看法，不过她确实很喜欢这项规定，至少在35人以上的餐厅吸二手烟的时代结束了。不过考虑到梅丽莎和约翰各自政治身份的特殊情况，他们也没太多聊对朱利安尼的看法。 梅丽莎的叔叔鲍勃·利文斯顿今年年初上任了众议院拨款委员会主席。这跟之前的路易斯安那州众议员这种不算有实权的身份不同，这是国会所有委员会中最重要的委员会之一。这让梅丽莎跟约翰之间的关系更受关注了，还是不好的那种关注。 饭后乔琳和梅丽莎去洗手间一起补妆，两个人想趁机说会儿私房话。 “我挺喜欢保罗的，他是那种迷人的、让人放松的类型，而且他很会讲笑话。我为你感到高兴，你终于找到一个你觉得能带着跟我一起吃饭的人了。”梅丽莎感慨道。 乔琳闻言笑起来，“那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努力地在控制自己，今天他居然一句脏话都没讲，我都觉得有点惊奇了。” “哦！”梅丽莎惊讶了一下，“那更好了，你们都是会说脏话的类型，也都能装样子，这更完美了。” “你们只见了一面，你就能给他打满分了？”乔琳有点无奈地说。 梅丽莎摇摇头，“不，亲爱的，是你让我觉得他人还不错。你们两个人之间的那种氛围很容易就能让人知道你们很相爱。每次你看他的时候，你总是在微笑，正是这个才让我喜欢他的，他让你快乐，这才是关键。” 第120章 第一百一十九时 乔琳跟梅丽莎还聊了一些关于日后生活的事, 梅丽莎决定明年毕业后要继续读硕士学位，乔琳已经到了必须通知学校自己因个人原因退学的最后时段了，她过些日子就会回学校办完手续。 梅丽莎感慨道：“我知道你的事业进展得很顺利, 可我还是觉得很遗憾你不能在学校完成你喜欢的学业了。你错过了很多年轻学生的时光。” “我知道，”乔琳叹了口气, “不过我认真读了耶鲁的校规，我还有机会日后重返学校，只要相应的委员会批准。但是我不确定我有没有时间，我未来好多年内都可能不会有这种奢侈了。不过我很满意我现在的生活，我必须先专注于我手头的事情。” 梅丽莎安慰道：“只要你觉得能行, 什么时间返回学校都不晚。我们都有自己需要重点考虑的事情，不是吗？” 乔琳无奈地点点头。 跟老朋友相聚的时间非常短暂, 乔琳很快就带着保罗和自己的工作团队飞回洛杉矶。 她没法不注意到各处铺天盖地的微软宣传, 根本没法继续留在纽约享受任何闲暇时光。 微软是网景发展的最大挑战。网景浏览器可以成为软件应用程序平台的潜力, 让微软感到了威胁。6月份的时候, 微软就曾找到网景, 试图提出一个合作战略以抑制网景的发展, 可惜马克·安德森不会接受这个对网景而言非常不利的协议。双方立刻谈崩了。乔琳虽然不直接干涉公司的发展, 但是她毕竟是大股东之一, 这些事她的代表和顾问都得一五一十地向她汇报。 现在微软即将推出新的操作系统Windws 95的营销消息到处都是, 《华盛顿邮报》说微软大概在这次营销活动上花费了约3亿美元, 花一千两百万美元购买了滚石乐队的歌曲《Start Me Up》的授权来营销新系统。 营销活动非常成功，就连乔琳的保镖乔治这种完全对电脑不感兴趣的人都知道，微软的Windws 95要推出了，据说它很好用。 这简直是疯了，乔琳自己更多使用苹果的麦金塔电脑，可她也能看出来微软对这款新系统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他们一定对它抱有信心。 而所有营销消息中最让她注意的就是Windws 95会内置浏览器IE 1.0，免费分发。而Windws 95的零售价是90美元。 乔琳不喜欢这条消息，她闻到了战争的味道。 就市场占有量而言，网景浏览器目前拥有最大的浏览器市场份额，这个零售价50美元一份的商用浏览器是很多上网用户和商业公司的第一选择。 但是微软则是目前电脑操作系统市场巨头，等10月底IBM等硬件商将Windws 95实装后网景面对的局面就会非常棘手。 乔琳还没有见到新生的IE 1.0，可是无论它好用还是不好用，对第一次使用浏览器的用户来说，他们是无法察觉它与网景浏览器之间的差异的。而之前微软来谈判的人气势汹汹，完全没有诚意，这说明微软内部的想法根本就是想要剿灭网景。 战争已经近在咫尺了，她必须搞清楚自己是要跳车，还是跟马克·安德森一起待在战壕里。 乔琳回到洛杉矶后立刻又飞到了山景城，她想听听网景的高管们有什么看法。另一边她也跟莎莉在不断地通电话，莎莉劝她趁现在逐渐从网景脱离，保证初始的投资收益落袋为安。 会面的结果不是很理想。马克承诺说明年3月之前他们会推出网景浏览器的2.0版本，到时候会内置电子邮件等其他基于JAVA的程序，他们跟全美最大的互联网服务提供商AOL的合作也很顺利。可是乔琳觉得以AOL一贯的作风和微软的市场体量，网景手上的筹码很有限，况且目前他们还在一直亏损。而网景主要的商业用户以小公司为主，这导致收账期很长，时间一长现金流会出问题。 说到底，乔琳还是对微软更有信心。再加上她的律师提醒她未来可能会卷入的诉讼风险，无论是微软和网景之间可能会存在的诉讼，还是网景跟伊利诺伊大学之间一直纠缠不清的知识产权问题，还有她持有的AOL、网景和微软的股权尽管非常分散，持有方式也各自不同，可能还是会有相应的法律风险。 8月24日，当曼哈顿微软的销售店铺以免费披萨和一次性的首批折扣诱惑客户进店消费的同时，乔琳也第一时间拿到了新发售的Windws 95。 在花费三个小时安装和使用这个新系统后，乔琳打电话给纽约的莎莉，告知了自己的决定：让我们退出吧。 莎莉正坐在车里路过第五大道，她抬头看到窗外的帝国大厦上代表微软徽标的三色灯光，低声说“好的”。 据说微软本来想在帝国大厦上打出他们图标的四种颜色，无奈蓝色因为技术限制打不上去，只能变成现在这个不伦不类的红、黄、绿三原色图案。 其实乔琳觉得IE 1.0很烂，这个免费浏览器有点像马克当年在伊利诺伊时做的那个免费版本，跟网景领航者相比很多细节上都不行。可Windws 95很好用，尽管图形化的窗口之类的特点在麦金塔上已经被运用过了，但是Windws 95做到了更傻瓜、更易操作。乔琳有种预感，看在微软疯狂的营销份上，网景会输。 像胜域这个级别的大股东退出是很麻烦的，要等法律和公司章程规定的交易限制期过去，要注意突然抛售数额太大会砸价，等等等，如何退出也是个技术活。不过乔琳不用太操心这些事，公司专门负责减持的人会管好这个的。她需要做的就是跟两个联合创始人打个招呼，也算尽了人情，至于他们是不是要凑钱回购股份之类的事情乔琳就不管了。 返回洛杉矶的乔琳决定要放松一下，她跟保罗又回到了过去那种每周一定要抽一点时间去Larg俱乐部的日程。那是个很棒的晚餐俱乐部，就在费尔法克斯，会有现场表演之类的。老板马克·弗拉纳根是个在音乐方面有独特品味的人。乔琳和保罗很喜欢待在Larg享受音乐。 食物就略显逊色了，乔琳一直开玩笑说马克没把这地方弄倒闭，主要还是因为他在欣赏艺术家方面独树一帜。 马克跟保罗关系很亲近，他们经常坐在一起，跟另一位朋友音乐家乔·布里昂一起聊天，听布里昂演奏。 《西德尼》的配乐就是由布里昂和迈克尔·潘一起创作的，而另一位献唱的歌手艾美·曼也常常在Larg演出。乔琳管这帮人叫“保罗的Larg小队”。 马克曾经抱怨说他对经营咖啡餐馆毫无兴趣，这个爱尔兰人只关心怎么能让乔·布里昂待在舞台上。 “所以我说，去他的，就把这地方叫Larg，反正它是个音乐术语！”马克这么说道。 他从原业主手里买下这个俱乐部后碍于合同很多东西都不能修改，只能把名字里的“俱乐部”去掉，留下rg这个词，意为音乐节拍速度中的“广板”，即每分钟46拍。 现在这里聚集了一群不受大型厂牌欢迎的艺术家们，Larg正在逐渐成为某种反抗流行的另类基地。 乔琳经保罗介绍后很快就跟马克混熟了，这可能是因为两人都有骑摩托车的爱好，比如凌晨两点从比佛利山庄骑到洛杉矶市中心，或者从乔琳在月桂谷的家门口一路骑到穆赫兰道，随心所欲地在路上飞驰，在任何他们感兴趣的建筑物或者路口那里拐弯。 保罗对此有过评价，也许就是乔琳心底里那种其实一直潜藏着的疯狂让她分外迷人。 乔琳则开玩笑回复说，这就是在晚上撞断脖子的美化说法吗？她很受用。 这对有名的情侣往往会成为周五晚上的一道风景线，这个时间是乔·布里昂的演出时间，Larg的常客已经习惯了他们在角落里耳鬓厮磨的样子，甚至乔琳去拍戏时保罗一个人的身影都会让他们感到不习惯。 乔·布里昂跟艾美·曼过去在80年代的波士顿曾经交往过一段时间，现在他们在洛杉矶寻找自己的新未来。布里昂把这段友谊形容为“我和我最大的评论家”，两个人现在都是对方最好的合作者和批评家。 乔琳有的时候会从他们的现状上得到点启发，她一直觉得把过去的爱人留在生活里没那么简单，尽管她似乎总是在犯这种类型的错。现在她找到了现成的范本，这比她想得还要成功。 这也算对对方的一种爱吧？艺术和友谊的爱。而不是爱情的那种。 乔琳和保罗从后门走进去，跟守门人PJ打了招呼，然后拥抱了马克。乔琳跟艾美坐在角落里，交换了手上的饮料，满足了一下彼此的好奇心。保罗对今晚布里昂表演中使用的音效变化感到兴奋。所有人都很高兴。 然后乔琳和保罗跟朋友们道别，在十点前回到了家里。梅尔已经送到了琳达那里去，他们两人真正享受了一次一人世界。 “我觉得我们这样好像摆脱孩子的父母一样。”乔琳笑道。 保罗笑着说：“梅尔还太小了，等它再大一些我们就能让它自己待一会儿了。” 乔琳摸着他有点长长的头发，一时间觉得所有的柔情都在此刻浸满了她的心。 保罗突然问她：“婚姻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乔琳不知道他这问题从哪儿来，非常奇怪地回复道：“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你开始想结婚了吗？” “不，”保罗把头靠在乔琳的肩上，“亲爱的，你结过婚，对你来说，婚姻意味着什么？” 乔琳沉默了一会儿，“我不知道，我的第一次婚姻跟其他人都不一样，它更像是一种救济手段。没有戒指，没有婚纱，只有一个模糊的念头就是要跟那个男人一起逃跑。我也不知道婚姻到底是什么。我想，也许那就是一个非常大的承诺吧，在我活着的日子里，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 保罗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乔琳又说：“可是人们还会离婚。所以结婚到底是什么呢？我不知道。” 保罗叹了口气，“我父母终于离婚了。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他们会有这么一天，那些争吵和仇恨，可是当这一天终于来了，我真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乔琳吃了一惊，她知道保罗跟母亲的关系非常恶劣，可是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她伸手摸了摸保罗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没法原谅他们。我不知道，我应该感觉伤心的，可我只觉得麻木和愤怒。” 乔琳握着他的手，柔声说：“我知道，我知道，亲爱的。那是他们的生活，我们有我们的。” 保罗又叹了口气，“我确实曾经想过我们的生活会是什么样。我们现在难道不就是完美的生活吗？我最爱的人和一条狗，一个家庭的样子，我们住在一起，做喜欢做的事。我们相爱这件事又何必让神父和政府来见证呢？那什么都说明不了。” 他坐起身来，看着乔琳的眼睛，“乔，如果我们把这栋房子买下来，怎么样？” “为什么突然这么想？”乔琳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有了这个主意。 “如果我们把它买下来，我们可以再修整一下你不喜欢的地方，那会感觉更像一个家庭。之前我有这个想法，我打电话给我的银行，问我的薪资能不能按揭贷款。不过你知道的，我是自由职业，他们不喜欢这样。可是……”保罗拉长了声音，卖了个关子。 “什么？”乔琳好奇地追问道。 “我的贷款经纪人说他可以在这件事上努力一下，即使我拿不到5%的一般利率，也肯定能拿到7.95%的浮动利率。如果我们付首付多一些，以我的积蓄我可以把这儿买下来。或者你不喜欢这里的话，我们可以再选个别的地方。” 保罗说这些话的时候笑着看着她，看着她的表情一点点地从茫然变成惊讶。 “所以你觉得呢？” “买下房子吗？” “没错，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的那个大计划吗？等我真的有钱了，我要买下一大片区域，做我的摄影基地。我们从这儿开始。” “嗯，你的制片公司，我记得。” “乔，我想过这个场景无数次，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保罗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单膝下跪在乔琳面前，他拿出了两枚戒指。乔琳看着眼前的一切，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是该看着这件事发生，还是应该逃跑。 他要求婚吗？ 保罗继续说：“这些场景在我的大脑里闪过无数次了，我们生活在一起，你、梅尔和我，完美的三口之家。早上起床我们分享麦片和贝果，然后各自去工作，晚上我们碰面，一起用晚餐，抱怨今天发生的不顺心的事，分享快乐的事。我们有的时候会去游泳或者做别的运动，周五晚上要去Larg和其他俱乐部休闲，有的时候我们会争执到底是在周六看《乔治·卡林秀》还是看CBS的周末电影轮播，周三晚上我们又会因为要看《女作家与谋杀案》还是《老友记》争抢一会儿电视机。你有的时候被公司的事气得头疼，晚上睡不着觉，我们就坐起来一起听一会儿音乐，跟梅尔玩累了再去睡。” “而且，亲爱的，我们会有很多很多亲密时间。” 乔琳看着他的眼睛，觉得他是那么可爱。 “乔，所有的好事与坏事，所有我想做的和我在做的，我都想跟你分享，只有你。只要跟你在一起，即使最无聊、最没有意义的事都会变得如此有趣。也许有一天我们还会有孩子，或者我们再养一条狗，我只是想许下这个承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无论有没有婚姻。” “乔，你会收下这对承诺吗？”保罗把戒指举起来，等待着乔琳的审判。 可他没想到乔琳会这么回答：“你知道《乔治·卡林秀》这个月被福克斯取消了吗？而且《女作家与谋杀案》在周日晚上会重播，我们应该先看《老友记》。” 保罗哭笑不得，“乔！” 乔琳狡黠地笑了笑，摸了摸身前男人的脸，“保罗，我知道你对你自己的家庭没有信心，我很高兴你做了这个承诺，而且我会收下这个，我们会组建一个我们自己选择的家庭，这就是我的承诺。” 保罗闻言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略微颤抖着把那枚漂亮的排钻戒指戴在乔琳的左手无名指上，然后再看着乔琳把戒指戴在他的手上。 这对爱人交换了一个深深的吻，就像所有的爱意都在里面了。 就像他们明明有四台电视还要争抢遥控器的控制权一样，他们只是想在一起做这件事，乃至世上所有的事。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时 在买房相关的谈话后乔琳开始觉得生活好像突然按下了加速键。 尽管保罗说他可以靠贷款来支付房产, 但是乔琳觉得这对他来说不是一个很好的财务方案。她自己手上就有一栋刚刚结束出租的单栋住宅，为什么她不利用起来呢？ 她觉得自己的伴侣开诚布公地跟她谈论财务状况是件好事，特别是在这种他们一直在联合支付账单的情况下。她很高兴他做了自己的努力, 在伴侣关系中金钱往往会变成一个棘手的问题，乔琳的原则是要么赠与、要么AA，要么她心甘情愿地送出她可以接受范围内的财物，要么就各自负担各自的问题。她不愿意跟自己的情人有债务关系，这会让感情关系变得很复杂。 况且等她亲自确认过那栋新房子后, 她发现她真的很喜欢这栋房子的位置和景色。这栋房子位于日落大道上方、好莱坞山的西面, 始建于1932年, 上一次大型翻修是1969年，它有一种特别的横跨全屋的露台设计，让人能在大部分房间都能欣赏到屋外的山景，非常漂亮，同时让室外空间和室内空间巧妙地结合到了一起。从通勤和休闲两个层面来说都很棒。 但是这栋房子真的太老了, 即使上一位租客也没有做太多翻修。保罗提出了他可以支付翻修的费用，他们可以把这里装修成任何自己喜欢的风格。乔琳让琳达找了设计师和承包商做了估价，然后跟保罗一起定下了装修风格。 大概过程就是乔琳说“我想要现代风格”，然后保罗说“我没意见”，设计师就低头把意见写在笔记本上。 乔琳花大部分时间待在公司处理工作，同时让琳达接手一切翻修、业委会之类的问题。而保罗则每天留在家里处理自己的剧本，他差不多看了上百部过去的老电影来用作研究。 “你在干什么？”乔琳开门把公文包随便扔到地上, 踢掉自己的鞋, 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保罗发问。 “嘿，你回来了。我在思考……或者什么都没想。”保罗下意识掐灭了手里的烟。 “我嫉妒你。”乔琳躺在沙发上，把脚搭在保罗的腿上。 “为什么？”保罗顺势捏了捏她的脚。 乔琳觉得有点痒，忍不住笑了一会儿, 然后才说：“我今天正式退学了，我感觉不怎么好。” “嘿，甜心，我们讨论过这个了，别难过，你仍然会有机会完成你想做的事的，这只是一种暂停而已。”保罗安慰道。 “12个小时的飞机，只是为了解决掉这个程序问题，我恨它。”乔琳坐起来，换了个姿势，把自己的头躺在保罗怀里，看着他。 “亲爱的，你为什么要从纽约大学的电影学院退学来着？” “那个……你知道的，当我去那儿上学的时候，电影学院，他们都会有这个老套的课程，总是从《战舰波将金号》开始讲，对吧？” “我从来没去过电影学院，你知道的。不过我知道《战舰波将金号》，真正发展了蒙太奇的艺术电影，更重要的是它的导演谢尔盖·M·爱森斯坦，他对蒙太奇理论的发展来说太关键了。” “没错，但是那该死的无聊透了！我们那时候都喜欢马丁·斯科塞斯之类的电影导演，我们想知道的是他是怎么拍电影的。我觉得老师应该先从斯科塞斯开始讲，倒着来，你懂吗？” “天呐，听起来不错，我会喜欢的，”乔琳笑起来，“你真太可爱了！但是就这个吗？你就从学校退学了？” “不，第一天，教授就批评了《终结者2》，告诉我们如果我们未来想拍那样的电影现在就离开教室。那种高傲的精英主义让我头昏，《终结者2》挺不错的！我不觉得他的批评有说到点上。然后第二天的编剧课老师要求我们提交一个场景，我从大卫·马梅特那儿拿了一页剧本，我觉得他写得简直太棒了，结果我们的编剧课老师只给了一个C+。那个剧本就是后来的《最后的巨人》，你看过吗？讲工会领袖吉米·侯法的。这让我意识到算了吧，这是在浪费时间，我不会在这儿学到任何东西的。” 保罗挑了一下眉，“所以，再见了，电影学院！还好我退学够及时，他们把我的学费退给我了。从那以后，我的短片就是我的电影学院。” 乔琳闷笑了一会儿，“杰克·尼科尔森在里面演侯法，对吧？我跟杰克一起工作过，他真的是个非常棒的演员。” 保罗摸了摸乔琳的头发，柔声说：“我知道，你、汤姆·克鲁斯和杰克，那真的挺不错的。我喜欢你在里面的样子，跟你本人完全不像，你总是有这种能力，让银幕上的你跟现实中的你完全不同却很自然。” “谢谢，亲爱的。” 乔琳扭头看了看电视屏幕，“这是什么？” “旧片子，70年代的那些老片子。” “你都从哪儿搞来这些东西的？我以为这种老式的限制级片子现在很难找了。” “有一家成人用品商店，他们有很多这种东西，一整个架子，分类叫‘经典’。” “这真是些疯狂的东西。我很难想象这种把人最本能的活动变成工作，我感觉很难过。男人是不是不会这么觉得？”乔琳抬了抬下巴，试图看到保罗脸上的表情。 保罗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是个青少年的时候看过很多这种东西，可是你还是会为他们感到难受，有一些不会让你觉得有兴趣，只会让你觉得恶心。当我意识到那种暴力的东西也是表演的一部分的时候，我下意识松了口气。” “哦，亲爱的，那听起来有种虚伪和善良同时出现的感觉，我们真伪善。” “Babe，猜猜看，那就是为什么我们是人类。我们总是在个人的**与崇高中反复对抗。” “所以你的剧本写得怎么样了？” “这就是跟制片人住在一起的缺点吗？她随时能扮演一个监工。进度还不错，我猜。我在里面假设了很多成人行业的内容，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等我写完以后我们就能知道了。” “我想想，我倒是知道有谁能给你找个顾问，我过去认识一个跳舞的姑娘，她挺不错的，而且她还认识一个非常酷的性学治疗师。他也许会认识一些还在圣费尔南多谷工作的人。” 保罗低头看着乔琳的眼睛，诧异地说：“Babe，你确实有个奇怪的朋友圈。” 乔琳自得地眨了下眼睛，笑得很狡黠地说：“你得时刻准备被惊喜到，hney，我们就是一群怪胎，不过是好的那种。” 两个人亲吻了一会儿对方，才决定要吃点东西当做宵夜喂饱自己。 日子就这么过着。乔琳手上不仅要留心《火线》的发行工作，还要注意刚刚结束主体拍摄的《洛城迷案》。这些事不算太麻烦，只是很琐碎，需要在下属提交的各种报告和说明上拍板、签字。 她还得留心每周都从纽约办公室和圣何塞办公室发来的周报，让她能知道她的产业都发生了什么事。直到莎莉打电话给她，提到了一个让她觉得意想不到的投资对象。 “古驰？”乔琳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家族继承人今年刚被被枪杀在公司门口的那个意大利牌子吗？这想法是从哪儿来的？” 莎莉在自己的老板椅上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继续打电话，“就是那个牌子。不过这个牌子已经跟古驰家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被枪杀的那个继承人毛里奇奥·古驰已经把最后的股份都卖给了巴林Icrp基金。他们更换了管理层，新任人选有最重要的CEO多梅尼科·德·索尔和创意总监汤姆·福特。” 就在年初的3月27日，彻底失去家族企业股权的第三代继承人毛里奇奥·古驰被一个雇佣杀手谋杀，后者开了三枪。这消息震动了整个上流社会，意大利警方的调查陷入了困境，检察官把一部分责任推卸给了负责毛里奇奥账务的瑞士银行和瑞士当局，指责后者不愿意把流水交给意大利警方。 而且毛里奇奥在家族中的崛起故事就是古驰家族如何反目成仇的故事，尽管所有人都一致声称他不是个坏人，但是包括堂兄保罗、前妻帕特里齐亚在内的所有家人和朋友，似乎没有谁还能跟毛里奇奥保持着友谊。 “今年古驰的传统款式竹柄马鞍包和汤姆·福特设计的成衣系列表现很好。而且毛里奇奥还在古驰的时候已经砍掉了很多不上档次的廉价线和品牌授权，整个公司的情况都在好转。乔，难道你的造型助理没给你买点他们的东西吗？” 乔琳想了想，“我喜欢他们的双G扣乐福鞋，很舒服，我想有不少古驰包。不过我不太在意这些东西，琳达和凯瑟琳处理这些事，我不确定。” 莎莉在电话那头开玩笑，“乔，你付钱给别人替你享受购物的乐趣，那可真是棒呢！” 乔琳闻言笑起来，“哈，听起来我有点傻。我记得今年《名利场》是不是写过一篇关于它的文章，让我看看……” 她按下了办公桌上的通话器，“萨曼萨，我们有今年的《名利场》吗？” “当然，哪一份都有，你想查看哪篇文章？”秘书萨曼萨立刻起身走进办公室回话。 “古驰那篇。” “好的，我马上找来。”萨曼莎说完转身出去了。 乔琳继续跟莎莉讲电话，“所以买古驰的主意是从哪儿来的？我知道你不是因为今年他们卖得比较好才这样说。” “因为巴林Icrp基金。他们的钱大部分来自中东的富豪，投资门槛在5000万美元。他们喜欢买下有名的公司，重新包装，然后再出售。他们买下了古驰、蒂芙尼、萨克斯第五大道连锁店和其他东西。在古驰的收购案上，他们成功把古驰家族踢了出去，重新整理了这个品牌，现在他们想出售30%股份，大约价值1.5亿美元。去年古驰公布的净利润是220亿里拉，大约1350万美元。不过1993年他们净亏损约为90亿里拉，大约552万美元。我们找了一些顾问做评估，很多人都认为新总监汤姆·福特真的知道他自己在干什么，古驰会从他身上受益的。” 这时乔琳拿到了萨曼萨找来的报道，飞速浏览了一遍，“这很有趣，这上面说50年代时古驰是意大利上流社会的必备品，格蕾丝·凯利王妃婚礼用到的花朵纱巾是在古驰定制的，《罗马假日》里奥黛丽·赫本头上那条丝巾也是，还列举了一些客户的名字，哦，我们的杰姬和她的妹妹李·拉齐威尔也是忠实客户，这可真是诱人的名单。奢侈品，终究只是一种用来宣告你的阶级优越于其他人的方式。” “而且你知道什么是最棒的吗？我们的克林顿总统签署了法令，取消了10%的奢侈品税，原话是‘为了避免相关行业失业’。这对所有奢侈消费都是利好消息。”莎莉在电话那头补充道。 乔琳饶有兴致地挑起眉毛，“很好，做个详细的计算，我动心了。” 她继续向下看这篇文章，“啊，意大利人，这太搞笑了。” 莎莉感兴趣地问：“什么？” 乔琳一边笑，一边念起了文章中的内容，“检察官说毛里奇奥和他的婚外情人之间只有激情，缺乏真正的爱意，就因为他们的通信中有很多‘这是我的，这是你的，这是我们的‘类型的思考。认真的吗？即使是爱人也要在财务上搞清楚边界吧。” “意大利人。这还挺合理的。你跟保罗也是这样吗？求你，如果你要结婚的话，要签婚前协议，不然所有董事会都不会放过你的。”莎莉开玩笑道。 “那你可要好等了，我们都不相信婚姻，但是，我们确实向对方许下了承诺，我们现在会像一家人一样生活。” 莎莉有点疑惑，“提醒我一下这跟同居有什么区别？” “多了戒指？”乔琳尝试解释，“同居更像是kay，我每天早上都想见到你，每天晚上也是这样。而我们现在这个阶段更像是我们互相承认对方是未来婚姻的唯一选择，如果我们会选择结婚的话。就像是没有法律承认的民事伴侣？” 莎莉整个人都糊涂了，“hney，你知道民事伴侣概念是因为同性情侣没法结婚才诞生的吧？” “那又怎么样？”乔琳看了一眼手上戒指，“我可以称呼他为我的丈夫，只要我高兴。你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吗？这甚至在法律上和经济上都更安全，他不享有任何跟我有关的法律权利。” “如果你这么形容的话，”莎莉敲了敲桌子，“这还挺有创意的。无论如何，你高兴就好，反正你负担得起这世上最昂贵的律师。” 两个人又闲扯了几句后就挂断了电话。乔琳回想了一下自己说过的话，对她来说，许下这个承诺不比许下婚姻的承诺更简单。在她心底的某处，她可能一直在期待一个家庭，一个真正的家庭，而如今她向那儿迈了一步，清醒的、试探性的并且勇敢的一步。 她突然很想给保罗打个电话，是答录机接了电话，“Hey，hney，我没什么事，我就是打来想说我有点想你，bye，今晚见。” 遛完狗回来的保罗发现答录机上有一条留言，他点开听了，嘴角随着语音的播放不断上扬，心都要化了。他立刻拿着车钥匙出门，开车去找乔琳。 办公室门被敲响的时候，乔琳正埋头看文件，她头也不抬地说“请进”。 “Hey，cutie pie。” 乔琳抬头就看见了保罗站在门口靠着门框，笑得很可爱，“天，你怎么来了？” “因为你说你想我了，我很难抵抗这种立刻去见你的想法，所以我在这儿了。给我个拥抱吧，甜心。”他张开手臂靠近乔琳。 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脸上的笑容，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跳进保罗的怀抱里，“Hey，hubby。我叫你hubby，你会觉得烦恼吗？” 保罗有点惊讶，随即立刻笑起来，“绝不，wifey。” 乔琳笑着皱起眉头，“我们听起来好像一对密西西比情侣，真诡异。” “这是你先开的头，别退缩。”保罗挑起眉毛认真道。 乔琳笑起来，“嗯哼。” 保罗低头把额头贴在乔琳的额头上，“我爱你，甜心。” “我知道，我也爱你。”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一时 “你在读什么, 亲爱的？”保罗坐到正吃早餐的乔琳身边，有点好奇地问。 乔琳敲了敲手上的《华盛顿邮报》，“Unabmber的《工业社会及其未来》。他说如果报纸刊登他的宣言，他就停止爆炸活动。司法部特批了这件事。” 这份35000字的宣言被刊登在报纸的八页增刊上, 完整地影印了Unabmber的原本字迹, 洋洋洒洒地讲述了作者对现代社会、工业伦理和未来等各个层面的哲学思考。 乔琳花了不少时间来读这个, 最后放下这本小册子，叹了口气, “他是个清醒的疯子。” “怎么说？”保罗有点好奇。 乔琳叹了口气, “你知道工业革命时期的卢德运动吗？通过捣毁机器来反对工业革命？他有点像新时代的卢德分子。我不能说我不理解他的一些想法，可是他太傲慢了，所有未来学家都应该警惕这种自视为弥赛亚的倾向, 那不会解决问题, 只会制造问题。即使他的理想再宏大，也无法为他杀害无辜者的举动辩护。” 保罗点点头，“你的描述让我想起赫胥黎的《美丽新世界》。” 这是本出版于1932年的书, 是一本通过描述人类未来社会表达反乌托邦倾向的寓言文学。 乔琳微微笑了一下, “毕竟, 我们不过是人类而已。我们尽己所能, 选择自己的道路, 仅此而已。” 这个话题让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下。他们都是喜欢回首过去的人，这不是说过去的社会和人性就更优越, 而是有的时候人只有看到他们这一路是怎么走过的, 才能更深刻地理解当下的生活。 “算了，不聊这个了，这让我没胃口，”乔琳把报纸推到一边, “你今天准备做什么？” “有几个圣丹斯的老朋友来镇上了，我今天要去见他们。你呢？” “我要去看看《洛城迷案》的剪辑，前段时间他们补拍了一小段东西，我不知道他们做的怎么样了。” 保罗知道乔琳一直在关心这个项目，“你想要今年就让它上映吗？” “我们还在商量，年末的档期竞争很激烈，007会定档在那时候，还有史上第一部全部由CGI制作的影片，《玩具总动员》，你知道这很疯狂的。而且《火线》已经定档在12月了，我不想让我的两部电影打架，可是如果我们想要明年在奥斯卡上有一席之地，我们必须保证在9月底之前把所有发行工作都搞定，这让我头疼。” 保罗点了点头，“时间是有点紧张，不过我相信你会把一切都理顺的。” “如果我把这些事都搞定了，我就要把我的名字移到柯蒂斯·汉森的后面，我花了不少时间在这上呢。”乔琳一边抱怨，一边把剩下的麦片泡进酸奶里。 保罗笑起来，“我可怜的宝贝，你是真正参与制作的行政制片人，名不符实啊。” 乔琳无奈地点点头，“你理解我。我可不是什么行政层的办公室混蛋。” 说完她起身在保罗脸上亲了一下，“今晚我们就不能见面了。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去影院看看《非常嫌疑犯》，我在圣丹斯看过了，很精彩。爱你，baby。” “好的，我也爱你，baby。我还准备去看《七宗罪》和《黑街追辑令》。没人想错过斯派克·李的作品。” “那你应该等我一起去看。不过我原谅你了，你跟朋友一起去看吧。”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吻就分开了。 乔琳回到公司跟其他高管一起看了《洛城迷案》新的剪辑版本，他们都觉得这一版看起来就像是能大卖特卖的年度影片。会议上基本通过了11月定档的想法，接下来就是宣传和发行部门要玩命工作的时间了。 开完一整天的会后乔琳累得要命，本来准备去吃点东西，结果还是被比尔又拦了下来。 “你还记得我是你的经理人吗？我的老板兼客户？”比尔皱着眉头，手急促地在木头桌子上敲来敲去。 乔琳靠在椅子上，反客为主地问：“又怎么了？我最近连俱乐部都不怎么去了。” “你左手手指上那个亮闪闪的东西是什么？”比尔觉得自己明明只有6岁的儿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体会到了家有青春期女儿的痛苦。 乔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没跟比尔打招呼，“一枚戒指，别想差了，不是订婚戒指。” 比尔对她这幅满不在乎的样子头疼的不行，“可你戴在无名指上，左手。”这是传统上已婚夫妇戴戒指的手指。 乔琳做了个“我很无辜”的表情，“就像是个承诺，虽然我们不相信社会的婚姻制度，但是我们已经锁定了对方。” 比尔听了这话眼睛都要翻到后脑勺去了，“你现在变成婚姻制度的怀疑论者了吗？现在还没有媒体打电话到凯利那儿询问吗？他们也太迟钝了吧。” “也许跟我最近没什么热度有关系。在他们眼里，我最近没有作品上映，没有广告代言，没有名人男友，我是新闻领域的无名小卒。” “为什么没有代言难道不是你自己拒绝的吗？我们都不想让你的脸出现在美宝莲或者CIRL的柜台上。况且你为什么只有一些简单的杂志广告，这跟你自己的角色选择关系太大了。” 乔琳毫不在意地回复道：“我知道，兰蔻更喜欢超模，我又没成熟到被雅诗兰黛、伊丽莎白·雅顿和奢侈品品牌看重。我又不是在抱怨，亲爱的，我只是在描述事实而已。” 对乔琳这种定位的年轻演员来说，他们很容易被一些试图吸引年轻客户的品牌看中。可传统上专注大银幕的演员会很抵触在日常生活里的过度曝光，因此挑选什么样的品牌、在哪个地区拍何种类型的广告都是需要谨慎考虑的事情。杂志广告和电视广告完全是两回事。对乔琳这样的演员来说，如果她的脸在电视上经常出现，对演员的长期发展而言其实不算是好现象。 当然，代言费是另一回事了，成名的重点不就在这儿吗？ 不过乔琳更关注今年雅诗兰黛集团要上市的消息，她跟莎莉讨论过这个问题，这个旗下拥有雅诗兰黛、波比·布朗、倩碧、悦木之源和海蓝之谜等多个美容品牌的集团正在考虑公开上市。乔琳有点犹豫是否要加入投资，她对这种不愿放弃控股权的传统家族企业一直抱有戒心。 比尔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只是又翻了个白眼，“哈，3月份的时候你还在《好莱坞报道》上跟雪莉·兰辛一起为高管TOP50列表拍照，现在你就是无名小卒了吗？别开玩笑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如果有人打电话来问，你准备怎么办？我不是反对你订婚或者什么的，你得想清楚，过两个月你就又要回到聚光灯下了。” 比尔有点无奈，他这个经理人的地位一直有点尴尬，这更像是一种兼职。他现在的主要工作还是管理新生的卢比孔河娱乐。乔琳的大部分工作都是她自己决定的，这跟一般的明星-经理人之间的关系完全不同。他没法控制乔琳的举动，乔琳也不需要他的指导，她自己不在乎大部分演员们在乎的事，也拥有比演员们大得多的权力。 乔琳耸了下肩，“还是老一套，承认恋爱，说明这只是精神性的承诺关系，没什么特别的。别担心，我们早晚要有这么一遭的。这又不像是什么丑闻，看看休·格兰特，他被抓到在日落大道上跟一个性工作者的‘公开猥亵行为’也还活着呢。你读了《卫报》写的那篇专访了吗？他倒是成了个迷茫的年轻人了，可我真为他女朋友伊丽莎白·赫利感到难过，人们一窝蜂地盘问她，想知道她的想法，就好像这事儿变成了她的错。” 比尔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就不再说什么了。两个人转而聊了很多公司的事情，他们两一直想把整个集团上市后再筹一些钱，这是个需要仔细考虑的事。 时间就在工作中度过了。乔琳手上的戒指也确实如比尔所说还是被一些媒体拍到了。事实上，那天乔琳跟一些朋友在一起，他们去音乐酒吧Cach Huse看乡村摇滚传奇威利·尼尔森表演。《Peple》的记者立刻打电话给乔琳的公关总监凯利求证，希望能从乔琳这边得到直接答案。 凯利按照乔琳的要求处理了这个问题。不过这不能阻止《Peple》在杂志上写《订婚！——或者没有？乔琳·阿普尔比令人困惑的感情生活》。 乔琳看了报道后觉得头疼得要命，该死的杂志编辑故意把天狼星在Cach Huse表演时基努出入酒吧的照片和她出入酒吧的照片并列放在一起，一眼看过去就好像她背着男朋友跟前“绯闻男友”见面一样。 天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能放过她，明明基努都被拍到在跟阿曼达见面了，乔琳简直气到没话说。 保罗一开始没看到报道，不过最后还是发现了，还是憋着生了点闷气。乔琳理解他心里不舒服，很快就把这点情绪哄好了。 当然，这也要靠《Peple》杂志的倾情赞助，乔琳回家把基努被拍到约会的那一页打开，放在保罗平时喝咖啡的桌子角上，力保他一眼就能看到某些传说中痴情不改的前男友早就又开始猎艳生活了。 保罗当然明白乔琳的这点暗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每次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生气，都是在把她往别人那里推，他真的太笨了。 然后乔琳就突然发现自己冒傻气的男友变得乖顺了很多，这让乔琳有的时候会有一种突然当上“糖妈”的感觉。她觉得，嗯，这感觉着实也不错。 基努可能是这一圈绯闻中最受伤的那个人。他是不是对前女友恋恋不忘？他是不是又在跟阿曼达见面了？他是不是跟阿曼达只保持了朋友的关系？这三个答案都是肯定的，天知道阿曼达甚至都已经放下了跟他做情人的想法。 为什么他天天出现在八卦杂志上却什么真的好处都没有？他的前女友却在左手无名指上带上了那枚该死的戒指。 根据杂志的说法，那家伙甚至只买了一枚单排的卡地亚排钻白金戒指，他的女孩值得比这好得多得多的戒指。 他在格拉夫买过一对对戒，甚至还看好了一枚漂亮的公主方白钻。如果它被戴在乔琳的手上，那一定很漂亮。 可惜……也许那个男人比他更有勇气。 诺顿倒是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消息。他在好莱坞是个新人，正忙得团团转。他刚刚结束《一级恐惧》的拍摄没多久，又打包飞回纽约继续拍《人人都说我爱你》了。 他了解乔琳，他的前妻在心里其实是向往家庭的，她可能不会在乎世俗上的各种东西，可她会在乎爱，会在乎血缘，会想拥有自己的家庭。这就是为什么每次他打出家人的旗号，她即使觉得不合适，也总是没办法拒绝。如果一个她足够爱的人向她发出邀请，许下承诺，她当然会答应。 这不奇怪，他已经对这个消息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了。不过，无论如何她还太年轻了，他不觉得她真的挑到了那个合适的人。 也许在乔琳看来，他自己是个错误答案，可他觉得那个幸运儿也只是一个迷惑选项而已。 一个小导演？天，每个导演都是控制狂，乔琳不可能忍受一个控制狂太久的。他等着看。 第一百二十二时 重返纽约 乔琳新的一天从坏消息开始。 “什么叫新任制作总裁暂时推迟了《不计代价》的发行？”乔琳非常惊讶地问道。 比尔在电话那头解释说：“艾米·帕斯科被调任了, 去负责特纳广播公司了，新来的制作总裁对发行《不计代价》这件事不太积极。说实话, 我不知道索尼在想什么, 可我们也插不上手。” 乔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该死的，我对那片子可寄予厚望呢！让我给格斯·范·桑特打个电话。” 打过这一通电话后乔琳开始有点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整个发行过程中最大的阻碍主要来自于索尼的发行和市场部门, 索尼影业市场总监希德·加尼斯觉得这部电影很难做宣传，到底是说“悬疑剧”还是“喜剧”, 或者说是“戏剧”呢, 这会让观众觉得迷惑。 格斯在电话里抱怨说：“这是一部黑暗喜剧, 这东西把索尼这些家伙都搞懵了。” 实际上试映测试效果也不太好, 观众的反馈表明他们一定程度上没搞懂这部电影到底在说什么，被随机招募的观众本以为这是一部浪漫故事, 结果……啊哈，妻子利用未成年的情人杀了丈夫。 观众不讨厌它, 可还远远没有到非常喜欢它的地步。 事实上到这个时候格斯已经不是第一次剪辑这部电影了, 他们前前后后搞了个版本, 每次试映的评价都略有上升，却远远没有达到索尼的期望值。 制作总裁丽莎·汉森抱怨说：“我不知道要怎么说服董事会开出1000万的支票来发行这部电影。” 因此,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卡在这儿了。 “该死的, ”乔琳坐在比尔的办公室里敲着桌子, “我们应该怎么做？我可不要我花了这么长时间的东西就这么被抛弃了。” 比尔挑了下眉，“经济上讲, 我理解索尼那些人的顾虑, 投资1500万的R级片宣发是要慎重一些，不然又得额外搭进去上千万。不过我们应该找找乔纳森·坦普林，他也是这片子的制片人, 国际发行权握在他手上，而且他在英国电影界有些关系。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会考虑国际电影节作为第一次亮相的地点，这种不好分类的喜剧风格片在电影节的市场上会卖得不错，可惜我们错过威尼斯电影节了。我们还有明年2月的柏林电影节和5月的戛纳电影节，不过那样我们就会失去今年金球奖和奥斯卡的入场资格。” “纽约电影节怎么样？我们只要一个展映机会而已，10月初。或者多伦多国际电影节？这部分需要你跟坦普林去聊了，我们在多伦多的发行公司能派得上用场。” 比尔点点头，“不过我还得先看过成片再说，你能说服劳拉搞一个内部试映会吗？” “当然没问题。”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乔琳和比尔都在跟各方斡旋。平心而论，这不是她这个女主演的工作范畴，可她真的很喜欢这个项目，而且也付出了很多，她可不想让索尼就这么把这片子存档了。 幸好两位制片人劳拉·齐斯金和乔纳森·坦普林都很给力。他们搞了一个小型的面向发行商的内部试映会，坦普林拉来了英国大型发行商兰克电影，比尔则带来了卢比孔河旗下加拿大发行部门的负责人。这一圈观影下来大家都很满意。黑色喜剧这种类型其实就源自于英国，英国的发行商显然对这一类型的接受度很高，这次试映会的主要目的达成了。 不久后，劳拉拿着两位发行商签下的意向书说服了高层，整个宣发流程开始启动了，包括预告片、海报、物料制作、胶片拷贝和电影节送选等多重宣发工作才算是正式进入正轨。 10月14日，《不计代价》在纽约电影节闭幕的前一天进行小范围首映。 乔琳一个人飞到了纽约，再次跟剧组重聚，参加电影节的访谈活动。重回纽约的感觉不错，乔琳本想去见见诺顿来着，可是他已经跟剧组飞去法国了，两个人刚好错开了行程。 上个月末诺顿的爷爷刚刚获发总统自由勋章，这是平民能够获得的美国最高荣誉勋章了。乔琳写了一封祝贺信，还打了电话，可电话里老爷子的身体听起来不是很好，这让乔琳有点担心。她只能再抽时间去探望。 《不计代价》在电影节的首映收获了非常好的评价，特别是演员们的表演。《纽约客》将乔琳的表演称作“灵气十足”，认为乔琳“成功刻画了一个甜蜜又恶毒的小报女王，是舞台上当之无愧的中心”。 《华盛顿邮报》甜蜜地把乔琳塑造出的这个角色称为“不朽的黑暗喜剧模板”，认为乔琳的表演“无情且精准，令人难忘”。 著名影评人罗杰·艾伯特夸赞乔琳“做了完美的性格研究”，对女主角苏珊娜的塑造“不仅体现了她愚蠢、虚荣和自私的一面，还完美展现了她的脆弱，这让苏珊娜这个角色将成为一种影史上的典型创作，影响必然不俗。” 《今日美国》的迈克·肯特则认为“只有像乔琳这样恰到好处的清冷美貌才能既反衬出角色本身尖锐的讽刺内涵，又足以使观众以一种愉悦的心情观赏完整个故事。我们当然从《四姐妹》和《好人无几》中知道她足够能演了，可《不计代价》中的表演已经上升到了另一个层面。” “看来这个肯特先生是你的影迷。”比尔曾经这么打趣道。 乔琳对这些称赞感到欣喜，她也觉得自己在《不计代价》中表现不错，自得程度甚至超过了让她拿到奥斯卡最佳女主提名的《四姐妹》。 当然，这不是说这部影片就没有批评声了，不过大部分都还是冲着影片本身去的。比如《旧金山纪事报》就认为电影剧情中突然出现的转折不够精巧，没能展现苏珊娜野心的本质。但是评论家也承认这是部不错的黑暗喜剧，足够观众买票了。 华金的表演也引起了一些注意，他扮演的这个愚蠢男孩无疑引起了观影人略带轻蔑的同情，人们不自觉地把他跟另一位足够天才的菲尼克斯相提并论，这对华金成年后的演艺事业来说是个不错的开始。 总体上索尼影业对这部电影的信心从一开始的“零”已经飞升到了超过满分的程度，他们认为即使成本只能勉强收回，这部电影也还是能在奖项上有所斩获。这个想法跟比尔的看法不谋而合，比尔终于重拾经理人的本职工作，跟凯利和索尼的公关开会商议了很多天，希望能在场外的宣传活动中为乔琳在奖项上增加一些说服力。 用乔琳的话说就是，他们又要开始玩那种“供您参考”游戏了——等颁奖季开始预热的时候就把海报和广告之类的材料印刷各种媒体上，刷脸刷到让各路评委们无论如何都要看一眼自家的电影和候选人。 乔琳曾说过，“你知道吗？尽管每次我看到自己的脸被印在路边的广告牌上，我都会觉得不习惯，但是无论如何，我都觉得我的脸在那上面超漂亮的。” 比尔闻言摇头回复说，“无论是多么聪慧的演员，都无法逃脱自恋这一系统性职业特征。” 对此，乔琳的回复是她轻哼一声，非常酷地带上了墨镜，把头发一甩，昂首走出了比尔的办公室。 “还有在室内戴墨镜，”比尔自言自语道，“这也是职业损伤。” 乔琳立刻回头，“比尔，我还没走远呢！” 比尔立刻把手一摊，假装自己刚刚什么都没说。 乔琳又开始回到了过去电影宣传期的传统日程里了，接受不同的媒体采访，不断被问起个人生活的问题。这甚至让索尼方面的公关很不满意，乔琳只得跟华金一起共同接受采访，聊“同为青年演员的长期友谊”来纠正跑偏的媒体话题。 这让乔琳很崩溃，她的电影都还没有正式上映呢，等到11月《洛城迷案》和《不计代价》先后上映，她得陷入怎样的一个宣发马拉松啊。 就连之前OJ辛普森案这一“世纪审判”的后续都没能让她提起太多兴趣。 早在《不计代价》在纽约试映前，辛普森已经在10月3日被宣判为无罪释放。事后有机构调查发现在是否相信辛普森有罪这一问题上，种族会极大地影响结果，有色人种普遍怀疑司法系统在这起调查中扮演的角色，同情辛普森，而白人则相反。这一研究反过来佐证了之前人们的担忧，大家都害怕如果辛普森被判有罪，那洛杉矶很可能会重演1992年洛杉矶暴动时的景象。 这些都让乔琳感到叹息。她想起之前《洛城迷案》在制作前期时曾经让盖·皮尔斯和罗素·克劳跟着洛杉矶警局的警察一起巡逻，盖私下里跟包括她在内的制片人们反映过他觉得跟他一起的那个警察是个种族主义者，这让他相当不舒服。司法系统里对有色人种的长期系统性歧视也确实是个不容否认的问题。 无论如何，这一判决对未来加州乃至全美的种族关系都会造成深远的影响，这是显而易见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受害者妮可·布朗的遭遇引起了对家暴的全国性关注，1994年《防止对妇女施暴法案》的通过就是个好消息。 乔琳想这个同时有着族裔、家暴、明星和程序正义问题等多种元素的故事不会就这么简单结束，未来几十年间人们都会再重看这个悲剧，继续消费它的意义。 乔琳一直留在纽约等到10月24日古驰和亲密品牌公司IBI的首次公开募股结束。这次古驰在纽约、阿姆斯特丹和伦敦处证券交易所发行了2450万股，占整个集团30%的股份。通过承销商机构配股和流通散股，乔琳的愿景资产在这次募股中成功以每股均价23.5美元购入400万股，占集团全部股份的4.8%。当日古驰收盘价定格为26.88元。 胜域资产则投资了古驰和亲密品牌公司这两个同时IPO的服饰公司，后者则是维多利亚的秘密这个内衣品牌和Bath & Bdy Wrks浴室产品品牌的母公司。不过莎莉的投资举动更审慎，胜域分别在前者和后者上分别投资了6500万和2500万。 公司的研究员喜欢后者的客户粘性，有调查说维多利亚的秘密的客户会每年购买8-10件内衣，而一般美国女性消费者每年只买两件。维密正在塑造一种特别的内衣消费文化，他们正在尝试为内衣消费打造一种类似于外套消费的时尚概念，用完美的模特大秀把“女人最重要的一件衣服”之类的概念植入消费者的脑袋。 今年8月维密在纽约广场酒店举办了第一场维密秀。正如投资研究员说的那样，他们试图销售的不只是内衣，而是一种生活方式。 不过这种概念不是没有风险，与古驰这种客户价格不敏感的奢侈品牌比起来，维密处在零售业竞争最激烈的那一档，价格压力会从始至终伴随着它。不过从IPO的反应上看，投资者对这个概念还是很感兴趣的。 乔琳离开洛杉矶不久，保罗也跟着飞到了纽约。自雇人士就是这点好，工作地点不受限制。唯一的缺陷是小狗梅尔不得不暂时寄养在朋友家，梅尔每次上飞机时表现得都很不舒服，乔琳希望尽量不要让他体验那种感觉了。 两个人一起待在纽约，除了乔琳工作的时候，大部分时候他们都可以尽情地享受纽约的日常。 保罗讨厌纽约的噪音、味道和天气，却不讨厌纽约的剧院文化。两个人在《绅士爱美人》、《歌剧魅影》和《演艺船》等著名音乐剧上消磨了一个又一个晚上。 这些时光会勾起乔琳对自己接受过的声乐训练的回忆，她喜欢宝冢音乐剧，也着迷于各种美妙的歌曲，比如那首出自《演艺船》的《比尔》。 在那个故事中女配朱莉因为跨种族婚姻被赶下演艺船后，时隔多年在夜总会唱起这首歌，回忆她对不那么完美的丈夫的深爱。 回到酒店房间里的乔琳忍不住在钢琴上弹奏起这个著名的曲子，带着比朱莉更甜蜜的情绪唱起那句“我过去常常幻想着会找到那个完美的情人”。 她带着笑意的眼神向保罗看去，又接着唱道“但是，比尔，是个普通人……哦，我，我无法解释……” “我爱他， 因为他……我不知道， 因为他只是我的比尔。” 对保罗来说，这一切太美，甚至超过了他最甜美的想象。 第一百二十三时 聚光灯马拉松 十月一结束, 乔琳跟保罗一起回到了洛杉矶，她得参加11月5日在中国剧院举行的《洛城迷案》首映式。 为了给《洛城迷案》造势，沃纳兄弟和卢比孔河出面请了不少嘉宾。乔琳本来还请了基努来观影, 可是他最近忙着跟乐队一起巡演, 去了新西兰。上个月末他们还为大卫·鲍伊在洛杉矶的演唱会热场来着, 可惜乔琳那时候还留在纽约。 《洛城迷案》的海报上乔琳以那身非常惹眼的神秘女郎装扮占据了大部分画幅，中国剧院外的广告板上都是这片子的大幅海报。 乔琳忍不住跟保罗私下说, 无论看多少遍这种广告牌, 她都还是不习惯自己的脸印在上面, 即使很漂亮也觉得不像她自己。 保罗倒是觉得这海报漂亮得过分，简单的“美人”一词都无法形容这种神秘的气质。她在那里就好像是在梦里能想到的最梦幻的场景，在诱惑中又带有很难形容的神秘气质，仿佛一个等人探索的无尽迷梦。 成为这位了不起的美人的男友的附加责任，就是要陪她出席任何她想要的场合。保罗倒是不觉得这很难受, 他或许不习惯聚光灯本身, 可他对影视行业的一切都不陌生。更何况他已经不是第一天跟乔琳约会了, 也不是第一次陪着乔琳出现在业务场合。 当这对可爱的情侣出现在中国剧院门口的时候，所有人都很难不注意到他们交叠的双手，当然，还有左手上的对戒。 熟悉今年时尚周的记者还注意到了这对情侣穿得都是古驰1995年秋冬的天鹅绒西服套装。乔琳没像平时那样穿裙子, 反而穿了古驰深蓝色的丝绸衬衣和天鹅绒外套。 今晚来的嘉宾里最有趣的还数麦当娜, 她穿着一条深V领的黑色无袖A字摆绸质长裙，涂着紫色的眼影，非常吸睛。 乔琳跟罗素·克劳、盖·皮尔斯和凯文·史派西私下聊了两句，顺便称赞了一下凯文的红色墨镜。 首映放映效果非常不错，映后的采访也进行得很顺利，派对上乔琳跟导演柯蒂斯互相敬酒好几次, 算作提前庆祝了。 这个项目的合作方沃纳兄弟制作总裁洛伦佐·迪·博纳文图拉今天也来了，他也很满意成片的效果，“你绝对点亮了整个故事，阿普尔比小姐。” “谢谢，”乔琳挂上自己一贯的商务微笑，“希望我们都能得到我们所希望的。” “明天我们就能得到观众评分了，我对此很有信心，我也对后续的合作很有信心。”洛伦佐微笑道。 乔琳再次举杯示意，“当然，我相信我们的合作是双方的最优解，我们各自的优势联合起来，绝对会主宰整个市场。”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卢比孔河与沃纳兄弟的制作合约还有两部电影，乔琳心里已经有看好的项目了，那就是被洛伦佐拍板买下的《矩阵》。 她做过粗略的估算，这种级别的科幻作品制作至少需要5000万以上的资金，这对沃纳兄弟来说也是笔不小的数目，而卢比孔河的资金实力恰恰就是合作的基础。 乔琳的娱乐集团或许没有大制片厂的规模，在现金流上却比他们都健康得多。 不过她还不能着急，得等《洛城迷案》初步取得确实的成绩后再提起这件事。 《洛城迷案》在全美769家影院上映，开画第一周票房总数是715万美元，观众评分是A-。尽管这个数字距离乔琳的预期还有一定差距，但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局了。 不过卢比孔河想要收回成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毕竟他们在这上投入了3500万美元，按照一般票房和剧院1：1平账的基本惯例，他们至少要有7000万美元才能收回成本。这还没算沃纳在这上投入的1000万发行成本。 好在影评人的反响非常积极。《旧金山纪事报》说这是近些年来最好看的犯罪电影。《名利场》称其为“一次难以拒绝的盛宴，其中的转折和人物复杂度足够其他人拍六部电影。”《芝加哥读者》认为这部电影好到难以置信，其在犯罪层面的设计程度精巧到了令其它电影人难以入睡的程度。 《巴尔的摩日报》还说“在这个独立电影已经归属独立制片公司的时代，我们居然看到了3500万美元大手笔的投资，更令人惊奇的是，卢比孔河把一切都做对了。《洛城迷案》是一次对传统黑色电影最佳的新时代致敬。” 最让乔琳欣喜的是原著作者埃尔罗伊的评价，“我在头四十分钟就知道了他们把一切事情都做对了，能在银幕上看到这些角色真的太棒了！” 对乔琳来说，来自角色创作者的肯定比任何人的积极评价都更让人兴奋。 乔琳没有足够闲暇能让她感受这份胜利感，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正在纽约证券交易所寻求上市的雅诗兰黛集团。 雅诗兰黛家族为了这次上市采用了A、B股拆分结构，B股根据约定每股有10票，而被雅诗兰黛家族以外的人购入的B类股会自动转换为A类股，这样就能保证上市的流通股不会影响雅诗兰黛家族对集团的控制，始终持有80%的投票权。除了CEO兼董事长、雅诗·兰黛次子伦纳德·兰黛本身51.3%的投票权外，还有兰黛家族的其他成员、兰黛家族信托还掌握了另外28.7%的投票权，整体加起来有80%。 雅诗兰黛集团这次公开募股12.2%占比的股份。其中，60%，也就是830万股来自雅诗兰黛旗下的倩碧公司和兰黛国际董事长、雅诗·兰黛长子罗纳德·兰黛，剩下的420万股来自由兰黛兄弟两控制的兰黛家族信托。他们公开声称这次公开上市行为主要是为了执行兰黛家族的遗嘱，同时为公司的流动性和员工股权激励计划做准备。 总体上，雅诗兰黛集团会出售1398万股A类股，占集团12.2%股份。 乔琳的顾问审查了整个公司上市前的资产重组计划。雅诗兰黛已经成功将积极参与政治活动的罗纳德·兰黛隔离在外，净利润比去年同期上涨到了4640万美元，美洲、欧洲、中东和非洲市场表现都有不错的增长，只有亚洲市场略有下降，护肤品、彩妆和香氛三类产品线营业额都有明显提升，整体上看是个值得长期持有的公司。 最终在11月17日，乔琳的愿景资产通过机构配股和流通股收购，以26美元的均价购入了690万股，价值1.79亿美元。 不要把鸡蛋装在一个篮子里，这是乔琳曾经学会的第二条投资规则，对她来说这也包括不要把宝都压在一个行业上，特别是她现在有这么多流动资金的情况下。 而第一条规则是没有风险，就没有收益。 乔琳很快就发现自己陷入了聚光灯的漩涡，整个11月都会变成一场过度曝光的马拉松比赛。她不仅得为《洛城迷案》在媒体上站台，还得为自己的小众风格电影《不计代价》努力宣传。 要知道她在前一个项目里只出场了15分钟，而后一个才是她主演的电影。不过她还是《洛城迷案》的制片人，这是个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棘手局面。观众会很快就发现今年的冬季影院门口的海报栏上，他们经常能看到乔琳的脸。 不过谁都想不到在娱乐新闻领域，今年的11月还能比去年的更爆炸。 11月20日，BBC一台播出了时事新闻节目《全景》题为《专访威尔士王妃殿下》的新闻访谈节目，几年前已经与丈夫分居的戴安娜王妃在这集54分钟的节目中接受了记者马丁·巴希尔的采访，透露了许多关于王室婚姻的劲爆细节，包括王室公务的压力、她的心理疾病和王室家族的冷漠对待等等。 其中那句惊人的“这段婚姻里有3个人，有点挤”更是直接引爆了舆论，尽管人们早就知道威尔士亲王查尔斯跟卡米拉的婚外情，但是这是王妃第一次公开承认和表达不满。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痴迷于戴安娜和查尔斯的王室婚姻，一个可爱略带腼腆、积极支持慈善活动的王妃很容易引起人们的好感。尽管她的举动有的时候会被苛刻的保守媒体认为是对王室形象的公开挑战，但是人们还是会对这个童话故事抱有幻想。 现在灰姑娘本人宣布童话结束了。 乔琳有的时候会想，如果成为王妃就意味着你要嫁给一个衰落的腐朽制度，那美丽的王冠又有什么乐趣呢？不过也许对一些人来说财富、宫殿和权力等级足以弥补一些缺陷，但对于另一些人来说这却不够。 即使是出身大贵族的“灰姑娘”也终于宣布受不了白马王子了，那迪士尼的童话故事还怎么写下去呢？ NBC在1993年就已经为威尔士亲王夫妇拍过一部《查尔斯与戴安娜：从此不再快乐》的电视电影了，也许他们又能找到点新素材了。 不过这些事情跟乔琳没有直接关系，她又把自己扔进了《不计代价》的媒体漩涡里。 11月25日《不计代价》在曼村剧院举办了首映式。乔琳作为绝对的主角受到了大部分关注，在媒体采访区被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纠缠着。 “没错，这是一部跟虚荣有关的黑暗喜剧，其他内容需要观众自己去发现了。”这是对《巴尔的摩太阳报》的回应。 “我跟马特的合作很顺利，他是个非常好的演员，也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这是对《E！》频道的记者的回应。 “格斯一直以来都是我最想要合作的导演，他跟编剧巴克·亨利简直就是天作之合，我们都很享受整个制作过程。”这是对NBC 5台的回应。 等回答完这些问题后乔琳才缓步走进剧院，保罗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啊，每次这种场合都像在参加一场没有答案的突击考试，我的心永远都在砰砰跳。”乔琳笑着感慨道。 保罗握着她的手，“Baby，你做得很好。” 首映式把主创采访安排在了放映后，两个人入场后坐在了华金身旁，三个人抓紧放映前的两三分钟说了会儿话。 乔琳不是第一次看这部片子了，之前发行会议上她就看过一遍了，可每次她都很喜欢这个第二版剪辑才加上去的开头。格斯为了向观众传达全片的基调，特意在开篇用各种新闻报纸和报纸图片上的像素点表示“如果你离新闻图片太近，只能看到无数像素点，只有往后站，才能看到银幕的全貌”的主旨，戏剧感实足，也很幽默。 无论如何这部电影跟格斯之前的电影都不太一样，怎么说呢，应该是更迎合市场了。 主创采访结束后大部分人都转战了映后派对。华金趁着保罗去拿酒时对乔琳说：“你什么时候能摆脱你的保镖？” 乔琳下意识看了一眼角落里的乔治，“乔治吗？” “不，”华金立刻笑起来，“你的新男友。” 乔琳笑着用眼睛扫了他一下，“怎么了，有什么要背着他说的话吗？” 华金耸了下肩，“你，我，基努，应该一起聚一下，找点过去的感觉。” “哈，你知道事情跟过去不一样了吧？”乔琳微笑着回复说，“他是我的前男友了。” “好吧，那又怎么样呢？你们又不是第一次分手，我们仍然可以一起出去玩。” 乔琳翻了个白眼，妥协了，“行吧。” “他就在外面。” “什么？” “你的前男友。” 乔琳气笑了，“所以这跟出去玩没有关系，对吗？” 华金挑了下眉，“他只是想说几句话。停车场有辆黑色奔驰，你知道的。” “他疯了吗？这儿到处都是媒体。” “他不会被看到的。呃，保罗回来了。我已经尽到了朋友的责任，决定在你。”华金压低声音快速说完最后几个词，“嗨，保罗。” “嗨，华金，”保罗把香槟递给乔琳，“乔，你们在聊什么？” 乔琳微笑着解释，“没什么，华金在说我们这些过去的老朋友应该多聚聚。他是我在洛杉矶最早认识的一批人。亲爱的，我有些事得出去处理一下，公事上的，你介意在这儿待着吗？” 保罗摇摇头，“没问题。” 乔琳拉着比尔一起离开了宴会厅，从酒店后门走到了停车场，乔治跟在他们身后。 “你疯了吗？在这儿跟基努见面。”比尔一边跟着她往外走，一边疯狂吐槽。 乔琳抱怨说：“又不是我提议的。他来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等到了停车场，比尔和乔治站在奔驰附近，留意四周。乔琳坐进后排，“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疯了吗？又不是说我们没有正常的见面渠道。” “对不起，我只是突然很想见到你。”基努道了歉，说话嗓音有点沙哑。 “你醉了吗？” “只是喝了几杯红酒，还没醉。” 乔琳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立刻发作，“我来了，你想说什么？” “今天我遇到了这个女人，特别性感，金发女人，然后我突然意识到，该死的，我现在自由了，我可以约会任何一个我想要的女人，安娜、莎拉、乔治娜、瑞贝卡、奥特姆……随便谁。” 乔琳哼了一下，“那又怎么样呢？秋天？这都不是个真的名字。” “说这话的人跟一个叫‘河流’的男人在一起过。她是个真人，就住在比弗利山庄。” 乔琳被他怪里怪气的话逗笑了，“所以呢？这些安娜、莎拉、乔治娜关我什么事？” “甜心，你跟保罗订婚了这件事是真的吗？” 乔琳叹了口气，“不是，但是你可以这么理解。如果你真的能找到什么人让你开心，我也会为你开心的。” “如果我……如果过去的我单膝下跪，你会答应吗？” 乔琳沉默了一会儿，“这没有任何意义，你知道的，过去的事情就是过去了。至少我现在不想再提起。我们仍然是朋友，也仅此而已了。” “乔，我真的很想为你感到开心，我真的很想，可我做不到。” 乔琳这次沉默了很长时间，“你醉了。明早醒来你就会后悔这段谈话了。我现在给史蒂夫打个电话，让他来开车送你回去。” 基努的音调提高了，“我知道我这么说会让你感到烦恼，可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这么开心，我却这么痛苦。我恨你走得时候那么平静，就好像扯下创口贴一样简单，我恨你爱上了别人，我恨你假装我们的过去不再困扰你。” 乔琳也生气了，“所以呢？你是我们两关系中的懦夫，现在你倒是有勇气来责怪我了吗？我难道就不值得一个全心全意的男人吗？你难道能停止你的生活方式吗？你难道能保证某一天早晨你不会在别的女人床上醒来吗？得了吧，如果我们都对自己诚实，我们还能是朋友。我离开你，不是因为别的男人，而是因为我累了，你永远不够有勇气去做出承诺，我们想要的未来不一样，所以为什么不停在这儿呢？” 基努叹了口气，“我知道，我知道，我想我也许是真的醉了。对不起，乔，我刚刚在说胡话。我爱你，你是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对不起，宝贝。对不起，我们变成这样。” 乔琳也软化下来，“我爱过你，我真的爱过你。我只是不能再继续喜欢你了。你会找到别人的。” 基努叹了口气，“Baby，那对我来说太难了。” 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乔琳打开车门准备离开时，基努说：“我看了首映，你的表演棒极了。祝你好运，乔。” 乔琳轻轻地微笑了一下，可她知道基努根本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谢谢你，我永远都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保重。” 之后她就下车，拉着比尔一起回到她的世界里去了。保镖乔治被留在停车场，直到基努的助理来把他带走。 第一百二十四时 新收获 之前《不计代价》在纽约电影节的展映就已经获得了超出乔琳预料的高评价。 超出预料的意思是说她知道自己表现得非常好, 可她没想到评价会那么高。 这是乔琳和比尔一直希望的结果，自从《四姐妹》以后她就很难再找到那样的女性角色了，一个能吸引所有观众注意力、尽情挥洒演技的角色。自那以后, 她一直在自己制作的项目里各种扮演配角, 就像是一个转型失败的女演员似的。如果不是很多人知道她的主要工作其实是制片人和融资商，这种行为会搞得人头晕。 现在《不计代价》果然带来了回报, 乔琳觉得之前为了发行而付出的那些时间门都值得了。 现在商业上映的开局也算不错, 首周在全美928家剧院上映，收获票房880万美元, 对于一部略显小众的片子来看已经是不错的表现了。 不过这倒不是乔琳关注的重点，她只要知道这片子不会让索尼赔到哭出来就行, 毕竟她除了200万美元的片酬和未来如果获奖才有的奖金承诺外, 什么都拿不到。 她和比尔都更关心这片子是否能为她带来荣誉，说真的，乔琳突然对提名充满了信心，她觉得至少应该能拿到一个最佳女主提名。 比尔问了个明知故问的问题：“乔，你想要奥斯卡吗？” “当然, 比尔。” “我也想让你拥有这个，”比尔点点头，“那让我们来行动吧。不过我得事先说明，索尼对公关经费有所保留，你可能得自掏腰包了。” “嗯哼, 我想到了。可还有个问题，《洛城迷案》怎么办呢？我应该也报一个女配, 我们的公关重点应该放在哪里？” “这很简单，对我们来说，《洛城迷案》是公司的重中之重, 可你的女配出场时间门太短了，亲爱的，说实话，我觉得你能拿奖的几率不高。” 乔琳点点头，“我明白。” “但是，《不计代价》，你是绝对女主，我有信心你最起码应该能捞到一个提名。这我不能保证，可这应该是我们的主攻方向。而且亲爱的，你不觉得无论是《不计代价》还是《洛城迷案》，你都在海报上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吗？” “喔，是这样啊，”乔琳微笑着点点头，“很好，那我们就这么做。我自己要掏多少钱？” 比尔拿起桌上的预算单，“大概8-12万。不过我还得跟凯利确认过这件事。而且你得花很多时间门留在洛杉矶跑宣传。” 乔琳点头回复道，“让我们看看事情会怎么样吧！” 除了电影上映的诸多事情外，还有一件事让乔琳由衷地高兴，那就是她的新家翻修终于完工了。 房屋的外立面用黑胡桃木色的木饰板加以装饰，内里装饰风格则是大理石、木饰板和瓷砖的结合，有一种简洁明快的现代感。 这栋两层楼住宅拥有5个卧室、6个浴室、1个书房，以及餐厅、厨房、步入式衣橱和健身房，室外地面上有无边私人泳池和有加热功能的水疗池。车库内有两个停车位，室外开放式停车位还有三个，一共能停下5辆车。全部地块面积是0.6169英亩，也就是2496.5平方米。 正好完美契合了乔琳的全部需要，她还可随时让朋友留宿而不用担心房间门不够。 美式豪宅的重要特征之一就是浴室的数量一定要多于卧室的数量，一方面是为了举办派对时客用浴室不会让客人尴尬，另一方面则是多出来的浴室可以方便主人随时改变房间门用途，这对房产转手时能否保值很重要。 乔琳一直觉得男、女主人的单独卫浴能解决很多共同生活上的小问题，比如琳达抱怨过前夫从来都不会记得把马桶垫圈放下来，还有总是把浴室脚垫弄得很脏之类的生活矛盾。如果一人一个地盘，确实会省很多事。 不过为什么男人不学着坐下来上厕所呢？那样更卫生。 全屋的装饰里，乔琳最喜欢的还是客厅墙壁上高达7米的岩画。仿照北美原住民纳瓦霍风格的岩画赋予了这片现代空间门一种意想不到的浪漫气息。 全敞开式的露天阳台就更棒了，她可以在这里泡澡的同时欣赏夜空和山景，又不用担心周围的邻居。因为这栋房子在一个单独的山坡平台上，所以他们没有邻居。 不过随着居住面积的扩大，乔琳不得不找个新的物业服务公司，由他们包揽定时的上门清洁和维护工作，毕竟院子里的花草可不会自己修剪自己。 乔琳曾经想过要不要找个遛狗人，可保罗说他能自己遛狗，她就没坚持这件事。 当他们正式搬入这间门住宅的时候，乔琳举办了一场乔迁派对，主题是“菠萝与烧烤”。 当保罗问道为什么是这个主题的时候，乔琳解释说：“因为这是17-18世纪欧洲社会的传统，菠萝在那个时候是种源自热带的奢侈品，人们会把菠萝当成是乔迁礼物，以此显示自己的富有。而且，菠萝是热情好客的象征，你没发现很多老酒店都有菠萝样式的纹饰吗？” 然后她拿起一顶准备好的像菠萝冠部式的帽子戴在头上，掐着腰说：“你没听过这句话吗？要像菠萝一样，头顶王冠，内心甜蜜。” 她骄傲的小模样立刻就把保罗逗笑了，他每次都能发现她让人更为心动的样子，就好像“我爱你”这三个词永远不够描述他的狂热一样。 这次乔迁派对比起乔琳以往的派对来说要开放得多，她没限制客人带着自己的朋友来，因此朋友带朋友，整个房子立刻被熟人和陌生人塞满了。 乔琳找来的宴会服务人员的任务除了提供不限量的饮料和食物外，还要保证不让任何人醉倒在泳池里然后淹死，以及确保所有人都待在一楼和院子里。 关于洛杉矶的一切，其中乔琳最喜欢的就是它的天气了，晴朗少雨，偶尔多雾，一年中大部分时候都可以穿其他地区的人称为“夏装”的衣服，即使是相对寒冷的冬天也可以只套件厚实的外套就行。 只有那些从来没有离开过洛杉矶的本地人才会说“洛杉矶的12月冷死了”。不过吹海风的时候除外，那真的会给人一种透心凉的感觉。 然而一天的温差确实需要注意，不过中午短袖、晚上夹克就足以解决问题了。 这也就意味着她可以在派对上穿她喜欢的亮闪闪的裙子和夸张的毛绒绒的帽子。 乔琳坐在沙发上看到了朋友，招手示意他过来，“嗨，卡西，好久没见。” 卡西·阿弗莱克还带了两个朋友，他们一起走了过来。乔琳觉得其中一个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嗨，乔，”卡西笑着说，“这是我的哥哥本，和他的朋友马特·达蒙。” “你们好，本，马特。”乔琳微笑着朝他们点了点头。 “嗨，乔，”那个稍矮一些的马特说，“你的派对很棒！” “谢谢。” 那个更好看一点的高个子本说：“我们之前见过面，我想你应该不记得了。” “哪里？我觉得你有点眼熟。”乔琳饶有兴趣地说。 本有点不好意思地说：“Barley Mw。你当时跟查理在一起。我不觉得你记得了。” 乔琳笑起来，“我确实有点印象，查理今天也来了，你们看到她了吗？” 马特接过话头，“我觉得她好像在跟托比和莎拉说话，在院子里。” 从琳达的角度看，乔琳跟这三个男孩坐在一起，就好像女王一样，三个男孩正争先恐后地献殷勤。不过这样子不会持续很久，因为女王真正的骑士立刻从朋友那儿离开了。 乔琳正在跟马特聊起《不计代价》，马特正尝试用一种非常搞笑的语气描述自己悲惨的试镜经历，试图用它逗乐乔琳。 “我真的以为我搞定了试镜，他们当时真的表现得很满意……”马特一脸哀怨地说。 “哇，我们差一点就成为同事了呢，等一下……我觉得你们的名字有点耳熟，你们是不是写了一个剧本，卖给城堡石了？”乔琳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 这时保罗走了过来，坐到了她身边，“Hey，baby，不为我介绍一下吗？” “哦，这是本，他是卡西的哥哥。这是马特·达蒙。”乔琳笑着为双方做了介绍，“我的男朋友保罗·安德森。” 双方点头示意后，马特继续了刚刚的话题，“我们是写过一个剧本。关于这个，我知道这确实不是合适谈这个的时候，可我们的剧本进入了周转期，我们需要找到下一个愿意制作它的工作室。” 乔琳闻言有点诧异，可脸上还是带着刚才的微笑，“你们跟我们的开发主管聊过了吗？” 马特显得有点窘迫，“呃，之前我们好像惹到他了，他告诉我们‘滚’。” 乔琳心里有了成算，“马特，本，我不能给你们任何保证，但是你们是卡西的朋友，所以我们可以明天来我办公室谈谈这件事。带着你们的剧本来。但是今晚你们可以不用再想这件事了，玩得开心，好吗？” “当然，谢谢你的时间门。” 马特和本显得很兴奋，自从跟城堡石在制作剧本方面闹翻之后他们一直试图找到下一个愿意接收剧本的工作室，不过可能是之前剧本竞购的时候把其他工作室都得罪得太狠了，没有工作室主管真的愿意见他们。 可城堡石只给了他们30天时间门，他们必须在这期间门找到下一个工作室，这都要把他们逼疯了。 当卡西告诉他们卢比孔河的乔琳·阿普尔比有一个大派对的时候，他们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个推销剧本的机会，而乔琳最起码同意好好谈谈这事。 乔琳跟保罗起身离开了这块沙发，保罗问她：“你喜欢那个剧本？” “你怎么看出来的？”乔琳确实记得这个剧本，毕竟她当时真的很想把它买下来，刚刚她那副好不容易想起来的样子就是装出来的。 保罗揽过她的腰，“你的表情，我就是知道，你真是个小滑头。” 乔琳微笑着抬头在他脸上吻了一下，“你抓到我了，baby。我确实对那个剧本有兴趣，可我的兴趣还没有大到立刻点头，我得知道城堡石为什么放弃这个项目。” 这对情侣对视了一下，忍不住互相吻了一下对方。 “我爱你，baby。” “我也爱你，乔。” 第二天乔琳就在办公室接待了这对新手编剧。她请他们给她30分钟读完整个东西。 乔琳看得出来，跟原版剧本比，新的剧本有了很大的调整。 原版剧本的基调是惊悚的，主要讲一个生活在南波士顿街头的年轻人拥有超高智商，结果被联邦机构发掘，卷入国安局的政府阴谋中，又与之对抗的故事。 现在整个剧本已经完全放弃了原本的惊悚基调，讲故事的重点也已经转移到了年轻人和心理学专家之间门的成长教育上。 乔琳把两位客人请进自己的办公室，“你们这些家伙是认真的吗？那个限制级场景是怎么回事？” 马特和本对视了一眼，“我们可以删掉它。” 那其实就是一个故意写进去的场景，他们的小把戏，用来测试工作室的高管到底有没有认真地看过剧本。所有看过剧本的人都会立刻意识到这个场景极不合适，又会影响电影评级。显然，乔琳虽然只用了30分钟，但却真的立刻看完了120页剧本。 不管是浏览还是跳读，她真的读明白了剧本。 乔琳点点头，直接说：“让我们开门见山吧，你们的要求是什么？为什么城堡石要周转这个？” “如果你想要我们的剧本，就应该让我们来主演。至于城堡石，他们想要接手的工作室买断所有费用，包括剧本版权和开发费用。” “啊哈。”乔琳发出了一句无意义的惊叹声，这让本和马特很紧张，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本立刻补充道：“我们绝对适合这个项目，没人能比我们更好了。我们已经为它准备了3年，绝对是你的最佳选择。” 乔琳思考了一下，“你们能给我提供一个试镜带吗？给我四天时间门，我会回复你们。” 马特和本异口同声地回答说：“当然。” 送走本和马特后，乔琳花了一点时间门再一次仔细这个剧本中她刚刚忽略过的场景，她一边读，一边思考应该由谁来扮演。 “那个心理学专家是个非常出彩的角色……我们应该能找到一个巨星，能把整部电影都撑起来的巨星……” 第一百二十五时 The Met与Hu…… 在乔琳决定是否要把马特和本的合同定下来之前, 她得先去纽约几天，那儿有一出庆典活动等着她。 这个被简称做Met Ga的活动一直是纽约市最著名的慈善筹款活动之一，主要参与者都是上流社会或城市时尚界的成员, 举办的主要目的就是为自筹经费的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服装部门筹措经费。 莎莉作为华尔街小有名气的新贵, 很快就被这些慈善机构盯上了，况且她母亲在纽约还有一些过去的名声在，已经是第四次参加这种活动了。 而乔琳则是第一次出席，她在古驰和雅诗兰黛上的大手笔投资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 有些人想知道她到底是谁, 也有些人回忆起了一些已经故去的老人。 她收到的邀请函上有三位联合主席的名字, 设计师奥斯卡·德拉伦塔的妻子安妮特·德拉伦塔、环球拥有者小埃德加·布朗夫曼的妻子克拉丽莎·布朗夫曼和美国版《VOGUE》主编安娜·温图尔。 这次晚宴的主题是“高级定制”，今年的名誉主席是范思哲的詹尼·范思哲和香奈儿的卡尔·拉格斐，而且范思哲和香奈儿也是今年的赞助商。乔琳为此特地提前准备了一条香奈儿1995春夏的高定，一条深蓝色的v领吊带连衣裙，定制的布料工艺制作出一种特别的珠光美感, 腰间还点缀了一圈黑色的珍珠，显得奢丽非凡。 为了能在年底就穿上这条裙子而不是等上几个月, 她甚至在特别繁忙的行程里抽出时间飞到纽约接受了量体服务。 等她第二次在纽约试穿这件裙子的时候, 它已经变得非常完美了。 购买高级定制对于常客来说一直是个时间略长的过程，毕竟从下订单、量体、手工缝制到两次试衣都需要至少数月时间，而这其中的特别体验也是高定消费的一部分。有不少客人愿意花费大量时间去参加时装周, 并且到巴黎上门定制服装。毕竟即使这些贵客们在品牌花费几十到上百万美元, 他们也要遵守一定的品牌规则。 乔琳非常能理解社会名流对高定的热爱，想想看, 一件独一无二的艺术品级别的漂亮服饰，很少有人能够拒绝这种诱惑。对目标客户来说，独一无二的面料, 独一无二的设计，独一无二的制作，甚至没有人会跟你穿同样颜色的同款，这听起来简直完美。 还有什么比把艺术穿在身上更能凸显自己的艺术品位的呢？ 至于价格，每个奢侈品牌的高级销售都会露出这种隐秘的微笑，就好像在说，如果你对价格提问，这说明你负担不起。 乔琳对这种活动不是很热衷，可这其中的乐趣还是很明显的，然而她大部分时候都没有这种闲暇。一般人会觉得她这种富有的继承人应该会常常出现在秀场，可实际上是她的代表会出现在那里，替她圈定她可能会感兴趣的东西。然后等这些衣服举行巡回秀的时候，她再出现在精品店里接受服务。 至于乔琳的男伴加配饰安德森先生，自然就是一身标准的阿玛尼晚宴正装了。 比起女性晚装，男性的正装即使是由英国王室的御用裁缝来定制，选择也很有限，他们也只能在翻领、平驳领和青果领等有限的选择里挑来挑去。至于面料是加金线还是加钻石，也不能掩饰它们多数时候都乏善可陈的事实。 作为纽约市的慈善活动，乔琳这个洛杉矶人出席的主要目的就是见见未来的合作伙伴，结识一些人脉，顺便稍微炫耀一点实力。 乔琳跟保罗在去鸡尾酒会的路上饶有兴趣地观赏了一部分大都会的服饰展览，然后在红毯的尽头跟几位主席隔空亲吻。 奥斯卡·德拉伦塔是她特别喜欢的礼服设计师，他为她定制过礼服，她跟他的夫人安妮塔也有了几分面子情。而布朗夫曼夫人则跟她勉强算作一个圈子的人，她们却从来没见过对方。 至于第一次主持Met Ga的安娜·温图尔，乔琳也是第一次见面。这个45岁就掌控了《VOGUE》的女人如果需要的话，也可以笑得非常友善，至少这一刻乔琳觉得她还挺喜欢自己的。 如果日后乔琳再回首这个时刻的话，她会意识到这个时期的时尚界还眷恋着超级模特的魅力，尚未准备好跟好莱坞建立更深刻的联系，而安娜·温图尔会改变这一切。 卡尔·拉格斐自然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客户。他们互相亲吻了对方的脸颊，“亲爱的，你真完美。” 乔琳微笑起来，“你的设计也让我这么觉得。”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聊了会儿天，甚至聊到了宠物。乔琳说到自己有了一只狗，“这种小生物真的会让你疯狂，我从来没想过我会这么爱它。” 在鸡尾酒会结束后还有一个正式的晚宴，人们终于能吃点正式的东西了。不过真的会有人在这种场合吃东西吗？乔琳很怀疑这一点。 与她同桌的客人是一种奇怪的组合，兰黛家族的主要继承人伦纳德·兰黛和他的妻子伊芙琳·兰黛，黑石集团创始人兼CEO苏世民（史蒂芬·施瓦茨曼）和他的妻子克里斯汀，还有几位不同身份的企业界名流。 伊芙琳跟乔琳聊到了雅诗兰黛的一个重点企业社会责任项目，这位雅诗兰黛副总跟美国《自我》杂志主编一起设计了第一条粉红丝带，以此推广粉红丝带乳腺癌防治运动。 乔琳答应伊芙琳会认真考虑是否在颁奖季佩戴粉红丝带的建议。这也一直是好莱坞颁奖季的传统，很多名人会靠穿着来表达自己的政治观点，比如红丝带代表对艾滋病人的支持，紫丝带表示对美国城市暴力问题的关注等等。 老实说大都会晚会不是乔琳参加过的最无聊的活动，可是跟企业家们坐在一起让这件事变得更糟了，最起码她已经看出来保罗有点不耐烦了，其实她也是。 当晚她为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写下了一张丰厚的支票，这为她进一步赢得身为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董事会成员们的友谊有所帮助。而这些董事会往往还是纽约公共图书馆等社会组织和公益事业的成员 乔琳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其实缺一个“全职丈夫”。与她同样地位的那些男人都有自己的“全职妻子”为他们在这种社交活动中扮演慈善家和赞助者来经营名声，担任各种公益部门的董事会成员，这些活动表面上看起来非常轻松，其实也要耗费很多时间。乔琳恰恰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而且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没法跟这些从出生就高人一等的人相处，这让她不自在。他们对你家族姓氏的痴迷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可看在上帝的份上，大部分人往上数个十几代，说不定都能与某位历史人物有关联呢。 她又开始想念洛杉矶了，至少洛杉矶是另一种她能适应的等级制，那就是名气和金钱。 不过正如《纽约时报》说的那样，社交名流正在从社会关注中消失，中年女人们开始更关心自己的事业，社会也更喜欢研究超级模特和女演员，而不是出现在乡村俱乐部和精品店的女人们。就连《纽约邮报》上过去痴迷于描写上流社会女性日常的八卦专栏都已经暂停了，比起过时的超级有钱的富豪的话题，人们更关心超级有钱的名人。 也没人再喜欢“社交名流”这个称号了，毕竟这好像在暗示你除了社交就什么都不做。而且有人会把这个词跟“攀附权贵者”这种贬义词等同起来。 当然，这不是说上流社会的社交活动就一蹶不振了，不，派对还在继续，只是他们不再出现在报纸专栏上了。 就像小女孩也不会再像过去的女人一样梦想成为一个完美的中产阶级妻子，而是会幻想成为宇航员、设计师、女演员和花滑运动员。乔琳喜欢这种变化。 尽管晚会后派对能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六点，但是乔琳跟保罗还是决定要按时离开。在跑走的路上两个人互相嘲笑了对方的掩饰技术。 保罗说：“Baby，我甚至都不需要正面打量你就能看到你在偷偷看表。” 乔琳不甘示弱，“你拨弄袖口的次数才叫频繁呢，亲爱的。” 她又接着问：“可我的手表就是为了不让人看出来我在偷偷看表啊，真的那么明显吗？” 因为传统上在宴会中看表非常不礼貌，所以客人们需要隐藏式腕表来掩饰自己看表的动作。而乔琳佩戴的这支宝格丽蛇形腕表，只要按一下蛇头上的小舌头，就能看到盖子里面的隐藏表盘。 它的镯体部分通体金色，镶嵌有626颗圆形明亮式切割钻石，银色蛇头上镶有6颗老矿式切割钻石，两颗梨形蓝宝石则组成了两只眼睛，价值21万美金，是她一时兴起在宝格丽高级珠宝展时买下的物件。 保罗被她孩子气的样子逗笑了，“所有人都知道那里面有个表，你只要上手一摸它，大家就知道你想离开了。” 乔琳轻轻耸了下肩，“我已经尽量礼貌了，它很无聊这件事又不能怪我。” “相信我，”保罗拉过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你即使表现出疲态也依然很魅力四射。” 乔琳立刻被爱人的情话取悦到了，她突发奇想地告诉司机乔治转头去东村。 有什么地方还能比凌晨的中餐馆更能温暖纽约的胃呢？ 最后两个人坐在车里，分享了同一碗福州拌面，吃得很开心。乔琳甚至还有点遗憾这附近有家烧腊店只有白天才开门。 穿着一身价值几十万美金的行头去凌晨的纽约街头冒过险后，乔琳跟保罗又飞回了洛杉矶，毕竟她不能错过12月7日《火线》的首映式。 首映式上乔琳跟基努都完美扮演了假装陌生人的前任，再说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着鲍勃和阿尔呢。 总的来说首映很成功，外界反响也非常热烈，至少《时代》杂志的影评人用三个词总结了这部电影，“非同一般，宛若史诗，大师之作”。 这是一部披着犯罪题材外衣的戏剧作品，讲了一个温柔与冷酷兼具的故事。在导演眼里，罗伯特·德尼罗扮演的劫匪和阿尔·帕西诺扮演的警探实际是同一类人，只是选择了不同的立场。他们可以坐在咖啡店里跟对方握手，却也知道下一次在街头相遇时，对方都会毫不留情地开枪。 《综艺》的影评人对此评论说：“迈克尔·曼对善与恶的相对性的研究突显出一种不同于其他电影的哲学性和忧郁感，其深刻度远超同类电影。” 不过也不是没有批评，《华盛顿邮报》很中肯地说：“这部电影到最后也没有超出男人对男人的海明威式套路，令人有些失望。” 乔琳觉得这位影评人说得很对，不过这不妨碍迈克尔·曼、罗伯特·德尼罗和阿尔·帕西诺这三个男性题材明星的结合在市场上散发光热，上映后的首周国内票房是1266万美元，位列本周票房排行第三。 而第一名是3D动画电影《玩具总动员》和奇幻冒险电影《勇敢者游戏》。《勇敢者游戏》的主演罗宾·威廉姆斯给了乔琳启发，那就是本和马特的项目需要的那个巨星，就是他！ 乔琳一直很喜欢他在《早安越南》里的表演，精彩绝伦。而且他身上恰好有那种温和风趣的启蒙者色彩，他在《死亡诗社》里的角色跟这个角色是有相通之处的。 她在考虑能够出演《骄阳似我》的心理学专家的著名演员时，考虑过汤姆·汉克斯、亚力克·鲍德温、罗伯特·德尼罗、查尔斯·格罗丁、比尔·莫瑞和摩根·弗里曼，而现在罗宾·威廉姆斯在这个名单上排到了第一位。 不过这件事不能一厢情愿，最起码她得先确认这个项目的导演，这是最关键的。而且她想要的演员不一定会接受这个项目，即使他们有意向，档期也不一定合适。 不过首先她得把这个项目彻彻底底从城堡石那里拿回来。 这件事交给了比尔出面搞定，城堡石一口咬定了一个不低的价格，110万美元。要知道94年底工作室们之间竞拍剧本的时候才60万美元，即使这中间他们为了开发剧本给剧本医生和制片人们支付了一部分报酬，再加上一些虚无缥缈的行政损耗，这个价格也可以说是涨得飞快了。 不过乔琳还是示意比尔咬咬牙把这个剧本买下来，她现在手头松快了不少，更关键的是她更喜欢现在这版剧本了，比起原先那版成熟了不少。 据两个编剧说是《摇滚万万岁》的导演罗伯·莱纳建议他们把那些FBI、NSA等有关政府阴谋的东西拿掉，只关注威尔·亨特和心理医生之间的关系。 而未来靠《细细的红线》提名奥斯卡最佳导演的泰伦斯·马利克对结局提供了修改意见，原本马特和本想让威尔在结局时跟女友斯凯勒一起离开，可是马利克建议让威尔一个人离开，就像是那些老式意大利电影一样，主角总是最后一个人离开了家乡。本和马特采用了马利克的建议。 乔琳还挺奇怪他们怎么遇见马利克的，70年代时马利克在好莱坞比较活跃，后来就搬去法国隐退了。结果本说因为他的教父是马利克的朋友，他们就特意请求跟马利克在波士顿见一面，后者就在餐桌上随意地给出了这个建议。 剧本版权成功转手后，摆在乔琳、本和马特面前的头号问题就是要找哪位导演接受项目。 本和马特原本还有过自己做导演的心，结果被乔琳用一顿关于镜头和灯光方面的问题怼了回去，用乔琳的话说“即使剧组有摄影指导，你们两还是再学学吧，好吗？” 做制片人的经历本身就帮助乔琳厘清了剧组的玩法，而跟一个天才导演恋爱的经历则让她更理解导演是如何思考问题的。 当一个画面创意出现的时候，导演得搞清楚这要怎么在预算内实现。 本和马特能交出这个剧本显然是有天赋的，可他们对指导整个电影剧组运转来说也太缺乏经验了，仅有电影创意是不够的，电影技术也很关键。毕竟剧组就是电影生产的工厂，一个对生产细节一无所知的厂长无论如何都很难得到投资人的信任。 乔琳把她从汤姆·克鲁斯那儿学到的一堂课告诉了本和马特，那就是耐心点，然后从片场学习。即使做演员也能从片场学习到每个镜头背后都发生了什么，特别是要学习导演、摄影指导和艺术指导等等工作人员都是如何理解这背后的艺术和技术的。 或者再直白点说，“你们眼里的我看起来是疯了吗？让两个新手自编自导自演一部投资预算至少有1000万美元的电影吗？” 当然乔琳没说得这么直白，她只是微笑着告诉他们两人，“这事儿没门儿”。 127 第一百二十六时 完美的12月 就在乔琳为导演人选头疼的时候, 国家评论委员会传来的消息及时给她的精神来了一记兴奋剂。 12月9日，第69届美国国家评论委员会奖宣布《洛城迷案》名列1995年最佳影片第一名。 紧接着就是洛杉矶影评人协会把《洛城迷案》选举为了年度最佳影片。 之后波士顿影评人协会则接着在17号宣布《洛城迷案》当选年度最佳影片，乔琳凭借《不计代价》的表演则被授予了年度最佳女演员的称号。 乔琳兴奋得要命, 这是她获得的第一个奥斯卡前哨奖中的最佳女主奖，而她制片的《洛城迷案》更是连续斩获四大前哨中的三个最佳影片, 感觉下一秒最高荣誉就近在咫尺了。 不过她还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她是《洛城迷案》的行政制片, 这代表着按照美国制片人协会的规定，她不能分享最佳影片的荣誉。她或许可以把名字提到制片人列表的第一行，可却不能公然违背制片人工会的规定。这让她的兴奋感打了个折扣。 终于，在强行按捺着自己的兴奋感的情况下，乔琳和她的同事们等到了12月21日的金球奖提名。 比尔打电话到乔琳家里，然后告诉她，“坐下, 然后再听这个消息。” 乔琳已经有预感这是个好消息，可还是抓住了身旁保罗的手, “我准备好了。” “亲爱的, 最佳女配角和音乐喜剧类最佳女主角双提名，我们离那个金色小圆球很近了！” 乔琳立刻握紧拳头，低声欢呼了一句“yes”，然后才回复道：“谢谢你, 比尔, 我们还没赢呢，不过这是个很好的开始！” 保罗在一旁已经听到了比尔都说了什么, 乔琳一挂掉电话，他就立刻把她抱起来，“baby, 你太棒了，我为你感到骄傲！” “谢谢你，hney，就像我说的，我还没赢呢，不过我对此有一种不错的预感。” 保罗立刻捧着她的脸，“在我心里你已经是个赢家了，babe，你在那两部电影里的表现简直杀疯了。” 乔琳甜蜜地微笑起来，“谢谢你，baby。” 一旁的小狗梅尔也立刻把前脚掌搭在乔琳的腿上，似乎也想要参与他们的庆祝活动。 乔琳弯下腰把它抱起来，“你是不是也在为mmmy高兴呢？我的小宝贝？” 保罗揽着乔琳的腰，低头看着她在那里逗小狗，只觉得他们两个都可爱得不行。 “这就是我想要的一切。”他又一次意识到了这一点。 乔琳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在微笑着看着她的保罗，觉得他微笑的样子也让她心里有种奇怪的酥痒感，“hey，babe，你在想什么？” “你，”保罗挑眉回复道，“只是在想你。” 乔琳笑起来，在他脸上留下一吻，没再追问。 所有的这些胜利与忐忑很快就被乔琳抛在了脑后，因为圣诞节就要到了。 当你看到街道两旁装饰了新的红绿色配饰，骑在马上的巡警增派了人手，还有面包坊又飘来了比往日更浓的节日红薯派的香气时，你就知道，哦，是圣诞节要到了！ 对乔琳来说，圣诞节有点像自食其力日。这是因为在圣诞假期到来时，她所有的雇工都放假回家了，包括她的生活大总管琳达、工作秘书萨曼萨、造型助理凯瑟琳等等。除了保镖兼司机乔治外，所有人都离开了，她得自己处理这几天的所有琐碎细节。 这一刻她会祈祷她的房子不要出什么用水、用电方面的问题，这个时候可找不到修理工。 而对生活助理琳达来说，圣诞节之前的一个月都是一场节日马拉松，她不仅得为自己的家人采购礼物，还得为乔琳精心设计贺卡和礼物清单，寄送对象包括且不限于乔琳的同事和下属。 不过亲近的人的礼物还是乔琳自己挑的。她不是那种让琳达自己给自己挑选礼物的老板，不过也许琳达可能会更喜欢那种让老板为自己的决定买单的感觉？ 乔琳不确定，但她还是既给琳达写了一张慷慨的节日支票，又送了一瓶非常好的唐培里侬桃红香槟和一套可以在任何时间兑现的高级SPA套餐。 她在贺卡上写“谢谢你一直以来的陪伴和诚实，放松一下，圣诞快乐！” 让乔琳比较头疼的是前男友们的礼物。她觉得今年不给基努寄礼物也许是个更好的主意，让他不用继续想起自己。 以此类推她是不是应该把瑞凡和埃迪都从这个列表上删掉呢？可他们又没有完全闹翻。 这让她很头疼。她最后决定仿照汤姆·克鲁斯的送礼风格，跟往年保持一致，这样会让他们认为她在按照惯例行事，不会多想什么。因此瑞凡会收到贺卡和以他名字捐款的慈善凭证，诺顿会收到各种乔琳无意间收集到的珍贵胶片和珍品书籍，基努会收到漂亮的随身古董烟盒和一张小纸片，上面写着“如果你不能戒掉，至少克制一点”。 给朋友们买礼物就轻松一些了，她特意挑了一天到罗迪欧大道的爱马仕店铺里，坐在VIP室里等销售向她展示几款漂亮的铂金包。爱马仕的几款特定皮包向来以苛刻的等待时长著名，不过名气确实会帮她快速提升购买地位，她只要诚心表现出要买的意思就行了。 乔琳觉得如果这种没什么意义的炫耀性消费能让朋友开心的话，她不介意使用一下名气带来的特权。最后她不仅给朋友们各自买了一支传统的25cm黑色小牛皮金扣铂金包，还顺便把本年度的定制额度也用掉了，定制了一支20cm的覆盆子色和黑色拼色的绒面山羊皮金扣铂金包。 离开爱马仕后，乔琳不由得感慨可惜爱马仕家族也牢牢掌控着它的股份，这家品牌在营销策略上的姿态值得所有奢侈品牌学习。它成功把自己打造成了“成功”的标志，即使人们不一定能发自内心地欣赏它的设计，却也还是忍不住想要拥有一只看起来能彰显社会地位的铂金包。 如果顾客进店要买一只35000美元的手提包，却还要忍受品牌对自己的全方位评估和配货暗示的话，那你就知道至少在奢侈品方面爱马仕是真的玩明白了。 也许她是应该投资一点它的股票？乔琳暗自把这件事记了下来。 至于男朋友也应该享有他的特殊待遇，乔琳给他买了台新电脑，让他在写剧本的时候顺手一点。她还买了一对古董袖口，上面用白色18K金刻印了一只造型威武的雄狮，古朴得可爱。 就连梅尔都有自己的定制外套，被打扮成了一只圣诞小鹿，可爱极了。 圣诞节假期这个两人一狗的三口之家打算飞去阿斯彭度假。 科罗拉多州阿斯彭市位于落基山脉的咆哮叉河流域，亚寒带气候，是个冬季滑雪的好地方。全球滑雪胜地中阿斯彭的房地产单价是最高的，对洛杉矶的富人们来说，在阿斯彭有座度假房就有点像这个群体的生活标配。 规划假期行程时，乔琳曾经问过保罗，“你感恩节都没有回家，没关系吗？” 保罗很冷淡地表示没什么事，这反应让乔琳有点忧心，可又不好说什么。现在圣诞节他也不准备回去，只跟乔琳待在一起。乔琳倒是不讨厌这一点啦，不过她还是有点担心他跟他家人这种僵持的状态。 不过保罗是个成年人了，他应该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她也就是略微担心了一下，就把它抛之脑后了。 他们在阿斯彭租了一栋度假房，12月是阿斯彭的旺季，琳达花了很多时间才找到这栋满足他们条件的房子。主要难点是他们还得找到那种提供宠物托管服务的物业，幸运的是阿斯彭的度假业务足够发达，这种服务确实存在。 而阿斯彭地区有好几条适合滑雪的山脉，其中蒂哈克山脉最安静，游客最少，他们选了这里作为主要滑雪的地点。 两个人还聘请了一位私人滑雪教练，来帮助他们熟悉这附近的雪道。这种服务的价格是每天380美元，非常昂贵，不过一般都是很多家庭拼团雇佣一个，很少像他两这样的一对一服务。 阿斯彭的雪地最棒的地方就是它的雪了，这种几十厘米厚度的蓬松粉雪是每个滑雪爱好者梦寐以求的。 乔琳在这项运动里不算技巧高超的老手，当森林雪道突然拐弯后出现了一棵树时，她没能控制好身体避开，直接摔到了旁边的雪堆里。这既不幸，又幸运，她没受什么厉害的伤，只是脸上没贴防冻贴的部位有点轻微擦伤。这却把身后的男朋友吓了个半死，生怕她出什么危险。 这次意外让两个人在度假屋里歇息了两天，没继续去山上滑雪。带着梅尔在雪地上玩也很有意思，这只从来没见过雪的小狗在雪地上试探的样子简直不能再可爱了。 当乔琳第二天醒来时她发现客厅多了六卷本红色小牛皮装订的《罗马帝国衰亡史》。这套珍贵的1788年的初版古董书被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还被扎上了一朵漂亮的金色丝带花。 乔琳笑了起来，她意识到了什么，“baby，这是你的礼物吗？” 保罗从沙发上站起来，假装随意地耸了下肩，“我知道你喜欢爱德华·吉本的这套书，而且你是个古董书收藏者，所以我找了个书商，没想到他真的找到了这套东西。可是运输出了点问题……” 乔琳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已经扑到了他怀里，“你真的记住了我说的每句话，我提过喜欢这个来着……那圣诞节的那对钻石耳钉是怎么回事？” 保罗得意地挑了下眉，“我本来打算把书在你来这儿的第一天就送给你，可卖家说路上出了点麻烦，我趁你不注意抓紧时间去了这儿的珠宝店。” 乔琳会意地点点头，“难怪你那天说自己出去买点东西却离开了那么久。谢谢你，hney，我真的很开心。” 保罗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所有能让你高兴的事，我都会做。” 乔琳微笑着说：“我有说过吗？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足够快乐了。” “我也是，乔，只要你在我身边。” 两个人没能在屋子里安静多久，他们很快想到了新主意，转而租车跑去了距离市区没多远的褐铃湖附近。 很多人喜欢褐铃湖和褐铃山秋季的景象，那时候山上的树林会变成漫天遍野的黄色，在湖泊如同镜面般的映衬下非常美，不少人就专门挑选这个时间去山上远足、赏叶。 不过冬天的褐铃湖自然也有它的美感。冬天通往褐铃湖的通道就关闭了，乔琳和保罗在附近的店铺里租了两辆雪地自行车，在已经被积雪覆盖的洁白山道上前进。 这就像是一次冬日探险，两个人的脸即使有护具也被冻得红扑扑的，四周都是白雪皑皑的山坡和树木，自有一番美感。 等到达无法继续骑车前进的地点时，两个人就下车步行，乔琳很庆幸他们都穿了雪鞋，这项活动必须得有一定的户外经验和专业装备才行。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还没有完全冻上的溪水，在那里水流和白雪覆盖的两岸构成了一副完美的画卷，两个人真正意义上地处在了一个世外仙境，就好像这白茫茫的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 “这真的太平静了！”乔琳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感觉所有压力都在远离我。” 保罗点点头，“我也是，宝贝，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第一次不用真的考虑我脑海里的那些东西。” 乔琳突然想起来她曾经在电影里《爱情没什么道理》里在天台上喊过的那句台词，“babe，像我这样，”乔琳冲着保罗招了招手，然后向天张开双手大喊道，“我会赢下该死的奥斯卡的！” 保罗被她这样子逗笑了，却也很配合地模仿她的样子，向天大喊道：“我该死地会成功的！” 空旷的雪地上只有一对情侣在发疯，两个人喊完话后笑倒在一起，又在雪地上滚来滚去。 乔琳笑起来，“幸好这周围没人，不然也许有人会以为我因为求胜心太强疯了。” 保罗捧着她的脸，低头吻了一下，“即使发疯你也不是独自一人，baby。” 乔琳回吻了他一下，“我知道，甜心。” 之后他们原路返回，骑自行车下坡的路要比上坡时好玩得多，当然也危险得多。乔琳一路一边骑，一边忍不住快乐地尖叫出来，引得一旁一些上山的游客频频回头。她却已经把心理包袱丢在了一边，非常自信自己打扮得过于严实，就是比尔来了也认不出她来。 阿斯彭的假期就像是忙碌工作里的一段心理按摩一样，尽管乔琳对这种整日享乐的日子恋恋不舍，但是假期总有结束的时候，她还是得回到洛杉矶继续工作。 乔琳称之为1996年，从工作开始！ 128 第一百二十七时 金色一月 日后乔琳回想起1996年的1月时, 她会将这个1月形容为“一个极佳的开端”。 所有一切似乎都很完美，1月5日美国国家影评人协会把最佳影片、最佳导演和最佳剧本一口气都发给了《洛城迷案》。尽管四大前哨奖不一定能完全代表奥斯卡的风向，但是同时斩获四大最佳影片的电影一定会成为奥斯卡最佳影片的头号选手。 这是个好的开始, 乔琳这样对自己说。她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火线》似乎被除芝加哥影评人协会以外的所有评论团体都忽视了，这跟她最初的预期不符。不过它的票房表现给了她不少安慰，这周国内票房已经与预算额持平了。 而自从金球奖宣布她获得提名后，她的造型师一直在帮助她找寻合适的礼服, 而她收到了个别几个品牌的付费邀请。 过去像奥斯卡和金球之类的高曝光事件的红毯礼服往往是演员主动向品牌提出借用或者主动购买的结果，很少会是高定或者收费广告。可是去年乌玛·瑟曼在屏幕上穿了一条Prada的成衣礼服裙, 此后引发了媒体对Prada女装线的关注。人们开始想, 哦, 原来Prada也卖衣服。 所有的品牌似乎开始意识到了名人真的很有广告效应, 又很乐于合作，而且超模们似乎被“宠坏了”，变得太贵了。 结果就是她现在拥有两件来自古驰的礼服裙。而只要她穿上他们在金球和奥斯卡的红毯上亮相, 她就能收获120万美金的报酬，而如果她真的获奖，无论是金球还是奥斯卡，都会有额外80万的奖金。 看来古驰的市场营销部门很清楚乔琳获邀担任奥斯卡的最佳音效剪辑奖的颁奖嘉宾了, 无论她能不能获奖, 她都会走上那个颁奖台, 让至少全美四千万观众看到她身上的衣服。 这是她挣过的最轻松的钱。况且她也很喜欢古驰设计总监汤姆·福特为她设计的这两条裙子。第一条为金球准备的裙子跟他在古驰使用的设计风格相同，是一条白色V领紧身微拖地礼服裙，前身腰部和后身的背部都被挖出一块三角形图案的空, 露出肌肤，装饰着古驰风格的金属圆环，明明露肤度不高, 却性感极了。 而第二条为奥斯卡准备的裙子则是一条淡蓝色的真丝齐胸礼服，搭配一条同样质地的披帛，整体显得优雅又俏皮，对奥斯卡来说刚刚好。乔琳的造型师认为这有点像格蕾丝·凯利的风格，非常经典。再搭配一套从海瑞·温斯顿借来的钻石套装，简直不能更完美。 因为乔琳太喜欢这一套搭配，所以她自己出钱把那套钻石项链和耳饰买下来了。那是一条由梨形钻石组成的流苏状项链，18颗D色无暇级的主石重达128.24克拉，含税成交价高达300万美元。这是个佩戴完毕后就得直接进银行保险柜的价格，比乔琳的现居住宅都值钱，不过千金难买心头好嘛。 然而这样一来，她这次的广告似乎也没挣到钱，都花在珠宝上了。乔琳身边的人都对她花钱的架势有点惊讶，他们都知道她应该很有钱，可他们还真没有直接见过她这样花钱。 第53届金球奖颁奖典礼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好莱坞人都聚集到了比佛利山庄的希尔顿酒店的国际宴会厅。这是个星期日，全美1840万观众通过NBC电视台观看了直播。 格林一家正是这1840万观众中的一部分。 “妈妈，你喜欢的肖恩·康纳利！”大女儿丽娜试图提醒一旁似乎没注意到的妈妈。 格林太太立刻把目光从丈夫的肚腩上移开，然后盯着屏幕上即使上了年纪也还是非常性感的前任007，幽幽地叹了口气。 格林先生轻轻地从鼻子里发出了“哼”的一声，就算屏幕上他最喜欢的吉莲·安德森正走过红毯也不敢多看两眼。 “是乔琳·阿普尔比，”小儿子乔伊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她真的好漂亮。” 与此同时，一个小型电影论坛的金球奖专用讨论帖正在不断刷出来新的消息。 Christpher：那个走在乔琳·阿普尔比身边的人是谁？ Andrew：我猜那是她的男朋友。 Michael：她真的太辣了，你们有没有去看《不计代价》？说真的，我愿意为她而死。 Gina：楼上的老兄，你真恶心。 Michael：拜托，承认吧，她真的该死的辣。 Gina：她确实很辣，可这不妨碍你真的很恶心，lser。 Matthew：我们能不能讨论点跟电影有关的事？你们觉得哪部电影会拿到最佳影片？ Andrew：我的最佳影片是《洛城迷案》，我不管别人怎么看，这片子酷毙了。 Christpher：我也是。我是原著的书迷，可这电影完美改编了原著故事，每个演员都很棒！这是我看过最好看的悬疑片，每个人都应该去看看这电影。 Gina：《理智与情感》的编剧也不错，可是我也得投《洛城迷案》一票。 Matthew：我更看好《勇敢的心》，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有这个想法吗？梅尔·吉布森太酷了，他自导自演！ Jshua：是的，老兄，只有你一个人。这部乱七八糟胡说历史的电影我是没什么兴趣，投《洛城迷案》一票。这部电影里所有演员都棒极了，我没见过比它更让我心潮澎湃的片子。 David：拜托！《勇敢的心》讲述的是自由的精神，这片子很酷的！不过我觉得确实《洛城迷案》也不错。 Nichs：《勇敢的心》才是真正的史诗级故事！《洛城迷案》不过是一部黑色电影罢了，没什么稀奇的！ …… 论坛上的讨论还在继续，乔琳对此一无所知，不过如果她知道，她一定立刻会赞同所有说《洛城迷案》是最佳影片的观点，《勇敢的心》和《理智与情感》当然也很棒，可她就是这么偏心。 至于她性感与否的部分嘛，这还用得着讨论？ 乔琳知道今年金球奖上《洛城迷案》最大的竞争对手其实是《理智与情感》，一共获得了本届的最多的6个提名，其次是《廊桥遗梦》、《阿波罗13号》和《勇敢的心》。两个英国故事对阵三个美国故事，这还挺有意思的。 至于哪部影片最符合金球奖的举办方好莱坞外国记者协会的口味嘛，这就很难说了。 在她心里，即使《洛城迷案》错失大奖，她也更希望是《理智与情感》获奖。至于《勇敢的心》嘛，她对这部纯粹的好莱坞式的英雄主义电影有一种基本的反感情绪，整个故事都有一种萦绕不去的男性自恋，让她难以下咽。她承认这是部电影创作上的佳作，可她不接受这是最佳影片，不过这也不由她决定。 这故事里的一个细节让她不舒服，一个男性英雄为争取自由而战死，结果他用让敌人的妻子怀孕的方式隐秘地获得了另一种胜利。乔琳觉得导演的动机绝对不是把历史上的法兰西母狼刻画为一个主动选择了性对象的女人，而只是在缔造英雄形象时客观上造成了这个结果。更不用提里面针对女性形象的传统叙事了，标准到足够她翻个白眼。 况且作为一名前历史系学生，她对大部分假装成历史电影的戏剧电影的容忍度都很低，而《勇敢的心》恰巧就是这种类型。 《理智与情感》就是另一种情况了，乔琳认为李安完全把握了这个故事的核心，一个时代的女性悲剧。尽管他出于商业考虑巧妙地缔造了一个快乐的结局，但是她能从艺术创作上读出导演视野中的那种冷静又带着温情的观察心态，这是与他在《喜宴》中所表达的风格一脉相承的。 至于她自己的表演奖项嘛，她已经心态放平了，获奖与否今晚就会揭晓了。 这届金球奖颁奖先从电视类奖项开始，当主持人开始念剧情类电视最佳男主角的提名名单时，他显然念错了《X档案》演员大卫·杜楚尼的名字。乔琳私下里偷偷觉得杜楚尼挺辣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纵欲过度的疲惫感。 《西比尔》而不是大热的《老友记》拿到了喜剧类的最佳电视剧集，这让乔琳有点惊讶。她的朋友詹妮弗·安妮斯顿靠这部剧已经是彻底人见人爱的美国甜心了，乔琳和保罗有的时候也会抽时间一起看这部情景喜剧，真的很有意思。 不过有人曾经说过，别把金球奖当成是颁奖节目，就把它当成是一次大型派对就好，这很有道理。 乔琳以为自己已经不再紧张了，可等到电影类奖项开始颁发的时候，她也发现自己右手的大拇指又下意识地在摩挲食指指尖，这是她焦虑时的标志性动作，一直改不掉。 她的圆桌左手边是她的男友，右手边则是凭借《十二只猴子》提名最佳男配的布拉德·皮特和他的女友格温妮丝·帕特洛。皮特看起来正兴致勃勃地看着台上。乔琳跟这位著名性感男演员上过同一个演员教练的课，却从来没在私下里见过面。至于他身旁温柔浅笑的星二代女友，她也没什么交情。 刚刚他们已经礼貌地互相问好过了，乔琳其实没看过《十二只猴子》，却看过皮特和帕特洛同演的《七宗罪》，那电影不错。 等到主持人为最佳女配角颁奖的时候，乔琳已经没工夫瞎想了。她屏住呼吸，表情镇定，然后从颁奖嘉宾嘴里听到了她自己的名字。 事实上，当颁奖人刚刚张嘴时，所有人就意识到是乔琳获奖了，她是提名人中唯一一个以“J”发音开头的。 乔琳一脸惊讶地从座位上站起，然后侧身拥抱并亲吻了保罗，身旁的皮特和帕特洛也起身祝贺并拥抱了她。导演柯蒂斯也从旁边的圆桌走过来，拥抱了她。 之后乔琳便走向舞台，从嘉宾手里接过那个金球奖杯。尽管她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但她还是表现出了一副兴奋且惊讶的样子。 “天呐，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奖杯，“我是如此高兴能与诸位如此出色的演员并列，我要感谢协会颁给我这个奖，我回家就把它藏起来，你们别想要回去了。” 这句话引起了现场观众们的笑声。等笑声稍微平复一些后，她继续说：“感谢《洛城迷案》的导演柯蒂斯、编剧赫尔格兰、造型师，我的同事罗素、盖、凯文，以及所有为这部电影付出努力的人，感谢沃纳兄弟在发行和制作方面的帮助，感谢我的经纪人比尔，我的团队琳达、凯瑟琳、凯利，我的家人……我有一整个名单要感谢，所有帮助过的我的人，我来不及提到的人，谢谢你们。而且，我想感谢一个特别的人，我的男友保罗，亲爱的，你让这一切都更美好了。谢谢！” 说完这一切后乔琳就走下台去，保罗和乔琳在座位上亲吻的样子也被同步直播了出去。 电视前的观众只觉得这一幕很甜蜜，尽管他们更希望屏幕上的情侣，比如罗素·克劳和乔琳能够成真，但是看到演员在现实里的真情流露也还是很棒的。 就在乔琳以为今晚她的工作已经结束时，喜剧或音乐类最佳女主角的奖项居然又给了她一个惊喜。 “乔琳·阿普尔比，《不惜一切》。”颁奖人念出了信封里的名字。 现场响起了掌声，乔琳几乎没有回过神来。金球奖向来分蛋糕的意味很重，她以为自己拿到最佳女配后就不会再拿到新蛋糕了，没想到好莱坞外国记者协会还是又分给了她一块。 即使这个最佳女主远不如剧情类的最佳女主含金量高，可它无论如何都是个最佳女主角啊！ 她又一次跟身旁的男友拥抱，亲吻他，然后转身走上颁奖舞台。 接过新的金球奖杯后，她把奖杯举到嘴边隔空亲吻了一下，然后才说：“我已经惊讶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可我还得再念一遍我的感谢名单，谢谢索尼在这部电影上的努力，谢谢协会颁给我这个奖项，谢谢格斯和巴克，劳拉和乔纳森，还有作者乔伊斯·梅纳德，谢谢我的同事们华金、卡西、马特、伊莱娜和艾莉森，谢谢所有为这部电影付出的人，我们是个完美的团队，没有你们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我知道我已经提到了很多名字，你们一定已经听烦了，可我还是得说，比尔、琳达、凯瑟琳、凯利、埃迪、梅丽莎、莎莉……我的朋友和家人，没有你们，我永远无法抵达这一步。” 乔琳说到这儿时几乎有点哽咽，然后朝着台下保罗的方向做了个飞吻的动作，“还有我的爱人，谢谢你，保罗。” 尽管《洛城迷案》今晚实际上什么奖都没拿到，但是今晚对乔琳来说已经非常完美了。她是金球奖历史上第三位同年获得两次演技奖项的演员，这对她来说已经是演员生涯上的巅峰了！ 这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振奋感牢牢地围绕着她，她几乎不知道要用什么词语来表达此时的心情。 完成金球奖后台的采访时她已经竭力在控制自己激动的心情了。她说实话记不太清楚自己都说了什么，可公关应答已经像是肌肉反应一样写在她身体里，她能保证自己不会搞砸这一切。 微笑，双手拿着奖杯合影，然后再跟其他金球奖得主一起合影，等这些所有杂事过去后，她才有时间整理自己的心绪。 保罗已经坐上了他们的车等着她，当她打开车门坐进去的时候，他笑着说：“欢迎，金球奖得主阿普尔比女士！” 乔琳晃了晃手里的奖杯，“谢谢你，安德森先生。” 129 第一百二十八时 爱情电影 对于自己拿到的第一个重量级奖项, 乔琳还是挺在意的。她把两个奖杯好生安置在了自己的家庭办公室里，每个推门进去的人都能一眼看到那两个摆在书架上左右对称的金球奖杯。 她想起曾经跟比尔说过，如果自己拿到第一个重量级奖杯，就立刻买栋房子把它供起来。其实这是戏言, 没想到现在她真的搬进了自己的家, 又同时一口气拥有了两个奖杯。 此刻她真的很幸福。所有一切似乎都很好, 也很完美。获奖当晚她就接到了无数的贺喜电话, 包括诺顿的。 他在电话里说：“恭喜你，乔，我为你感到骄傲。我听到了你的致谢, 那真的让我感到惊喜，亲爱的。” 乔琳一时间有点语塞，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轻声的说：“谢谢你，埃迪。” 在听到她拿起最佳女主时感谢他的时候，诺顿的心情很复杂, 既欣慰, 又嫉妒，他也只能出现在朋友的名单里了, 她向全世界的观众郑重其事地宣布的爱人是另一个男人。 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命运吧, 他苦笑着在电话里祝福她, 真是命运弄人, 让他在那个时候遇见她。 那时候，他们都没准备好。 金球奖之后卢比孔河搞了个很大的派对，为《洛城迷案》和乔琳同时庆祝。乔琳跟保罗一起露了面，却没待太长时间，两个人都只想静静地享受独处的时间。 两个人离开有着精致食物的餐厅, 回家试图动手烤一盘半成品披萨。平日里对食物挑剔万分的乔琳突然来了劲头，按照包装上的说明，非要自己来做披萨胚上的配料。 其实就是番茄酱、芝士、罗勒和火腿，最简单的那不勒斯披萨。可她在厨房开番茄罐头的举动分外搞笑，平日里都是保罗和帮厨惠特妮在厨房里干活，她根本找不到开罐器在哪里，这种传统罐头又没有易拉环。她像个迷路的小蜜蜂似的，在厨房里转来转去，试图打开每一个柜子寻找开罐器。 保罗在一旁被她这样子逗得哈哈大笑，他从来没见过她这么迷糊的一面，大部分时候她都是胸有成竹的，即使遇到困境，也只是嘴上骂几句脏话，然后立刻收拾好心情投入工作。他猛然一见她这个样子，觉得真是太好玩了。 乔琳有点气恼地把手上的面粉擦在了他的鼻子上，“你还不快点告诉我你到底放哪儿了？这些工具不都应该在这个抽屉里吗？” 保罗两步走到她身边，笑着把她一把抱到了橱柜台面上坐着，“前几天我让惠特妮重新整理了一下厨房，她把不常用的工具都收到那个隐藏的小抽屉里了。” 说着他演示了一下这个乔琳从来没用过的机关。 乔琳有点惊讶，她还真的不知道这个抽屉里还有一个二段式的隐藏抽屉，得向外再拉一下才会露出来。 保罗把拿出来的开罐器随手扔到一旁，只是微笑着看着坐在台面上的乔琳，“Baby，你真的太可爱了。” 乔琳对自己搞不清家里的设施感到有点窘迫，却又假装没什么事，“嗯哼，我知道。” “你真的让我感觉压力很大，”保罗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太好了，如果不是你还有点凡人的缺陷，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能拥有你？” 乔琳闻言挑了挑眉，抬手温柔地抚摸着保罗的侧脸，“baby，我可不属于任何人。” “为什么？”保罗握住她的手，从指尖沿着手臂向上吻去，“难道不是你属于我，而我又属于你吗？” 乔琳狡黠地看着他如此性感地吻她，给出了一个出乎保罗意料的回答，“当然是因为我们两个人的自尊心都太强了，很难被同一个身躯存放。我们各自保留自己的灵魂，这样不好吗？” “那是不可能的，”保罗贴近乔琳的嘴唇，“我早已经是你的俘虏了，我已经在你的依恋之网里，越挣扎，就越陷得深，你可以轻而易举地伤害我。” 乔琳维持着刚刚姿势，轻声回复说：“是吗？或者说，我那么做了吗？” “没有，”保罗温柔地吻上她，“你是我的海伦，你是我的潘多拉，你是我的主人，在我身上轻柔地使用你的权力。” 乔琳在这轻柔的吻的间隙轻声说：“好吧，我的诗人，抚摸我，吻我，用你的嘴唇品尝我……” 那块可怜的披萨胚已经完全被他们丢在脑后，只有爱情的火焰还在维斯特女神的照看下尽情地燃烧着。 无论是金球奖的得意者还是失意者都在默默品味着自己的情绪时，记者们已经行动起来，把明天的最新消息填入早就准备好的版面。第二天《洛杉矶时报》的娱乐版的头条就是《金球奖揭晓，奥斯卡争夺又添谜团》，或详或略地把昨晚的赢家列了一遍。其中，乔琳的喜剧类最佳女主虽然不够引人注目，但也因为少见的双提双中被记者大书特书。 奥斯卡的战火又熊熊地燃烧了起来，人们在《洛城迷案》和《理智与情感》之间下赌注，也有人觉得《勇敢的心》很有奥斯卡最佳影片的潜质。不过在提名正式公布之前，这些都是些无谓的猜测。 倒是“仅供参考”的拉票活动也肉眼可见地愈演愈烈了，乔琳随便从前台抽出一本杂志随手一翻，就能在上面看到十几张拉票海报。一般来说广告主至少要在这种单页上花费万五千美元，对出版商来说着实很有赚头。 而这些事就不用乔琳来操心了，公关团队和比尔在前面挡着，她也乐得只做自己关心的事。而眼下她最关心的就是《骄阳似我》的导演。 说实在的，第一个跳进她脑海的待选导演就是刚刚结束合作的迈克尔·曼，可她把剧本递给了迈克尔，迈克尔的态度不是特别积极。他觉得《骄阳似我》确实是个好剧本，可它不是他的好剧本，他显然对自己下一步做什么已经有了想法，暂时没有改换路径的意图。 第二个跳到她脑海里的名字是本·斯蒂勒。他自导自演的电影《四个毕业生》描述了四个X世代的年轻毕业生面对工作、社会和爱情各方面的问题时的迷茫。对于一个导演的处女作来说，这部电影斯蒂勒把握得恰到好处。虽然它有很多缺点，但是至少能证明他在成长和爱情题材方面很有天赋，而这正是《骄阳似我》需要的。 另外，乔琳记得薇诺娜·瑞德和伊森·霍克在里面有个非常棒的银幕之吻，这也是她印象深刻的原因之一。 她不认识斯蒂勒，不过搞到他的电话并非难事。她走流程打给他的经纪人，让经纪人把工作消息带给他。可惜斯蒂勒对两个不知名演员出演这件事不是很感冒，他似乎暂时歇了做导演的心，转而专注于自己的喜剧事业了。 这让乔琳有点烦恼，倒不是说非本·斯蒂勒不可，她只是有点厌烦连续两次被拒绝，而且讨厌斯蒂勒私下给出的回绝理由。她确实清楚本·阿弗莱克和马特·达蒙两个愣头青对观众没有吸引力，可她还是想要实现这两人的愿望。 一方面，她听说了他们跟城堡石在这方面起的矛盾，这两个家伙脾气硬得很，不然是城堡石也不会松口又把剧本吐出来。 另一方面，她理解这种心情，反复打磨的剧本最后被交给“里奥和布拉德·皮特”或者别的什么当红小生，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被送养，就因为别的家庭更富有。这简直是一种赤.裸.裸的羞辱，她不想这么对他们。 她的导演待选名单上的下一个人是《爱在黎明破晓前》和《年少轻狂》的导演理查德·林克莱特，这位导演擅长捕捉人性和情感的细节，喜欢把目光聚焦在青年人身上，拥有一种非常独特的叙事风格，很擅长塑造人物，用人物推动情节发展。 如果这次再被拒绝，那就是振出局了，乔琳略带担忧地这样想着。 就像加州去年开始实行的振出局法一样，在好莱坞，一个项目被连续个导演拒绝，基本上就是在说这个剧本可能运气不行。有些比较迷信的制片人可能就会把它束之高阁了。 不幸的是，林克莱特同样委婉地回绝了这个项目。他确实很欣赏这个项目，可也坦然相告自己实在没有心力开始一个新的项目，他在忙着搞自己的《爱在黎明破晓前》的第二部。 乔琳很失望，却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另一方面，乔琳还得把注意力放在另一件事上，这是比尔一直在推动她去做的一件事。镇上一直在传这个项目，詹姆斯·卡梅隆说服了20世纪的高管拍摄一部有关泰坦尼克号的电影，他们动用了潜水器去拍摄现实世界海底的泰坦尼克号的残骸，这绝对是部大制作。即使大家都还不知道这电影到底要花多少钱，但是詹姆斯·卡梅隆的名字就足够动人了。 那可是詹姆斯·卡梅隆啊！ 哪个好莱坞人能对詹姆斯·卡梅隆说“不”呢？ 哦，除了他拍摄《深渊》的时候，那超支的预算和模糊不清的商业前景让几个开出支票的20世纪高管头疼得要命，又不得不咬牙坚持。可是这是拍出了《异形》、《终极者》和《真实的谎言》的詹姆斯·卡梅隆，他是镇上的大人物。 乔琳之前没看过《终结者2》，是跟保罗一起重温的，毕竟这是部让他从电影学院退学的电影呢。 看完之后，她确实明白了保罗的意思，这真的是部堪称在商业和艺术上达成了完美统一的电影。她向来是科幻迷，更能理解这部电影在科幻片类型中的划时代意义。 而《泰坦尼克号》更是镇上的超级明星项目，很多人都想参与其中。 比尔拿到的消息是詹姆斯·卡梅隆在找一位年纪在17-25岁之间的奥黛丽·赫本类型的女演员，要扮演一位1912年英国上流社会的17岁少女，具体特征是性格坚毅，外表妍丽。 这描述简直太模糊了，乔琳说实话不知道他到底在找谁。可她听说卡梅隆有心想要德鲁·巴里摩尔或者格温妮丝·帕特洛，不过显然是有什么地方没成功，他们还在找新的女演员去试镜。 乔琳有点疑惑，她对比尔提问：“你的意思是，我到底是被邀请了，还是没有？” “这个嘛……技术上说你被邀请了，《泰坦尼克号》的选角导演想让你去见个面。这是乔恩·兰道和詹姆斯·卡梅隆做制片的片子，不过你也知道20世纪的一些高层因为《最低时速》续约的事情正恨你恨得咬牙切齿呢。” 不仅乔琳进了他们的黑名单，基努这个主要前明星也被整个工作室都拉黑了，不过前者没怎么受影响，而后者不太在乎这件事。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还是会增加制片方对乔琳的负面看法。不过，乔琳想要出演这个角色，首先得过掉导演那一关。如果她得到了卡梅隆的支持，制片方一般是说不动他的。 “我不知道……”乔琳有点犹豫，“这部电影跟《最低时速》有什么区别？都是在一个注定毁灭的交通器具上相爱的男女主角？” “当然不一样了！”比尔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这是部投资近亿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詹姆斯·卡梅隆想要奥黛丽·赫本，我的乔，你还不明白吗？这正是属于你的角色啊！想想《罗马假日》和《蒂凡尼的早餐》，再想想奥丽维娅·赫西，这很可能会是个永远被人铭记的角色！” 乔琳略带点无语地看着他激动的样子，“你知道你自己完全就是在胡扯吧？这之间一点确切联系都没有。” 比尔露出一脸哀求，“求你了，乔，你还不一定能拿到这角色呢，可这是詹姆斯·卡梅隆的项目，你总得试一试吧。” 乔琳摇了摇头，“到底我是演员还是你是演员？你真应该转行去演意大利即兴喜剧，说不定比现在还成功呢。” 比尔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反而坚定地盯着她的眼睛，试图把自己的意愿灌输到她的脑子里。 乔琳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又没说我完全不感兴趣，我只是没太搞懂导演想要什么。再说了，我从来没演过17岁少女，我是不是太老了？” 比尔也跟着叹了口气，“我最愁的就是这点，你演的超龄角色真的太多了，很多人都以为你至少24、25岁了。可是乔，你还从来没出演过一部爱情商业电影呢，你总不能一直维持现在这个戏路吧？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了，你可一定得把握住！” 乔琳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好的，没问题，我会对这件事上点心的，你把日程安排好了，我会努力的。” 然后她在桌子上敲了敲手指，“现在我们来谈谈《骄阳似我》的事情……” 130 第一百二十九时 雏形 就在乔琳准备新的电影面试的时候, 第68届奥斯卡金像奖提名名单在塞缪尔·戈德温剧院由学院主席阿瑟·米勒和音乐制作人昆西·琼斯一起公布了。 乔琳接到电话的那一刻是上午十点，前一晚她跟保罗闹到太晚了, 第二天给自己放了一上午假, 因而她是在床上听到电话铃响的。 保罗伸出胳膊从床头拿起话筒，说了两句话后拍了拍乔琳，“Baby, 是比尔。” 乔琳迷迷糊糊地接过电话, “比尔，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你拿到了双提！哈哈哈哈！乔，我们拿到了双提！《洛城迷案》也拿到了最佳影片！”电话那头的比尔声音听起来兴奋得要命。 跟此前外界预测一致, 乔琳确实凭借《不计代价》和《洛城迷案》同时提名了最佳女主与最佳女配两项奖项。同样的, 《洛城迷案》被提名了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改编剧本、最佳摄影、最佳剪辑和最佳原创配乐等9项提名。这当然是个非常振奋人心的消息。唯一让比尔遗憾的是《火线》又一次被学院忽视了。 出乎比尔意料的是, 乔琳的回应很冷淡，她只说了句“哦，还有别的事吗？” 在得到否定回答后, 她就把电话挂了。这让比尔几乎以为自己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挂掉电话后保罗在一旁一边亲吻乔琳的肩头, 一边低声问她比尔都说了什么事。 乔琳还觉得很困，昨晚喝了太多酒，脑子里简直就像是有人在拿着锤子砸她的神经，“哦, 没什么，他说我拿到了奥斯卡双提。” 还没等保罗给出反应, 乔琳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一激灵从被子中钻了出来。 “等一下, 我刚刚是不是说比尔说我拿了双提？” 保罗在一旁被她这一出搞糊涂了，他直觉是乔琳刚刚肯定是下意识就挂了电话，忍着笑意点了点头。 “该死！”乔琳捏了捏眉头, “真的吗？不是我听错了？baby，你能给我拿片药吗？我头疼得要命。”她一边说着一边准备给比尔打去电话确认。 没等她手探到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是马特·达蒙的贺喜电话。这下好了，她不用再找比尔确认了，她确实是拿到了双提。 喝下阿司匹林后，乔琳立刻扑到了保罗的怀里，“baby，你听到了吗？我拿到了双提！” 保罗笑起来，抱着她在地上转起了圈，“致我们的奥斯卡提名者阿普尔比女士！”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后，把额头贴在一起。保罗沉声说：“我真为你感到骄傲，乔。” “谢谢你，baby。” 高兴过后生活还是得继续，乔琳继续自己的工作了。达蒙打电话恭喜她，除了维持情谊外，还主要是为了《骄阳似我》。 达蒙在电话里提到了罗宾·威廉姆斯，询问乔琳他是否有可能会接下这个项目，扮演那个心理学专家。在这个方面乔琳跟达蒙可以说是一拍即合了，他们都想要罗宾来做这个。 遗憾的是乔琳联系了罗宾的经纪人，罗宾接下来整整一年的行程都已经被塞满了，他有四部电影要拍，甚至不能挤出一点点时间。 “对不起，乔琳，罗宾最早也得到明年才有空。”罗宾的CAA经纪人迈克·蒙切尔在电话那头回复道。 乔琳头疼得要命，她还是不想放弃。她知道电影项目往往不一定能立刻组建成功，特别是像罗宾这种大明星，拍摄日程往往要随着对方的行程来调整。 “迈克，这真的是个非常棒的本子，无论如何，你能让罗宾看看吗？我知道罗宾会喜欢它的。” “我知道你眼光很好，乔琳，我保证我会让罗宾看看这个项目的，只是罗宾真的没有时间。” 乔琳挂掉电话后低声骂了一句“老狐狸”，自从乔琳只有经理人并且不再跟WME续约后，有些经纪人一直想签下她，其中就有CAA的迈克·蒙切尔和弗雷德·斯佩克特。乔琳对此完全不感兴趣，她已经有一位要分掉15%分成的经理人，还要再找人来分掉10%吗？她又不是只能靠经纪人找工作的演员。 不过单打独斗不是没有麻烦的，毕竟CAA之类的好莱坞代理机构巨头最擅长的就是打包销售项目，你想要巨星？好的，要不要一口气把我们的几个小演员、导演、编剧和独立制作人都签下来？ 乔琳百分百保证即使迈克没对她撒谎，他也没认真向罗宾推销项目。她要确保罗宾本人拿到剧本，如果他真的看到剧本，他会被这个故事打动的。 她想了想，拿起电话打给达蒙，“Hey，马特，本在你旁边吗？你们有兴趣来一次去旧金山的旅行吗？” 两个人显然有点懵，可还是立刻答应了。 乔琳让助理为他们定下了飞往旧金山的机票，决定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从洛杉矶国际机场飞往旧金山国际机场只需要一个小时多一点的航程，马特和本却还不知道乔琳要他们去干什么，他们只知道她让他们打扮得精神点，却别太正式。 在飞机上乔琳终于揭示了这趟旅程的目的地，罗宾像一些想要远离好莱坞这个花花世界的演员一样，他一直住在自己发迹之前的地方，也就是旧金山。他的喜剧演员生涯就是从这里起步的。而乔琳决定登门拜访。 马特和本被她这种行动力惊到了，却也担忧这次贸然上门会不会触怒威廉姆斯。 乔琳对此挑了挑眉，心想我是那种没有计划的人吗？ 她早就托朋友打听到了罗宾的一个习惯，今天是他去圣城动物园俱乐部的日子，那是他事业起飞的地方。他现在还保留着拜访老朋友的习惯，而且为了避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常常待在后台。 乔琳的计划实行的不错，当乔琳假装在俱乐部后门撞到罗宾的时候，后者很快就意识到乔琳实际上是来找他的，而且非常友善地没有立刻把这件事戳破。 在乔琳的引荐下，马特和本花了点时间向罗宾解释他们的故事，说了一个比较简单的版本，不过这显然也引起了罗宾的兴趣。 “你是我的第一选择，当我读到这个剧本时，跳到我脑海里的人就是你。相信我，罗宾，这是个奥斯卡级别的角色，读读剧本，你会跟我有同样的感觉的。”乔琳卖力地推销着自己的项目。 罗宾看起来有点头疼，却也对乔琳口中的“奥斯卡级别”很感兴趣，“迈克其实跟我提过这件事，你知道我今年一年都没有时间。” 乔琳点点头，“我知道，只是你还没有读过剧本，如果你加入我们，我觉得我们能在日程上再努努力。我们愿意等你，罗宾。” “好的，”罗宾最后点头，“我保证我会好好地读读这剧本的。” 乔琳起身跟罗宾握手道，“谢谢你，你不会后悔的。” 这次见面结束后马特和本还沉浸在一种兴奋之情中，他们在准备剧本期间就是靠想象着罗宾·威廉姆斯或者摩根·弗里曼来编写那个心理学专家的桥段的，而现在他们真的有机会让他来出演。 “奥斯卡级别？”本笑着看向乔琳，“你对我们真的很有信心，不是吗？” 乔琳挑了下眉，“别变得太骄傲了，本。我只是在努力推销。” 马特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有多大几率罗宾会来出演呢？” “我不能保证，”乔琳想了想，“不过我们还有备选方案。但是你们知道如果罗宾加入，那么拍摄至少要推到明年吧？这件事你们怎么看？事先声明，这不是在征求你们的意见，我只是努力友善一点。” “你为什么总能用很刻薄的方式做好事呢？乔？”本非常自来熟地称呼着乔琳。 马特也在一旁接腔，“我们知道，你是老板。” 乔琳翻了个白眼，“也许是因为我觉得如果我很温和地对你，你就会变得太骄傲了。” 马特在一旁笑起来，他觉得这句话明显是对本说的。 “马特，你也是。你们两现在可是两个烫手山芋，可有的是人等着看你们的笑话呢。” 乔琳这话不是在夸张，制片厂们都会讨厌太有主意的编剧和演员，而马特和本，一对太有主意的新手编剧，哇，简直就是把雷点都踩齐了。更不要说当初输掉剧本竞价的工作室高管们，大家都想看他两倒霉呢。 马特盯着乔琳的眼睛，“可我们有你的支持，不是吗？” 乔琳笑了一下，“当然。我们现在都在一条船上了。” 她说这话的同时有点走神地想，他真的有一双很明亮的蓝眼睛。 她不知道她冲着马特微笑的时候，本在一旁立刻就注意到他这位童年老友的耳朵都变红了，他有点小小地嫉妒，他有时候确实不如马特会说漂亮话。 马特心里则也飘过了跟乔琳类似的想法，他再一次意识到这位刚刚走入公众视野就被评为“最美50人”的年轻制片人确实是一位绝世美人，她那蜜色的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一种无声的甜蜜就会在你的心头流淌。 他下意识地想，别在这样看我了，我会爱上你的。然后他立刻意识到这情绪不对，移开了目光。 乔琳对此一无所觉，继续跟本和马特两个人像平时一样说说笑笑的。他们又一起飞回了洛杉矶，一行人就地分开了。 等乔琳走后，本突然说：“别盯着看了。” “什么？”马特不知道他突然抽什么疯。 “你的脸，都变红了，”本一脸贱嗖嗖的样子，“你可以简单心动一下，但不要真的喜欢她。她不是单身。” 马特推了一下本，“你瞎胡说什么，我没有在盯着她看。你这几句情感咨询的台词是怎么回事？” 本满不在乎地回复说：“因为我就是这么告诉我自己的。” 马特一脸惊讶地看着本，本一脸无所谓地继续说：“拜托，她是个魅力十足的女人，每次她看着我的时候我的心跳都会加速。可是，显然我们两都不能追求她，她还是我们的制作人。” 马特“哈”了一声，“现在你成了感情大师了哈？我知道她是我们的制作人，我可没胡思乱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电影，而不是其他。” 本伸手把他揽过来，“Hey，哥们，我们会成功的。” 马特笑起来，“我知道。” 对这些对话一无所知的乔琳回到了办公室，她在路上突然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导演人选，那就是《不计代价》的导演格斯·范桑特。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忽视了这位导演，也许是她一直想找到一位能拍摄商业影片的导演，而格斯身上的独立片意味太浓了。毕竟他拍摄的大部分电影都是低预算的小成本片子，而《不计代价》已经是他拍过的最迎合市场的电影，却仍然是剑走偏锋的黑暗喜剧。 不过乔琳此刻意识到，格斯也许就是她的最佳选择。他同样是擅长刻画人物的导演，她一向欣赏他在艺术上的实验性精神，现在看来他也能对商业性做出妥协，完美。 她立刻就给格斯打了电话，然后亲自送了一次剧本，就看格斯是什么反应了。 131 第一百三十时 试镜 乔琳坐在咖啡馆里, 手里拿着今早的《洛杉矶时报》，一目十行地浏览着。 《戴安娜王妃同意离婚，和解细节仍未公开》 《加州众议员解释打击帮派暴力的立法提案》 《联邦打击破产欺诈, 涉及31起洛杉矶地区案件》 《加州警方称圣何塞科技公司成为罪犯的新目标》 她看到这一行时放慢了浏览速度, 读完后把报纸叠了起来, 放在一旁, 然后向咖啡馆窗外望去。 今天的天空非常蓝，这很罕见，洛杉矶的工业污染让这里的天空经常带着灰色。 还有一点蒙蒙的细雨，室内空气都带着水汽, 有个男孩刚好滑着滑板从窗前经过，溅起了一点水渍到玻璃上。 这在洛杉矶很少见。不过也不奇怪，2月向来是洛杉矶最湿润的季节。 然后乔琳看到了自己正在等的人，微笑着站了起来。来人正是为詹姆斯·卡梅隆的《泰坦尼克号》工作的选角导演马里·芬恩。 乔琳其实在《洛城迷案》时就已经跟她合作过了, 不是什么陌生人。 “上午好, 马里。”两个人随后拥抱了一下。 芬恩说：“乔琳, 抱歉我来晚了。” “不, 是我来早了，我来这里享受一点休闲时间, 今天的天气多罕见啊！” “没错。”芬恩点头附和，“亲爱的, 我们就不要兜圈子了, 你怎么看这件事？” 乔琳微笑着回复说：“老实讲，马里，在看到剧本之前我不知道卡梅隆到底想要什么，可我读过剧本以后我就知道，我要做这个！而且我百分百肯定,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露丝。” 芬恩闻言笑起来，“乔，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也就不说什么漂亮话了，我百分百相信你的能力，只要你能打动吉姆，我想你会是他的第一选择。你明天能来做正式试镜吗？” “当然。” 送走芬恩后乔琳又坐下来喝了会儿咖啡。一般而言她很少特意跟选角导演额外碰面，可是比尔觉得这个项目竞争很激烈，她有必要跟卡梅隆表现一下自己的热情，毕竟她确实非常想要这个角色。 乔琳这些天已经认真读过了工作室送来的剧本，她被这个故事深深地打动了。一方面，这是个感人的爱情故事，她终于理解了卡梅隆嘴里的“泰坦尼克号上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这个形容。 另一方面，这又不只是个简单的爱情故事，无论是人类的傲慢与自然之间的对撞，还是社会阶级如何在爱情和灾难中突显，这都是个突破传统罗朱模式的故事。卡梅隆巧妙地把人类航海史上最著名的灾难之一与人类文学史上最著名的爱情故事之一结合在一起，将两条主线穿插交织，非常精巧。 更让她动容的是女主角露丝的故事。就这个人物而言，整个故事都是她的成长史。她是一个内心幻想着探索世界的人，可却没有足够勇气相信自己能够做成这件事，只能遵照母亲的要求嫁给一个并不真心爱她的人，做笼中之雀。杰克的爱情和海难这两件事为她提供了人生的转机，她听从了内心的声音，选择走上了与既定命运完全不同的道路。 这是个百分百的“英雄之旅”故事啊！ 所谓“英雄之旅”是指在神话故事中一个常见的叙事公式，后来被借用到各类文学和戏剧作品中。总体上这个结构可以被总结为一个英雄从凡人经受感召与启蒙，在经过试炼后获得奖赏，最终踏上返乡之途的故事。从50年代神话学家约瑟夫·坎伯对这种叙事结构的研究开始，好莱坞的很多编剧都深受其影响，并且发展出了非常多种类的英雄旅程。 《简爱》《白鲸记》《基督山伯爵》《侏罗纪公园》和《星球大战》都是能被归类进这一结构的作品。 在泰坦尼克号的故事中，露丝以一个受困女性的身份出现，专横的富家子未婚夫卡尔和露丝的母亲则是压迫她的社会意识的化身，而穷小子杰克作为浪漫主义的英雄登场，在完成对露丝的启迪后退场。露丝也得以在爱情冒险中打破枷锁，获取“自由”这一奖赏，并且成为了自己命运的主人。 当杰克和露丝以完全不同的形式登上泰坦尼克号的那一刻，他们的冒险旅途就开始了。 乔琳对这个故事很着迷，她觉得卡梅隆或许在处理对话等细节上还不够完美，不能写出太多精巧的情话，可他在尝试设置情节和人物上借用了最传统的结构，却创造了突破性的效果。她真的很期待这段冒险之旅能由自己来展开。 况且，乔琳真的很能理解露丝的处境和心态变化，她正是这样踏上她自己的冒险之旅的。她就是现实意义上的露丝本人，没人能比她更理解这个角色了。 第二天乔琳如约来到了卡梅隆的工作室，她还是第一次正式与这位大导演见面呢。在一番基础的讨论过后，卡梅隆提出让乔琳换上准备好的戏服，然后开始试镜。 乔琳穿上了简单的束腰胸衣和20世纪初的晚装裙，她知道这是卡梅隆为了看看她是否适合这种装扮，以及在这种穿着下能否自如表演。 她被要求表演剧本中露丝在宴会厅中对虚伪的上流社会感到绝望以至于想要跳入海中的这一段。这个场景剧本中完全是纯粹的文学描述，没有对话，只有对露丝的心理描述，表现难度很高。 乔琳接受的演员教育是这样的，她的表演教练相信只有演员不能理解角色时才会“表现”情感，否则情感是不需要表现的，而是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 乔琳现在遇到的就是这个情况。她得理解露丝的困境，才能顺利地表现她内心的挣扎。 她坐在椅子上，尽管脊背像任何一个上流社会少女一样挺得笔直，但是脸上却毫无生气。她自带的那种浓烈的美丽外表与她此刻极为冷漠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的眼神好似停留在宴会中攒动的人群上，却又仿佛什么都没看到，她为这种看似觥筹交错、热闹非凡的景象感到悲哀，意识到这里实际上没有人关心她是否感到孤独，又到底在想什么。 她的那种放空的眼神转而变得悲伤，随即又变得冷漠起来，这一刻她想到了大海，只有那里才能给她心灵的平静，让她能够真正自由。 她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喧闹的人群，随即闭上了眼，就好像这样就能让她少些窒息感，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手慢慢地蜷缩握紧，直到她的情感再也接受不了这种折磨。她起身冲了出去…… 乔琳止住冲出去的脚步，冲卡梅隆笑了一下，然后说：“我的表演结束了。” 卡梅隆的表情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乔琳微笑的时候，他才下意识地眨了下眼睛，乔琳根本读不出来他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她的表演。 “乔琳，让我们来聊聊你对露丝的看法吧。” 乔琳点点头，“我很喜欢露丝，她是个有梦想的年轻女人，痛恨自己的生活被社会的价值观所禁锢，可是却缺乏勇气改变眼下的一切。而杰克的出现带给了她一个契机，让她内在的那种勃勃生机爆发出来。这个敢于冒险的露丝才是真正的她，她才能做出来让杰克为自己画裸.体画像，又把它放进卡尔的保险柜的举动。她最终解放了自我，在安全与冒险、富裕与独立之间选择了后者，成就了真正的自己。我真的很喜欢她！” 卡梅隆微笑了一下，没说对，也没说错，只是说：“乔琳，我觉得你刚刚的表演很棒，可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表现出露丝的那种野性？” 乔琳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当然，在这一点上你可以百分百相信我。” 卡梅隆点点头，也还是保持了他刚才的神秘风格，没有做出任何评价。 他们之后又尝试了几个场景，乔琳不知道卡梅隆到底喜不喜欢她的表演，只是他最后要求她叫他名字，这是个不错的信号。 等乔琳走后，卡梅隆在自己的笔记上把乔琳名字圈了起来，画了个重重的圈。 一旁的制片人乔恩·兰道见状问他，“你是不是下定决心了？” 卡梅隆摇了摇头，“我很喜欢她的表演，她真的是个非常好的演员，而且她的时代剧装扮也很漂亮。可是我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跟她搭戏的杰克，她的气质太强烈了，我需要主角之间有足够强的化学反应，如果男演员太年轻，我担心他会反过来被乔琳驯服。” 乔恩笑起来，“看来气场太强反而不是件好事了？她之前也演过爱情戏的。” 一旁的选角导演芬恩接话说：“她在《洛城迷案》里跟罗素·克劳的化学反应很强，可罗素不是你想要的美少年。” 卡梅隆笑起来，“我也不一定需要一个美少年，但一定要足够好看才行。可惜，瑞凡·菲尼克斯不再演戏了。我真的很想让他来试镜。”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芬恩闻言笑起来，“菲尼克斯家的两个男孩都跟乔琳演过爱情戏份，最近她提名最佳女主的那个就是跟瑞凡的弟弟华金演的。可惜华金不太符合你想要的气质。” 兰道听后说：“我看过那部戏，她的表现真的挺惊人的，完全看不出来本人这么年轻，妆容为了角色化得很重。不过，吉姆，工作室那边他们可能不太想要乔琳，她虽然在名单上，但是排名很靠后。” 卡梅隆闻言发愁地捏了捏鼻梁，说实在的，到现在他看过的所有女演员里，最让他觉得合适的就是乔琳·阿普尔比和凯特·温斯莱特。然而两个人虽然都表现得很惊艳，但是却各有缺点。凯特出演了很多部时代电影，再找她演这么一个同类型角色总有种偷懒的感觉。而乔琳个人气质太突出，如果男演员表现得弱一些，就很容易被压戏，这甚至跟演技都没关系，是演员个人魅力的问题。 他倒不是特别在意办公室政治那些事，乔琳能让工作室的高层不满却还不敢完全把她踢出去，那一定是有原因的。他又不是不知道她被有的人称作是“金融家”，没人愿意得罪一个能拉来投资的人，谁知道你是不是哪天就需要求到人家门上呢？只要不是真的你死我活的局面，他就暂时不需要担心这个额外的问题。 反倒是凯特，如果选她的话可能会对英国市场有好处，可这也不是决定性因素。 他的思绪又飘到了男主演的身上。他今天刚刚试镜过保罗·路德，保罗倒是对这项目的热情很足，据他说他父亲是个泰坦尼克号历史爱好者，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东西，可惜他实在不适合杰克这个角色。 而制片厂比较看好马修·麦康纳，卡梅隆觉得马修确实是个英俊的男人，可他想要一个能让女性为之疯狂的人，一个能表现出那种活在当下、洒脱浪漫的性格特征的演员。换句话说，他在寻找一位人间阿波罗和狄俄尼索斯的结合体，既要有前者的魅力，又要有后者的狂放与蛊惑性。而马修，他看起来太真实了，更像是人间的奥德修斯，而不是一个理想的化身。 乔琳对这些都一无所知，她只是要求比尔尽量多打听消息，随时让她能够掌握这个项目的动态。 没过一周，她就接到了电话，要她再去做一次试镜，这次是跟另一位男演员一起。 这次试镜比起上次来说更像是屏幕测试，她看到他们把镜头什么的都已经摆好，要正式地拍摄这一段表演。她心里突然对这个项目有了一点底，这最起码说明在卡梅隆心中她的排名很靠前，即使不是唯一选择，她也已经进入决赛圈了。 可她的自信心很快就没这么充足了，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比尔口中她最大的竞争对手凯特·温斯莱特也在这里。 132 第一百三十一时 争取 让两个演员同时排队等候试镜听起来是个很正常的事, 可当这两个演员变成了两个奥斯卡提名者时，这个事情就不太那么对劲儿了。 到奥斯卡提名这个级别的演员，即使他们都非常清楚自己只是选项之一, 工作室也不应该把他们安排在同一个时间段来面试, 这是非常败好感的举动。 乔琳内心火冒丈，她觉得这不是卡梅隆的意思, 应该也不是芬恩的自作主张, 而是有某些人在给她下马威。凯特这个外来户还不至于有这么大能量，反而某些工作室高层想恶心她一下倒是很有可能。 这群烦人的家伙！ 她脑子里迅速列出嫌疑人名单：制片人伊恩·布莱斯？不, 他手伸不了这么长。CEO比尔·梅凯尼克？他应该没有这么无聊，他对她的不满还不至于让他玩这种把戏。 乔琳又在脑海中列了几个嫌疑人，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没法确认到底是谁玩这种小学生的把戏。她意识到只要买通一个排日程的制片助理就能轻松把她和凯特都骗过来，在时间上提前或者推迟半小时就够了。 这时候芬恩非常不好意思地走过来, 把她拉到一边, 低声向她解释一个助理弄错了时间，让凯特提前过来了。乔琳闻言也只能表示没什么关系。 她一边说着没关系, 一边却想, 无论如何这角色我拿定了，她非得让那些想要阻碍她的人不舒服。 这次试镜是跟制片厂看好的马修·麦康纳一起进行的。乔琳是第一次见到他。双方按照要求表演了杰克救下了露丝后第一次私下对话时的场景，乔琳自觉还挺满意的。 她不知道凯特的试镜测试怎么样，她只知道自己必须找卡梅隆单独谈谈。这就是为什么现在她和比尔出现在了卡梅隆家里, 喝着咖啡。 乔琳把手中的咖啡杯放在桌子上, “吉姆, 谢谢你的咖啡, 我就不绕圈子了。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你还没有决定？我的表演有什么问题吗？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全身心地投入这个项目，我真的很喜欢露丝，而且我非常确定我自己就是露丝。” 卡梅隆露出了一个略带苦涩的笑容, “乔琳，你的表演非常出色，我很遗憾我还没能做出决定，你知道这是个很微妙的局面，我必须得百分百确认。” 乔琳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吉姆，我真的能感受到自己与露丝之间的联系，而且整个泰坦尼克号的故事都太惊人了，你想表达的一切内容都很伟大，阶级、穷富、人与自然、男与女，这些对立和情感真的非常触动我，我真的想成为这个伟大故事的一部分。” 卡梅隆的表情更柔和了，很少有人能面对这种夸赞时都面不改色。 乔琳继续加了把火，“我有这么一段经历，很少对人讲过，事实上几乎没有几个人听过这段故事。我感觉我有必要把这个故事讲给你听。” 她停顿了一下，试图组织好语言，“大多数人知道我在日本长大，成年后才回到美国，幼年失怙，少年失恃，在寄养家庭长大。这是讲给公众的版本。真实的细节是，我是从我的寄养家庭逃跑的。因为我在成婚后能继承一份财产，所以他们在我成年前不久逼迫我嫁给一个陌生人。我发现真相后就跟我的朋友逃走了，然后结婚又离婚，最后回到美国。看看现在的我，一个完全茫然无措的女孩变成了一个奥斯卡提名的演员。” 说到这里时她轻轻地微笑了一下，“我的故事是不是很戏剧化？坦白地说，我第一次听说你要拍一个泰坦尼克号上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故事时，我完全不知道这个故事会是什么样的。可我真的了剧本后，我立刻意识到露丝，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我知道她的迷茫，她的脆弱，她的愿望和她的坚强。而且我知道，你不可能找到比我更好的露丝了。” 卡梅隆显然没有预计到乔琳要讲的故事会是这样的，他被她眼睛里的那种坚定震撼了。这个故事听起来如此夸张，可她的所有神情和肢体语言都让他知道，她的故事是真的。 “哇哦，乔琳，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做的很出色。” 乔琳甜蜜地笑了一下，“谢谢，我告诉你这些不是在打同情牌或者别的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能完美地完成这份工作。相信我，吉姆，我就是最好的。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让你还不能下定决心？” 卡梅隆犹豫了一下，然后说：“这其实不是你的原因，事实上，你确实是个非常出色的选择，只是我需要一个足以令人信服的组合，我得找到能跟你并驾齐驱又足够漂亮的男演员。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我必须找到那种化学反应。” 乔琳闻言笑起来，“吉姆，你是在怀疑我不能让观众信服杰克和露丝相爱吗？相信我，我可以随时爱上一块路边的石头。” 没等卡梅隆给出反应，她就念起了剧本里的台词。 “杰克……我改变主意了，我到处找你……”她的声音虽然微弱，却不失沉稳，怀着少女的羞怯和无尽的勇气，甜蜜又坚定。 卡梅隆注意到了她的那种神情，她面朝着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心上人，曾经茫然的少女已经下定了决心，解决了自己内心的犹豫情绪，从容不迫地看向自己的爱人。 这一刻，她让他感觉到自己仿佛就是她所寻找的意中人，而她无需说完余下的词语，就足以让他知道她的心意。 他几乎觉得自己还在纠结什么呢？这不就是他想要的露丝吗？可他最后的理智限制了他的行动，没让他当场开口许诺。 他们还聊了一些内容，聊得很开心，宾主尽欢。 离开卡梅隆家后乔琳一直没有得到新的消息跟进，好在她也没有听说哪个女演员得到了承诺。她不能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这个项目上，只能继续推进别的工作。 就在大约一周后，乔琳收到了格斯·范桑特的电话。格斯在电话里听起来很高兴，他很喜欢乔琳交给他的《骄阳似我》剧本，他想做这个项目。 乔琳觉得这已经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听到的第一个让她感到兴奋的消息了。她向格斯许诺了1000万的预算和剧组自主权。 格斯也是第一个不抵触马特和本出演主角的导演，他在《不计代价》时试镜过马特，他知道马特是个非常不错的演员，绝对适合这个角色。 也许是格斯的电话带来了好运气，乔琳又接着接到了罗宾·威廉姆斯的电话，罗宾在电话里询问她这个项目能不能等他完成手上的合约再开工，乔琳的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出色的剧本、格斯·范桑特和罗宾·威廉姆斯者的组合，乔琳知道这部电影已经成功了80%了。 她正准备给格斯、本和马特打电话，告知他们这个好消息时，电话铃率先响了起来。来电话的是卡梅隆。 “乔，我打电话来是想告诉你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你就是我想要的露丝，让我们来一起找到杰克吧！” 乔琳笑起来，“当然，吉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挂掉电话后乔琳像个快乐的小女孩似的跑到了比尔的办公室，“猜猜谁刚刚拿到了那个大项目？” 比尔笑起来，“是你！卡梅隆的办公室给我打电话了。” 乔琳不由得感到无趣，“我还以为我比你先知道了呢。你会帮我把合同之类的事情搞定的，对吧？” “当然，我猜他们会争取在奥斯卡颁奖之前跟你签合同，毕竟如果你获奖了，我们就要涨价了。这样的话就给了我们一点争取后续收入的空间，我在想300万和3%的全球票房分润，至少250万，分成不变。” 乔琳点点头，“听起来不错。这会占据我很长时间，我至少要拿出来快一整年的时间，我应该涨点价。” 事情果然不出比尔所料，谈判金额最后定到了270万美元和3.5%的全球票房分成。乔琳带着愉悦的心情签订了合同，跟制片方的代表们握了手，快乐地离开了20世纪的工作室。 回到家后，乔琳心情很好地开始做饭，保罗去圣费尔南多谷采风了，还没有回来。 保罗回到家后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厨房传出来了声响，他一开始以为是惠特妮在工作，还奇怪今天她不是休假嘛。他走过去之后才发现是乔琳在煎牛排。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他靠在门框上，“我可爱的女朋友正在做饭，我回来的时候没发现猪在天上飞啊？” 乔琳笑着白了他一眼，然后拖长了声音说：“哦……我可爱的男朋友就是这么对待他的女朋友的吗？她辛勤工作了一天，然后还给他煎牛排。他的反应是什么呢？他讽刺她。” 保罗立刻服软了，走到她身后抱着她的腰，在她脸上留下一吻，“我最亲爱的，这世上最可爱的乔，我可真是受宠若惊。” 乔琳回头吻了他一下，“我百分百拿到那个角色了！詹姆斯·卡梅隆的女主角。我们今天签了合同。” 保罗吻了一下她，“我真为你感到高兴！”他知道乔琳之前已经得到了卡梅隆的口头承诺，不过业界向来认为只有签了合同才算是真正定下来了。 “你今天的采风怎么样？”乔琳知道他的剧本已经基本完成了，他最近在实地考察，从而检查剧本中的一些设定是否真实。 保罗叹了口气，“我真的好累，baby。我小的时候，你知道青少年都是什么样的，满脑子都是跟性有关的东西。我那时候就住在山谷区，你知道那儿是成人产业的首都。有的时候一栋房子外面停着一辆很贵的车，然后门窗紧锁，拉着窗帘，还有那种瓦数很高的灯亮着，你就知道有人在里面拍片。尽管大人禁止我们接近那些地方，但是我每天上学从那些房子外经过时，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乔琳点点头，把牛排摆到盘子里，然后拉着保罗到沙发上坐下。 保罗把她抱在怀里，继续说：“今天我在那儿差不多待了6个小时，那真的让人精疲力尽。一切看起来跟我想象中的场景差不多，基本上毫无美感。说实话，到最后我只想回家抱着你，什么都不做，我很想你。” 乔琳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那你还要继续去那儿吗？” “不，我应该不会再去了。我接下来还要再修改剧本，有了一些新的主意。” 乔琳点点头，她忍了忍，可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抱怨道：“你今天吸烟了吗？你身上烟味非常重。” “哦，”保罗低头试图闻了闻自己的味道，“可能是从片场带回来的，我今天没有抽太多烟。” 乔琳有点嫌弃地催促道：“快点去冲个澡，换个衣服，然后一起吃晚饭。”她其实根本不相信他没抽很多烟，所有烟民都会熟练地对女朋友在吸烟数量上撒谎。 保罗刻意地靠近她，非要狠狠地吻她一遍才走，结果被乔琳在他嘴上咬了一口。 他哭笑不得，“你是小狗吗？” 乔琳闻言做了个很可爱的“饿虎扑食”的表情，更像是一只猫。 他又忍不住亲了她一下，才跑去冲澡。 乔琳又稍微把牛排过了过火，等保罗回到餐桌上后才开始晚餐。两个人聊了一些自己的项目进展，乔琳喜欢看他提到自己的项目时眉飞色舞的样子，那让她对他着迷极了。 梅尔在一旁吃着自己的狗粮，然后跃跃欲试地试图从男女主人那里讨到一点别的食物。 这一刻一切都很好。 保罗的朋友曾经对他说同居会把所有爱情的幻想都毁灭，没有比住在一起更能破坏幻觉的东西了，那样一来再美的女人也会露出另一面，然后他们会互相仇恨。 可他从来没有觉得跟乔琳生活在一起的日子有什么不好。在他不安又混乱的日子里，他好像真的找到了那个能让他获得平静的女人，只要他看到乔琳从他怀里醒来，他就会感到由衷的幸福。他想扮演这个丈夫的角色，也许有一天他们会有孩子，这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太好了，简直不像是真的。 也许爱终究会治愈所有的不安和愤怒，他这个几乎不去教堂的天主教徒都要变得虔诚起来了。 如果天使是真的，那我已经拥有一位了。 他这么想着。 133 第一百三十二时 荣耀时刻 3月和4月对乔琳来说, 跟金钱有关。 先是雅诗兰黛提出以200万的价格邀请乔琳拍摄一支香水广告，为他们去年刚刚推出欢沁香水做代言。 然后是古驰提出追加代言合同，想要以1000万的价格签下3年合约, 要求乔琳成为古驰女士成衣的全球大使。 乔琳觉得这有点奇怪, 她自己通过公司持有了这两个集团的股票，然后又被反过来聘请。虽然她知道这都是完全商业的决定，但是她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她跟比尔都没有立刻答应这些邀约，在奥斯卡出来之前就签合同是非常愚蠢的。况且她其实对担任服装的代言人抱有疑虑，这样会让她的脸满大街都是, 这对电影不利。 而除去这些金钱外，她还被另一种财富砸中了。雅虎决定公开上市, 按照目前她得到的消息来看，她30%的股份会立刻价值上亿。如果雅虎的IPO出现了类似于网景那样的情况的话，那这还只是个开始。 乔琳对此很有信心, 雅虎是目前市场上最具价值的搜索引擎品牌, 华尔街都在渴望它上市, 这种投资热情很容易推高整体的市值。 不过在这件事成真之前，奥斯卡会先发生。 3月25日，第68届奥斯卡金像奖颁奖典礼将在多萝西·钱德勒大厅举行。 这天乔琳一早去做了健身, 然后又搞了一次美容, 让自己处在一个完美的状态。保罗作为她的男伴，也被摁在SPA中心享受了一下男明星级别的护肤套餐, 他觉得还挺好玩的。 他最近头发剪短了，刚好是有点扎手却又毛茸茸的长度, 乔琳好喜欢在他头上摸来摸去的手感。 中午吃过简单的午饭后，她就去了音乐中心附近的酒店跟造型师见面，开始做造型。保罗在一旁无聊地开始画画, 乔琳伸出手，示意他把那张图片展示给她看。 “就这样吗？”乔琳有点无语，“你画的我看起来很奇怪。” 保罗耸了下肩，“我不擅长画画。” “你是个导演，你应该会画画的。” “我只要把故事板画到能让别人看懂就行了。而且有种职业叫分镜师，他们靠给导演画画为生。” “你说服我了，”乔琳笑起来，“过来，baby，让我吻你一下。” 保罗起身靠近她，弯下腰在她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在乔琳身后为她做发型的凯瑟琳面不改色，她已经习惯这对随时随地放电的情侣了。上次在这里的男伴是基努·里维斯，怎么说呢，那时候的情况可要奇怪多了。 等到设计师前来帮她把最后的造型整理好，他们就准备出发了。 为了举办这次典礼，洛杉矶音乐中心特意把多萝西·钱德勒大厅外的喷泉池都摆上奥斯卡小金人的雕像。整个场地都呈现出一种新鲜的面貌，当乔琳从林肯车上下来时，她都觉得这个平时非常熟悉的地点突然变得十分陌生了。 等助理帮她确认礼服完全没有问题后，她挽着保罗的胳膊，向前走去。 这次负责奥斯卡主持的是喜剧演员乌比·哥德堡，她穿着一身非常漂亮的黑色长裙和极为闪亮的钻石项链走上了舞台，犀利的独白之后没有花太多时间门就引入了第一个颁发的最佳服装设计奖。 两位超模娜奥米·坎贝尔和克劳迪娅·希弗走到现任007皮尔斯·布鲁斯南身旁，掀开了后续四部提名电影的服设走秀。本来非常英俊的布鲁斯南站在两位可以称作是完美身材的超模身边，都显得有点普通了。 最佳男配奖不出乔琳所料的颁发给了《非常嫌疑犯》的凯文·史派西，他的表演确实惊人。 整个颁奖的进程快得出乎乔琳的预料，在颁发完最佳艺术指导、最佳化妆和特别成就奖后立刻就跳到了最佳影片和最佳歌曲介绍。 乔琳看到克里斯·奥康纳上台介绍本届奥斯卡最佳歌曲提名者《月光》时，她就立刻意识到按照彩排过的流程，她应该去后台准备了。 她走到“绿房间门”，所有嘉宾都这么称呼主办方为颁奖嘉宾准备的休息室，喝了一点点酒，放松了下心情。直到后台的工作人员示意她马上轮到她上场了。 她才起身拿好手卡，走到台上宣布本届的最佳声音剪辑奖的获得者是谁。 当乔琳上台的那一刻，某个专注于讨论电影的小论坛的流量也猛然增加了一点。除了讨论电影的帖子外，热帖突然多了一条“乔琳·阿普尔比穿的那条裙子是谁设计的，她真的好漂亮”。 如果古驰公关能够监控到这一动静，一定会感慨他们花出去这200万美元简直物超所值。 在跟着获奖人《勇敢的心》的两位声音剪辑师一起走下台后，乔琳没有时间门在后台休息，她必须快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很快就要轮到她自己的奖项颁发了。 乔琳回到座位上时，最佳音效奖的获得者正在发表感言。她刚刚控制好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最佳女配角的颁奖嘉宾马丁·兰道就上台了。 当兰道念到乔琳名字时，她微笑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尽管她自己觉得出场如此短暂的表演能获奖的几率很低，但是人总是要抱有希望的嘛。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马丁·兰道低头打开了信封，然后念出了她的名字，“乔琳·阿普尔比，《洛城迷案》。” 现场响起了掌声和尖叫声，乔琳几乎不敢置信，她身旁的男友立刻探身亲吻了她，屏幕上两个漂亮孩子凑在一起的甜蜜样子让任何人都会忍不住微微一笑。 坐在乔琳前排的凯文·史派西也立刻起身回头拥抱了她，等乔琳路过走道对面的汤姆·克鲁斯时，这位前同事也站起来拥抱了她。 等她走上舞台，从兰道手里接过那座小金人时，乔琳还是有种如坠云端的虚浮感。 “哦，天呐，我真的不敢相信这一切发生了，看看那些名字，米拉·索维诺、凯特·温斯莱特、梅尔·温宁厄姆和琼·爱伦，与这些名字并列本身就已经是一种荣耀了。当我开始学习电影和表演艺术的时候，引导我走上这条道路的朋友埃迪告诉我，电影一直在运用自己的语言讲述社会的故事，我们必须关注我们到底营造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而我完全被光影世界的魅力所捕获了，却从来没有想过今日我能站在这里。为此我必须感谢这些人，我的导演柯蒂斯，我的经理人比尔，这部电影的所有贡献者们。” 她停顿了一下，“还有两个人，埃迪，你就像是我追求梦想道路上的信灯，我无法用言语形容你的重要性，我想把这个献给你。以及，我的爱人保罗，没有你，这一切都不会如它看起来那样美好，我全心全意地爱你。我想如果我的父母能看到这一幕时，应该也会为我感到高兴吧。” 座位席中的保罗看着台上的爱人，他的眼圈忍不住红了，满心的柔情几乎难以自抑。 台上的乔琳微笑着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最后说了句“谢谢”，然后转身下台。她在后台看着工作人员为她的小金人雕像贴上铭牌，然后完成了采访。 有记者问道：“获奖的感觉如何？” 乔琳挥了挥手上的奖杯，“难以形容的好。” 当她回到座位上时，保罗忍不住亲吻了她，乔琳轻轻回吻了一下，然后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提议，我们要不要暂时逃跑一下。 接着两个人就手拉着手跑到了奥斯卡提供的小酒吧去了。 是的，奥斯卡典礼的后台还有一个酒水区，座位上待烦了的嘉宾们可以跑到小酒吧喝点小酒，吃点零食，打发打发时间门，只要轮到他们的时候能回到座位上就好。乔琳觉得自己拿到下一个奖的几率简直微乎其微，她觉得是时候跑去放松一下了。 保罗没有提到乔琳感谢“埃迪”的事，他正放纵自己沉浸在乔琳“全心全意的爱”中，他简直不能再骄傲和幸福，她是如此高傲的女神，这一刻却愿意向着全球的观众说出这番话。 他专注地盯着乔琳的双眼，“我真的为你感到高兴，乔，我简直不能形容我有多为你骄傲，你永远无需为我的爱道谢。” 乔琳却微笑着说：“不，保罗，我永远都会为你的爱心存感激，因为我知道那是真挚的，而真挚非常宝贵。” 他忍不住再一次亲吻她，然后说：“我太爱你了，甚至超过了这个词语本身。” 等到他们回到奥斯卡典礼现场的时候，刚好正在颁发最佳改编剧本，乔琳心跳得飞快，希望能听到《洛城迷案》的名字，果然颁奖嘉宾安东尼·霍普金斯说出了柯蒂斯和赫尔格兰的名字。乔琳立刻站起来去拥抱两位大功臣。 柯蒂斯在台上说“感谢我们的制片人乔琳·阿普尔比”的时候，她在台下笑得非常开心，笑容比之前拿奖时都更灿烂。摄像师也非常明智地对准了她，所有人都能在转播画面里看到乔琳在台下为她的同事做出欢呼的动作，像个小孩子一样。 没过太久就到了本次颁奖典礼的最重要的时刻了，屏幕上乔琳的脸出现在最佳女主角提名人的小方框中，她露出平静的微笑，有点意料之中地从颁奖嘉宾口中听到了苏珊·萨兰登的名字。她在《死囚漫步》中的表演确实很惊人，乔琳自觉输得不冤，也为这位老朋友送上了热烈的掌声。 等到颁发最佳影片时她才又紧张起来，前面《洛城迷案》已经错失了最佳导演和最佳剪辑，虽然拿到最佳影片的希望并不大，但是她还是希望有万一出现，毕竟这可是部横扫影评人前哨奖的作品呀。 当《勇敢的心》这几个单词从颁奖嘉宾西德尼·波蒂埃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乔琳遗憾地叹了口气，却也不得不送上了掌声。看来学院的审美品位确实无法抵挡华莱士高呼自由这种桥段啊，她有点走神地想着。 典礼结束后是州长舞会，乔琳还是要按照惯例去炫耀一圈自己的小金人的。之前她没机会，现在终于有了自己的小金人，怎么能放过这次机会呢？ 她拉着保罗在舞会上玩得很开心，然后又乘车去了《洛城迷案》的庆祝派对。所有人都一拥而上地祝贺她，她几乎都要得意忘形了。 不过当记者问她什么感觉时，她还记得克制一点，“我真的非常感谢这一切，这简直是对我工作的最大的认可，我现在还感觉不可思议呢！” 就在乔琳狂欢的时候，IMDB论坛上奥斯卡相关话题的帖子一时之间门刷了很多条跟乔琳有关的。 《乔琳·阿普尔比的奥斯卡女配是否名不符实？》 《那个亲吻乔琳的幸运儿是谁？》 《乔琳是制作人？》 《多图杀猫，献给人间门美神——乔琳·阿普尔比》 贾斯帕一直是乔琳的忠实粉丝，他一条条地点开这些跟她有关的论坛帖，想要看看是否有人跟他有同感。 Christpher1975：乔琳绝对值得这个奥斯卡，且不说其他影评人协会和金球奖的认可，就说她在《洛城迷案》中的表现，很难让人想到她今年才22岁。 贾斯帕忍不住在下面回帖道：没错，她在《不计代价》中的表演绝对被忽视了，同样值得一座小金人！奥斯卡对喜剧一直有偏见。 LiOhi：我觉得颁发女配而不是女主可能有补偿的意思，她才22岁就二提一中，真的太厉害了！ Maria：只有我注意到了乔琳的制片人身份吗？《洛城迷案》是她的作品，前段时间门我特别喜欢的《火线》也是。 贾斯帕心中狂点头，留言道：没错！《火线》和《洛城迷案》都是我的心头好，乔琳都是制作人。 KevinLA：虽然她很酷，但是我想科普一下，这两部影片乔琳的头衔都是行政制片，意思是说她可能不参与真的制作！ Maria：@KevinLA，你对行政制片的理解大部分时候都是对的，不过在这个情况下不是的，我看了很多宣传期的采访，导演都认为乔琳作为制片人，为剧组做了非常多的工作。 KevinLA：@Maria，哦，谢谢分享，我没太关注乔琳·阿普尔比，我只是德尼罗和帕西诺的粉丝！你知道他们传说两个人在咖啡馆对话时没有真的同框这件事是真的吗？ Maria：@KevinLA，不客气，根据《好莱坞报道》的采访，乔琳说那个对话其实拍摄了一般的同框镜头，可是导演觉得效果不如单独的正反切镜头效果好，才会出现没有同框的情况。网上那个只是流言而已。 玛丽打完这个回复后就点开了那个图贴，耐心地等图片一张张刷出来，然后再一张张保存下来。这个贴主似乎也是一位JA迷，帖子里有不少纸质杂志的扫描图，有几张玛丽都没见过呢！ 在等待图片加载的过程中，她留意了一下论坛里人们对乔琳男友的讨论，可惜却找不到什么靠谱的消息，没人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只知道他是个导演，跟乔琳在工作中认识，有一部未上映的作品。 玛丽觉得他长得还算可爱，是那种日常生活里她会想要约会的类型，可是把他放在汤姆·克鲁斯身旁就有点太普通了。尽管阿汤已经是个已婚男人，但是他起身拥抱乔琳的时候那个画面真的很漂亮，乔琳应该找一个像阿汤一样漂亮的男人。 难道是才华打动了她？玛丽有点不解，却也没太深究这件事。 134 第一百三十三时 新阶段 疑惑乔琳口中的保罗是谁的人们不只是论坛上乔琳的一小伙影迷, 很多只是看完电影后被她的表现所吸引的普通观众在看完奥斯卡颁奖典礼后也会觉得疑惑。 洛杉矶地方广播的主播甚至直接在评论时直白地说：“难道他不是本年度最幸运的男人吗？像乔琳·阿普尔比这样的女孩在奥斯卡的舞台上公开向他表白。” 乔琳和保罗才不在乎他们都在说些什么呢，他们知道自己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就足够了。 乔琳在庆祝派对上切了一个巨大的蛋糕，然后喝了最少五杯香槟, 不算多，可也不少了。 等到他两回到家的时候, 乔琳已经醉得不轻了。保罗还保持着基本的清醒。琳达帮乔琳把她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和耳坠摘下来，跟奥斯卡小金人一起放进保险柜，然后才离开。 乔琳站在房间门中央, 然后开始脱衣服，她一边走一边把衣服丢在脚下，而这一套礼服裙说实话也没有几层可以脱，她很快就吸引了自己的男孩的注意力。 “你真的喝得有点多了, 是不是, baby？”保罗笑得不行，他既怜又爱地看着她，走过去揽着她的腰。 乔琳微笑着看着他，把自己的手臂环在他的脖子上，又转而去抚摸他的眉毛。她就是非常喜欢他带着眼镜时的样子，带着那种聪明的坏孩子的神气。他无需有保罗·纽曼那样的俊美, 就足以是一个让她心动的保罗了。 她伸手摘掉他的眼镜，“别说你突然清心寡欲了，我亲爱的, 保罗。”她说“保罗”的时候有种漫不经心的感觉, 却又好像把所有神秘感都注入了这个单词，让被叫到名字的那个人忍不住去探索。 他也确实如乔琳预料的那样立刻把她抱了起来，让她的后背靠着墙，她便顺势把腿缠在他的腰上。之后就是一个全身心投入的吻。 “这样不好, 你为什么还穿着衣服？我想直接感受到你的体温。”乔琳微微抱怨道。 “因为今晚还很长，baby，而这些要留给你来处理。”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这样回复道。 乔琳笑了起来，没错，今夜确实还很长。 - 等乔琳从获得奥斯卡的狂欢情绪中超脱出来之后，她才开始考虑要怎么安置那个小金人。保罗提议把它放在他们的餐厅，这样每天都能看到它。乔琳觉得这样有点过于骄傲了，她得克制一下这个情绪，最后决定把它放在他们的健身房。 “这样我就能每天在保持体形时都想到这个时刻了，那会让我很有动力的。”她这样解释说。 保罗觉得这是你的小金人，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自从跟这位公众人物交往后，他的生活也不得不增加了很多绿色食品、增肌减脂和护肤保养之类的事，倒是活得很健康。 他是乔琳的护肤品垃圾桶，比如她晚上给自己抹保养品时发现一不小心取多了，就会不顾他反对擦在他脸上。一开始他对这个很不习惯，可日子久了，他也就乖乖地接受现实，甚至觉得皮肤不那么干燥的感觉真的很不错。他也就从原来只用香皂的标准直男变成了会用各种基础护肤品的都市男子。 你知道的，就是那种定时锻炼，吃营养补剂，然后还能分辨女友嘴唇颜色的那种都市男人。 当然他还没有转变得那么彻底。可他有的时候也由衷地感觉，爱情生活真的太可怕了，它潜移默化地改造了他。 乔琳就喜欢他这种毛绒绒的、带点粗糙的感觉，介乎于男孩和男人之间门的20多岁，有点坏孩子劲儿，实际上却很柔软和敏感的样子。 琳达也注意到了这点，她发现乔琳对男人的审美有的时候是居高临下式的，她知道他们的缺点和优点，从而把这当成是一种乐趣，考虑到她才22岁，这真是一种超出年龄的态度。 乔琳为此解释说，我约会过不同的男人好吗？有的是东海岸知识分子风格的，有的是嬉皮士风格的浪漫男孩，还有不羁的摩托骑手，现在再加上这个有点自大却又可以很温柔的家伙，她觉得各有各的乐趣。 他们的唯一共同点就是他们都是有才华的漂亮男人，非常擅长他们自己的事情，无论是工作还是床事。 “也许我可能是有点感情泛滥，可我还很年轻，我在演艺行业工作，这是我们这类人的特质！”乔琳这样自我辩解道。 她知道自己的每一句“我爱你”都是真诚的，这就够了。 除去两性之间门的兴奋外，还有一件事能让她真的兴奋起来，那就是成功。而成功可以是金钱、荣誉和权力。她现在已经得到了一些荣誉，有很多金钱和一定的权力，可谁都不会嫌弃送上门的财富。 3月25日，雅虎公司以每股13美元的价格在纳斯达克上市，一共发行260万股。上午开盘后一小时之内，股价暴涨到43美元，之后十分钟内跌至33美元直至收盘。日本软银的孙正义以1.0825亿美元的价格购买了该公司37.02%的股份，加上去年12月他从原始股东手中收购的5%股份，他已经一跃成为雅虎最大的股东。 乔琳不太担心孙正义的入场，这正是她需要的抬升股价的巨额收购，她持有的33%的股份现在市值9649万美元。不过不同于她对网景的判断，目前愿景会长期持有这份股份，直到她觉得有必要退出。 除去股市里这笔摸不到的钱外，乔琳最近确实又有一笔现金入账。她签下了那笔雅诗兰黛广告的合同，在未来5年内以1000万的价格担任欢沁香水的全球代言人，主要内容包括每年一支香水广告和固定时长的平面拍摄。 她专程飞到伦敦去拍这支广告，拍摄地点在泰晤士河畔里士满区的汉普顿宫的花园广场，大致剧情是乔琳被一只蝴蝶诱惑，一路追寻，穿过各种繁花盛草，在一座泉水仙女的雕像手中发现了这瓶香水。 广告内容很直白，调性跟欢沁香水的味道相符。毕竟乔琳觉得这支香水有一种很温柔的花香，闻起来就像你置身于盛开花朵的花田，有种单调的甜美和清新感，很难惹人讨厌。不过气味向来是种很私人的东西，乔琳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喜欢这种少女感。 拍摄过程很简单，乔琳的工作就是看起来足够灵动和美丽，足以让女士们心动到买下这支香水。习惯拍摄职业模特的摄影师惊讶地发现乔琳在摆姿势方面毫不逊色于一些女模。而且模特和演员的职业差别在这一刻变得很明显，乔琳很快就能找到角色的感觉，却能保持足够的自然和灵动，不像是某些商业模特，他们擅长表现锐利和性感，却很难把握这种更轻盈的感觉。 乔琳如果知道摄影师这样评价她，她一定会送他一对大白眼，拜托，也不看看我是靠什么出名的。模特的重点在于突显身上的服饰，而演员在于销售自己的角色，两者专攻的技能是完全不同的。 拍摄在一天之内就结束了，然后他们又花了一上午的时间门转战摄影棚拍了一些平面图片。 琳达问乔琳拍摄的感觉怎么样，乔琳感慨说，这可是我挣过的最轻松的1000万了。 之后她就跑到哈罗德百货挥霍了一下刚到手的现金，她忍不住在卡地亚买了一对豹头耳钉，两只蓝宝石做眼睛的满钻镶嵌小豹子看起来憨态可掬，非常可爱。然后她在切尔西区的提特街买了一栋维多利亚风格的临街红砖房，98万英镑，紧邻一个花园，有5层楼高，可惜只有一个车位，不过提特街上的房子大部分都是这样的。 乔琳来英国之前就已经想好这件事了，她想偶尔来英国待着，就不如顺便买座房子，反正伦敦的房产持有成本远低于洛杉矶。而且她觉得伦敦正在吸引全球的超级富豪，这地方的房地产会很不错，她不介意买来做个投资。 等她回到洛杉矶后，保罗把他写好的剧本拿给她看，问她伦敦之行怎么样。 乔琳一边认真翻着剧本，一边随口答道：“我买了栋房子。” “什么？” “房子。哦，还有这个，”她回身从她随身携带的凯莉包里翻出来了一个红色的卡地亚盒子，“看这对小豹子，是不是很可爱？” 保罗看了一眼那对一看就贵得吓人的耳钉，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是的，很配你。” 他一直知道乔琳生活在一种价值观与他不同的世界里，这真的有的时候会让他压力很大。他父亲每年能赚一百多万美元是一回事，乔琳的赚钱速度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她在那儿继续他的剧本。 她窝在沙发里，把脚搭在他的腿上，一页一页地翻着剧本，的速度飞快，表情却不漏分毫。他有点搞不清楚她到底喜不喜欢这个剧本。这让他有点忐忑，他喜欢自己的剧本，这不妨碍他担心自己的女朋友兼制作人不喜欢它。 乔琳翻过了前30页，然后叹了口气，“保罗。” “嗯？”他揉了揉头发， “你不喜欢它？” “不，”乔琳果决地摇了摇头，“为什么你总是能让我这么惊喜？” 保罗微笑起来，“你甚至都没读完它。” 乔琳从沙发里坐起来，“不，我甚至不需要读完就能知道我喜欢它。天呐，为什么我以为我已经充分了解你的天才之处了，你还是能让我觉得我低估了你。我真的喜欢这个！它给了我那种奇怪的感觉，有点像我第一次投资塔伦蒂诺的电影的时候。我是在以投资人的身份说这件事，我会拿出支票签下自己的名字。” 保罗笑起来，“那作为女朋友呢？” 乔琳把剧本放在一旁，坐到他身边，吻了他一下，“当然是给你一个满是爱意的吻了。我真的为你感到高兴。” “我们真不专业。”保罗大笑起来，抱紧了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吻她。 “我真的非常爱你，乔。” 乔琳温柔地摸着他的脸，“我也是。” 乔琳是真的喜欢保罗的剧本《不羁夜》。这是个以20世纪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的成人产业为背景的剧情片，大致剧情是在说17岁的夜店服务生艾迪因为天赋异禀被成人片导演杰克看中，改艺名“迪克·迪格勒”后在业界一炮而红，一度过着奢侈无度的生活，与剧组的成员们组成了一个紧密的生活团体。直到80年代后时代发生变化，成人产业也不可避免地滑入粗制滥造的深渊，所有角色生活的另一面被彻底揭示出来，原来过去的所有繁华不过是表面，他们也只是这个社会边缘的一些阴影而已。 保罗在剧本中创造了几个令人印象非常深刻的人物：梦想将成人影片拍摄转为艺术电影的导演，离婚失去儿子抚养权的成人女星，在高中遭受排挤后辍学的轮滑女孩，还有因为天赋异禀而加入成人产业的男主角…… 他最后给了自己的主要角色们一个相对温情的结局，大部分人都与自己的新生活和解了。这确实是他一贯的风格，有点冷僻，又有点温柔。 这是个非常保罗的故事，一个一群陌生人通过选择结成一个代替家庭的故事，就像《西德尼》里一样。乔琳知道这种心态来自于他自己的成长经历。 乔琳甚至很喜欢这个表面非常男性化的故事里的反向凝视，迪克这个有着巨大男性生殖器的男人被放在聚光灯下，成了主要的被观赏对象，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视角。不过她不喜欢成人女星因为被剥夺抚养权而在情感上寻找替代子女的那部分，有很强的母职惩罚色彩，尽管她知道社会常态下这是更贴近现实的，而且保罗的视角更像是同情而非批判。 她把这个剧本带到了办公室，让制作主管拿去计算预算之类的细节，她已经决定要投资这个剧本了。返回来的预算表是1500万，这跟上一个剧本400万的预算相比，简直是个大进步。 不过，尽管乔琳已经下定决心要做这个故事，但是她确保自己遵守了公司的规章制度，开会讨论了这件事。她又挑时间门认真读了剧本，好让自己对全部内容都了如指掌，才好在合同谈判时跟自己的男友辩论。毕竟面对他时，她很难“仗势压人”，只能以理服人。 保罗也找了他的经纪人来坐镇，他也发现自己很难跟女朋友在谈判桌上周旋，不如让专业人士代劳。他想要三个小时时长的剪辑权，还想要这部片子被分级为NC-17。 新线的制作人迈克尔·德·卢卡很喜欢他，也开出了不错的价格，这成了保罗经纪人斡旋的砝码。 可这不足以吓倒乔琳，她坚持保罗只能二选一，要么拥有3个小时的时长，要么做NC-17，不能两样都有。毕竟NC-17这个分级会导致他们直接失去百视达这个主要发行渠道，甚至R级都不够保险。 保罗知道这是乔琳的最后底线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时长而非评级，同意最终把片子控制为R级。 3月29日，他们双方在最终版合同上签了字，《不羁夜》正式开始前期制作工作。 135 第一百三十四时 the last d…… 4月1日, 乔琳独自一人出席了《一级恐惧》在派拉蒙剧院的首映式，她不可能错过埃迪的初次银幕露面，这怎么可能呢？ 不过她也没带着保罗一起去, 她知道那就不是捧场了，而是自找麻烦。 在奥斯卡之后的那个晚上，她没接到埃迪的电话，反而在第三天收到了一大束未署名的重瓣白木香。这是一种来自中国的传统月季, 花色洁白，非常漂亮。 更关键的是这像是他们之间的一种暗语，按照日本文化，这是乔琳生日的诞生花，花语是“只有你知道我的心”。 她不由得想到诺顿讲给她听的那个故事，这种花由威廉·克尔在1807年左右从广州带回英国，被称作班克斯夫人白玫瑰。这个班克斯夫人就是莎拉·班克斯, 她是当时皇家植物园邱园主管约瑟夫·班克斯爵士的妻子。 此后的1885年, 一个苏格兰女孩远嫁美国亚利桑那州后非常思念家乡, 她的家人为她寄来了这种花朵的种子，她把这些种子栽种在租住的院子里。这些种子发芽、抽枝，最后逐渐变成了世界上最大的玫瑰树, 这一纪录从1936年一直保持至今。 他最后说：“乔，你的诞生花的故事都是关于爱的, 永远无法停止的思念、牵挂和爱，这难道不可爱吗？” 从那个时候起, 他就喜欢在下班的路上买一支白玫瑰带给她，不一定是班克斯夫人，也可能是别的品种，只是一定是白色的。 可是那日子没持续太久。 那天乔琳收到那束花后愣神了很久。她没法把这束花插在她和保罗的花瓶里, 只能从中挑出最漂亮的那一朵，剪下来，然后压成一朵干花，夹在一本她几乎不会打开的书里，仿佛这样她就不会因为他的举动再流泪。 保罗对此一无所知，他不知道这个有关白玫瑰的故事，只以为是某个朋友送来的，毕竟很少有人会送白玫瑰表白。这就是诺顿的聪明之处，他知道这不会给她带来麻烦，同时又能巧妙地提醒她自己的存在，告诉她他听到了那句感谢。 诺顿本可以简单打个电话的，他就是不想。其实打心底里他很想通过这种方式惩罚她，惩罚她又旧事重提，让他心神不宁，惩罚她一边说着他们的故事，一边向另一个男人表白。可他不能这么做，他不忍心，他不敢，他害怕。他一边劝自己向前走，一边不得不承认自己害怕乔琳真的忘记往事。 所以他没把那束红玫瑰寄出去，也撕掉了写好的信。 乔琳没能猜到他的小心思，却也知道他在玩弄一些技巧。她知道他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上已经放下了很多了，可令她自己都耻于提及的小心思是她真的害怕他完全放下，而现在她知道了，他没有。 这是件好事吗？她反而又开始担心了，担心他不幸福。她曾经握着他母亲的手向她保证他们都会幸福的，她害怕他不幸福。 首映式的邀请是通过派拉蒙德寄来的，看起来像是公事公办。乔琳挑了件简单的珠光白色吊带裙和一件牛仔夹克，搭配上她非常蓬松的玫瑰金卷发和同样珠光白色的chker项链，一种简单的酷女孩风格就形成了。她看起来很美，三分之一靠这份搭配和妆容，三分之二靠她本身的美貌。 她没在红毯上浪费太多时间，只是随意地向路旁的记者们打了招呼，随便摆了两个姿势，就快步走进了剧院。她的观影位置在第二排，刚好在写着诺顿名字的座椅背后。 现在她知道这份邀请不是公事公办了。 乔琳故意挂起一个公事公办的笑容，走到诺顿面前，“诺顿先生，恭喜您的电影上映了。” 诺顿立刻会意，“阿普尔比小姐，谢谢你来参加我们的首映式，叫我埃迪就好。” 一旁的德鲁·巴里摩尔和柯特妮·洛芙打量着两人的交谈。乔琳假装才看见洛芙的样子跟她打了个招呼，被后者白了一眼，然后两个人互相笑起来，又在对方脸上亲了一下。她们两之间一直有这种时远时近的默契。 “德鲁，乔琳。乔琳，德鲁。你们肯定互相知道对方的。”洛芙很随意地介绍了一下。她跟德鲁一直算是朋友，而跟诺顿则是同演《性书大亨》时认识的，他们刚刚结束这电影的拍摄。 乔琳微笑起来，跟德鲁握了握手，她俩居然是第一次见面，这还挺奇怪的。她知道德鲁跟埃迪一起出演了伍迪·艾伦的《人人都说我爱你》，他们也许是这样认识的。 乔琳说：“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得去跟其他人也打个招呼。”说罢便转身离开去跟她看见的几个工作室高层打招呼去了。她还得祝贺一下男主角理查·基尔、导演格雷戈里·霍布利特和女主角劳拉·林尼，不然就太失礼了。 洛芙挑了下眉，本想说什么，又没说，转而问诺顿：“你们认识？” 诺顿微笑了一下，“见过。”他知道乔琳不想让人议论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很配合。 德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就是不熟的意思了。她最近跟诺顿走得很近，不是纯粹柏拉图式的，可也不是真的在约会。洛芙也是。她们两都对他感兴趣，可也都还没有走到下一步。 当剧院的灯光关掉，放映机的灯光亮起，乔琳坐在诺顿身后，她忍不住用右手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能就是一时的手痒。 前排的埃迪没有回头，却用左手伸向自己的肩头，灵巧地抓住了乔琳还没来得及挪回去的手指。她的脸一下子就变得通红，幸亏光线已经暗掉了，没人能看到她在做什么。 两个人静静地勾了半分钟手指，然后又很默契地共同放开。 乔琳不再作怪，也开始认真地看电影。当诺顿的逃跑场景结束后，他一张口流出的那口可爱的阿巴拉契亚口音瞬间就抓住了她。她一直知道他是个多么出色的演员，可他还是让她感到了惊喜。 当屏幕上的艾伦变身把理查·基尔推到墙上时，乔琳忍不住微笑了起来。她知道一个超级明星诞生了，只要给媒体一些时间，所有人都会开始讨论这个新生的超级明星。 这一刻她真的太骄傲了，在他们经历过的这一切之后看着他在银幕上闪闪发光，她的感觉几乎没有言辞可以描述。 映后派对上乔琳站在角落里，看着所有人都会过去跟诺顿打招呼，心里不由得更满足。她觉得今天她应该做的事都已经完成了，便从侧门悄悄地离开了。 当乔琳走到她熟悉的露台时，周围空无一人，她突然想停下来，看看夜空。洛杉矶的夜空不总是这样能看到星星的，可今晚不同，今晚月亮有种奇怪的红色，一颗非常亮的星星挂在它旁边，分外好看。 “今晚有月全食。” 乔琳吓了一跳，这个声音特别到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你怎么离开了你的派对？” “我看到你离开了。”诺顿站到她身旁，跟她一起抬头看月亮。 乔琳没有扭头看他，只是继续问：“月全食？” “当月球走入地球的阴影时就会出现月食，这时候地球遮住了太阳射到月球的光线，星星反而会特别明亮。阳光通过地球大气层折射到月球上，只有红光这种波长短的光不容易在经过大气层的时候散射掉，能够折射到月亮上，因此它就看起来会是红色的。我们很幸运，月食能够肉眼观测，不过不会像天文望远镜里那么清楚。” 乔琳微笑了起来，“天文系哈？”她知道诺顿本科修的是天文和历史。 “不，是基础科学原理，”诺顿挑了下眉，伸手指了下乔琳刚刚一直盯着的那颗星，“最亮的那颗是室女座α星，在北半球春季的夜晚它很好找。旁边那颗是室女座中第二亮度的星星，平时总是被月亮遮挡着，非常难看到。它们跟其余几颗用肉眼很难看到的星星组成了室女座。这才是天文系。” 乔琳轻笑了几声，感慨道：“它们很美。” 诺顿却没有盯着星星，反而看着她感慨道：“就像你一样。” 乔琳扭头看着他，“谢谢。你的电影很不错，你的表演是奥斯卡级别的。如果我有投票权，我绝对会投票给你。”乔琳今年拿到奥斯卡后已经被正式邀请加入学院的演员分支了，可是制片人分支和演员分支只能二选一，她还没有被邀请进入制作人分支。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在比尔的劝说下加入了学院的演员分支。 “谢谢，”诺顿的眼神没有移开，“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 “算了吧，我当然会来。你以为我会错过这个时刻吗？我说过我会一直为你加油的。”乔琳注视着他的蓝眼睛，温柔道。 诺顿看着她的眼睛，一时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觉得快乐的同时却又感到空虚。他活动了一下喉结，“我们很久没见面了，你过得怎么样？” “我很好，努力工作，享受生活，我还养了只狗。你呢？” “我也不错，你看，电影刚刚上映，不能更好了。连轴转了一阵子，《人人都说我爱你》《性书大亨》，都还不错，等他们上映了你有空可以去看看。哦，《人人都说我爱你》是个歌舞片，我在里面还唱歌跳舞来着，”诺顿说到这儿的时候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可能看起来有点蠢。” 乔琳笑起来，没提自己拒绝这部片子的事，只是说：“真的吗？那我更要去看看了，我很难想象你演歌舞片的样子。我没怎么见过你跳舞。” 诺顿赞同地说：“你非常擅长跳舞，你是专业级别的。事实上……”他听到了隐约传来的音乐声。 他突然来了想法，“乔，听，你能听到吗？明天是洛杉矶银湖中学室内乐团的演出，他们正在排练。” 乔琳能隐约听出来是肖斯塔科维奇第二圆舞曲。 “我能有这个荣幸吗？”诺顿做出一副邀舞的样子。 她笑起来，“你认真的吗？我穿着牛仔夹克。” “我坚持。” 她只好笑着把手搭在他的手上，“好吧，先生。” 然而当他们真的随着音乐迈出第一步后，乔琳就开始后悔了，华尔兹真的是一种太亲密的舞种，这种距离的对视让他们之间的气氛黏着了起来。 特别是当他们做完那个简单的旋转后，他把她揽在怀里，两个人同时都停了下来，沉默着。最后他还是放开了自己的手。 乔琳有点失措，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有点迷茫，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诺顿先开了口，他从身上掏出一个那种装珠宝用的皮盒子，“我准备了这个，它只是份礼物，来自我第一部电影的薪水。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它，不算太昂贵，只是用作纪念。” 他说话说得有点断断续续的，乔琳能听出来他其实也很紧张，她那一瞬间都以为他要说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可她一看那盒子就知道那应该只是一条手链或者项链。她其实松了口气。 她几乎有点走神地想到男人的西装口袋那么大吗，几乎看不出来他在口袋里装了一个盒子，女人的衣服大部分都做不到这一点。 诺顿打开盒子，那里面是一条彩色宝石吊坠项链，7颗各色颜色和不同形状的彩色宝石镶嵌成了一个圆环的形状，像是孩子的糖果一样漂亮。 他继续解释，“一个朋友帮我设计和定做了这个，有的宝石贵一点，有的就便宜一点，我觉得还挺漂亮的。” 乔琳觉得很漂亮，“谢谢，我从来没想过今天会是我收到礼物，难道不应该是你收到礼物吗？我好羞愧。” “你不需要这样，只要你喜欢它，我就足够开心了，”诺顿把项链展开，“我能把它给你戴上吗？” “当然。”乔琳配合地撩开头发，等着他动作。 诺顿小心地把这条项链给她戴上，这个彩色吊坠意外地跟白色chker很搭。 乔琳侧身微笑着看着他，“我戴上好看吗？” “当然，无与伦比。”诺顿看着乔琳的样子，他几乎想不出别的词能形容她。 这条项链上的宝石不是随意选择的，而是刻意搭配的。天蓝色托帕石代表B，祖母绿代表E，蓝紫色青金石代表L，白欧珀代表O，紫色蓝宝石代表V，蓝色钻石代表D，连起来就是BELOVED（深爱的），这是维多利亚时期藏头诗珠宝中最常见的一个词组。不过现在人们已经不熟悉这条规则了，这也是诺顿特意选择这种方式的原因，他在心底里还挂念着她，只是不想让她知道。 乔琳对此只能认真地道谢，却不知道还能再说别的什么。 “你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乔。” “埃迪，你也是。告诉我，你现在幸福吗？是否有谁能让你感到快乐？” “我确实有，我很快乐，乔，别担心我。” 乔琳看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继续待下去了，“我也许应该走了，保罗还在家里等我。” “别急，”诺顿犹豫了一下，“乔，我又开始约会了。” 乔琳愣了一下，又很快地反应过来，“你早该这样了，你是个好人，你值得有人相伴。” 诺顿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我。Baby，也许有一天我不能再这样叫你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在乎你，而这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乔琳苦笑地看着他，“我知道。你知道我也在乎你，对吧？可我们得停下这种状态，那对我们的伴侣不公平。” “我知道，我知道。”诺顿轻声地回复道。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给我最后一个拥抱吧，乔，我永远都不应该再这样拥抱你了。” 乔琳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应了他的这个要求。 诺顿低头在她头顶轻轻吻了一下，“照顾好你自己，乔。” “你也是，埃迪。” 当乔琳独自一人到家时，保罗正在跟梅尔玩闹，他们在家里丢小球玩，看梅尔气喘吁吁的样子就知道已经玩了有一阵了。 “我回来了。”乔琳推门进来时，梅尔已经冲过来迎接她了，只要看它兴奋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家伙心情很不错。 保罗也走了过来，在她脸上吻了一下，“亲爱的，今天怎么样？”他知道她去看首映式了，她前夫的首映式，他其实是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准备才没提出来要一起去的。 乔琳低下身子拍了拍梅尔的头，“很不错，不过我觉得理查·基尔可能会有点失望，这片子男配的戏份已经完全盖住了主角的风头。” 保罗随便点了点头，他才不关心理查·基尔呢，他只想观察一下乔琳见过前夫后有没有什么变化。 他突然看到了她脖子上的项链，“很可爱的项链，你的新战利品？” 乔琳愣了一下，顺着他的口风点点头，“算是吧。” 保罗有点疑惑却也没继续发问，乔琳有很多饰品，他不是每个都见过。 乔琳脱掉外套和鞋后主动走到保罗面前抱住了他的腰，把头贴在他肩膀上，“baby，我今天很想你。” 保罗微笑起来，抱紧她，“为什么？我们只是一天没见。” “我不知道，我只是突然很想你，”乔琳抬起头看着他，“我需要你。” 也许是一种浅浅的愧疚，也许是不安感，她突然非常需要保罗。 “我一直都在这儿，baby。”保罗不知道她这突如其来的脆弱到底是哪儿来的，只能用吻和拥抱来安慰她。 她把头埋在他怀里，闷声闷气地说：“谢谢你。” “Hey，baby，”保罗抚摸着她的头，“你永远都不需要为我的爱说谢谢，只要爱我就好。” 乔琳微微点了点头，“我爱你。” “我也爱你，甜心。” 136 第一百三十五时 动态 也许是奥斯卡的魅力打动了安娜·温图尔, 乔琳接到了一个全新的杂志拍摄邀请，美国时尚圣经《VOGUE》8月刊的封面和采访。 这是个非常重要的邀请，乔琳确实为不少杂志拍摄过内页，也拍摄过一些封面, 但是《VOGUE》的封面还是头一回呢。《VOGUE》过去确实曾经邀请过演员作为封面模特, 虽然很少, 但并不是没有。安娜·温图尔接手《VOGUE》后，她在选择封面人物时也保持了这个传统。 乔琳对这次封面拍摄还挺兴奋的, 毕竟她非常喜欢安娜手下那张麦当娜的封面。当时因为大胆行为引起很多外界争议的麦当娜以一种出水芙蓉式的风格出现在1989年5月刊的封面上时, 不知道惊呆了多少人。那很美, 也很出乎意料, 某种程度上说绝对是值得时尚史铭记的时刻。乔琳很期待自己的封面会是什么样的。 给乔琳拍摄的摄影师是著名时尚摄影师史蒂文·梅塞尔，他以跟麦当娜和《VOGUE》长期的合作而著名，非常擅长捕捉性感且具有挑衅性的时刻。 在拍摄前，负责乔琳的创意总监格蕾丝·科丁顿向她提了一些问题, 比如她会怎么形容自己的生活，还有什么地方能给她安全感。 乔琳思考了一会儿, 认为自己的生活大部分时候都是在不断前进, 而真正给她安全感的地方就是家。 最后拍摄地点可能是受这个回答的启发，就定在了著名的66号公路和沿途他们选定的一些带有70年代色彩的建筑物。乔琳就穿着简单的guess牛仔裤和红色吊脖背心, 带着自己的摩托车，跟着整个摄影团队在他们挑选的地点拍摄。之后他们还做了一些棚内拍摄。 杂志还选了一些别的衣服让她在不同的情况下换上，乔琳觉得自己很像一个提线木偶，编辑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最后的成片有一种非常浓厚的加州氛围，乔琳很喜欢，她最喜欢那张她带着白色猫眼墨镜躺在公路上的图片。不过最后有哪些图片会进入杂志只会由安娜·温图尔这个主编拍板，乔琳只是委托比尔在最后确认前再查看一下, 自己就不管了。 采访话题比起其他杂志来说都很温和，聊了一些乔琳的工作经历、造型灵感和一点点的个人生活，都不算难题。 搞定这次拍摄后乔琳回到了洛杉矶，结果很快就收到了一个悲伤的消息，诺顿的祖父吉姆·劳斯先生于周二在家中因病去世。乔琳作为家庭朋友出席了马里兰的告别仪式。 乔琳想，也许我们不断成长的过程，也是一种不断失去的过程。她还记得老爷子如何鼓励她要用勇气争取梦想的样子，这让她心情很沉重。特别是看到亲属们沉重的表情，她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回到洛杉矶后乔琳继续自己的工作。卡梅隆打电话给她让她去跟一个新的杰克人选一起试镜。她到现场后才发现这个新人选就是里奥。 乔琳有点惊讶，她知道他应该还在拍巴兹·鲁赫曼的《罗密欧+朱丽叶》。朱丽叶是克莱尔·丹尼斯扮演的，乔琳前不久还跟她通过电话，后者抱怨了一通里奥如何在片场惹她生气又哄好她的事。 不过她又觉得里奥出现在这里很正常，他确实很有那种美少年的感觉，而且那种活泼劲儿跟杰克也很像。她越想越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卡梅隆私下跟乔琳吐槽说里奥第一次来试镜的时候，几乎整栋楼里的女人都找借口跑来看他。他有点迷惑不解地问乔琳，他真的那么吸引人吗？之前几个来试镜的男演员也都很英俊啊，为什么没有这个效果？ 乔琳被他描述这件事的口吻逗笑了，她其实也说不好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可能里奥的少年气基本上是全年龄段通杀吧？她也被他的颜值诱惑过。不过这种事她也说不准，毕竟审美是非常主观的事，可没人能否认里奥确实很好看。 跟里奥搭配的试镜同样选了跟马修试镜时一样的桥段，乔琳觉得他做得真的很好，她很愿意跟他一起出演。 她写了张纸条递给了卡梅隆，上面写着“他真的很不错！”后者看过后冲着她摊了下手，好像在说自己还没决定呢。乔琳把眉毛挑高，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 其实是她误解了卡梅隆的意思，现在的情况其实是里奥不想出演《泰坦尼克号》，而不是卡梅隆不想选他。 乔琳跟选角导演芬恩私下聊过后才明白现在的情况，里奥觉得商业片里杰克的角色太平淡了，没什么意思，而且他刚刚演完罗密欧，对这种角色有点厌倦了。乔琳想了想他之前的选片口味，滥用药物而堕落的街头少年、智力有障碍的男孩，这些确实都是那种人物形象很突出的边缘角色。 年纪轻轻就选角口味这么奥斯卡了呀？乔琳内心腹诽道，全然不顾自己大部分角色都是边缘角色的事实。 里奥被卡梅隆留下了单独谈话了，乔琳等他们谈完之后带着里奥去了一家小餐馆，准备好好聊聊这件事。 “为什么你不想做这个呢？这是詹姆斯·卡梅隆啊，我甚至会不看剧本就点头同意！”乔琳夸张了自己对卡梅隆的向往，不过她确实很敬佩他在电影艺术和工业上同时达成的高度。 里奥却没直接聊这个话题，用撒娇的语气说：“拜托，乔，我们这么久没见，你却只想谈这个？” 乔琳没理他的样子，“认真点，我真的很想做好这个项目。” 里奥坐直了身体，挑了挑眉，“你不知道你的男朋友也想要我做他的项目吗？” “什么？”乔琳有点惊讶，“《不羁夜》吗？”她知道保罗已经开始选角了，不过因为这次是保罗自己担纲制作，她其实没怎么跟进这项目的工作，大部分工作都是保罗和公司的其他制作人在做。 里奥有点挑衅地说：“你的男朋友没告诉你吗？” 接着他又转而正经了起来，“他确实是个天才，那个项目，我真的很喜欢那个项目。” 乔琳瞥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在下意识地想给保罗找点麻烦，却又很佩服保罗的剧本，这让她有点想笑。她也真的笑了起来，“我知道，他确实很天才，那确实是个很棒的剧本。” 里奥被她这笑搞得有点懵，不过他还是坚持道：“所以你知道我心里很犹豫了。不过我的经纪人坚持劝我接受吉姆的项目，他不喜欢《不羁夜》的题材。” 乔琳点点头，她知道如果比尔听说她要出演《不羁夜》的话也会是这种反应，这个项目的题材太边缘了，演员很容易受到影响。 “我赞同他的话，你应该接下《泰坦尼克号》，想想看，你从来没有真的做过这种类型的角色。你是我和吉姆心中杰克的第一人选，为什么要说不呢？” 里奥真的很想跟乔琳一起工作，不过他还是想问她：“为什么你这么喜欢这个剧本呢？别说是因为它是个大投资，我知道不是的。” 乔琳想了想回答说：“其实我喜欢的是灾难那部分，你不觉得把一个突破阶级的爱情故事放在一艘注定毁灭的船上真的很有意思吗？这不是一部单纯的爱情戏剧，有着各种各样的人物群像，你能看到情感在社会和自然的威胁下表现出的不同形态，参与这种项目一定会很有趣的。而且我喜欢时代剧，有漂亮裙子穿。” 里奥被她最后这句话逗笑了，他知道这是一句半真半假的玩笑话，她是个能拿奥斯卡提名的演员和制片人，不可能只是为了漂亮裙子。 乔琳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来吧，里奥，说你会参演。” 里奥笑起来，“你这样看着我的时候我真的很难说不。我其实已经被吉姆说服过了，我只是想让你看着我的眼睛，听你说你需要我。” 乔琳闻言立刻瞪了他一眼，“你个混蛋。”之后她还是笑起来，“欢迎上船，杰克。” “为您服务，露丝小姐。” 两个人吃了一个简便的午餐，聊了各自的近况，之后就分开了。乔琳听说他现在正在跟模特克莉丝坦·臧谈恋爱，这让她觉得挺欣慰的，至少这说明过去那种乱七八糟的情绪已经是过去了。 两个人都没注意到他们又被狗仔跟上了，后者在外面蹲守了半天最后只拍到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喝咖啡，什么亲密动作都没有，这让他泄气极了。 乔琳开车直接回了家，她猜保罗应该在家，他在家里有个简单的工作室，能完成大部分工作，他平时都待在那儿。 “亲爱的，”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伏案工作的他的身后，“你在干什么？” 结果带着耳机的保罗根本没听到，还在专注地在翻录磁带。 乔琳深吸一口气，在他耳边大喊道：“Baby，你的车该洗了！”她停车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保罗的黑色尼桑GXE，老实说黑车其实比白车更显脏，明显应该被送去洗车行了。 保罗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把手里的磁带扔出去。等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回头就看到自己的女朋友已经在向后退了，她知道保罗肯定会报复她这一下子的。 他也确实会这样做。他立刻扔下耳机，追过去把她抱起来，试图轻轻地咬她的耳朵。 他一边这么做，一边问她：“你是不是想把我吓晕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嗯，baby？” 乔琳笑着躲避他，可已经被他固定在了怀里，根本挣不脱，“你的车确实该洗了呀！我又没有说错。” “你太调皮了，我得惩罚你。” 乔琳被他的呼吸弄得痒得不行，笑着问道：“你要怎么惩罚我？” 他把她打横抱起，“不乖的孩子得被打屁股。” 乔琳的脸立刻红了起来，她挣扎道：“你不是在工作吗？我不打扰你了。” 保罗没理这个借口，“baby，工作可以等。”他有点庆幸今天梅尔被琳达带去做清洁了，不然他们还没法这么自在地在家里玩呢。 总之等乔琳能认真地跟他谈工作时，时间已经过去好一阵了。 “你想要里奥做《不羁夜》的男主角吗？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件事。” 保罗点点头，“我喜欢他在《边缘日记》里的表演，我觉得他会适合这个角色。”他讨厌里奥对乔琳的小心思，可他也欣赏他的才华。 乔琳有点狐疑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我可以直接打给他。” “那时候我还没决定呢，后来你一直在忙别的项目，我就没告诉你。”保罗说的大部分都是实话，除了一小部分，比如他确实不想在女朋友面前多提起里奥的名字。 乔琳皱了皱眉头，她对自己名下的项目有她不了解的重要情况感到不舒服，不过她没纠结这点，“里奥应该是不行了，你有备用名单吗？我今天中午跟他吃了饭，他现在是《泰坦尼克号》的第一候选，况且他的经纪人不喜欢他接《不羁夜》。” 保罗闻言皱起了眉，他确实有个备选名单，可他还是很希望里奥出演的。他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所以你们想要谁呢？” 保罗回想了一下选角导演列出来的那张名单，“马特·达蒙、克里斯蒂安·贝尔、伊桑·霍克和本·阿弗莱克。没有先后顺序。” 乔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听起来都还可以，不过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接受这个题材，你知道的。” 保罗点点头，随手拿起他准备好的磁带放在磁带槽里，“先别想这个事了，我们还有克里斯汀在忙这件事呢。听听这个，你不是想知道我在忙什么吗？” 克里斯汀是这个项目的选角导演克里斯汀·希克斯。 乔琳坐在他的桌子上，听着前奏响起，“这是什么？” “一些我觉得演员们可能会需要的音乐，帮他们找找70、80年代的感觉。就有点像我们童年时的那种故事，我的哥哥们会穿着紧身裤去跳迪斯科的那种感觉。我还准备了过去成人明星约翰·福尔摩斯的纪录片的很多份拷贝，我还想着等演员都选好后就带他们去参观真正的成人电影片场。” 乔琳听到了她一直很喜欢的那首《Jessie’s Girl》，“Rick Springfield，我喜欢这首歌，那张专辑《W Css Dg》真的很经典。” 保罗很喜欢这种她能跟自己共鸣的时刻，“我也是，是不是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乔琳笑起来，“这首歌发行的时候我大概才9岁，你11岁，对吗？” 保罗点点头，“我说过的，童年的感觉嘛。” “你准备的很充分，baby，”乔琳摸了摸他的脸，“他们会喜欢的。” 保罗拉过她的手，举到嘴边吻了吻，“我希望他们能更快地进入角色，我一直觉得演员比导演难当多了，我永远都没法当演员。” 乔琳看着他这样子，忍不住又低头吻了他。 “你还记得我们接的第一个吻吗？就像是这样。”保罗摸着她的头发，有点感慨道。 乔琳挑了挑眉，“当然。我一直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才喜欢我的？” 保罗托着脸，有点无奈地笑起来，“其实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那算不算一见钟情，可是我确实一开始就对你很有好感。你呢？” 乔琳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但是很奇怪，那个时候我真的很想吻你，我也就那么做了。我那个时候刚刚分手没多久，不知道为什么你好像就突然占据了我全部的心，我都顾不上伤心了。” 保罗舔了舔嘴唇，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哇哦，我真高兴你这么说，我都顾不上嫉妒了。你的那段关系，是什么样的？” “你真的想知道？”乔琳挑眉。 保罗微笑了一下，“我只是不想犯跟他一样的错误。” 乔琳皱眉想了想，“严格意义上他其实没犯什么错，他没出轨，也没什么原则性上的问题，只是我突然就累了。我们没能开个好头，那有点像是从性到爱，之后我们才会意识到他和我想要的东西不一样。可是你，你跟他不同，你跟他想要的东西太不一样了，你想要长期关系，那对我来说很重要。” 保罗笑起来，“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 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乔，我爱你，我所有未来的计划，都跟你有关，别在半路把我丢下不管。” 乔琳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们互相向对方许诺过，亲爱的，我会信守我的承诺的。” 137 第一百三十六时 上船 时间过得飞快, 乔琳觉得还没怎么样，一转眼竟然已经到了5月, 戛纳电影节即将开始的日子了。他们从戛纳得到了不错的消息, 《西德尼》入围了“一种关注”单元，可以参与金摄影机奖的角逐，这是戛纳版的“最佳处女作奖”。 所有人都为此感到开心, 乔琳觉得他们在这个片子上花费的时间确实没有白费，对保罗来说这也是吸引业内人关注的一个开始。他们晚上一起喝了点小酒庆祝了一下。 在电影节正式开幕前乔琳就跟保罗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飞去了戛纳，他们在那儿一直待到了5月中旬电影节闭幕。 乔琳跟保罗看了很多场电影，她最喜欢的是《冰血暴》和《第八天》, 拉斯·冯·提尔的作品她也有所留意, 可他作品中透露出来的那种人性的怪癖和冷意让她感到不舒服。 此外, 乔琳和采购人员也去电影市场见了一些其他国家的发行商和制片商, 买了一些影片带回美国, 她最想要的就是《第八天》的发行权, 也确实拿到了。 保罗的《西德尼》没能获奖，不过展映时观众们的反应和场刊评分都还算不错, 他对这个结果略感失望, 可总体上是开心的, 毕竟是他的第一部正式长片嘛。他曾经说过他会拿着电影走进戛纳影展的皇宫的，他也确实做到了。 《西德尼》也已经在市场上收获了不少关注，之后它就会正式开始发行了。 遗憾的是乔琳跟保罗只能在戛纳不远处的圣玛格丽特岛待了两天，算是勉强度了个假, 之后就得返回洛杉矶继续工作。 保罗的《不羁夜》选角工作已经基本完成了, 他们马上就要开拍。 而乔琳已经收到了卡梅隆工作室寄来的行程通告，她过段时间也要开始接受训练，然后进入位于墨西哥的拍摄工作室, 他们之间最起码要有半年时间不能见面，她想在那之前多跟他待在一起。 《不羁夜》最后选择了马克·沃尔伯格做男主角，这是个挺出乎意料的决定，毕竟大部分人对他的印象都是那个CK的内衣模特。 乔琳在《边缘日记》的片场见过他，对他的表演还有些印象，他真的很不错。她听说是里奥强力推荐他的这位前同事出演的。保罗在酒吧第一次见过马克之后，就决定马克会成为他的第一选择。 乔琳觉得马克演17岁的高中生倒也不错，他本人26岁的“高龄”竟然也不算违和。 最让她觉得惊奇的是保罗竟然真的能说服伯特·雷诺兹来出演成人片导演杰克这个角色。她听说伯特拒绝这个角色至少七次，觉得这个片子不是他的那种类型，他不喜欢这个成人片的主题，结果保罗竟然真的把这个老前辈说服了。 保罗告诉她，他向伯特保证，如果伯特带着这种态度来演杰克，那么这个角色会给他一个奥斯卡提名。这点确实打动了伯特，他目前一个提名都没拿过呢。 《不羁夜》第一个镜头就是从杰克开车开始的，这个镜头他们拍了很多次。乔琳立刻就感受到了伯特和保罗之间那种紧张气氛，伯特很明显不喜欢他。 在某种程度上乔琳能理解伯特，保罗有的时候是会变得特别讨厌，他在谈论自己擅长的事情时会变得非常傲慢和自大。 不过他是这部片子的导演和编剧，保罗理应是这部制作的核心。她知道他能处理好这种情况，她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一切都会怎么发展。 保罗不喜欢片场有椅子，她每次来片场都会穿平底鞋，为了防止自己穿着高跟鞋站一整天后脚会失去知觉。每个导演都有点自己的怪癖，不喜欢椅子不算最奇怪的。 拍摄整体上是很好玩的，可也确实出了不少篓子。有一个场景是男主角迪克拿到了成人片业界的“金球奖”，他们找来了一百多名群演来做观众。可这些群演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场景，因此迪克在台上说一些关于性的劲爆感谢词的时候，吓走了一半演员，现场简直乱做一团 。 过了一会儿他们才能找到足够数量的群演来重新拍摄这个场景，这次他们向所有演员提前做了说明，以此保证他们不会重复之前的事故。 乔琳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有点发愁，如果演员们都觉得这个场景的台词太过分的话，那观众们会是什么反应？还有负责评级的MPA会是什么反应？ 她不得不跟保罗解释了自己的担忧，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重拍了一次这个场景，这次用了更温和一点的台词。 事实上，保罗和伯特之间的紧张关系简直要爆炸了。他们之后的拍摄大部分时间都在一栋西柯汶纳市的房子里。那时候天气热得要命，拍摄的时间也很紧张，伯特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他跟保罗吵了起来，然后向着保罗的面门打了一拳。幸亏保罗躲了过去。其他人也都冲上去把他两分开了。 乔琳没看到冲突的那一幕，她躲在房间里，不愿离开空调。结果有人冲进来告诉她保罗被打了。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听到了这件事，片场冲突是常有的，可打架？挨打的还是导演？认真的？ 乔琳出去查看了一下情况，保罗已经在跟伯特在角落里说话了，看来情况不严重。她松了口气，不管是谁受伤都是她不想看到的，何况其中一个当事人还是她男朋友。 那天晚上乔琳才找到合适的场合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保罗轻描淡写地说伯特可能只是入戏了，我们在拍伯特和马克起冲突的那部分镜头。乔琳知道他只是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却也还是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追问。片场导演最大，这是她的工作习惯，如果他觉得没必要继续谈论这件事，那就不谈。 朱利安·摩尔在《不羁夜》里扮演那个失去孩子抚养权的成人片女星，她的角色后来成为了男主角和女配角情感上的替代母亲。乔琳真的太爱她的表演了，朱利安一出场，每个人都知道，k，这个场景成了。 她真的太棒了，保罗说他都不需要认真指导她的工作，他只要说再做一遍，朱利安就会尝试一种新的办法，直到保罗满意。 另一个主要女演员希瑟·格雷厄姆也非常棒，乔琳跟她是同龄人，两个人会有很多话可以聊。她在片中表演一个做什么都穿着轮滑鞋的女孩，事实上保罗根本没给这个角色取名，他就叫她“轮滑女孩”。 乔琳被轮滑女孩的形象设计勾起了很多回忆，她想起小时候会见到很多这种打扮的女孩，穿着双排轮滑鞋和带着彩色条纹装饰的白色半腿袜，一种很典型的70、80年代的加州女孩形象。 所有拍摄中最让乔琳心情不好的是男主角埃迪·亚当斯跟母亲之间的冲突戏。 她第一次读到剧本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场景，她不知道这个创作是不是基于保罗的自身经历，她只知道保罗已经不再跟他妈妈说话了。 亲眼在片场看到这个场景重现更令她伤心，特别是乔安娜·格里森扮演的母亲朝着主角大喊“你会一事无成”、“这儿所有的东西都不属于你”，那场景真是让人心碎。 她再一次意识到她跟保罗的不同，她没有家庭，他有一个他不理解的家庭，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两都想要寻找新的家庭，也是为什么他这么喜欢在电影里讲非血缘家庭的故事。 找到爱，理解爱，哪怕是以一种最扭曲的方式实现这一切，这就是这部《不羁夜》真正想讲的故事。 就在这些拍摄期间，乔琳和保罗陪着对方在6月度过了23岁和26岁的生日，他们很简单地共享了生日蛋糕，度过了一个不错的夜晚。对乔琳来说，非常温馨，这就是她一直想要的那种夜晚。 乔琳没能陪着保罗把整个拍摄流程走完，因为她也要开始为《泰坦尼克号》做准备了。 早在5月底的时候，卡梅隆的团队开始在墨西哥修建泰坦尼克号拍摄需要的实景，这是个需要在100天之内完成的巨大工程，人们后来称呼这里为“百天工作室”。 巧合的是他们开工的那天是5月31日，恰好也是85年前泰坦尼克号船体进入贝尔法斯特港的造船厂的同一天。 这就好像是一次宿命的相遇，从卡梅隆第一次决定探索泰坦尼克号的故事，再到他组织真的科考队伍下海拍摄泰坦尼克号的残骸，直到今天片场开始动工，已经两年过去了。 现在制片厂买下了墨西哥下加利福尼亚州罗萨里托南部40英亩的海滨地产，在这里开始建造西海岸近30年来第一家提供全方位服务的电影制片厂。 他们首先移除了此地成吨的土壤，然后修建了两个主要的拍摄水箱，一个是1700万加仑，一个是500万加仑。前者用来装船只的外景，可以提供270度不间断的海景，后者则主要用来装船只内饰。此外他们还要建三个摄影棚和一个为剧组提供配套生活服务的小城镇。 这种建造工程消耗的成本非常可观，乔琳实地去看过一次，被彻底震惊了。她看过后对比尔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吉姆或许不准备走《未来水世界》的老路，却有可能会被这两个人造水箱坑死”。 《未来水世界》因为要坚持实地海景拍摄，所以受天气影响超支了7000万美元。然而以乔琳在制片中培养出来的敏感度，她觉得之前20世纪声称的那笔投资根本顶不住吉姆这样的大手笔。 果然没多久，乔琳就听到了20世纪内部在这件事上产生了分歧，有些高管心里开始打鼓了，想找人分担这种压力。她很能理解他们，毕竟吉姆在超支这问题上有过不止一次的前科，而20世纪又曾经面临过影片超支太严重结果差点把整个公司都搭上的情况。 《埃及艳后》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呢！ 福克斯的董事长彼得·切尔宁明确表示想要有一个公司来分担这份投资1亿美元的小妞电影，派拉蒙德的雪莉·兰辛非常感兴趣，而乔琳也很感兴趣。 乔琳是这项目的积极支持者，她比其他人都更清楚卡梅隆在这件事上付出的心血，也就因此有着比其他人更充足的信心。她不觉得这是部简单的小妞电影。 在卢比孔河的内部会议上，她坚持要把电影基金的年度投资花在这部电影上，这打乱了原本的投资计划。 基金的合伙人之一卡诺瓦非常生气，坚决反对这件事，在他看来既然福克斯都没有信心了，为什么他们还要上赶着跳上一条破船呢？ 乔琳一直觉得跟卡诺瓦的合伙主要是为了后者手里的人脉和钱，而不是为了他的眼光。她其实打心底里看不上这个老流氓，也不信任他。 两个人在会议上吵了一架，乔琳不客气地指出卡诺瓦只是公司的有限合伙人，按照合同规定，他可以在一定条件下撤资，却不能左右乔琳这个普通合伙人的投资决定。 两方不欢而散，可卡诺瓦还没有勇气直接撤资，这样他要损失很多，毕竟这个投资这几年一直是很挣钱的。 于是乔琳按照自己的想法给卡梅隆打了电话，卡梅隆对这些工作室政治不感兴趣，他唯一想知道的就是卢比孔河的投资会不会影响他对电影的控制权。乔琳则给出了自己的保证，绝对不会对他的执导过程指手画脚。 在卡梅隆的居中牵线下，比尔代表卢比孔河很快跟福克斯敲定了合作协议，福克斯把美国国内的发行收益许诺给了卢比孔河，与此同时卢比孔河要付出相应的投资，他们约定的成交上限是6800万美元。 乔琳知道这次卢比孔河能够抢在雪莉·兰辛前面跟福克斯达成交易，是因为后者在公司内部还做不到一言堂，而且他们的内部人事正处在动荡之中，不然的话发行权还真不一定花落谁家呢。 比尔其实对乔琳的选择充满了担忧，这确实是一笔卢比孔河自建立以来拿出来的最大的开支了，再加上最近乔琳开出的口头支票一张比一张大，这让他这个主管非常焦虑。 没错，除了这张可能高达7000万美元的支票外，乔琳还跟沃纳兄弟敲定了新的制作合约《矩阵》，又是一张价值4800万的支票。 后者的制作总裁洛伦佐·迪·博纳文图拉本想由沃纳兄弟全权负责投资，可高层们对这部充满哲理的电影不太感冒，他们害怕6000万投资打水漂，只想找人来分担压力。老熟人卢比孔河自然成了他们考虑的对象，双方一拍即合，卢比孔河承担8成投资，双方按比例分享收益，版权也对应转移到双方为这部电影成立的子公司去，按约定享有对应的权益。 乔琳对此倒是很满意，比尔却愁得要命，一年之内投掉1.2亿美元，这搁在好莱坞任何一家制片厂头上都是两部大制作了，他压力非常大。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现金流危机，他不得不疯狂在公司内部翻找小成本的快速回本项目，结果还真的让他找到了几个可能的小成本恐怖片。 乔琳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她已经做好了最坏情况下就自掏腰包来追加投资的准备，只要她能把自己喜欢的项目搞到手，她就足够开心了。有钱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138 第一百三十七时 启航 为了扮演好露丝这位英国贵族小姐, 乔琳不得不接受口音教练的训练，来学习一口标准的20世纪初期的RP腔。 而她的那些扮演美国上流人士的同事们学习的则是跨大西洋口音，一种听起来跟英音很相近的混合口音。过去20世纪早期的上流社会和表演界常常使用这种口音, 很多老电影里还能听到。 除了口音训练, 演员们也得接受礼仪训练, 学习像20世纪初期的上流人士那样行动，非常繁琐，不过对表演来说很有用。 乔琳每天早晨去对应的工作室上课, 晚上才能回家, 然后就会碰到同样为了拍摄累得不行的男朋友, 两个人几乎没多少心力说话, 都一心只想抓紧时间休息。就连家里的小狗都送到了琳达那里, 让她照顾着，不然两个连自己都顾不上的人如何还有时间照看一只精力旺盛的小狗呢。 琳达对乔琳的感情生活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为乔琳工作了很长时间了，她知道后者的感情模式，一旦忙起来，乔琳对爱人的需求就会特别畸形, 她既需要对方陪着她, 可又没有时间陪着对方。琳达不知道这种两个都是工作狂的情况要怎么保持情感交流，特别是乔琳要出发去墨西哥了, 这一走至少5个月, 比以往任何一次拍摄工作时间都长。 乔琳留在洛杉矶处理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等待她投资的银王通信公司的收购计划通过。他们在内部董事会上批准了这项计划，如果顺利的话，银王会在8月份收购原本由银王分离出去的家庭购物电视网，之后会在12月份完成对环球旗下有线电视和美国国内电视资产的收购。这是一项价值13亿美元的收购，即使银王总裁巴里·迪勒才是这些事的主要管理者，乔琳也得分神注意点这件事。 这件事结束后乔琳就得飞往墨西哥了。在她走前的前一晚, 她跟保罗把其他杂事都推掉了，只想能静静地待在一起，这将会是他们在一起以来最长的分离记录，两个人都非常不习惯这件事。 “我会非常想你的，亲爱的，”乔琳躺在男友的怀里，“可惜你不能来陪我。吉姆在片场就是个暴君，你跟他一比都算得上是温柔得要命了。” 乔琳一向觉得保罗的执导风格虽然有着说一不二的老式导演习惯，但是还算温和。可是吉姆是个出了名的暴脾气，固执得要命，不是所有的导演都能把工作人员逼到在T恤上定制文字图案“你吓不倒我，我为詹姆斯·卡梅隆工作”的。 乔琳继续说：“我希望我准备好了，没有电话，没有个人时间，我希望拍摄能顺利一点，别让我疯掉。有一部分场景会回到洛杉矶拍摄，那时候我们就又能见面了。” 保罗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当然，baby，别担心，我相信你会做得很好的。” “我真的很喜欢这个项目，可它的拍摄时长真的太长了，希望一切顺利吧，”说到这里时乔琳换了个姿势，伸手摸了摸她爱人的脸，“你会想着我吗？” 保罗笑了，“当然，我当然会想着你。”他觉得这简直不像乔琳说话的口吻，她向来对别人是否爱她这件事是很笃定的。 乔琳叹了口气，“我最近变得特别多愁善感，我不知道是不是总是尝试入戏的缘故，我总觉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 保罗闻言有点担忧，“你确定你还好吗？” 乔琳微笑地安抚他，“没关系，也许是因为我从来没有要离开你这么长时间，我有点不适应了。” 保罗低头吻她，用一种非常缓慢且温柔的姿态，虔诚地吻她，“别担心，baby，想我就给我打电话，好吗？” 他内心其实有点烦恼乔琳要跟里奥去演情侣，可他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乔琳甚至也跟他讨论了这部戏会裸.露到什么程度，这点他倒不在意，他自己是这个行业的，他知道这种工作是什么样的。他主要是讨厌里奥的那部分，不过乔琳说里奥在跟一个漂亮模特谈恋爱，他也就姑且认为这家伙应该是消停了。 乔琳全身心都投入进了这个吻，直到两个人都陷入亲密的漩涡。 抵达拍摄地巴哈工作室后，乔琳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自己眼前那个价值4000万美元的大水箱惊呆了。她默默地想，好吧，我知道我的钱都花在哪里了。 她进组后第一件事就是试装和排练。他们不停地读剧本，然后排练，直到卡梅隆决定他们可以进入正式拍摄了。 然而因为大船主体还没有建设完毕，他们只能先从能拍的场景拍起，卡梅隆决定要拍杰克为露丝画画的那场戏。 乔琳拿到通告安排的时候简直无语极了，如果对手戏演员不是里奥的话，此刻她得做多少心理建设才能在刚认识的演员面前迅速脱光啊！她倒是能理解这出戏在剧本里的用意，可她真的很想抱怨这个拍摄日程。 乔琳再次摆出了过去拍摄亲密戏份时的心态，早开工、早完事，就这么干吧！她找到里奥问他需不需要准备什么，这反倒让后者说话开始结巴了起来。 乔琳狐疑地看着他，“我才是那个要脱衣服的人，你紧张什么？” 里奥脸色立刻从红变得通红，然后才恢复正常，“没问题，乔，我没问题。” 乔琳耸了耸肩，就去找化妆师了。她需要在身体上化妆，还得穿上特制的戏服。 真正开拍时，露丝向杰克提出画一幅画，后者没能领会她的意思，只以为是一副普通的画。露丝直白地告诉他，是一幅只带着那颗“海洋之心”的画。后者惊讶非常。她却非常自在地取下了头上的蝴蝶发卡，抖了抖头发，走进了卧室。 她穿着一身黑色纱袍走出来，一头红色秀发披在身上，杰克在这一刻被她身上那种美感惊呆了。 她笑着把一枚硬币扔给杰克说：“我付了钱，按照我的意见来画，好吗？” 杰克笑着收下，看着她缓缓褪下身上的薄纱，坦然地站在他面前。 里奥这时候说错了台词，他说：“请到床上……呃，不，请到沙发上躺下……” 乔琳见导演没有喊停，就配合着继续，躺在了沙发上。 这段戏对两个人来说都是挑战，里奥要如何地表现杰克从紧张、激动到克制、专业的情绪转变，乔琳又要怎么样在这种毫无遮挡的情况下表现露丝的自如、对天性的解放和对杰克的喜爱，这都是很关键的情绪。 拍摄杰克绘画的场景其实是导演代劳的。卡梅隆本想叫里奥多画几笔，毕竟他的手跟里奥的手完全不像，而且卡梅隆是左撇子，他担心观众会很快发现这其中的区别。他没想到里奥真的是完全不会画画，多几笔都画不来。 未来用在电影中的那副画其实也是导演的作品，乔琳为他提供了几张相同姿势的比基尼画像，后者靠想象力完成了这幅画。 这场戏拍完后对乔琳和里奥来说都是大解放，两个人可以说都坦诚相见过了，气氛也就轻松了起来。可惜两个人完全没想到，对他们来说，在未来的拍摄中，这可能是最轻松的一段时间了。 卡梅隆是个改剧本狂魔，在他们拍摄杰克和露丝在甲板上交谈那场戏的前一天，他拿出了一份新的剧本，足足八页。 这可把乔琳和里奥愁坏了，八页对话需要重新记忆和排练，而第二天就是正式拍摄。他们两只好坐在那里玩命重读剧本，然后再不断排练。导演还要求他们用老式习语说一遍，再用现代习语说第二遍，乔琳说到舌头都开始打结了，卡梅隆才觉得满意。 从这天开始乔琳就惊恐地发现她跟里奥一同陷入了这个拍摄的大坑，不断地重新排练和重拍非常消耗精力，乔琳的情绪都变得不稳定了起来，反倒是里奥的情绪始终都尽量保持着兴奋的状态。 而且乔琳发现里奥可以快速的入戏和出戏，而她则会被角色的情绪拖拽很久，这种区别是表演方法的不同带来的，可也让她消耗的精力比里奥多得多。 再加上她的角色很多时候都要穿上旧式的紧身胸衣，那真的让人觉得呼吸不畅，经常有种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更别提还要穿着它表演了。 每天回到自己的住房时，她都累到倒头就睡，根本没精力跟保罗打电话。反倒是保罗的拍摄已经结束了，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剪辑中去，两个人都没发现自己跟对方通话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到拍摄自杀戏的那天乔琳的情绪更紧绷了。她必须在绿幕前跑来跑去，还得哭得很伤心，几次尝试后平时控制眼泪就像开关水龙头一样的她也扛不住了，根本哭不出来。剧组成员只好给她找来各种带有刺激性气味的东西，人工手段刺激她流眼泪。这一天下来，她都要变成兔子眼睛了。 而卡梅隆想要看看不同背景的效果都是什么样的，结果就是这个电影里可能只会出现几分钟的场景，他们拍了整整一周。 这种长时间的高强度拍摄导致剧组不只她一个人情绪濒临崩溃。终于有天晚上大概50多名工作人员在吃过午夜的自助餐后纷纷出现了食物中毒的迹象，剧组乱作一团，不断有人被送医。事后警方调查，认为有人在食物中投放了精神类药物，认定这是一起投毒事件。 乔琳非常庆幸自己没有吃那盘海鲜杂烩，她在剧组拍摄期间是不会食用任何可能引起身体变化的食物的，特别是海鲜这种可能会引起过敏的食物。 警方没能查出来是谁干的。剧组里有的人相信一定是某位心怀不满的剧组员工这么做的，卡梅隆是他的主要报复目标，后者也确实中招了。不过也有可能是饮食服务提供商的员工做的，为了报复他自己的老板。 然而这种事件只不过是为剧组的紧张情绪徒增了几句笑料而已，卡梅隆的情绪早就因为不断超时的拍摄时间濒临爆炸了，这就导致他发火的次数已经攀上人生的新高峰。 乔琳私下跟里奥腹诽他这个脾气，到底是怎么找到一任又一任漂亮老婆的啊？ 完全不科学。 里奥笑得不行，他不像剧组里的其他人那样惧怕卡梅隆，尽管他确实也对导演发火的样子发憷。 剧组成员们同仇敌忾地制作了新的文字标语T恤，这次有了更多口号可以选： “吉姆是一个亲力亲为的导演，我有伤痕来证明这一点。” “要么按我的方式来拍摄，要么就滚去拍傻瓜电影！” “不要随便发挥，我讨厌这样。” “当我是正确的时候，我就是正确的！” “这不是该死的派对，这他妈的是个电影片场！” 乔琳一边笑得要命，一边偷偷收藏了几件。吉姆的脾气太可怕了，跟随他好几个片场的工作人员都已经积攒了不少有关他的“金句”，不过更多的情况是工作人员拒绝跟吉姆合作第二次，有这么一次就足够他们受的了。 乔琳想了想，如果是她，她还会跟吉姆合作第二次吗？很有可能她的答案也是否定的，这种经历一次就够了。 139 第一百三十八时 入水 拍摄《泰坦尼克号》的过程当然不止有劳累, 还有很多快乐的时候。拍摄三等舱舞会那一场就很快乐，至少他们可以把这场拍摄当成是玩乐。 乔琳跟里奥花了一段时间练习的踢踏舞终于派上了用场，不用特别专业, 只要快乐地跳舞就行了。乔琳觉得这段简直太棒了, 只要尽情地表演就好。 在这部分拍摄上乔琳比较有优势，她有舞蹈基础。里奥嘛, 事情就变得很滑稽了，他会跳着跳着摔倒，或者绊倒自己。每次这种事情发生时, 片场就会爆发出一阵大笑。 剧情中有个小女孩寇拉是由儿童演员亚历山大·欧文斯扮演的，她真的太可爱了, 乔琳一时之间母爱爆棚，跟里奥说如果她将来生的女儿能像欧文斯一样可爱就好了。 里奥不能理解她这么年轻就会想到孩子，乔琳翻了个白眼，她又不是他那种不婚主义, 她可是一直都有组建家庭的想法的。 不过最有意思的是他们拍摄泰坦尼克号在南安普顿码头启航的场景的时候，整艘泰坦尼克号的复刻品只搭建了右边的一半，而另一半场地用来搭建南安普顿码头了, 码头在船的右侧, 而历史上码头应该在船的左侧。因此, 为了拍摄出与历史上相吻合的真实场景，他们得在拍摄后把底片做镜像处理，让画面看起来是在船的左面发生的。 为了实现这个左右调换的效果, 很多道具上的字和图案是反着印刷的，每个人的拍摄点位也会经常对照着变换。乔琳也不例外。可是她每次看到路人衣服上反过来印刷的文字时，就会觉得这太搞笑了，很难酝酿出启航时露丝那种沉重的情绪。 卡梅隆会问她, 你刚刚用的哪只手扶你的帽子来着？你应该用左手而不是右手，这样电影画面就能反过来。乔琳尽量跟上了这些左右互换的问题，可也还是会在表演时忘记刚刚拿的是哪只手。挣扎了几次后她就放弃了，如果导演说姿势不对，她就再来一遍。 为了表现出历史上泰坦尼克号的真实面貌，剧组雇佣了数百名不同身份、族裔和文化的群演，这些演员所扮演的角色大部分都有自己的名字和背景故事。卡梅隆跟他们一个一个见面，把角色的细节解释给他们听。他所做的这种工作非常惊人，乔琳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置身于历史上的泰坦尼克号一样，见到不同的人，聚在一起，共同完成这项了不得的工作。 她亲眼看到了卡梅隆对细节的要求到底有多高，因为不满意她头上的发卡，他连夜亲手做了一个新的。 整个剧组在复刻泰坦尼克号内景上所做的一切都太惊人了，当乔琳第一次踏上泰坦尼克号内的台阶时，她真的恍惚间觉得自己穿越了时光。这种场景确实能帮助演员们找到那个时期的感觉。 还有他们使用的餐具，他们本来都已经拍完用餐的戏份了，卡梅隆突然意识到这些餐具应该印有英国白星公司的标识。这一切又只能返工，所有的戏份重新拍过。乔琳耳边响起了金钱流失的声音，这一切价值200万美元。 用餐戏份其实拍起来很有趣，里奥和乔琳先后轮着忘词，然后是有群众演员笑场，再接下来是有人吃完东西打嗝，各式各样的理由会不断中断拍摄，花了大家不少时间。 卡梅隆在细节上的追求甚至体现在了露丝所住的那间房间上，这间客房在历史上真的没有人居住过。J.P.摩根在航行前定了那间套房，但在启航前取消了预定。后来有传言说白星航运公司的主席布鲁斯·伊斯梅搬了进去，可历史档案上没有任何相关的记载。露丝这个虚构人物被安排到这间房，这样就不会与任何已知的历史产生冲突。 让乔琳感到震撼的还有卡梅隆团队对电影科技的使用，他们的拍摄利用了大量的绿幕，之后会采取CGI技术模拟人物和场景。乔琳虽然拥有一家数字特效公司，但也还是被卡梅隆的大手笔震撼到了，这是影史上从未有过的大型尝试。 再加上剧组上千人的人物调度，超出想象的对历史细节的精细复原，《泰坦尼克号》的制作可以称得上是当代电影工业的集大成者。 尽管乔琳确实觉得这次拍摄是前所未有过的艰辛，但是她由衷地觉得能参与其中简直太棒了，她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大型的电影，这是一次独一无二的机会。 乔琳的同事们也给了她很多支持，老朋友里奥就不用说了，这次扮演她母亲的演员是弗朗西斯·费舍，她们早在拍摄《不可饶恕》时就共事过。乔琳那时候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朋友，现在却已经是个女主角了。 扮演老年版露丝的演员格洛丽亚·斯图尔特虽然跟乔琳的拍摄日程没有重合之处，但是特意要求跟乔琳见了一面。她希望自己能通过模仿乔琳的说话举止来扮演老年版的露丝。那次见面非常愉快，乔琳真的很希望自己到老时也能像她这样风趣自如。 在忙碌的拍摄日程中他们也不是完全抽不出时间玩乐。因为大部分拍摄都发生在晚上，所以乔琳和里奥有的时候会拉上未婚夫比尔的演员比利·赞恩、莫莉·布朗夫人的演员凯西·贝茨聚到一起打牌，或者就是瞎聊天，什么都聊，以此来抵抗夜晚的困意。 乔琳跟里奥在这期间维持了一种非常专业的状态，就算是拍摄那场亲密戏的时候也差不多。他们又不是没有亲吻过对方，更何况这件事还可以披着杰克和露丝的外衣来做，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非常简单。 要乔琳说，他确实是个不错的亲吻对象，就技巧上来说。 拍摄那场戏时为了营造出导演想要的热气腾腾的效果，工作人员得一直不停地往他们身上喷水，乔琳完全没感觉到有什么额外的感觉，只觉得好笑。 里奥的心情也很复杂，他原本是很期待跟乔琳演情侣的，可是巨额的工作量让整件事变得非常不浪漫。事实证明，不要跟同事约会这件事居然在他一直心仪的姑娘身上也会应验。 不过他们确实有那么一小段时刻感觉到了属于杰克和露丝的情绪，可对乔琳来说，在片场发生的事就让它留在片场。 两个人都非常默契地遵守了这条潜规则，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尴尬，他们已经根本没有心力去考虑拍摄以外的事了。 更何况他们很快就进入了在水中拍戏的噩梦阶段。毕竟他们是在一艘注定沉没的船上相遇的，大量的水中戏份必不可少。 服装设计师为露丝设计了一条非常漂亮的裙子，平时看起来飘逸非常，等泡水之后就会有若隐若现的美感。她还做了二十多件同款备用。 乔琳穿着这条根本不保温的裙子，跟里奥一起泡在水里，两个人都冻得打哆嗦。 两个在洛杉矶这种四季如夏的地方长期生活的人，本就畏冷，更何况泡在16摄氏度的水里任谁来都会很难受。 周边的工作人员都全副武装，他们两却得天天穿着清凉地泡水拍戏。乔琳觉得这一刻她只能感受到冷，根本没精力分神演戏，里奥也有同感。 事实上，这不是她太娇气，泡在16摄氏度的水里一整天真的会有问题。有一天她觉得自己意识模糊后被工作人员从水里抬了出去，她晕过去后还能感觉有人在尝试给她做急救，可她怎么都没法回应他们的喊声。 事后医疗人员说她这是失温症，严重点可能会丧命，她不得不在医院住了一周来休养。这件事吓到了所有人，比尔和保罗一起飞了过来，工会、保险公司也都派代表来了，各方磋商接下来要怎么办。 卡梅隆其实也吓了一跳，最后他给水池加装了保暖措施，演员们一旦觉得冷还可以出来到一旁冲热水澡，情况就好很多了。 保罗丢下手上正进行的剪辑工作立刻就飞了过来，乔琳有点不好意思打乱了他的工作，却也真的很需要他。他听到消息时简直心急如焚，到医院后看到她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心疼得要命。 乔琳微笑着看着他，“Hey，我还好啦，别那么担心我。” 病床旁本来握着乔琳手的里奥有点尴尬松开了她的手，他摸了摸头发，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有点不合适，只是草草地跟保罗点了点头就走了出去。 他有点落寞，这些日子他一直跟乔琳在一起，虽然只是一起工作，但是他真的很快乐。可保罗的出现就好像在提醒他，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会优先选择他。 保罗走到刚才那家伙所在的地方，握住了乔琳的手，“我怎么能不担心你呢？你才离开我几个月，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乔琳撒娇道：“我当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失温了嘛，我只是觉得冷，可我们每天都那样拍摄。” 保罗无奈地摸了摸她的长发，“baby，别再这么吓唬我了。” 乔琳笑起来，“好吧，我保证下次我们如果再在医院见面，一定是好事！” 保罗叹了口气，“在医院见面怎么可能是好事呢？” 乔琳想了想，“比如我怀孕了，或者我的体检结果很完美之类的？” 保罗被她这种胡思乱想的劲儿逗笑了，“你个小傻瓜。我只希望你远离医院。” 他最近这些日子其实过得很艰难，他父亲查出了肺癌，已经是晚期了，他不想跟乔琳讲这件事，害怕勾起她不好的回忆。 《不羁夜》的剪辑又不是很顺利，如何把这个片子控制在R级简直比拍片还难，他不得不照着MPA给出的反馈意见一条一条地对照修改。 要知道拍摄也就花了两个月，可剪辑到现在已经有四个月了，前后返工七八次，还没能满足MPA的R级评级条件，这让他真的很头疼。 再加上女朋友的拍摄日程非常紧张，他们根本没有时间认真聊天。 也许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让他的情绪都变得麻木了，直到他看到她的那一刻才意识到，该死，他真的很想她。 乔琳对保罗复杂的心思一无所知，“你说得对，我希望我们都能远离医院。” 保罗到来的日子让乔琳觉得特别幸福，之前那些工作上的麻烦似乎也已经过去了。 可幸福总是短暂的，剧组少不了她这个女主角，等她刚刚休息好一点，她就得立刻返回剧组，继续参加拍摄。保罗也飞回洛杉矶继续他的工作。 乔琳坐在里奥身旁，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感慨道：“里奥，我们两未来三个月还得继续泡水啊，这也太难了。” 里奥闻言就会揽着她说：“加油，甜心，别泄气，我们总能挺过去的！” 然后这两个难姐难弟就会继续泡在水池里进行他们的表演。 事实上，泰坦尼克号上这样付出的演员不止他们两个。大量的沉船和泡水戏份都是以半实景、半模型的方式拍摄的，这就意味着真的有演员要在水淹进来的时候在里面表现人群的无助和挣扎。要乔琳说这都不需要表演，任何人站在那铺天盖地涌来的水中时，都会惊慌失措到发疯。 特技演员在这个过程中贡献良多，他们得从数十米高的船只上直接跳下去，还得确保自己跳到正确的水域里，其余部分的水池不够深，他们跳下去会受伤。 还有一部分复杂的特技效果根本没法用真人实现，有几位特技演员尝试后受伤了，他们最后决定使用绿幕、真人捕捉和CGI技术来实现那种效果。 他们真的拍了很多特技演员在船只沉没时从甲板上滑下的场景，剧组成员的文字T恤甚至多了这句话： 在泰坦尼克号上，没有动物受伤，只有演员就像塑料杯里的乒乓球一样被抛来抛去！ 整个团队紧密地团结在一起，以一种无与伦比的乐观精神为这个前所未有的项目付出着，苦乐参半，集体期待着电影完全搞定的那天。 140 第一百三十九时 下船 拍摄《泰坦尼克号》的日子就像是与世隔绝一样。 8月亚特兰大奥运会闭幕的时候, 乔琳在拍泰坦尼克号内的用餐戏份。 9月福克斯集团推出福克斯新闻频道的时候，乔琳还在拍泰坦尼克号内的用餐戏份。 他们重复这些场景的次数太多遍了，以至于里奥太累了, 总是说错台词。 乔琳觉得这个场景里唯一有趣的地方就是餐桌上鱼子酱了，那是真的上流好货, 可惜露丝这个角色不能像其他演员那样变成个大胃王, 不然她会觉得更愉快一些。 到10月时, 乔琳投资的银王通信在收购环球电视资产后重组了一家美国广播公司，而她还在拍沉船那场戏。 不过这件事让她稍微分神上了点心。因为巴里·迪勒跟小埃德加·布朗夫曼的关系一直很好, 所以这件事称得上是友善合作, 环球把自己旗下不算盈利的电视产业资产打包换来了12亿美元现金和新公司的董事席位，而银王也顺势获取了布朗夫曼家族的施格兰酒业的一部分股份和成熟的电视网络资产，双方现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这样一来, 现在银王旗下拥有的电视网络能够覆盖7000万美国观众, 拥有《法律与秩序》之类的著名电视节目、美国有线网络频道和Sci-Fi频道。这是个不错的开始。 乔琳唯一在乎的是她的股权是不是在这个过程中实际受损了。她原本持有10%的银王的股份，而现在银王控制了80%新成立的美国广播公司的股份。仅就市面价值而言，她的股份价值增加了13%。 等到11月总统比尔·克林顿宣布成功连任的时候，乔琳在跟里奥一起拍船头那场张开双臂假装飞行的戏份。 这场戏花了非常多天才拍摄完，因为卡梅隆想要自然的日落场景，所以他们每天都只有特定的一点时间能够拍摄这个场景。可是每次拍摄完卡梅隆都觉得不够完美, 他们就一遍又一遍地尝试。 最后完成镜头的那天是个阴天, 乌云遮蔽了阳光, 大家都以为今天没戏了，结果乌云突然散开，一片完美的日落景象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所有人都没预料到这一点，乔琳几乎是被连拖带拽地拉出了化妆室, 剧组团队几乎乱成一团，不过他们还是成功地完成了这段拍摄。他们刚刚捕捉完这个镜头，乌云就又立刻出现，遮住了日光。 因为实在太匆忙，所以最后成片甚至有点失焦，他们不得不补拍了乔琳和里奥的面部，然后用数字技术把脸部画面移到成片里。 尽管如此，卡梅隆依然觉得那次日落之美是人工技术所不能模仿的。 里奥在剧组度过了他22周岁的生日，大家抽空给他简单庆祝了一下，乔琳托琳达替她买了一块劳力士游艇名士作为礼物，里奥收到时很高兴。而且他的宠物蜥蜴终于从车祸中恢复了过来，这让他觉得这个生日不能更好了。 乔琳有的时候会觉得他很可爱，有的时候又会觉得他烦人得要命，可无论怎么样，他们都是这个项目上的战友，现在他们之间的感情要比之前的那种暧昧关系要深得多。 乔琳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在水下的时候，他们必须摘掉呼吸面罩和护目镜进行拍摄时的事。她什么都看不清，身体又发冷，心里其实很害怕。那时候里奥会一直在她身边，用手抚摸她，示意她自己就在一旁。这对当时的她来说很重要。她很难忘记这些并肩作战的时刻。 不过这不代表如果他们亲吻时他还故意把舌头伸到她嘴里，她就不会踩他的脚了。 整个拍摄计划本来只有138天，可实际完全不够用，直到160天才完成拍摄。大概整个拍摄进程刚刚完成一多半时，工作室的高管们就已经坐不住了，希望卡梅隆能控制好拍摄流程。 乔琳其实内心也一直在计算整个制作的花费，她也觉得预算可能会严重超支了。她最担心的其实不是拍摄过程而是后期制作的费用，一个比较反直觉的通用常识是如果控制得好的话，实景拍摄其实往往比数字特效更便宜。数效的每一秒都是金钱在燃烧。 不过既然她现在的主要工作是演员，那她就应该信任导演和制作人的专业度，让他们完成自己的工作。 所有艰辛工作一直持续到1996年的圣诞节假期，乔琳本以为以现在的工作进度，剧组可能不会放假了。但是卡梅隆显然考虑到了剧组成员们的精神压力，决定还是给大家一周的时间休息一下。 乔琳立刻连夜坐飞机回了洛杉矶，她必须得在洛杉矶休息休息，跟男朋友见见面。她太想念他了。 遗憾的是这次假期不像她想的那样。她跟保罗一起看望了住院的厄尼·安德森先生。她第一次以女朋友的身份见到他的家人竟然是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肺癌，这让她想起了很多她不想想起的事。 她强颜欢笑，心情变得很低沉，可她更担心保罗。他跟他父亲的关系一直处在一种很纠结的状态里，他崇拜他父亲，一直想要向他父亲证明自己能做出点成绩。乔琳不知道保罗现在的状态能不能让他自己觉得满足，她担心他心里的痛苦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描淡写。 可她又能做什么呢？她连陪伴他都做不到。她曾经走过他正走的这段路，她知道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扛过去才行，没有人能代替他。 乔琳带着这种忧虑飞回了巴哈工作室，继续她的工作。 1997年1月12日，乔琳从剧组请假飞回了洛杉矶，她作为前一届金球奖的获得者，受邀担当第54届金球奖的颁奖嘉宾。主办方安排她颁发最佳男配奖，乔琳很高兴这个任务，埃迪这次靠着《一级恐惧》拿到了最佳男配的提名，说不定她能亲手把奖杯颁发给他呢。 参加完彩排后她决定把这个惊喜留到金球奖当天，毕竟如果提前提起这件事而埃迪又没得奖的话，多少会加重他的失落感。 幸运的是她真的实现了这个想法。 她穿着一身像钻石一样闪耀的黑色v领连衣裙，跟着另一位颁奖嘉宾杰夫·布里吉斯走到话筒前，两个人轮着把所有提名者的名字念了一遍。然后杰夫说“最佳男配角奖的获得者是”，他把打开信封的机会让给了乔琳。 乔琳打开信封后露出了一个特别大的笑容，“爱德华·诺顿，《一级恐惧》。” 嘉宾席里的诺顿也露出了一个非常大的笑容，尽管他确实准备了获奖感言，他也还是有点没想到他真的能在处女作上拿到这个奖，更何况颁奖嘉宾是他的前妻。 乔琳跟杰夫站在一旁，微笑着看他走上台。乔琳拥抱了他，还给了他一个看起来像是礼貌性的颊吻。 诺顿说的获奖感言很有意思，他提到了自己妹妹茉莉，茉莉说他现在的生活非常不真实。台下的观众都被逗笑了，乔琳也笑了，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茉莉也曾经这么说过她，她知道茉莉现在就坐在台下，是埃迪这次的女伴。 让她有点惊喜的是埃迪在获奖感言的最后一句提到了她。他回头望着舞台一侧的她，笑着说“谢谢我美丽的颁奖嘉宾”，台下的观众都以为是一种戏剧效果的打趣，可乔琳知道他们之间的默契。 电视直播镜头还特意切到了乔琳的画面，她在镜头里笑得很甜。 茉莉在台下看着这对前任夫妻的互动，高兴又遗憾。 映后派对上乔琳跟茉莉和诺顿凑在一起，聊了好久的天。可她也知道了一个不太妙的消息，埃迪的妈妈罗宾最近身体状况很不好，癌症。乔琳想约个合适的时间的去探望她。 在探望完罗宾后，乔琳又飞回到了巴哈工作室，继续完成接下来的镜头。她其实很担心埃迪和保罗，可她也没法做别的事，只能让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里。 工作没几天后她又得到了一个让她很难过的消息。2月6日保罗失去了父亲。幸好她的镜头已经基本结束了，她连夜坐飞机飞回了洛杉矶，陪在保罗身边。 回到洛杉矶后乔琳第一时间留在了保罗身边，他还在忙着剪辑《不羁夜》。乔琳不知道他是封锁了自己的情绪，还是别的什么，总之他好像把所有的精神都投注到那部电影里了。乔琳几乎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沟通，这让她心碎。他看起来还算平静，好像已经逐渐接受了他父亲去世的事实，可他越这样，她就越担心他。 乔琳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可她知道每个人处理悲伤的程序都不同，也许这就是保罗自己的程序，她只能陪着他走过这段路。 一周后她被迫返回了巴哈工作室，继续完成拍摄。3月6日她遗憾地收到消息，埃迪失去了母亲。这消息让她伤心极了，她还记得罗宾如何握着她的手，她是个非常温柔的女人。结束拍摄后她飞去了马里兰参加了告别仪式。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都到了这个会告别年长亲人的年纪了，她也不知道如何消解保罗和埃迪心中的苦闷，默默的陪伴和随时准备倾听他们的心声似乎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3月24日乔琳作为最佳男配奖的颁奖嘉宾出席了奥斯卡颁奖典礼，这次她没能把奖颁给诺顿，获奖人是《甜心先生》的男配小库珀·古丁。埃迪对这件事看得很开，毕竟古丁确实表现得也很出色，而他自己在电影业的路程才刚开始。 乔琳觉得《泰坦尼克号》的拍摄使她精疲力尽，她短期内都不想再以演员的身份出现在片场了，可她曾经向《骄阳似我》的导演格斯许诺过，只要他需要她就会出现在片场。《骄阳似我》也确实需要一个女演员，可乔琳觉得那个角色并非那么重要，找个别的女演员也能胜任。 其实她并非不喜欢参与《骄阳似我》的工作，毕竟这剧组是在她的全力支持下建立起来的。可是为《骄阳似我》工作要到波士顿和多伦多去，她现在完全不想离开保罗。 保罗似乎看出了她的难题，他劝她去波士顿工作。 “Baby，别担心我，你有你的工作，我有我的，我们可以各自做各自的事。”他那样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 乔琳不知道要怎么回复他的话，她犹豫了一下，“可是，baby……我想陪着你。” “没关系，”保罗握住她的手，“每次我想到你，我都会觉得开心，无论你是在洛杉矶，还是在波士顿，都没关系。我知道你会一直想着我，不是吗？” 乔琳靠在他身上，“我爱你，baby。” “我也是，”保罗笑了起来，“相信我，我们的语言都不足够形容我的心情。有的时候我甚至希望你能像个拇指仙女一样，被我放在手心，我可以时时刻刻把你随身携带着。可是不行，这是不可能的。” 乔琳被他的说法逗笑了，“这个嘛，即使你有魔法能这样做，但是你知道你不能跟拇指仙女上床吧？” 保罗挑眉回应说：“我喜欢你变得特别性感的时候。” “难道我不是每天都很性感吗？”乔琳假装惊讶地说，“你什么时候觉得我不性感了？” 保罗立刻补充道：“不不不，你就是人间的性感女神，我只是喜欢你这么直白的时候。” 乔琳笑起来，“hey，hney，我们现在是就在这里聊天，浪费一点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或者……” 保罗凑近她，开始吻她，“我们就开始这样……” 乔琳轻笑起来，两个人倒在床上，抓紧时间享受这点亲密。 141 第一百四十时 《骄阳似我》 乔琳跟着团队飞到了波士顿,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波士顿，所有事对她来说都很新鲜。 罗宾·威廉姆斯已经在波士顿等着他们了。像他这个级别的演员在签订合同的时候往往会附赠一个要求列表，都是剧组要提供的额外待遇, 比如食物、居住环境、随行人员和交通方式等等各种细节上的要求。乔琳就往往会要求剧组为她的助理和保镖提供居住地，还有特别的饮食列表。 可罗宾的要求是乔琳见过的最特别的, 他要求剧组雇佣一定数量的无家可归的人。这种要求乔琳是第一次见，非常感人。她总觉得大家喜欢罗宾·威廉姆斯，跟他本人的人格魅力是分不开的。 这次剧组的选角她基本没有时间参与, 都是由导演和选角导演一起决定的。毕竟主要演员在剧组开始组建之前其实就已经确定了，而剩下最重要的角色就是发现威尔天赋的吉拉德·蓝伯教授。导演格斯选中了瑞典演员斯特兰·斯卡斯加德, 这位1982年的柏林电影节影帝演技不俗，乔琳没什么可担心的。 现在情况与他们刚刚开始组建剧组时有点不同了，马特已经被导演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选中，出演他的新项目《造雨人》的男主角。 马特当时非常兴奋地把合同拿给她看，为了向她证明他确实有能力担纲主演。乔琳倒是一直没怀疑过他在演技方面的能力，只是觉得这家伙时来运转了, 连续拿到两个不错的男主, 大家很快就会记住他的。 马特说科波拉是看中了他在去年上映的《生死豪情》中的表演。他在里面演一个因为目睹一起军队丑闻事件而被愧疚折磨的军医。这个角色的设定是药物成瘾, 精神崩溃, 应该很瘦。他为了表现这个角色, 用了很极端的方式减重，减掉了整整40磅。 他那时候每天喝4-6壶咖啡、跑十二英里，几乎不吃什么东西, 瘦得可怕。他甚至不能亲吻他当时的女朋友，因为他会闻到女友吃过的食物的味道。这种减重方式没有经过医生的监督，导致他患上了血糖失调，到现在还需要服用药物来调整身体。 乔琳被他这种精神折服了。事实上这两部电影她都有收到试镜邀请, 不过《生死豪情》是没档期，而《造雨人》提供的那个被家暴的女性角色实在没什么意思，乔琳都回绝了。 等主要工作人员都到齐后，罗宾提出来想为拍摄找点波士顿的感觉，想去南波士顿看看。乔琳一听完头都大了，南波士顿就跟洛杉矶的市中心一样，同样被帮派暴力所困扰着，乔琳不知道他们这一行人要怎么在南波士顿的街头闲逛而不被盯上。 乔琳抱怨说：“难道你们都已经忘记了怀特·布尔杰的势力范围在哪儿了吗？他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上了联邦调查局十大通缉逃犯名单的！” 而且她有点地域歧视，波士顿街头的醉汉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马特和本这两个本地人比乔琳更了解事情的严重性，可罗宾、斯特兰都有点跃跃欲试，她也只能由着他们几个人跟着司机一起闲逛。头几晚没出什么事，直到有一天晚上他们去了南波士顿中心的伍迪家L街酒馆。 不知道是本头上倒扣的帽子，还是他们认出了罗宾，总之他们把一群醉汉惹恼了，差点被围攻。 罗宾后来说他根本听不懂那些人过重的爱尔兰口音。 乔琳听着本在那里带着兴奋和激动叙述这件事的时候，她头疼得要命，仿佛已经看到了前来兴师问罪的工会代表和保险公司了。 最后她一拍桌子，“听着，本，马特，别再带他们去任何地方闲逛了！我可不想接到电话说你们谁被打进医院了！” 不过最后罗宾还是成功说服了乔琳，他们把L街酒馆加到了拍摄场景中。即使他的角色根本没在这个场景里出现，他也非常在乎这一点，他喜欢那个酒馆的南波士顿风格。 乔琳对此感到非常无奈，却也能理解他们的想法。这就是为什么制作人和创意团队往往会有分歧，大家看问题的角度完全不一样，乔琳夹在两个立场中间，头疼得要命。 拍摄第一天，马特和本非常激动，甚至还流泪了。两个在好莱坞挣扎了几年的男孩终于看到自己花费了5年时间准备的剧本开拍，这其中的滋味真是难以言表。 马特曾经在去年私下里向乔琳表示过担忧，签合同时他已经26岁了，如果今年再不能开拍，他可能就会变得太老没法再演威尔这个角色了。本虽然比马特小两岁，可他也一样，他们能扮演大学生的时间都在流失。 不过还好，他们都成功在年龄的时钟敲响前搞定了这件事。 乔琳最近也有同感，她也觉得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饰演大学生这个年龄段的角色了。就像在《泰坦尼克号》里扮演露丝一样，这是她唯一饰演过的角色设定年龄小于她本人年龄的角色，以后她都可能不会再有同样的机会了。 尽管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自己跟年前没有什么变化，可另一方面她也知道自己不再像18、19岁时那么单纯了。 乔琳又在片场再一次见到了卡西·阿弗莱克，他演剧中主角威尔傻乎乎的街头兄弟，跟他的亲哥哥本一起表演。乔琳有的时候觉得这个选角不能再好了，现实中的兄弟演一对互损的朋友，两个人之间的互动非常真实。 再一次见到卡西让她觉得很高兴。是的，她喜欢见到卡西。他是个漂亮男孩。在乔琳的审美体系里他要比他的哥哥和马特都漂亮，而且有种傻乎乎的颓丧感。 乔琳曾经这么评价他：“如果让我从你们中间选一个人带去兜风，我会选卡西，他就像是那种我永远都不会跟他约会、可却能拿去炫耀的漂亮孩子。” 马特和本一开始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还觉得很不满乔琳没有选自己，可听到后半句后就开始大肆嘲笑卡西。卡西则觉得自己简直类似于从天堂掉到地狱，抱怨说为什么说不会跟我约会啊！ 乔琳被他那样子逗乐了，“你难道忘了吗？我不是单身，我不约会了。” “乔，那可不一定，只要你还没结婚，那其他人就还有机会。”卡西不甘地反驳道。 乔琳笑起来，继续逗卡西，“可惜不是你！你在我这儿没有机会了。” 马特在一旁笑得很厉害，心里却一直在想乔琳跟她男朋友的感情到底怎么样了。他见过乔琳跟保罗打电话的样子，她那时候笑得很甜，可他们这种总是远距离恋爱的状态也许会改变什么。 可他转念一想，自己的情况其实跟保罗也差不多，他现在正在事业勃发期，一部接一部的片期根本没有时间考虑个人问题，他要么跟片场的女同事恋爱，要么就得异地。 可是，他要怎么才能抵御乔琳的魅力呢？ 她是那么的才华横溢。上天已经给了她这般天赋，本已不需要再给予她这番外表了，可总有人就是能独得命运的宠爱。 而且他们还在这里扮演情侣，她演的是还一个以他初恋女友为原型创造出来的角色。 天呐，马特在心里哀叹道，这些因素简直每一个都在说，你注定要爱上她。 本对此的看法是，哥们，我帮不了你了。他跟马特一般而言很少喜欢同一类姑娘，即使他们两的友谊持续了这么长的时间，这条定律也从来没被打破过，可这个“乔琳事件”实在是不同寻常。 他知道他们两个人都对乔琳动心了，可如果有人能赢得这个机会，那另一个人一定会退出，这是他们两个人十七年的默契。 对他来说追求有伴的女人没有什么障碍，唯一的障碍是乔琳显然在跟他发展浪漫关系这件事上没有兴趣。他甚至还没卡西的可能性高呢，这让他有点泄气。 卡西注意到了两个兄长的奇怪态度。他倒是没想跟乔琳约会。当然，这么说不准确，如果有机会的话，他当然会想跟她约会，没人不想。可乔琳显然把他们都摆在了同事和朋友的位置上，而对他来说，即使不跟乔琳约会，她也是个非常不错的朋友，这就足够了。 乔琳倒是没怎么在意男人们的情绪，他们想约会还是不想，这都跟她没关系，她没必要给出回应，更何况这几个家伙还没有那个胆量来直接约她出去。她的注意力都放在角色和拍摄上了。 她的角色斯凯勒的身世背景跟她自己有点像，同样都是年少就失去父亲，继承了一笔遗产。 当威尔竖起防备心理，指责斯凯勒对他不过是富家女的尝鲜举动时，她坚强地回答他：“我父亲在我十岁时去世了，我继承了这笔钱。几乎每天我醒来时，我都希望我能把它还回去，如果这意味着我可以和他多呆一天，我会在一秒钟内把它还回去，但我不能，这就是我的生活，我面对它。” 这也是乔琳自己会有的想法，她知道自己的遗憾和悲伤，也知道自己足够坚强能面对这一切。 对乔琳来说，扮演斯凯勒最难的地方是要怎么做到直白又风趣。她自认为不是个特别风趣的人，尽管她确实足够随和，但离风趣还有点距离。不过这都只是小问题，她更难的角色都做过。 跟马特拍吻戏那段是最纠结的，乔琳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真实的吻戏，他们吃完东西就接吻。这有点恶心，却也是真的情侣才会做的事。 乔琳吐槽这就是牺牲，作为演员的牺牲。 反倒是亲密戏份没什么要紧的，她根本没有什么裸.露戏份，倒是马特秀了一把上身的肌肉。马特现在体脂率很低，他的肌肉因此特别明显，视觉效果很棒，乔琳很喜欢在他鼓鼓的肱二头肌上敲一敲、捏一捏，很好玩。 马特对他们之间的亲密举动有点受不了，他当然知道这是工作的一部分，可他不想自己有生理反应让片场的人看到，可完全没反应又实在不现实，饱受这甜蜜的折磨。 乔琳自己的戏份不多，从斯凯勒跟马特在哈佛酒吧相遇，到几次约会和跟朋友见面，再到宿舍亲热和分手，实际镜头的数量其实不多，而且主要在多伦多拍摄。 因为哈佛大学拒绝出借内景给剧组，所以他们拍摄的宿舍和大学酒吧其实都是多伦多大学的。 她跟马特之间最激烈的戏份就是在宿舍吵架分手了。在这个场景中，威尔不能向斯凯勒敞开心扉，斯凯勒泪流满面地挽回他，却被他用一句“我不爱你”狠狠地伤害了。乔琳和马特两个人在这个场景中棋逢对手，表现都出色极了，格斯非常满意最后的效果。 而乔琳在马萨诸塞拍摄的场景主要是威尔带斯凯勒去赛狗，拍摄场地是马萨诸塞里维尔的仙境灰狗公园，当地一个著名的赛狗地点。乔琳还是第一次来赛狗场，她从没尝试过类似于赛狗或者赛马之类的事，反倒是本和马特对这种事比较清楚。想想也是，他们两个写了这个场景。 乔琳发现自己跟本的友谊很大程度上建立在打牌上，马特打牌技术很烂，乔琳甚至不愿意带他一起玩，跟本一起玩就好多了。因为格斯禁止他们在他的剧组玩太过火的东西，甚至要求他们不能喝太多酒，所以他们只能赌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比如买喝的、跑腿或者大冒险任务之类的事。 这个游戏更像是扑克版本的真心话与大冒险，不出周，乔琳连个男孩穿什么码数的内裤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而他们却还是没能抓住几次让她说真心话的机会。 她只输过屈指可数的几次，其中一次是被本惩罚要蒙眼随机打电话给她通讯录上的任何一个人表白，接电话的人是汤姆·克鲁斯。 乔琳在电话里听到他标志性的嗓音时简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不过汤姆很快反应过来他们是在玩游戏，被她这种孩子气的举动逗乐了。 “我总是觉得你应该有个毛绒玩具，看起来我没搞错。”他在电话里这么说。 乔琳脸瞬间变得通红，她才意识到每年生日礼物中那个必不可少的毛绒玩具是这个意思，他觉得她太孩子气了。 不管怎么说做错事的人是她，她也只好乖乖地在电话里道歉。挂掉电话的她立刻拿起扑克要一雪前耻，别以为她刚刚没看到这个混蛋在旁边笑得那么开心。 还有一次是他们要她给恋人打电话，一句话都不能说，看保罗会多久才会挂断电话。乔琳觉得这个主意不太行，万一他以为自己出了什么危险呢？本不怀好意地提出如果不做这个，她就得透露一个**的问题。 乔琳翻了个白眼，“好吧，你们想知道什么？” 个人同时开口： “你最出格的幻想是什么？” “你有没有对除了男友之外的人动过心？” “如果你有机会和我们中的一个约会，你会选谁？” 乔琳无语地摇摇头，“只能问一个问题！” 赢了的本掌握了主动权，“如果你有机会和我们中的一个约会，你会选谁？” 乔琳皱眉道：“你们真的想知道这个问题吗？这听起来有点太真实了。”她开始感觉到今晚的走向有点失控了。 本假装毫不在意地回答说：“我们知道你有男朋友，我们只是想知道我们个谁更有吸引力。” 乔琳挑了下眉毛，想了想说：“嗯，卡西很漂亮，本长得英俊，马特很可爱，你们个都非常聪明，如果是我，我可能会跟本一起约会。” 本简直心头狂喜，他以为她会选马特或者卡西，“哇哦，我太快乐了。” “只是假设而已。”乔琳无奈地补充道。 马特有点不服气，“为什么是本？因为他最好看吗？” 乔琳摇了摇头，“我觉得他可能是会害羞的那种类型，我不介意跟会害羞的男人约会。” 其实是她觉得他可能会用那种比较可爱的方式犯蠢，应该会很好玩，不过这种话总不能当着他面说。 说到这里时，她强调了一下，“如果，我单身的话，而我不是，别太当真，我们只是玩游戏。” 第二天几个人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可乔琳是真的不觉得有什么关系，本和马特反而开始暗暗较起劲了。 卡西在一旁围观两个人隐隐约约地献殷勤，只能不停地叹气。他早就被乔琳踢出局了，也就没什么额外的想法，可他愚蠢的哥哥们还没有意识到吗，最重要的那个对手还远在洛杉矶呢。 乔琳在这个过程中也开始对马特和本有了点新了解，马特学习的是文学，而本学的是中东研究，乔琳自己则是历史，个人各种闲扯能聊好久。而且这两人说话很有趣，乔琳常常被他们逗笑，笑得停不下来。 本和马特在剧本中让主角威尔出面打击了那个自命不凡的哈佛历史系学生，乔琳非常喜欢这个桥段，她确实从上面看到了一些她曾经的同学的影子。 历史系的女孩们都明白，别让这些自命不凡的男人有机会开始吹嘘自己，他们会根本停不下来，哪怕他们嘴里讲的不过是一些大家其实都懂的专业知识而已。 乔琳在聊天中惊讶地发现，马特儿时居然是左翼历史学家霍华德·津恩的邻居，津恩是乔琳最喜欢的美国史学家之一，有哪个对美国史感兴趣的人能说自己没读过《美国人民的历史》呢？这让他们更有话题可以聊了。 格斯倒是不太在意年轻人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的，只要他们不耽误拍摄，一切都好说。 乔琳觉得从《泰坦尼克号》到《骄阳似我》，这两种拍摄环境真是两个极端，她在后者的片场玩得很开心。特别是跟罗宾一起工作的经历非常有趣，他能随时随地编几个段子活跃下气氛，而且即兴创作的能力非常强，乔琳有的时候都会觉得她应该为罗宾的笑话额外掏一份钱出来。 特别是罗宾跟马特在心理诊疗的表演中有一段即兴发挥，他编了个他过世的妻子放屁的故事，马特在镜头里是真的笑场了，笑得根本收不住。周边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不被罗宾逗笑的，乔琳看到扛着摄影机的摄像最痛苦，他为了憋住笑意表情都扭曲了。 罗宾是剧组最大的明星，也是走在街头被认出来次数最多的人。他们在波士顿的公园长凳上拍戏时，很多人认出了他，逐渐围了过来。最后是波士顿警方出面维持了秩序，表面上镜头里只有马特和罗宾在长凳上谈心，可现场其实至少有千号人。 乔琳觉得最妙的还是他们拍摄电影最后一句台词时他的即兴创作。那个场景是在说主角威尔给一直帮助他的心理学专家留言，说他决定去找自己的女朋友。本来脚本上没有写任何台词，只是威尔的话外音，马特就站在摄影机旁边念纸条上的话。 这时罗宾看着纸条说了句“这个混蛋，偷了我的台词”。 那句话真的太绝了，马特立刻跳起来抓住了导演，乔琳把自己手上的咖啡纸杯都捏得变形了。她觉得这就是那种灵感突然光临的时刻，没有什么能比这句话更合适了！ 拍摄过程中唯一出现的一次阴郁时刻就是导演格斯突发奇想，想要把本饰演的男孩查克杀死，大致就是他在工地上出了事故被压扁了之类的。乔琳听完之后就觉得这简直太不对劲了，可他们都拗不过格斯，只能让他先拍出来看看。 事实证明，格斯最后也承认，这段故事一下就把全片的画风带跑了，这本来是部治愈人心的故事，不适合安放这么黑暗的片段。 1997年6月，《骄阳似我》主体拍摄结束。乔琳非常不舍地同剧组告别，飞往纽约。 142 第一百四十一时 婚礼的困境 乔琳飞到纽约主要有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矩阵网就要上市，第一件事是她要履行作为梅丽莎伴娘的职责，陪她一起准备一些婚礼上的事, 第三件则是40号大楼的事。 在乔琳退出矩阵网的日常运营后，矩阵网的门面人物一直是联合创始人玛乔莉·里奇和首席战略官普雷斯顿·贝索斯。这两个人一直在扩展矩阵网的各项业务，并且在日常经营中分别负责日常运营和战略开拓。乔琳最初担心过他们两个人能不能达成一致，可事实证明他们磨合得很不错。 目前矩阵网的平均每日访问量已经增加到了80000次，回头客占订单量的40%, 季度净收入2000万美元，亏损400万美元。 就图书销售业务来说, 这个数字比全美线下图书业务的年收入都要大。更不用说日渐扩大的游戏内容销售了，家用个人电脑的销售增长带动了家用端的电子游戏的销售，数量非常可观。唯一不够理想的就是影音领域的销售业务, 这与全美的消费习惯有关, 大家更喜欢租赁而非购买。 而此时矩阵网依然保持着小规模的员工群体，478名员工, 加上远高于40%的季度净收入增长率，这家公司目前是科技股中的新星, 乔琳对上市这件事抱有乐观情绪。 他们打算以AB股结构上市，主要创始人主要持有B股, 每股占有10票投票权，且只可以在内部流转，而市场主要流通的A股只有0.8票投票权, 这样的话即使上市他们也可以最大限度地确保对公司的控股权。 乔琳最终可以保证自己直接和间接控制的投票权在60%左右, 而普雷斯顿和玛乔莉则各自有6%和13%的股权可以兑现。 乔琳唯一担心的是公开上市后她的名字会出现在证监会的公开报告里，不过报告里她的名字是法定名乔琳·玛丽亚·阿普尔比，一个还算大众的名字, 一般人很难联想到她。 矩阵网的上市价格一开始设定在每股14-16美元，在6月1日正式上市时这个价格变更为了每股18美元，交易日当天一度涨到29美元，最终收盘价是23.5美元。这次上市公开发行的300万股为矩阵网筹集了5400万美元，公司市值达到了4.32亿美元。 也就是说乔琳手里的股权大概价值2.6亿。不过这只是一个估价而已，她是万万不可能把手中的股份卖掉的。 这次IPO甚至把两家承销商德意志摩根建富银行和Hambrecht&Quist的股价都小幅拉升了一会儿，尽管很快就回落了，但也说明了市场对矩阵网的观感。 乔琳着实松了一口气。最近有股风气在唱衰互联网类型企业的IPO，认为网景之后的很多互联网公司上市都是在炒作中匆忙行事，她担心这种判断会影响矩阵网。不过目前来看矩阵网的模式还算比较受到认可，他们也就有了新的资金来进一步战略扩张了。 她最近也在陆陆续续地买进其他一些受到市场风向影响的公司股票，比如苹果，她以愿景资产的名义，在每股0.1美元左右的价格收购了大约3%的股份，大概花了9000万。这比不上沙特王子的大手笔，可也引发了一些注意。 还有微软，乔琳一直都在默默投资微软的股票，她觉得最近的反垄断调查不会真的打倒这家已经建立一种营商生态的企业，只不过是一时的挫折罢了。 上市这件大事结束后，乔琳就开始把心思都放在梅丽莎身上了。她跟约翰的婚礼推迟了一次，现在终于要提上日程了。 乔琳对婚礼到底应该怎么办一无所知，对主伴娘到底要干什么也不了解，都是靠琳达恶补了一番常识。唯一比较麻烦的是梅丽莎是犹太教徒，琳达是圣公会教徒，她们两对婚礼仪式的理解差距有点大。 “所以你的婚礼要怎么办呢？约翰是天主教徒，对吧？”乔琳有点头晕地问。 梅丽莎叹了口气，“是的，我也很头疼。你知道我父亲为了跟我母亲结婚皈依了犹太教，可他的兄弟们都是天主教徒，况且约翰也是天主教徒……我的拉比说他不能主持跨信仰婚礼，除非我们同意未来的孩子要成为犹太教徒。我母亲在家哭了好几回了。她就是那种假声抽泣，你懂吗？假装自己哭得很厉害，其实是希望我完全按照犹太教传统结婚。” 乔琳听着就觉得头疼了起来，她自己算是无神论者，她从没想过伴侣的信仰分歧会有这么多麻烦。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我还在找是否有一位改革派的拉比能够接受跟天主教神父一起主持婚礼，我知道纽约某个地方一定存在一位这样的拉比，我只是不知道他在哪儿！”梅丽莎抱怨道。 乔琳没说“你有没有考虑过让约翰改信”之类的话题，她想这种事这对情侣一定思考过，显然不行，她还是不要提出来徒增烦恼了。 “好吧，那还是让我们来看看漂亮裙子吧！”乔琳提议转移一下注意力，她们正在一家高级婚纱精品店里，梅丽莎还在犹豫到底是穿传统婚纱还是找个她喜欢的设计师私人定制，今天只是来看看风格。 她们的选择有很多：Vera Wang的露肩大礼服，以蕾丝风格见长的Demetris，简洁大方的Carlina Herrera，有很多透视面料的香奈儿，带有泡泡袖的Priscil Kidder等等。 梅丽莎的选择范围不会太广，她不能穿太前卫的透视款或者太夸张的短裙，只有Wang和Carlina Herrera抓住了她的心。 当她穿着那条蕾丝A字摆礼服从帷幕后走出来的时候，乔琳眼圈霎时间变红了，她突然很想哭。 梅丽莎微笑着看着她，“看看你这样子，我就知道就是这条了。” “天呐，你真的要结婚了！”乔琳现在意识到这一刻真的到来了，她此前一直对此根本没有实感。 “当然，”梅丽莎笑起来，“我要结婚了，那只是一个过程而已。我是太美了都要让你掉眼泪了吗？” 乔琳擦了下眼睛，“当然，没有人比你更美了，梅尔。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 “我知道，甜心，”梅丽莎伸出手，“来我这儿，让我抱抱你。” 乔琳走到她身旁，把头埋在她肩上，“我真的好爱你。” “我也是，甜心。你为什么不也去试一条裙子呢？那只是条裙子而已，没人说一定要结婚才能穿。” 乔琳随便选了一条格蕾丝·凯利风格的Priscil Kidder，一条蕾丝高领的微透视圆摆礼服裙，配上导购小姐为她搭配好的花冠和头纱，轻快地走到了全身镜前。 两位穿着白色婚纱的女孩手挽着手，看向镜子里的倒影。 梅丽莎感慨道：“你真的太美了，我都想象不出来谁配得上你，一个王子吗？” 乔琳笑起来，“所有的王子都会变成秃头的固执老头，我可不想要一个王子，一个我足够爱、又足够爱我的男人就行，然而这标准最难找。” “保罗？” 乔琳叹了口气，“他害怕婚姻，我不觉得他会是那个人。我也不觉得我非得走入婚姻不可，我只是有点遗憾，即使结过一次婚，我也从来没有感受过所谓神圣的誓言是什么样的，然后婚姻就失败了。” 她转移了话题，“别聊男人了，梅尔，你觉得你身上这条裙子足够好了吗？” 梅丽莎想了想，“我喜欢这个风格，可还是有点不满意，也许我应该找它的设计师来帮我做一条独一无一的。” “当然，你值得最好的。琳达，你能为我们拍张照吗？我想梅尔需要这张照片作参考。” 琳达总是随身带着乔琳的宝丽来相机，她随时都可能会想拍点什么。 最后两个女孩各自带着她们的两张照片离开了这家店铺，梅丽莎的婚礼定在明年年初，她还有些时间可以供她来准备。 离开梅丽莎后乔琳又把自己的生活调成了工作模式，她的40号大楼在这个月彻底完成了整修工作，他们会搞一个剪彩仪式，把“阿普尔比大楼”这几个字挂到门楣上。 现在他们的招租进展很不错，随着曼哈顿商业地产的逐渐复苏，他们最终成交的租金比原先预计的要高不少，乔琳觉得这简直不能再好了。 她一直很想在曼哈顿有栋摩天大楼上挂上自己的名字，这简直不能再酷了，一种特别的炫耀，没人会讨厌这种感觉。 剪彩仪式那天乔琳穿着一身阿玛尼套装，跟阿普尔比地产的CEO乔治·纳瑞特和纽约市长鲁道夫·朱利安尼一起剪断了那条红色的缎带，剪彩用的金剪刀也成了这座大楼的一部分历史，保留在他们为大楼历史认证准备的陈列室里。 《纽约时报》把这件事当成是地方新闻写在了报道里，最近朱利安尼正在为了谋求连任四处拉票，这个举动被看做是对地产业界的示好。 乔琳被介绍成了“电影人”、“阿普尔比信托的受托人”，读者都会认为这是家族继承人的意思。 乔琳本心不想跟共和党在公开场合走得太近，可大楼开业总是需要地方官员的到场的，她的顾问和公关都觉得这不会成为什么大问题，因此她也就这么做了。她希望自己的公开露面不要打上政治标签，毕竟她是个有曝光度的人，而她的生意跟民主党人关系更紧密。 这个消息保罗居然是在报纸上读到的，确切地说是他的一个朋友读到了这则消息，犹豫地问他这是不是你女朋友。 他从报纸那分辨率不高的黑白图片上认出了乔琳，他知道乔琳在纽约有很大的生意，可他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她很少跟他聊这件事。 保罗当时在朋友们面前表现得不为所动，心里其实叹了口气，一栋曼哈顿中心的冠名大楼，这真奇怪。他知道这个所谓的家族信托受益人其实只有她一个人，她的世界跟他的到底有多大不同，他又一次感受到了。 跟一个普通富家女在一起是一回事，跟一个名字能登上《纽约时报》商业版面的富豪在一起则是另一回事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永远都没办法变成家里的那个“养家之人”了，除非他变成像斯皮尔伯格或者卡梅隆那种票房的导演。 可保罗自己是艺术电影风格那一拨的，他虽然不想承认这一点，但他显然就是。不过一开始他们相遇的时候就是乔琳投资他，他对这件事的接受程度尚可，反正他不介意当“全职父亲”。他已经是家里小狗的“全职父亲”了。 不过他还是希望自己的电影能多挣点钱，到时候他就能自己投资自己了，这样下一部电影他就可以想怎么剪就怎么剪了。 乔琳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她的事情太多，她不可能一件一件地解释给她身边的人听。她不在乎男伴的财力和家世，反正她已经不需要别人来为她锦上添花了。可她也从来没考虑过这种事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压力，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她又不是看着别人的银行账户数字跟人来往。 琳达是对这些事最淡定的那个人，在她心目里乔琳一开始就很有钱，不是随便哪个闯荡好莱坞的小女孩一开始就能把马蒙特酒店当成长租房来住的，自己家族有一栋大楼有什么可奇怪的？ 把纽约这些事搞定后乔琳飞回了洛杉矶，她着实很想念洛杉矶街头的样子，明明都是一样的夏天，可不知道为什么，洛杉矶的气氛总是比纽约松快太多。 她一回家就投身于撸狗大业。梅尔已经不再是只小狗了，它早已经长到了可以被捉去绝育的年龄，可保罗觉得它一次发情经历都没体验过就要被阉掉太可怜了，一直等到了现在。 乔琳觉得就是要在它懵懂无知的时候搞定才好，不然岂不是更可怜？ 两个人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听了保罗的主意，直到最近才给梅尔预约了手术。 抓它去绝育那天，保罗和乔琳都躲在房间里，把坏人这个角色让给了保镖乔治，乔治从没想过自己的工作范围里原来还有这一项，只能无奈地把它送到了兽医诊所。 绝育后的梅尔比以前更爱发胖了，而且它还学会了假装疼痛，知道这样能吃到更好吃的零食。它会发出那种受伤后的哀鸣声，头几次把保罗和乔琳都吓坏了，送去诊所做了好多检查，最后医生宣布它就是使坏而已，根本没事。乔琳和保罗哭笑不得，第一次感觉原来养小狗就像是养小孩一样，你永远想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两个人作为一对新手“父母”，再次感觉到了养崽生活的诡异乐趣。 乔琳回家后随手把挎包扔到了沙发上，这是琳达惯出来的坏毛病，琳达会帮她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好。跟保罗住在一起后，保罗只能承接了琳达的重任。他一边帮她把挎包里掉出来的文件塞回去，一边忍不住说了她两句。 “你简直比7岁的小男孩还混乱！” 已经走上一楼楼梯的乔琳故意回复道：“你可以像对待7岁小男孩那样对待我，我不介意。” “那今晚你就没饭吃了，宝贝！”保罗一边回答她，一边盯着手上的照片。 那是乔琳在婚纱店照的单人照，照片里的她笑得太美了，让他几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件事。 乔琳对他的看法是正确的，他害怕婚姻，他从来没见过成功的婚姻，他不知道如果乔琳提出来结婚，他该怎么办。 他以为他们之间的承诺就足够了，她去拍婚纱照，是因为她想结婚了吗？ 想到这里，他的心乱极了，他没法忍受会失去她这个想法，可是他周围有任何婚姻对感情关系有利吗？他没见过。 天呐，可她穿着白色礼服的样子真是无与伦比的美丽，如果这是她想要的东西怎么办？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把这张照片放回到了乔琳的手包里，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他没发现梅丽莎的婚纱照卡在了夹层里，没掉出来。 143 第一百四十二时 压力 乔琳跟保罗用餐的时候没觉察出有什么不对劲, 她也没提起梅丽莎要结婚的事，毕竟婚礼还有大半年才会举办，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她绝对没想到男朋友的小剧场已经跑完了整个“求婚与否”的小故事，如果让她知道, 她可能就会觉得到底是编剧出身的导演, 脑子转得也太快了。 她其实根本没有纠结过这件事, 毕竟保罗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他只能把她当做自己的妻子来对待，却不愿意真的结婚。她如果真的想追求婚姻，早就离开他了。 她只是有点想体验那个仪式，觉得那很好玩。 况且她在意的不过是爱人的心而已，那颗必须是除了我以外别人都不可以的心，假如婚姻能做到这一点, 她才会考虑这个。 乔琳心想，也许我有点太理想主义了, 可是我有能力这样做。 跟乔琳预计的一样，《泰坦尼克号》在后期制作过程中遭遇了严重的超支, 电影原定计划是在7月2日上映，可现在乔琳觉得如果他们能在感恩节前后上映就不错了。 卢比孔河和福克斯都知道这会是一部预算庞大的电影, 可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个庞大会到这种程度。要知道在合同上卢比孔河约定了成交额的上限6800万美元，也就是说剩下的所有超支部分都要由福克斯支付。 乔琳见到福克斯高管切尔宁时，后者向她抱怨说：“乔琳, 我们正在把所有的家底都搭进去，我现在开始怀疑我还能不能供我的孩子上大学了！” 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 福克斯背靠默多克集团，无论如何是不会掏光家底的，不过切尔宁这个高级打工人就不一定了。乔琳有的时候会想不知道福克斯有没有高管辞退时的巨额补偿金条款, 可能没有，不然切尔宁不至于这么不安。 这电影的花销正在朝着“2亿美元”这个好莱坞从没见过的目标进发，这跟最初的1.1亿美元的预算差了九千万美元。 卡梅隆自己的数字王国公司为这部电影制作数字特效镜头，整整250个镜头，他们每天平均工作12-14个小时。尽管如此，现在最理想的情况也是在今年7月中旬完成基础制作。 这额外的数千工时代表了至少四千万美元的超支，福克斯惊讶地发现自己陷进了那个典型的好莱坞陷阱：我已经投了这么多钱进去，现在还要再投一千万，我要怎么选择？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沉没成本问题，但是没有哪位高管敢说“不”，如果终止制作，之前的钱可就是真的打水漂了。 乔琳之前还在思考《未来水世界》的财务问题，现在她发现自己也已经掉到了同样的陷阱里去了。 卢比孔河内部一时间也有了很多分歧，比尔虽然一直站在乔琳这一边，可她知道他心里不是不打鼓的。至于本来就反对投资《泰坦尼克号》的卡诺瓦更是眼睛要飞到天上去了，要不是他暂时没有找到绕开公司合伙章程限制的方法，乔琳觉得他可能已经想把她从管理层踢出去了。 乔琳是绝对不会允许卢比孔河从自己手上失控的，当初她和莎莉在找律师制定这家公司的合伙结构时就考虑到了这点，卢比孔河娱乐集团重组后她对自己的控股权捏得更紧了，绝对不会放松。 可这件事对她不是没有影响，她力主推动的《矩阵》项目也陷入了停滞。他们本来接触了威尔·史密斯，后者表示无法理解剧本中的概念，拒绝了这个角色。现在沃纳那边也有些迟疑，担心卢比孔河的财务状况会受到大船沉没的影响，无法履行这个项目的合同。他们依然在选角，可动作确实慢了下来，导演沃卓斯基兄弟已经不止一次来找乔琳聊这件事了。 更可怕的是外界的舆论风暴，所有媒体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唱衰这部尚未上映的电影，他们好像已经看到了《泰坦尼克号》和两家公司本年度惨淡的财报了，不无恶毒地预计卡梅隆将永久地倒掉。 卡梅隆在这种压力下也做了很多让步。他一开始提出放弃自己的全部后续收入，工作室拒绝了，因为大家觉得既然这部电影肯定要赔钱，那么他放弃后续收入也没什么用。最后他放弃了自己除剧本的100万酬金外的全部800万薪酬，以此作为要求福克斯工作室追加投资的交换条件。 乔琳听说他在剪辑室的电脑上贴了一块刀片，上面贴着纸条，写着“如果电影不理想，用这个”。她担心他在这种压力下崩溃，去他家里见了好几次他。她在那儿看了《泰坦尼克号》的粗剪版。 看完之后乔琳对他说：“吉姆，他们把我们说得好像是好莱坞史上最大的傻瓜，可我知道，这很棒！当电影上映的时候，他们就会知道谁才是那个电影都没看就大放厥词的傻瓜了！” 后来在十多年后的一次采访里卡梅隆回忆，当时的女主演兼工作室高管乔琳·阿普尔比是这个项目最积极的支持者，她一直相信他们做了了不起的工作，即使外界压力最大的时刻，她也从未退缩过。事实证明，她是完全正确的。 在这个艰难的时刻，乔琳参加了琳达·汉密尔顿与卡梅隆的小型婚礼，后者在前者扮演《终结者2》中的莎拉·康纳时爱上了她。他们很快就同居，然后在卡梅隆最艰难的时刻决定结婚，这是这位导演的第四段婚姻了。两人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很可爱的女孩。 乔琳有点触景生情，她不由得想到了保罗，他是不是也是先爱上了她扮演的克莱门汀呢？ 乔琳还有点不理解，为什么他们要选择现在这个时刻结婚，明明之前连孩子都没能让两个人决定正式结婚？现在吉姆被媒体传出来说偶尔跟《泰坦尼克号》同剧组的苏茜·埃米斯约会，乔琳不知道琳达为什么这个时候反而点头了。 乔琳把她的疑惑讲给了保罗听，保罗也给不出答案，他转而提到了另一件事，孩子。 “乔，你想要孩子吗？” “孩子？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知道这个问题我们得达成一致。” “我想要孩子，可不是现在，我太忙了，太年轻了，我不可能抽出时间去养个孩子，我还没有准备好。” 乔琳停顿了几秒，又继续说：“可我确实想要孩子，这是真的。我想先试试拥有自己的孩子，如果不行的话，就领养。” 她又补充说：“这是未来的计划，我们还得继续用计生措施。” “我想跟你有个孩子，未来的某天。如果我有女儿的话，我永远不会离她太远，让她离开我的势力范围。可是我得先做出点成绩来，”保罗把手交叉枕在脑后，“我觉得不会太远了，给我点时间。” 乔琳笑起来，“我又没有在催促你。你今天真奇怪，你在想什么呢？” 保罗挑了挑眉，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未来计划。” 对他来说，这就是他的未来计划，他把乔琳当成他的妻子，他未来孩子的母亲，可他不知道这个计划能不能实现。 《泰坦尼克号》的外在压力也让里奥头很大，他现在大部分时间都跟自己的狐朋狗友们待在纽约，却总是给乔琳打电话。虽然他不在乎自己是否能出演大票房电影，但是他也害怕自己会变成票房毒药，那他以后可能就只能在小成本电影圈混了。 他每次听到电话里乔琳稳定的声线就觉得安心，他有的时候会想，嘿，我们在同一个战壕里，这也不错。 乔琳反而对另一件事情感兴趣，“我听说克莉丝坦把你甩了？黛米·摩尔那件事是真的吗？” “哦，天呐，”里奥在电话里哀嚎一声，“乔，我已经被狗仔们弄得够心烦的了，你不能也这样！” “又不是我的错你被拍到在她家里过夜！”乔琳高声回应道。她甚至还在想他就不担心对方的丈夫布鲁斯·威利斯吗？ “克莉丝坦说她受够了总有模特想撬她墙角，”里奥在电话那头抱怨起来，“我受欢迎又不是我的错。”他避开了黛米那件绯闻。 乔琳笑起来，“那当然是你的错，别以为我没见过你在酒吧什么样。你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信息，嘿，金发妞，快来勾搭我，我这儿有机会！你确实很可爱，可我见过的可爱男人多了去了，没有一个像你这样这么能招蜂引蝶的。” 里奥不为自己的举止辩解，“乔，你知道的，我确实比其他人更可爱啊。我在你吻过的人中难道还排不到前几吗？你是我的第一名。” 乔琳翻了个白眼，“那只是演戏，亲爱的！” 里奥没管她的话，继续抱怨，“我告诉克莉丝坦她是我的一生挚爱，她还是毫不留情地就离开了。” 乔琳撇了撇嘴，喝了口咖啡，“这是你的第几个一生挚爱来着？这姑娘做了件再明智不过的事。” 里奥叹气，“你怎么总是这样轻视我的感情呢？我也是个有心的人，在你和克莉丝坦的事情上，我确实很认真。” 乔琳闻言冷笑了一下，却没揭破他这话的伪善之处，“好吧，就算你是真心的，可离开的人总是有个好理由的，你会找到下一个一生所爱的，宝贝儿。” 里奥自觉说不过她，只得找了个新话题，“你什么时候有空来纽约玩呢？大卫有了一个新招数，真的很棒，你应该来看一眼！” 大卫是他们的朋友，魔术师大卫·布莱恩，他最近有了一个电视节目《大卫·布莱恩：街头魔术》在ABC电视台播出，收视率很高，风头正劲。 “他不是在做他的那个节目吗？我记得那个节目要在全国各地旅行表演？” “他的女朋友在纽约，那个超酷的摇滚歌手，菲奥娜·艾波。你应该见见她，我们都挺喜欢她的。” 菲奥娜去年凭借首张录音室专辑刚拿了第40届格莱美奖“最佳摇滚女歌手”奖，乔琳听过她的那首《Criminal》，除了“酷”以外没有更好的词可以形容她了。 乔琳下意识点点头，“很好，我有时间的话，会去的。” “我要挂了，甜心，记得想我。”里奥很甜地在电话里这么说。 乔琳被他那种时刻不忘**的劲儿逗乐了，“不，甜心，我不会想你的。” 保罗已经在她身后听她打电话有一阵了，他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简直阴魂不散。他真的很想发火，可又不得不忍住。 “里奥？”他假装不在意地问道。 “哦！”乔琳吓了一跳，“你为什么像只猫似的！” “我猜因为你的注意力都在电话对面那个人身上。”保罗冷冰冰地回答道。 乔琳无奈地笑了一下，“哦，亲爱的，他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瓜，别把他太当真。” 保罗做了个根本不信的表情，“他就是个无时无刻不想着把你搞上床的种马！” “别那样说，”乔琳有点生气了，“只有我才有权力挑选跟我上床的男人！如果我想上他，我会的。” 保罗的火气也起来了，“难道我就是你随便挑来上床的男人吗？” “你为什么要那样讲话！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乔琳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保罗吵架，她都很难服软，两个人非要大吵一通不可。她明明曾经很擅长利用眼泪操纵男人的情绪，可她在保罗面前就是不愿意那样做。 “该死的！”保罗一脚踢在了墙上，然后低着头一言不发，强行忍耐着。他知道自己发起火来是什么样的，他不想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 他抬头看到乔琳坐在那里默默地擦眼泪，她倔强地不想向他示弱，一声不吭，连啜泣声都不曾有。 他拿起纸巾，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轻轻地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对不起，我刚刚是个混蛋，乔，我只是很难忍受他那样觊觎你，你还一直让他待在你身边。” 乔琳勉强接受了他的动作，“你知道我跟里奥在认识你之前就已经是朋友了，那时候我们都是一文不名的年轻孩子，试图在这个行业里找到一点严肃的事情来做。我知道大部分时间他确实是个混球，可如果我们之间有点什么事的话，那早就应该发生了。你完全没必要这样，我很清楚我到底想要什么。我是否嫉妒过你跟希瑟走得太近？还有艾美？” 保罗叹了口气，“对不起，baby，有的时候，就是你的不嫉妒让我惊慌失措，就好像我对你根本不重要。” 他把头埋在她怀里，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说：“我害怕我对你不重要。那吓坏我了。” 乔琳摸了摸他的头发，看着自己的手指在他的头发中穿梭，“保罗，你个傻瓜，我信任你，这更重要。” 乔琳默默地摸着他的头发，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信任问题可能真的很严重，而她不知道要怎么办。 144 第一百四十三时 谈话 保罗和乔琳之间的问题仿佛消失了, 可他们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乔琳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才能让这个信任问题消失。 她从来没有在感情关系里真的解决过困难，她一般都选择直接逃跑, 可这一次她真的想再尝试一下。 她有的时候会反思自己真的对埃迪或者基努不太公平, 可是他们一个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她, 另一个的问题根本不是她能解决的, 而保罗的问题他们似乎可以一起努力一下。 她会放弃吗？ 她其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会放弃，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 保罗，更努力一点, 别让我放弃。 乔琳继续推进手上的《矩阵》，发现下一个列在名单上的待选演员是她可爱的前男友基努·里维斯。他们此前已经尝试过尼古拉斯·凯奇、布拉德·皮特、方·基默和里奥, 四个人都回绝了。 好吧, 这可能是跟老朋友们合作的季节，乔琳无奈地想着。她觉得保罗知道这件事可能要更生气了, 可工作就是工作。 试镜当天的细节乔琳后来回想起来都觉得搞笑, 基努看到她坐在制作席上的时候显然愣了一下, 乔琳冲着他微笑了一下, 他看起来就更傻了。 之后他才恢复了正常，完成了试镜。他一直等在公司的停车场, 直到乔琳走到自己车前准备离开。 “乔。”他走到她对面。 低头开车的乔琳吓了一跳, “天呐！你为什么每次都要选在停车场。” 基努也想起了那次尴尬到爆炸的酒后停车场谈话，第二天他恨不得当场失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那种酒后吐真言的类型。 “对不起，只是这里最安全。”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乔琳有点无奈地看着他，“好吧，你开车来了吗？” “不, 我的法拉利被扣了。” 乔琳都不需要追问，肯定是又一次被交警拦下了，“上车吧，你想去哪儿？” 他乖乖地上车，“午饭。” 乔琳刚刚把车子滑出车位，闻言又踩了一脚刹车，“什么？” “我们好久没见面了，吃个午饭怎么样？” “好吧，反正我中午也没什么计划。”她给家里的电话答录机留了言，说中午要跟朋友吃饭，不回家了。 两个人坐在他们过去常来的咖啡馆，开始陷入沉默。 乔琳把手上的咖啡勺往杯子里一扔，做了个抱起手臂的姿势，“你说你想聊天的，现在聊吧。” 基努叹了口气，“我最近没什么事做，摩托车拉去修了，汽车又被交警扣了，我就想起了这里有个试镜，我就想，kay，那我来试试看吧，反正没什么事。我也想过，也许会遇到你。你已经很久不跟我说话了。” 这话实在说得太软了，让乔琳几乎有了一种负罪感，“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很忙。” “我知道。”基努脸上露出了那种乔琳熟悉的微笑，那种每次她做点错事时他会包容她时的那种笑容，这让她立刻软化了下去。 她把手臂放了下来，双手无措地在桌下扭来扭去，“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话，你上次吓到我了。” “被我的爱吗，baby？”基努开玩笑说。 乔琳忍不住笑着瞪了他一眼，“你总是这么不认真。” 基努摇摇头，“你知道我从来都是很严肃地对待你的。” 乔琳不肯定，也不否定，“你最近怎么样？还在跟住在比佛利山庄的女孩秋天约会吗？” 基努笑了起来，“你还记得。” 乔琳轻轻地“哼”了一声，“她真的存在吗？” “我们约会了一阵，没成功。”基努轻描淡写地说。 “哦，”乔琳愣了一下，“祝她好运。” 基努闻言挑起眉，“哇哦，你嫉妒了吗？” 乔琳白了他一眼，重重地强调道：“不，我为她感到高兴，她已经睡过你了，应该继续下一站了。” 基努知道她的怒气是从哪儿来的，事实上他有点恶趣味地享受这种情绪，这说明她心里某些地方还是在乎他的。如果她对这些事都非常平静，他反倒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转而问起她的情况，“所以你跟保罗怎么样了？” “还不错。”乔琳也平静地回答道。 可她瞒不过基努，他立刻意识到她这种回答太平常了，他知道他们肯定是出了点问题。他有点高兴，可又有点难过。 他看了她在颁奖典礼上的全过程，她始终那么美，甚至感谢了她的前夫。考虑到他跟瑞凡都没捞着任何一个单词，这家伙可真是了不起。她感谢保罗的样子让他一度觉得也许她真的找到了她的真命天子，如果那真的能让她幸福，他会很高兴的。 即使她最后的选择不是他。 他在乎她的幸福远超过他自己的。如果他自认没能力提供她想要的，她应该从别人那儿得到幸福。 基努低头喝了一口咖啡，“乔，你还记得那句台词吗？斐济有一种夜晚会发光的海藻，每年浮出水面一次，就像这城市的灯火一样。” 乔琳点点头，这是罗伯特·德尼罗在《火线》里的台词。 “我去了斐济，那儿确实很美，那种蓝色的荧光漂浮在海面上，真的像是梦里的场景。那一刻我希望你在那里。我真的不想我们就这样结束一切联系，我们应该还在一起冲浪，骑摩托，听歌和做其它各种傻事。我们的爱情没法得出个结果，可我们的友谊就这么简单地结束吗？” 乔琳出神地想着他说的那些画面，她不是不怀念那些日子，可她已经不再像过去一样了。 “可是……我……我必须得考虑到他的心情。”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你过去那么自由，就好像一只随时准备飞走的鸟，为什么要住在别人的笼子里？” 乔琳叹了口气，“因为我终究也只是个凡人，我自愿被爱和承诺驯养，这是一件你做不到的事。” “乔……你真的快乐吗？”基努认真地看着她，仿佛她只要略有迟疑，就把她从这个境地中带走。 “我很幸福，”乔琳微笑着看着他，“我当然不是一直都会快乐，生活本身一定会有麻烦，就像你也不能一直让我快乐，可我现在很幸福。当我爱你的时候，我也曾经这么幸福过，直到我认识到你就像你的名字，是吹过山谷的风，我永远没法抓住，我们之间的承诺是有时效的。” 基努意识到他不能再说下去了，他不知道他还能再做些什么才能把她赢回来，他想要她回到他的生活里，他真的想，可他竟然如此无能为力。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刚刚打的那个比喻，一只鸟儿不可能永远飞翔，它总会累，总会落在它的巢里。 他突然就灰心丧气了。 他把手放在桌子上，“给我你的手。” 乔琳有点不明所以，可还是伸出了手。 基努认真地握住她的手，“Princess，向我承诺你会幸福。你必须得知道，我一直在这儿，爱着你，希望你快乐。别在你的生活里拒绝我。” 乔琳回握他的手，“我知道，我知道，我会幸福的。我们还会继续一起工作，不是吗？你还是能给我看你的摩托，不是吗？这又不像是我们永远都不会见面了。” 她笑起来的样子太可爱了，基努认真地看着她，后悔他们竟然没有留下更多照片。 乔琳把手收回来，“对了，金怎么样？”她跟基努妹妹有一阵没见了，不知道她的身体是否好转。 “她现在挺不错的，你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去马场找她玩儿，她会非常高兴的。” 乔琳点点头，“当然。” 两个人又聊了一些近况，终于从奇怪的前任见面的模式调整到了他们熟悉的朋友模式。 然而就是这次乔琳自认无伤大雅的见面给她惹了不少麻烦。他们完全没意识到两个人在停车场就被拍到了，狗仔队一路跟到了咖啡馆，拍到了他们在马路上拥抱告别的场景。 等《美国周刊》把大幅照片登在杂志上的时候，乔琳才知道这件事，她对着公关凯利发了一通火。 《美国周刊》的导读上赫然写着“让浪漫继续，我们最喜欢的银幕情侣回来了！” “还记得《最低时速》里的杰克与安吗？粉丝们从来没有忘记这对银幕情侣的种种故事，在第二部电影迟迟没消息的时刻，我们的记者发现也许我们的期待会在现实里圆满…… 我们的安终于甩掉她在现实里选择的低调男友，重新投入我们最喜欢的性感男星之一的怀抱了吗？订阅《美国周刊》，随时向你报道。” 乔琳气愤地把杂志摔到桌上，“认真的吗？最喜欢的银幕情侣？那都是3年前的事了！凯利，他们没跟你打电话确认吗？” 凯利也头疼得要命，“没有，他们完全是在破坏规矩。” “我能起诉他们吗？” “他们的措辞大部分都是在猜测，你很难告赢。” “好吧，做点什么，解决这件事！” “比如我们说你们是在公事见面，只是朋友？” “可以，只是做得快一点。” 乔琳头疼得要命，他们本来就要选定基努担任主演了，这样一来，不光显得他们极不专业，还会引起外界的质疑。可她完全想不通到底是谁示意《美国周刊》直接这样爆料，这完全不合规矩。 可话又说回来，《美国周刊》向来没什么节操，只要能吸引眼球，他们什么话都敢说。 乔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向保罗提起这件事，不过她还是说了，毕竟他从她嘴里听到总好过从报纸里看到。 “你要跟他一起工作了，是吗？”保罗认真地问。 乔琳点点头，“是的，我不会全程跟着拍摄，不过我们可能会经常见面。我不想让你误解，外面写的那些东西都不是真的。” 保罗点点头，“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你不会背着我出轨，因为你太骄傲了，如果你爱上了别人，你会直接告诉我的。可我总是没法忍住我的脾气，我看到有人觊觎你，我都会难受。可话又说回来，我更信任基努，他不像是那种会挖人墙角的男人。里奥，他看起来就像是个花花公子。” 乔琳被他这番话逗乐了，“Hney，你绝对没看错人。基努是个好人，事实上，作为前女友，我得说他对大部分女人都太好了。他绝对是个绅士，可以成为朋友。而里奥，他更像是个永远不知道停歇的派对男孩，我不确定他到底是年轻，还是性格所致，他就是那种女友得随时查岗的男人，不然也许哪天他就滚到别人的床上了。” 保罗挑了挑眉，“你很了解他们嘛。” 乔琳歪头看着他，“我也很了解你。如果我们两分手，事情绝对不会像我的前男友们那样平和，你会恨我，而且拒绝跟我说话。” 保罗很讨厌她这个假设，“别做这种假设，它永远都不会成真的。我永远都不会恨你。” “你没听过吗？情人间的爱与恨是一体两面，只有爱，才能有恨，最糟糕的情绪是冷漠，那意味着一切都真的过去了。” 保罗想了想，“我不相信恨能带来爱，可我知道什么最让人辗转反侧，是无论如何都没法舍去的依赖，就像是最深沉和绝望的需要。” “哇，那听起来……非常阴郁。”乔琳有点吃惊地望着他。 保罗笑起来，“只是随便想想。”说完他就转移了话题，聊起了一些音乐上的事。 他知道乔琳说的某些部分是对的，比如他可能会恨她，可能会拒绝跟她说话。可他也知道，如果事情真的走到那一步，他只能恨她一段时间。毕竟他没法拒绝她，甚至连光明正大地恨她的勇气都没有，他只会用尽手段让她留在他的生活里。 那就是他最绝望的需要。他宁愿跟乔琳一起输个彻底，也不愿意选择一张安全的牌。 145 第一百四十四时 转变 乔琳有的时候会觉得一觉醒来, 她听到和看到的世界就跟昨晚大不同了。 比如7月15日，范思哲的创始人詹尼·范思哲在迈阿密住宅的门口被枪杀。 从新闻上听到一个现实中认识的人被谋杀了，这种事对乔琳来说感觉很奇怪, 从不可置信到无法避免的难过。她不能说她是范思哲的朋友, 可他们在现实生活中有来往，互相留有联系方式, 这与听到陌生人被害的遗憾感是完全不同的。 她立刻写信给死者家人表达自己的哀悼。不过她也意识到范思哲当家人的死讯意味着范思哲这个仅此于乔治·阿玛尼的意大利第二大时装屋已经提上日程的IPO计划可能会有变动。 范思哲是个价值5亿美元的公司, 他们现在失去了品牌的灵魂，急需一个设计师来带领公司。人们都怀疑詹尼的妹妹多纳泰拉·范思哲能否有能力接替他的设计工作，她此前负责范思哲价格较低的两个系列, 评价不算太高。 消费者的反应是最直观的, 詹尼之死让范思哲的美杜莎商标成了精品店最热销的商品，所有顾客都想抢购一件永远都不会再有的詹尼·范思哲商品。 乔琳也在思考这个问题，香奈儿和迪奥在失去品牌创始人后都生存了下来, 古驰则踢走了创始人家族，那范思哲会是下一个古驰还是迪奥呢？ 现在看来香奈儿有卡尔·拉格斐, 迪奥有约翰·加利亚诺, 古驰有汤姆·福特，范思哲能找到谁？ 她有心想看看这家家族企业是否在经营上裂开了一条缝隙，这样她这种外来人就可以像巴林基金撬开古驰一样撬开范思哲的外壳。 不打开牡蛎怎么才能知道里面有没有珍珠呢？ 乔琳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决定在告别仪式后与多纳泰拉和桑托·范思哲见面，试探一下范思哲家族的态度。 除了这件事外, 还有一件事一直让乔琳很关注，那就是《泰坦尼克号》的问题。7月14日他们在明尼阿波利斯布卢明顿美国购物中心的一家剧院举行了试映。乔琳因为《矩阵》的事没有出席, 不过卡梅隆和其他人都去了。 结果还不错，他们收到了很多正面反馈。消息也专门泄露给了媒体，为扭转外界的评论风向提供了一些燃料。 卡梅隆参照着观众们的反馈, 又重新回到了剪辑室继续工作。乔琳看了他提供的其中一版，她的绘画场景被剪掉了一点，虽然剧情没什么变化，但是她胸部的画面变少了。她对此有点奇怪，他解释说是福克斯示意这么做的，考虑到MPA的态度和有线频道发行的需要，尽量减少可能会影响评级的画面。乔琳对此没什么意见，她知道福克斯考虑的是海外发行的问题，不同国家的评级标准非常不同，他们想确保这是一个PG-13级别的作品。 卢比孔河预计北美正式的发行日期会是12月19日，不过福克斯决定先让电影在海外上映，按照计划第一站是11月1日日本东京国际电影节，第二站是11月18日的伦敦首映。美国国内的舆论对电影太不利了，他们希望能先打开海外市场，在赢得一些好评后再杀回美国，这样才能避免像《未来水世界》那样被一致唱衰导致的票房失利。 不过在那之前她的工作重点还是手上的另外几个项目。《矩阵》签下了基努作为男主角，也许是前阵子基努和乔琳沸沸扬扬的绯闻，有执行制片提出想让乔琳在里面客串一个角色，当做噱头，乔琳答应了。 乔琳其实对女主角崔妮蒂这个角色有点感兴趣，剧本里给崔妮蒂写了很多精彩的杂技动作，这是乔琳从来没有做过的类型。她很遗憾自己的实用射击技术从来没有在银幕上发挥的空间。可她实在没有时间和精力跟着剧组一起训练。 况且在《矩阵》剧组担任选角导演的老朋友马里·芬恩直白地跟她说，你长得就不像能打的样子。 乔琳听了这话后很伤心，非拉着她去靶场给她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打。芬恩看完她的实用射击训练过程中依然坚持说，即使你能开枪，你也不像是能打的样子。 乔琳郁闷坏了，回家反复问保罗自己是不是看起来就很柔弱。保罗一边闷笑，一边安慰她你只是看起来更符合女性气质的刻板印象而已，人们会下意识认为你不能打，就像没人会觉得莎乐美能突然抄起一把剑砍了圣约翰的头一样。 乔琳皱着眉在镜子前检查了自己身上的肌肉，最后只能承认保罗说得对，她身上都是跳舞、瑜伽和日常健身留下的肌肉，看起来很健康，很美观，但是没有那种爆发力实足的感觉。即使她尝试进入表演的状态，她也更像是挥手召唤骑士砍头的上位者，而不是那种披甲上阵的亚马逊女战士。 哼，乔琳的逆反情绪上扬了，她非得有一天颠覆一下自己的形象不可。 他们最后选了一名不太出名的加拿大女演员凯莉安·莫斯，乔琳不得不承认她看起来就比自己更像是个很酷的女打星。不过凯莉安得做很多训练才能胜任这份工作，剧组的其他人也是。 《矩阵》的选角工作结束后，主要演员都被导演沃卓斯基兄弟要求几本书，乔琳也很感兴趣地读了读，其中最主要的是鲍德里亚的拟像论、凯文·凯利的《失控》以及迪伦·埃文斯关于拉康和进化心理学的论述，这都有助于演员们理解《矩阵》这个故事本身的哲学内涵。 不过乔琳觉得这更有可能是把他们都搞懵，虽然读读鲍德里亚的书，确实有助于人怀疑一切，但是这份书单是不是剂量有点太重了？ 然而基努很喜欢这种任务，他向来是个书虫，对电子设备不感兴趣，移动电话都是朋友给他买的。 他们还请来了香港著名武指“八爷”袁和平，来为演员们设计和指导武术动作。这次拍摄会有大量吊威亚的动作场面，需要武术指导的精心编排和大量训练。 就在乔琳以为事情进行得很顺利的时候，基努那里出了事，他在浴室摔倒了，这次受伤导致他颈部椎间盘突出引起的脊髓压迫非常严重，必须进行融合手术。 乔琳知道这件事时，他已经做完了手术，正处在术后的恢复期。她到医院看望他的时候，他还躺在床上笑眯眯地朝她打招呼。她简直要气死了，可又不能对病号发火。她想起他们第一次分手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子，这让她更生气了。 “为什么你总是在弄伤自己这方面总是这么有创意？”乔琳气鼓鼓地坐在他的病床边，随手拿起了他床头的椒盐饼干，一口啃了下去。 基努以前就发现她的这个小习惯了，生气的时候喜欢随手拿起桌上的零食往嘴里塞，跟小松鼠似的，很可爱。 乔琳咬了一口饼干，觉得不好吃，皱起了眉头，“你怎么能吃这个？不好吃，还没营养。没人照顾你吗？” “医院的外来食物政策，只能带些简单的东西，这是罗伯特来的时候随手放下的。史蒂夫在照顾我，别担心。” 乔琳还是皱着眉头把饼干咽了下去，“别担心电影的事，你先好好休养，我问了医生，他说你要休息3个月。” 基努摆了摆手，“用不了那么久，我只是脖子不能动，身体其他地方还好着呢。” 乔琳瞪了他一眼，“乖乖地休息，别让我担心。你家人知道这事了吗？” 基努没法点头，只用手比划了一下，“我没告诉金，不过我妈妈会过来看看我。” 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转而说：“乔，你来看我，我很高兴。” 乔琳皱着眉说：“你知不知道制作人是什么意思？就是说你的伤势也是我的工作的一部分。”说完这话后她又放软了语气，“我怎么可能不来看你，你总是这样吓我。” 基努享受着她嘴硬心软的关心，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抱歉，让你担心了。” 乔琳回握他的手，叹了口气，“快点好起来，别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了，你不再是18岁了。大部分时候我都爱你，只有这个时候我就会分外恨你，恨你总是把自己搞伤。” 基努笑起来，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乔，我知道，我喜欢你这样。” “别抽烟，我会拜托护士小姐牢牢地盯住你的，抽烟会影响骨头愈合！”乔琳走之前叮嘱道，她还做了个我有线人盯着你的手势。 基努笑起来，看着她走出自己的病房。乔琳走后，他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幽幽地叹了口气。如果是过去，她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他，可惜他们都不是过去那样了。 基努受伤这件事不在所有人的预期里，好在他们还有相对充足的时间安排，等他修养一阵后就又可以继续排练了。唯一可惜的是袁指导原本设计好的一些动作他是肯定不能做了，必须再调整。 不过这段时间刚好可以空出来，让卢比孔河在加拿大的摄制基地完成一些布景上的修整，让那里看起来更像是美国城市，确保不会有任何会让观众认出来的地理标志。 就乔琳的日程表而言，大部分事情都在按照计划进行。9月8日她跟着保罗一起飞到了多伦多，《不羁夜》会在多伦多国际电影节上首映。 乔琳看得出来他其实很紧张，最近抽烟的次数都变多了。可这种事她也不能帮他缓解，只是默默地陪在他身边。 她其实是第一次看到《不羁夜》的最终剪辑版，这片子完成终剪的时候她还在忙别的事，不过她知道它只有2小时35分钟，完全没用上保罗争取来的3小时时长。当初MPA评级时，保罗怎么都没法让他们给出一个R级，最后只能重新拍摄了一个镜头，又在那基础上剪去了60秒，这才让MPA把评级从NC-17改成R。 放映开始时保罗就躲到走廊里抽烟去了，乔琳知道这时候他可能需要一点独处时间，她也就开始认真欣赏他的成果。 电影开场的那个炫技镜头就把她镇住了。她知道之前保罗签约的第一个制片人一直想把他的处女作《西德尼》的片名改为《赌城纵横》，虽然保罗后来转为跟卢比孔河签约，《西德尼》这个名字也保留了下来，但是他一直对此耿耿于怀。乔琳没想到他在《不羁夜》里这样留了一手，他直接把片名巧妙地融入到了开场的长镜头里，任谁来都没法剪掉这个名字。 乔琳觉得他真的是又天才又可爱，又有点欣慰，知道即使日后她不再制作他的电影，他也一定不会吃亏。虽然她曾经觉得他们不会分道扬镳，但是最近她不那么笃定了。 这部电影的节奏要比《西德尼》快很多，也充分发挥了保罗的长处，无论是极尽炫耀的斯坦尼康镜头，还是配乐和剧情的精彩搭配，乔琳非常享受这个过程。 当片尾字幕开始播放时，她听到观众席上爆发的掌声，就知道这次没问题了。保罗从幕布旁的消防通道走了出来，向观众们致谢，乔琳坐在座位上望着他，只觉得骄傲非常。她一直知道他的天才之处，如今世界也要知道这一点了。 保罗在台上望向台下时，一眼就看到了前排的女友，她微笑着望着他，那一刻他简直幸福得要命。 《不羁夜》在10月8日纽约电影节上又举行了一次放映，反响同样不错。 映后采访的时候，他对记者说：“这部电影花了我很多时间来准备，我的行政制片，也是我的未婚妻，她一直是我最重要的支持者，没有她，我只是个孤立无援的人。” 乔琳就坐在一旁微笑着，专心地扮演着这个崇拜未婚夫的迷妹人设，一直看着他。 等记者走后她才变了脸色，好笑地反问：“未婚妻？哈？我怎么不知道？” “难道不是吗？”保罗狡黠地反问，“你手上的戒指是什么？” 乔琳其实知道他们两确实有这种默契，不然她也不会偶尔叫他hubby，戒指也不会戴在中指上，可她从没想过他会对着媒体承认。他不是那种喜欢跟媒体讨论私生活的人，他更喜欢讨论电影的思路，而不是他这个导演本人。 保罗微笑着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戒指上留下一吻，“我知道大部分人都无法理解我们的关系，我不在乎他们，可我想让他们知道你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不过这也是一种回击手段，他受够了别人把乔琳跟其他人联系在一起，他要证明他们的关系更稳固。 乔琳摸了摸他的脸，她不反对这件事，只要他开心就好，她其实还挺喜欢这个称呼的。 10月10日《不羁夜》在纽约和洛杉矶两家剧院小范围试映，10月31日正式在全美907家剧院公映，当周票房470万美元，排名第四。 而这只是个开始，像这种R级电影，家庭端视频的发行往往才是重头戏。乔琳开玩笑地恭喜保罗说：“欢迎来到百万富翁的行列，也许很快就会成为千万富翁了。” 他从工作室拿到的第一笔薪酬是剧本和导演工作的报酬200万美元。再加上这部电影的制片公司之一是他自己的制片公司古拉迪电影，按照当初合同中约定的分成比例算下来这笔收入可能会接近八位数。 这算是真的有钱了，要知道1997年加州家庭年收入的中位数只有39694美元，而全美这个数字是37005美元。 他拿到这笔钱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下了他和乔琳在月桂谷曾经租住过的那栋房子。他们曾经讨论过那栋房子非常适合拍摄一些70年代的戏份，他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投资。 第二件事嘛，就是乔琳眼前这对红宝石耳钉了，两颗4克拉左右的红宝石被镶嵌在镶钻蝴蝶结下，像是漂亮的糖果。 “我注意到你还没有这个颜色的，它会很衬你的头发。”他假装随意地说着。 乔琳惊呆了，她已经对宝石之类的东西有了判断力，她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对非常好的无烧缅甸红宝石，价格一定很惊人，这可能会花掉他手里很大一部分钱。 她当着他的面换上了这对耳钉，“谢谢。” 保罗吻了吻她的头发，“你真美。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可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都会为你努力。” 乔琳温柔地看着他：“我喜欢它，可我不需要你用昂贵的珠宝来证明这件事，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足够开心了。” “我知道，我只是想做这件事，你值得这个。” 乔琳笑起来，“hney，别把你自己搞破产了。” 保罗挑了下眉，“我爱你，可我还没那么蠢。” 146 第一百四十五时 首映 保罗一直想掌控自己的电影, 他的制片公司古拉迪影业就是他努力的方式。古拉迪这个名字取自他父亲早年在克利夫兰制作的一档深夜恐怖节目中的角色名，很古怪，可也很能抓住听众的注意力。 乔琳觉得这个制片公司的主意很不错, 至少她也是这么起步的，以一个更不那么美国梦的方式, 通过继承来的钱起步。而保罗就是靠自己的才华了。 她开玩笑地说：“跟你比起来, 我总觉得我像是个信托基金宝贝。” 保罗就会笑个不停, “Baby, 你确实是信托基金宝贝啊。我也想让我的孩子成为信托基金宝贝，那我得赚比现在还多十倍的钱。” 乔琳瞪大双眼, “可是我父亲活着的时候一年不一定能有两万块，你父亲每年能赚七位数。” 保罗耸肩, “是啊, 还有9个孩子和3任妻子的抚养费。” 乔琳被他话里的意思逗乐了, “这数量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保罗挑了挑眉, 没说什么。 “如果是我的话, ”乔琳歪头想了想，“我只会想要一个孩子，除非孩子们的父亲不是同一个人。” “为什么？我觉得有兄弟姐妹很不错。” 保罗是在兄弟姐妹的萦绕中长起来的, 那种环境对他来说不是很完美，却也足够温馨了。可乔琳是独生子女, 很难理解这种喜欢大家庭的心态。 乔琳敲了敲桌子, “妊娠本身就很难了, 何况还要养育孩子。如果我有孩子，我会给她我一切的爱。” 保罗想了想，“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不过有多个孩子并不一定意味着父母的爱会分散，尽管他们的关注确实会。” 乔琳翻了白眼, “为什么避孕药是女性解放的标志？因为我们能控制自己的生育了。亲爱的，在这个事情上你没有发言权。” 保罗举手投降，“我知道，我知道。” 乔琳叹了口气，“哦，男人……” “你是老板，我听你的。”保罗凑到她脸旁边亲吻了一下她。 乔琳点点头，“我确实是老板。不过，如果我们有个孩子，我希望她的眼睛更像你。” “为什么？”保罗微笑着看着她，“我希望她像你，我从没见过比你的眼睛更美的人，能让我想起蜂蜜、太妃糖和暖洋洋的圣诞节，让我觉得很幸福。” “哦，谢谢你，这很感人，”乔琳笑起来，“可我还是更喜欢你的眼睛的颜色，蓝色的，带着绿色的光芒，就像是星光宝石一样，让我想起海洋和怀俄明的深渊池。” 保罗笑起来，“你知道这是中央型异色症吧，是一种良性的疾病，我的孩子很有可能会遗传这一点。” 乔琳点点头，“有的时候不是完美无缺的就是好的呀，可惜我应该肯定不会有绿眼睛的孩子了，我的眼睛颜色决定了这一点。” 不过这种话题他们也就是随便聊聊，没人准备在30岁之前就做父母。 保罗最近生活不错，他算是终于有点成功的感觉了，他一直想拍一部卖座一点的电影，而现在他拍了一部自己的喜欢的卖座电影，双赢。 他在剪辑《不羁夜》期间脑子里有了一个新的想法，这次他想拍个短一点的故事，具体的内容虽然还没想好，可他已经决定要起名为《木兰花》了，取材于他家乡的木兰花大道。 卢比孔河这次决定给他无条件的剪辑权和投资，已经签了意向合同，古拉迪影业和卢比孔河一起成立了一个叫“木兰花项目”的子公司，用来制作这部还在酝酿中的电影，乔琳仍然担任他的行政制片。 一切看起来都很完美。可实际上他的生活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顺利。 很简单，问题主要出在个人生活上。他以为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就是乔琳的追求者中最让他心烦的了，可他早该知道，像乔琳这样的女人身边永远有不停歇的追求者。 比如说本杰明·阿弗莱克-博尔特，或者就像大家习惯的那样称呼他，本·阿弗莱克。 这是个身高1米9的漂亮男人，这混蛋经常打着朋友的旗号来拜访乔琳，找她去打牌、喝酒，给她讲笑话，把她逗得哈哈大笑，就像是任何一个追求者会做的事一样。 保罗知道乔琳对这件事视而不见，她习惯被男人示好，并且不把这种示好当回事。 他不能限制乔琳的朋友圈或者日常活动，可他真的很讨厌这家伙，难道这混蛋没有什么工作可以做吗？ 本如果知道他这么问，肯定会毫不羞愧地点头，是的，他最近确实很闲，他的下一个项目《绝世天劫》过一阵儿才拍。这给了他马特没有的优势，马特已经又去剧组工作了，根本没有机会在乔琳这里献殷勤。他倒也不是真的确定自己能追到乔琳，他只是觉得跟自己喜欢的漂亮女人在一块儿打牌非常有意思。 而且乔琳真的是个非常好的牌友，聪明，冷静，他们两算是棋逢对手，这种牌局可比一边倒的大屠杀好玩多了。再加上托比·马奎尔这个家伙也会来，那场面就会更精彩。 保罗更年轻一点的时候其实也是牌桌上的常客，可他现在没有那么爱玩了，也就越发看本不顺眼了。他更希望自己的女朋友能把她本来就不多的闲暇时间花在他身上。 不然就像现在这样，乔琳又出发去日本了，参加东京国际电影节，《泰坦尼克号》将在11月1日首映。他本来是要同去的，可他被汤姆·克鲁斯邀请去英国参观库布里克的片场。 说起来很有趣，乔琳跟汤姆一直保持着一种友好的同行关系，互赠生日礼物，出席对方举办的大型派对，可他们实际上私下里交流并不多。乔琳一开始觉得汤姆对她的态度介乎于亲昵和礼貌之间，有点奇怪，可随后她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因此那天她接到他的电话时非常惊讶，结果他想找的人其实是保罗。 汤姆看了保罗的《不羁夜》，觉得他拍得非常棒，很想见见保罗。汤姆正和妻子妮可·基德曼在英国拍摄《大开眼戒》，也就在导演库布里克的同意下邀请保罗去片场看看。 这可是拍出来过《发条橙》《闪灵》《2001太空漫游》《全金属外壳》的斯坦利·库布里克的片场邀请，有哪个电影人会说不呢？ 乔琳当然会支持他去。他们约定保罗在英国等她，她到英国参加完《泰坦尼克号》的首映再同他一起回美国。 飞去东京前乔琳见到了自己的同事们，她已经很久没见里奥了，一见面就被他抱住了。 乔琳笑着把他推开，问他是否紧张。他耸了耸肩作为回答。 “你好像变胖了，里奥。”乔琳有点纳闷地问。 里奥脸立刻有点红了，“我只是更成熟了，我是个男人，不应该太瘦。” 乔琳挑了下眉，她不这么觉得，不过也没必要跟里奥争论这件事。 福克斯把第一站安排在东京自然是有原因的。日本是好莱坞在亚洲最重要的票房市场。而此前《罗密欧+朱丽叶》的上映已经让里奥成了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特别是在日本他很受欢迎。各种因素叠加下，东京影展自然是最佳选择了。乔琳对福克斯的这手营销暗暗咂舌，觉得聪明极了。 等到了日本以后乔琳才知道自己低估了里奥在这里的受欢迎程度。福克斯事先为他们准备了安保工作，东京警方派出了不少警察维持首映式的秩序，可是他们的车一驶到涩谷文化村的果园大厅后，两边疯狂的年轻女孩就冲过了安保设置的安全线，把路堵得水泄不通。乔琳和卡梅隆在安保的护送下勉强从中挤了出去，里奥因为是被围堵的重点，比他们晚几分钟才能从人群中出来。 乔琳不是没见过别的受欢迎的明星，她自己就遇到过这种情况，疯狂的粉丝跳过红毯围栏，试图冲上来拥抱她；男影迷写信到她的公司，在里面说各种恶心的话；甚至还有人试图在街上跟踪她，被保镖揪住后报了警。可那往往是个别现象，大部分人都还保持了基本的理智。日本女孩们的热情着实吓了她一跳。 他们三个狼狈不堪地看着对方，然后蓦然大笑起来，他们都知道最起码这说明有不少人愿意冲着里奥的脸来看看电影。况且卡梅隆的电影在日本一向卖得不错。 乔琳后来听工作人员说有不少还在上学的女孩三天前就开始在这里露营，就像是信奉一个名叫里奥的神一样虔诚。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学生时期是否迷恋过某位知名人士，却很难找到一位让她有这种冲动的名人，她只能想到她当初很喜欢大卫·鲍伊和苏珊娜·霍夫斯，也仅限于他们的生活方式和音乐品味。 她倒不是不能理解她们喜欢漂亮男明星的心情啦，她也曾经是个未成年，可她从没喜欢谁到这种程度。 等到观众们逐渐入场后，乔琳才注意到原来人群里也不全是里奥的粉丝，也有她的影迷，只是她刚才没空注意。 首映式上有2000个观众席位，其中有800个面向公众出售。乔琳听到有两个年轻女孩说她们额外花了400多美元才有机会看到里奥的现场。她把这段话转述给了里奥听，里奥有点受宠若惊，还有点尴尬，不过乔琳在日语方面的流利程度也惊到了他。 乔琳随口解释说：“你不知道吗？我在这儿生活过好几年呢，我当然很会讲日语了。” 这也为她省去了很多麻烦，虽然他们入住的四季酒店礼宾服务都会讲英语，但是还是用日语直接沟通比较快。 事实上回到这里让乔琳总有种恍惚感，她曾经从日本逃走，现在她却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回到了这里。 几年前她曾想过跟埃迪一起回日本走完离婚手续。不过她咨询过律师后发现，因为她长达一年没有在日本居住，所以她的日本居留已经过期了。这也就是说，她跟埃迪的离婚协议已经可以被看成是完成了离婚手续，没必要再去区政府递交申请了。她着实松了口气，毕竟她怎么都不想跟埃迪提起这件事。 这次是自从1991年以来她第一次回到日本，她对过去的很多事都有所释怀了，毕竟她是以胜利者的姿态路过这里而已。 正式开始放映之前，卡梅隆介绍说这部电影代表了他的一种思考，这场20世纪最大的海难警告着我们人类的傲慢所能导致的灾难性后果。乔琳在一旁赞同地点头，这也是她从这部电影中感受到的最深刻的东西。 183分钟的《泰坦尼克号》放映听起来时间很长，其实观众们完全不觉得有哪一分钟是浪费时间。乔琳已经看过这片子不止一次了，可每次看都还是会被卡梅隆在技术层面的高度所折服。不过她还是不能完全习惯在屏幕上看到自己的脸，她总是会忍不住想如果当时她换一种演法会不会更好。 放映结束后乔琳看到不少观众在抹眼泪，她很高兴，知道放映很成功。 映后采访上，有记者直白地问乔琳，是否在这一过程中投入了很多真实的感情，因为她跟里奥在屏幕中的化学反应非常强烈。 乔琳之前就预料到了会有这种问题出现，她对此不是很感冒，却也很礼貌地回答说：“我跟里奥都尽量做好了自己的工作，让杰克和露丝在屏幕上相爱，我认为如果观众们喜欢他们之间的化学反应，这说明我们的工作做得还不错。” 伦敦的《泰坦尼克号》首映又与日本的很大不同，福克斯把它的伦敦首映搞成了一次王室电影表演。 这是一种英国特产慈善活动，从1946年开始，每年非营利组织电影和电视慈善机构都会在当年最受关注的电影首映式上举办一次王室电影表演，会有王室成员出席，相关收入会则捐给该机构。这一年的王室电影表演，威尔士亲王查尔斯王子会出席。 首映地点在帝国电影院莱斯特广场，这里据说拥有全英最大的放映屏幕，安全线外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有人尖叫着喊出“查尔斯”，乔琳觉得特别有意思。她对英国王室缺少发自内心的尊重，她不是很能理解包括日本天皇在内的君主制和人们的这种王冠狂热，特别是考虑到前不久戴安娜王妃刚刚在举办完葬礼，漫天飞舞的阴谋论更让人觉得这些高贵外表实在是虚伪。 正式放映时间是晚上的19点15，不过在此之前剧组主要成员们“有幸”得以面见查尔斯，他们排成一行，跟这位现实世界的王子握了握手。 乔琳私底下跟里奥说：“他也没长角之类的嘛，就是个凡人！” 里奥笑个不停，有媒体追问他是否事先准备了王室礼仪来应对这次见面，他说我就是握了握手。 这次放映保罗也来了，只是他没必要暴露在媒体的视线下，因此随着普通的受邀观众一起坐在了观众席上。乔琳特别把他安排在了自己身边。 保罗和里奥的再见面有点难言的尴尬在内，他们虽然能在业务上合作，但是私底下其实还是互相没太多好感。乔琳对此假装视而不见，微笑地注视着他们互相握手。 电影放映的时候乔琳一开始还端坐在座位上，可很快她就厌烦了这个姿势，然后就默默把手放在了椅子中间，保罗跟她很有默契地十指交叉。里奥借着银幕上的光很快就注意到了他们的小动作，觉得他两这种纯情举动实在是够幼稚的，其实心里已经很嫉妒了。 乔琳其实在这种无休止的宣传活动中已经感到了疲惫，开始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什么都不管。她勉力支撑着自己完成了最后的采访。 完成这一切后，里奥、比利、吉姆和妻子琳达、保罗和乔琳一行人回到酒店聚在一起喝了很多酒，大家都很累，可以说精疲力尽，却又有种奇怪的兴奋感。乔琳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触底反弹。 保罗跟卡梅隆坐在一起聊天，乔琳没注意他们在聊什么，只是跟琳达坐在一起一杯又一杯地灌着自己。 她跟保罗回到房间后，保罗说汤姆·克鲁斯对他的下一部电影很有兴趣，想参与。乔琳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保罗有点无奈地看着她，犹豫到底要不要叫醒她，她还没有刷牙和卸妆，明早起来一定会很难受的。 他还是狠狠心把她叫了起来，帮她把牙膏和牙刷都准备好，再拿给她卸妆用的湿巾，看着她迷迷糊糊地站在镜子前整理自己。 他不由得心疼她，他知道她现在压力非常大，特别是《泰坦尼克号》上的财务压力和外界舆论带来的负面效应。往常每次有她制作的新电影上映时，乔琳往往都很兴奋，现在她却只有疲惫了，就连《骄阳似我》马上要上映这件事都没法让她兴奋起来。 他们在英国额外停留了几天，本想安静地度个周末，可是《太阳报》和《独立报》穷追不舍，想要从乔琳嘴里挖出来点有关《泰坦尼克号》的东西。她对此太厌烦了，他们不得不在自己的住房里一天24小时拉着窗帘。 如果说洛杉矶的花边小报尚且还有点互惠共赢的基本原则，那英国媒体就是完全在发疯，乔琳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被吓跑了。 147 第一百四十六时 好与坏 回到洛杉矶的乔琳刚刚没休息几天, 又得参加《骄阳似我》的首映。为了满足奥斯卡的条件，这次限定放映抓紧时间在12月2日进行。7号在纽约还有一场限定放映。正式的公开放映要等到1月8日，避开12月14日的《泰坦尼克号》, 这是发行部门商量了好久后得出的方案。 首映本身乏善可陈，基本每一场的情况都差不多, 倒是映后派对很有意思。这次派对承办商是大名鼎鼎的杰弗瑞·贝斯特，乔琳知道人们管他叫“终极派对动物”, 很多著名的映后派对都出自他手。 乔琳不需要管这些细枝末节，可她每次看到自己的下属搞出来的这些花招，都觉得很有趣。 她坐在车里, 指着一群穿着苏格兰裙的男人问宣传总监：“那些是一群苏格兰风笛手吗？” 宣传总监点了点头，乔琳被这奇思妙想逗笑了, 这次派对在一处以自酿啤酒著称的酒吧举行, 风笛手跟这个场景也算是很搭了。 当她下车走进派对时，几乎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注视着她，导演和几位主演聚集过来，先后拥抱了这位再迷人不过的老板。 乔琳穿着一身再简单不过的黑色DKNY连衣裙，典型的极简风格, 可她那头美得难以忽视的红发和大胆的勃艮第色眼影都在讲述另一种故事。她就像是燃烧的火焰, 性感非常, 却又难以靠近。 很多人看到了跟她拉着手的保罗，心里都吐槽了一句“幸运的混蛋”。 派对上来了不少熟面孔, 华金·菲尼克斯、卡西·阿弗莱克、格温妮丝·帕特洛、克莱尔·丹尼斯、萨曼莎·马西斯、丽芙·泰勒和一些其他被公关安排来的名人, 比如刚刚发行专辑《butterfly》的玛丽亚·凯莉。 乔琳看到了自己的朋友詹妮弗·安妮斯顿，“Hi，Jen，你换了造型！”安妮斯顿这次没有梳着那个风靡全美的《老友记》瑞秋造型, 而是把头发全都梳到了脑后。 詹妮弗无奈地表示她也总得尝尝鲜嘛。 乔琳注意到了她的男伴是布拉德·皮特，她有点意外，因为皮特的前女友格温妮丝·帕特洛也在这里，她还记得当初金球奖上皮特拿了最佳男配后在台上对着格温妮丝的深情表白呢。 然后她就惊讶地发现格温妮丝是跟本·阿弗莱克一起来的。 好吧，乔琳心想，事情变化得有点快，我可能好久没听八卦了。 保罗倒是对这一变化喜闻乐见，毕竟他讨厌这些不知所谓的男人围着自己的女朋友转。可他很快就见到了乔琳偶尔会跟他提起的马特·达蒙。 “马特真的很聪明……” “马特对工作真的很专注……” “马特的表演真的太棒了，他……” 他讨厌她这样夸奖另一个有竞争性的男人，特别是那个男人看到乔琳时眼睛都亮了，任谁都知道他对她有意。 “hey，乔，”马特穿着一身黑色皮夹克，“好久不见。” 乔琳很自然地松开了保罗的手，给了马特一个拥抱，“hey，马特，你们还没有见过，这是保罗，我男朋友，《不羁夜》的天才创造者。” 她又转向保罗，“这是马特，《骄阳似我》的天才编剧，演员，我最喜欢的合作者之一。” 两个人互相握了手，乔琳在一旁笑着看她心目中的两个天才会面，觉得很满意。 马特却想到了本之前提及过的事，他说乔琳和保罗之间看起来关系很稳定，其实不是的，保罗对她身边的所有男性都饱含戒心，而乔琳个性这么强硬的姑娘，不会容忍太久了。 不过他也有点被本的举动搞晕了，本明明觉得乔琳跟保罗的关系不稳定，却还是半路转头跟刚认识的格温妮丝约会去了，这让他搞不清楚这家伙是不是在满嘴跑火车。 他有的时候确实是会很自然而然地瞎扯，可他应该不是在坑自己吧？马特有点怀疑地想着。格温妮丝前不久还安排他跟薇诺娜一起进行了四人约会，事实上他居然觉得那次约会感觉挺不错的。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心里很乱，可是乔琳毕竟是个看起来他得不到的女人。 乔琳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只是觉得马特和本今晚的外套都不算合身，这让她觉得有点想笑。 她不知道他们的公关在做什么，就算是男演员，也不能对自己的造型如此不在意吧，保罗这个导演都被她强迫脱下了复古衬衫，换上了一套定制的阿玛尼呢。 在一旁的摄影师眼里，几位年轻主演都笑得分外开心，乔琳站在马特和本中间，脸上都洋溢着成功带来的笑容。 也许是真的时来运转了，《泰坦尼克号》的好莱坞首映带来了比乔琳想得更好的反馈。如果说日本的首映反馈是不温不火，那么英国的首映反馈就是渐入佳境，而等到洛杉矶首映后，外界的反馈可以说是彻底掉了个头，态度完全逆转了！ 罗杰·艾伯特在《芝加哥太阳时报》上写：“《泰坦尼克号》制作完美，结构精妙，堪称毫无缺点的杰作。” 《芝加哥论坛报》评论道，这是一部能将我们带入一个前所未有的冒险故事的电影，它带来了一种超乎想象的瑰丽体验，三个小时的观影时长几乎是一种额外奖励。 《波士顿影评》认为这是部堪称奇迹的超级制作，卡梅隆成功让观众不仅仅是观赏电影，更像是登上了那艘传奇巨轮。 当然，批评声还在继续，《洛杉矶时报》的影评人简称这是部过时的作品，卡梅隆不合时宜的高傲搞砸了一切，一部只适合15岁女孩观影的电影不过是对旧日好莱坞的浪漫故事的陈旧复刻。 然而票房说明了一切，《泰坦尼克号》登录美国银幕的第一周就拿下了5296万美元票房。也许相比于这部电影大得吓人的预算，这个票房还不能保证后续他们就肯定能收回成本，但是它打败了同期上映的《007：明日帝国》、《惊声尖叫2》和《捕鼠记》，位列第一。 如果一部“小妞电影”能打败007，那这部小妞电影一定非常了不起。 第二周的票房更是出现了奇迹般的34%的增长，拿下了7118万美元，依然保持了榜首的地位，影院开始出现持续性的售罄情况。 所有工作室高管脸上都开始带上了笑容。乔琳读到报纸上说有个观众说他看了这部电影不止一次，这让她觉得眼下这一切显然不是某些15岁女孩一时冲动带来的。 乔琳对吉姆打趣道，看来你电脑上的刀片派不上用场了。 之前所受的一切苦似乎开始有所回报了。 先是一点小前菜，马特和本在波士顿影评人协会的最佳剧本奖中排了第三名，而最佳新人制片人奖颁给了保罗的《西德尼》。 之后是第55届金球奖公布了提名。乔琳靠着《泰坦尼克号》和《骄阳似我》又一次双提了剧情类最佳女主角和最佳女配角两个奖项。《泰坦尼克号》拿到了所有它能拿到的提名，而《骄阳似我》同样拿到了除最佳导演外的6个主要提名，《不羁夜》则拿到了最佳男配和最佳女配两个提名。 乔琳觉得她可以选择把眼下的一切都抛到脑后休息一阵了，却被比尔拦住留在了镇上。她不得不参加了很多派对，也见到了很多她不怎么乐意见到的人。 在业界眼里，米拉麦克斯和卢比孔河都是走独立电影制作起家的制片公司，只不过后来逐渐走向了不同的风格。 米拉麦克斯继续专注于中小预算的制作，靠着《我的左脚》《英国病人》在奥斯卡上杀出了一条路，主管韦恩斯坦兄弟手段惊人，已经摸住了学院的脉门，卖给迪士尼后更是有了雄厚的资金支持。 而卢比孔河则风格更为冒进，虽然在奥斯卡上也屡屡斩获提名，但是好像更青睐市场偏好类型的影片，背后是华尔街资金，现在还加入到了好莱坞有史以来最大的投资中。 乔琳听说过韦恩斯坦兄弟的一些事，主要是哈维·韦恩斯坦的，人们抱怨他这个人脾气极坏，唯利是图，非常不好相处。 不过乔琳只是在一些派对上跟他碰过面，双方并没有什么交集，最大的交集不外乎就是在剧本竞争、演员竞争之类的常见事情上，没什么额外的交情。 乔琳私下里觉得他长得太伤眼了，她一般都不想跟他说话。因此乔琳对他走过来找她说话这件事还挺奇怪，她以为例行公事的寒暄环节已经结束了呢。 “乔琳，”哈维带着一股热情的笑容迎了过来，“你真是让这场派对都亮了起来。” “哈维，”乔琳带着礼貌的微笑，“你们总是有很棒的派对。” “乔琳，你应该常来，没有你的魅力，任何派对都会失色的。” 乔琳有点厌烦这种对话了，何况是跟眼前这个伤眼的老男人，“哈维，让我们省掉这些废话吧，我们都没有这个闲暇。” “好吧，年轻人总是缺乏耐心，”哈维自以为宽容地笑了笑，“你喜欢莎士比亚吗？” 乔琳内心翻了个白眼，却还微笑着说：“当然。” “我们有一个非常棒的剧本，有关莎士比亚的，它会是奥斯卡级别的。我们还在找女主角，乔琳，我知道我们没合作过，薇诺娜·瑞德和格温妮丝·帕特洛都对它很感兴趣，可我立刻就想到了你，我们来谈谈，好吗？我保证你会立刻爱上它的！” 乔琳有点奇怪他为什么不找比尔去聊这件事，可她也对他嘴里这个剧本有点兴趣，便点了点头，“我们可以约个时间，我到你的办公室拜访你。” “我们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呢？我们现在就可以聊聊。”韦恩斯坦走到她身边搂住了她的肩膀。 乔琳眉头皱起，不动声色地躲开，“哈维，我不觉得现在是个好主意，大家都在玩乐呢。人们可离不开你这个派对主人。” “别担心，乔琳，我的助理已经准备好了剧本，就在11楼，你可以现在就去看看，我等不及跟你分享它了。” 乔琳烦得要死，她很讨厌他那种自恃前辈的居高临下的姿态和语气，可又不能在对方的派对上直接闹翻，她只能暂时妥协，看看这家伙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乔琳跟着那位助理去了他口中的11楼，那是间休息室，剧本已经摆在了那里。乔琳拿起剧本，没注意到那位助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她快速地读了十页，意识到手上的《莎翁情史》确实是个非常不错的剧本，编剧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裁缝一样，把莎士比亚和他笔下的戏剧巧妙地结合在了一起。写剧本的人非常熟悉莎士比亚的措辞，写出了一种类似莎士比亚式的现代语言，很多小细节能让爱莎士比亚的人会心一笑。 这是个非常取巧的剧本，韦恩斯坦确实没有夸大，不过她不觉得它真的很棒，至少没有棒到让她立刻就想参与其中。 她更奇怪他为什么要叫她来看剧本，还是以这么一种不正式的方式。尽管她自己确实也会给熟悉的演员直接打电话，可在派对上就非要她来看剧本，这也太古怪了。 这时候哈维·韦恩斯坦走了进来，穿着睡袍而不是派对上的晚装。 乔琳觉得不是她疯了，就是韦恩斯坦疯了。她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他在尝试试探她，看她会不会做出什么反应，就像搭肩膀的升级版。 她几乎要气笑了，“你脑子没事吧？” “我只是在工作之余喜欢穿着睡袍办公。”韦恩斯坦假模假式地解释道，他意识到自己走了一步错棋，只能假装自己没有更险恶的意思。他当然知道乔琳不同于他过去的那些受害者，她有权有势，没有什么有求于他的，也就没法被他用封口协议或者职业威胁一类的东西控制。可如果他能控制住自己的那些不当想法，也就不会一直在让包括弟弟鲍勃在内的人帮他解决“麻烦”了。他实在无法忍受这块香喷喷的肉挂在眼前，他却没法沾染。 “乔琳，我一直很喜欢你，可我们总是没有机会合作，想想看，我们一起能统治整个游戏……我们都是小独立制片公司，应该强强联手。”他试图说些漂亮话来混淆乔琳的看法。 乔琳更生气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她都已经处在现在的这个位置上了，这些老男人还是以为她可以被随意摆弄。 她站起身，冷冷地对他说：“哈维，我猜你的老板迈克尔·艾斯纳会很乐意听到你今天的不当举止的。” 米拉麦克斯母公司的CEO迈克尔·艾斯纳最近正跟韦恩斯坦兄弟关系紧张，乔琳不介意让前者听到一些不利于后者的传闻。 “迈克尔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韦恩斯坦假装不在乎乔琳的威胁，其实他知道自己在公司动用了一些经不起查的账目去掩盖自己的麻烦，如果母公司真的有心要进行内部调查，这对他来说很不利。 乔琳冷笑了一声，“是吗？我会让你知道你惹错了人。”她知道这件事本身不会造成什么影响，顶多算是轻微的行为不端，可是她不信他敢这样对她，就不会有别的丑事。 她不想再跟这个人共处一室，起身走了出去。她其实有点担心如果这家伙发疯上来阻拦她怎么办，不过显然他还没失去理智。 乔琳下楼的路上越想越气，觉得自己的反击没发挥好。韦恩斯坦的行为就像是落在食物上的苍蝇，让人觉得恶心，却又不能直接拍下去。 保罗看到她的时候很快就意识到她心情不好，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乔琳尽量简单地把事情描述了一遍，保罗听后立刻想去找韦恩斯坦的麻烦。乔琳知道他是要去为她出口气，可她还是把他拦了下来，他上去揍哈维一顿不能解决问题，只会给保罗自己带来麻烦。 很多人都看到了乔琳和保罗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派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没过几天有人听说哈维·韦恩斯坦在西好莱坞被抢劫了，脸上挨了好多下，不得不缝针。 乔琳只跟比尔说了哈维试图骚扰她的事，没说别的。比尔有点怀疑，却不知道这件事到底跟乔琳有没有关系，还是只是一件巧合。 乔琳看到洛杉矶警局发言人说最近帮派暴力找上了富有的居民，一些人离开名贵餐厅和俱乐部时被帮派份子盯上了，他们还在继续调查这件事。 她跟保罗说：“看，报应有的时候来得就是这么快。” 保镖乔治也关掉了新闻，继续按照工作流程检查车辆的安全状况。 乔琳事后还做了一些自己的调查，遗憾的是韦恩斯坦行事还算谨慎，她打听了一圈下来，确实有一些传闻，可没人能站出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知道这件事到这儿还不算完，就像那句台词说的一样，复仇是一道冷却后才最美味的佳肴，她有这个耐心。 148 第一百四十七时 波拉波拉与奥斯卡…… 事后乔琳和保罗给自己放了个假, 他们圣诞节一起去波拉波拉岛度假了。 冬天正适合在南太平洋的岛屿上度过，阳光、沙滩、海水和椰子树完美地驱赶了乔琳内心的阴郁。 他们租住的度假小屋有个水滑梯。每天早晨起来，乔琳可以看着海景淋浴, 然后享用一顿完美的法式早午餐，再换上泳装，从卧室前的玻璃门走出去，经过游泳池, 然后从水滑梯上直接滑到海水中。 她非常庆幸自己在《泰坦尼克号》剧组学会了一些粗浅的水肺使用技巧，不过她还是跟保罗一起报名参加了酒店的潜水教程，跟着教练一起浮潜。波拉波拉旁的海域有着美妙无比的珊瑚礁和各种颜色的热带鱼，乔琳一下子就爱上了这项运动。 他们甚至还看到了魔鬼鱼, 这家伙远看的时候还好, 离得近了乔琳就开始感到害怕了, 毕竟这种鱼真的太大了。可教练告诉她其实魔鬼鱼性格非常好，只是对人类感到好奇，经常跟人类互动, 很多潜水爱好者都很喜欢与它们同游，曾经有潜水员骑到一只魔鬼鱼的背上, 就像是骑马一样在海中畅游。 乔琳一直以为自从《泰坦尼克号》以后她会对水产生心理阴影，现在她发现她讨厌的只是在水里拍戏而已，娱乐性潜水完全没问题。 波拉波拉岛的美食也很不错，本地的波利尼西亚风格的烹饪提供了一种新的体验，配合上一旁波利尼西亚的传统音乐, 在帕胡鼓和尤克里里的音乐声中享受这一切。 乔琳真的有种活过来了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过去可能真的太投入工作了，忽视了很多生活享受。 保罗也对这种日子没什么意见。他是个典型的恋家男人，他自觉已经不再像青少年时期那样一心只想离开家乡, 现在对洛杉矶有着深深地眷恋，事实上他连山谷区都不想离开，可他不反对这种偶尔的外地度假。每次在外待一段时间，他回到家后才能更好地品味家乡的味道。 乔琳虽然没有他这么重的思乡情结，但是也能理解他的心思。她以为自己的成长经历决定了她不会有思乡的感觉，她就像浮萍一样四处漂泊着长大，可她逐渐意识到她已经把洛杉矶当成了自己的家。 洛杉矶或许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可她最终总是要回到那儿去的。 乔琳看着被波利尼西亚的阳光晒黑了的保罗，笑着跳到了他背上，他们在院子里嬉笑着打闹着，就好像把每天都当做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天那样尽情地享受着。 从波拉波拉返回洛杉矶后乔琳又得重新跳入颁奖季这个大坑了，她只能继续带着自己的假笑出席第55届金球奖。 遗憾的是，这次她虽然有两个提名，但是什么都没拿到。她参与制作的几部影片倒是收获颇丰。《泰坦尼克号》拿了最佳剧情类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原创配乐和最佳原创歌曲，《骄阳似我》拿了最佳剧本，《不羁夜》的伯特·雷诺兹和朱利安·摩尔分别拿了最佳男配和最佳女配。 不过乔琳今晚在致谢时被提起了很多次，人们很惊讶地发现今晚真的是卢比孔河的丰收日，这几部叫好又叫座的片子都是这位年轻的制片人的手笔。或许有人会强调她行政制片的头衔，可无论她到底参不参与具体拍摄，这精准的投资眼光实在是叫人称奇。 《骄阳似我》的两位年轻编剧站在台上时，简直激动到了极点，本在台上笑得太开心了，这有点魔性的笑声把乔琳都逗笑了。 他在获奖感言里对弟弟表白，“卡西，我真的爱你”，这让乔琳觉得很可爱，忍不住“噢”地感慨了一声。 在克林顿总统和莱温斯基的爆炸性丑闻中，乔琳迎来了第70届奥斯卡金像奖的提名名单，她又一次拿到了《泰坦尼克号》最佳女主和《骄阳似我》最佳女配的双提名。更令她高兴的是《泰坦尼克号》拿到了14项提名，这追平了历史上《彗星美人》所创下的提名数量记录。《骄阳似我》也拿到了惊人的9项提名。而《不羁夜》拿到了最佳男配、最佳女配和最佳原创剧本。 保罗曾经向伯特许诺说一定能拿到一个最佳男配，现在看来他的诺言没有落空！ 而保罗自己也拿到了一个最佳剧本提名，说实话这让乔琳还挺吃惊的，她一直觉得以保罗这种总是剑走偏锋的创作风格，奥斯卡可能不会太吃他这一套。 不过伯特跟保罗的关系应该是无可挽回了，伯特现在讨厌他讨厌得要命，反倒是保罗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甚至还想让伯特在下一部电影《木兰花》里露面。他习惯于跟自己熟悉的演员一起工作，总是为他熟悉的人写剧本。 乔琳向他抱怨过为什么他总是不愿意给她写剧本。 保罗思考了半天后回复说也许是因为你离我的生活太近了，我没法按照对待演员的态度来打造你的角色，我了解你的程度太过了。 乔琳认为这解释还算有说服力。 她觉得伯特和保罗之间的冲突实在太可笑了，伯特嫌弃保罗对他不够尊重，好像他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一样。可她也许是对男朋友滤镜太重了，她只觉得是这老家伙自视甚高，保罗是年轻没错，可他在工作上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这种事不该用从业年龄来判断。如果人人都是伯特这种态度，那她自己都没法在片场开工了。 不过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的是里奥没有提名，这让他失落极了，卡梅隆也很震惊这件事。乔琳觉得虽然杰克看起来是个很贴近里奥本人的角色，但是他无疑贡献了非常出色的表演，不管他能否获奖，他都应该值得一个提名才对。 可话又说回来，也许是里奥的运气不好，这次最佳男主的提名里，有四位奥斯卡常客，其中三个是奥斯卡影帝，除了马特·达蒙这个萌新，没有哪位老油条不是学院的熟人。 外界对这件事也感到疑惑，著名影评人吉恩·西斯克尔和罗杰·艾伯特在电视转播里直接惊讶地发问：迪卡普里奥在《泰坦尼克号》中的角色没被奥斯卡认可，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全世界的观众也想问这个问题。愤怒的美国少女打电话给学院询问原因，考虑到票房统计说在电影上映五周后，大概7%的美国少女看过两次这部电影，学院接到的投诉数量还蛮可观的。 一位学院发言人表示，这些电话里不只有年轻女孩，一位佛罗里达州的年长女士也打电话来抱怨，说这件事让整个佛罗里达州不安。 全世界都好像已经陷入了这个名为“莱昂纳多狂热”的感染风潮里。 乔琳对这个现象感到惊奇，她跟里奥在这部电影里虽然是联合主演，但是显然在开拍之前她的票房和名气都更大，所有宣传资料和字幕上她的名字都在前面。可现在呢，里奥有了数不清的疯狂粉丝，变成了好莱坞的超级巨星。《泰坦尼克号》虽然给乔琳带来了更多的名气和荣誉，但是绝没有给里奥带去的多。 不过乔琳不在乎这一点，除去制片公司本身能赚到的钱外，她个人有3.5%的全球票房分成，比导演卡梅隆赚得都多。毕竟卡梅隆自己放弃了分成。不过福克斯没有太不要脸，随着票房的起飞，他们给了卡梅隆2000万美元的奖金，算是安慰奖。 截止到奥斯卡提名名单公布的这一周，《泰坦尼克号》的北美国内票房已经达到了惊人的3.14亿美元，在国内上映的7周中，有5周票房排名第一，上映剧院也已经从2600多家扩展到了近3000家。而且这种势头似乎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1998年3月1日，它成为全球第一部票房超过10亿美元的电影，创造了影史记录。 所有曾经大肆嘲笑这部电影的看客们都傻眼了，他们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一个绝地大反转，本以为要沉的巨轮，竟然变成一艘超级航母。 福克斯一边心痛于美国国内票房收益就这样拱手让人，一边又很兴奋于他们的最终收入。卢比孔河内部的各种分歧也早已消弭，乔琳的权威再一次得到了加强，所有人都知道，这家公司最终只有一个老板，那就是看起来年轻得惊人的乔琳·阿普尔比。 在这种形势下，一个男人拿着版权找了上来。 “《魔戒》?”乔琳有点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彼得·杰克逊点点头，“是的，我们已经完成了一定的剧本编撰工作和道具制作工作，我们想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参与其中。” 《魔戒》三部曲是著名奇幻家J. R. R. 托尔金的长篇作品，是一部非常畅销的奇幻，跟托尔金笔下的《霍比特人》、《精灵宝钻》一起营造了一个瑰丽非凡的古典奇幻世界。 彼得·杰克逊这位来自新西兰的导演一直在跟米拉麦克斯的韦恩斯坦兄弟一起开发这个基于《霍比特人》的电影，可由于《霍比特人》的版权归属太过复杂，他们没法获得版权，就转而开始开发《魔戒》的剧本。 然而米拉麦克斯认为《魔戒》三部电影同时开发的投资太大，他们没法负担，韦恩斯坦要求彼得把故事缩减为两部电影。彼得对此非常不满，韦恩斯坦就威胁要换掉他。 双方在僵持一阵后，韦恩斯坦同意把项目出让，但是给出的条件非常苛刻，彼得必须在三周内找到接手工作室，不然就会失去这个项目。 “1200万的预付款？5%的票房分成和他的行政制片人名誉？”乔琳听完后骂了一句，“那个混蛋失心疯了吧。” 彼得·杰克逊看到乔琳是这个反应，心凉了半截，他考虑到她是目前业内最有可能愿意大笔投资的人了，才找上门来。可他不知道，乔琳目前恨韦恩斯坦恨得咬牙切齿，一个字儿都不想给这人渣。 不过气愤还没有遮蔽乔琳的理智，她知道这个项目虽然风险很大，但是也不是没有希望。《魔戒》是托尔金最畅销的作品之一，她很难说自己能拒绝这个送上门的大型IP。 她冷静了一下，问道：“为什么这里只有两个剧本大纲？原著应该有三本？” 彼得喜出望外，点点头，“是的，我的期望也是一口气完成三部电影的拍摄。” 乔琳思考了一下，又跟彼得聊了聊具体的细节，然后就送走了他。她向他许诺会在三天之内给出确切回复。 她很快拿着项目跟公司内部开了会，高层们都很纠结，可乔琳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最终还是决定掏出这笔钱，把项目买断。 乔琳把这件事交给了比尔去做，她非常不想把自己的名字跟韦恩斯坦的列在一起，宁愿多掏一点钱把他从项目中踢出去。 她知道这家伙很有可能看到是她接手这个项目就漫天要价，不过像他这种恶劣的混蛋很可能自视甚高，认为她是掉坑也说不定呢。 在这项谈判得出个结果之前，乔琳先得为今年的奥斯卡做些准备了。 1998年3月25日，乔琳穿着一身来自多纳泰拉·范思哲定制的v领黑色礼服，挽着保罗的胳膊走上了第70届奥斯卡颁奖典礼的红毯。 这对好莱坞金童玉女的典范很快吸引了媒体的注意力，他们年纪相近，一个是才华横溢的新兴导演，一个是美貌和权势都非常惊人的电影明星，所有人都想拍到跟他们有关的内容。 过去著名喜剧电视节目周六夜现场SNL还会调侃保罗这个无名小卒能跟乔琳这样的超级美人在一起是“幸运的混蛋”，现在所有人都觉得这对情侣简直是不能再合适的好莱坞童话故事。 没人知道他们在来之前还吵了一架。这一架到底是怎么吵起来的乔琳都不记得了，她只知道回到洛杉矶后保罗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了，他有什么地方改变了，她也不确定。 而对保罗来说，他只是觉得乔琳跟其他人的联系越来越让他没法忍受了。《泰坦尼克号》实在火得惊人，他当然为乔琳的成功感到高兴，可这不代表他们走在路上时，路人喊着“露丝”的名字询问她“杰克在哪里”时，他会高兴。 观众们太迷恋露丝和杰克了，媒体也反复追问乔琳和里奥是不是有什么现实中的情愫，不然为什么那些戏中表演如此真实？ 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女朋友/未婚妻在电视节目中微笑地夸奖自己的情敌“美丽”、“让人心折”。奥普拉秀上奥普拉羡慕乔琳能跟里奥出演那场让人血脉喷张的亲密戏份，电视外保罗觉得这简直让他受不了。 乔琳被反复追问“为什么杰克不爬上那块木板”，她只能笑着说“我也想知道”并把问题推给剧本的撰写者卡梅隆。其实她回想了一下，那块木板实际上是船上的门楣，无论如何杰克在这个故事里必须死去，木板就是再大，他也得去世。 乔琳则完全不理解保罗的这种心情，事实上最近她跟里奥有点闹翻了。她听说了一些事，一些他跟他的狐朋狗友们在纽约的混蛋事迹。记者给他们这帮人起了个名字“小猫帮”，乔琳不想把那个“pussy”往更下流的角度想，可她心里知道那基本上就是在暗示那个意思。 纽约的花边小报也不是吃素的，他如何指挥伙伴们在纽约的夜生活里呼风唤雨的事迹早就传回了洛杉矶。这让她看着就心烦，最让她难受的莫过于一个年轻时的朋友逐渐变成了一个她最讨厌的混蛋，一个利用名气的性掠食者。 虽然好莱坞遍地都是这种男人，但是跟他们一起工作是一回事，做朋友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确实也对她坦白，自己现在的生活随时有可能破产，他挥霍了太多钱，让朋友拿着自己的支票本买单，前不久还在马里布海滩买了一栋160万美元的房子，甚至有可能落入休·格兰特的那种下场。 他仍然在她面前表现得很贴心，很甜，可她不知道他的内心深处到底是怎么回事。 乔琳自然也想不到保罗会因为这种事感到压力，她觉得更多的可能是《不羁夜》在评论方面遇到的冷遇给他带来了压力。《不羁夜》确实很卖座，可它的题材让外界的评价变得有点低，很多主流影评人不愿意承认他们喜欢这部边缘题材的作品，这让保罗很不服气。 而且他刚刚失去父亲，又跟他父亲的年轻遗孀沟通不畅。她能理解他的这种状况，却也觉得太累了。 然而在媒体和观众的视野里，乔琳跟保罗都笑得很好看，两个人的身体语言非常亲密，总是互相看着对方，甜蜜极了。 人们还被乔琳胸前那颗硕大的蓝色钻石项链吸引了目光。采访上有记者不断问起这一点，乔琳笑着解释说这是老牌珠宝商海瑞·温斯顿借给她的。 那是一条很明显类似于《泰坦尼克号》海洋之心的项链，15克拉重的艳彩级别的方形蓝色钻石在数颗钻石的包围下炫彩夺目，价值2000万美元，任谁看到都无法移开目光。 海瑞·温斯顿在出借这条项链的时候安排了好多安保，典礼一结束她就得把这条项链交还给品牌员工，让他们护送回保险柜。 今年是奥斯卡70周年，老牌主持比利·克里斯托又回来了，开场是他乱入各种提名影片的喜剧视频。他们剪了那段杰克和露丝在船上向下吐唾沫的视频，又加进去了比利本人，好像那唾沫落在了他脸上。 乔琳坐在观众席里笑得不行，她一直非常喜欢比利·克里斯托的喜剧风格，还有他的典型开场电影歌曲串烧。她预料到歌曲里肯定会有调侃她的内容，没想到她被点到了好几次。当摄像机切过来的时候，她正笑倒在保罗肩上。 他们坐在第一排，旁边是老年露丝的扮演者格洛丽亚·斯图尔特。 第一个颁奖的项目就是最佳女配角奖，颁奖嘉宾小库珀·古丁上台，介绍了五位提名人。乔琳没看典礼流程，不知道居然这么快就先颁发配角奖。她刚刚坐好，屏幕上就出现了她那段跟马特在宿舍吵架的电影片段。 古丁打开信封，念出了乔琳的名字，“乔琳·阿普尔比，《骄阳似我》。” 乔琳吃了一惊，她自己更喜欢朱利安·摩尔在《不羁夜》里的表演，虽然她自认表现也确实不差，但是这实在是个意外惊喜。 保罗立刻拥抱并亲吻了她，坐在保罗身旁的本和马特也立刻走过来拥抱了她。 她有点不可置信地走上舞台，跟古丁握手后接过了奖杯。她站在话筒前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天呐，我确实准备了获奖感言，可没想到真能用上。” 底下嘉宾们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乔琳继续说：“我必须感谢本、马特和格斯，没有你们，就没有这个。所有为这部电影奉献过的工作人员，我的经理人和工作团队，你们的工作至关重要，这一荣誉也同属于你们。谢谢学院给予我这个，我应该感谢帮助过我的每一个人，但是显然他们不会让我在这儿把所有名字都念完，这也会变成有史以来最无聊的感谢词。无论如何，保持梦想。以及，保罗，我无条件地爱你。” 她朝着第一排的保罗送出了一个飞吻，微笑着走下了台。 很多年后粉丝都还记得电视转播这一幕时，保罗在座位上笑得有多开心。 149 第一百四十八时 人事无常 奥斯卡之夜, 网上的IMDB论坛也疯狂了，奥斯卡专区突然涌入了一大波流量，几乎要把论坛服务器挤宕机。 【专题：乔琳·阿普尔比，两次封妃之旅】 【奥斯卡宠儿, 当之无愧的乔琳！！！】 【这是不是史上最快的二封记录？】 【PTA这个幸运的混蛋！我要跟他决斗！】 【我宣布我最爱的艺术学情侣档今天在电视上也很恩爱！！！天才导演和演员就是最好的搭配！】 【JA, 两座奥斯卡, 两度双提, 五提二中，独一无二的24岁！】 20岁的电影爱好者安妮点进其中一个帖子，里面有个叫KevinLA的人留言说：这太疯狂了, 我想不出还有谁比她能更快获得奥斯卡，她才24岁, 同龄演员可能连提名都没拿到, 她却已经拿到了两座奖杯！ 她忍不住在下面留言回复说：没错，我也有同感, 她简直是个奇迹。 Keith103：乔琳出道时就以擅长饰演超出年龄的角色著称，她从来没当过那种青少年演员，向来是在扮演成人演员的角色。她是个当之无愧的天才, 她在《不可饶恕》里是第一次演电影, 她看起来就是个天生的演员。 JuliaAAA：我就是看《好人无几》迷上她的, 她看起来确实很年轻，可是跟汤姆·克鲁斯在一起演戏时是那么完美！不过我真的没想到，她现在成长得如此之快，这太疯狂了！ Rrrrbeca：难道最值得称道的不是她的选片眼光吗？她从来不随便选角色, 帮助她拿奖的片子都是非常特别的，《四姐妹》的乔，《骄阳似我》的斯凯勒, 《不计代价》的疯狂苏珊，《洛城迷案》的莲，她选的都是各有层次的角色，基本没怎么重复过自己的表演，这太难得了！更关键的是她真的也很会选商业片，这些电影大部分卖的很好，就连动作片《最低时速》里的安都是个很不错的女性角色，不是007里的那种纯花瓶。还有大船里的露丝，别让我开始讲这个，我太爱她了！虽然里奥是最帅的，可是她演的露丝真的太有说服力了，我相信杰克会爱她爱到为她而死！而且露丝会坚强地生活下去。她真的用表演说服了我相信这个疯狂的故事！ Maria：@Rrrrbeca 我也有同感！我觉得她的选片眼光跟她是制片人这件事是分不开的！乔是《泰坦尼克号》的制片人之一！这太疯狂了，可她参与制片的第一部影片就是同样横扫奥斯卡的西部片！她一直很会挑选自己的工作！ ChristpherD：难道没有人是看过莎乐美才迷上她的吗？她的现场表演简直无与伦比，我第一次看她在纽约的现场表演时简直惊呆了，我去看了次！ Gee0921：楼上的哥们，我也是！我还买了官摄，可惜她现在不做现场表演了，这是百老汇的巨大损失！ KevinLA：虽然得说这届奥斯卡女配单元的竞争真的不够激烈，但是她确实值得这个小金人，我看完《骄阳似我》后她的表演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安妮满意地欣赏了一通影迷们的夸赞，忽略了那些说乔琳的最佳女配有点水的批评，点开了刚刚那个让她有点好奇的帖子。 楼主LiReith：谁跟我一样嗑PTA和JA！我简直太爱他们两了。我知道有人可能没到看R级片的年龄，可是PTA真的太天才了，26岁写出《不羁夜》，自学成才的天才导演，我真的太爱他的长镜头和叙事了。JA不用我说有多妖孽了，她的成功之路可以说根本没浪费什么时间，我觉得他们不给她《不计代价》的最佳女主完全是在年龄歧视，她的表演绝对值得最佳！PTA第一部长片的女主演是JA，JA是他的制作人和女演员，这种相互发现对方的故事简直太好嗑了，特别是JA几次致谢都大胆表白PTA，第一个被JA在公开场合承认的男友，我的天啊！！！简直让我要嗑昏过去！ Annie：他们看起来是对可爱的情侣，今年PTA也拿到提名了呢。 LiReith：@Annie 是的，他终于进入主流观众的视线了。他是那种典型的圣丹斯男孩，很容易被主流观众忽视。 ReginaR：我特别理解你！他们两个就像是学校里最受欢迎的校花体操冠军爱上了那个坐在角落里的geek男孩，简直就是青春校园剧！ LiReith：@ReginaR 这个比喻太贴切了！ Careiah：我知道不可能只有我嗑这对，他们真的太可爱了，尽管男人们都在说PTA很幸运地约会了全美男人都迷恋的女人，但是他们真的太合拍了。 Gee：所有人最开始都会觉得乔琳挑了一个配不上她的男人，毕竟连SNL的《周末播报》都会拿出他两来调侃，可是《不羁夜》上映以后没人能再这么说了，我真的很希望《不羁夜》能拿到最佳原创剧本！可恶，还是好嫉妒PTA啊！ 安妮退出这个帖子后发现首页又多了一些帖子。 【杰克和露丝在现实里居然不是一对，我太失望了】 【奥斯卡不给杰克提名，这不公平】 【这届奥斯卡的女演员竞争不够激烈，男演员全是老面孔】 【JA身旁没有Le的身影，这不好！】 【这对年轻编剧的感谢词太搞笑了，马特·达蒙跟JA的搭配非常棒！】 【我有一个邪恶的想法，还记得《骄阳似我》里斯凯勒跟查克那个有点略长的拥抱吗？】 【罗宾·威廉姆斯值得！！！！他太棒了！】 她有点惊讶地切回到信息区，才发现原来奥斯卡典礼已经接近尾声了。 毫无疑问，第70届奥斯卡的夜晚属于《泰坦尼克号》，当然也有一部分属于《骄阳似我》。 无论是谁都没法忘记，那晚《泰坦尼克号》横扫奥斯卡，拿到包括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在内的11项奖项，跟奥斯卡金像奖历史上一部电影获奖数量最多的纪录打平了。 乔琳有点遗憾她的女主角没能把这个纪录变成12项，可她已经足够知足了。事实上她拿到最佳女配那一刻就知道拿到最佳女主的几率实在是太低了，海伦·亨特、朱迪·丹奇和海伦娜·伯纳姆·卡特的表演都很精彩，她实在不敢奢望一晚上实现双提双中奇迹。 那晚她被致谢时提起的次数也多得数不过来。罗宾·威廉姆斯拿到最佳男配上台时开玩笑说是乔琳堵在俱乐部后门把这个奖杯送给他的。 他还开了个关于本、马特和乔琳年龄太小的玩笑，“谢谢你们，不过我仍然想看看你们的身份ID。” 全场爆发了一阵大笑，这些年轻人在奥斯卡这个场合看起来就像是一群未成年。 本和马特拿到最佳原创剧本的时候上台也感谢了乔琳，还特别念了两次她的名字，两个人在台上兴奋得要命，最后几乎是把乔琳的名字喊了出来。他两像是比赛着谁能想起被感谢人的名单，乱喊一通，简直堪称史上最混乱的奥斯卡获奖感言，底下观众们都要被笑死了。 乔琳有点失望保罗没能拿到最佳剧本，默默地握了握他的手，表示安慰。虽然保罗也微笑鼓掌了，但是乔琳能从他回握的力度上感觉到他真的挺失望的。 这一晚上最精彩的获奖感言还是要数卡梅隆的最佳导演获奖感言了，他站在台上感谢了所有人后，大喊出了那句属于杰克的台词“我是世界之王”。现场爆发了激烈的掌声，这可不是每年奥斯卡都能看到的精彩表现！ 乔琳觉得这一晚他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世界之王”了，《泰坦尼克号》确实是今晚当之无愧的最佳影片。卡梅隆和制片人乔恩·兰道上台的时候，卡梅隆试图把乔琳拉上台去，被乔琳拒绝了。她看着兰道兴奋地在台上感谢她和其他人的贡献，觉得开心极了。 就在好莱坞的大小咖们正齐聚一堂疯狂庆贺的时候，记者们也早就运笔如飞，忙着赶手上的稿件了。 《好莱坞报道》的记者看着自己前不久准备好的乔琳的专访，非常满意地笑了笑。这篇名为《谁是世界之王的胜利女神？乔琳·阿普尔比，一个24岁的好莱坞奇迹》不久后会刊登在下个月的杂志上。 它的开篇是这样的： 人人都不会错过詹姆斯·卡梅隆在昨夜颁奖典礼上那一句惊人的“我是世界之王”，诚然，这位以一己之力把整个好莱坞推向大型经费时代的著名导演确实上演了一出王者归来的戏码，14提11中，这是好莱坞近四十年来没有过的奇迹。更不要说那令人瞠目结舌的十亿票房。 然而在观众们为杰克和沉船上的受难者流泪时，我们是否注意到了那个幸存的女主角？也许《泰坦尼克号》没让世界陷入“乔琳热”，可是毫无疑问它给这位年轻的女演员带来了她的第个奥斯卡最佳女主角提名、至少千五百万美元的后续收入和全球范围的超高知名度。在我们截稿时，她的单部电影演出报价已经上涨到了惊人的900万美元。 就在人们过分关注她的票房薪水时，我们很可能忽略了她的另一个身份，那就是独立制片公司卢比孔河影业的主要合伙人。她跟她的经理人在这家公司成立的早期就参与到了另一部奥斯卡最佳影片《不可饶恕》的制作中，并从这里开始了她制片兼演员的双重职业道路。 我总是听接触过阿普尔比的电影人抱怨说她在挑选角色方面非常挑剔，他们总是会得到一个友善却坚决的“不”，可实际上如果仔细观察她的职业生涯，就会发现她总是为自己参与制作的电影贡献演技——《爱情有什么道理》里的歌曲作者，《四姐妹》中的女性作家，《洛城迷案》里的边缘女性，《火线》里陷入困境的罪犯妻子，《骄阳似我》中的哈佛女友，以及少数人知道的《西德尼》中的茫然的赌场侍者。这些影片的字幕表中你总能发现乔琳·阿普尔比作为行政制片人列在上面。 在这些所有她参与制作的电影中，最为惊人的自然是《泰坦尼克号》…… 跟乔琳面谈是件有趣的事，她看起来如我想得那般聪慧敏锐，却又带点时常自嘲的风趣和可爱，甚至比电影中还要有魅力。我们不可避免地聊到了她在媒体采访中总是回避私人问题这件事，这位年轻却老练的受访者直接承认了这一点。 她说：“我担心观众了解我了解得太多，会对电影不利。不过后来我发现这样子反而会造成观众的误解。有人说我出生在得克萨斯州，做了十几次整容，改名换姓。我第一次听到时都笑得停不下来，我的意思是说，出生在德州很酷，可后面那些内容是怎么回事？” …… 记者欣赏了一下前面的内容，提笔收尾：“当我完成这篇稿件时，我想这位年轻女孩好莱坞征程还远远没有结束，而今年6月1日才是她25岁的生日。” 就在记者们斟词酌句时，好莱坞的奥斯卡派对还在继续。 马特和本两个年轻新星成了派对上最受欢迎的交谈对象。乔琳也是整个聚会的中心，周围围满了想要跟她交谈的人，人们都想知道她想要制片的下一部电影是什么。 坊间有这种奇怪的迷信，他们觉得乔琳在压中奥斯卡级别的高票房影片方面很有一手，也许是有什么奇怪的技巧和运气。 如果乔琳知道有这种流言一定哭笑不得，她其实只是选那些自己感兴趣的剧本而已，其他的东西都是额外奖励。 保罗在这种人流中感觉不太自在，他一个人走到了餐馆外抽着烟。他看到本和马特如何轮流过来拥抱乔琳，他们当着他面勾搭他女朋友，假装他不存在一样，这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何况今晚他输了，还是输给了这两个家伙。 他知道今晚是乔琳的高光之夜，他不想让自己的脾气毁了这一切，因此他一个人走了出来躲清静。 庆功派对持续到第二天3点才结束，乔琳只坚持到了1点，就拉着保罗跑回了家。 他表现得情绪不高，却还算配合。乔琳正喝得晕晕乎乎，肾上腺素水平爆表，兴奋过头，完全没注意到他的状态。 就在两个人躺在床上，准备进一步探索一下对方的身体时，电话答录机响了。 是里奥那典型的小奶音，听起来醉醺醺的。 “Hey，babe，我回到镇上了，你应该打给我，我们应该见一面。我好想你，打给我，拜托，爱你。” 保罗瞬间失去了兴致，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转过身去，不想跟乔琳讲话。 乔琳酒醒了一半，“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累了。” “你从来没有这样过。”乔琳很受伤。 保罗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我不想谈这个，今晚我去隔壁睡。” 乔琳非常生气，也坐起来，她被他总是阴晴不定的脾气搞得太累了，“很好，如果你走出去，我们就完了。” 保罗站起来，继续往门外走。 乔琳咬住下唇，“我是认真的。” 保罗停下脚步，转过身面朝着她，“为什么你总是不懂那些男人都在想些什么呢？为什么你不能拉黑他们，不跟他们讲话？你从来不把这种事当真！” 乔琳也气急了，“如果我是个男人，有同事喜欢我，你会要求我把他们都拉黑吗？那是不可能的，我得跟他们一起工作！甚至韦恩斯坦那个人渣，我还得掏钱从他手里买项目。我们不是高中孩子了，成熟点吧，亲爱的！” “我最痛恨你这一点，你好像能把所有事都当成生意来做。我都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再能写出剧本了，你还会不会爱我！我太爱你了，可你却能把分手挂在嘴上！” 乔琳受伤极了，“为什么你会认为我爱你跟剧本有关系呢？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制片人只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我爱你只是因为你是你，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对你的爱只是一时的呢？况且那些才华就是你的一部分，我如何能不爱你的才华呢？” 保罗冷冷地说：“如果这是你对我的爱，你对我的爱让我太脆弱了，我没法忍受这些。” 乔琳已经泪流满面了，“如果这就是你的感受，你可以走了。” 保罗迟疑着想去擦掉她的泪水，却被乔琳推开。他沉默片刻，“别说分手的事，我今晚去隔壁睡。” 乔琳转身背对着他，不愿回应这句话。她听到他走了出去，似乎踹了一脚门，砸了什么东西。 她暗自下定了一个决心，虽然心很痛，但是她把手上的戒指摘了下来，放在了抽屉里。她躺在床上，默默地流泪，然后就睡着了。 150 第一百四十九时 低谷期 第二天乔琳忍着头痛醒来, 翻出一片阿司匹林吃掉后梳好了头发，用遮瑕膏盖住了眼下的黑眼圈, 假装自己一切都很好。她看到了门口地上放着的餐盘, 里面摆着漂亮的早餐明治和一杯小麦草汁。这是保罗道歉的方式，他有的时候把她惹生气了，就用这样的方式默默道歉。 乔琳又有点想哭, 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她弯下腰把餐盘端起来, 安静地吃掉了明治。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次吃他做的明治了。 她走到保罗昨夜睡觉的房间，看到他还躺在床上补觉，心里不由得很难过。她知道他是早早爬起来做了早饭来道歉的, 可这种小修小补对他们的关系已经不起作用了。 她轻轻地走进去, 坐在他的床沿上，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 在他嘴唇上印上一吻。 保罗以为她原谅他了，睁开双眼, 想起身拥抱她，却被她躲开了。 “保罗，我要走了。” 保罗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去哪儿？” “保罗, 我爱你, 我真的爱你, ”乔琳悲伤地看着她深爱着的那双蓝眼睛，“可我们之间的爱让我精疲力尽, 也让你精疲力尽，为了我们两，也许就是今天了。” 保罗开始意识到她在说什么, “你在瞎说些什么，乔？” “亲爱的，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分手！”保罗非常惊讶，“不，我不同意！” “我不能继续这样做了。我要离开你了，baby。”乔琳眼圈又红了，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你要去哪儿？你是我的，我是你的。”保罗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愿松开。 乔琳温柔地摸着他的脸，“你还记得吗？我说过我们两都不能属于对方，我们都太骄傲了，太自我了。” “乔……” “别说了，亲爱的，就这样吧。说什么都不会改变我的心意了。”乔琳难过地看着他。 “那我们的计划怎么办？”保罗痛苦地望着她，“我们的计划呢？我们会养两条狗，两个孩子，最好是女儿，每天早晨你会跟我一起用早餐，然后我会开车送我们的女儿去学校。你在家里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在家里工作。有的时候你会飞到纽约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出差，我和我们的女儿在家里等你回来，那时候我保证会有很多玫瑰和甜蜜的吻等着你，狗和孩子会扑向你，当然还要有一份美味的晚餐。等周末的时候我们就把孩子甩给她的教父和教母，然后去马里布安静地过一次二人世界，我保证一切都会非常美好的。我们计划的这一切都怎么办？” “我爱你，保罗，我真的爱你，我知道你也爱我，可我们的爱只会互相伤害对方，我们不能继续这样了，让我走吧。” 保罗崩溃地看着她，“如果你走了，我会恨你的。我真的会恨你。” “如果那能让你好受点，恨我吧。我希望你一切都好。”乔琳最后只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就离开了。 在她走后，保罗呆坐在地板上，不知道该做什么，他气愤地锤了一下墙，却打破了镜子，割伤了他的手。他看着伤口向外流血，感觉很痛，却觉得这点痛根本比不上他心里的那个大口子。 原来他真的跟她一起输了。 开车去公司的路上乔琳想，坊间一直有奥斯卡爱情诅咒的传闻，据说所有女性获奖演员会很快在爱情上受挫，也许这就是了。 奥斯卡获奖者和奥斯卡提名人在奥斯卡颁奖当晚吵架，第二天分手，多么切题啊。她讽刺地笑了笑，心里其实痛苦得要命，却只能靠自嘲来排解。 她在路上打电话给比尔，告诉他这件事。比尔在电话里表示知道了，心里却愁得要命，《木兰花》项目正在运作，制片人和导演兼编剧闹翻了，这叫什么事呀！他也不由得想起了奥斯卡诅咒，觉得这次诅咒威力好大。 保罗在家里默默把手包扎好后，等到了带着梅尔回来的琳达。琳达是来替乔琳转达事情的。 她有些难为情，却还是按照乔琳吩咐的对保罗说：“保罗，乔琳的意思是她会给你一周时间搬出去，如果你觉得时间太短，她可以延长到两周。她愿意把当初翻修花费的费用加利息返还给你。你送给她的所有贵重物品，包括戒指和其他珠宝，如果需要她可以还给你，她已经把东西都整理好了，放在了主卧室的床头抽屉里。她不需要你归还她的礼物。” 琳达说到这里时，完全不意外眼前的男人已经脸色黑得要命了，“不过你们的照片你不能带走，你只能带走你自己的那份。还有梅尔，乔琳觉得你照顾梅尔更多，可是她担心你一个人照顾不好它，如果你愿意的话，她想要抚养梅尔。不过这点她不是很在意，她希望你如果要带走梅尔，那就必须得给她探视权，她会让律师来找你聊这件事，如果你想的话。” 琳达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觉得乔琳提起律师那部分真是够残忍的，可也非常乔琳，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保罗努力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琳达只是在转达乔琳的意思，那个让他气得火冒丈的女人已经走了，“一周就够了，我不要她还给我任何东西，特别是戒指。我要带走梅尔，它是我的狗，告诉她，探视权想都别想，这没有商量的余地。” 琳达看着他气得抱起狗就要离开，追过去说：“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狗的事情？” “没门！”说着他就摔门离开了。 琳达叹了口气，她本来以为这次乔琳和保罗的关系已经稳定了，结果没想到这对才是乔琳所有感情关系里分手分得最惨烈的。 这条狗的事还有得吵呢。她叹了口气，决定去公司把这件事当面告诉乔琳。 乔琳听到她的回复后也没生气，她知道保罗在乎梅尔，会照顾好它的，他拒绝探视权主要是为了报复她，他现在在气头上，说什么都不会管用的。她当然也没真的派律师，等他冷静冷静吧。她把房子的事情交给了琳达，希望她等保罗搬走后把所有跟他有关的东西都收起来，别让她再看到。 事实上，短期内她不想再回去了，她又住回了马蒙特庄园酒店。 她甚至都不想工作了，她强迫自己把《魔戒》相关的东西移交给比尔。比尔跟米拉麦克斯还在谈判，目前已经谈到了1500万和3%的国内票房分成，算是用300万买断了韦恩斯坦的署名。 她还把手上的《矩阵》需要做的事列了个计划书，交给了公司的制作人，她虽然不用一直盯着片场，但是也需要做一些决定。 她又飞去纽约面见了范思哲的当家人，聊了聊投资的问题。今年她在奥斯卡上穿的是多纳泰拉设计的裙子，就是示好的一种，表示她对多纳泰拉接手范思哲的一种支持。 范思哲一家对外界收购非常警惕，不过乔琳跟古驰的合作在先，足以证明她确实是个善意投资人。他们商定，由乔琳的愿景资产收购桑托和多纳泰拉手中15%的股份，作价7000万美元。握有50%股份的阿莱格拉·范思哲在成年后如果有出售意向，乔琳应该有优先权。而乔琳在一般情况下支持桑托的商业决定，包括由多纳泰拉担任创意总监的决定。 花完这笔钱后乔琳心情总算好了不少，她终于下定决心去祖父留下来的那栋老房子看看。 祖父留下来的这栋房子位于布鲁克林区，是一栋典型的理查德森风格的纽约建筑，用了很多带有雕花的石材，带有一点罗马风格，有罗马柱之类的装饰。整体看起来是红褐色的，层楼高，还有着非常高的台阶。 乔琳自从继承了它以后还没来过，这次她联系了托管公司，送来了钥匙。 “阿普尔比小姐，你需要我陪您进去吗？”物管员微笑着说。 乔琳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谢谢，不过不需要。” “好的。” 物管员离开后，乔琳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那扇对她来说尘封已久的房门。 对于一座已经有二十多年没人居住的房子来说，物业管理人员把它维持得不错，不过乔琳听他们说楼上的房间全部都上锁了，所以他们隔一段时间来一次，打扫一下开放区域，确保没有盗匪闯入。 她继承的遗产里有个银行保险箱，里面存放了一些证件和钥匙，乔琳事先已经取来了这些东西，她想这应该就是楼上房间的钥匙了。 这栋老式建筑内部如她想的那样光线昏暗，并不明亮，她摸索着把电灯打开。 还好那时候已经有电灯了，她自嘲地想着。 她知道这栋建筑其实很久就没有人使用了，可是这是她父亲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地方，祖父老约瑟夫从来没想过把它卖掉。 她祖父和祖母的照片还挂在墙上，乔琳猜测他们中间的那个小男孩应该就是她父亲。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祖母的照片，她看起来很漂亮，像是夏威夷土著居民与华人的混血。她有点惊讶地发现其实父亲跟祖父的长相非常相似，任谁看了都知道他们是父子。 这还不是让她最惊讶的，让她最惊讶的是她发现了她母亲的旧照片。她以为祖父祖母根本不知道她母亲是谁。 那张看起来是在路上被偷拍的照片很模糊，她也在照片里，被父亲扛在肩上，看起来只有、四岁。 照片背后一行清秀的钢笔字写着“1976.09.16 乔伊、玛丽亚和可爱的小乔琳”。 乔琳的眼睛涌出了泪水，有点模糊了，她立刻意识到这字迹属于她的祖母，她记得她父亲小时候说过，因为他母亲称呼自己丈夫为约瑟夫，所以她叫同名的儿子乔伊。 乔琳还找到一张她母亲的单人照片，看起来是从别的照片上翻拍下来的正式照片，她开始觉得应该是祖母找了私家侦探之类的人去调查时拿到的。 这张照片背后写着“宝拉·格洛里”。 乔琳一直以为她母亲的娘家姓是扎纳，她就是凭着玛丽亚·扎纳这个名字查到了她母亲在耶鲁的学籍。而她百分百肯定这张照片上的人就是她母亲，可她从来没听过“宝拉”这个名字。 这是个奇怪的事。 乔琳结束了她的探索。这间房子里其实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物品，为了安全，值钱的物品要么在银行，要么在仓库托管，剩下的都是一些普通的家庭用品。对乔琳来说，最有价值的就是这些老照片了。 她把这些东西收好带走，并且找了一个调查员，希望他能发现“宝拉·格洛里”这个名字背后的故事。 151 第一百五十时 插曲 没过多久, 乔琳从调查员那里听到了一个超乎她想象的故事。 “你妈妈的名字其实很好调查。你知道50年代时纽约市的出生档案登记就已经很齐全了，1952年有一个名叫宝拉·格洛里的女婴出生，档案里显示她的父亲是查尔斯·格洛里, 母亲是伊娃·伦德伯格。查尔斯·格洛里是一名意大利移民, 拥有一家餐馆和一个裁缝铺，在他的社区里属于中产阶级。伊娃·伦德伯格的身世很难追溯, 她是瑞典来的移民, 她在结婚前在斯托克俱乐部做卷烟女郎。” 斯托克俱乐部是30-60年代曼哈顿最著名的夜间俱乐部。卷烟女郎就是那些脖子挂着托盘, 出售香烟和口香糖之类的东西的漂亮女性，这是自动卷烟机出现之前特有的一种岗位。 “他们怎么结得婚？”乔琳很疑惑, “他们听起来不是一个阶级的。” 调查员摇摇头, “是的，可也不是。事实上, 我找了过去负责有组织犯罪的一个警探，他还能回忆起伊娃·伦德伯格, 说她是个少见的美人。当时有不少谣言传闻，伊娃怀了一个意大利男人的孩子, 为了避免出现未婚生子的丑闻, 查尔斯·格洛里被命令娶了她。你母亲就是那个孩子，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她要在上大学的时候把名字改掉。” 乔琳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查尔斯·格洛里在60年代时失踪了，FBI当时正在调查他是否参与了有组织犯罪活动。伊娃·伦德伯格当时已经因病去世。有谣言说那个父不详的孩子的父亲是桑尼。” “谁？” “科伦波家族曾经的副老板，一个真正的暴徒，他现在还待在联邦监狱里。阿普尔比小姐，以我的经验判断，这则谣言的真实性可能很高，你不会想要这些人出现在你的生活里的, 我认为你最好不要再接触任何有关你母亲的过去了，她这是在保护你。” 乔琳有点迷茫地送走了拿着保密协议离开的调查员，她从来没想过她能听到这个故事。不过这也确实解释了她母亲为什么从来不谈论自己的家庭，他父亲却还是会讲一些家里的事。 她小时候听到的那个逃婚故事是真的吗？还是说当时21岁的宝拉·格洛里其实是在逃离她可疑的家庭？她是耶鲁招收的第一批本科女生，却毅然而然地抛弃了一切离开了。 不过调查员说得对，她确实不想把那些过去的阴影带回到现在的生活里。虽然五大家族最为鼎盛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但是现在纽约的地下世界仍然还活跃着无数的接替者。就让过去的事尘封在过去里吧。 不过说来可笑，她们家族里连续两代人都没能完成在耶鲁的学业。 乔琳想着这件事，笑出了声，这个想法让她的心情好了些。 她翻拍了母亲和父亲的照片，把它做成了一个纪念挂件，随身带着，又把原版存进了银行。 在完成这一切后，她决定找点乐子。 她现在想建立一段随性的短暂关系，对方必须得是一个身体健康、嘴巴严实的男人。 第一个跳进她脑海里的人居然是里奥，乔琳觉得自己可能是最近受到的打击太多，有点糊涂了。里奥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靠谱的对象。可她转念一想，他不正是这种非正式关系里最好的选择吗？ 然后她打电话给了他，决定看看天意，如果他在纽约的话，她就去找他。她现在只想暂时放下自己的道德标准，好好地发次疯。 里奥接到乔琳电话的时候简直喜出望外。他已经听说她跟保罗分手了。 好吧，不是听说，是他在酒吧撞见了保罗，保罗看起来随时想跟他打一架的样子，那借酒消愁的劲儿太明显了。他只要随便一打听就知道，这混蛋终于不那么走运了，乔琳把他甩了。 他后来反思了一下自己给乔琳打电话的事，他那天喝多了，如果是那通电话让他们分得手，他得说自己干得真不错！ 乔琳确实之前跟他闹得有点不愉快，纽约那些胡闹的事情都传到她耳朵里了。她是个要求很高的女孩，就算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小报上说的那么恶劣，也已经把她惹生气了。他有的时候甚至会有点赌气地想，乔琳不愿意跟他交往，他有的是人想要跟他**一度，而他的生活也确实是这样的，常常有不一样的姑娘从他的床上经过，他不让她们在他的房间过夜。 大部分都是模特，偶尔有几个年轻演员。有的迷恋他，有的只是喜欢他的外表，有的则还想要他的名气。至少第六页之类的花边新闻很吃这套。 不过他不跟未成年混，也不搞违禁品，这是他的处事原则。 等乔琳看到里奥的时候，她就开始后悔了。 乔琳坐在车子后排，不客气地说：“我不应该跟你混在一起，如果我们被拍了，比尔会心肌梗塞的。” “你还是坐上了车，不是吗？”里奥抽着烟，一点也不在意乔琳嘴里的抱怨。 开车的卢卡斯·哈斯回头问他两，“我们今晚去哪儿？Jet 19？” 乔琳伸手从里奥手里要来了他正抽的那支薄荷味万宝路，随便地吸了一口，然后炫耀式吐了一个烟圈。她只学过一次，就一直都会吐了。 里奥睁大双眼看着她，“你真的很心烦，是不是？” “差不多吧，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乔琳随意地回答，“卢卡斯，我们能去个足够吵但是别有太多狗仔的地方吗？” 卢卡斯想了想，觉得这确实是个难题，不过他还真的有个地方可以去。 里奥继续抱怨，“你都不来参加《铁面人》的首映式。” “我真的很忙，发生了很多事。”乔琳不在意地说。 “所以你又回到市场上了吗？”里奥忍不住问。 “是的，我单身了。可我不准备恋爱了，最起码歇一段时间吧，维持感情关系真的该死的难。” 里奥心里开心极了，可他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只是随口“嗯”了几声。 他们最后去了一家叫Shine的西百老汇俱乐部，舞池里到处出来找乐子的年轻人，他们几个人直接从后门上到了二楼的包厢。大卫·布莱恩已经在那里了。 “Hi，乔琳！”大卫立刻过来打了个招呼。 “Hi，大卫，你的女朋友呢？”乔琳没在房间里看到菲欧娜·艾波，她没见过菲欧娜，可知道她长什么样。 大卫耸了下肩，“我们分手了，我现在是个光荣的单身汉了。” 乔琳点点头，“好吧，看来这间屋子里都是单身了？” “也许吧。”大卫随后给乔琳玩了个简单的扑克牌消失的小技巧，把她逗笑了。 他高兴地说：“这才是你嘛，别不高兴了。” 乔琳笑着看着他在那里努力娱乐她，里奥在一旁有点不爽了，在他心里，他的这些朋友无论如何都不能跟乔琳在一起，这是个领地问题，当着他面试图献殷勤也不行。 “乔，babe，来这儿，你想喝点什么？”他走过去把大卫挡开，拉着乔琳坐到了沙发的另一侧。卢卡斯无奈地让开了自己的地方，坐到了大卫身边去。 “大都会鸡尾酒。多加青柠。”里奥示意大卫去取饮料，然后把乔琳环在怀里。 她有点懒得理这些小动作，只是随意地靠在沙发上，看着下面狂魔乱舞的人群。 乔琳开玩笑地说：“里奥，你猜下面这些姑娘里，有多少想要睡你？” 里奥很想说“每一个”，可是为了不要显得太混蛋，他委婉了一点，“大部分”。 “你真的是个混蛋，不是吗？”乔琳瞥了他一眼，“也许不只是女人，也许还有男人。” “hey，乔，你不能这样说，我会生气的。”里奥眉毛皱起来了，他讨厌别人说他是同性恋。 乔琳非常不诚心地说了句“对不起”，里奥也只好轻轻地揭过此事，继续问：“你想下去跳舞吗，babe？” “不，那我可就是发疯了。”乔琳翻了个白眼，她知道自己出现在公共场合还不带安保会是什么效果，她得疯了才那样做。 里奥其实知道她的答案，只是还是要问一句，他叹了口气，“跟我们过去一起出去玩不一样了，不是吗？我们过去可以尽情地跳舞，可是现在，粉丝们会把我们生吞活剥了。” 这话确实中肯，乔琳叹了口气，“所以现在你都不需要去派对了，你可以让派对来找你，不是吗？就像我们过去做的那样，从人群里挑可爱的，让他们上来。” 乔琳说着起身趴到二楼的栏杆上，看着下面的人群，打量有没有可爱点的人。里奥紧跟在她身后，揽着她的腰，问她看中了谁。 “那个！”乔琳指了一个看起来有着八块腹肌的漂亮男孩。 “哦，”里奥假装看了一眼，“我知道他，他对女人不感兴趣。” 乔琳知道他在故意捣乱，就又随手指了一个，“那个呢？” 里奥立刻胡编道：“那个我见过，他有老婆，孩子都三岁了。” 乔琳忍不住轻笑出声，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继续玩着这个游戏。 “那个呢？”乔琳这次指了一个变装皇后。 “哦，她对我热烈表白过，可我实在只想跟我怀里这个美人待在一起。”里奥终于挑明了自己的意思。 “哦，”乔琳故意拉长音，“你问没问过这位美人的意见呢？” 里奥低下头，认真地看着乔琳，“babe，你意下如何？” “我会说，”乔琳挑眉微笑着，“我今晚不想一个人，可这里的人实在太多了。” 里奥立刻笑了起来，他拉着乔琳的手，从桌子上抓起车钥匙就往楼梯走去。乔琳不在意地跟卢卡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要离开了，然后就跟里奥走了。 卢卡斯安静地跟大卫碰了碰杯，叹了口气。看破不说破的大卫也喝了口酒，决定下楼找点乐子。 乔琳坐在副驾驶上，漫不经心地抽着烟，她这样子让里奥觉得简直太奇怪了。 他有点担心，“你真的还好吗？” “还行吧，我突然我觉得我可能活得太累了，我应该找点乐子。”乔琳叹了口气，还是压灭了香烟。 没等里奥找到下一句话要说什么，乔琳就问他：“你做过STD检查吗？” 里奥点点头，“当然，我也很在乎这件事的好吗？” 乔琳也点点头，“很好，保持健康很重要。” 里奥笑起来，“这真奇怪，大部分时候都是我问别人这个问题。” 乔琳想了想，“好吧，你可以问我。我的答案是我百分百没问题。” “你为什么跟保罗分手？”里奥突然觉得他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乔琳想了想，“我太骄傲了，以至于不能跟他一起生活。他想完全地拥有我，可是我生活里的一部分，他不喜欢。” 里奥想了想，“他变得太嫉妒了？” 乔琳歪头看着他，“如果你非这么说的话。” 里奥挑眉回应说：“这太正常了，babe。乔，你太棒了，以至于不能被一个人所拥有。就像克莉丝坦要离开我一样，我们都太好了，不能变成某个人的专属。” “这是我听过最自恋的话了，里奥。”乔琳忍不住笑起来。 里奥不在意地朝她眨了一下眼睛，“你值得这种自恋，hney。” “好吧，”乔琳不在意地说，“开车去我的酒店吧，我的纳喀索斯，让我们别浪费这一晚了。” 152 第一百五十一时 过山车 当人放松警惕的时候, 意外总是会来临。这就是乔琳人生的真实写照。 第二天，乔琳就被比尔的电话从睡梦中惊醒。 她头疼欲裂，“怎么了, 比尔？” “你是不是跟迪卡普里奥待在一起？”比尔听起来语气很沉重。 乔琳立刻意识到他这问题是什么意思，“**, 他们拍到了吗？拍到什么了？” 比尔知道这是承认的意思, “告诉我，你跟保罗分手是不是因为你跟里奥搞在一起了？时间线有重叠吗？有出轨吗？如果出轨是什么时候，是拍电影的时候吗？” “等一下，”乔琳从床上爬起来，顺便拍了拍身旁还睡着的里奥，“我没有出轨。我们只是昨晚一起过夜了而已。跟保罗分手是我们自己的原因。” “好吧，你们的照片还没登在头版上，《纽约邮报》拿着照片来找凯利，想要拿这个换一个料, 你跟里奥的料。” 乔琳叹了口气, “具体都拍到什么了？” “你在夜店二楼被他抱在怀里, 你们一块坐在驾驶室里。” 乔琳松了口气, “就这个？我还以为拍到我们在酒店房间里的事了呢。你听起来像是我的录像带流出去了一样。Shine按理说不应该能带相机进去的。” “不，乔，我现在不想让你跟里奥扯上关系。你没听说伊丽莎白·伯克利那件事吗？” 乔琳皱起眉头, 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 那是谁？” “演过《艳舞女郎》的一个女演员。她有一个稳定的男友。我听说的故事是，今年3月的时候，里奥和他的小跟班杰伊·弗格森要他们的公关给伊丽莎白打电话，叫她见面。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伊丽莎白有男友, 所以就拒绝了。然后杰伊不依不饶，疯狂打电话，那女孩的男友就找到他们，想让他们停下这种闹剧。” 乔琳叹了口气，“然后呢？” “然后双方发生了冲突，里奥或者跟班里的某个人，打了那位无辜的男友，击中了喉咙。”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那个男朋友是num乐队的罗杰·威尔逊，他是IT IMAGE的客户，也就是说他其实是我们的客户。” IT IMAGE是乔琳公关凯利、比尔和乔琳一起合伙建立的公关公司，近些年发展得非常好，已经在业内算是排名前五的著名公关公司了。自然，乔琳并不认识所有的客户，她只知道几个著名人物。 比尔继续解释说：“现在的情况是罗杰想要起诉里奥，你知道的找回点面子，出口恶气，还有赔款之类的。这本来不关我们的事，是律师的问题。可是如果你跟里奥睡了的事传出去了，大家会把你当成他猎艳名单上的一个超级巨星，觉得他的魅力征服了你，我可不喜欢你的名字被当成垫脚石。” 乔琳难受地□□了一声，这该死的父权社会。 “好吧，他们想要什么料？我不能替里奥做决定，可我的料你都很清楚。” “私人生活的那种，最好能劲爆点的。分手原因，这个怎么样？” 乔琳头疼死了，“不，那会把保罗扯进来，他没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我不能这样对他。” 她想了想，“一个一小时的专访怎么样？独家专访？老实说那些照片也没拍到什么具体实质内容，我甚至还可以打朋友牌。” 比尔想了想，觉得也还可以，跟凯利交流了一番这件事，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乔琳这边看着里奥却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混蛋，你还记得伊丽莎白·伯克利吗？” 里奥也刚醒，还正晕乎乎的呢，“什么？” 然后他才意识到她在说谁，一种心虚感瞬间爬上心头，“我试过约她，没成功。” “我不是在问约会的事，你们打了她男朋友？我以为你最起码知道这种游戏要双方自愿吧？这又不是争夺比赛的战利品，你们打了她男朋友就能得到她了？”乔琳气得要命，“这也太没档次了，里奥！” 里奥头疼得要命，“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我的朋友们都在，我不能在他们面前表现得软弱。而且我没打他，有人可能打到他了，当时太混乱了。” “那就更愚蠢了！你个混蛋，你不能因为自己有张漂亮脸蛋，就假设所有人都想睡你。跟你躺在一张床上不是一种荣幸，里奥！” 乔琳深吸一口气，“我最近不想再见到你了，你可以走了。” “乔！”里奥很受伤地看着她，“你不能为这种事惩罚我。我只是一时冲动。” “不，我不想听任何解释。打电话给你的公关，该死的《纽约邮报》拍到了我们的照片，让她给我的公关打电话。然后拿上你的衣服，离开。” 里奥非常生气，却还是照着她的话打电话给了自己的公关，说了这件事。 他挂掉电话后抱怨说：“乔，你不能像对待一个你不满意的按摩仪器一样对待我！” 乔琳翻了个白眼，“你也没那么好。” 这话真的太戳心了，气得里奥立刻停止了纠缠，“砰”得一声甩上了门走了。 乔琳有点头疼，觉得自己说话是狠了点，不管怎么样，就先这样吧。 她决定在纽约休息几天，然后参加梅丽莎的婚礼，再飞去多伦多。 在婚礼之前必须得是单身派对。乔琳为梅丽莎租了一艘豪华游艇，带上梅丽莎和她的客人们在公海上享受头纱前的最后一次放纵。乔琳还邀请了一些身材非常酷的模特，来秀秀他们的肌肉。大家玩遍了水上摩托和滑梯之类的游戏，喝了非常多的龙舌兰。乔琳甚至在一次靠岸时带上来了一位塔罗师，大家都玩得很开心。 那位塔罗师对乔琳说：“这三张牌分别代表了你的过去、现在、未来。过去是一张倒置的恶魔，意味着你处在一种刚刚被解放的挣扎中，情绪上感到混沌，可你很快就会清醒过来。现在是一张倒置的命运之轮，意味着你总是想要控制一切，却常常陷入失控的边缘，命运之轮的转动不由我们控制，有的时候你得让宇宙做自己的事。未来是一张正向的魔术师，他是连接天地的力量，意味着只要你能相信自己内心的力量，外界的力量就能随之而来。这张牌预示着创造力和行动，如果你现在脑海里有什么事，抓住机会，行动吧。” 乔琳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她把这种算命之类的活动都当成娱乐活动，不过偶尔听听他们用这种冷读术之类的心理学技巧跟她谈话的时候还是很有意思的。 她确实心里有点事，所有寻找外界心灵指南的人的心里都有点事，不过她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干什么。 梅丽莎的婚礼是那种很小型的私人婚礼，考虑到两位当事人在纽约的知名度，他们已经尽量低调了，甚至没有在报纸上公布婚讯。她最终还是找到了一位同意跟天主教牧师共同举行认证仪式的改革派拉比，约翰也得到了自己牧师的赦免，可以在教堂之外举行婚礼。她跟约翰约定要在未来孩子长大后由孩子自行选择自己的宗教。 婚礼在玛莎葡萄园岛的一块露天场地举行，搭了犹太教传统的彩棚。乔琳作为主伴娘，穿着一身蓝色的伴娘服，在确认新娘的所有服饰都没有问题后，亲吻了新娘。然后她举着花束，微笑着走过了过道，站在彩棚旁，等着新娘走来。 整个过程都很美，约翰第一次看到梅丽莎的时候，眼圈都红了，乔琳也觉得自己的眼泪一直在眼圈里打转，只是她很努力地忍住了。 婚礼的接待仪式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乔琳在招待仪式上发表了不算长的一段讲话，却把梅丽莎都说哭了。 乔琳想到了她原本是准备跟保罗一起来的，她准备新婚礼物的卡片上都要签下他们两个人的名字了，她和保罗本来都已经习惯这样做了，可是现在，她又孤身一个人了。 或许，她已经习惯这种孤独了，身旁有个人陪伴确实很好，可一个人能感受到的最强的爱始终只能来自于自己。跟自己相处，比追求那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正确的人”要重要得多。 乔琳微笑着看着梅丽莎和保罗在舞池里起舞。这时身旁走来了一个年轻男孩，是约翰的宾客。乔琳记得他是菲利普·拉齐维尔王子，是约翰姨母丈夫前妻生的孩子，今年18岁。 “阿普尔比小姐，我能有这个荣幸吗？”菲利普做了个邀舞的动作。 乔琳想反正她很闲，把手搭了上去，“当然。” 这天她玩得挺开心的，不过她拒绝了菲利普的约会邀请，他实在不合她口味。 参加完婚礼后乔琳就飞往了多伦多，《矩阵》的工作人员们正在那儿辛勤工作呢。乔琳作为主要制片人，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片场看看情况，况且她还许诺导演会客串一个角色呢。 基努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不少。乔琳到片场后才知道他即使是没有完全恢复好的时候都还要坚持参加日常训练，袁指导只能安排他做一些更轻松的动作，直到他恢复到能做踢腿之类的动作为止。乔琳不由得有点心疼，却又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 女主角崔妮蒂的扮演者凯莉安也顽强地克服了艰苦训练带来的种种困难，乔琳听说电影开场的镜头中所有崔妮蒂所做的威亚动作都是由演员本人完成的，她甚至受了伤。 矩阵特工史密斯的扮演者雨果·维文在第一天拍摄时腿上就受了伤，送医后才发现是长了一个腿部息肉，必须得手术割掉。他以为自己要丢掉角色了，但剧组为他调整了拍摄日程，让他能够在休养后继续自己的工作。 乔琳觉得自己给片场安排的保险计划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她本来是为了基努准备的。她太熟悉这家伙了，知道他一定会疯狂利用拍摄间隙骑摩托车，特地在合同上注明他拍摄期间不能尝试任何危险驾驶行为，还给剧组买了特别贵的保险。现在可好，这下是真的用上了。 乔琳的到来对基努来说无疑是种精神上的鼓励。他最近正苦闷着，有一个要求他做三连踢的场景，他怎么都做不好，已经尝试了好几天了。 乔琳在第二天早上的制作会议上听说了这件事，她建议导演再给基努一次机会，她知道他在做特技方面有多么坚持，如果他认为自己能做到，他就会坚持做好这件事，她相信他只是再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果然，这次拍摄时他们只过了三遍，基努就完美地实现了既定目标，剧组原本准备好的特技演员没有派上用场。 休息中间，乔琳把水递给基努，开玩笑说：“有的时候你得给特技一点机会，他们需要奖励工时来多挣点钱呢。” 基努笑着接过水，挑眉回应说：“他们只要出现在片场就开始记工时了，我知道这个的，难道什么都不用做就领到工资不是很棒吗？” 乔琳笑起来，“你做的很好，我只是担心你的伤势。” 基努看着她，温柔地说：“我很好，没关系的。我不会太勉强自己。我知道我不是18岁了。” 乔琳笑起来，她知道他是在说她常常拿来打趣他的一句话。他们交往的时候，她仗着年纪小，常常打趣他年纪太大了。 她叹了口气，“唉，我也不能再这么说你了，我马上就要25岁了，在某些人眼里，我就算是过期蛋糕了。” 基努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别这么说，你还是一样的好，就算你是25岁，30岁，40岁，还是别的什么年纪，对我来说，你永远都是一样的美丽。你所有美好的一切都不会随着年龄增长逝去。” “谢谢，”乔琳甜蜜地笑了起来，“你总是这么贴心。” “Princess，即使我老得走不动路，你依然还是会美丽如初。” 这次见面他们两个人的心态都平和了很多，甚至比原先更亲切了，也许是因为他们没有了别的束缚，只是随心而动才导致了这种状态。 剧组的其他人都看到了自己的老板和男主演两个人甜蜜地说着话，他们都猜两个人之前的谣言应该是真的，这种状态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单纯的朋友。 乔琳跟保罗分手的消息还没有被公开，乔琳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件事，自从那次通知他分手后两个人就再没见过面。乔琳不想单方面跟媒体说分手的事，她想跟保罗沟通一下，统一口径后再通过公关放消息。 基努因此也不知道她跟保罗分手了，他只是觉得乔琳这次出现态度软化了很多，好像也没有之前那样迫切地想在他们之间划清距离了。 在一天结束拍摄后，如果基努不太累，他们两个就会跑出剧组，骑上摩托四处闲逛。乔琳觉得自己真是有点过分，带头鼓励基努违反他们签订的那份合同。基努闻言笑个不停，这就是他的女孩，大部分的时候都很严肃，可却总能给他惊喜。 这天晚上他们待在乔琳的酒店房间里，聊着天，开始喝啤酒。明天的拍摄日程刚好是别人的镜头，基努可以休息休息。 “干杯！”乔琳举着啤酒，跟基努碰了杯。 “干杯！”基努笑着说。 “我真的好高兴，好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乔琳感慨道。 基努有点骄傲地挑眉，“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我还是能让你感觉到放松。” 乔琳笑起来，“你值得这个赞美。”她叹了口气，“我和保罗分手了，长期关系太难了，Kee，我好难过。” 基努闻言很惊讶，他以为她非常爱那个男人，毕竟她每次在电视上提及保罗的时候表现得都非常甜蜜。他无法避免地有点窃喜，“发生了什么？” “我们总是在吵架，他的那种不安感，我没法解决。也许我不是他要找的那个正确的人。”乔琳说着说着，委屈的情绪就翻涌了上来，眼圈都要红了。 基努看着她这样心疼极了，把手中的啤酒放下，把她揽在怀中，“Princess，我在这儿呢。” “我真的努力过了，我真的很爱他，我们还有组建家庭的计划，我们甚至还养了只狗，他甚至不让我见我们的狗！我的梅尔！”乔琳越说越激动，扑在基努怀里哭得很伤心。 基努的心像是被人捏紧了，既为了她如此伤心而难过，又为了她竟然对那个男人这么认真而心痛，“kidd，我在这儿，我在这儿。你的眼泪要让我心碎了。” 乔琳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不是已经把情绪控制好了，而是一直在拼命压抑自己的情绪，只是在基努身边她觉得非常安全，才会痛哭出来。 乔琳终于把眼泪收住了，哽咽地说：“他确实照顾梅尔比较多，可他凭什么不让我见它？它就像是我们的孩子一样，我应该有监护权。” “他真的那么过分吗？”基努皱着眉头问，“你需要我去找他谈一谈吗？”他知道自己跟保罗没有什么交情，这个谈一谈很可能会是见面打起来，可他还是问了。 “不，我想他只是在气头上，他不想分手。他是个好人，他为我做了很重要的事，可我们之间的关系有的时候就是不那么成功。” “baby……”基努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觉得自己彻底成了她故事里的注释词，她的故事都是有关于保罗的。 “别说话了，吻我吧，我需要一个吻，现在就要。”乔琳捧着他的脸，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乔……”基努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真的如她要求的那样温柔地吻她。这是个太温柔的吻，就像他所有的爱意都浸入其中了。 乔琳忘记了一切问题，放纵自己沉浸在这个吻里，直到他停下。 “为什么？”她疑惑地问。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地说：“你现在只是在生气，我不想你后悔。” 乔琳咬了咬下唇，“你在跟什么人交往吗？” “没有，我还是单身。” “很好，现在，吻我。”她下令道。 他当然别无选择，只能听从他的公主的话，低头继续吻她。 153 第一百五十二时 旧情人们 第二天早上乔琳醒来的时候她的身旁已经空无一人, 她以为基努离开了。 她有点失落，仿佛这种重温旧梦的冲动只是她的独角戏，可她也知道她不应该在他身上重蹈覆辙。 可是她想错了，基努推门进来, 端着餐盘, 上面摆着班尼迪克蛋、枫糖华夫饼和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我知道你累了，我想我的公主应该有点特权, 勉强在床上吃吧。”他开着玩笑。 乔琳很感动, 他对她的口味了如指掌，毕竟他们认识那么久了。 “谢谢，我以为你走了。” 他坐在她的床边, “甜心，你在这里, 我能去哪儿呢？” 乔琳脸有点微红, 对她来说, 基努一直是那个她能信任的男人，只是她没法再回到他身边了，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再来一遍会怎么样，她毫无信心。 可她还是想自私地享受这一刻的温柔。 她掩饰了自己的羞怯，低头开始享用自己的早餐。 基努在一旁认真地看着她，他有多久没见过她这么不设防的场景了？今早他醒来的时候看到身旁的她, 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那段让他觉得安定又幸福的时光。 跟乔琳在一起的日子几乎没有什么地方不好, 他们几乎从不吵架，甚至都没有怎么红过脸，他知道她的心思，她知道他的, 他们就好像有这种一拍即合的默契。 可是她还是离开了他，那么坚决地离开了他。 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她先离开，做情人的时候如此，□□人的时候也如此。她爱他哪一点，可能也就恨他哪一点。他们就像风与蒲公英一同玩闹着，可总有一天蒲公英会说，我要落在地上，生根发芽了。 基努买下了那枚他曾经觉得很适合她的求婚戒指，却从来没有拿出来过。就好像无数次他就要提出那个问题的时候，他总是突然失去了勇气。 万一他让她伤心了呢？万一他们被生活改造成了琐碎的平凡男女了呢？万一他们的浪漫在日复一日的相伴被磨平了呢？ 他不知道。 他爱她，不仅限于肌肤相亲，他爱她笑起来的孩子气，清晨总是卷卷的红色头发，常常为一些小事就流泪的蜜色眼睛，吃零食时鼓鼓的脸颊，舞蹈时美丽的身姿，他还爱她思考问题时的那种锐利，略微带点疾世愤俗的尖锐和深刻，却又足够温柔且富有同情心，他也爱她做工作时的运筹帷幄和智慧，爱她在艺术和表演上无穷无尽的灵感和努力…… 他就是爱她。 乔琳曾说他自由了，可他总觉得自己的心落在了她那儿。 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著名的故事，锡人想要一颗心。他约会的女友们称赞他温柔、体贴，却也会伤感地问他“你为何从不给出自己的心”。 他知道自己有心，只是心被人带着逃跑了，一个第一次遇见时拿着错误的钥匙，却还是能让他打开房门的女孩，她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心逃跑了。 出现在他生活里的新人也很好，她们风趣、性感、漂亮、聪明，各有所长，可她们都不是乔琳。 “我真是可悲。”基努有的时候会这样想自己。他觉得生活中大部分事情都不重要，他觉得他只要忠于自己就足够了，可他从来没想到他会落到这种地步。 她在他怀里为前男友痛哭，可他还是只能抱着她，温暖她，哪怕只是一夜。 乔琳对基努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她只知道她向来无法抵抗他的温柔，可她没有勇气再去尝试让基努回到她的情感生活里。她曾经真的爱过他，可她的火焰不足以点燃这男人，她总觉得她住在他心灵世界的客房里，她需要主人的首肯才能通过大门。 她宁愿找个爱人谈一段夏日限定的爱情，也不想让自己再一次跳进基努的爱情之海里，那就像是死海，她看似惬意地漂浮着，其实身体的每一处的水分都在被无休无止的漂泊感榨干。 吃过早餐后，乔琳去开制作会议，基努则回自己的房间去，他们都不想让剧组的人发现他们之间过于亲密的关系，这对工作不好。 就这样过了几天，人们还是注意到了这两人之间的诡异关系，也许是剧组夫妻，人们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这让凯莉安有点尴尬，她不想跟基努太亲近，让乔琳这个大老板不爽。 乔琳很快就感受到了这种奇怪的舆论氛围，她的跟组助理朱利安是个电影学院刚毕业的菜鸟，在这个剧组里跟着她打下手。乔琳安排朱利安在剧组工作人员圈里混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了。 朱利安虽然在制片工作上不甚熟练，但是搞八卦还是挺有技巧的，很快就不甚好意思地把剧组的舆论转述给了乔琳。乔琳有点头疼这种事还是对剧组的生态造成了负面效果，这就是为什么她不想在剧组里产生浪漫关系。她决定拍完自己的客串内容后就离开剧组去做另一个项目。 乔琳的客串内容其实非常简单，主要是借用一下她的名气和噱头，毕竟大老板是全球著名的美人和电影明星，这种客串噱头不用白不用。 她的角色是一位模拟系统里的红衣女郎。在男主角尼奥进入特工训练系统时，形形色色的人群中走过这位巧笑倩兮、美艳绝伦的红衣女郎，一下子就吸引了男主的目光。 这是个非常短的镜头，乔琳只要足够美就行了。她对剧组服装师提供的红裙不满意，自己贡献了一件风格类似的范思哲红裙，梳了个典型的旧式的好莱坞波浪长发，用一种魅力全开的姿势走过了尼奥身边。 当乔琳从化妆拖车走出来的时候，一阵明显的抽气声从片场传开来。有个工作人员甚至只顾着看她而开着片场的小车撞上了布景。 基努知道自己应该表演出完全被吸引了目光的样子，可他也知道自己根本没用力表演，乔琳走过的那一刹那，任谁都会把目光痴痴地移过去。 特别是周围都是穿着商务的群演，在一片黑色和灰色中，她真的太能吸引目光了。 乔琳觉得这个镜头很有意思，为了表现计算机生成人物都只是在随机的几个形象间重复，这个场景里使用的群演多数都是双胞胎甚至多胞胎，乔琳不知道拍完后观众能否注意到这个细节。 这个镜头很快就结束了，乔琳坐在那里，看他们继续完成后面的拍摄内容。 等这一天拍摄结束后，乔琳特地安排的大餐外送也到了，她拿起片场的通话对讲，对所有工作人员说：“辛苦大家了，今天有特别的餐饮服务！”片场工作人员随即欢呼了一下。 乔琳则请几位主创一起到更私密的餐厅一起吃了顿饭，她想借此消除一下剧组的一些流言，让他们明白她跟基努之间的关系跟工作一点牵扯都没有，也算是稳定军心。 聚餐结束后，乔琳就准备回酒店去。路上基努跟她一起走回去，他们两一开始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拉着手，静静地走着。 等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基努终于开口了，“你要走了吗？” “嗯，”乔琳点点头，“我要去做另一个项目了，我第一次全权担任制片人的一个项目，我想这件事很久了。” “乔……”基努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提出他的问题。他想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回到过去。 “别说，”乔琳看着他，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什么也别说，让它成为我们的默契吧。谢谢你，我依然爱你，像朋友和姐妹一样爱你，照顾好你自己，好吗？” 基努叹了口气，知道眼前的聪明女人又把他的问题回避了，她永远都有这种智慧，能躲开她不想处理的局面。 他认命了，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在她眉心留下一个温柔的吻，“注意安全，好吗？别总是在工作，适当放松，别让我担心。你知道我总是在你身边的，只要你需要。” 乔琳笑起来，就像他们刚刚相遇时那样，轻轻地点了点头。他们最后拥抱了一下，然后互相道别。 乔琳在安排完剧组的问题后再一次离开了多伦多，像她这种亲力亲为的高层行政制片本来就不多，现在她放手也完全没问题。她知道自己其实只是喜欢制作电影的过程，可也不是不能减少工作。 她飞回了洛杉矶，准备见见自己的前男友，看看他怎么样了。毕竟他手上还有两样东西，小狗和《木兰花》。 保罗到底怎么样了呢？ 自从他跟乔琳那次冷冰冰的分手后，他花了很多时间跟朋友一起喝酒。事实上他的朋友都开始担心他酗酒的架势了。他表现得非常冷酷，好像乔琳的离开没有给他造成什么伤害，其实常常夜里难以入眠，只能依靠酒精和药物找到一点心灵的平静。 她真的伤害他了。他不能接受她给出的分手理由，什么叫“太累了”，难道这不就是“不爱了”的意思吗？她可能是爱上了别人，他不知道，可她应该是不再爱他了。 这让保罗倍感绝望。他几乎要恨她了，如果他能做到的话。他讨厌在路边看到她的海报，偏偏这城市里到处都是。他讨厌再次听到她的名字，偏偏她是镇上最火的制片人和演员，人们总是会提到她。就连SNL小品都会提到她，该死，他简直找不到一个没有她的空间。 他们过去一起听过的歌，一起吃饭的餐馆，一起玩乐的地方都成了让他觉得头疼的地点。 他觉得自己能放下她，可他真的需要时间和空间，偏偏这都太难实现了。 还有他们一起做的项目，他知道早晚他会再见到她的。 乔琳说他不能拿走他们一起的照片，这让他非常生气，他故意拿走了她的单人照，她很喜欢的那几张杂志照和她的那张婚纱照。他知道这有点孩子气，可他就是要这么做。也许她根本发现不了，可他自己心里觉得爽快了就行。 乔琳确实如保罗所料没有发现这件事。等她回到家里的时候，这间房子已经跟她走之前大不一样了，所有附着着回忆的东西都消失不见了，他们一起挑选的抱枕、挂画和台灯，保罗送给她的小植物摆件，他们一起的照片，保罗买给她的各种娃娃和动物玩偶，他们一起动手搭建的乐高摆件，所有的一切都不见了。 琳达的工作做得不错。 乔琳怅然若失地想着，有点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她可以从别人那儿汲取一晚上的温暖，却没法摆脱这段长达三年的感情关系带来的习惯。她躺在沙发上，像婴儿一样蜷缩成一团，默默地睡着了。 醒来后她想，这个房子太大了，不适合我，我要再买一个！ 然后她就打电话给保罗和她共同的朋友艾美·曼，询问她这些日子保罗是不是还保持了老习惯。艾美有点担心地说保罗这些日子除了遛狗，就只待在他的工作室里写东西。乔琳问过地址后挂断了电话，然后开车在保罗工作室外刚好碰上了正在遛狗的他。 保罗一眼认出了她的车，皱着眉，没说话。 乔琳打开车窗，跟他说“别走”，然后就把车停在了路边的停车位上，下车追上了他。 旧情人见面，两个人之间居然什么闲聊的话都说不出来，反倒是梅尔认出了旧日的主人，热情非常，非要往乔琳身上扑。 乔琳见状也是心软得要命，连忙蹲下来把梅尔抱起来。 保罗也没说什么，把狗绳交给她，转身就往工作室走，他知道她肯定会跟上来。 乔琳抱着狗，也确实如他所料，默默地跟着他，亦步亦趋。他用余光一直在瞄身后的她，觉得她实在是又可恨，又可爱。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都这份上了还觉得她可爱，真是没救了。 到了工作室后两个人都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坐着。保罗点了根烟，犹豫了一下又掐灭了。乔琳低头摸着梅尔可爱的头，假装注意力都在狗身上，不想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保罗妥协了，“你来找我，你想要什么？” “我必须得想要什么才能找你吗？”乔琳放开了梅尔，梅尔又兴奋地去咬保罗的裤子和拖鞋。 保罗冷冷地回答说：“不，你不需要。就像你不需要我一样，我没什么能提供给你了。” 乔琳很受伤，她难过地喊了他的名字，“保罗，别这样！” 保罗假装不为所动，即使后悔也不想让她看出来，“直说吧。” “梅尔，我们的监护权问题还没结束呢。我们共同拥有梅尔，你不能单独带走它！”乔琳提高了嗓门。 保罗的声音更大，“没门！这他妈的是我的狗！” “它也是我的！”乔琳站了起来大声道。 “你抛弃了它！”保罗站起来吼道。 “不，是你不愿意让我带走它！该死的，保罗，你不能这样对我！” 保罗气极了，他拿起手边的易拉罐扔向了地面，整个啤酒罐都爆开了，甚至溅到了乔琳身上。 乔琳吓得叫了一声，她眼圈红通通的，“你为什么要这样！” 梅尔也吓了一跳，呜呜地叫了起来，还缩在椅子下面不敢出去。 保罗后悔的要命，他总是脾气一上来就控制不住，“对不起，乔，没伤到你吧？” 乔琳知道他又是那个发完火就后悔的老毛病犯了，可她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停都停不住，既有自然而然的情绪，又有故意的成分。 保罗抓起纸巾想要给她擦眼泪，乔琳从他手里拿过纸巾，不愿意让他靠近，“你总是这样，发起脾气来就不管不顾。” “乔，我没想吓唬你……” 他们离得太近了，保罗都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花香，是她常用的那瓶香水，很甜美的味道。 叫什么来着？他的思绪有点恍惚了，哦，pleasure。 他有点自嘲，他们之间一点欢愉都留不下了吗？ “保罗，我想你……”乔琳抽噎着说。 “乔……”保罗根本没法克制想要拥抱她的心情，紧紧地抱着她，不想放开。 乔琳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享受这点未来再也不会有的温柔。 两个人的情绪都平复下来，各自退后一步。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分开？”保罗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保罗，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我甚至想过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应该叫什么名字。可是，”乔琳忧郁地望着他，“我更爱我自己，我没法为了你改变太多，我的生活状态正在伤害我们两个人。我猜，我们只是不适合对方。” 保罗深吸一口气，闭住双眼后又睁开，“乔，我爱你，可你得知道，如果你走了，我不会在原地等你。” 乔琳难过地点了点头，“我希望你能幸福。” 保罗又叹了口气，“你没时间照顾梅尔，我会照顾它。你可以随时来看它，不过别总来，让琳达带它走，好吗？我短期内没法经常见到你。” “好，”乔琳轻声回复，“你想让我放弃《木兰花》项目吗？我可以把这个项目转手给别的制片人。” 保罗摇摇头，“不，我仍然需要你，我不能就让你这么放弃你应得的。” “你知道我可以放手不管这个项目的，我们只是刚刚开始。” 保罗很坚持，“不，我不会要求你那么做。” 乔琳耸了耸肩，“好的，那我们就做好这件事。可我手上还有另一个重要的项目，你不会经常见到我。” 保罗点点头，也说不好是庆幸，还是失望。 两个人都语塞了片刻。 乔琳又蹲下摸了摸梅尔，知道今天就是这样了，“我走了，保罗，别喝那么多酒，少抽点烟，照顾好你自己。” 保罗点点头。 乔琳转身离开，保罗突然张口，“hey，乔，你想到的名字是什么？” 乔琳回头，微笑了一下，“我觉得Pau是个不错的名字。再见，保罗。” 保罗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勉强挤出个微笑，“再见，乔。” 154 第一百五十三时 新故事 乔琳手中的这个项目其实已经酝酿了一段时间了, 她已经跟各方工作人员接触了很久了，现在她终于能腾出手来进一步推进这个计划了。 这算是她个人的兴趣项目，而不是卢比孔河的公司计划。 按照时间顺序讲述的话这个剧本的故事很简单, 是有关于一个女孩如何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重新发现爱的。 女主安出生在一个双亲离异的家庭里, 父亲爱上别的女人抛弃了她们去了法国, 每年只有一封信和一笔钱寄回来。母亲虽然备受打击，但是鼓起勇气跟女儿在美国小镇上相依为命, 一同经营一个裁缝铺。生活清贫, 却也很平淡。安在19岁那年迷上了一个路过小镇的男人, 他到裁缝铺定制一件衣服, 安为他量体的时候迷上了他。两个人在短短的十天内发生了关系，那个男人又像来时一样离开了。 三年后安去意大利学画，遇到了青年画家雷纳托, 他们相爱了。雷纳托坚持按照天主教的教义向安求婚，安决定同意，开始筹办婚礼。就在他们以为一切都好的时候，安发现自己生病了, 是艾滋。除了三年前那个陌生人，她没有别的途径传染上这种疾病。她无奈只能把实情向雷纳托坦白，雷纳托虽然震惊, 但是还是决定要继续婚礼, 让她在最后的日子里快乐地度过。 安把婚礼的邀请函寄给了自己的母亲和父亲, 两位老人从不同的位置开始踏上前往女儿婚礼的路途…… 可乔琳不想按照时间顺序来讲这个故事, 她想把它讲成一个三线叙事的故事, 父亲和母亲怀抱这不同的心态踏上了去往婚礼的路，从他们的视角讲述他们眼中的安的故事。父亲眼中是10岁前的小女孩安妮，母亲眼中是19岁的安, 而安和雷纳托眼中则是22岁的安的故事，一个已经疾病发作后卧病在床的安。 在女儿的要求下，父亲选择了火车，母亲登上了游轮，在到达目的地之前，把它当成是一次单纯的旅行。他们都害怕自己的旅途到达终点，因为没人知道这场婚礼是否真的能举行。 这个项目的名字很简单，就叫《安的邀请》。 乔琳非常大胆地想自己尝试自导自演，她知道自己到底想拍出什么样的效果，她也愿意在这件事上自掏腰包来满足一下自己。 不过这件事可能有点难。首先是演员，她得找一个不介意她这个新手导演的演员来出演父亲、母亲、雷纳托和过路青年这四个主要角色，这有点难。她只能聘用了选角导演帮她来做这件事。不过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雷纳托的形象了。 她在《云上的日子》这部电影里偶尔一眼就看中了他，可她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在她手下出演这个角色。可惜联系他的经纪人带回来的答案是否定的，他似乎对这个角色没兴趣，也不想来美国拍戏。 乔琳那股执拗劲上来了，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反正这出戏也是要在意大利拍的。因此她带着剧本找上门去。 吉姆·罗斯·斯图尔特从来没见过像乔琳一样固执的女孩，当他打开门看到这位《泰坦尼克号》明星时，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没等他开口，乔琳就先发制人，“Hi，斯图尔特先生，我是乔琳·阿普尔比，美国电影人，我说英语、法语和西班牙语，不讲意大利语，你的经纪人说你能说英语和法语，所以我们就省下那些废话吧，我想让你当我的男主角。” 吉姆被她这不走寻常路的方法惊呆了，“阿普尔比小姐，我已经在电话里回绝过你的代表了。我不想离开欧洲。” 说完后他叹了口气，让开通道，“请进吧，阿普尔比小姐。”无论如何，让一位女士站在门口同他说话都是不礼貌的。 乔琳点点头，“谢谢。如果你有茶的话，就更好了。” 她非常自在地走进房间坐下，看着吉姆无奈地去房间里拿饮品款待她。 吉姆走出来，“只有气泡水。” “那也可以，我不挑剔。”乔琳微笑着接过。 吉姆发现自己真的很难讨厌她，她身上有那种奇怪的感染力，就算表现得略微无礼也显得很有趣。更何况她是个非常不错的女演员，他欣赏她在电影里的表现。 “为什么你这么想要我出演？”吉姆不是不想和她这样出色的演员合作，只是他没有去欧洲以外追求艺术的动力。 乔琳微笑着说：“你想要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不，你先说假话听听。” 乔琳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想跟你合作，雷纳托这个角色我第一次读到时就只能想到你。” 吉姆觉得她的眼睛太亮了，“那真话呢？” 乔琳眨了眨眼，“斯图尔特先生，如果您想知道真话，那请先把剧本看完，再来找我，好吗？” 她站起来走到他身旁，把自己一直准备好的文件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我在你隔壁的公寓楼租了个小房间，305B，等你想好了，就按门铃，好吗？” “请一定要认真看看，斯图尔特先生。”乔琳说完这些，便起身走到门口，又像刚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被她搞懵掉的吉姆说：“谢谢你的气泡水，下一次你可以叫我乔琳，斯图尔特先生。” 乔琳很自在地离开了吉姆的公寓，留下一个困惑不解的人。她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公寓，继续开始工作。 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有把握说服斯图尔特，也许是因为他看她的眼神，她能从中感觉到他会被她说服。 她很喜欢他在《云上的日子》里扮演的那个最终选择控制**而不是放纵欲念的青年，那种追求最纯粹的爱意的态度与《安的邀请》里的雷纳托非常像。雷纳托在这个故事里肩负着用浓烈的爱意唤醒安的求生欲的作用，他必须变成爱的化身，用一种与**无关的爱意化解安身上的负罪感和绝望。 况且吉姆长得太美了，就像是精雕细琢的美丽塑像，乔琳看着他，只能想起自己读过的所有形容古典美少年的话语，如同阿多尼斯一般美丽。 如果可以的话，她会故意在剧本里加上一个吻。幸好剧本里已经有这个安排了。 乔琳继续打电话给选角导演，她想知道他们的工作进度怎么样了。她现在已经确定妈妈的演员是英国女演员莱斯利·曼维尔，还需要父亲的演员和那个与安春风一度的男人的扮演者。 与此同时乔琳耐心地等待着，看看能否等到隔壁的男人敲响她的房门。 第七天，她的门铃被按响了。 乔琳站在门口，依靠着门框，头发如瀑布一般披散在耳后，穿着一件简单的碎花裙子，微笑着看着来人。 “我不知道看一个160页的剧本需要花掉上帝创造世界的时间。” 吉姆叹了口气，看着她，觉得她一早就知道他要投降，“我需要时间，思考我是否真的需要那句真话。” “为什么？”乔琳带着愉悦的情绪问道。 “因为我感觉我像是落入了一个陷阱，却不知道是否应该束手就擒。”她的眼睛真的太亮了，吉姆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温柔地回答道。 乔琳让开通道，“请进吧，先生。”这句她说的是法语，吉姆觉得她说法语的口吻很好听。 吉姆问她：“你一句意大利语都不会说吗？” 乔琳点头，“一句都不会。” “那你要怎么演一个在意大利求学的姑娘呢？” “这就是为什么她得是个美国人。而且我可以学几句。”乔琳一边走到橱柜旁，一边随口回复说。 吉姆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她的小公寓，看得出来是刚刚搬进来没多久，只有些简单的家具，一室一厅，没什么特别的。倒是她去拜访他的那天穿的白色裙子，正搭在卧室的椅子上，连同一件淡紫色的内衣一起提醒着他，这间房间到底是多么小。 他突然有点不敢再乱打量。 乔琳端着茶水回身，没意识到自己的乱扔衣服的毛病已经暴露在未来同事面前，还在炫耀自己的红茶，“无论什么时候我总是带着茶，我没有气泡水。” “谢谢你，阿普尔比小姐。”吉姆这时候又突然变得客气了。 乔琳很奇怪地看着他，“我说过了，叫我乔琳就可以。还是说我得一直叫你斯图尔特先生？” 吉姆立刻摇头，“不，叫我名字就好。” 他们两人安静地喝了口茶水，乔琳打破了沉默，“所以你想好了吗？” 吉姆微笑了一下，“我得先知道那句真话是什么。”说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很简单，”乔琳狡黠地眨了下眼睛，“如果我自己挑选演员，我自然是要挑选我最想吻的哪一个。” 她很满意地看到吉姆闻言呛了一下水，咳嗽了两声。 她轻巧地抽出纸巾递给他，“你不像我遇到的其他意大利男人，当我从楼下走过的时候，即使我带着墨镜，也能一口气收到几十声‘我爱你’，这是意大利语的‘你好’吗？还是说他们只会这句英语？” 吉姆笑了起来，“因为你很美，没人能忍住不对你说这句话。” 乔琳挑了挑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聊起了正事，“所以你意下如何？你想当我的雷纳托吗？” 吉姆做了个手势，“你得到我了。” 乔琳很喜欢这句话，“我们距离正式拍摄还得有段时间，具体细节我会跟你的经纪人确认的。” “你会一直待在这儿吗？还是要回美国去？” “既然你答应了，我就可以回美国去了。我还有其他工作要做。” “留下吧，”吉姆突然说，“我可以带你在罗马逛逛。再说了，你也得学几句意大利语。” 乔琳挑眉，“只是为了工作？” 他定定地看着她，“我想了解你。” 乔琳眨了眨眼睛，“之后我们一起工作的时候你就能了解我了。” 吉姆闻言认真地回复道：“那段等待的时间会很折磨我的，我想现在就跟你待在一起。” 乔琳有点被他的直球搞懵了，不是刚刚还是有点腼腆的样子嘛，怎么突然那种意大利男人的性格就露出来了。 “你可以跟我一起回美国。”乔琳扔出了自己的挑衅，她觉得他不会答应的。 没想到吉姆反问道：“如果去美国你会经常跟我见面吗？” 乔琳愣了愣神，回答说：“不会。你是想约会我吗？我搞不清楚你们意大利人的这一套，文化差异什么的。” 眼前的漂亮男人认真地看着她说，“我们得先互相了解过后才知道。” 乔琳很惊讶，她知道他们之间确实有那种奇怪的火花，可她还没准备好再谈一次认真的恋爱，“你确定吗？我被你搞糊涂了。如果是认真的，我得提前警告你，我刚刚经历了一场非常大的分手，我没有任何想要建立感情联系的意思。” “别担心，我知道我自己的感受，我只想你给我提供一点机会，让我能接近你。” 这个堪比神话里的巴德尔的男人用那种温柔的眼神看着她，说着柔软的情话，简直让她想要点头答应。 可是，她还是坚持住了自己的理智，“我会吻你，如果你只是想让我吻你的话。可了解我，我不觉得我们之间需要这个。只是做我们的工作，好吗？” 吉姆有点忧郁地告辞了，他临走时看着乔琳，欲言又止。乔琳送走他后靠在门上，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她知道他真的戳中了她的心，可她的理智告诉她，她还没准备好。 155 第一百五十四时 薛定谔的猫 回到美国后组建剧组的日子过得很快, 乔琳把手上的所有其他工作都抛开了，一心扑在《安的邀请》上，只想快点完成前期制作的所有事, 好尽快开始拍摄。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快点回到意大利去。 自从见过吉姆后, 他就开始给她打电话。罗马和洛杉矶有9个小时的时差，乔琳总是能在晚上九点接到他的电话, 有的时候他们聊些天, 有的时候他们甚至什么话都不说，只是沉默着听着对方的呼吸声。 乔琳好奇他为什么总是这个时间打电话给她。 吉姆解释说这样她就能伴着他的声音进入夜晚，哪怕这意味着他早晨六点要守在电话旁。 可他不是每天都打给她, 偶尔乔琳会突然失去他的音讯，这让她很失落，然后她才恍然失笑，如果这是一种策略的话, 他确实用对了，她已经习惯听到他的声音或者呼吸声了。 两个人从不谈论自己有关对方的感受, 只是压抑着这种情绪, 一点点积聚着, 等待着爆发的那天。 在这期间, 乔琳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那个男演员, 列夫·施赖伯, 他可以具备乔琳想要的那种危险又迷人的特质，正是乔琳想要的那种路过的无名男人, 用一种完全沉默的诱人气息，诱惑着安探索最初的**。 他其实已经在好莱坞开始出演一些不错的商业片了，可是他还是答应了这个出场没多久的客串角色。乔琳庆幸极了。 没过多久，扮演幼年安妮的小女孩也找到了, 一个7岁的儿童演员克尔斯滕·奥德森，没演过电影，正在日间肥皂剧《只此一生》里演个小角色，很可爱。 父亲的演员也确定下来，是一位老演员克雷格·沃森。 最让乔琳高兴的是西穆斯·迈克加维同意加入她的剧组，做她的摄影指导。她喜欢他拍摄时那种几乎隐形不可见的摄影风格，却能很精准地契合题材，这正是她需要的。她显然在执导这件事上经验不足，她需要一个成熟的摄影指导来帮助她，却不需要一个风格太过于强烈的人，不然整个拍摄有可能会被别人的故事取代。 她忙着策划剧组的事务的同时，也在花时间探访真正的病人的世界，她需要了解现实世界中的情况，才能真的演好一个生命被宣告即将终结的年轻女孩。 就在这些忙忙碌碌中，夏天就要过去了。 乔琳又一次接到了来自罗马的电话，那个有着沉稳声音的男人在电话那边温柔地问她，“你什么时候再来见我？夏天就要结束了，我们的时间也在流逝。” “我们什么时候有了时间限制？”乔琳轻声问他。 “自从你拒绝我的时候。如果你不想让事情变得太严肃，乔琳，你应该在夏天来见我。”他在电话那头说，就好像他们之间确实有个约定一样。 乔琳的心猛地跳了几下，她从不知道一个男人竟然可以这样简单就撩拨起她的心弦，她深吸了几口气，投降了。 她听到自己这样说：“我会在夏天结束前见你。” 去意大利拍摄本身是日程规划的一部分，可是她也得承认，这个男人加速了整个过程。她需要在意大利拍摄两个视角，一个是身体健康时安与雷纳托的日常，以及他们梦想中的婚礼，另一个是病发后安的故事，此时她要更瘦弱，需要减重，这就得分成两个时间来拍摄。 她确实被这个男人吸引，被他俊美到极致的外表，也被他说话的方式和举止吸引。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进入了一种幻想式的迷恋，事实上她根本不了解他，他们只是说过那么几句话。可这种留白反而使他更迷人了，他的一切都成了她的故事，她能肆意地在夜晚描摹他的形象，听着他的声音陷入迷离的幻梦中。 这种情绪把她从一种对感情关系失望的无奈中解脱了出来，她知道自己多余的愁绪这一刻有了确切的寄托处，一个拥有仿佛只有梦境中才能出现的美貌的男人，一个活生生的阿多尼斯。 她不需要知道他的故事，只需要静静地品味自己幻想的余韵就好。 在分离时她想要再次见到他。可要再次见到他时，她又感到胆怯，如果她的幻梦破碎了呢？是否应该把他永久地留在那种不确定的状态里，以防事态坍缩成她不喜欢的局面？ 乔琳满脑子都是这类想法，她从未觉得自己多情到这种地步，可是看样子她之所以在电影世界里浮沉，说到底还是因为她的内心深处其实确实有个艺术脑占多数的小女孩。 乔琳忍不住把自己的奇怪想法分享给了梅丽莎，梅丽莎说你们之间的感觉就像是薛定谔盒子里的那只猫，你害怕观察它会使猫的状态确定，而你现在最不想要的就是确定的关系。 梅丽莎最后感慨说：“乔，你真的从保罗那儿受伤了。” 乔琳自嘲地回答说：“那根本不像是简单的分手，更像是人生的计划被打破了，生活中的一处突然变成了空白，所有三年间养成的习惯都要被更改。如果你拥有一颗不会说话的仙人掌整整三年，突然有一天它消失了，你都会觉得不习惯，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呢？我还失去了我们共同的狗。所有的那些故事、笑话和歌曲都不再有人分享了，没人理解我说的那些关于芭芭拉·斯坦威克、黄金时代和《公民凯恩》的笑话了，回家时也不再有热茶和一个人等着你，这确实很难。更难的是，我知道如果我回头的话，他就会拥抱我。” 她顿了顿，“我知道他的等待是有时限的。我甚至不确定日后的自己会不会后悔此刻的决定。这有点像我第一次学会骑自行车的时候，我父亲说继续骑吧，小姑娘，我一直在后面保护着你呢。可等我突然回头，却发现他早就走到一旁了，我一直在一个人骑车。那种感觉不完全一样，可我都有那种突发的恐慌感。更糟的是，我是那个选择离开的人，这让我感觉更糟了。” 梅丽莎静静地听着，最后说：“你知道你没做错，对吧？” 乔琳轻声说：“我知道，我只是难过。” 可无论她是纠结也好，畏缩也罢，工作总是要继续的，她不可能为了这点莫名其妙的小情绪就放弃自己一直想做的项目。 在夏天结束前，乔琳带着工作团队飞到了意大利。 吉姆在他们定好的酒店等着她，乔琳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男人仍然是她想要的那个夏日的异国故事。她的心情丝毫没有流露出来，只是像跟一个普通的剧组同事重逢一样拥抱了他，把他介绍给剧组的职员们。 吉姆对她的这种表现不算意外，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他们两之间的这种暧昧动态会变成什么样。他一开始不准备跟这位来自美国的好莱坞明星有什么牵扯，在她的代表找来时几乎不假思索地就拒绝了，可是当这个女人固执地站在他的房门口时，他只能叹一口气，把她请进屋内做客。 她不仅仅是走进了他住所的室内，还变成了他的心事。 他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有什么未来。她是一个一句意大利语都不会说的美国姑娘，是一个全世界瞩目的美国明星，不可能放弃事业搬到欧洲居住。而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他也不可能抛弃意大利这个家乡。 他花了一天时间读剧本，一天时间思考这个角色，剩下的五天都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去按响她的门铃。 他知道这个举动不仅仅是在答应电影的邀请，更是在向自己那一时的冲动认输。 可她的眼睛太亮了，他没法忘记一双那样明亮的双眼。 他想吻她，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那种吻，他想得到她的回应。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就在意大利，在罗马，在他一墙之隔的地方。 剧组开始在罗马进行拍摄。最先拍摄的剧情并不复杂，主要是安和雷纳托之间相遇的爱情故事。罗马拍摄结束后，他们会转去波西塔诺和托斯卡纳。 相爱的故事听起来很简单，拍摄前却需要很多排练，比如对话的节奏、走动的点位、具体的肢体动作如何互动，以及眼神的交互等等。 乔琳觉得跟吉姆扮演这种互相试探着然后相爱的角色并不难，她真的会像安一样爱上他。 没什么人能抵御他那么温柔的眼神，就像他心里有着无数挣扎和话语想要倾诉，抵抗着他对眼前的女孩的爱意，直到他在这场无声的战争中投降。 事实上，这有点像是公费恋爱，他们花时间在罗马的很多地点停留，假装相爱。 安的造型是一个把头发用头巾扎起，穿着浅棕色百慕大短裤和白色无袖翻领衬衫的红发女孩，背着一个深棕色的邮差包和画夹，穿着棕色的罗马鞋，她总是喜欢更换自己的的丝巾，每天都不一样。 她坐在著名的西班牙台阶上画着路过的游客，都是一些简单的速写，然后这时候她发现她有了一个同行者。 一个同样坐在附近绘画的男人，与她不同，他在画油画，画一整个西班牙台阶的样子。 更关键的是，他很漂亮。 安立刻就被这个男人吸引了目光，开始偷偷地在纸上描绘他的轮廓。随着天色渐渐变暗，她便收拾自己的画具，准备离开这里。 离开之前她犹豫了许久，不知道是否应该去跟男人打声招呼，可最终她还是没去。她觉得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们应该还会再相遇。 就在她要走远之前，那个专注于画画的男人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小姐，我知道你在画我，能让我看看吗？” 就这样，他们两个人相识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整个剧组的足迹遍布了整个罗马的著名或者不著名的景点。安跟雷纳托在真理之口模仿着《罗马假日》里的桥段互相试探对方的心意，也是乔琳和吉姆在试探对方。 剧组拍摄时恰好赶上了天主教的圣神降临节，罗马会按照传统，从万神殿的圆顶的露天处撒下数以万计的红玫瑰花瓣，玫瑰花瓣落在地面上形成厚厚的一层地毯，穿着红色弥撒祭服的神父走在这火红色的花毯上，完成这个仪式。 乔琳很幸运地取得了批准，得以在不扰乱仪式的情况下拍摄这个场景。这本来不是剧本中计划的一个情节，可是用来表现雷纳托的宗教情绪很合适，而且玫瑰花雨的场景真的太美了。 看着在阳光中缓缓洒落的玫瑰花，配合着万神殿宏伟的圆拱顶和缓缓播放的宗教音乐，一种瑰丽又梦幻的神圣感狠狠地击中了乔琳，这是一种宏大又美丽的浪漫，几乎无法用言辞完整地表述。 安和雷纳托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下约定互许终身。剧组运用了一些拍摄技巧，在后期剪辑时会确保所有素材能连接在一起，使得两位主人公看起来就是在玫瑰花雨表定情的。其实真正的拍摄持续了一周，除了仪式当天的花雨外，其他镜头都是在前后几天单独拍摄的。 最后一场拍摄结束后，剧组开始收拾器材准备前往下一个取景地。乔琳也在帮着摄影部门规整器材，她把自己从既往的拍摄工作和朋友们身上学到的东西都用在这次拍摄中，并且还在不断的学习，到目前为止，她自觉做得还算不错。 这时吉姆走了过来，沉声对她说，“乔琳，我能跟你单独说点事吗？” 乔琳还在看着分镜列表对照素材，一时之间没有反映过来他在说什么，旁边的助理拍了拍她，她才恍然大悟这是在对她讲话。她把工作交给助理，跟着吉姆走到了剧组人员看不到的地方。 “乔，”吉姆温柔地看着她，“我一直在想，我们不应该继续这样浪费我们的时间了。夏天的时间就要结束了，我们要好好利用它。” 乔琳注意到他在剧组的时候叫她“乔琳”，只有两人的时候叫她“乔”，他真的很贴心。 乔琳忍不住微笑着看着他，“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口味的Get（意式冰激凌）吗？” 吉姆没预计到她的回答，只能顺着她的话语问下去：“是什么？” 乔琳煞有介事地用了一个意大利语单词：“striatel。” 这是一种用牛奶底和巧克力制成的混合口味的意式冰激凌，吃的时候巧克力小碎片会丰富冰激凌的口感，因为做法有点像罗马的striatel（鸡蛋干酪汤）而得名。 吉姆温和地看着她，“你确实学了一点东西？” 乔琳俏皮地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只是一点点，点餐时专用的。” 吉姆笑起来，“所以这跟我的问题有什么联系？” “我听说过这一句话，”乔琳露出了一种神秘的笑容，“外来人留在意大利只因为两件事。” “什么事？” “爱和Get。” 156 第一百五十五时 约会 乔琳的话真的让吉姆笑了起来, 他总是摸不准这女孩的脉，不知道她的反应会是什么样的，她总是能给他一个惊喜。 他不觉得他们之间4岁的年龄差足以导致这一切, 就是她性格里的一些古灵精怪的东西给了她这种能力。 乔琳说完“爱与Galet”之后没给吉姆太多反应时间, 反问他：“你最喜欢的口味是什么？” 吉姆想了想，“开心果。” “那是个不错的选择，”乔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我会试试。” “所以我的提议呢？你会尝试吗？”吉姆直视着乔琳的眼睛, 不愿让她继续逃避这个问题。 乔琳微笑起来, 伸手拉住他的手，“我以为我已经回答过了，除了Galet之外, 意大利确实有些东西, 让我沉迷。” 吉姆被她话里的意思触动了，他很开心, 回握她的手,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点头了，你似乎一直想假装我们之间的关系很专业。” 乔琳挑了下眉，“我们是很专业。” 她说完后，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不会……” “别这样, ”吉姆轻轻摇了摇头, “别说出来, 只是享受夏天，好吗？” 乔琳了然地笑了一下，“好的。” 双目相对，一种缠绵的氤氲气氛在两个人的之间升腾着, 乔琳看着这个男人，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脸。 他的五官就好像是出自神明之手，就像是美神在打造他时精雕细琢了一番，才让他有这般非同寻常的美丽。 就像她在欣赏他一样，他也难以抑制自己对眼前女人的欣赏之情，“有没有人说过，你就像是波提切利的维纳斯。” 乔琳知道他是在称赞她美丽，可她还是忍不住调笑道：“裸着的？” 吉姆忍不住笑起来，“我不介意。” 乔琳有些嗔怪地瞥了他一眼，也一同笑起来。 就在暧昧的气氛一点点地升级的时刻，乔琳的移动电话响了，是她的制片助理。 “乔琳，我们已经收拾好了，你需要我们等你吗？还是你自己回酒店去？” “不需要，你们自行行动就好，谢谢你通知我。” “没关系。明早见。” “明早见。” 挂掉电话后，吉姆有点诧异地问：“你的铃声是《斯卡布罗集市》？” 乔琳点点头，“是的，怎么了？” “有点老派。” 乔琳点点头，“我喜欢老派，那意味着经典。” “看来今天我有知道了一个有关你的新细节。”吉姆意味深长地说。 乔琳做了假装欢呼的动作，“h yeah，吉姆加一分！” “我会加油的，我的啦啦队长。”吉姆笑着回应道。他接着说：“看来现在我们下班了，那我有幸带着您去吃晚餐吗？” 乔琳微微睁大双眼，做出一副非常期待的表情，“h，sir，请一定要这样做。” 两个人一同笑起来，拉着手一起沿着小巷向着酒店的方向走去。 他们一路上聊了很多事，算是互相增进一下了解。他们内心深处都知道这段感情有个时限，可是他们不能限制自己的感情，为什么不抓紧时间呢？ 乔琳喜欢吉姆说话的方式，他也有点那种意大利人的风格，常常用手势搭配语言，可也许是长期的戏剧学习给了他这种温和的风度，他就像是现实版的哈姆雷特和罗密欧，带着如同雕塑般的美貌，行走在乔琳的异国故事里。 她还喜欢他的眼睛，虽然他的眼睛颜色不算是最特别的，但是有一种动人的蓝色，比她见过最清澈的湖水还要透亮，又像是极地的蓝色冰川一样深邃，迷人至极。 “从小我就对一个故事感到疑惑，完美的意大利浪子卡萨诺瓦的故事，我一直觉得那不过是一种完全的编造，怎么可能有一个男人如此迷人，以至于他能迷倒如此多的女人？他一定是编造了点什么，至少是吹嘘，以至于后人把他跟后世《唐璜》这样的虚构故事相提并论。” 说到这里时，乔琳看向自己的约会对象，“可我看到你以后，我就知道，对我来说，卡萨诺瓦不再是个传说了。一个男人可以如此迷人，以至于一个眼神就俘获了我的心。” 吉姆闻言既觉得欣喜，又觉得自己说情话的能力似乎被女孩比下去了。他没少听过对他容貌的赞美，可这份来自意中人的称赞比任何漂亮话都让他动心。他举起乔琳的手轻轻一吻，“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卡萨诺瓦，又是否能迷倒所有女人，可我唯一确定的是，当你敲响我房门的时候，我只想迷倒这个让我心脏狂跳的美国姑娘。” 他们坐在这家餐馆里，互相说着傻乎乎的情话，就像餐馆里好闻的食物香味一样，逐渐填饱了心灵中某些空缺，却又使某种不满逐渐浮现。乔琳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就像缺失了一大块一样，就好像她的胃在灼烧，她急需一块经典的罗马披萨填补一下自己的空虚。 食欲在某种程度上与身体的其他**相通，就像是奶油和巧克力挑起的是不同于一般味道所带来的感觉，其后分泌的多巴胺会让人陷入恋爱般的欣快感，就像是给予大脑的小零食一样让她不断渴求着。 侍者送上了前菜拼盘，切得很薄的萨拉米肠被小心摆放成玫瑰的样子，搭配上布拉塔奶酪、腌渍橄榄和一小碟特调蜂蜜，还有一些时令水果，小番茄、青提和无花果之类的。 吉姆开玩笑说：“萨拉米做成的玫瑰也同真的玫瑰一样甜美可爱。” 乔琳赞同地点点头，她很喜欢这种传统萨拉米的味道，有胡椒调味，入口柔软顺滑，配上甜瓜和无花果吃堪称一绝，唯一的缺点就是吃多了就有点太咸了。 这时候来一口果味浓郁的意大利普利亚红葡萄酒，非常宜人。 拼盘里还有一种伊比利亚产的Chriz肠，是烟熏辣味的，跟奶酪在一起是绝配，唯一的缺点同样是口味有点重，不宜多吃。 在意大利吃饭这件事最让乔琳烦恼的就是她有太多想尝试的酒，这里的本地葡萄酒味道太多了，她根本不可能把它们都尝过，只能听侍者的推荐品尝几种有代表性的。 等他们吃过最后一道甜品意式奶油卷后，这次不算正式的晚餐约会才算到了末尾。 “谢谢您的款待。”乔琳故意捏着嗓子甜蜜蜜地说。 吉姆无奈地摇摇头，“讨您欢心是我应得的，那么现在，您还想再喝点什么吗？” 乔琳摇摇头，她恢复正常的嗓音果断地说：“不，明天我们还得开工呢，我觉得这里好像离我们住的酒店不远，我们走回去怎么样？” “当然。” 乔琳挽着他的胳膊一路向着酒店出发，两个人不可避免地聊到了电影的问题，这是他们最大的共同点，很多话题都在这上打转。 “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想要拍电影的？”乔琳问道。 “从我16岁起，我就想写作和拍电影。我离开家，去了一所戏剧学校，学习我所需要的一切。我们信奉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表演程式，跟你接受的训练很不一样，不是吗？” 乔琳摇摇头，“不完全是那样的，我也接受过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程式训练，在美国我们管它叫方法派。我根据角色选择扮演的手段，就像挑工具一样。不过我有的同事很讨厌这种方法。” “为什么？”吉姆好奇地问。 乔琳耸了下肩，“因为有的方法派演员很会折磨同僚。你知道的，这个方法要求演员戏里戏外都要保持在角色的状态里，如果角色是个常人还好，可很多角色都有些怪癖或者异于常人的性格特征，那时候就会有很多冲突产生了，剧组的后勤人员们大都讨厌这样，会增加很多额外的工作。” 吉姆点点头，“这样，那不是美国人专属的，意大利和法国的剧组也会这样。所以你很晚才学习表演的吗？” “是的，我的童年兴趣主要是，戏剧、文学和历史，更多是关于文本的，而不是视觉性的东西。不过我那时候很喜欢音乐剧、乡村音乐和流行摇滚，非常美国人，是不是？” “还好啦，”吉姆学着她的样子挑了下眉，“不是每个意大利人都是歌剧迷。” “我猜，你是。” “为什么？” “你……看起来就是莎士比亚风格的表演者，古典、克制，可以很有爆发性，如果需要的话。” 吉姆轻笑，“我不能说我是专家，我的确可以欣赏。” “那很不错，我只听过《塞维利亚的理发师》和普契尼之类的比较流行的内容。”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做个向导。” 乔琳看着他，微笑着说：“听起来像个约会邀请。” 吉姆坦然地看着她，“当然，我们说定了？” “好的。” “乔，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要选择艾滋这个特殊的疾病呢？你知道它不仅仅是一种简单的疾病，还是一种文化符号。这个故事里是不是有太多宗教的情结在？罪人与天使的对照，宽恕，听起来非常……圣经化……”吉姆有点不确定地问。 乔琳摇了摇头，“我曾经担心过人们会有这种误解，我自己搞定剧本的时候没有想过这么多，可是大家读过后都有这个疑问，我才意识到，哦，原来有这么一重文化意涵。可实际上这不是我的初心，我只是想讲一种关于无条件的爱的故事。当然，还有对疾病的同情，我们对疾病添加了太多文化隐喻，可有的时候，它只是一种病而已。” 吉姆点点头，乔琳继续解释说：“不过疾病本身就是常态社会下的一种异常状态，当你觉得肚子疼时，你只是觉得不舒服，难受，想要摆脱这种感觉。当医生告诉你这是阑尾炎、肠炎或者别的什么既定名称的疾病时，你脑海里的那个概念就改变了，你想的是如何治愈这种疾病。你看，我们以为疾病的概念是完全客观的，可实际上它仍然会受到主观的概念的影响。” 说到这儿的时候乔琳自嘲地笑了起来，“我讲了太多了，只是一些无聊的想法。” 吉姆摇摇头，他握住乔琳的手，“我喜欢你谈论这些事的样子，我也喜欢你谈论的内容，这让我能贴近的你的心。” “这是我听过最动人的话了。”乔琳微笑着回复说。 他们就这样走走停停，一路朝着酒店走去，终于到了该分别的时候。 乔琳一路上都在积蓄这种情绪，期待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刻才会到达的吻，可眼见他们就要分开了，吉姆也没有再做出什么过分暧昧的举动。 坦白说，她有点失落。难道是这次约会不太顺利吗？乔琳有点困惑于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采取行动，她不知道是不是角色影响了她，还是这个国家不同于美国的那种气息，总之她都有点不像她自己了。她百分百肯定如果在美国，她已经吻他好多遍了。 不过事情没有乔琳想的那么复杂，当他们停在乔琳的酒店房间的门口时，乔琳打开了房门，两个人面对面站着，都没有说话，直到一种非常深沉的暧昧气息萦绕着他们。乔琳闭上了眼，像初恋的小女孩一样期待着，然后那个吻默契地落在了她的唇上。 他轻柔地吻着她，就像是含着一颗易碎的水果，又像是珍惜一块珠宝一样，亲吻她，一种**的火焰正在两个人的身体里燃烧，直到他们越贴越近，竭力探索着对方的味道。 乔琳身上的花香与吉姆身上的木质香逐渐汇合在一起，缠绕着，变成另外一种形态。 “咔哒”一声，酒店门关上了，走廊里已经空无一人。 157 第一百五十六时 Turning 25…… 乔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吉姆还在她身旁。她微笑着看着他睁开眼，“早上好，handsme。” 他的回复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刚醒的沙哑, “hey，amre。” 乔琳不知道意大利语里amre是什么意思, 可是她知道amr在拉丁语词根中是爱的意思，她猜意大利语的意思应该差不多。 她抚摸了一下他长出了一点小胡茬的下颌线, 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然后才从床上离开, 开始早上的日程。 吉姆很坦然地躺在床上, 欣赏她穿衣服时的样子，“我觉得如果你穿我的衬衫，一定会性感极了。” “那样的话你还能有多少衬衫留下呢，亲爱的？” “tesr，放心吧, 我有足够的衬衫应付你一个人。” “tesr是什么意思？” “跟darling、hney、sweetheart意思相同。” 乔琳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她故意重新解开已经穿好的裙子, 让它自然落在地上，然后把吉姆的白衬衫套在身上, 故意只扣起几颗扣子。她随手撩了撩头发，“你还不起来吗, sweetie？” 吉姆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哀叹一声, “你让我疯狂。到我身边来, 好吗？” 乔琳走到他身边，弯腰靠近他，假意要亲他。就在吉姆准备拥抱她的时候, 她直起身子躲开，“Kim，我们今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你不应该起来回你的房间去给你自己找件新衬衫吗?” 吉姆叹了口气，起身披上睡袍，走到她身后，亲吻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后才抓起昨晚随意乱丢的衣服离开了乔琳的房间。 等两个人开始跟剧组一起工作时，他们又好像假装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扮演自己在剧组里的角色。 今天拍的镜头是安和雷纳托相识不久后在米尔维奥桥上探讨爱情永恒的观念。 这是一座横跨台伯河的桥，现在因为悬挂有象征爱情的金属锁而闻名世界。人们相信情侣如果在这上面挂上同心锁，并把钥匙扔进台伯河，就会永远在一起。 安是个怀疑论者，她质疑是否有永恒的爱情的存在。雷纳托则虔信爱能战胜时间和一切困难。两个青年在争辩中越走越近，尽管观点不同，却还是坠入了爱河。 乔琳自觉这两个角色代表了她内心的两种声音，她一方面抱有怀疑，另一方面却还抱有希望。 自导自演的过程没有乔琳设想的那么容易，即使有摄影部门、艺术部门的帮助，她还是得在导演和演员两个身份不断切换。她实际上是偏好方法派的演员，这种不断出戏、入戏的工作对她来说是很有挑战性。 不过这个过程也没有她一开始担心的那么复杂，在她扮演角色的时候，经验丰富的摄影指导和第一副导会确保将她的想法落实，她也会时不时地去看监视器里的情况，保证一切都在掌控中。 他们转道去托斯卡纳继续进行拍摄，扮演安的父母的演员莱斯利和克雷格也飞来了，他们要一起拍婚礼的那场戏份。这是一场最完美的婚礼，是存在于安的幻觉中的，健康的她和雷纳托在婚礼上跳舞，一切都很美好。 为了拍摄，他们在当地找了40个人来当群演，有的有演艺经验，有的没有。负责演员调度的第三副导对在场的群演们解释说只要记住自己的点位，按照排练时的走位舞蹈就行。乔琳其实还观摩了两场托斯卡纳当地的婚礼，根据这个和艺术部门编排了这个大家围成一圈跳塔兰泰拉舞的场景。 乔琳很喜欢这个感觉，觉得很有趣。她参加过的婚礼次数很有限，可每次跳舞这个场合都是她最喜欢的。 托斯卡纳的拍摄持续了两周，他们还拍摄了一些其他场景，接下来就要回到多伦多继续安过去的生活的拍摄了。也就是说，乔琳要暂时告别意大利的一切，直到之后她回来拍安病发后的场景。 不过在她离开之前，剧组预先为她准备了一个小型的惊喜派对，提前庆祝她马上到来的25周岁生日。 “生日快乐！” 乔琳一走进他们租来的拍摄场地，剧组的成员们就一拥而上，大声喊出了祝福。 乔琳吓了一跳，“天呐！”她随即笑得非常开心，扭头看向陪她走进房间的吉姆，“你知道这个？” 吉姆笑起来，“我是剧组的一部分，所以……” 乔琳在他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谢谢，Kim。” 她转向所有人，“谢谢，我不知道说什么了，谢谢，你们一直都太棒了！” 所有人分享了那个超大的传统意大利生日蛋糕。那是一种奶油海绵蛋糕，不过在制作的时候海绵蛋糕会浸泡在一种意大利特产的利口酒里，填满了草莓和巧克力味的糕点奶油，最后表层再铺上满满一层蓝莓果酱，蛋糕侧面还会有一圈手指饼干做装饰。 乔琳喜欢这种泡过酒的海绵蛋糕，“哇哦，你们意大利人就给孩子吃这个吗？在美国这是违法的。我喜欢它。” 吉姆闻言笑起来，“只是为了风味而已，不会有什么伤害的。” “这种小手指饼干，”乔琳举着其中一个，“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我非常喜欢它，当然不是完全一样的饼干，可是非常像，我妈妈非常擅长烤制这种饼干，而且她还会在上面涂上糖霜，那种粉色的。你知道吗？” 吉姆点点头。 “我不喜欢糖霜，所以有一次我把糖霜刮下来，喂给我邻居的狗，几乎把它杀死了。它开始呕吐和腹泻，几乎要吓死我了……对不起，这真的引起了一些回忆。”乔琳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吉姆笑着回答说：“我喜欢听你讲这些，感觉我又了解了你一点。最后那只狗怎么样？” “它挺了过去，兽医说糖霜对狗不好，不过大部分狗不会像它那样反应那么大。幸运的我。”乔琳有点自嘲地笑了一下。 “你小时候听起来是个调皮的小女孩。”吉姆调笑着说。 “是的，”乔琳挑了下眉，“今天的我也没改变。” 吉姆这一刻非常想吻她，可是周围都是剧组的工作人员，他们对视着，直到乔琳拉着他的手，躲进她的化妆房车，然后开始解他的领带。 “这些可真紧……”她笑着说，“而你，先生，真的该死的性感。” “你也是，乔。” 所有话语都被隐没在相贴的唇齿之间…… 意大利的第一部分拍摄结束后，剧组飞往多伦多的摄影基地做预先准备，乔琳则单独飞回了洛杉矶。这天是她的生日，比尔真的给她准备了一个很大的生日派对，他把整个Valentin餐厅的厨师团队打包送到了乔琳的家里。这就是为什么现在豪宅里都得有个副厨房，就是为了这种时刻。 乔琳觉得这很有趣，她刚刚从意大利飞回来，现在为了庆祝自己的生日还要吃意大利菜，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讽刺感在里面。 她知道她只是有点失落，从22岁到24岁，每个生日保罗都一直陪着她，现在她只是一个人了。 乔琳知道25岁是个有点特别的生日，也许是因为大家都喜欢整数，5岁、10岁之类的。总之，过了这天，她就不再是那个年轻的小孩了，她就是一个真正的年轻女人了。 不过无论如何，她总是会对自己员工搞出来的派对惊喜感到惊讶，不说那些漂亮的彩棚和数不清的花朵了，今年他们给她搞了两只真的白天鹅，就放在她的花园景观池里！ 还有一头活生生的狮子和一个身上缠着黄金蟒蛇的女人，就在她的后院！ 至于那些从拉斯维加斯飞来穿着肚皮舞服饰表演杂技的舞者就不用说了，乔琳甚至觉得这都是小把戏，除了那个表演火圈杂技的，她每次看都觉得很惊人。 真是太惊喜了，她觉得再这样下去，明年她的生日派对可能就只能在动物园开了。 比尔一脸无辜地回复她说：“主题是阿拉伯之夜！” 这天晚上整个好莱坞的狗仔都倾巢出动了，他们蹲在乔琳家的私人车道外，希望能拍到一些劲爆画面，或者数数到底今晚来了多少著名人物。 常常蹲守乔琳的狗仔巴勃罗跟自己的表弟兼同事马蒂亚斯待在他们的车里，摄像机和相机一直对准着车道，这是唯一一处入口。他们都注意到了镇上最火的金童马特·达蒙和本·阿弗莱克都来了，他们都各自带了约会对象薇诺娜·瑞德和格温妮丝·帕特洛，如果不算保罗·托马斯·安德森和乔琳·阿普尔比，这是本年度最具新闻价值的两对情侣。 “好久没有见到这样的景象了哈？自从乔琳飞去意大利，我们就没见过她和保罗待在一起。”巴勃罗嚼着口香糖。 马蒂亚斯吸了一口可乐，“没准他们分手了，总是拍不到就是分手了。” 巴勃罗突然来了兴致，连忙按动快门，“汤姆·克鲁斯！和妮可！” “很好，那是爱德华·诺顿！很好，我喜欢这家伙的电影。他旁边的女人是谁？哦！**，dude，那是柯特妮·该死的·洛芙！他们在约会？这是新消息，br！” 马蒂亚斯把相机收回，“非常有料！我爱死乔琳·阿普尔比了，她身边总是有点故事能喂饱我们！” 巴勃罗吐掉口香糖，“基努！基努！他不应该在多伦多拍戏吗？” “他跟乔琳，他们真的非常亲近，不是吗？” “他们交往过，我愿意赌100块！” “我不会跟你赌这个的，那是个公开的秘密，我会输的。” “你觉得里奥今晚会来吗？大多数人似乎都来了。” “我不知道。里奥现在大部分时候都待在纽约。他们应该很亲近，里奥和乔琳，他们应该这样。我看了三遍《泰坦尼克号》。” “那个男孩有点变了，你知道的，他过去会在路上跟我们打招呼，现在他的保镖把他围得密不透风！” “当他们出名的时候，他们都会变！乔琳也变了，她过去会走过来，聊几句天，问我是不是没什么别的事可以做了。现在，她的保镖，哇哦，我猜他们要么是海军陆战队，要么是SAS，绝对是硬汉。” “不，乔琳没太多变化，她仍然会给我们签名，然后说找点正经工作吧。她很酷，我喜欢她，甚至她叫我们g ** urselves的时候我也喜欢她。” “Nah，你只是色迷心窍而已。” 乔琳不知道常常跟着她的两个狗仔正在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她只知道今晚太多熟人了，她做隔空亲吻的动作都做累了。她不知道那些脸上打了肉毒针的人要怎么维持假笑，她现在脸部肌肉就已经僵硬到跟打针一个效果了。 保罗果然没来，乔琳知道他不会来，可她心底某些地方还抱有一点希望，希望他会出现。可这也许是件好事，他还恨着她，那意味着他还爱着她。 乔琳这么想着，叹了口气，她以为自己能在别人身上找到点别的东西。她的意思是说，吉姆人很棒，她喜欢他，他真的很好，可是，有的时候好感并不能变成爱。她暂时没法爱上任何人。 她知道自己听起来很傻，可是人不可能一直保持聪明，爱就是那种会让人变傻的东西。 而且今晚的问题是太多变化了，她的前夫带着女朋友来了，柯特妮·洛芙。哈，她不讨厌柯特妮，甚至还有点喜欢她，可是这是一种新情况。乔琳发现自己那种自私的心态又占据了上风，她只好对自己承认，好吧，从现在这一刻起我开始没法喜欢她了。 至于马特和本都有了新的约会对象，乔琳倒是不是很在意这件事，她知道男人的追求就是这样的，有的人会坚持，有的人发现没有希望以后会转向下一个目标。她喜欢薇诺娜，可是一直没什么交际的机会，事实上她还很高兴马特把她带来了，这样她们就能正式地认识了。 马特和本反倒对这个情况有点尴尬，可是他们既不能不出席乔琳的生日派对，无论如何她都是他们事业的推手之一，他们也不能不带着现在的约会对象。马特和薇诺娜还处在约会的前期阶段，他们还没有变得正式。本和格温妮丝倒是约会了一段时间了，还一起演了《莎翁情史》，可他们之间也还没有正式确定下来。格温妮丝的父母太喜欢她的前男友布拉德·皮特了，他们不讨厌本，甚至欣赏他的才能，可也觉得本和格温妮丝不合适。 里奥在派对进行到一半时才来。乔琳本来以为上次她说话把他气走之后他打算把她加入黑名单了呢。 乔琳双手抱起，轻声调笑说：“看看这是谁，他迟到的样子真的像个巨星。” 里奥叹了口气，“我们能停战吗？” “这儿有战争吗？我可从没听过。” “算了吧，乔，你先说了难听的话。”里奥抱怨道。 乔琳翻了个白眼，“是你先表现得像个混蛋。” “我知道我是个混蛋，对不起，我们能和好了吗？拜托，sweetie。”里奥扮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该死，你个混蛋，别再像个混蛋一样做事了，”乔琳叹了口气，“好吧，我们停战吧。” 里奥笑着抱了她一下，然后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这动作很亲昵，却也没有超过朋友间的界限，尽管在大部分人眼里都太亲昵了。 “生日快乐，你想现在拆礼物吗？”里奥把一个包装好的盒子递给乔琳。 “谢谢，你想我现在打开吗？” “看看你喜欢吗？” 乔琳拆开了包装，是她非常熟悉的20世纪前叶的卡地亚珠宝盒，里面放着一顶非常耀眼的钻石皇冠。那是一件女武神冠冕，这是一种受舞台歌剧启发而诞生的头饰类型，在20世纪初的上流社会很受欢迎，冠冕上往往会有一对对称的羽翼形状装饰，翅膀后面还有弹簧机关，这样佩戴者在行动时羽翼会微微颤抖，仿若振翅。宝诗龙、尚美和卡地亚等品牌都在这个时期定做过一些类似的东西。 乔琳手上的这件是英国第九代罗克斯堡公爵夫人的结婚礼物，镶嵌着2500多颗不同切割的钻石，是卡地亚制作的最后一件女武神冠冕。公爵夫人的婚姻结束后，这件精品也已经流到了私人藏家手里。 乔琳吸了一口气，“天呐，这真漂亮，谢谢你，亲爱的！这真的是个非常昂贵的‘生日快乐’！” 里奥认真地说：“我希望你快乐，这是我说‘原谅我’的方式，你知道我们之间的联系远远胜过其他东西，你知道的。” 乔琳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们无论是不是暧昧关系，他们的生活都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我知道，谢谢你。你可以帮我带上了。” 乔琳今天的造型风格非常有阿拉伯风情，虽然跟冠冕的风格有点差距，但是也不算太离谱，里奥小心翼翼地帮她整理好头发，“你看起来真棒，babe。” 在场的大部分人只要不瞎都看到了这个互动，不同的人对此有不同的判断，反正基努很烦这一点，他也送了乔琳珠宝。他知道自己在送礼物方面很没创意，可是他就是喜欢自己挑的东西佩戴在她身上的样子，比如她脖子上那串宝格丽项链，26颗缅甸红宝石、黄金和钻石打造出来的奢华风格，很配她头发的颜色。 158 第一百五十七时 派对继续 本和马特也找了机会单独跟乔琳讲话。乔琳甚至觉得跟他们两讲话更自在了, 毕竟过去她还得把握朋友跟示好之间的区别，现在他们都有了别的约会对象，完美地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 乔琳其实心里总想着《莎翁情史》的事, 那份韦恩斯坦的诱捕陷阱的诱饵，她不知道格温妮丝是不是也落了进去。乔琳知道格温妮丝是女主角。可是格温看起来是个聪明姑娘，父母也是这个行业有地位的老人, 她应该不会那么一无所觉地落进去，何况这不是她第一次跟韦恩斯坦合作了。 乔琳其实也有点好奇最近小报风传的薇诺娜和格温妮丝因为这个剧本闹翻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毕竟这对前好友正在分别跟一对真正的好朋友交往。不过她知道这个故事她可能很难从他们两个口中得到真相了, 这会变成一个简单的各执一词的罗生门，没人能知道真相。 不过韦恩斯坦的事情她还是得旁敲侧击地试探一下。 “Hi, 格温妮丝, 真高兴见到你, 最近怎么样？”乔琳走近正跟本说话的格温妮丝, 本明显僵硬了一下，乔琳心下好笑，当做没看见。 “Hi，乔, 我很好，真高兴又见到你, 你的派对真的太棒了！我能拿到你的派对策划的电话吗？我保证我不会偷走他！”格温妮丝小小地奉承了乔琳一下，亲切又不过分。 “当然, 杰弗瑞非常棒，我觉得他会很高兴拥有你这个客户的。事实上，你知道吗？我觉得杰弗瑞的一个重要客户就是米拉麦克斯，也许他也举办过你的某部电影的首映派对呢。他给我们做的首映派对也很不错，《骄阳似我》的派对就很棒, 不是吗，本？”乔琳借着话题聊到了米拉麦克斯。 本在一旁有点尴尬地点头，“是的，很棒，风笛手那一招简直太绝了。” 格温妮丝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她其实不知道乔琳的意图是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对话的走向不太像寻常的寒暄。 乔琳继续说：“所以你们最近在忙什么呢？” “我和格温刚刚拍完一部时代剧，《莎翁情史》，你听过吗？”本随口回答道。 “哦，”乔琳装出一副刚刚听说的样子，“你是莎士比亚咯？” “不，我是男配，莎士比亚是约瑟夫·费因斯。” “他跟拉尔夫·费因斯的关系是？” “是兄弟。” 乔琳点点头，“这事儿说起来挺有趣的，哈维·韦恩斯坦事实上跟我提起过这个剧本，他提到了你的名字，格温妮丝，本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是吗？”格温妮丝扭头对本说，“本，为什么你不给我们拿杯喝的呢？香槟？” 乔琳微笑着点点头，本就起身离开了。 “哈维说了什么？”格温妮丝有点别扭地问。 “哦，他没说什么，他只是提到了你的名字。你知道哈维经常在四季酒店约见会面吗？那真是个奇怪的习惯，不是吗？”乔琳打量着格温妮丝的表情，试图不放过任何一丝变化。 格温妮丝表情僵硬了一下，“是吗？他确实有的时候很擅长让人做一些他想要的事。” 乔琳了然地看着她，“我真的不喜欢他的工作方式，缺乏敬意。你可以说这是个人之间的利益冲突。有的时候我觉得好莱坞的女人们应该互相支持，像男人们做的那样。” 格温妮丝能察觉到她话里的意有所指，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微笑着说：“当然，不过我猜这就是他工作的方式，太像过去70年代的人了。” 乔琳知道这是她的拒绝了，她也不气馁，“我知道，可是时代变了，千禧年就要来了，不是吗？有些不符合时代的东西，早晚都会滚进垃圾堆，不是吗？” 说完她起身站了起来，“祝你在派对上玩得愉快，我还有别的客人需要招呼，就先告辞了。” 这时本正好取完香槟回来，“hey，乔，你的香槟。” 乔琳轻巧地接过香槟，“谢谢你，本，照顾好你的女孩，玩的开心。” 她不知道格温是权衡利弊还是畏惧于韦恩斯坦的积威，亦或是就是单纯的不信任她，总之从格温下手的可能性不高了。她还得再等等，看看情况，没关系，她有耐心。 乔琳注意到派对上诺顿一直避免跟她正面接触，可是洛芙喝得有点多，她很快抓住了路过的乔琳并在她脸上很响地亲了一口。 乔琳被她这样子逗笑了，也被诺顿的那个样子气笑了。她心想，你这个懦夫，你带着你的新女朋友来我的生日派对，居然还不敢直视我，你到底是勇敢还是胆怯啊？ 她有点气呼呼地想着。 她端起一种在诺顿眼里平静到诡异的笑容，“爱德华，照顾好柯特妮，她似乎喝得有点多了。” 说完，她就走了，没留下来假装没事。 FUCK，人人都有了新的浪漫对象，而我该死的前男友带着我的狗连我的生日都忘了。 乔琳非常不讲道理地恶狠狠地想着，脚下向外走的步伐都加快了。 “乔，乔……等一下……”诺顿压低声音喊她的名字，追着她来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 他一听到那个“爱德华”就知道大事不妙，她知道他一直觉得别人叫他爱德华就像是在叫他父亲，所以朋友们也只是叫他“埃德”。 他觉得好笑又无奈，还有点生气，可也还是不得不追上去。 “你为什么生气？” “我没生气。”乔琳假装道。 “算了吧，你都叫我爱德华了。” “你为什么要带她来？” 诺顿气笑了，“她是我的女朋友，而且是你邀请了她。” “我没邀请你的女朋友，我邀请的是我的朋友柯特妮·洛芙，不是柯特妮·该死的你的女朋友·洛芙。”乔琳开始不讲理了，她刚刚在格温妮丝那儿碰了个软钉子，正憋气呢。 “乔，”诺顿叹了口，“你喝多了吗？” “我从来不喝多，”乔琳瞎话张口就来，“我就是生气了。” “生气？”诺顿也生气了，“你有什么理由生气？我应该一直当个爱着你的可怜鬼吗？等你什么时候回心转意？” “我当然要生你的气，每个声称爱着我的男人，都离开我了。你们都有了新的女友，而我却该死的保持单身，非自愿地！” 诺顿意识到她话里的意思，“你跟保罗分手了？”他这才意识到保罗没出现是怎么一回事，他只以为是自己没看见他。 “嗯哼。”乔琳有点委屈地踢了下草坪上的小花，她不知道是不是她新来的园丁偷懒了，她的草坪上有一朵不应该出现的野花。 “哇哦，我以为你们……”诺顿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这真是命运的玩笑，就在他以为自己应该往前走，找个正式的女朋友的时候，他一直爱着的姑娘突然告诉他她又单身了，而他已经跟别人在一起了。 他叹了口气，这是他真实的人生，为什么听起来像个编剧为了水时长而随便乱写的该死的高中校园剧？ “为什么？他甩了你？” 乔琳摇摇头。 “你甩了他，然后你还在生他的气？”诺顿更想笑了，气笑的。 乔琳瞪大眼睛看着他，“当然，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表现，我不会跟他分手啊，这当然是他的错啊。” 诺顿叹了口气，“所以你到底想要什么？我还能给你什么，乔？你把我弄糊涂了。” 乔琳也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事实上我有点为你高兴，我的意思是说，不管是柯特妮还是谁，你有新生活了，我为你高兴。我只是有点失落，你知道吗？我原本真的以为我和保罗，我们能……你知道的。而且他还带走了我们的狗。我以为我足够坚强了，那种感觉仍然很痛。” “过来。”诺顿叹了口气，把乔琳抱在怀里，就像过去她难过的时候他总是会做的那样。 “感觉痛苦是很正常的，那意味着你还有爱人的能力。我们是人，我们有情绪，这就是人类为什么如此特别的地方。而且总有一天，这些都会过去的。” 乔琳允许自己小小地在这个怀抱里放松了一下，然后立刻退了出去，“谢谢你，埃迪，可是你不能再这样拥抱我了，你知道为什么。” 诺顿叹了口气，点点头，“你说的对。我猜我总觉得我对你负有责任。” “你确实有，”乔琳笑起来，“你带着我私奔了，你还记得吗？” 诺顿也笑起来，“听起来是挺大一个责任呢？拐带未成年少女？” 两个人看着对方，觉得这样也不错，他们仍然关心对方，只是他们没能在一起生活了。 乔琳跟诺顿往外走，边走边说，“其实我只是有点孤单，这种大派对总是会让我觉得孤独，你明白吗？” “我知道。” “照顾好你自己，照顾好柯特妮，她经历了很多。” “我知道，你也是。还有狗，那个没关系吗？” “哦，我自愿让保罗把它带走的，我只是有点想它。” 诺顿点点头，两个人分开了，他去找自己的女友，乔琳则看着他的背影。 “仍然在想你的前夫？” 熟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乔琳一脸不可置信地扭头一看，“保罗！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乔琳突然意识到一件事，“等一下，你在这儿，那谁在看着梅尔？” “我把它放到狗屋里去了，幸好你还没有把那个清理掉。你真的把这房子里关于我的一切都清理掉了。” 乔琳翻了个白眼，“当然，不然每次我看到都会心烦。你不会忘记我们得共同监护梅尔吧，它当然得在这儿有个窝。既然你走了，那我又多出来一个额外的房间。” “没错，”保罗拖长音，“我冰冷无情的前女友，在一周之内就把我踢出了家门。” 乔琳翻了个白眼，“我的生日礼物呢？” 保罗耸了下肩，“不像你，我不给前任送生日礼物。” “哈，你真有趣。”乔琳干巴巴地回复道。 保罗叹了口气，“我把礼物放在你的办公桌上了，下次开派对的时候记得把门锁一下。” 乔琳乖乖地点了点头，“好的。不过我不在家里放重要文件，你知道的。” “即使这样，还是锁上比较好。” 乔琳叹了口气，“谢谢。” “我不是在送我的前女友生日礼物。我是在给我的制片人生日礼物，别搞错了。”保罗最后补充说。 乔琳被他这固执的宣言逗笑了，“好吧。你的制作人收到你的消息了。你想让我现在就看礼物吗？” 保罗不情愿地“嗯”了一声。 乔琳没理他这别扭劲儿，直接转身去二楼的书房了，保罗也跟在身后。有心人看到保罗出现，又觉得很奇怪，大家都搞不清楚他们现在的关系到底是什么了。 乔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开始拆礼物。 “你是认真的吗？我的礼物是剧本？”乔琳看着眼前的剧本，想着他要是说“是”她就把剧本扔他头上。 保罗摇摇头，“仔细看看，里面还有东西。” 乔琳抖了抖那个盒子，发现里面还有个小盒子，夹在二百页的剧本里，被她忽视了。 她打开盒子，叹了口气，“谢谢你，它很美。” 盒子里放着一种叫卡梅奥的浮雕宝石吊坠，乔琳看得出来，那个画像是照她的照片雕刻的，应该是为了《不计代价》做宣传时拍的普通新闻照片中的一张侧面像，雕工很不错，很漂亮。 “你应该拿起来看看。”保罗提醒说。 乔琳拿起来才发现这是个双面卡梅奥，背面也有浮雕，她一看就忍不住笑起来，是她抱着梅尔的画像，非常漂亮。 乔琳很感动，“谢谢，这真的很用心，非常可爱。” 保罗耸了下肩，“而且那个剧本也算是礼物吧。我本来以为你生日之前我应该是写不完了，我想着我生日之前都不一定能写完呢。” “你这次真的写得很快，为什么？” “其实我今天本来不想迟到的，我被堵在进城的公路上了。我刚刚从佛蒙特回来，威廉在那儿有个森林小屋，我在那儿待了一周，每天都待在屋里写剧本。” 威廉·H·梅西是《不羁夜》的参演演员之一，跟保罗建立了很不错的关系。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关进森林小屋？”乔琳奇怪地问，在她心目中保罗不是那种喜欢野营或者狩猎的类型，他甚至不是那种亲近自然的类型。 保罗有点尴尬，“那是个森林小屋，所以外面有很多树，所以……” “嗯哼？”乔琳示意他继续。 “k，k，好吧，我发现门外有条蛇，那吓到我了，我不怎么想离开房间，只能关在屋子里继续写剧本！”保罗破罐破摔，语速很快地把实情交代了。 乔琳果然如他预料的那样笑得好大声，“你真的太可爱了，hney！” “那该死的是条蛇！它们藏在树叶下，我能怎么办！”保罗抱怨道。 乔琳还是觉得他很可爱，“我理解，可你还是很可爱。” 保罗双手一摊，“至少我逗你笑了。” 乔琳认真地看着他的双眼回复说：“保罗，你总是能逗我笑的。” 气氛一时间有些黏着，两个人意识到这样不好，都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 保罗不想再看乔琳的眼睛，害怕她眼神里还残留的情意，也害怕自己眼神流露出不该有的爱意。他低头说：“那就这样，今天我把梅尔留给你，你看完剧本后尽快给我打电话，好吗？等上班时间我们在办公室再谈。” 乔琳内心叹了一口气，表面上还是微笑着说：“好的，我会尽快联系你，我只能在镇上待三天。我还得去多伦多拍摄，最近他们还在修整场景什么的。” 保罗点点头，临走还是回头说了句“生日快乐，乔”。 “谢谢。”乔琳看着他走出房间，又带上了门。 159 第一百五十八时 新项目 这次乔琳在自己的派对后没有感到更深的孤独, 也许是因为梅尔陪在她身边，有这么一只闹腾的小家伙，她是很难闲下来感觉到无聊和寂寞的。 她一边跟它玩扔小球的游戏，一边读完了保罗拿来的《木兰花》。 她看完以后很头疼地躺在床上, 决定第二天叫保罗来聊这件事。 他们在乔琳的办公室见面。乔琳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它是个非常棒的剧本, 但是它有6个故事！它不是我们一开始商量的那种小型故事片。” 保罗坐在乔琳办公室的沙发上, 摆出他常见的那个姿势, 翘起腿, 卷起袖子，点了支烟, “我一开始是这么想的, 我先写了克劳迪娅的故事，之后我就没法停下了，一个接一个地写，就像是我的想法在不断开花一样。但是最后它们都是一个故事，你明白吗？它们在某个层面上是相连的。” 乔琳没说话, 定定地盯着他，直到他感觉到不舒服, 把烟掐灭了。这有点像是故意惹前女友生气的手段, 他明明知道她办公室的禁烟政策。 乔琳满意地把目光移开了，她知道保罗靠烟来提神, 写作时也根本停不下来抽烟, 可是她能在制作会议的时候忍受他抽烟, 在她自己的办公室是绝对不行的。 “我能理解你在说什么，”乔琳叹了口气，“我开始担心我们合同里的最终剪辑权了。” “没错，babe, 我有最终剪辑权。”保罗很得意地点了下头。 他其实在拍完《不羁夜》后开始对导演这件事有种不安感，他对拍摄这种像时代史诗一样的长度的电影感到紧张，本来想拍一点小型的、更自在的东西，那种能在30天内搞定的项目。可是当他开始撰写第一个故事的时候，他就停不下来了。 最后《木兰花》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一个在24小时内洛杉矶一个很小的区域内发生的一些人的故事。 剧本其实是围绕着一个叫《孩子们知道什么？》的儿童问答游戏节目展开的，跟这个节目有关的两个垂死的年老男人构成了故事的主线，一个是节目的前制作人厄尔·帕特里奇因癌症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另一个是得了脑癌的节目主持人吉米·加图尔。 厄尔的年轻妻子恐惧于他正在死去的事实，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他，想要忏悔自己多年来的不忠。厄尔则也想要对自己多年前抛弃的前妻和儿子进行忏悔。护工菲尔帮助他寻找他的儿子弗兰克，而弗兰克现在是个PUA演说家，以教授男性摧毁女性的方法而出名。 吉米的女儿克劳迪娅是个非常堕落的瘾君子，吉米跟她多年不说话了，他找上她想要告诉她自己得病的消息，两人大吵一架。吉米最后向妻子罗斯承认自己多年来一直在出轨，罗斯崩溃地质问他为什么克劳迪娅不愿意跟他讲话，吉米承认克劳迪娅认为他曾经猥亵过她。 多年前在这档节目上出名的前神童唐尼·史密斯现在生活一团糟，他想靠牙齿矫正手术赢得他暗恋的酒保的心，在被雇主开除后决心从店铺偷钱。 而现在节目最火的神童斯坦利被父亲逼迫赚取节目的高额奖金，却总是被成人们忽视，他搞砸了节目，逃跑了。 警察吉姆在调查扰民投诉的时候发现了一具尸体，又在调查另一起投诉时遇到了克劳迪娅，开始跟她约会。 小男孩迪克森试图告诉吉姆谁是凶手，被吉姆忽视。他遇上了昏倒在车里的琳达，抢劫了她，又给她叫了救护车。 他们的生活在这一刻迎来了一场青蛙雨，所有人的生活都伴随着这场奇怪的天气有所改变。 说真的，乔琳被他安排这个故事的手法惊讶到了，虽然有非常多的人物和细节，但是整个剧本都有种奇怪的条理感，也许是因为所有故事的基调和情感是和谐的，他们放在一起并不违和，也不混乱。 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有最终剪辑权，那就是为什么我开始担心了。你从来都不擅长压缩时长。” 保罗挑了一下眉，知道她是对的，“所以你怎么看？” “你是想要我赞扬你吗？我喜欢它，我们绝对可以做这个。” 保罗笑了一下，“你听了我拿给你的那首歌了吗？” “艾美的歌吗？《wise up》？” 保罗点点头。 “我听了，”乔琳翻起自己的抽屉，试图找到dem带，“我真的很喜欢它，我喜欢它的歌词，它有种诡异的明智在里面。” 保罗点点头，“我觉得这首歌真的很聪明，这几乎是我听过的最聪明的东西，很大程度上我就是从这首歌上得到了灵感，我想在电影里用它。而且我想让艾美和她丈夫迈克尔一起来写配乐，这很重要，我没法在没有他们的情况下工作。” “当然，”乔琳耸了下肩，“你想要谁都可以，现在你说了算了。” “《wise up》最初是为了《甜心先生》写的，他们没用，我猜这给我们行了方便，而且我想把弗兰克这个角色提供给汤姆·克鲁斯。” “这个……”乔琳皱起眉头，“这有点不符合他的风格，不过我觉得会很有趣。可是我们能说服他降薪吗？他真的太贵了！” 保罗揉了揉头发，打了个哈欠，“我不确定，不过他对我的电影很有兴趣，让我留个角色给他，我在照他说的做，你能在这事上施展点你的魅力魔法吗？你们两还有点交情。” “我试试，不过我没法承诺你，可是他既然对你感兴趣那我们就有机会尝试。我有个问题，青蛙雨的部分，这个故事跟圣经有关系吗？” “圣经？不，为什么这么问？” “《出埃及记》，上帝用十场灾难惩罚埃及人，其中一场就是青蛙雨。你才是天主教徒，为什么是我要来给你解释这件事？” “严格来说我是那种背教者，我不去教会，”保罗做了个空气引号的手势，“我从来没意识到青蛙雨有宗教含义，这很有趣。我只是读到了一篇有关青蛙雨的文章，我觉得很合适，一种特别的天气现象，多好玩啊。” “确实很合适，刚好是从天而降的灾难，又是促使每个人改变的契机。” 保罗又打了个哈欠，“我可以再想想，我们还可以在电影里暗示这跟圣经有关，人们会注意到的。” 乔琳忍不住问：“你昨晚几点睡的？你看起来困得要命。” “你不让我抽烟，我当然困得要死。”保罗把头歪到沙发上，抱怨道。 乔琳翻了个白眼，“认真点。” 保罗低头扣了下手指，有点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镜，“好吧，我昨晚出去约会了，事实上我有新女友了。” “哦，”乔琳没预料到这出，“很好。我认识她吗？” “她是个歌手，菲奥娜·艾波，你也许听过她名字。”保罗有点不自在地说。 乔琳突然有点生气，还有点恍惚，“我知道她，摇滚明星，我知道。” 她的朋友大卫的前女友，这世界真小。 她本来不准备说什么了，可她还是有点生气，终于忍不住问：“这么快吗？我们分手才几天？个月不到！你连个月都撑不到吗？” 她其实几乎都要气哭了，她明明能感觉到他还爱她，她觉得他有新的约会对象或者FWB之类的都很正常，毕竟她也是这么做的，可是正式女友，这该死的太快了！ 她下意识忘了她跟保罗也是在跟基努分手后个月刚到的时候在一起的。 “你希望我怎么做？”保罗皱起眉头，“一直等吗？你是那个不愿意回头的人，我遇到了别人，我想认真地对待这件事，那就是为什么她是我的女朋友。” 乔琳深吸一口气，“你这样让我觉得我的所有悲伤都太廉价了。” 保罗叹了口气，“你离开的时候，你几乎要摧毁我了，我没法一直那样，所以我遇到了别人，她是个很棒的年轻女人，我抓住了时机。” 他顿了顿，“乔，我很抱歉你对此感到不舒服，这跟我们之间的感情多少没有关系，我只是需要往前看，否则我们之间的事永远都不会结束。那种感觉要杀死我了。我没法一直那样。” 乔琳一时不知道要回答什么，她甚至觉得他都要说服她了，毕竟她不也在吉姆身上找到了那种不需要思考的愉悦感吗，她没有任何立场指责他。可她还是觉得沮丧，她再一次意识到没有谁会一直在原地等她。 她没说话。 两个人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对他们来说还是有点难，他们假装自己能和平共处，能继续推进这个项目，可曾经真心相爱过的人又怎么可能在那样分手后还保持平静呢？即使做朋友也需要很多时间来治愈曾经留下的伤痕。 乔琳闭上眼做了次深呼吸，然后才说：“我知道从此以后那再也跟我没关系了，我没法假装我很高兴，可是无论如何我希望你快乐，所以我猜我只能说祝你好运，也许未来有一天我会真心为你开心的。” “乔，什么都不会改变我当时的真心，我所说的一切在那时候都是真的，”保罗也叹了一口气，“有的时候我甚至希望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你，那样我就不需要感受这种无能为力的痛苦了。我永远都没法祝福你找到新的爱人，即使我希望你幸福。” 乔琳闻言反而笑了起来，“很好，我们都不需要假装我们能祝福对方找到下一任了，我们最起码在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 保罗看着她，也无奈地笑了，“没错，这是我们的共识。” “好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做这种谈话了，让我们专注工作吧。”乔琳总结道。 “可以。”保罗认真地看了看她，想让自己记住这一刻，又想让自己忘记她的样子。 乔琳低头转移了话题，“我会给汤姆打电话的，不过我觉得你也给他打一个会更好一些，特别是有关预算的事。我会把剧本寄给他。接下来一个月我会在多伦多和意大利拍摄，之后我会回来，我猜你在这期间可以开始选角了？我想乔安妮和丹尼尔会跟你一起工作？” 乔安妮·塞拉尔和丹尼尔·卢皮都是制片团队一员，都跟保罗合作过《不羁夜》。 “没错，乔安妮还在做预算，卡珊德拉·库卢昆迪斯会帮我们选角。” “很好，我们今天就到这儿吧。” 两个人同时从座位上站起来，有点尴尬，不知道是要互相拥抱还是握手，他们僵持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什么都不做。乔琳打开了办公室的门，送他出去。 她回来坐下后就开始给汤姆打电话，后者没接，自动转到语音信箱了，乔琳就留了一条消息，让他打回来。 她不想再回想今天跟保罗的见面过程，她觉得自己应该把心思专注在工作上。她决定明天就飞多伦多，也许片场能让她摆脱这种奇怪的情绪。 保罗离开乔琳的办公室后也觉得很诡异，他本不想提起菲奥娜的，他知道这会让他们两个人都尴尬，分手个月不到就找了新的女朋友，确实听起来太不像那么一回事了。 他不是想为自己辩护，他只是知道他确实喜欢菲奥娜，她是个很酷的创作歌手，非常有才华，有一颗敏感温柔的心，是个完全不守规矩的人，他欣赏她。事实上，在他跟乔琳分手以后，他一度觉得自己的生活完全被毁灭了，他如此绝望，迫切需要在他的生活里重新找到一点秩序感，他只是没法继续那种状态了。 这是不是既贬低了他对乔琳的感情，又轻视了他和菲奥娜的关系？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就是他奇怪的生活，他必须得处理这些事，继续跟他又爱又恨的前女友一起工作，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找回点理智。 他讲了很多他跟乔琳的事给菲奥娜听，奇怪的是她居然能理解他，她跟大卫·布莱恩分手后仍然保持了朋友的关系，她甚至依然关心大卫，他们也继续来往。这让保罗感觉他跟乔琳之间的关系不那么奇怪了，也许他们能挺过这段奇怪的时间，直到两个人都找到新的平衡。 也许。 Fuck。 她想给他们的女儿取名叫宝拉。 Fuck，他怎么也忘不掉这个。 160 第一百五十九时 罗马故事 在乔琳飞去多伦多之前, 她接到了汤姆·克鲁斯的回电。她把《木兰花》和弗兰克的基本人设向他解释了一遍，汤姆有点惊讶于这个角色跟他以往所做的角色有多么大的区别, 却也很有兴趣。 乔琳理解他的感觉, 弗兰克是个很复杂的角色，他在早年被父亲抛弃，被迫看着母亲病逝, 对母亲悲惨命运的痛恨让他反而在成年后变成了一个厌恶女性的PUA演说家。可他其实只是在扮演这个角色，他真正仇恨的是自己的男性身份。 这个角色身上的人物弧光非常完整, 从出场被介绍给观众，到最后他与父亲重逢时那种复杂的感情，任哪个演员看了都会心动。 她也理解汤姆的顾虑，他已经很久没有演过配角了，何况是这么一个有争议的、与他一贯风格非常不同的配角。 汤姆同意看过剧本之后与她联系。 飞到多伦多之后乔琳就先把别的事都丢到脑后了，她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继续拍摄《安的邀请》。 列夫·施赖伯也飞来多伦多一起完成拍摄。乔琳的拍摄时间非常紧张，她想尽量20天内完成所有拍摄, 这样之后她就可以全身心投入到减重的过程中了, 她的健康顾问建议她至少要留出来三周的时间来使她在视觉上看起来瘦弱。 她特意调整了拍摄日程，把安身体健康时期的所有镜头移到前期集中完成，然后在拍摄其他人的镜头的同时按照要求减脂，为此她的顾问要她停掉正在服用的所有药物，包括一切会影响她减脂脱水的药茶和补剂。 乔琳不得已放弃了自己正在喝的草药茶，主要是为了缓解精神紧张用的, 她已经喝了几个月了，她没法不喝这个入睡。 虽然时间表很紧张，但是拍摄进行得很顺利。乔琳跟列夫配合得很不错，她原本担心他们之间这种从相遇到迷恋的过程拍摄起来会很麻烦，事实上他们都完美地扮演了各自的角色。 安迷上了这个沉默寡言的危险男子, 当她帮他测量身体的时候，这是一种跟爱情无关的探索。当她醒来，发现自己孤身一人时，她也很坦然地回家去了。那个男人就像来时一样，又离开了。 至于安跟母亲之间矛盾又互相依赖的相处关系、年幼时安跟父亲一起玩耍的回忆、母亲收信登上轮船等等镜头，这些拍摄也都顺利地结束了。他们最后比预计日程还提前了2天结束。 之后整个剧组分成两个部分，摄影指导带着B组去蒙特利尔拍摄父亲收到信件登上火车的镜头，乔琳则带着A组留在多伦多拍摄母亲在船上的日程。 为了节省经费，他们并不是真的要在游轮上拍摄，只是头两天实景拍了一次，其他时候都是在搭好的布景里拍摄。 与此同时乔琳开始接受训练，健康顾问一直监督她，给她做身体监测，确保她的血糖不会因为快速减重出问题。 乔琳觉得这个过程简直太折磨人了，她几乎不能吃什么东西，连水的摄入量都要被严格控制，她在白天还得一直履行作为导演兼制片的职责，幸好剩下的镜头本身并不算复杂，不然她真的怀疑她能不能撑下去。 最后她还是跟化妆部门商议能不能更多地通过特效化妆来表现病发后的状态。他们设计了很多方案，用来表现安身体上会出现的皮肤炎症、斑疹和肿大的淋巴结。当然还有灰白色的粉底来表现皮肤的病态，修容来强调身体消瘦后的骨骼感，用眼影在内眼角制造发红的眼睛等等，这些技巧都为乔琳提供了很多便利。 等到半个月后吉姆再次见到乔琳的时候，他吓了一跳，她看起来真的瘦了很多。 “你确定这样没事吗？你知道我们可以尽量用化妆和打光来营造病人的观感的。”吉姆担心地问道。 乔琳摇摇头，“别担心，那样总是会有点遗憾。我只是减了一点重量，而且大部分都只是有氧运动，我都没怎么长肌肉。我的顾问说我的血糖很健康，只是视觉上看起来瘦了点而已。事实上有点奇怪，我体重掉得有点快。” 吉姆更担心了，“你没去医院看看吗？” “我觉得应该没什么事，我的血液检查看起来很好，我的顾问说我可能只是精神压力太大了。也许拍摄结束后我会去医院。” 乔琳有点抵触医院，她觉得血检没问题就没必要去医院做检查。 吉姆摸了摸她的头发，“我有点担心你。我很想你，你想念我了吗？如果你没有，别对我说真话，骗骗我，好吗？” 乔琳微笑着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还是那么漂亮，她很难说出什么会让他伤心的话。 “我当然会想你，这不是在撒谎。” 吉姆看着乔琳，他的眼神里有一种了然，“可你都不给我打电话。” “我只是很忙，你知道我得兼顾很多事，我真的想你，可有的时候我闲下来了，罗马已经是深夜了。”乔琳为自己辩护道，她确实没有撒谎，她躺在床上时会很想他。 “当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你还是总是在我的梦里出现，我觉得我很难从那些梦中醒来。” 乔琳微笑着挽上他的胳膊，“我又回来了。” 吉姆笑了笑，心里却有种挥之不去的忧郁感，他知道这就是最后的相遇了。 回到意大利后的拍摄任务依然很重。乔琳需要花很多时间来扮演安病发后的场景。 安发现她身上有了一些不对劲的皮疹和莫名其妙的低烧、消瘦，去医院检查后才发现是疾病发作的表现。她被命运审判了死刑，只能接受这一点，唯一庆幸的是她的爱人没有受到影响。她只能向雷纳托坦白这件事。雷纳托仍然决定举行婚礼，想要让她在最后的时刻感受到幸福。他们继续筹备婚礼的一切，安写信给父母，邀请他们踏上前往未知的婚礼的旅途。 因为医院非常繁忙，拍摄能借用场景的时间很有限，所以安在医院确诊实际上是他们在意大利拍摄的最后一个镜头。 吉姆看着乔琳在镜头里呆坐着，场记打了下板，拍摄开始。 这时候安刚刚走出诊室，她拿到了阳性的诊断报告，医生说她可能已经时日无多了，她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凭着本能坐到了走廊的长椅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地面。 她坐了一会儿，突然猛地发出一声抽泣声。她紧紧地捂住嘴，可眼泪却怎么也抑制不住，她的肩膀像痉挛一样颤抖着，汗自发地从她额头上流下，直到她的身体坚持不住从椅子上滑落到了地上。然后她突然停止了哭泣，擦了擦眼泪，把检查结果叠了起来，理了理头发，起身走出了画面。 乔琳走出镜头后身体还在颤抖，助理跑来给她喂了一口水，又拿纸巾小心翼翼地帮她擦了擦泪水。她冷静了一下后，跑去回看拍好的画面，沉吟片刻后才说“很好，这条可以了。” 然后她拿起手边的步话机，“各位，我们可以收工了！” 剧组成员们都欢呼起来，这些日子大家每天都平均工作10个小时，非常辛苦，现在终于能回家了。乔琳钻到化妆车里开始卸妆，为了扮演这个发病后的病人，她脸上的妆非常厚，其实很不舒服，现在终于能摆脱这种感觉了。 吉姆钻进了她的房车，坐在一旁看她卸妆。化妆师见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其实剧组里大家都在怀疑老板和这位漂亮男主演有工作之外的关系，可是他们两从不在剧组里走得太近，大家也都是在怀疑而已。 不过她跟乔琳一起工作有段时间了，她能看得出来男主演眼里都是爱意，而乔琳也表现出了超越朋友的亲昵，她敢肯定两个人之间确实不那么清白。 “辛苦你等等我了，我知道你想回家，可是一会儿的聚餐你得留下参加。”乔琳开玩笑说。 吉姆与镜子中的她对视，“你可以慢慢来，我总是会等你的。” “很好。”乔琳没再说什么，她心里其实也满是不舍，她不知道这一别之后他们会是什么关系，这让她内心非常纠结。 聚餐结束后意大利本地招聘的工作人员就地解散，而乔琳和其他从美国带来的工作人员会一起飞回洛杉矶开始后期制作工作，如果没有补拍和录制同期配音对白的需要的话，乔琳可能直到电影发行才会再见到吉姆。 两个人都很清楚这件事，这也就是为什么聚餐结束后他们默契地一同溜走了。 “Kim……”乔琳忧伤地摸着他的脸，“别忘了我。” “我如何能忘记你？”吉姆叹了口气，低头吻上眼前佳人的唇，他的满腔情意都只能用这个动作来表达。 两个人吻得难舍难分，几乎忘记了自己还待在餐馆后的小巷内，一个不算公开却也不够私密的地方。 等他们平复了心情之后，乔琳挽着吉姆的胳膊，沿着巷子一直走到了银塔广场。这里是个夜晚依然游客如织的热门景点，有四处罗马共和国时期修建的神殿遗址，乔琳一直没有时间好好来这儿看看。 “你知道吗？传说这里是凯撒被刺杀的地方。”吉姆突然来了兴致。 “有趣。真遗憾我们不能进去看看。”乔琳看着只剩下残垣断壁的考古现场，有点遗憾地叹息道。 “不过我知道还有什么地方我们能去。” 吉姆拉着乔琳继续走，走到了阿根廷剧院的门口。这也是一栋始建于18世纪的历史建筑，期间经过历次翻修重建，曾经是很多著名歌剧历史上首演的地点，而今晚这里演出的是基于1975年《给一个未出生的孩子的信》改编的舞台剧。 吉姆解释说：“我知道我承诺过带你去看歌剧，可是我觉得你也许会更喜欢这个。而且今晚我确认过了，他们是个欧盟赞助的跨国文化项目，不是最顶级的演出，一帮学生的演出，可是好处在于他们用法语表演，所以……你能真的享受它。” 乔琳非常感动于他的用心，如果是意大利语戏剧，她可能真的一句都听不懂。 “谢谢你，hney，你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甜的人。” 吉姆叹息着回答说：“噢，乔，我不在乎别人，我只在乎我有没有让你感到快乐。” “别担心，在这个项目上你一直是满分。”乔琳微笑着回答他，他们又交换了一个温柔的吻。 《给一个未出生的孩子的信》这本书的作者是意大利传奇战地记者法拉奇，她在43岁时发现怀孕，跟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进行了一段自问自答的对话，那种意外怀孕的惶恐、母职与社会身份的冲突、对承担孩子未来的恐惧和对孕育生命的期待，这些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止于胎停。 我是否准备好了迎接一个孩子？这个孩子又是否愿意被我带入到这个不完美的世界？作者用一种独白式的问答不停地追问自己这两个问题。 这本独白体的非常适合被改编成这种独白类型的话剧，乔琳在看的过程中流泪了。 她也曾经问过自己这些问题：她仅仅是因为想要一个与自己血肉相连的家人就执意想要拥有一个孩子是自私吗？她可不可能准备好成为一个合格的父母，而她自己都没有成长在父母的羽翼下？她能为孩子选择一个好父亲吗？如果那个所谓的生物学父亲从来都不会出现在孩子的生活里，她有勇气承担一切吗？ 她从来都没有答案。 她觉得孕育生命本身就像是一种超能力，可就像最烂俗的超级英雄故事一样，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甚至超能力也总是跟着悲剧的起源故事一起诞生的。 乔琳想她有足够的金钱和额外的帮助来解决很多女人面临的现实困难，可她在精神上和情感上能不能准备好呢？ 这就像在准备一场永远都没法准备好的考试，只有到那天才知道，**，你忘记带考试用的铅笔了。 看完演出后乔琳到后台向演员们致谢，这些年轻的戏剧学院学生认出了她和吉姆，他们合了影，还签了名。 离开剧院后乔琳忍不住对吉姆说：“谢谢你带我来看这个，这很棒！” “我很高兴你喜欢它，这意味着我没理解错你。” 乔琳笑着回复说：“你绝对在带乔琳·阿普尔比去剧院这一项上拿到了一个A+。” 两个人忍不住又吻在了一起。 这个吻太长了，长到让一位不速之客看不过眼了。 乔琳还沉浸在吻里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蹭她的腿。她吓了一跳，低头发现是只小猫咪。 它似乎在试图用这种蹭腿的方式获取两脚兽的注意，等乔琳低头看它的时候，它已经躺在了吉姆脚边，狡猾地露出了小肚皮。 “它是在勾引我摸它吗？”乔琳有点惊喜地蹲下，试探着把手伸到猫咪的鼻子旁。 吉姆也被这突发的小情况逗笑了，他也蹲下来，看着乔琳一点点试探猫咪。 在猫咪嗅过她的手后，她试探性把手放在了它的脖子下面，这是大部分猫咪觉得安全的区域，很适合陌生人第一次尝试时□□。果然这只绿眼睛白爪子的狸花没有拒绝她。 乔琳一点点地得寸进尺，从脖子下面撸到了猫咪的头，有的猫不喜欢头上有东西，可这只小猫却很熟练地在乔琳手上蹭来蹭去。 她见状更大胆了，把手逐渐伸向有点危险的区域，从大部分猫都很喜欢的靠近尾巴的部分移到了靠近腹部的侧身初。 这次小猫也没表现出抵触的样子，乔琳胆子更大了，她直接上手撸起了刚刚就看好的白色腹部，结果这只小猫直接躺倒享受了起来。 “这太奇怪了，”乔琳撸猫撸得很开心，“大部分家猫都没有这么顺从。” 吉姆也试探着把手伸到小猫身上，“它应该是附近收容所的流浪猫。这里有个很大的收容所，有的从幼年就被人类救助过的流浪猫都会很亲人。” “即使这样它也真是个小天使。外国人能在意大利领养猫吗？”乔琳有点上头地问。 吉姆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乔琳按捺了一下想要领养的冲动。这时候走过来一个手拿着猫玩具的女孩，叫着“Bel”，小猫立刻从乔琳的手下躲开了，跑向了那个女孩。 乔琳有点遗憾地说：“看来它只是一只被放养的家猫。” “我们应该高兴它有人照料。”吉姆安慰道。 乔琳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两个人继续走着，就好像今晚他们都不曾感觉到疲惫，直到走到了乌龟喷泉那里。 这真的是个奇怪的雕塑作品，原作始建于文艺复兴晚期，相传是著名的贝尔尼尼的作品，四个骑着鱼的少年共同扛着一个大盆，他们还各自伸出一只往盆内推着一只乌龟。现在乔琳看到的是复制品，真品已经在博物馆了。 她对这个雕塑感到迷惑，完全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吉姆突然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戒指盒，乔琳吃了一惊，完全没有预料这个情况的出现，再说了这个地点求婚也太奇怪了。 “我知道这太突然了，我知道你很可能会拒绝，可是我总得试试，”这个美若阿波罗的男人虔诚地看着乔琳，“乔，我知道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我第一眼就爱上了你，我给了我自己一点时间来说服自己不要爱上你，可是我做不到。自从我认识了你，我的心就被你带走了。我从不相信一见钟情，可是你改变了所有我曾经坚信的东西。我知道这很疯狂，可我不想从有你的梦醒来，即使醒来，我也希望我能在枕边看到你。我知道即使你答应我，我们也有很多困难要克服，可是如果我不尝试，那我们之间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他单膝下跪，把戒指盒打开，“乔，你会嫁给我吗？” 乔琳眼圈都红了，她克制着自己想要哭出来的冲动，那一刻她多么想什么都不管，然后点头答应啊。 可是她最后还是听到了自己说：“对不起，吉姆，对不起。” 吉姆叹了口气，把戒指收了起来，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 “对不起。”乔琳看着他，几乎说不出别的话。 “没关系，”吉姆又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在年老时悔恨我从来没试过，至少我尝试了，而且你哭了，这意味着我对你来说还有一些意义，我足够满意了。” 乔琳哭得更厉害了，她抱着吉姆，两个人拥抱了很久很久。 直到乔琳终于忍不住提出了那个问题，“为什么选这里？” 吉姆有些无奈地解释，“罗马有个关于这座喷泉的传说，因为赌博臭名昭著的罗马贵族穆齐奥·马太公爵为了向新娘的父亲证明自己的财力，下令连夜在那位父亲的窗外建造了这座喷泉，他醒来打开窗后就能看到这座喷泉，婚礼这才得以顺利进行。而且这是距离阿根廷剧院最近的适合求婚的地方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乔，我知道你拒绝了我，可是你能不能收下这枚戒指？我专门买给你的，我希望你能收下。” 乔琳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拒绝，还是该接受，她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是一枚典型的布契拉提风格的白金镶钻戒指，很古典。她当着他面戴在了右手无名指上，吉姆有点遗憾地欣赏了一下，然后在那上面轻轻地留下了一个吻。 乔琳最后对他说：“谢谢你，吉姆。” “不要对我道谢，”吉姆温柔地抚摸了她的头发，“我爱你，无需要求你回报。” 161 第一百六十时 gossip 第二天吉姆从床上醒来的时候, 乔琳已经不告而别。他有点失落，却也知道这样对他们都好，他已经努力过了, 日后便也不会后悔。 乔琳在他床头留下了一张留着她香气的便签, 上面写着： 你是我能想象到的最美的梦,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吉姆轻轻抚摸着她签名处留下那个红唇印记，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乔琳坐上飞回洛杉矶的飞机时还在下意识地转动自己右手上的新戒指。她有点不习惯, 又有点不安。她感到愧疚，说到底她拒绝吉姆，完全是因为她还没有爱上他。 她喜欢他, 跟爱上他还是有些距离的。 她叹了口气，把那些稀奇古怪的情绪好好地收起来埋回心底，准备面对接下来成堆的工作。 《安的邀请》的主体拍摄结束了，也就意味着后期工作要开始了。乔琳得确保她在7月20日之前完成剪辑, 不然就赶不上本年度的威尼斯电影节了。 回到洛杉矶以后乔琳把自己跟负责后期的工作人员一起关在了工作室里，她把所有电话号码都设置自动转到语音信箱, 让琳达记得定时更换答录机的磁带，除了电影后期以外任何工作都被抛到一旁。 幸好她之前已经预计到他们可能会陷入赶截止日期的情况，已经提前跟负责电影配乐的乔·布里昂商议过她想要的效果了，素材也已经拿到手了。 没日没夜地工作了整整18天后，他们终于拿出了一个103分钟的剪辑版本。 乔琳拖着熬了两天一夜的身体，带着执行制片一起飞到了威尼斯, 亲手把带子交给了卢比孔河熟悉的选片人手上。 她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入选, 可她最起码能保证选片人一定会看她的片子。 完成这些事后她觉得很快乐，无论外界评论如何，她完成了这个她想讲的故事那就行了。 带着这种心情，她继续保持关机状态, 留在威尼斯度了个周末。 就在乔琳坐在贡多拉小船上悠哉悠哉地享受生活时，她的经理人比尔却觉得自己经历了从着急上火到淡定放弃的全过程。 乔琳把自己关在剪辑室里加班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又成了花边新闻的焦点。她跟吉姆在意大利亲吻、散步到吉姆单膝下跪的过程，整个都被意大利最著名的八卦杂志《Oggi》当做独家新闻登了出来。 《好莱坞爱情故事：乔琳·阿普尔比与吉姆·罗斯·斯图尔特共度浪漫夏日》 意大利本地的记者先找到了吉姆，试图从他口中得到一些具体的消息。吉姆非常为难，他不知道乔琳想让他怎么回应，可他联系不上她，只能通过他的经纪人联系到乔琳的代表。 比尔知道这件事的时间门没有比吉姆晚太多，美国八卦新闻的嗅觉可从来都不慢，意大利的进口绯闻立刻就登在了报纸上。更糟糕的是，因为乔琳一直没有正式公开跟保罗的分手消息，所以事情看起来简直就是一团糟。 《乔琳·阿普尔比的“意大利任务”？》 《双重出轨，这对奥斯卡情侣被“诅咒”了》 《乔琳·阿普尔比的新糖果，他进口自意大利》 保罗也有点崩溃，他跟菲奥娜也被拍到了。一方面，他对乔琳的绯闻感到不满，他猜到了她跟那个意大利男演员在他们分手后不久就在一起了，后者还求了婚。另一方面，他不能让现女友背着出轨、第三者的名声，这太糟了。 可是没人能找到乔琳。乔琳为了不被公司的人打扰，她租用了别的工作室的剪辑室，没在公司。比尔也没招了，他甚至不知道她具体在哪儿工作，她甚至连家都不回。 比尔一开始还有点着急上火，可转念一想坏的曝光也是曝光，也许这会给乔琳的新作品带去点热度呢。所有谣言里唯一比较要命的是出轨话题，他第一时间门联系凯利和保罗，向媒体发表了一个联合声明，表示双方已经在一段时间门之前因为私人问题和平分手了，不存在出轨之类的问题。 比尔知道这种声明不可能打消媒体们刨根问底的意图，他们肯定还会想要知道为什么分手、到底是谁的错之类的问题，可是最起码这是一种姿态，能把谣言造成的公众形象损失降低一部分。 之后比尔又就吉姆和乔琳的关系发表了声明，非常官方的那种： 阿普尔比小姐和斯图尔特先生仍然在探索他们之间门私人关系的可能性，我们希望公众能给他们留下一点相处的空间门。 吉姆也在意大利媒体那里做了同样的表态，他们都回避了求婚这个问题。 等乔琳知道这一切时，媒体已经在追逐下一个热点新闻了：《拯救大兵瑞恩》上映；名模凯特·莫斯因为“疲惫”把自己送进了一家名人康复中心；另一个名模娜奥米·坎贝尔被助理指控用手机殴打后者的头；柯特妮·洛芙跟记者贝丽莎·科恩之间门的诉讼又有了新风波，洛芙被后者指控在4月袭击了她。 每天都有点疯狂的事情发生。 乔琳很满意比尔和凯利处理问题的办法，不过她还是打电话给吉姆和保罗为造成的一切不便道歉了。她真的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异国他乡让她放松了警惕，她没意识到意大利当然会有八卦媒体对她和吉姆的动向感兴趣。 不过这只是闭关工作的坏处，好处是她成功躲过了亚洲金融风暴造成的市场动荡，虽然她不一定会因此做些什么操作，但是最起码她的心态很平静——她根本不知道股指一天下挫500点，也就没有因为慌乱做出什么不理智的投资行为。 不过胜域资产在新加坡、泰国和日本的投资势必是受到了一点损失，目前看情况不算伤筋动骨，莎莉正在把投资重心向中国转移，她更看好后者在这次危机中的表现。 恢复通讯后的乔琳给汤姆·克鲁斯回了个电话致谢。她从后者的语音留言中得到了一个好消息，汤姆对电影角色的爱还是占了上风，同意降薪出演《木兰花》，而且是比黑色星期五都大的超级折扣，十万美金。 乔琳觉得这简直像是做梦，她和保罗真的做到了这件事，让汤姆·克鲁斯这个最大的电影明星，这位好莱坞2000万美元俱乐部的长期会员，同意以一个低得可怕的价格出演一部群像电影。 她得感谢保罗的才华，也得感谢汤姆对电影的热爱，无论如何她觉得这能给后者一个奥斯卡提名，这剧本简直堪称完美。 她非常兴奋地给保罗打电话，她知道保罗肯定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可她还是想跟保罗分享一下自己的兴奋之情。 保罗听着前女友像个孩子似的在电话那头蹦蹦跳跳地说这件事，觉得她可爱极了。这一刻他觉得他真的可以平静地对待她了，而不是总觉得愤怒。 他之前收到了她从意大利寄来的生日礼物，这家伙给他寄了一整个食物篮子，包括松露酱、黑葡萄醋、意大利面、杏仁脆饼、鱼子酱巧克力，还有一个古里古怪的猫头鹰木雕和两块来自帕拉丁火山的火山岩。 她甚至还寄了一对古罗马金币形状的耳环，指名要给菲奥娜，表示这是个友善的举动。更关键的是，菲奥娜居然也很高兴地收下了。保罗有点不能理解这两个姑娘。菲奥娜对他说她也有这种跟能和平相处的前男友的现女友保持友善关系的习惯，她会送花给她们。 很好，保罗很无语，却也只能接受这种奇怪的友善氛围，最起码他不用担心女朋友不满意自己跟前女友一起工作了。他也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不开心，她两彻底把他搞糊涂了，他放弃搞清楚这些事了。 乔琳则没太关心保罗怎么想，她只是觉得虽然离开吉姆让她觉得非常失落，但是她可以接受这种变化，毕竟她的理智告诉她这种跨国关系不可能成功，而吉姆刚刚向她求过婚，如果她不能真的接受那个戒指，就不应该跟他再纠缠了。 她安慰自己说：“反正他也听不懂我的乡村音乐笑话，对吧？” 总之乔琳觉得她需要休息一段时间门，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感情上的。 她在马里布租了栋海边别墅，每天悠闲地吹着海风，喝着香槟，什么也不做。 然后不出三天，她就开始无聊了。 “琳达！我太无聊了！为什么我觉得这么无聊！”乔琳在床上打着滚。 琳达在一旁做美国女性传统活动缝被子，她最近觉得这种传统非常有助于解压。 “乔，你有没有想过，你什么时候完全不工作过？” 乔琳想了想，“该死，好像自从1991年开始，我就没有停止过工作。即使不工作也是在上学。” “这就是你为什么感觉无聊。别误解我，我喜欢你不工作的时候，我的工作也变少了。你想让我给你读点杂志什么的吗？” “听起来是个非常不错的催眠主意。” “从《纽约客》开始怎么样，我知道有篇消息你肯定感兴趣。” “嗯哼。” “我觉得你还是自己看吧，《纽约客》杂志，读者来信专栏，你会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乔琳快速扫视了一下读者来信，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爱德华·诺顿。 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杂志在读者来信栏目刊登了诺顿的信件，并不长的一封来信，但是用词语气很强烈。标题非常直白地写着“爱柯特妮”。 前段日子有一个导演拍了一部以柯特妮·洛芙和她已逝的丈夫涅槃乐队主唱科特·柯本为题的纪录片《科特与柯特妮》，其中暗示洛芙可能与柯本之死有关。《纽约客》评论人达芙妮·莫金在评论纪录片的时候，基本采信了导演的说法，将洛芙描述成了一个充满自毁倾向的人，批判性实足。 诺顿在这封信件中直白地指责导演和评论人没有倾听支持洛芙一方的说法，只是像地方小报一样追逐花边新闻，简单地对洛芙进行攻击。 “h，看看这句话，他写得真好，”乔琳津津有味地读着，“他把导演对柯特妮的行为比喻成猎巫迫害，‘每个时代的审判官都害怕强悍的女性，他们用各种不成熟的证词来煽动人们高呼‘烧死女巫!’ ” 乔琳扭头对身旁的琳达说：“你瞧瞧他写得多棒啊，埃迪的耶鲁大学学位可不是白拿的。” 琳达叹了口气，“你对他真是滤镜太深了，看看后面他是怎么说的！” 乔琳继续读：“h，这词语真强烈！”她一边读，一边笑出了声音，“看来埃迪真的很生气，瞧瞧他说的，他骂达芙妮·莫金这样的知识分子和女权主义者居然也听信了路边的垃圾内容，这是‘性别歧视、智力上的浅薄和精神上的破产’。” 她说完就大笑出声，“天呐，我要是莫金，看到埃迪这样说我，我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琳达摇摇头：“如果我是他的公关，我现在就想辞职走人。柯特妮的公关评价很差，这看起来实在是灾难。” “那是你不懂埃迪。埃迪不会在乎那些事的。看来他真的和柯特妮很相爱。他一直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是个现代世界的骑士。” 乔琳的声音慢慢放低，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一样。她叹了口气，把杂志扔在一旁，一种非常浓厚的孤独感击倒了她。 这时候乔琳的私人手机突然响了，是詹妮弗·安妮斯顿，“Hi，乔琳，你有空吗？今晚有个NBC派对，你有兴趣参加吗？” “当然，我要无聊死了，说定了。” 162 第一百六十一时 年轻男人 乔琳按照詹妮弗·安妮斯顿在电话里说的地址, 开车抵达了这个位于伯班克市麦克尼尔区的建筑物。从外表上看它就是这一地区常见的那种废弃工厂，只有一些时间门不久的鲜艳涂鸦在彰显着存在感。 乔琳戴上墨镜，跟乔治一起绕到建筑后方, 敲了敲那个不起眼的红色铁门, 门开后守在门口的健壮保镖看了一眼乔琳，便拉开了身后的电梯门请她进去。 对乔琳来说, 她的脸就是高端玩乐场所的入场券，她不需要自报家门, 这些负责守门的专业人士就会立刻认出她来。 老式电梯上到二楼后, 里面的房间门果然又是另一番景象, 各种霓虹灯摆出不同的造型，有一种蓝色的灯被拼成箭头的方向指引着前进的道路，跟着灯光的指示到达大厅后, 乔琳立刻就看到了正在站在香槟塔旁边的詹妮弗。 “Hi, Jen。”乔琳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Hi, 乔，真高兴你来了！”詹妮弗立刻拥抱了下乔琳，她把自己身旁的朋友介绍给了乔琳, “这是我在《老友记》里的同事柯特妮、大卫、马特、丽莎和马修。” 她继续把背对着他们的一个男人拉了过来, “这是我们的制片人大卫·克兰。” 她又转向自己的同事们介绍乔琳, “这位不用我多说了，独一无二的乔琳·阿普尔比！” 乔琳微笑着跟他们一个个握手。她非常真诚地握着克兰的手说：“克兰先生，你们的节目真的很精彩, 我一直在追呢。” 大卫·克兰立刻回复说：“叫我大卫就好，阿普尔比小姐，我一直是你电影的粉丝，你在《不计代价》《泰坦尼克号》和《骄阳似我》里的表演真的太棒了！” 乔琳微笑着感谢道：“谢谢你, 大卫，叫我乔琳就好。” 克兰突然想到了什么，“乔琳，我这么说可能有点突兀，但是我突然在想，我们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个荣幸能邀请你来客串一个角色？观众们一定会非常高兴。” 乔琳有点没想到这个话题走向，自从1992年的《莎乐美》以后她就再也没做过现场演出了，不过这个提议也不费什么事，“我猜，只要我的日程能满足，当然，为什么不呢？我喜欢你们的节目。” 克兰兴奋地握了下拳头，“太棒了，我会给你的代表打电话，让我们看看什么时候能实现这件事。” 乔琳点点头，“没问题。” 詹妮弗在一旁看着他们聊完天，就笑着把乔琳拉走了。 “我忘记问了，这个派对是为什么办的？”乔琳一边低头喝香槟，一边问。 “哦，我们第四季的夏歇要结束了，制片们觉得我们需要个派对来提神，又要开始艰苦制作了。你知道的。” 乔琳点点头，“很好，我一直对情景喜剧的制作很感兴趣，它跟视频拍摄和话剧演出不一样，你知道的。” “没错，你来客串的时候一定会很有意思，我们可以花一周时间门一起玩。” “没错！”乔琳笑起来，跟詹妮弗击了下掌。 这时候旁边有个声音插入了她们两的对话，“乔琳！我没看错吧！” 乔琳回头发现也是个老熟人，“Hi，杰森！”来人是杰森·贝特曼。 “你也来了，我从来没想过能在这儿碰到你！我们好久不见了。”贝特曼继续说。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真的太久没见了。你最近在忙什么？”乔琳非常惊喜地拥抱了他，觉得这样见到过去的老熟人太好玩了。 “摆脱单身汉的身份。”贝特曼非常得意地展示了一下手上的订婚戒指。 乔琳简直不敢相信，她还记得杰森在过去是怎么不停地派对的，“天呐！恭喜！她是谁？她来了吗？” “阿曼达·安卡，她父亲是保罗·安卡。我们从18岁开始就是朋友了。她今天没来。” 保罗·安卡是个很著名的老牌音乐人。 “那可真甜蜜！天呐，你一定要给我发结婚邀请！”乔琳有点感慨地说。 贝特曼开玩笑地说：“当然，我们不会放过你这个电影明星的。” “很好，就这么定了。” 乔琳在派对上玩得还挺开心的，最起码她见到了一些老朋友，还见到了很多新人，让她有种又回到过去的派对生活的感觉。 天呐，我才25岁就已经从派对生活里退休了吗？乔琳突然意识到这件事，吓坏了，毕竟她觉得35岁才应该是从派对退休的合法年龄。 她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圈子突然变窄了，不再像是更年轻的时候经常会遇到新的人。 “Hi，不好意思打扰你，我能把我自己介绍给你吗？”一个很年轻的男声打断了乔琳的胡思乱想。 乔琳抬头看到了一个非常漂亮的男孩，他戴着金色细边框眼镜、棕色头发，有着这种非常诱人的眼睛，看起来只有18、19岁。 乔琳觉得他很好看，是那种非常精致的美貌，可是看起来太年轻了，她不想回应他的这种搭讪，不过她还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 “我是詹森·阿克斯，演员。” 詹森露出微笑，双手插在牛仔裤裤兜里，带点紧张地继续自己的搭讪，“我不会假装不认识你是谁，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喝一杯。” 乔琳有点惊讶于他的直白，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下他，他看起来就像是那种男孩乐队里的成员，被16岁女孩疯狂崇拜的那种。 “我只想知道你到合法饮酒年龄了吗？” 詹森一下被她抓住了弱点，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我很快就到了，只差几个月。” 乔琳觉得有点好笑，“告诉我，詹森，你的这句搭讪台词真的成功过吗？” 即使在这种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美貌都在闪闪发光，詹森紧张地舔了下嘴唇，回复道：“你会决定它能不能成功，你会吗？” “来吧，詹森，”乔琳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笑了起来，“我可不会犯下加州的轻罪，不过我会给你拿杯果汁。” 然后他们两真的在吧台那儿拿了两杯葡萄柚果汁。 乔琳一边用吸管试图戳破果汁里苏打水造成的泡泡，一边有点无聊地问詹森：“我请你喝了一杯，现在轮到你展示一下你的秘密策略了。” “我没有什么秘密策略，”詹森很随意地喝了一口果汁，“我只是在一个同事的派对上遇到了我最喜欢的电影演员，她太漂亮了以至于我觉得我如果不过去介绍我自己，那简直就是一种罪过。” “谢谢你的赞美，”乔琳笑起来，“同事的派对？你为NBC工作？” “我在NBC的另一个工作室工作，我在《我们的日子》里有个常驻角色，一个朋友拉我来这里的。”詹森很认真地解释道。 《我们的日子》是NBC旗下一个著名的长寿日间门肥皂剧，从1965开播至今，是少有的长寿电视剧。 乔琳点点头，“你来自哪儿？” “达拉斯，德克萨斯州。” “噢，g，cwbys！”乔琳模仿了了达拉斯当地著名橄榄球球队牛仔队球迷的口吻，“你是个小牛城男孩，没法从你外表上看出来，不过你确实有那种性感的南方口音。” 詹森被夸得脸些微有些红，不过在酒吧的灯光下根本看不出来，“你呢？你来自哪里？” 乔琳歪着头回答说：“嗯，这个问题很复杂，你可以认为我是天使城的本地人。” “可你没有那种口音，你听起来更像是，我不知道，中西部口音？” 乔琳笑起来，“我可以做十几种口音，不过我大部分时候说话都是这样的，我自己会说它更像是电影版本通用美语口音。” 詹森点点头，“所以，为什么一个电影明星会来这里派对呢？我以为你们会去更私密的地方。” 乔琳笑起来，“像什么？秘密地点吗？派对上到处都是电影明星的那种？” 詹森也笑起来，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傻，“差不多吧。” 乔琳笑得更厉害了，这个年轻男孩说话不算太风趣，可是他很漂亮，这让她愿意跟他多说几句话，“詹森，你真可爱，那样就不是派对了，那是工作时间门。现在我不是电影明星，我只是个来狂欢的女人。” “那么你想出去走走吗？”詹森放下手里的果汁，突然提出了这个话题，他不想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乔琳想了想，觉得确实没有什么别的事好做了，“为什么不呢？”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离开了派对，乔琳示意保镖乔治不需要跟着她了，这让乔治很头疼，他只能开着车远远地坠在两个人后面。 “你的保镖就这样一直跟着我们吗？”詹森回头看了一眼那辆显眼的黑色GMC。 “差不多吧，”乔琳开玩笑说，“你知道他的工作就是防止我喝得太多，或者被抢劫、被绑架之类的，特别是你看起来是个危险源。” “我？我是个好人。”詹森挑眉开玩笑道。 乔琳别有深意地点点头，“那正是坏人挂在口头的话。” 詹森大笑起来，“你觉得我危险吗？” “emm，”乔琳抬头假装思考了一下，“你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不过，嘿，性感本身就是种危险。” “像你这样吗？”詹森挑眉看着她，“你太性感了，应该成为美国通缉榜榜首。” 乔琳笑着摇了摇头，“这句台词太俗气，你还需要再练习练习。” “我还有更多机会练习吗？”詹森借着话题追问道。 乔琳轻声回复说：“让我们等着瞧瞧。” 詹森内心的小人已经在喝彩了，可他还是装出一副很酷的样子，“所以，我能拿到你的电话号码吗？” 乔琳已经看穿了他，可是他真的很好看，她有点纠结于他的年龄，他才20岁。 不过，管他呢，她19岁的时候已经在跟28岁的男人约会了，她跟小自己5岁的男人约会也不算太过分吧。 她从自己随身的提包里拿出一支笔，拉过詹森的手，开始在他的手心写自己的电话号码。 “现在你有了。” 乔琳对着他眨了眨眼，然后朝身后不远处的乔治招了招手，后者会意，把车开近了他们。 “你需要搭个顺风车吗？詹森？” 詹森有点失落，他以为今晚可能还能再长一点，她就要离开了，“我还要回去找我的朋友。” 乔琳点点头，“再见，詹森。” “再见，乔琳，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乔琳微笑着看着他，然后升起了车窗。 “回家吧，乔治。” “好的，阿普尔比小姐。”乔治安静地开动了车子。 乔琳把头靠在车窗上，开始发呆，她有心把詹森带到酒店去，可又觉得这样的活动真是太无聊了，让她有点没兴趣了。 她现在想回去好好泡个澡，喝点白兰地，然后看一集《圣女魔咒》。 今晚就用橙子味的浴弹吧，乔琳愉快地想着。 然而《圣女魔咒》计划还是没能实现，乔琳到家后果然听到答录机上有詹森的留言。 “Hey，乔琳，我是詹森，今天派对上那个，emm，我打电话来只是说今晚我很开心，我很想再见到你。这是我从酒保那里借到的电话，我的电话号码是213-156X，我希望还能再听到你的声音。” 乔琳听着年轻男孩在电话里有点紧张的奶音，突然觉得她还是想再见他一面。她拿起电话打了回去，巧合的是詹森还没有离开。 “Hi，我没想到你会打回来，我的意思是说，我很高兴你打回来了。”即使是在那么吵闹的派对上，詹森的声音听起来也还是有种藏不住的激动。 乔琳脸上忍不住带了点笑容，“Hi，詹森，你想来见我吗？” “当然，在哪里？我会骑我的摩托去。” “乔治会去接你，把你的摩托留给你的朋友，好吗？” “当然，一切听你的。” “很好，二十分钟后见。” 詹森来的时候很忐忑，保镖乔治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一路上他们几乎没说几句话，确切地说乔治只是跟他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像一个不存在的人一样非常安静地开着车。 他心里很紧张，这简直太疯狂了，他墙上海报里的女人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就像是一个超现实的梦境。他还记得第一次看到《洛城迷案》时，乔琳在银幕上出场的那一瞬间门，他的心狂跳，几乎难以忘记那种爆炸般的有冲击力的美丽，那不仅仅是外表和造型带来的，还是一种演员对角色魅力的绝妙表现。从那以后他就很难忘记这个年轻的奥斯卡获得者，他倾慕她。 她会出现在他梦里。 现在他还醒着，她在等着他去见她。天呐，詹森叹了口气，更神奇的是，银幕甚至削弱了她的魅力，她真人看起来比那还要漂亮，无论是她说话的口吻、身体的姿态，还是她的笑容和身上的香水味，简直无与伦比。 詹森抵达的时候，乔琳正在自己的露天泳池里游泳。她像一条鱼一样在水里安静地潜泳着，直到氧气用光，才从水面下浮上来。 詹森看到她的时候，她正从泳池里站起来。他站在一旁，有点手足无措，只能把她的浴巾递给她。 “你想游泳吗，詹森？”乔琳擦着头发，随意地问着。 詹森有点紧张地回复说：“如果你想继续游的话，可是我没带泳衣。” 乔琳点点头，“跟我来，也许我能找到点你能用得上的东西。” 乔琳拉着他的手走到了客房，她知道琳达会在这里预备一些客人能用的东西，也许就有适合詹森的。果然他们在这儿找到了一条四角泳裤。 等詹森在一楼泳池旁的客用浴室换上以后，他们开始在泳池里玩闹，直到两个人越来越近，然后吻到一起。 “这是真的吗？我在吻你？”詹森开玩笑说，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跳到让他觉得要爆炸了。 乔琳挑了挑眉，“这合法吗？我没看你的ID，这真是个失误。” 詹森大笑起来，“我保证我确实到年龄了。” “很好，”乔琳靠近他，“让我们再做一遍这个。” 两个人静静地在水中亲吻着，直到他们找到新的游戏方式。 163 第一百六十二时 威尼斯（一）…… 跟詹森在一起的日子很快乐, 乔琳觉得自己又找回了一点更年轻时的那种轻松、惬意的感觉。他拥抱她的时候，她会觉得他像只精力充沛的兔子，强壮有力, 技巧不足, 却热情非凡。 他们会一起骑摩托，出去喝咖啡和吃晚餐，他们还会去旧货市场一起给詹森的新公寓淘些便宜却别致的小玩意。詹森在打网球和游泳上都是一把好手，他们会一起做运动, 就像大部分普通情侣一样做事。 可是詹森很快就注意到了乔琳从不在他的公寓过夜, 即使他想在一夜之后给她做早餐, 她还是从来都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们之间门的关系就像是一个打着朋友幌子的秘密, 纵使乔琳从来没藏着他，他也不像是她正式交往的男友, 这让他有点苦恼。 他的朋友完全不能理解这一点, “拜托, 兄弟，你在跟乔琳·阿普尔比约会欸, 她就像是地球上活着的最美的女人，尽管你很棒, 但是她在另一个层次, 而现在你在跟我抱怨她不愿意把你介绍给她的朋友？” 詹森这时候就不知道要回复什么才不会显得太不知好歹, 可是他是真的觉得这样子不对劲。 乔琳没有意识到她的约会对象在烦恼这件事, 她只是觉得她跟詹森的这种关系不可能长久, 她也没有要寻求长期关系的意图, 她只是在享受自己的时间门，仅此而已。在公寓过夜的话，就跟随意的关系相去甚远了。 八卦杂志自然没有给乔琳留下这种私密生活的空闲, 常常跟着她的狗仔追问她：“乔琳，那是你的新男孩吗？” 乔琳的回复自然是个中指。 《国家问询报》封面上直接写了“乔琳又有了新糖果，她在跟《我们的日子》男星约会。” 《Peple》倒是克制一些，只写了“亲近乔琳·阿普尔比的消息人士表示乔琳和詹森对他们之间门的关系还没有确定，只是在进一步享受他们的私人空间门。” 比尔对这种局面倒是反应很淡定，单身男女约会太正常了，只要不是出轨之类的挑战大众道德标准的事，没什么值得注意的，除了可能很多人会觉得詹森跟乔琳的身份地位不匹配外没什么问题。不过如果他们看到这两个漂亮家伙站在一起的样子，就能明白为什么那些标准都不重要了。 身高185厘米的年轻俊美的20岁男孩，像是准备随时迷倒一整个街区的漂亮小伙，却总给人一种印象，他会乖乖地向他的毕业舞会舞伴的妈妈保证会安全送女孩回家。 乔琳站在他身旁一点都不违和，12厘米的身高差让乔琳可以自由地穿各种鞋子，他们无论如何都显得很配，任何人看到这对年轻人都只会注意到他们的美丽看起来非常相称。 本·阿弗莱克和马特·达蒙在报纸上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总觉得不可思议，他们都曾离这位女士很近，而且都对她感兴趣，可是她当时似乎跟男友关系很稳定。他们不约而同地放弃了，开始了自己的约会生活，现在乔琳的绯闻却一个比一个打击他们。 认真的吗？才几个月，她跟长期男友分手了，跟一个意大利男人恋爱、疑似订婚，又否认恋爱，又跟一个演肥皂剧的小男孩在一起了？ 倒不是说两个人都对自己的约会对象有什么不满，也不是说他们现在的关系不够认真，只是总觉得该死，如果再耐心点，自己也许就会有机会了。 达蒙的心态比阿弗莱克要好一些，他跟薇诺娜·瑞德的相处很顺利，他们有很多共同语言，除了媒体太关注他们两的动态以外没有更多问题了。毕竟他即使做不成乔琳的男朋友，也还是她的朋友，他现在可以不用太纠结这些事，他很满意自己所处的位置。 阿弗莱克就不太一样了，事实上他比达蒙花了更多时间门跟乔琳相处，也对她有更多了解。他确实在追求她这件事上没有花更多时间门，那是因为她有男朋友，而且从来都在很明确地拒绝他。况且他跟格温妮丝的相处一直处在一种分分合合的状态里，这让他头疼。 他总觉得格温妮丝对乔琳有种异常的兴趣，无论是从同年龄段的女演员这种竞争心态而言，还是从他跟乔琳之间门的关系上来看，她都特别关心乔琳的问题。这也导致了格温妮丝很快就发现了他对乔琳的兴趣，两个人就这件事吵了好几次，他们已经在彻底分手的边缘摇摇欲坠了。 他们也就约会了不到10个月，就已经吵了不下几十次了，具体都是什么理由他都已经记不清了，两个人都在对这段关系失去信心。 乔琳才不不管其他人都是什么心情呢，反正她现在很开心。詹森比她年轻，可他们的年龄差还没有大到不能互相理解，兴趣爱好也可以相互接受。他处在事业的发展初期，很忙，不过好处是电视剧的常驻演员工作时间门很固定，乔琳每天等他从伯班克的工作室下班然后跟他一起吃晚饭，再做点别的什么有趣的事。 她从这种生活里找到了一种轻松又愉悦的平静感，开始有点理解为什么有的人沉迷于这种随意的两性关系，可能只用享受浪漫和亲密的感觉却不用承担责任的重量真的很容易上瘾吧？这就有点像吃甜点，她明明知道这些多余摄入的糖分会变成身体的负担，却很难拒绝一块点缀着草莓的奶油布丁。 不过比起这种可能略显得轻浮的愉悦，更让乔琳狂喜的是她的电影《安的邀请》入围了威尼斯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 这是她没想到的，这就像是她最疯狂的梦。 第一部故事长片就进入A级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年轻导演事实上没有人们想的那么少，可是无论何时这都是非常特别的。 乔琳虽然早就不是电影界的新手了，但是作为导演，她真的是新得不能再新了。比起其他从短片起步的新人导演来说，她最直观的优势就是能拉到包括她自己的好演员，招聘到很棒的电影剧组成员，还能自掏腰包来拍一部几乎没有预算限制的独立电影。 况且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参与正式的电影制作了，比起其他从学院教育中成长起来的电影导演来说，她最大的优势就是她其实已经制作过十多部电影了，其中不乏奥斯卡最佳影片级别的精品，这比任何科班教育都要厉害多了。 乔琳确认自己真的没搞错后，激动得要命，这有点像她听到自己第一次拿到奥斯卡提名时的感觉，甚至比她第二次拿到奥斯卡时的心情都要激动。 她立刻就接到了一大串恭喜电话。吉姆也是其中一员。 “恭喜你，我真为你感到高兴。” 乔琳听到他温柔的声音，脸上忍不住扬起幸福的笑容，“谢谢，这真的是个预料之外的惊喜。” “我知道你做了非常好的工作，这是个不错的开始，乔。” 吉姆觉得自己不是在透过情人的滤镜看她的工作，事实上当初在拍摄时剧组的成员们都觉得乔琳有一种特别的视觉品味。 她不是那种非常擅长用极端的艺术风格表达自己的导演，可是却非常清楚自己到底是想要什么。她或许不是最会炫技的类型，却在如何把握电影故事的内核、表达自己的关注上有着一种特别的精准度。对拍摄的细节抓得很紧，构图、灯光、道具等等这些所有会影响最终表达的东西她都要一一确认过。 而且因为是演员出身，她非常了解如何跟演员沟通，传递自己想要的感觉。 作为另一种程度上的旁观者，他反倒不惊讶乔琳的作品能被选入电影节，虽然他确实没想到她的第一部就能入围主竞赛单元。 对乔琳来说，每年参加这些国际电影节就像是她的例行工作，可是今年参加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对她有了不同的含义。她自然是要邀请其他主创一起同去的，每年到这个时候威尼斯的酒店就分外难预订，她把能参与行程的同事加在了卢比孔河的出行名单上，给他们买了机票、订了酒店。 不过她自己不跟他们一起出行，在8月30日就单独飞到了威尼斯，在机场见到了久违的吉姆。 他还是那么俊美，站在那里温柔地微笑着，就像是米开朗基罗的大卫一样完美。 乔琳忍住了想吻他的冲动，只是轻轻地吻了吻他的脸。 吉姆很快就惊喜地注意到她的右手上还带着他的戒指，这让他立刻又一次被爱情所击倒，他知道这或许不代表什么，可他就是很难不爱她。 他忍不住举起她的右手，看着她的双眼，在那枚戒指上留下一吻。 乔琳的脸随着他的动作瞬间门变红了，她知道这样一直戴着已经拒绝掉的求婚戒指很奇怪，可是她总觉得这是一种梦幻般的承诺，让她感受到了那种近乎不负责任的、冲动的却也极为真挚的浪漫，这让她有点不想摘下它。 反正它被戴在右手上，对吧？连天天跟她待在一起的詹森都没有好奇过这枚戒指，人们都以为那只是个饰品而已。 “14天，我们又可以做14天的爱人了，不是吗，乔？”吉姆叹息着说。 乔琳温柔地看着他，“别说出来，让我们只是享受这段时间门，好吗？” 他点点头，轻柔地抚摸了她的头发，然后拉起她的手，一起离开了见面的机场。 他们没急着去跟业界的朋友见面，在电影节正式开幕之前互相陪伴着对方，就像任何来威尼斯度假的普通情侣一样，安静地待了几天。 两个人永远都会记得他们在贡多拉上从叹息桥下穿行而过时所接的那个吻。 9月3日时这届威尼斯电影节正式开幕，开幕活动是新闻发布会和著名女演员索菲亚·劳伦的终身荣誉金狮奖的颁奖仪式。这位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活跃在银幕上的女演员是第一位凭借非英语表演获得奥斯卡的演员，她因病在美国休养，她的丈夫和儿子代表她参与了仪式。 这次威尼斯电影节比起往届来说又扩大了不少，官方声称有2000名记者和评论人参加，120部预定放映电影，其中有57部全球首映电影。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和他那80多人的放映军团。他们是来为《拯救大兵瑞恩》的首映做宣传的。 有欧洲媒体抱怨说这次电影节就像是被好莱坞占领了一样，不过这正是电影节官方所期望的，他们希望威尼斯电影节能够成为美国电影市场关注的重点，这对扩大电影节的影响力来说非常重要。 就像杂志《电影人》在对这届威尼斯电影节的报道中所说的，过于耀眼的明星光芒吸引了庞大的媒体关注，一线明星金·凯瑞、沃伦·比蒂、汤姆·汉克斯、罗伯特·德尼罗、乔治·克鲁尼、西恩·潘、伍迪·艾伦、乔琳·阿普尔比让这里看起来就像是好莱坞的明星派对，值得让威尼斯警察庆幸的是客串《名人百态》的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没有乘坐小船出现在这里。 是的，所有参与电影节的人都要乘坐各种船只抵达目的地，乔琳一直觉得这是威尼斯电影节最特别的一点。她还挺庆幸她跟吉姆提前来了，威尼斯的船夫们正在准备罢工抗议电影节官方的一些举措，她跟吉姆刚好避开了抗议最激烈的时候。 乔琳也很庆幸她带来的人没那么多，今年威尼斯的酒店预订争夺比往年激烈了很多，她听说有的人得住在停在河上的船里。乘船游玩是很有趣，可住在那儿就没听起来那么好了。 还有一点让乔琳觉得今年的威尼斯电影节不够有趣，那就是官方又把20年前的老传统带了回来，她收到的邀请函上写明了要着晚宴正装。她觉得这应该不是常常随便打扮、胡子一把的电影节艺术总监菲利斯·劳达迪奥的主意，不过她这个受邀者也只能遵守官方的期望。 吉姆这次来电影节其实不只是为了乔琳的电影，他主演的电影《伊甸园》今年进入了主竞赛单元，乔琳已经把这部电影列在了自己今年要跑的场次上了。 每次参加电影节都像是在磨炼她的时间门管理能力，尽管官方一般会尽量把关注度高的电影的放映时间门错开，但是在不同的电影院跑来跑去也是非常考验人的精力的。 乔琳自己的电影放映在电影节开幕后的第四天，她对此有点紧张，不知道最终外界的评价会是什么样的。她自己的名声和初次自导自演的特点吸引了超过电影本身的关注度，这让她压力很大。不过她还是尽量放平心态，在跟官方确认放映素材没有问题之后，她就愉快地跑去看别的电影了。 之后要全球放映的一些美国片不是她主要关注的内容，那些在电影节以外很难看到的电影才是她的目标。当然，她还是去看了《拯救大兵瑞恩》。这次所有入围主竞赛单元的电影也是她的主要目标。 这次入围电影里还有约翰·戴尔的《赌王之王》，主演是马特·达蒙和爱德华·诺顿，不过乔琳一直都没见到他们，也许得等放映那天可能才会碰到吧，她没怎么思考这件事。 入围电影里让她最感兴趣的莫过于德国导演汤姆·提克威尔的《罗拉快跑》，这部电影运用了一种非线性的叙事，让乔琳觉得有点像打电动游戏时玩家回档后造成事件不同的变化，而女主角罗拉那一头鲜红的头发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等到乔琳电影放映的那天，她没留在电影院内看观众的反应，反而直接走出了放映厅，在允许抽烟的巷子里点了一支女士烟。 她现在确实有点理解保罗说的他根本戒不掉烟是怎么回事了，这种时刻真的压力太大了，她就像是接受事关生命的审判的囚犯，等待着103分钟后的判决结果。 她自己制作电影的时候也曾经有过压力特别大的时候，可那种感觉与现在不同，那更像是做一个商业决定，希望它能收获应有的经济成果或者荣誉成果，而现在这个更像是个人表达，一种远比扮演某个其他人写出来的角色更纯粹的表达，并希望能借此受到认可。 她又谨慎地抽了一口烟，然后把烟掐灭了。在人们已经充分认识到烟草后果的今天，她无论如何不能允许自己像母亲一样落入过去香烟捆绑着女性解放所编造出的消费陷阱，只是小小放纵一下，仅此而已。 乔琳自嘲地笑了一下，谁能想到女性反主流文化成了70年代香烟销售商的助力呢？现在时代变了，在反烟草广告下成长起来的一代不再把吸烟视作一个反抗主流文化的话语符号。 不过这是不是也说明了第二波女权主义的衰落呢？反吸烟广告里女孩被刻画成因为吸烟而变得丑陋从而吓走男朋友的形象，乔琳出神地想着这件事，觉得这算是能让前辈女权主义者气得活过来的一件事。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已经跑了太远了，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她抬手看了看表，知道时间门差不多了，开始往放映厅走。 当她走到放映厅后排的时候，电影刚好放到了片尾字幕部分，乔琳安静地看着银幕上滚动着那些名字。 献给约瑟夫和玛丽亚。 这时候放映厅已经有不少掌声响起了，比乔琳想得要响多了。她松了口气，微笑着向前方的台子走去。 164 第一百六十三时 威尼斯（二）…… 《安的邀请》放映结束后的掌声至少持续了一分多钟, 而且能坐下1032名观众的萨拉格兰德大厅依然近乎满座，没有人觉得太过无聊而中途离席。 对乔琳来说，这就是胜利了, 她内心激动极了，可还是能控制住自己在做什么。 她按照主办方的安排参加了映后采访。期间门有记者问到“创作动机”的问题, 她想了想回答说：“这是一个我五六年前就一直在构思的问题, 直到今天它才彻底成型。我一直对疾病与人的关系很感兴趣, 特别是疾病如何改变我们之间门的感情关系这件事让我非常地着迷。无论是我本人还是朋友都曾经历过所爱之人重病在床然后去世，这段经历几乎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彻底地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可我始终都在思考亲属的感受，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意识到如果一个我这个年龄段的女孩突然意识到自己就要去世了，她会面对什么？她身边的人又会作何反应？这个故事就开始有了雏形。” 乔琳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继续说：“有一天我读到了关于鸡尾酒疗法的发明者何大一的故事，它给了我灵感。如果这个故事的核心是一个社会符号大于它本身的疾病呢？这个家庭、这个关系群体会怎么面对这件事？之后我意识到这太残酷了, 我不是想讲一个残酷的故事, 我个人的经历告诉我家人的离世带来了痛苦, 可最后沉淀下来的是爱, 最后就是你们看到的了。” “阿普尔比小姐, 恭喜你的第一部长片就入围主竞赛单元，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乔琳笑起来, “我确实激动极了，其实它是个很小的、很亲密的故事, 只是表达了我自己的感受，我一开始没有这么高的期待, 我只是尽力把我想讲的东西和我学到的电影的东西融合在一起，我很荣幸他们喜欢它。” 完成映后采访后，乔琳跟吉姆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这时候一个带着媒体证件的年轻男人追了上来。 “阿普尔比小姐, 我想耽误您几分钟，我为《电影报道》工作。” 乔琳点点头，“当然，我想我还是有5分钟空闲的。” “我想知道《安的邀请》是开放结局吗？对我来说，我总觉得你在电影里暗示了时间门和幻想的对照，我甚至觉得所有有关雷纳托的故事都是安口中讲述的，它甚至可能只是美化过的版本。” 乔琳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我不能说这种可能性不存在，你可能抓住了我内心深处的一点不确定，我会说，我想要表达的所有东西都已经在电影里，可是每个人能看到的都是他心里的故事，如果你觉得雷纳托的故事不存在，那他就有可能是假的，这是你看到的故事。我不会说它是错的。” 等他们交谈完后，吉姆疑惑地问乔琳说：“你真的觉得雷纳托不存在吗？当我们拍摄的时候，你从来没提过这一点。” 乔琳笑了笑，拉着他的手边走边解释：“那是因为故事里的雷纳托无论是存在还是不存在，他本人都应该坚信他自己存在啊，没有必要用这个额外信息搞晕你们。” 她叹了口气，“其实刚刚那个人确实抓住了我故事中我最犹豫的一点，我认为雷纳托是存在的，可是安是不是对他有所美化呢？我不确定，这让我的故事变得有点模糊了。我希望他存在，你明白吗？所以我拍了我希望的版本。可是观众能看到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这是我不能控制的。” 吉姆点点头，“乔，你从来都没回答过我，安最后的结局会怎么样？” 乔琳挑了下眉，“这就是我在镜头里安排的那些新闻素材的作用，故事发生在1995年，正是鸡尾酒疗法被推广的那一年，幸运的话，她会活下来，那比其他事都好。” 吉姆笑起来，“我喜欢这个结局，你对你的角色非常温柔。” 乔琳想了想说：“可能是因为我是个天真的人，我希望这世上真的有‘永远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尽管我其实并不真的完全相信这件事。” 今天晚上放映时间门的第一场还安排了一次《安的邀请》的放映，只是在另一个剧院，这次就没有映后采访了。吉姆跑去跟他的意大利同行聚会了，乔琳决定再去看看放映后观众的反应。 她悠哉悠哉地散着步，抵达了第二次放映的地点Pa Biennale剧院，这儿比第一次放映时的正式剧院还要大，有1760个座位，面向公众提供夜间门放映。乔琳的电影放映六点开始，接下来是几场电影的连映。她准备待在这里，直到晚上九点再回酒店去。 她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保罗，她以为他还在洛杉矶忙着《木兰花》的工作呢，不过想想看他来看电影节真是再正常不过了。他不是孤身一人，他的现女友菲奥娜也在。 乔琳有点尴尬，她站在剧院边上跟他们两打了个招呼，没想继续寒暄，可是保罗喊住了她，他显然有不少想说的。 “我下午去看你的放映了，那很棒，恭喜你！” 乔琳有点疑惑，“我没见到你，不过那儿有那么多人，我没看到你也很正常。” “我本来准备恭喜你的，可是你跟那个斯图尔特先生一直在说话，我想没必要过去打扰你了。”保罗有点尴尬地解释道。 看着他尴尬的样子，乔琳也有点尴尬了起来，“哦！谢谢，你其实可以直接过来的，我应该介绍你们认识……” 然后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跟菲奥娜正式地介绍自己，这有点太不礼貌了，她伸出手，“我猜我刚刚忘记正式介绍自己了，不过我们就省掉这些没用的环节吧，很高兴见到你，菲奥娜。” 菲奥娜微笑着握了握她的手，“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乔琳，我是你的影迷，你的电影非常棒，谢谢你之前送给我的耳环。” 乔琳脸上的笑容变大了，“谢谢，我很喜欢你的音乐，那太了不起了！” 保罗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两任女友互相吹捧对方，有一种非常强烈的荒谬感涌上了他的心头，促使他打断了这种诡异的氛围。 “乔，我喜欢你利用色调区分叙事线索的办法，不过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你在结尾时犹豫了，是不是？” 乔琳露出一种被看透了的无奈笑容，点点头。 保罗耸了下肩，“当我看到那儿的时候，我知道你犹豫了。我们之前讨论过这个，我还是认为你应该坚持一种想法，太多的暗示线索会让观众搞不清楚故事的内核，你已经利用了时钟、色调，就不应该再留一些可能会推翻这一切的笔法。不过我还是很喜欢你在构图上的努力，海景的那个构图，非常漂亮。” 乔琳挑了下眉，“我保留我的想法，我没法逼迫自己确定一个想法，你知道的，这个矛盾就像是我本人内心的矛盾一样，我把选择权交给观众，他们可以决定他们版本的结局。不过，我确实是可以做得更好一些，更微妙一点。” 保罗揉了揉头发，有点无奈，没再就这个问题纠缠，转而说了另一件事，“你的表演真的太棒了，每次我看你表演的时候，每一次你都能惊艳到我，真的是每一次，这让我太快乐了！而且这个角色的故事层级很丰富，你的表现太了不起了！” 这也是乔琳觉得特别得意的地方，她点点头，用一种有点害羞又有点自得的表情回应了他的表扬，“谢谢你！我不能比现在更快乐了!” 说完这些以后保罗意识到自己不应该继续在女朋友面前夸奖前女友了，他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乔琳看穿了他的这点尴尬，非常善良地给了他个台阶，“嗯，我猜我的放映已经开始一会儿了，我得走了。很高兴见到你们。祝你们玩得开心！” “你也是，玩得开心！”保罗点点头，做了个再见的手势。菲奥娜也是。 离开前男友情侣后乔琳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惊讶于自己的心态竟然如此平静，除了显而易见的不可避免的尴尬情绪外，她竟然不再像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那样感到被背叛了。 也许是新的情感关系已经填补了她的生活，也许是她已经接受了保罗处理感情问题的方式，总之过去的就是过去了。 事实上，这种能把过去的爱人留在生活里的感觉还不错，她知道他们之间门的关系破裂不是出自于某些原则问题，这让她对他还抱有一种柔软的心态，愿意看到他、听到他过得还不错的消息。 再说了，她真的太喜欢他的剧本了，这让她觉得不管怎么样他们都得在一起工作，他是她目前为止最喜欢的导演，她不会放弃跟他一起合作的机会。 对电影的爱让他们走到了一起，也让他们的生活纠缠着没法分开。 乔琳叹了口气，继续自己的行程。 她走到剧院门口的时候《安的邀请》刚刚好结束了放映，乔琳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只听到了里面传来了掌声，她松了口气，至少买票入内的观众有喜欢它的。 有的时候业界的看法和大众的看法会差距很大，她的电影能入围主竞赛并不代表这些购票观众就会喜欢，现在看来这种情况没有发生。 乔琳安静地站在出口通道上，她压低了帽子，想听听散场的观众们都说些什么。还好说英语和法语的观众非常多，她还是听到了一些评价。 “我喜欢乔琳·阿普尔比的表演，非常动人，特别是她发现自己生病后的样子，太真实了，她的表演层次太棒了！” “这个故事如果抛掉那些炫技的电影叙事方式，其实就是个爱情故事，简单，有点不真实，却惊人地感人。” “我很欣赏她在切换叙事时使用的各种线索，利用色调、旁白和音乐来切换，很流畅，不像是新手的手法。” “这部电影真的不是讲了个悲伤的故事吗？我总觉得安的故事完全是讲来为了安慰她母亲的。你没发现吗？每次雷纳托出现的时候，故事里出现的时钟都不走了，我认为这是导演在暗示他的故事是假的。” “这电影有点无聊，节奏太慢了，前半个小时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过她拍的风景很漂亮，我从没想过现在的罗马还能看起来那么漂亮。” “这个电影是女导演拍的，太女性化了，也许小女孩会喜欢，我觉得很没劲。” “吉姆在里面看起来太英俊了，我真的怀疑他们恋爱的传闻是真的，导演本人绝对爱上他了，你可以从镜头里看出来那种爱意。” 乔琳的耳朵过滤了那些无谓的批评，只把有用的消息留下来。她觉得很满意，至少有些观众享受到了。 等她九点结束今天的电影马拉松的时候，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看电影本身也是非常耗神的。其中有一部很闷的电影，乔琳得羞愧地承认自己在中间门睡着了，毕竟前一晚她才睡了五个小时。 跟着观众们走出剧院后，乔琳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去，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打一艘水上的士。其实她有点迷路了，来的时候全程都是吉姆用意大利语在跟人沟通，现在让她自己来，她有点懵掉了。 这时候是不是应该有个好心人来拯救我一下？乔琳暗自祈祷着，她有点后悔推掉翻译服务了。 这时候突然一个耳熟的法语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位美丽的小姐，你是不是迷路了？一定是阿波罗狄忒把你送到了我面前。” 乔琳回头去看，松了口气，“吉姆！谢谢上帝让我遇到你，那些司机听不懂我讲话，我忘记我们的酒店的意大利语名字了！我正想着要打电话给我的助理呢。” 吉姆微笑着回复说：“下一次你出门应该记住拿一张酒店的名片。” 乔琳点点头，“当然，大部分时候我都不单独出行，我最近的单独出行是去罗马找你的时候！” 吉姆很奇怪，“那你到底是怎么租到公寓的？” “嗯，你经纪人帮我解决的。”乔琳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说。 吉姆挑了下眉，“这样。” 他的经纪人确实很想他跟好莱坞多互动一下，可经纪人大概没想到，他无形中充当了一次丘比特。不过他不喜欢经纪人这种自作主张的举动，即使结果是好的。 “来吧，bel，你想回酒店还是做别的什么？”吉姆揽着乔琳的肩膀道。 “还能做什么呢？”乔琳好奇地问。 “你饿了吗？” 乔琳点点头，“当然，我能吃下一整块披萨。” “那就让我们一起去吃披萨吧！” 夜晚的威尼斯跟白天不同，尽管游客的数量似乎没有显著地减少，但是却有一种不同于白天的非常柔软又梦幻的色彩。这总是让乔琳想起翁特贝格尔笔下的威尼斯，那种几乎要溢出画面的浪漫主义，在此刻已经席卷了她的心头。 她靠在里亚托桥上，随意地吃着手里的玛格丽特披萨，欣赏着运河来来往往的船只。吉姆在一旁带着温和的笑意，认真地看着她，就好像永远都看不够一样。 等乔琳吃完那块披萨后，两个人走下里亚托桥，到旁边的小码头上租了一艘贡多拉，坐在上面晃晃悠悠地往酒店的方向去。 乔琳靠在吉姆怀里，只想让这一刻永远都不会结束。 165 第一百六十四时 夏日结束 为期十天的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很快就到了尾声, 乔琳没从艺术总监劳达迪奥那里得到什么有利的暗示，因此她觉得自己应该是肯定没戏了。不过她还是要继续留在威尼斯完成闭幕式，毕竟吉姆在这里, 而他们还剩下的相处时间不多了。 不过在正式闭幕之前，一些电影节的附属奖项也开始颁发了。乔琳和吉姆都被邀请去了意大利国家电影记者联合会举办的弗朗切斯科·帕西内蒂奖颁奖仪式。吉姆凭借《伊甸园》中的演出拿到了帕西内蒂奖的最佳男演员奖。 这是个以著名意大利导演弗朗切斯科·帕西内蒂命名的奖，主要聚焦的是意大利的电影制作人。乔琳为吉姆感到高兴, 他在那部电影里扮演青年耶稣，非常动人。 等到闭幕式那天，乔琳跟吉姆一起走上了闭幕式的红毯。 记者问他们“你们是作为一对情侣来的吗？” 乔琳摇摇头，笑着说：“我们是作为导演和演员一起来的。” 吉姆在一旁补充道：“还有朋友。” 乔琳笑着点点头, “是的, 朋友。” 在主竞赛单元的颁奖典礼之前会由特别评委会颁发这次电影节的路易吉·德·劳伦蒂斯奖。这个奖也被称作“未来之狮”, 是一个特别颁发给处女作的奖项, 备选影片包括了主竞赛单元和其他独立单元所有的入围影片, 奖杯是个近似青铜色的小狮子。 乔琳本以为今天一整天她都不会有什么具体的事, 可她没想到从颁奖人嘴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上台的时候还有点不敢相信，等她捧到那个小狮子以后才感觉“哇，这件事真的发生了”。她还现场拿到了这个奖项给出的10万美元奖励支票，一般是让制片人和导演平分的，她一个人是制片兼导演，也就独占了这张大支票。 “天呐，谢谢路易吉·德·劳伦蒂斯奖的评审, 谢谢我的男主角、我亲密的朋友吉姆, 谢谢我的摄影指导西姆斯·迈克加维，谢谢我的剧组成员，我有太多的感谢了简直说不尽。事实上我现在冒名顶替综合症就要犯了，这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可是我还是得说我太高兴，我正在做这个我疯狂热爱着的工作，还能借此得到这种奖励，生活不能更好了！谢谢！” 吉姆在座位上冲着她做了飞吻的手势，乔琳看到后笑得更开心了。她在后台接受采访的时候很开心地把奖杯捧起来亲了一下。 她觉得这简直不能再好了，完全超出了她本身的期望值。 这些天留在威尼斯除了看电影、结识同行、聚会和恋爱外，她也顺便把自己执导的第一部故事长片的国际发行代理权在交易市场上分拆着卖了出去，按照不同地区的发行合同，她平均能拿到20%到40%的收益分成。乔琳粗略估算过，这最起码会保证她不会赔本。虽然她得承认这是她做过最差的投资决定，但是她真的好快乐。 开幕式结束后乔琳跟吉姆一起去吃了威尼斯著名的墨鱼面。餐厅把食材处理得很好，去掉了那种墨鱼特有的腥气，可是吃起来会把嘴巴染黑。乔琳跟吉姆看着对方的黑嘴巴，互相嘲笑了一番。 然后他们接吻的时候故意在对方脸上留下印子，小小地胡闹了一番。 可是这种日子总是会有结束的时候，他们最终要在机场向对方道别。 “跟你在一起的日子非常快乐，乔，我永远都会记着这种感觉。”吉姆看着乔琳的眼睛感慨道。 乔琳看着他那双迷人至极的蓝色眼睛，几乎要醉倒在这种不计后果的浪漫里。 “我也是，你真的让我很快乐，我会永远珍视这段时光，这是我有过的最珍贵的回忆。” “照顾好你自己，乔。” “你也是，吉姆，在某些时刻，我确实爱上你了。保重。” “我知道，我能从你的眼神里读懂你的心，乔，我爱你，你知道我是真心的。保重。” 两人之间那个最后的吻是那么的温柔，不带一丝**，只留下一种纯粹的爱意和牵挂。 吉姆看着乔琳通过海关安检，她回头朝他笑了笑，之后就再也没回过头。 日后他们也许会在某个电影节或者某次偶然的场合相遇，可他们都知道夏天结束了。 乔琳坐在飞机上，眼圈渐渐地红了，她抚摸着右手上的求婚戒指，始终不舍得摘下。 就让我再戴一会儿吧，她有点软弱地想着。 回到久违的洛杉矶的土地上，乔琳看到了如约来接站的詹森·阿克斯。她像个小女孩儿一样蹦蹦跳跳地投向了他的怀抱。 “我拿到了未来之狮！”乔琳有种不自然的兴奋，“尽管我不知道有多少获得者日后真的拿到了金狮奖，但是我拿到了未来之狮，这是全部影片里最佳处女作奖！这是不是超级酷！” 詹森点点头，“你真的太棒了！” 他其实有点忧愁，他在新闻和八卦报纸上看到了那个意大利男演员和乔琳站在一起出席各种活动的照片，说句实话，他们看起来更配。那个斯图尔特确实是个非常俊美的男人，事实上是太英俊了，而且从年龄上看他们两个人也更配。他们都是电影演员，还一起拍电影。 八卦媒体都会觉得这一对出现在威尼斯的银幕情侣看起来像是天作之合。詹森对此感到烦恼。他确实感受到了威胁。 在回乔琳住处的路上，两个人逐渐沉默了下来，保镖乔治像不存在一样安静地开着车，琳达一直在查看乔琳的日程，只有一种电子触屏笔敲击掌上PDA的声音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响起。 詹森有点焦虑，可越是这样他越是找不到话说。 乔琳则不想浪费心神来揣测小男孩的心理。她刚刚跟吉姆分开心里其实很难受，只是她对这个局面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处理这种情绪也已经占用了她大量的心智资源，获奖的喜悦和分手的难过让她很累了。 没过多久，乔琳渐渐睡着了，她从座椅上滑到了詹森的肩上。詹森护着乔琳的头，一路几乎不敢随便挪动身体，直到他们到达目的地。 到地点后詹森和琳达都拿不准到底要不要把乔琳叫醒，詹森决定把乔琳公主抱抱进屋去，可是他一碰乔琳，她就醒了。 她睡眼惺忪地问：“Hey，baby，我们已经到了吗？” “是的，你想要我把你抱进去吗？你可以不用动。”詹森提议道。 乔琳摇摇头，“不，我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她试图下车，可是因为长期保持一个姿势她早就腿麻了，所以她下车时踉跄了一下。 “抱我吧，我不想动了。”乔琳有点委屈地求助道。 詹森笑了一下，把她打横抱起，“为您服务，my dy。” 乔琳被他逗笑了，乖乖地挂在他身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hney，把我放在床上，别叫醒我了，让我好好地睡一觉。” 詹森轻轻地回答说：“好的，睡吧，hn。” 他把她放在床上看着她睡着，帮她把外衣脱掉，然后跟琳达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乔琳自然没注意到詹森的复杂心情。她在回到洛杉矶后就着手开始推动《安的邀请》的再剪辑，她总是对某些地方不太满意。她还以个人身份跟卢比孔河的发行公司签了合同，然后亲自跟剪辑师一起剪了预告片、设计了海报。她有点想让这部片子成为今年她的冲奥重点，她觉得这是她所有表演中最出色的一次。 此外《矩阵》的主体拍摄也已经结束了，剧组回到了洛杉矶进行最后的特效拍摄。乔琳去现场看了看情况。 导演沃卓斯基兄弟一直想在电影里实现一种像是时间被慢放时人物继续运动同时摄影视角以正常速度运动的慢镜头特效。他们起初想要通过电脑合成来实现这一点，可是找了工业光魔后惨遭拒绝，其他特效公司听说这个要求后也觉得技术难度太高，而且成本会非常可怕。其中有一家公司建议他们还不如自己重新设计一种摄像机来得划算。 《矩阵》剧组由此受到启发，在一种传统的摄影技术上设计了现在乔琳看到的这种摄影方式，用绿幕围出一圈拍摄场地，演员在其中做动作，然后用一圈近乎360度的多个点位摄像机按照顺序以每隔几分之一秒的间隔依次拍摄一张照片，再把这些照片合起来，这样就能得到每秒12000帧的最终图像。 这有点像是电影诞生之前如何拍摄运动中的马，就是把一排相机快门的牵引绳设置在跑道上，当马跑过的时候带动牵引绳，然后相机快门就能依次被拉动，最后就变成了一帧一帧跑动中的马的图像，把它们拼合在一起像滚轮一样地播放，人眼就能看到一匹奔跑的马。 《矩阵》里使用的这种被称作“子弹时间”的效果，关键在于摄影视角本身是在已经正在运动的物体周围移动，以此来表现人物角色在矩阵世界里对个人意识的控制。同样是用静态相机实现的。 乔琳之前就看过这个视觉效果的拍摄模型，觉得非常好。这让她想起为了制作《泰坦尼克号》，剧组制作时花了大量时间在摄像和视效上，最后才实现了那种真实与虚幻相混合的效果。电影工业中技术的力量就是在这些不断把自己逼到极限的人们身上迸发出来的。 同样把自己逼到极限的还有演员们。乔琳听说自己离开剧组以后又出现了很多次受伤事件，从主演、替身再到特技，甚至还有摄制组成员都有各种各样程度的受伤，她再一次觉得自己的保险计划简直太明智了，果然这种动作片拍摄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出现。 这次见到基努，乔琳被他的新造型惊了一下。他为了拍摄尼奥离开维生舱的镜头，一直在减重，减了15磅，还把浑身上下的毛都剃掉，现在整个人都很瘦，本来就苍白的肤色显得更白了。 乔琳有点奇怪地想，是我的错觉，还是我觉得他比年轻的时候更帅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享受过了。 基努不知道她脑子里奇奇怪怪的小想法，只是很高兴见到她。结束拍摄后两个人就一起去吃饭了。 “我还没恭喜你在威尼斯的收获。”基努一边耐心地帮她切着牛排，一边说。 他们两个人总是有这种习惯，乔琳在他面前就像是需要照顾的小女孩一样，对基努来说，她也确实是，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谢谢，”乔琳有点得意地挑了下眉毛，“我确实拿到了一只狮子！只不过不是金色的。” 基努笑起来，“无论是什么颜色的，那都非常棒。我真的很想看看你的作品，什么时候上映？” 乔琳想了想，“我们现在还没有确定，大概在11月底，冬季档，不会太大规模上映，不过首映式的时候我会邀请你。” “很好，请一定这么做！” 基努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这件事，“你最近在跟什么人约会吗？” “嗯，”乔琳有点尴尬，“没有太严肃的。” 基努点了点头，知道这就是有的意思，只是不是正式交往而已。不过他还是继续了他的问题，“我知道现在这么问有点早，可是你想不想圣诞时跟我们一起度过？我的意思是说，既然你现在没有正式的交往关系，跟朋友一起过圣诞也没什么关系吧。” 乔琳犹豫了几秒，她不知道这样合不合适，可是她真的很讨厌一个人过圣诞节。 “可以，为什么不呢？可是先说清楚，你也没有正式的交往对象，对吧？” 基努点点头，他皱着眉说：“我在跟这个女孩约会，詹妮弗，她是个挺可爱的女孩，我们认识很长一段时间了，不过我们两个人总是对未来的看法不很一致，所以这不算是正式关系。” 乔琳点了点头，没追问这件事，只是随口说：“嗯哼，记得好好使用计生措施。” 基努有点无奈地回复：“我又不是个青春期男孩。” 过了一会儿他又有点诧异，“你为什么提起这个话题？” 乔琳一边往自己的西蓝花上撒黑胡椒，一边随口说：“哦！最近我刚刚给自己做了个HCG测试。” 基努吃饭的动作立刻停下了，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一种可能性滑过他的脑海，他不知道自己是该惊喜还是惊恐，几乎僵住了。 他发现自己的嗓音干涩得可怕，“你怀孕了吗？” “不！”乔琳这才意识到他误会了，“不！即使我怀孕了也不会是你的，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有在吃药。是前段时间我为了电影体重下降的速度有点太快了，我的健康顾问为了确保安全给我做了一堆测试，那段时间我停药了，所以她想确保我不是怀孕了。反馈结果是阴性。别慌，你看起来就像是有人照着你脸上打了一拳似的。” 基努却久久没能回过神来，这一刻他感觉到的不是别的情绪，居然是失望。 “所以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他转移了话题。 “哦，他们说我甲状腺功能有点问题，那会造成我入睡困难，体重降低，不过是个小问题，不算什么大事。” 乔琳看着他的表情，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你知道你年纪已经到了可以考虑这些事的时候了吧？你决定不要孩子了吗？” 她觉得他那种沉重的表情非常好笑。 “不，我还没有准备好。”基努摇了摇头。 乔琳耸了下肩，“我有这个奇怪的预感，你永远都不会准备好了。” 基努没有反驳，他还在思考刚刚的情绪。如果他的任何一个女友来告诉他要有孩子诞生了，他可能都会惊慌失措，不过他也会好好照顾她和那个孩子。可如果是乔琳呢？那会让他们变成一家人，事实上这真的听起来很不错。 他叹了口气，咽下了食物，有点食不知味了。 乔琳对此一无所知。其实家庭医生让她做HCG测试的时候她很惊慌的，她以为自己已经做了万无一失的准备，反馈结果是阴性让她松了口气，毕竟她一直在喝酒。可她也有点失望，如果真的有个孩子的话，那个孩子会完全属于她。 不过她也确实没准备好，她所有的生活会立刻变得一团混乱的。 晚餐后基努送乔琳回去了她的住所，结果在门口撞上了一直在等她的詹森。 “詹森，你为什么在这儿？”乔琳有点奇怪。 “我给你打电话，你一直没有打回来。”男孩有点委屈地回复道。 乔琳低头翻了下手包，才发现手机根本不在里面，她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今天这么清闲，一通电话都没有。 “对不起，我猜我手机还在家里，我把它落下了。” 乔琳意识到自己还没有给两个男人做介绍，“基努，这是詹森。詹森，这是基努。” 詹森率先伸出手，“我是她男朋友，里维斯先生，很高兴见到你。” 基努笑了一下，心里觉得这男孩真是年少气盛，脾气很好地跟他握了下手，“詹森。” 乔琳知道现在邀请基努进去坐会儿不太现实了，她对着他微笑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基努在她脸上吻了一下，“我非常乐意这样做，乔，好好照顾你自己，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乔琳微笑着点点头，看着他开车离开。詹森在一旁生着闷气，却也不能说什么。 “跟我来，詹森，我们得谈谈这个。” “什么？” “你自称我男朋友这件事。” 詹森很受伤，“我难道不是吗？” 乔琳叹了口气，“詹森，我们的关系不是专属的。你不能把自己当成是我的男友，你知道这一点的。” 詹森很伤心地看着她，“你要跟我断掉了，是吗？” “我不是说我要把你从我的生活里赶出去，”乔琳有点艰难地解释，“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的人生阶段不在同一页，我们想要的东西也不一样，我猜我们应该在这儿停下了。” 詹森又叹了口气，“我确实很喜欢你，你知道的，我真的非常喜欢你。” 乔琳微笑着看着他，“我知道，我也非常喜欢你，你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人，你总是让我很快乐。我祝你好运，詹森，真心地。” 詹森起身拥抱了她，“我猜我们至少还是朋友吧？” “当然。” “保重，乔。” “保重，詹森。” 乔琳看着男孩骑上摩托离开，叹了口气。 琳达从她身后走来，“疗愈过程结束了？” “是的，没时间继续瞎胡闹了，”乔琳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琳达，你能给我煮点红酒吗？我真的很想来一点。” “当然。” 166 第一百六十五时 新阶段 9月25日, 《泰坦尼克号》在美国国内下映，票房统计数据6亿78万美元，已经是有史以来票房最高的电影了。 乔琳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做了好几遍深呼吸, 她知道这个数字会很大，可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大！ 日后她听到福克斯汇总来的数据说全球票房合计22亿美元时，她都没有今天这一刻那么惊讶。 这6亿美元票房除去发行成本、院线分成、演员和版权费之类的杂七杂八的分成，卢比孔河影业至少收获了近2.6亿美元。 “这简直是疯了！”乔琳赚过这个数字的钱，可那是在金融市场上, 不是在好莱坞。 媒体们都在说这电影票房高到一贯会玩弄手段的好莱坞会计都不知道要怎么掩盖票房，乔琳心头亮起了大大的红灯, 她知道国税局在盯着他们呢。 “天呐，比尔, 我们得找个好点的税务律师，还有会计师, 我们现在那个根本不够用。”乔琳感慨道。 “当然，”比尔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容，“当然。” “向电视网出售《泰坦尼克号》的播放权这件事处理的怎么样？” 按照当初的投资合同, 卢比孔河负责出售电视方面的权利，最终收益由卢比孔河和福克斯平分，就像是其他周边收益一样。乔琳私心是希望自己持股的电视台能吃下这份大礼包，可是她知道这对于卢比孔河来说这不是最优解决方案, 她希望通过公开竞标的方式向大电视网络出售《泰坦尼克号》的电视播出权。 “5年内的5次播出, NBC给了一个3000万的报价，可是ABC愿意出4000万, 还有伸缩条款，收视率达到特定数值，我们差不多总共能拿到6000万。” “NBC更新过他们的报价了吗？我记得他们为了《黑衣人》的6次播放给了5000万？他们给《侏罗纪公园2》付了多少来着？” “是福克斯买了《侏罗纪公园2》, 8000万，不过那个还包括付费频道的10年版权，我们的现有条款没法拿到那个价格。” 乔琳点点头，“我猜福克斯和我们都会很满意4000万这个数字的，当然，带着伸缩条款的那种，再跟NBC谈谈。” 福克斯其实对卢比孔河分享了大部分收益这件事感到不愉快，可是双方还有很多后续收益共享的问题，这50-50的分成不仅局限于周边销售、原声带销售、电视转播权利，还包括所有后续的版权收入。因此，乔琳希望最起码在电视销售这件事上要达成一致。 乔琳突然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对了，《魔戒》的谈判怎么样了？” “事实上，事情不太顺利，哈维·韦恩斯坦咬定了价格，主要还是因为你。我觉得不是因为你们之间的个人冲突，而是你挑片子的眼光太准了，他们都知道我们现在非常有钱。” “所以？”乔琳皱起眉头。 “我们只能涨价到1800万和3%的收益平衡点后票房分成买断。如果我们能从这个投资上挣到钱的话……这会是个超大的投资……” “我知道，我们得找个退税政策好一点的地方进行拍摄。无论如何，做得好，比尔，我们两个人在一起，没什么能阻碍我们。” 比尔笑起来，“哦，这漂亮话可太感人了。好了，我还得继续工作了。对了，你得催催保罗，我听说他的拖延症又犯了。” “好的，”乔琳皱了皱眉，“他的拖延症那么出名了吗？” “你知道，行政办公室的那些文员，他们真的很八卦。” 乔琳耸了下肩，“好吧。” 乔琳不准备现在就去催保罗，她最近还在做剪辑，没心情去跟拖稿的编剧决斗，这种事需要很多精力的。她现在需要做的是找个地方放松一下因为剪辑头疼的神经。 她又回到了音乐餐厅Larg，守门人PJ还是老样子，老板马克正站在吧台后面记账。 “Hey，乔琳！你有一阵没来了，在忙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去骑车？”马克抬头看到她很兴奋。 乔琳笑起来，“Hey，马克。你什么时候说走，我随时奉陪。我最近去意大利了，有点忙。” “我看到你获奖的消息了，干得好，女孩！” 马克这时候压低声音，“今晚菲奥娜会表演，保罗会过来，你能行吗？” 乔琳笑起来，“我很好。别担心，我不可能因为我的前男友就放弃我最喜欢的地方，我约了别的人，你可以给我找个隐蔽点的桌子，好吗？” “太好了，我还以为我要永远见不到我最喜欢的顾客了。”马克开玩笑说。 “我还以为你最喜欢的是保罗呢，我可真荣幸。”乔琳一边笑着，一边坐到了角落里。 她把自己头上的棒球帽压低，试图把自己的脸藏起来，并且对等待开始感到无聊。今天有一阵子不联系的本·阿弗莱克打来电话叫她出去玩，她反正没什么事，就答应了，约到了这里。 “乔，对不起让你等我了。”一个很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乔琳微笑着抬头，“你终于来了，不过你没迟到，我来早了。” 本·阿弗莱克坐到了她对面，尽管这个角落足够隐蔽，但是他192的身高坐下来以后也还是很显眼。乔琳很快注意到了这一点，觉得这有点麻烦，可是也很有趣。 “道奇队的帽子，你是个道奇粉？”本注意到了乔琳头上美国职业棒球联盟NFL洛杉矶道奇队的标志。 乔琳愣了下，“哦！你说这个！不，我不是棒球粉丝，它只是朋友的。”其实是保罗过去跟她一起看道奇队比赛的时候买的。 本笑起来，“幸好你不是洋基队的粉丝。” “我知道，”乔琳挑了下眉，“波士顿红袜死忠粉，对吧？” 本骄傲地点点头，“是的。” “你离家这么远不会觉得想家吗？我是说，这里甚至是另一个赛区。”乔琳有点好奇。 本想了想，“毕竟我在这儿有个事业，这比想家重要多了。” 乔琳赞同地点点头，“你介意在这儿待一会儿吗？今晚有我的朋友演出，艾美，她总是在这儿演出。” 本立刻回复说：“当然不，你想在什么地方都可以。” 不知道为什么，乔琳总觉得今天的本怪怪的，他好像没有平时那种跟自己玩乐的自在感了。 “你到底怎么了？”乔琳轻轻地歪头问他。 “什么？”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你今天怪怪的，你看起来，有点不安。” 本叹了口气，“我和格温妮丝，我们最近分手了。” “哦！”乔琳惊了一下，“我很抱歉听到这个。” “不不不，你不需要抱歉，这对我们两个人都是个解脱，我猜。”本有点烦恼地说。 乔琳看着他叹了口气，“你想来点什么喝的吗？” “来点吧，”本如释重负地说，“我去吧台点？你想要曼哈顿吗？” “不，莫吉托。” 本笑着点了点头，他走到吧台那里点了一杯莫吉托和一杯马提尼。 “Hi，本！” 有个有点疑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回头一看是保罗·安德森。 这下有点尴尬了，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很高兴见到你，保罗！” “从来没在这附近见过你。”保罗有点奇怪地问。 “哦，乔琳和我……我们……” “哦，”保罗有点尴尬地点点头，“我女朋友今晚表演。我就不打扰你了。” “你想去跟乔琳打个招呼吗？”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句话，他说完以后就后悔了，本，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让她前男友打扰你们好不容易才有的约会时间？ 保罗以为自己会犹豫，其实他立刻就点了头，“当然。”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了乔琳桌前，乔琳其实早就观察到了他们两个的互动，这让她觉得有点可笑，那种尴尬的氛围都要凝固成实质了。 哦，男人，她在心里摇摇头。 “Hi，保罗，你怎么样？”乔琳摘掉了头上的帽子，微笑着看着他。 “我很好，”保罗越发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过来了，“你怎么样？” 他注意到了他们一起买的那顶帽子，心里像是又划开了一道口子。 “我也很好。对了，既然今天遇到你，你什么时候能把剧本的修改版给我？”乔琳脸上挂上了那种催稿时才有的假笑，冷冰冰的。 保罗头疼了，他最近有点犯懒了，根本不想写东西。被催稿本身就很难受了，特别是催稿的那个人是他的前女友。 他抓了抓头发，“我会在周三前给你。” 乔琳点点头，“很好，别逼我追到你的工作室去。” 本在一旁有点尴尬，只能把饮料放在乔琳面前的桌子上，试图打断两个人之间的这种动态。 乔琳顺势朝他微笑了一下。 保罗在一旁见状觉得自己实在是多余，他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朝着乔琳微笑了一下，用一种非常生疏地口吻说：“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得去找菲奥娜了。” 乔琳点点头，平静地露出了一个微笑，就好像这句话没有隐隐地刺痛她一样。 本坐到她的对面，对着她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你知道你可以不用这么强撑着吧？” 乔琳挑眉回看过去，假装自己的伪装还没有被人看穿，“你在说什么？” 他还是像刚才那样笑着，说出的话却很尖锐，“你真的想在这里坐着吗？如果你不想，我会带你去别的地方，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乔琳拧起眉头，“本，你又知道些什么呢？” “乔，”本把面前莫吉托推到乔琳面前，“喝点这个，然后跟我走。” 乔琳不知道怎么了，就好像被他说服了似的，鬼使神差地真的拿起了那杯莫吉托喝了一口，那清冽的薄荷味一下子就让她清醒了。她意识到自己确实没必要在这儿死撑着，反而拿回了主动权，挑衅地对着本说：“你想带我去哪儿？” 本神秘地微笑了一下，“你会知道的。” 乔琳挑眉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 他起身走到她身边，做出一个等待她挽他胳膊的姿势，“来吧，我的阿普尔比小姐。” 乔琳笑着挽住，不知道他到底想搞什么鬼，她还有点期待呢。 让她没想到的是，目的地会是这样子。 “真的吗？你带着我开了一路，目的地就是这儿？在某个我根本说不上名字的荒郊野岭，”乔琳扬起眉毛，“你是要绑架我吗？” 本被她逗笑了，“我非常确定梵耐斯区不是所谓的荒郊野岭，它基本上刚好在圣费尔南多谷的正中心。” 乔琳一脸“你看我说对了吧”的表情，“没错，刚好就是荒郊野岭的正中心，旁边就是塞普尔韦达盆地野生动物保护区。” “好吧，”本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有个我朋友的地方，有的时候我会来这儿放松一下，我真的认为你需要这个。” “什么？” “发泄室。” 乔琳看着本从一个隐蔽的保险栓后面摸出了一把钥匙，打开房门，呈现在乔琳面前的是一片纯白色的空旷房间，里面摆着很多假人、沙袋、棒球棒、气球和颜料等其它工具。 “这跟我在健身房打拳有什么区别？”乔琳轻巧地走到一个假人身后，推了推它的头，歪着头看向本，“在你眼里我已经压力大到要靠击打假人来泄愤了吗？” “这很不同，”本笑起来，把一个头盔扔给她，“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那么大压力，可是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这种时刻，你会想要毁灭点什么东西。” 乔琳笑着点点头，把头盔带好，绑上护腕，“亲爱的，该死的，你是对的。我确实需要破坏点什么东西。不过你必须得跟着我一起，不然我看起来会很像一个傻瓜。” 本闻言哈哈大笑，煞有介事地配合着做了个抚胸鞠躬的动作，“遵命，我的殿下。” 她把自己所有的怒气和压力都发泄了出去，发泄在了假人和沙袋上，用颜料随意泼洒在这房间的墙壁上，就像是童年时随便在图纸上乱画一样，不用管什么颜色搭配、线条和构图，随便发泄。 直到她累到不行，气喘吁吁地躺倒在地面上，本也躺在她身边，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我们真是傻瓜。”乔琳一边笑，一边这么说道。 “这怎么会是傻呢？”本笑着看着她，“你现在觉得开心吗？” “非常开心，”乔琳也笑着回看过去，“我猜拍自己的电影、分手、又分手、工作，这些事实际上都很有压力，我觉得我没压力大到要发泄的地步，但我也不反对。事实证明，这还挺好玩的，不是吗？”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谢谢你，本，谢谢你照顾我。” “这是我的荣幸，”本微笑着回复说，“你不需要为这种事向我道谢。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疲惫却还没到极限，空虚且茫然，知道自己状态不对，却又不知道怎么调整，又觉得还没差到那种地步……” “你是谁？”乔琳假装惊讶地问，“我的心理医生，阿弗莱克医生？” 本大笑起来，从地面上爬起来，伸手把乔琳也拉起来，“来吧，baby，我们该去洗个澡了。” “Baby？”乔琳一边顺着他的力道爬起来，一边挑眉问他，“这进展可有点太快了。” “你不想我这么称呼你吗？”本也学着她的样子挑眉回问道，“你知道我在追求你，对吧？” “追求，”乔琳笑着“哼”了一声，“这可真是个老派的词。” “别绕圈子，baby，”本重重地咬字，“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 “这个嘛，亲爱的，我们得花点时间。为什么我们不先从一顿恰当的晚餐开始呢？”乔琳笑着回复道，然后转身先一步走开。 本耸了耸肩，也笑着跟上了她的脚步。 167 第一百六十六时 蓝鲸 当乔琳说她想慢慢来的时候, 她是认真的，前段时间的感情关系有点太混乱了，她需要从这种个人生活里休息一下。况且本也刚刚分手，没有必要这么快就卷入新的浪漫关系里。 因此, 他们就这样相处着, 经常像朋友一样地见面, 共进晚餐，聊天，一起去打网球, 一起打牌。 不过比起乔琳的淡定, 本就要兴奋得多了。在乔琳答应跟他约会试试看的晚上，他觉得自己高兴到了极点, 说实话，他真的很想看看马特听说他跟乔琳在试着约会这件事后的表情。 他决定给马特打个电话。 “Hey，马特！” “你在搞什么？”马特在电话里生气地吼道，“你知不知道罗马现在是凌晨5:30, 你个混蛋！” 马特正在意大利拍摄《天才雷普利》，本的前女友格温妮丝也在那儿。 “哦，对不起, 哥们儿，我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本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 最好是件值得让我现在就爬起来的事！”马特无奈地妥协了。 本这时候反倒有点说不出话, 他有点纠结, 带着腼腆和兴奋的情绪说：“乔琳，她刚刚答应跟我约会看看。” 马特被这个答案震惊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你个混蛋, 你这个时间打来就是为了炫耀吗？我应该为了你高兴吗？” “我真的太兴奋了，可我不知道能跟谁说这件事。我的意思是说，你知道我喜欢她，这么久了，终于，她同意了！”本简直按捺不住自己语气里那种得意。 “好吧，祝贺你！”马特翻了个白眼，“现在回去冷静冷静，也许明天她觉得你太傻了，就会把你甩了。” 本傻笑了几声，“不，她不会的。马特，我这次真的很认真，我有这种很好的预感，我和乔琳，我们会成为完美的一对的。” 马特无奈地说：“随便你吧。我要继续睡了，明天我们得拍一整天呢。” 他挂掉电话后反而没了睡意，他心里真的有点酸涩，却也知道自己跟乔琳之间没有可能了。这能怪谁呢？他已经有薇诺娜了，她是个非常棒的女人，他们之间的关系进展得很顺利，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没必要多想什么。 他叹了口气，继续尝试入睡。 乔琳反而觉得自己做了个有点冲动的决定，本是个可爱的男人，可是跟他约会，这是不是太草率了？ 她有点被自己的冲动搞得下不来台了。 她应该选一个更……她不知道，沉稳的男人？可是他确实很可爱，对吧？ 乔琳觉得自己脑袋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恶魔小乔说：跟他约会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不成功就放弃。 天使小乔立刻反驳道：不，他是你朋友，如果事情不成功，这会变得很尴尬的！ 恶魔小乔给了天使小乔一拳，傻瓜，他本来就喜欢你，他才不想跟你做朋友的，你知道这一点的！ 乔琳拍了拍脑袋，把这两个吵闹的小家伙从自己的脑海里清了出去，她性格里不计后果的那一面又上线了。 管他呢！我要跟他约会！ 她下定决心后就把自己愉快地泡进了橙子味的泡泡浴，开始享受这种独处的时间。 个人生活先放在一边，乔琳要还得继续工作。 她接到了一个让她有点惊讶的电话，“伊莱安娜，好久没有听到你的消息了。” 过去《不计代价》里的合作演员伊莱安娜·道格拉斯给她打来电话，向她引荐了一个戏剧导演兼编剧肯尼斯·洛纳根，后者在寻找制片公司投资他的小型项目，一部有关小镇生活的片子。 乔琳拿到了肯尼斯寄来的剧本，不得不说这是她看过的最特别的东西之一了。这个名为《你可以依靠我》的故事，完全没有好莱坞剧本里那种常见的炫技的故事结构，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平淡，可又很真实。 故事大概讲了一对失去父母的兄妹在幼年时相依为命，成年后两个人却选择了不同的生活道路。妹妹萨米在小镇上独自抚养6岁的儿子鲁迪，在一家银行做贷款员，哥哥特里四处游走，过着一种不稳定的生活。有一天哥哥重新回到小镇，妹妹为他的回归感到高兴，却发现他只是来要钱的…… 这个故事直到结尾两个人的个人生活都没有发生太过好莱坞戏剧式的那种变化，只是互相拥抱对方，然后各自继续上路。 它有种奇怪的温馨感，平淡却又动人，就像是真实世界里美国小镇会发生的故事的一角。 乔琳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跟保罗曾经讨论过的如何塑造电影角色的话题，保罗就很讨厌那种好莱坞式的人物变化，电影从开头到结尾一个角色可能会发生180度的大转变，这完全不现实。他坚持只让自己笔下的人物发生一点微弱的转变，比如2、3度这样子。 “那种事从来都不会发生，对吗？就像是主角突然发现前男友或者前女友才是自己的一生所爱，然后跑去前任的婚礼上反对他们结婚，之后那个准备结婚的人就会像是突然被雷击中了一样跟着前任私奔了！那完全不真实！”保罗曾经这么吐槽过。 乔琳笑得不行，她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可人们总是需要点戏剧化的东西，毕竟生活本身就已经是一潭死水了。观众知道自己不会跑去让他们觉得还遗憾的前任的婚礼搞破坏，却会希望在银幕上看到有的时候爱会战胜一切，这不矛盾。 可是如果不这样处理故事呢？《你可以依靠我》就是一个平静又真实的故事，乔琳觉得她拿到的剧本很有趣，况且她知道这样拍下来投资不会超过200万美元。 她笑着对编剧兼导演说：“肯尼斯，我会给你写一张支票。” 肯尼斯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还有寻找投资的备用计划，可第一次就成功总是件好事。 “谢谢，乔琳，你不会后悔这件事的。我在威尼斯看了《安的邀请》，那真的很棒，我一直在想，你对萨米这个角色感兴趣吗？” 他自然是掏不起乔琳的演出费用的，可是独立电影向来是这样，如果能借着制片人的身份拉到投资和女主角那可就太棒了。 “哦！”乔琳有点惊讶，她确实演过1岁小孩的母亲，可她还没演过6岁儿子的单身母亲，这让她有点犹豫，她不想过早地推动自己的角色年龄继续变大，可她又真的觉得这个角色很不错。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为什么不呢？我们可以做个试镜，如果你想要的话。” 肯尼斯非常高兴，“不需要，我知道她就是你了，只是我们需要后续做屏幕测试，你知道灯光什么的。” 乔琳点点头，“当然，我们还有很多制作工作要做呢，我可以在这件事上承诺你，只要是预算范围内的，你可以选择任何你想要的演员和员工，我不会干涉。” “谢谢你，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两个人起身离席握手告别，乔琳要秘书萨曼萨把剧本和合同拿去让公司制片办公室继续下一步流程，她自己则要去见约会对象了。 她是最近才意识到自己过去的感情关系大部分都像是一种在冲动驱使下快速建立关系的过程，她不怎么遵守那些两性关系的规则，比如第一次约会不要接吻，不要主动给男人打电话、等他打回来，第三次约会才能考虑建立更深层次的联系。 这不是说那些规则本身完全没用，只是这更像是一种约定俗成的社会文化所施加的压力。乔琳觉得她没必要遵守这些东西。 而且事实上对她这种名人来说，遵守一般的约会规则本身就很难。她不像是普通的漂亮女孩，时代在改变，互联网给她带来金钱的同时也带来了不少麻烦，她在某个酒吧多待几分钟，没过多久就可能会有某个好事者把她喝酒的照片传到了某个论坛上，更别提那些一直跟着她的狗仔队了。 这些都形成了一种奇怪的生态，她没法随便跟某个她不了解、不信任的人约会，她至少得在已知这个人的各种信息后才能尝试下一步。这就是她为什么觉得自己的个人生活圈越来越狭窄了。 这也是为什么琳达觉得她跟詹森约会是分手后的疗愈过程，事实上，她得承认琳达没说错，她确实在利用这种有点模糊的关系填补自己生活的空白。 现在嘛，她觉得尝试一下传统一点的办法也没什么错，至少这对她来说是个新鲜事。 约会对象本觉得这也不错，至少表明了乔琳是在认真地思考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 真的让乔琳感到惊喜的是本确实是个很浪漫的人，他们不能在某个很棒的餐厅见面，因此他决定把餐厅带来给她。 他们乘上直升机飞到了圣卡塔利娜岛，在名叫情人湾的小海湾附近的海崖边上享用阳光、海浪和早午餐。 海浪在几米远的沙滩上拍打着岩石，海水在阳光的映照下几乎像是一杯由不同深浅的橙色组成的加里波第酒，再加上各种美味的奶酪、薯条、水果碗和一瓶足够好的香槟，这对早午餐来说就很棒了。 乔琳喜欢这种跟自然亲近的感觉，她可以享受一下新鲜的空气，听着远处渡轮的汽笛声，然后听本讲些有趣的事。 在这种氛围里他们第一次试着接吻了，不知道为什么，乔琳在接吻的时候笑了出来，这让本羞窘得不行，不知道是自己的吻技太可笑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把她逗笑了。 乔琳出声后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误，连忙道歉，“对不起，不是你，是我，我想到了一件事。” 本立刻用一种玩笑般的语气回复说：“这仍然是我的错，我的吻没吸引到你的注意力。” “不不不，”乔琳急忙摇头，“我想到了我们两个人。” “什么？”本惊讶地问道。 “我们，”乔琳不知道应不应该说接下来的话，“我从来没预设过这种情况，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两个会进入这种关系。” 本闻言非常委屈，“为什么？我知道你遇到我时你跟别人在一起，可我觉得你不是这个意思。” 乔琳有点为难，“这个嘛，我的意思是说我会把你当成是个非常不错的编剧，一个不错的玩耍伙伴，我会在聚会的时候给你打电话，可我不会把你当成是一个可以约会的对象，你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承诺的人。” 看着本一脸“我受伤了”的表情，乔琳连忙找补道：“本，我不是说你不好，我的意思是说，你非常高大英俊，而且非常聪明，你很棒！你只是看起来不像是那种类型。” 本闻言靠近她，握着她的手，摇着头无奈地回复道，“我到底是应该为你称赞我英俊而高兴呢，还是应该伤心你觉得我对待这件事不够认真？乔，我真的喜欢你，非常喜欢。我很认真地在追求你，请你一定要认真地考虑我们之间的未来，好吗？” 看着眼前男人漂亮的淡褐色的眼睛，乔琳微笑着说：“我知道。我也是认真的。” 然后他顺势低头亲吻了她，他的体温从他柔软的双唇和强有力的臂膀上传递到她的身上，让她感到一股热潮正在席卷她的身体，心头小鹿乱撞，几乎没法分神注意其他。 一种强烈的心动在这一刻击中了她。 乔琳曾经听人说过，如果一段感情关系让你觉得意乱情迷，那不好。可她对这种感觉上瘾，这种失控感，不知道未来会通向哪里、心里七上八下、紧张与兴奋共存的欣快感让她欲罢不能。 不过，如果说他们两个注定需要共舞一曲的话，她知道自己会是掌握节奏的那个。 在这一吻结束后，本开玩笑说：“这次你没笑。” 乔琳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如果你不想我每次都笑出声，就最好忘记一开始发生的事。” 他们用过餐后，就开始在附近的小径上漫步，从海崖上向海滩走去。本很快注意到了不远处的海面上有海豹浮出水面，指给了乔琳看。 乔琳觉得这简直太有趣，上次她来这里度假时看到了海豚，这次是海豹。之后他们登上本包下来的观鲸船，从圣卡塔利娜岛的图哈伯斯港口出发，沿着圣卡塔利娜岛海岸行驶。 他们很快就先看到了一群灰海豚。这种体长3米的灰色生物正在嬉戏，它们从海洋中探出半个身子，用尾鳍拍打着水面溅起浪花，还互相转着圈子追逐，看起来开心极了。 乔琳趴在船只侧面的围栏上，入神地观察着这些快乐的生物，突然在海风中感觉到有点冷，忍不住抖了一下。本立刻察觉到了她身体的这种变化，把她拥入怀中，用自己的身体包裹住她，试图给她一点温暖。乔琳微笑着靠近他的胸膛，抬头吻了吻他的下颌线，两个人几乎不用说什么话交流，就足够觉得温馨。 “本，”乔琳这时候突然很想说点什么，“我现在很快乐，谢谢你。” 本低头在她头顶的头发上轻轻吻了下，“你知道你不需要说谢谢的，如果我能让你快乐，那也会让我快乐。” 乔琳笑着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不远处一只明显比其它灰海豚都要更活泼的海豚从海中跃起，在空中滑了一道曲线后落入海中。 当然，除了海豚这种可爱动物外，海上之旅也能遇到另一种相比之下不那么可爱的生物，那就是白头海雕。这种被视作美国象征的猛禽曾经一度接近灭绝，最近在野生动物保护组织的努力下才逐渐恢复了一些种群数量。它的翅膀张开时可以达到两米，会从高空中突然加速俯冲，用一双黄色的利爪把鱼从海面下抓住后拉出。 乔琳喜欢看到它捕猎时的那一幕，野性十足，它就像是一架精准的捕猎机器，瞄准目标，然后突袭，胜利而归。 大自然母亲真的太神奇了，她感慨道。 不过白头海雕有一点总让她觉得好玩，英语俗名里人们称呼它为“秃头海雕”，可其实它只是头上长满了白色的羽毛而已，这也太不公平了。 当然最好笑的还是它的叫声了，在电影里人们看到的白头海雕听起来会发出一种非常强壮的声音，就是那种大家想象中猛禽会发出的声音，可事实上这家伙叫起来非常可爱，听起来有点像超市里没加润滑油的购物车被推动时发出的那种咯吱咯吱的声音，一种任谁都想不到会在猛禽身上出现的声音。 这就像是在电影里给狮子配老虎的吼声一样有趣，乔琳每次看到这种动物都会想起它那有趣的真实叫声，这种精致的可爱叫声总让人觉得它应该属于小型山雀，而不是一只飞行时速最快能达到70公里的鹰科动物。 本也知道这一点，两个人都被他们脑补出来的声音逗笑了。 没用多久，他们就遇到了这次海上之旅的主要目标，一只蓝鲸。这种世界上最大的动物正悠闲地在海面下游动着，时不时带起水面上一圈一圈的浪花。 乔琳当然看到过一些蓝鲸的照片，可直到实地看到这种生物，她才真的意识到“世界上最大的动物”到底意味着什么，那真的是太大了！比他们在现在乘坐的这条船还要大得多！她只能在这种生物面前感受到自身的渺小，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又惊悚又兴奋。 船上的海洋生物专家解释说他们今天很幸运，近几年受环境变化的影响，加州海岸的蓝鲸目击事件变少了，这次他们本来的观鲸目标是灰鲸，因为灰鲸种群迁徙会路过这里，所以它们更容易被看到，可这次他们一下子就遇到了蓝鲸。 这头蓝鲸显然也对观察它的船只感到好奇，它靠近了他们的船。这个温柔的庞大生物就像是一种造物主的奇迹，乔琳在那一刻屏住了呼吸，直到蓝鲸从气孔中喷出自己的废气带起表层的水形成了一道柱状水雾。 “哇哦，这真的太神奇了，我真高兴我们选择了来做这件事。”乔琳靠在本的怀里，感慨道。 “没错。”他抱紧了她，只觉得非常快乐。 当这一天过去的时候，乔琳得在家门口跟本吻别了。 乔琳站在门廊下，有点不舍地说：“我猜今天就到这里了，不是吗？” 本把手揣在兜里假装自己并不失落，“我猜是的。” “今天很不错，这是个很棒的约会。”乔琳伸出右手摸了摸本的脸，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 本立刻抓住了机会回吻过去，两个人都觉得自己已经被逼到边缘了。可是乔琳还在想着那个“三次约会”的规则，她最终还是推开了他。 她清了清喉咙，有点尴尬地说：“下次见，本，晚安。” 本做了个深呼吸掩盖自己的生理反应，“下次见，乔，晚安，确保你晚上会梦到我。” 乔琳笑着摇了摇头，回身进门，然后挥了挥手告别，把门合上了。 本叹了口气，又觉得很期待下次再见，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候那扇闭上的门又开了，乔琳站在门口叹了口气，“我们这是在骗谁呢？本，你想进来喝杯咖啡吗？” 最终那扇门还是在两个人身后合上了。 “我知道你一直以来目的不纯。” “当然，我喜欢你，乔，几年前我们第一次在酒吧碰见的时候就喜欢你。你残忍地拒绝了我。” “那时候我又不是单身。” “我知道。” “你从来不想跟我做朋友，对吧？” “没错。” “我就知道。” “你一直假装你自己不知道。” “我那时候又不需要知道，本。” “现在你知道了？” “当然，事情改变了。” “很有道理。我喜欢这个改变。” “你为什么还不闭嘴，然后滚上床？” “我喜欢你，乔，非常喜欢。” “我知道。” “你为什么不说你喜欢我？” “我没有吗？” “没有！说你喜欢我。” 乔琳一直摇头拒绝，直到本试图通过物理折磨迫使她屈服。 “好吧，”她笑个不停，“本，我喜欢你，我确实喜欢你。” 168 第一百六十七时 新欢旧爱 跟本约会就好像是乔琳做过的最轻松的决定。他是个风趣的男人, 总是能让她笑起来，他们一起做浪漫的约会, 一起待在家里看电影, 一起游泳，一起泡澡，一起做各种各样的事, 就好像他们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一起了。 况且她每天都能收到他送的玫瑰。乔琳不得不承认，这是个老旧却非常有用的措施，至少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同床共枕时最让乔琳觉得好笑的是他身上的纹身。 “为什么你要在腰上纹个海豚？”乔琳有点奇怪地问。 本有点尴尬地解释道：“它是为了掩盖之前的纹身。” “嗯哼？”乔琳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 “我纹了我高中女朋友的名字。” 乔琳闻言大笑起来, “哇哦，我一点都不惊讶呢！” 本有点不服气，“你后背的纹身呢？” 乔琳耸了耸肩, 挑了一下眉毛，“你知道, 一样的原因。” 两个人开始互相嘲笑对方，然后滚做一团。 “你这个傻瓜。”乔琳趴在他的胸膛上，笑得喘不过气。 本也笑个不停, “我就知道你会做疯狂的事，我知道的。” 等两个人终于能停下不笑的时候, 他们才能正常地谈论这件事。 “所以那纹的是谁？”本提问, 他不是很能辨认上面的名字。 “哦，是Ri，瑞凡·菲尼克斯, 我成年后的第一个男朋友。”乔琳躺在他怀里，有点感慨地说道。 本恍然大悟，“哇哦, 酷，这么说你们两个确实在一起过。” “你不知道？”乔琳有点好奇地转头看他，“我以为大家都知道。” “我以为那只是谣言。” “不，那不是。他其实也有胳膊纹身，我的名字，之前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没有把纹身去掉。我们那个时候真的很相爱，就像是，我最疯狂的爱情故事。” 本假装抱怨说：“我会吃醋的。” 乔琳没理他，“你才不会呢。” 本自讨没趣，只好继续追问道：“那你们为什么分手？” “他有一些他自己的问题，我没法原谅他。”乔琳一时间有点陷入了回忆。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她仿佛如梦初醒，转移了话题。 “你呢？你的高中甜心是什么情况？” 本叹了口气，“她是个很酷的女孩，她也在我们这个行业里工作，高中爱情故事，总是没法成功的，你知道的。” 乔琳“哼”了一声，“我从来没有过高中爱情故事，高中男孩太蠢了。” “你喜欢年长一点的男人？”本有点好奇地问。 乔琳想了想，“我猜是的。” 她继续开玩笑，“也许因为我爸死的太早了，没有人在他去世后填补这个空白，所以我有恋父情结。不过我可接受的年龄范围是10岁，超过这个范围，那就会变得有点诡异了。” “很有道理，”本顺着她的玩笑继续说，“我没有年龄范围，只要足够辣的成年女人，就行。” “哦，”乔琳拖长音故意揶揄道，“我懂了，你只是超级饥渴而已。” 本顺势吻她，“没错，你总是让我变得很下流。” 乔琳一边被吻，一边还要抽空继续嘲笑他，“你右肩上的纹身是怎么回事？” 那儿有一块纹身，是那种很过时的铁丝网配玫瑰的图案。 “年轻时犯过的错。”本几乎没空回答这个问题，他的注意力都在乔琳身上了。 “如果你还要纹身的话，亲爱的，”乔琳被吻得气喘吁吁的，“别再搞成彩色的了，那真的一点都不酷。” “我当时只有16岁。” 他最后一次为自己年轻时的愚蠢辩解道，之后两个人就没空纠缠那个不怎么酷的纹身了。 乔琳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尽管她确实不是很确定她跟本到底处在一种什么样的位置，但是她知道她很快乐，而这就足够了。 她最近终于搞定了《安的邀请》的最终版剪辑和其他宣传素材的准备工作，剩下的发行工作和宣传工作就要交给她招聘的总监们来处理了，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在他们的要求下出现在各种采访和电视宣传里。 她跟比尔非常认真地商量过这件事，希望能让过去给《骄阳似我》做奖项公关的宣传总监来为《安的邀请》工作，她希望能再试试冲击奥斯卡最佳女主，如果她能做到，此后她就不需要再关心这个奖项了。 除了这些个人工作外，乔琳现在得回过头来认真开始准备《木兰花》相关的事宜了。她开始跟导演兼编剧兼前男友保罗频繁见面，两个人心里都觉得这件事有点怪，可是幸好制作会议向来会有很多人，这也就没有那么奇怪了。 乔琳坐在她的位置上，正一条一条地确认自己拿到的工作日程没有问题，《木兰花》现在处在前期制作中，有很多琐碎的准备工作，包括选角、场景、美术、器材、服装等等各个部门的内容都需要一点点地确定。虽然乔琳不用亲力亲为看好每一项，但是她负责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预算。 保罗拿到的这份投资合同几乎没有约定先期预算是多少，他们只是设定了一个卢比孔河内部常用的预算分类等级中等预算B档的投资上限，也就是制作投资多于1500万且不超过3500万美元，营销成本是不计入在内的。 这跟《矩阵》的制作过程不太一样，那是跟其他制片厂合作投拍的电影，乔琳作为主要投资方的高管可以撒手不管，主要是下属里既有合作方派来的行政制片，也有卢比孔河自己的执行制片，这些人都能确保整个拍摄预算不会失控。毕竟在特效科幻片这种大额投资的制作中，预算控制是最重要的一点。 可《木兰花》是中等预算的群像戏，卢比孔河在合同上给出了一般制片厂能给的最大支持，而乔琳是这个项目的主要支持者，她其实有点担心保罗作为制片人在控制这么大的预算上没有经验。 考虑到剧组里所有其他员工都没法控制保罗，乔琳把自己的工作主要定位为帮助他不要在整个制作过程中失控，确保剧组所有人都待在他们应该待的位置上。 不过无论如何，就像过去一样，跟保罗一起工作是很快乐的。无论他们的关系如何，她永远喜欢跟他一起工作时的状态。 每个人都在做出自己的努力，确保这部非常庞大的群像电影能够顺利制作完成。 今天这场制作会议的主要内容是保罗向工作人员们介绍他的主要意图，尽管所有人都已经拿到了剧本，但是导演还是要把自己对整个电影的艺术构想向工作人员们进行一个初步的解释，这样各个部门才能知道自己应该要往哪个方向去努力。 参会者先是在会议室碰面，保罗夹着剧本、拿着烟和烟灰缸姗姗来迟，乔琳对着他狠狠地翻了白眼，然后主持着所有人核对了手上的制作日程，汇总了下各个部门负责人到目前为止都有什么问题。 之后所有人换到放映室，保罗给大家放了一些图片和电影片段，以此解释他的主要思路。 最主要的展示之一是1976年电影《电视台风云》，讲的是一家电视网络利用一个疾世愤俗的主播来吸引眼球，结果发现事态正在失控的故事。这电影对大众媒体和资本主义进行了很辛辣的讽刺，即使这么多年过后再看也丝毫不显得过时。 保罗想让大家明白他想塑造的这些角色应该是什么样的，比如《木兰花》里的两个濒临死亡的主线人物厄尔和吉米是什么样的电视台大人物，《电视台风云》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而且他很喜欢这部电影，他觉得这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他心目中这类型里最好的五部电影之一了。 乔琳其实之前就陪他看过这部片子了，可是再看一遍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她跟保罗坐在放映室的同一排，却分坐在遥远的两端，她摆出了一个非常不规矩的姿势，把腿担在了前排的座椅上。 乔琳不会承认，在所有的争吵之后，她还是喜欢看到他分享自己关于电影想法的样子，他有的时候会有点词不达意，只能用手势补充自己的感觉，情急之下就会带上脏话，可她就是喜欢他这样。 她是有点旧习难改。 在开完这一天的会后，乔琳坐在他的私人办公室里跟他讲现在剧组里最主要的问题是什么。 “我们在拍摄地点上还有点问题，你真的很想在谢尔曼路和雷塞达大道那附近拍吗？申请道路拍摄许可可能得花上一段时间……”乔琳看着自己的笔记本有点头疼地说。 “是的，我能等。”保罗出神地望着乔琳，几乎不知道自己都在说些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回应着。 乔琳察觉到了他声音里的那种漫不经心，抬头看向他，“你怎么了？累了？” “你还好吗？保罗。”乔琳忘记自己曾经赌气时想的要叫他“PT”的事了，只是有点担心地望着他。 “我有点焦虑，乔，比我拍摄《西德尼》和《不羁夜》的时候都更焦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处理好这个庞大的拍摄，我想把它做好，你知道的。”保罗看着自己的前女友，终于说了实话。 乔琳放下手中的笔记本，坐到了他身旁，“我知道你会完成得很棒的，你只要坚持做你应该做的就行了，好吗？” 保罗看着她微笑了一下，两个人在这一刻都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待着。 乔琳觉得这有点不对劲，她刻意讲了个没什么用的事打破了这种氛围，“你记得我第一次看剧本的时候吗？我说这是6个故事，不是1个。你坚持说这是一个整体。现在得轮到你证明你是对的了，好吗？” 保罗知道自己有点失态，他最后笑着回复她：“我会的。” 乔琳耸了下肩，拿起自己的东西，起身看着他，“我要下班了，除非片场爆炸了，明天别给我打电话。” “你要去哪儿？明天是周四。” “事假。我有个约会，我们要去意大利。” “哦，你在跟谁约会？”保罗有点不舒服地撇了撇嘴，心想这解释了她今天这幅打扮，她带了耳环，平时她是不会带耳环的。 乔琳随口回复：“本。下周见，保罗。” “下周见。”保罗看着她把门关上，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应该回家找女朋友了。 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应该能处理好这些事。是的，应该这样，他无奈地想着。 乔琳在离开的路上却没太回想刚刚发生的事，她自觉在离开别人这件事上她已经很熟练了，特别是在保罗身上，她已经把那种不舍的占有欲转化为了另一种东西。 对她来说，让他们一起拍一部好电影，这就够了。 她的目的地是机场，她和本要一起去意大利的伊斯基亚岛。明天是马特的生日，本觉得乔琳和他可以先在伊斯基亚岛玩一会儿，泡泡温泉什么的，然后再去找马特，给他过一个简单的生日，毕竟他还在拍摄，没时间跟他们一起玩。 本已经在机场等着她了，乔琳毫不意外地看到他还拿着一束花，她忍不住笑起来，觉得他非常可爱。 她接受了那束花，“谢谢你，你知道这个过不了意大利海关的，对吧？” 本低头在她头发上温柔地亲吻了一下，“你从来都不需要对我说谢谢，没错，我知道，可讨你一时的欢心也就足够了。” 他们要从洛杉矶机场飞去那不勒斯，这是躺14小时航程的飞行，乔琳跟本先是在机场贵宾室吃了点东西，然后在飞机上喝了杯加了葡萄汁的灰鹅伏特加后好好睡了一觉。 乔琳惊讶地发现自己在飞机上的睡眠居然还不错，她其实怀疑是自己有点晕机。本觉得是伏特加的作用，他觉得乔琳端起酒杯的姿势迷人极了，在酒精的问题上，他们两都很放松，至少乔琳比格温更不在乎这件事。 乔琳认为喝酒的重点是要控制自己的行为，对她来说这只不过是一种适度的社交性饮酒，她没意识到本的问题比她严重多了。对饮酒的控制代表了对个人生活的控制，乔琳暂时还没从她自己的生活里领悟到这一点，她只是下意识地这么做了。 到达那不勒斯的时候是当地时间下午两点，乔琳和本都决定先在那不勒斯吃点东西，然后再乘船去伊斯基亚岛。 两个对意大利语几乎一无所知的人还好请了个当地翻译，后者带着他们去了一家非常传统的当地餐厅。 乔琳非常喜欢那不勒斯的传统肉酱搭配长通心粉的做法，这种以番茄、大块猪肉和牛肉长时间炖煮成的酱很香。 她有点庆幸本虽然愿意过得更像素食主义者，但是他还不是像卡西那样的纯素食主义者。毕竟她喜欢跟自己爱的人分享食物，也愿意模仿自己爱人的用餐习惯，如果他们不吃红肉，这对她来说是个有点苦恼的事情。 她跟一个完全素食的家伙谈过一场疯狂的恋爱，结果显然不太理想。 两个人饭后握着手，开始在那不勒斯街头散步。乔琳喜欢意大利的一个地方就是他们的建筑，精致又混乱。 不过那不勒斯跟罗马不太一样，这里经济不算发达，生活要狂野自由得多，直白点说就是有点乱。翻译很庆幸这两位好莱坞明星都穿得很简单，可是他们身上那种美国味太重了，看起来就很像两只待宰的肥羊。 乔琳其实知道这一点，她前几个月刚在南意拍过电影，不过她不是很在意这一点，毕竟他们下午就要乘船去伊斯基亚岛了，这点时间也就只够她和本领略一下那不勒斯白天的烟火气了。 169 第一百六十八时 伊斯基亚岛 伊斯基亚岛是距离那不勒斯不远处的一个火山岛, 算是意大利当地很出名的疗养岛屿，从那不勒斯坐渡轮前往伊斯基亚岛需要一个多小时。 当乔琳站在渡轮的围栏边上望着天空中的海鸟时，本就抱着她, 问她在想什么。 乔琳放松地靠在他怀里, 很惬意地说：“事实上, 我什么都没想，这让我觉得很愉快。” 本闻言进一步抱紧了她，他喜欢他们这样待在一起时的感觉, 就好像他们没法分开一样。 抵达伊斯基亚岛后, 他们先去了预订的酒店。这个由阿拉贡城堡改成的酒店房间出乎意料得大, 还有乔琳喜欢的拱形窗户, 海景也很棒。 他们住的这个酒店本身就是一个景点, 两个人换上了更适合在海岛上闲逛的衣服和帽子，准备在马特拍摄结束前在岛上闲逛一小会儿。 乔琳拉着本的手, 悠闲地晃着，扭头看着他说：“我们是不是应该给马特准备些什么？生日蛋糕？” “你知道我带你来这儿主要是为了度假吧？没有蛋糕马特也会很高兴的。”本故意夸张地眨了眨眼睛，把乔琳逗笑了。 她笑了一会儿后才继续说：“我是认真的，我给马特准备了一个生日礼物。” “你的小旅行箱里还能装下吗？”本闻言有点惊讶地问。 “当然，”乔琳点点头，“是一个蓝宝石的领带夹。” 本夸张地“哦”了一下, 然后说：“我也准备了。我之前跟格温妮丝联系过了，她会配合我们，他们的导演安东尼也很喜欢这个主意。” 乔琳“嗯”了一声，她没再说什么, 也没对他联系前女友发表什么看法。她觉得本和格温还是朋友这件事很不错，毕竟她的前男友在她的生活里经常出现，这样本就不能挑她的问题了。 可对本来说这件事其实有点怪, 他知道自己向来跟前女友没法好好相处，分手都分得很残忍，这是头一次有前女友还能算作是朋友的，这对他来说很新鲜。 乔琳知道《天才雷普利》的导演安东尼·明格拉一直在跟制片公司幻影企业合作，这部电影的制片人威廉·霍伯格离开派拉蒙德不久，他把《天才雷普利》的版权带到了幻影，开始跟幻影的常用导演明格拉合作。而幻影企业从《理智与情感》开始就一直在跟米拉麦克斯合作，后者分销了他们大部分电影，包括把明格拉推上奥斯卡最佳导演席位的《英国病人》。 说实话，她觉得那一年《冰血暴》更好，不过《英国病人》的反战题材和米拉麦克斯的竞选活动都更受奥斯卡青睐，而且《冰血暴》导演科恩兄弟在奥斯卡上向来是一直有提名，从来不得奖。 乔琳不觉得明格拉跟米拉麦克斯的关系是此次出行的障碍，她路过的是幻影企业的剧组，又不是韦恩斯坦的。况且好莱坞的根本原则在于没有什么关系是一定稳固的，除非它一直很赚钱。 她跟本在阿拉贡城堡内部逛了一会儿，尽管这里很多建筑都已经是19世纪重建时留下的，但是还有一些未经打磨的岩石建筑从15世纪中期保留了下来。这里已经算是一座博物馆了，乔琳听着翻译介绍修女墓的文字说明，觉得不寒而栗。她这个20世纪的人已经无法想象几百年前女性是如何靠着精神信仰生活的了。 比起阿拉贡城堡内部那带着历史阴影的沉重感，城堡顶部的露台就好玩多了，这里视野非常开阔，远处海洋波光粼粼，不同的蓝色层层叠叠的，近处点缀着白色的小船，实在是太美了。 这是一种不同于加州的海景，乔琳不知道是气候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里更浪漫，总之很不一样。 在岛上消磨够足够的时间后，他们坐车去了剧组的工作地点。乔琳的老熟人菲利普·西摩·霍夫曼也在那儿，他们不久后又要在《木兰花》里一起工作了。格温妮丝找了个场务助理把他们带进了剧组，乔琳和本在不打扰剧组拍摄的情况下跟导演和在场的制片人打了个招呼。 然后就是当马特回到化妆房车上的时候，他被早就埋伏起来的本和乔琳偷袭了。 “生日快乐！”乔琳捧着蛋糕，希望能吓马特一跳。 马特确实吃了一惊，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觉得他们非常贴心，如果不是用这种把他心跳吓到一个危险数值的办法就更好了。 而且他深深地怀疑本带着乔琳来给他庆祝生日，更像是一种孩子气的炫耀，他以前可从没这么贴心过。 之后格温妮丝的助理在片场拿来了一个更大的蛋糕，剧组的工作人员们每个都分到了蛋糕，大家给马特一起唱了生日快乐歌。 “28岁了，马特。”乔琳坐在他身边，快乐地吃着蛋糕。她很喜欢别人过生日的时刻，这个时候她可以不管什么身材管理之类的东西，尽情地享受糖分。 马特感慨道：“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那肯定不是坏事，年龄带来智慧，不是吗？”裘德洛坐在旁边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乔琳是第一次跟这位英国演员见面，他确实长得很英俊，有一种不事生产似的邪恶美感，难怪他们选他出演王尔德的情人道格拉斯勋爵和《天才雷普利》的富家少爷迪基。 乔琳知道他已婚后忍不住追问道：“为什么英国演员都很早就结婚了？我的意思是说，认真的，为什么？现在的美国演员们，特别是好莱坞的演员们，无论男女，都从来不结婚，除非他们已经30多岁了。或者他们已经离过一次婚了。” 裘德闻言笑起来，他把这种问题当做是对他本人的赞美，“可能是因为我们的生活环境比较传统？演员也不过是一份工作而已，这大概是一种文化差异。” 马特耸了下肩，“我只是没遇到合适的人，如果感觉对的话，我会希望结婚。” 本对这个问题感到有点尴尬，毕竟提起来这个话题的是他的约会对象，这让他不能随意地回答这个问题，他只能开玩笑道：“我的问题是没人愿意嫁给我。” 所有人都笑了，笑得很厉害，特别是格温妮丝。格温是在座所有人中除了裘德以外唯一订过婚的，她不觉得订婚代表什么，“有的时候订婚只是一个阶段而已，到最后你还会发现也许你承诺会结婚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你想要的，最重要的还是你内心深处的平静。” 乔琳赞同地点点头，她一直觉得人与人的感情关系真的太复杂了，根本没有一种确定的规则能让每个人理清自己的生活，所有的道理都有例外，只有一个人自己才能判断自己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 声称不婚的人可能会跟伴侣在一起20年，一起养育孩子；他们也可能只是在明年就遇到了新的伴侣，然后立刻跟对方结了婚。而声称很想组建家庭的人事实上也可能在遇到别人求婚的时候立刻被吓跑，比如她自己。这种事永远都没法用一个道理衡量。 生日派对的末尾是一场略显简陋却很欢乐的舞会，大家在音乐声中跳起了舞，剧组的工作成员和一些当地的居民也加入了进来，欢笑声、舞蹈声交织着，快活极了。 乔琳在人们的起哄中表演了自己在意大利学到的传统塔兰泰拉舞，在手鼓声中笑着旋转着。本和马特看着人群中魅力四射的乔琳，同时沉默下来。 马特开玩笑地摇了摇头，“本，你这个幸运的混蛋。” “我知道，我知道。”本叹息着轻声回复道。 马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本，你是故意带她来的吗？” 本立刻摇头，“当然不是。” 马特喝了一口啤酒，“我不这么觉得，你这个混蛋。” “也许，”本也喝了一口啤酒，“有点。” “我知道我输了！”马特笑着随手给了他一拳，“我希望你们两个人都快乐。” 本低头笑起来，“我知道。我们现在没事了？” “没事了。” 两个男人碰了碰手中的啤酒，达成了一种默契。 乔琳跳累了，从人群中退了出来，笑嘻嘻地趴在本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你们在说什么？” 本笑着回复说：“我们在说你跳得很好看。” “哦，是嘛？”乔琳没当真，在本的侧脸上吻了一下，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马特，谢谢你的生日，我好久没有玩得这么开心了。” “我很荣幸。”马特开了一罐新的啤酒，递给乔琳。 乔琳接过灌了一口，“上次来意大利的时候一直在赶拍摄日程，一点都不轻松。为什么你没出现在威尼斯的电影节上？你和爱德华·诺顿都没来。” 马特想了想，“放映那天我有个拍摄日程走不开，埃德也差不多，他好像在跟大卫·芬奇一起拍摄。” 乔琳想了想，“哦，探照灯的《搏击俱乐部》，另一个改编项目。我记得他们还有布拉德·皮特。” 她其实接到过这个项目的邀请，她被制片人看做是女主角的第一人选，可是她有自己的项目要做，而且据说导演芬奇更喜欢简·加罗法洛，她就回绝了这个邀请。她其实有点遗憾，如果不是时间不合适，她还是挺想跟埃迪和皮特一起工作的。不过最后这个角色落在了海伦娜·伯翰·卡特的头上。 “应该是的。”马特点点头，探照灯的制片人也考虑过让他出演诺顿的那个角色，不过后来并没有实现。 本不喜欢乔琳被马特占去注意力的感觉，他立刻说了个别的话题争夺乔琳的关注，乔琳也配合，微笑着听他说些笑话，然后亲吻他。 这让一旁的马特感到非常不舒服，他只想去给自己的女朋友打个电话，来证明自己也是有人爱的。薇诺娜在拍《驱魔人》，不然她也会来这里为他庆祝生日了。 还好剧组迎来了周末的双休，不然以今天这种玩闹的方式，第一天他们肯定都得醉醺醺地上工。乔琳跟本在伊斯基亚岛度过了一个完美的周末，然后在周一之前回到了洛杉矶。 “太可惜了，你得一直工作，亲爱的。”本躺在乔琳的床上，拉着她的手，不愿意让她离开。 乔琳顺势躺回床上，亲吻他，“本，我有个剧组等着我去呢。” “为什么很多行政制片都不在剧组工作，你却这么忙？” 乔琳摸着他的脸，带点得意地说：“那是因为他们还得忙着搞办公室斗争呢，而我只要管好我的剧组就行了。” 她说完后从床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你走的时候把院门锁好就行，今天我的造型助理会过来帮我整理一下衣柜。” “好的。”本点了点头。他现在拿到了乔琳住宅的两把钥匙，偶尔在各自的家里过夜，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说呢，还没有真的明确，这让他有点头昏。 乔琳倒是没有想过这一点，她和本还没有到互相说“我爱你”的地步。 两个人是不是在较劲，看谁先说出来这句“芝麻开门”呢？乔琳不这么觉得。她只是以为本还没有到爱她这个地步，而她也还没有真的爱上他。 真伤脑筋，她有点丧气地想着，我和本现在的状态很好，可我爱他吗？我不知道。 比起纠缠不清的感情生活，工作还是更清晰。乔琳除了《木兰花》剧组的事情要操心，她还要跟卢比孔河内部的高层开会，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年末项目开发会议。 现在卢比孔河内部的工作已经划分成了不同的类型和等级。5000万以上正在运行的大型预算项目目前只有正在做后期的《矩阵》、前期准备中的《魔戒：同盟》，此外还有正在跟梦想工厂进行融资谈判的《剑斗士》。 “谈判进行得怎么样了？”乔琳想在会议上听个简短的汇报。 负责谈判的副总示意助理把项目介绍发给在座的参会者，“这是一个大卫·弗兰佐尼和道格·维克维尔负责制作的项目，剧本已经完成了，他们定了罗素·克劳主演。他会是这个试图刺杀皇帝的将军，失败后变成了奴隶剑斗士，他在斗兽场赢得了民众的支持，领导了一场反对□□的叛乱。谈判进行得很顺利，预算在1亿美元左右，我们出5000万，负责美国以外其他地区的分销，以50-50的比例分享全球收益。只要我们的董事会批准，我们下周就能签合同。” 乔琳点点头，这符合他们之前的预期，“很好，我没有反对意见，记得确保我们的法律和财务细节没有问题。” 下一项会议内容是1500万至5000万的中等预算项目，主要是两项，一个是预估在3000万左右的《木兰花》，另一个则是花了300万从别的工作室买来开发权的项目《鬼眼》。 《鬼眼》是开发总裁杰尔曼主持的恐怖电影系列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步，他为了说服乔琳让给原版权方12.5%的票房收益，甚至与乔琳对赌，愿意为之放弃公司给他的激励股权。 乔琳其实原本觉得这个数字是不可接受的，可是考虑到杰尔曼作为公司元老很少有这么强硬的时刻，她还是让步了。况且她也觉得这个项目作为整个恐怖电影系列的重点项目很合适。 这个恐怖电影系列是卢比孔河调整业务发展后提出的一个发展方向，他们启用了一个新的片标“号角工作室”，实际上也是一个新的工作室，以此作为后续中档预算的恐怖类型片系列的特别片标。 除了《鬼眼》以外，他们还有一些系列电影计划要逐步进行，包括《死亡目的地》、《恐怖电影》等。 此外还有一些待定的项目，他们收购了《美国惊魂记》的发行权，原定预算是1000万，打算明年8月开始拍摄，不过演员都还没有选定。 乔琳对这个项目的态度很复杂。原著是本非常疯狂的后现代作品，乔琳对作者讽刺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的部分很感兴趣，却也对那些疯狂的虐杀描写感到不适。业内普遍也认为这部题材边缘，故事内容有点虚幻，很难被拍成电影。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支持这个项目，可是电影导演玛丽·哈伦对它的规划很清晰，而且交出了不错的剧本。乔琳很欣赏哈伦的作品《我杀了安迪·沃霍尔》，这让她觉得也许拍摄一部低预算的《美国惊魂记》是可行的。 她最后还是支持了这个项目，并且决定把它挂到“号角计划”里，这样子就可以绕开公司内部其他反对的声音，还可以保证哈伦的创作自主权不被其他制片人干涉。 总体上这一年卢比孔河依然在借着大船的胜利飞速扩张。《综艺》报道他们的制片计划时都觉得他们的举动略显冒进。可是乔琳觉得机不可失，像大船这样的收益几十年难得一见，她必须得抓住机会巩固胜利。 一切到底如何，可能只得等所有成片上映后才能知道结果了。 170 第一百六十九时 公开 号角计划的重点项目《鬼眼》讲的是一个儿童心理医生遇到一个声称能看到鬼魂的小男孩, 在治疗过程中医生逐渐发现事情可能跟他想的不一样。 乔琳一早就接到了杰尔曼打来的电话，她听到《鬼眼》准备选她的老熟人斯特兰·斯卡斯加德来担任医生的演员。乔琳对这个选择很满意，虽然可能确实缺少了一些特别的明星噱头, 但是性价比很高。 她其实不用负责这部电影的工作, 杰尔曼打电话向她汇报只是为了向她表忠心，表示一切都在她的控制之下。乔琳对他的意图心知肚明, 而且很受用。 她目前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木兰花》上, 等它的前期制作结束进入拍摄后，她就可以放松一下了，然后把精力转移到其他工作上。 乔琳因此不得不跟保罗频繁碰面，有的时候也会碰到菲奥娜。她现在觉得当初从Larg落荒而逃的自己真的还挺可笑的, 她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独自出现在Larg了, 不过大部分时候本都陪着她。 菲奥娜最近在画一些画, 保罗希望拍摄布景里出现的装饰品能够跟电影的故事联系在一起, 菲奥娜友情赞助了她的才能。 事实上这件事很有趣, 乔琳没事的时候也会参与进去, 她的画画技巧不能说是专家级别, 可至少也能画一点东西。这得感谢她的家庭环境，在一个非常艺术的家庭里成长, 她总是能学到点东西。 她画了一幅看起来像是人们在嚎叫的画，如果有人能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些哭泣的人是一个家庭，一个女孩坐在角落里落寞地哭泣，画面中的每个人看起来都很痛苦。 保罗觉得这幅画代表了乔琳心底里某些非常黑暗的东西, 乔琳不这么觉得，可她也很难解释自己在画什么。 然后她就放弃做这件事了。她不习惯赤.裸裸地表达自己的感受，只习惯于隔着其他人的故事表达自己, 就像拍完《安的邀请》后她觉得自己几年之内都不会再做类似的事了一样。 不过最后这幅画还是用在了电影里，保罗在角落里写上了“它确实发生了”，暗示角色克劳迪娅的痛苦经历不是一个孩子的臆想，也暗示了故事接近结尾时从天而降的青蛙雨不是幻觉，这种天象奇观确实发生了。 他其实总是觉得乔琳能拍出《安的邀请》里那么温暖的图像太惊人了，明明她心里其实总是有很多痛苦。可他也知道乔琳处理悲伤的心智系统很奇怪，就像是一个机器人，把痛苦的记忆隔离，然后删除，假装那件事没发生过。 乔琳如果知道他这么想她，一定会嘲笑他，明明他们两个都是这种人，只是保罗更愿意在电影里讨论自己，而乔琳选择用表演表达而已。 对于青蛙雨是不是太过玄幻这件事，他们两个其实争执过，乔琳有点担心这个地方太突兀了，观众很难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结果被选中扮演游戏节目主持人吉米的演员，老朋友菲利普·贝克·霍尔说起自己曾经经历过一次青蛙雨。那时候他在意大利度假，他们正在山上，突然就下起了青蛙雨，而他开的车突然完全失去了动力，当时他都顾不上关心这难得一见的奇观，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车子挪动。 保罗听后彻底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要用青蛙雨作为故事升华的节点。 乔琳问他到底要怎么实现这个想法，他最后觉得用塑胶青蛙和特效就能实现这个构想。 剧组做了一次试验，把几千只塑胶青蛙从塔吊上扔了下去，效果居然出奇得好。保罗很开心，笑得像个万圣节拿到糖果的孩子一样。乔琳也觉得很好玩，这样他们就可以在电影结尾的字幕上写“没有任何一个动物受到伤害”了。 当然制作不是每天都很顺利的，比如保罗的拖延症又犯了，他一直没把儿童游戏节目的具体场景写好，而他们的演员选角都已经结束了，开始排练和测试灯光等一系列东西了。 三个小演员坐在桌子后，等着保罗安排他们的戏份。他站在桌子后吐槽自己：“嗯，这儿有孩子，我得注意一下我自己的语言了。我最近有点犯懒了，我发誓，我发誓我下周二之前一定把该写的东西写完。” 乔琳闻言翻了个白眼，她已经想好了如果他下周还不能写完，她就杀到他的住所去逼着他写完，不写完不能离开房间。 因为片场有儿童演员，所以他们设置了一个脏话罐，谁说了不适合在孩子面前的说的话，就要往里面扔一块钱。到目前为止，里面已经有50块巨款了，乔琳承诺孩子们之后这些钱可以给他们买点冰激凌，或者捐给他们喜欢的慈善机构。 她自己就是贡献者之一，她跟保罗两个人得往里面放了20块。他们两个互相监督对方，只要她一张嘴说出那个“F”的音，保罗立刻就跟获得了胜利了似的，监督她掏钱。乔琳觉得他这样非常孩子气。 片场其他工作人员其实觉得乔琳的做法也差不多，他们完全搞不懂这对前任情侣，他们看起来还像是在恋爱一样拌嘴，幼稚得要命，只是他们确实不是在恋爱，说话时也总是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保罗曾经做过儿童游戏节目的制作助理，乔琳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在这件事上拖稿，这其实是他很熟悉的内容。 不过她真的觉得保罗跟小孩相处时的场景太有趣了，他真的很擅长鼓励孩子，小演员们在排练时一直很开心。她其实略微有点伤感，她知道他会是个好爸爸的。 除去一些小问题，整体上剧组都还在顺利的运转，乔琳也觉得最起码她跟保罗的工作关系维持得很好，至少她可以在万圣节这一晚毫无负担地享受一下节日带来的城市混乱。 “Knck.”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乔琳笑着回复说：“谁在那儿？” “本。” “哪位本？” “整天都在想着你的本。” 乔琳笑着打开门，靠在门框上看着这男人，“knck笑话哈，你可以做得更好的。” “确实很俗气，但是很有用。”本挑眉回复道，然后笑着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他们今晚要去圣塔莫尼卡的慈善万圣节派对。这是他们第一次作为情侣出现在公开场合。他们本来想一起打扮成《亚当斯一家》的，可是本比乔琳高出20厘米，没法再现原作中女主人比男主人高不少的样子。最后他们换成了60年代电视剧《太空仙女恋》里的神灯精灵珍妮和纳尔逊少校的那套装扮。 对本来说，这个主题轻松多了，他只要穿上那身60年代肯尼迪航天中心空军的蓝色制服就够了。乔琳则要带上金色假发和粉色的波斯风格的头巾，她看起来就像是随时能来一段肚皮舞似的。他们甚至还找到了一个跟原作中装着珍妮的神秘瓶子很类似的波本酒瓶，把它装饰成了原作的样子。 乔琳小时候很喜欢这部电视剧，她觉得这样很好玩，特别是有人配合她一起玩就更棒了。 慈善万圣节派对是为了给儿童艾滋病基金捐款举办的，这是乔琳电影公关策略的一部分。 乔琳和本抵达拍照的媒体区后现场的媒体都疯狂了。他们很多人都听说过乔琳现在可能在跟本·阿弗莱克约会，可是没人拍到具体的照片，这下子两个人直接在万圣节放出这个重磅消息，把在场的人都震晕了。 原来什么意大利男演员、肥皂剧演员都是烟雾弹，这位奥斯卡史上最年轻的最佳编剧获得者才是正主吗？ 《Peple》派来现场的记者都能想象到这消息正式登报后会迎来什么样的舆论反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乔琳前男友是不是在奥斯卡上输给了本和马特来着？ 哇哦，情场和职场同时被打击吗？他都有点要同情那位导演了。 乔琳和本不是没想过这次露面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可是他们已经认真考虑过这件事了，他们知道媒体早晚会抓住两个人的小尾巴，如果要公开两个人的关系，那他们想要选择一个自己想要的方式，万圣节慈善活动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媒体区立刻发出了各种声音： “乔琳！本！你们是一对吗？” “乔琳！回答一下问题！” “乔琳！看这里！笑一个！” “本！” 他们没怎么回答问题，只是回应了派对主办方指定的媒体E！频道的采访。 “你们来这里是作为情侣来的喽？”主持人这么问。 乔琳搂着本的胳膊亲密地站在一起，她抬头看了看身旁的男人，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是的，我们在约会。” 本笑着点点头，开玩笑道：“我是不是很幸运？” 这个简短的问答后两个人跟主持人道别，然后离开了采访区，全然不管这个消息被证实后舆论中掀起的浪潮。 “本·阿弗莱克和乔琳·阿普尔比？拜托！这不可能是真的！他们看起来根本不搭！” “他是个还行的编剧，可他是个很一般的演员，乔琳怎么可能看上他呢？” “也许阿弗莱克不像他看起来那么傻？也许她看到了他身上的什么闪光点……” “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承认他真的很性感呢？他是个非常高、非常英俊的男人，他还拿过奥斯卡。” “乔琳还有两座奥斯卡呢！” “他们两难道不是一对很酷的情侣吗？你们不觉得他们摆在一起真的很可爱吗？两个美丽的人在一起，真的很棒！” “我真的很喜欢他们两个互相看着对方时的样子，他们看起来真的很甜蜜。” “而且非常美丽，这对情侣真的太漂亮了。” “我嫉妒乔琳·阿普尔比，她总是能得到最辣的男人，她才是幸运的那个。” “拜托，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50人之一，她有两座奥斯卡和其他数不清的奖杯，那不是幸运，那是力量！” 这些爆炸在互联网和小报上的讨论不会影响乔琳分毫，她只顾着享受自己的派对时光了。 本确实感受到了一些额外的压力，人们真的很喜欢讨论乔琳的个人生活，他跟格温妮丝刚刚开始约会时虽然也有这种乱七八糟的关注，但是绝对没有他跟乔琳在一起后感受到的多。 人们似乎很喜欢质疑乔琳的爱情选择，可能是她的选择每次都不太符合民众的刻板印象吧？他们觉得她应该跟更有名气或者更成功的男人约会，也觉得杰克和露丝现实居然没有在一起令人失望，甚至还有喜欢《骄阳似我》的观众觉得乔琳没跟马特在一起反而跟查克成了情侣太奇怪了，理由五花八门。 互联网甚至有人写评论表示ta讨厌乔琳的理由是“真的认为自己很漂亮”。 拜托！她确实很漂亮，你瞎了吗？本愤懑不平地想着。 本不能说他不讨厌这些情况，谁会想被说成是女友的“低标准选择”呢？他是不是应该感谢乔琳曾经约会过一些更“离谱”的选项，比如演肥皂剧的小男孩之类的？可是人们也知道那明显不是认真的，而他跟乔琳这对“jffleck”是认真的。 是的，小报们还给他们起了情侣名，而且乔琳的名字还排在前面。 本觉得眼下的情况是他没有预料到的，这真的让他压力很大。人们几乎是在拿着显微镜检查他们的交往情况，乔琳甚至没法再出现在Larg了，狗仔最近咬她咬得太紧了。想想看他们要是拍到了保罗、乔琳、本和菲奥娜出现在同一个地点，哇哦，那得是什么样的独家新闻啊。 乔琳在跟保罗一起工作的事也毫无疑问地被爆了出去，好在人们似乎对制作人和导演继续一起工作这件事不感到稀奇，这让乔琳松了口气，她不希望这些花边新闻影响到电影，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可是这些事会把本吓退吗？他不这么觉得。拜托，他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的，他会为了这些不知所谓的东西退缩吗？ 没可能。他就是要享受自己的爱情生活，他跟乔琳在一起真的太快乐了！ 他喜欢她吃到心爱食物时的小表情，喜欢早晨醒来后看到她躺在自己身边，喜欢她跟他讨论电影、历史和文学时的样子，他甚至喜欢她说西班牙语时那个可爱的小尾音。 他觉得他是爱上她了。可他不敢那么快就对她说“我爱你”，他害怕她不想做出回应。 他会心碎的。 171 第一百七十时 感恩节 11月17日的感恩节很快就到了, 本有时间回波士顿去跟家人团聚，乔琳婉拒了他的同去邀请，声称自己有工作要做。 其实她根本没有工作, 剧组感恩节也是要放假的, 她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这么快就去拜访他的家人。她仍然在有意识地压制两个人关系进展的速度。 令她惊讶的是，保罗居然也没去跟家人和菲奥娜一起过节，两个人在公司电梯里相遇了。 “你今天还要工作？”乔琳有点奇怪地问。 保罗有点局促地抓了抓头发, “菲奥娜回纽约了，我不想回家，你知道的。” 乔琳了然地点了点头，“哦，本回波士顿了。”她也投桃报李地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等到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 保罗叹了口气, 扭头看向乔琳，“喝酒吗？” 乔琳也叹了口气，点头说：“绝对的。” 最后两个人坐在公司的小放映室里，拿了老电影《婚姻生活》放进了放映机里，从公司茶水室拿来了水果和坚果, 还有不知道是谁藏在冰箱里的啤酒和冰激凌三明治。 “致感恩节！”保罗举起手中的啤酒。 “不不不，”乔琳摇头，“我不过感恩节，应该致快乐！” “好的，致快乐！” “致快乐！”两个人在空中碰了下酒，各自喝了一口。 “早上就喝酒，我们真的很堕落，”乔琳把腿担在前排的座椅上，继续感慨道：“今天可真是个看《婚姻生活》的好日子啊！” 保罗被她这话里的讽刺意味逗笑了, 笑得几乎停不下来。 《婚姻生活》是英格玛·伯格曼在1973年拍的一个故事片，原本是6集电视剧，后来剪辑成了电影，一段婚姻可能遇到的所有问题他都谈到了，出轨、孩子养育、生活中的琐碎矛盾、价值观分歧，直到彻底丧失沟通的可能性、诉诸暴力，最后婚姻解体。 这个故事最让人难过的是，这两个人到头来即使重组了新的家庭，也还是最爱对方，却也最恨对方。 爱情不能解决问题。人类以为爱情就是解决孤独的终极答案，可是有过四次失败婚姻的导演却认为爱情不过是人类追求这个答案的过程而已。 据说这部片子当时在瑞典上映后，瑞典的离婚率都变高了。导演对此很得意，说过最起码很多人不用维持无爱的婚姻了。 乔琳觉得伯格曼对女性从依附于家庭到自我成长这个过程的观察很有趣，他的心态是一种男人特有的矛盾，他观察到了女性在婚姻里的成长和男性在婚姻里的踌躇不前，却给不出高于自己性别框架的答案，这很有意思。 这是二十多年前的电影，如今人们却依旧执着于同样的迷局。她是害怕孤独的人，可她也不得不承认相伴有的时候会带来其他痛苦。可她还是享受这种过程，那种感觉太奇怪了，她总是能从这种过程中得到对世界的新理解，走进她生活的新人就是她了解世界和自我的新视角。 至少拍出这么让人痛苦的电影的导演对自己的第五次婚姻非常满意，在伴侣过世后他说，死亡都不再可怕了。 我们还是要怀有希望，对吧？乔琳这样对自己说。 她喝了一口啤酒，扭头对保罗说：“这个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很幸运？分手分得很及时？” 保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不知道我们的婚姻生活会是什么样的。”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承认了，“我们确实很幸运，最起码逃过婚姻的麻烦了，不是吗？我可以仍然这样爱着你，却不用担心时间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击个粉碎。” 乔琳笑起来，“我已经有一个前夫了，不需要你再增加这个列表了。” “嘿！”保罗佯装自己生气，“我正在说一些好听的话呢，你也太扫兴了！” 说完他自己就笑了起来，两个人又碰了下杯，然后笑个不停。 “我是认真的，”保罗笑完以后说，“我还是很爱你，我不知道这种感觉还能持续多久，可我知道你已经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了，事实上这种感觉不算太坏，是不是？” 乔琳看着他微笑起来，点了点头，“我不会撒谎说我已经不再爱你了，我也还爱你，作为一个朋友那样爱你。我们确实有过快乐的日子，不是吗？我一直知道你是个好人，一个好朋友，我们只是不适合继续在一起而已。” 两人又碰了下杯，就好像所有默契都在这个动作里了。 “所以，你右手上的戒指是怎么回事？”保罗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他知道乔琳很少在右手上戴戒指，觉得开车不方便。 “这个啊，”乔琳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这是某个人的求婚戒指，我不会说他的名字。” 保罗有点惊讶，他把腿放了下来，转身去看乔琳脸上的表情，可是光线太暗了，他几乎看不清楚。 “什么？不要说是本？”即使他说自己已经放下了，他也还是知道，如果他听到她要这么快就订婚，自己一定会觉得受不了。 “不，”乔琳拖长音否定道，“不是他。我戴在右手上，现在这只是个戒指而已，不是订婚戒指了！我拒绝他了，可他坚持要求我收下戒指。我觉得那很浪漫，而且它很漂亮。” 保罗有点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女人。” 乔琳立刻回嘴，“男人！” 两个人都觉得自己这样太幼稚了，忍不住又一起笑了起来。 “节日快乐，乔。”保罗最后说。 “我不过感恩节，但是，节日快乐，保罗。”乔琳这么回复道。 下午回到办公室的乔琳定时登录了自己的电子邮箱，这是她的私人邮箱，除了几封通讯邮件和节日贺卡外，还有一封来自本的邮件。 这有点奇怪，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乔琳带着这个疑问点开了那封邮件，想看看她的男友在里面写了什么。 “Hey，乔，我爱你。” 乔琳不由得笑起来，她觉得这很甜，这是本第一次对她说“我爱你”。 可也很无厘头。说真的，写一封电子邮件就说一句话吗？ 她忍不住往下滚了滚页面，事实证明下面果然还是有别的内容的。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看到这些话，这让我觉得有点尴尬。今天中午我回到家里，坐在餐桌前，看着我母亲烤好的南瓜派，我就想到如果你在这里该有多好。 顺便一说，卡西真的太烦人了，他是素食主义者，我们也决定今年的感恩节晚餐一起放弃食用火鸡——我知道那玩意不好吃，可我还是有点不习惯（事实是很不习惯），可是往好处看，至少有只火鸡得救了，对吧？” 看到这里的时候，乔琳笑了起来，她都能脑补本抱怨弟弟的样子，这对兄弟经常让她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很让人羡慕。 她突然想到以前瑞凡教她怎么做素食版的感恩节晚餐，他们在一起做普罗旺斯烩时蔬、南瓜烩饭和无奶酪的红薯派，非常有机，说真的，还挺好吃的。 难怪华金和卡西关系能那么亲近，她这么想着，继续向下滚动页面。 “我希望你在这里，我希望你同样想到我。我爱你，乔，我知道我之前没说过这句话，可我现在想说了。 我爱你。 当我在早晨醒来，看到你睡眼惺忪的样子时，我觉得你简直太可爱了，我永远都不想离开你，我就知道我爱上你了。每次想到你都能让我微笑。没什么能比得上你的微笑，你的眼睛的蜜色，你温柔的抚摸，你美妙的声音，我想着你，思念让我难以入睡。 我以为我能轻而易举地把我对你的爱写下来，告诉你我有多高兴我爱上了你，可我总觉得这不够，没有哪种形式足以表达我的感情，没什么精致漂亮的词汇能表达更多。 乔，我爱你，全心全意地爱你。 爱你的， 本” 乔琳看到后半段时脸上已经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她的心底像是注入了一股暖流，把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她知道她没法不被他打动，她想见到他，立刻，马上。 她拿起电话打给琳达，要后者安排一趟飞行行程。之后乔琳拿起电话给本打了过去，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 “Hi，sweetie，我在想，为什么我不飞到剑桥去呢？” 本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这件事，觉得惊喜极了，“那就太好了，我很想你。什么时候，我去机场接你。” “大概8点，我也很想你，”乔琳微笑着，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那句在她心头盘桓了一阵的话，“我爱你，亲爱的。” 本从没觉得这三个字有那么大的魅力，他的心跳跳得很快，快到他都以为自己会犯心脏病了，他甚至觉得手脚发软，一时间有点晕头转向的。 他当然希望能得到回应，可他总觉得乔琳在他们之间的关系上有所保留，这就是为什么他选择用文字表白而不是打电话给她，他想给她一点空间和时间思考这件事。 可他没想到他得到了如此好的回应。 单纯的三个单词。 这就够了，他的女孩正为他而来，飞过4000公里，只是为了见到他。 “我爱你，乔，我会在这里等你。” 挂掉电话后本很兴奋地跑到正在读书的母亲克里斯·博尔特身旁，“妈妈，我女朋友要来了。” “你要去接她吗？”克里斯很感兴趣地扭头看他，“我应该准备些什么？她喜欢茶还是咖啡？” “茶。” “你真的很喜欢她，是不是？” “妈妈，我爱她，她让我真的好快乐。” 母亲没说话，微笑着看着他，让本觉得自己像个七年级男孩一样蠢，可又像幼儿园儿童一样的快乐，一种纯粹的快乐。 卡西早就听到了家里的动静，他有点无聊地靠在门框上，打量着自己的蠢哥哥，“乔要来了吗？” 本点点头，“是的。” 卡西耸了下肩，“很棒，今晚我们能一起打牌，我有点想念她如何在牌桌上教训你了。” 本翻了个白眼，起身跟弟弟互相推搡了几下，就像他们还是青少年时一样幼稚。 乔琳其实见过本的母亲，在奥斯卡的红毯上，她是本选择带去颁奖典礼的plus ne。可是那个时候她是本的老板兼合作演员，现在她是他的女朋友，这情况完全不同。 “好久没见了，克里斯，卡西。” 乔琳登门第一件事就是拥抱本的母亲和卡西。卡西现在转学去了纽约哥伦比亚大学读本科，而且时不时的有一些拍摄要做，乔琳已经有一阵没见过他了。 克里斯非常友善地接待了她，这次他们有了时间进一步了解对方，一起用晚餐、打牌和聊天。 乔琳从克里斯那儿听说了本15岁时的故事，那时候克里斯还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成为一名历史老师，而不是演员这种听起来就不靠谱的职业。本那时候就已经在出演一些广告之类的东西了，克里斯把他的工资存在他的大学信托基金里，结果本还是通过欺骗银行出纳成功拿到了银行账户。 “我每周从基金里偷拿200美元。”他耸耸肩，摸了一张牌。 乔琳吃惊极了，那是1987年的200美元，对于一个青少年来说这是笔不少的钱了，要知道那时候一个巨无霸汉堡才1.8美元，现在是2.5美元，而公立大学一年学费平均可能只有1780美元。 “你到底是怎么骗过那个出纳的？你都把它们花在哪儿？” “用我的魅力。我把它们花在了披萨、啤酒和电子游戏上。” “你是怎么被抓住的？”乔琳好奇地问，她那时候一个月生活费也就不到500块，除去食物、衣服和住所，身上剩下的钱不会超过5块。 “他把所有银行对账单藏在床单下面，”克里斯想起这件事还是瞪了儿子一眼，“我帮他换床单时发现的。” “我都不知道哪件事更让我尴尬，银行对账单？还是我妈妈帮我换床单？”本没在意妈妈的眼神，笑嘻嘻地对乔琳说。 乔琳无语地摇了摇头，扭头对克里斯说：“请一定要告诉我你惩罚了他。” “当然，”克里斯点点头，“我认为他必须吃点教训，想把他送到康复中心。” 本接过话头，“没错，康复中心，她认为我是上瘾了，不过我说服她把我送到那种问题儿童训练中心，你知道吗？” 乔琳点点头，很多没到年龄的问题孩子会被送到那种地方，美名其曰“拓展训练”，其实就是靠高强度的身体训练和精神管制来规制他们的行为。 “那个拓展训练在船上面进行，科罗拉多河，当时所有孩子站成一排，教练让我们每个人重复自己的问题行为。有个孩子说，我袭击了警察。另一个说我跟违禁品打交道。轮到我的时候，我说我偷了我自己的钱。”本说完还很得意地朝乔琳扬了下眉，没发现妈妈又瞪了他一眼。 乔琳被他得意洋洋的样子逗笑了，这个混不吝的，还很骄傲呢。 克里斯叹息着说：“本真的很聪明，他的SAT成绩很好，可我总是担心他走上歪路。我过去希望他能当个老师什么的，没想到他想做演员。我确实觉得他在好莱坞能取得一些成绩，可我从没想过他能真的拿到奥斯卡，我为你骄傲，孩子。” 本这时候反倒害羞了起来，有点腼腆地笑了一下，卡西在一旁发出了一种嗤笑声。两个人又互相玩闹式地推搡了一下对方。乔琳摇了摇头，家里有两个男孩，就像是有了一台永动机，根本停不下来。 她顺着克里斯的话说：“他确实非常聪明。” “可他总是演傻瓜和恶霸，他看起来像！”卡西在一旁故意狂踩哥哥的痛脚。本立刻上手回击他，两个人互相痛击对方弱点。 乔琳不想落井下石，可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克里斯给了她一个无奈的笑容，她已经习惯儿子们这种动静了。 乔琳觉得这样很好，很温馨，不过她还是为自己的男友辩护了，“我知道他的能力不止于此，他只是还没有遇上那种更适合他的角色。” 这话不算完全违心，本在表演方面虽然比不上马特和卡西那样爱钻研，但是其实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不过乔琳也不得不承认，本不算最有天赋的，他还花费了太多时间在一些不值得的作品上。 她一直觉得本虽然平时嘻嘻哈哈，随时可以充当一个搞笑人物，但是其实私底下他有很多思考，情感结构敏感又脆弱，只是那个样子的本总是被他藏起来。 说实话，他高大的外表助力了他的演员之路的同时，实际上也还是带去了一定的负面影响，就像乔琳本人也经常会被人质疑，长得太漂亮，演不了那些更现实的角色。 克里斯看着三个孩子嬉戏打闹，觉得很幸福。 他们不仅在家待着，在剑桥这几天本和卡西还带着乔琳去周边逛了逛，看了看他们小时候上学的地方、常去的剧院和球场，还有马特的家。可惜马特还在意大利拍戏，不然他们几个人又能向像过去一样聚在一起了。 之后卡西就很善解人意地把他们两单独扔下了。 本拉着她的手，温柔地看着她，“谢谢你这个假期陪我度过。” 乔琳摇了摇头，微笑着回望过去，“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hney。” “每一次你冲我微笑的时候，”本把她揽在怀里然后亲吻她，“我都觉得自己在一个美梦里。” 乔琳闻言故意皱起眉头，“哦，亲爱的，这听起来一点都浪漫。” “为什么？” “你只想在梦里见到我，难道不是说我们的关系一点都不真实吗？”乔琳故意挑刺道。 本立刻笑起来，“好吧，我的心理学家，我想要每时每刻都看到你，无论醒着，还是睡着时。” 乔琳笑着抬头吻他，“亲爱的，你会发现如果真的这样，不久你就会厌烦我了。” “是吗？我不信，我们应该先这么尝试一下！” “你是想骗我做什么事吗？” “同居？” “我得想想。” “baby，我们没法在外面约会，答应我吧。” 两个人就这样亲吻着对方，嬉闹着，继续随意地向前走着。 172 第一百七十一时 置产与首映 乔琳最终还是决定要跟本搬到一起住。他在比佛利山上给自己买了套房, 离乔琳的现住址有点距离，可她不想搬到那儿去，本只好听她的搬到了她家里。 乔琳原先打算把她曾经和保罗一起住的日落大道上方的住宅租出去, 又重新在好莱坞山东侧的前哨庄园买了一栋新房子，可是新房子需要大约半年时间进行翻修, 因此她和本还住在她原来的房子里。 乔琳在前哨庄园的新房子建于1932年，是一栋专门保留了传统西班牙传教士风格的独栋庄园, 曾经有过不少名人旧主。她第一次看到时就一眼就爱上了这栋房子。 高大的院门和树篱以及直通车库的私人车道都保证了未来的**性, 单独的花园、露天泳池、私人会客庭院这些地方都确保她能在这里享受不被外界打扰的时光。 特别是庭院里种满了柠檬、柑橘、橄榄、夹竹桃和月季，漂亮极了, 她都能想象到白天在这里看书, 梅尔在草坪上跑来跑去的场景。如果需要的话, 她觉得她甚至能在这里给朋友举办一个小型的私密婚礼。 更别提她特别喜欢的那些房子里的旧铁艺了, 还有彩色的法式玻璃窗和白色的法式门, 厨房里现在难得一见的红棕色的萨尔蒂约瓷砖和天窗, 真的老式木拱梁和壁炉，圆拱形的门廊，这些都是现代好莱坞建筑里很难找到的东西。 这栋房子就是她一直在找的那种秘密家园。6间卧室和室外的独栋客房对她来说或许不够招待客人，可这种私密又亲切的氛围感正是她想要的, 更别提这个地理位置既距离旁边的峡谷公园很近, 又方便她享受洛杉矶的繁华城市生活了。 而且家庭影院、图书馆、藏酒室、办公室和露台区这些对她来说是必需品的设施都还算齐备。 220万美元，这栋占地约1.2英亩的伍德利庄园就属于她了。她找来了设计师帮助她翻修这栋房子, 在保留房屋的历史风貌的同时, 还能让房子符合她的需要。 她知道这栋房子最终可能还是会不够用，可是她真的太喜欢这个风格了，如果房子再大一些就做不到这种私密的感觉了。 当然，房产经纪已经在为她寻找第三栋房屋了, 这次就是传统的名人风格了。她的预算是1500万，她想要一个封闭式庄园，最好是在比佛利山、贝莱尔和霍姆比山这个白金三角，甚至特劳斯戴尔也可以，重点是她想要一个巨大的巴洛克风格的图书馆和一个直升机停机坪。 “关键在于，要大到我可以听不到家里还有别人在，这样我才能在不想见到其他人的时候自由行动。我想要一座该死的宫殿，你明白吗？”乔琳最后这么问那个经纪人。 经纪人面露难色，“阿普尔比小姐，我会尽力，可是你得理解，这些热门地区最大的可出售豪宅也不会超过3英亩。” 乔琳挑眉回复说：“我不在乎你怎么做，找到我想要的，你的经纪公司至少能挣到一百五十万，双赢，不是吗？” 经纪人深吸了一口气，“我们是这个地区最好的豪宅经纪，我们会做到的。” 等经纪人走后，琳达曾问过乔琳她的要求是不是有点不太现实。乔琳当然知道这一点，可是她也知道只要钱到位，有人甚至愿意为她从现在开始重新建造一个庄园。 乔琳最后耸了耸肩，“如果他们真的找不到合适的，我就只能买块地重新开始建了，我不喜欢这样花费的时间。希望我运气好点吧。” 比尔不喜欢乔琳最后的这个购置计划，他知道这个价格几乎是目前市面上最夸张一档的房产交易价格了，人们一定会被吸引来目光，这跟乔琳独立电影制片的身份标签不符。 “你是想变成第二个亚伦·斯佩林吗？” 《霹雳娇娃》等著名电视剧的制作人斯佩林在80年代末买下了前宾克罗斯比庄园，耗费1200万美元将之推倒重建，耗时5年修建了占地6英亩的法式庄园，其中包括127个房间。 它比白宫都大，里面甚至还有一座保龄球馆。 自然，这夸张的炫富行为也招来了非常多的批评，比尔真的不想乔琳步他后尘。 虽然他也没立场阻止她做这件事，但是他更希望她能把钱花在不那么显眼的汉普顿或者伊比萨岛，她甚至可以去欧洲买一座真的历史城堡。 “这确实也是个不错的建议，”乔琳想了想，“让我们看看吧，会不会有合适的。不过我可以借公司名字购买房屋，这也算是匿名策略。” 比尔翻了个白眼，“可是你一住进去，所有人就都会知道这是你的。” 乔琳知道他是对的，她最后扯出个假笑，“好吧，比尔老爹，我会考虑的。” 搬到一起住的日子还挺有趣的，乔琳发现了很多平日里恋爱时看不太出来的小细节，比如本非常爱玩填字游戏。 “亲爱的，周边有12朵小花的东西是什么？它的单词拼写至少有一个O和一个E，四个字母。”本咬着铅笔，又在思考《纽约时报》上的填字游戏。 乔琳觉得他真的做了太多这种游戏，而且非常擅长，他知道好多乔琳很少听过的单词。 她一边看着镜子继续小心翼翼地修理眉毛，一边想着他提出的问题，“四个字母……啊！我知道了！是奥利奥（OREO）！” “奥利奥上面有12个小花？”本一边把答案填上去，一边说，“我从来没注意过。” “嗯哼，我也好一阵没吃了，可我很喜欢数上面的花。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做填字游戏了？” “今天是周六！周六的《纽约时报》的填字游戏是一周中最难的，我得拿出点精神来攻克这个。” 乔琳听了个答复，耸了下肩，走过去亲了一下他，“别忘了晚上还有首映式，十点造型师他们就要来为我们准备了。” 本抬头回吻了一下她，“当然，你的大日子，我不会忘记的。” 乔琳在走出去房间之前还是忍不住回头强调了一下，“记得留点给我，别一个人都填掉！” 本笑着点点头，“好的，我都是用铅笔填的。” 他一直很得意于自己把这个爱好“传染”给了乔琳，身边很多人都觉得他这么热衷于填字游戏真的很呆，可他真的很享受这个。乔琳觉得这个游戏不错，可以拓展词汇量和没什么用的知识面，而且在片场的时候很打发时间。 今天是11月28日，乔琳执导的首部长片《安的邀请》首映的日子。负责宣传和发行的部门在洛杉矶西木区的曼村剧院安排了首映式，首映之后在12月1日这部电影就会在全美的30家剧院同步上映了。 这个数字确实可怜了点，可谁让这部电影是一部看起来就不像能大卖的电影呢，小范围发行是有效降低发行成本的办法。乔琳也是第一次发行这个数量的电影，她自己都嘲笑自己是以公谋私。 如果她能借这部电影拿到更多奖项或者影评口碑不错，这个情况可能还会变化，可就目前而言，她只能维持这个发行规模。 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金狮奖入围电影、未来之狮获奖电影这两个头衔，加上乔琳本人的明星光环，还是吸引了一些外界的目光。 乔琳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电影在威尼斯首次放映时的压力，可同时她也得到了朋友们的支持。男友本自然是不用说了，一直在观众席默默支持她。为了避免媒体的关注点从电影跑到恋情上，他们没有一起走红毯。 基努、保罗、里奥、托比、华金都来了，前两位还带了女伴詹妮弗和菲奥娜。乔琳自己的朋友另一个詹妮弗也来了，查理兹·塞隆、莎拉·吉尔伯特、桑德拉·布洛克、柯特妮·洛芙、玛莎·普林顿和克莱尔·丹尼斯也都来捧场了。就连在纽约的梅丽莎也特意飞了过来。 让乔琳遗憾的就是埃迪还在拍摄，大卫·芬奇不可能让他离开片场，她也就没正式邀请他。两个人只是通了电话说了下这件事。事实上男主演吉姆也没来，他现在在剧院有戏剧正在演出，没法离开。 这次电影的院线上映版本比起威尼斯的版本又削减了12分钟，最终是91分钟。她觉得这样叙事节奏会更紧凑一点。她不知道评论家们明天会给出什么样的反应，希望不要太刻薄。 不过她很快就没时间担心这些事了，映后派对上她跟数不清的人说话、碰杯，几乎都记不清她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影评没过几天就登载在了各种报纸和杂志上，乔琳要宣传部门把所有有价值的评论都汇总给她看。 《好莱坞报道》最先给出了好评，“乔琳·阿普尔比的创新项目成功为本年度的电影市场增加了一个足够引人入胜的景观，一个基于疾病故事的爱情描写显现出了令人难以拒绝的浪漫情调，最令人惊讶的是在完成执导任务的同时，阿普尔比贡献出了多么富有层次感的表演表现。” “抽象、难忘又奇异般地引人共鸣”，这是《华盛顿邮报》的评论。影评人认为乔琳巧妙地交织了不同时间和地点的主人公故事，为电影营造出了一种强烈的命运感，成功克服了这种年轻人不幸去世的电影里常见的情绪问题，躲开了可能会令人作呕的虚假的乐观情绪，却又用一种令人欣慰的积极情绪安抚了观众。 《纽约客》的影评人的评价也相对积极，这位作者在影评里写道：阿普尔比拍摄了一部雷诺阿式电影，简单的故事在导演玩弄色调和光斑中显现出一种幻想式的美感，观众犹如被带入了一个女孩的迷梦，随着她温柔的旁白窥探了她的故事。母亲在得知女儿患病后全程都在船上读信，她在不安中反复调整手表的的表带，就像是在这种过程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建自己生活的秩序。当我们看到女主角听着《I Talk t the Wind》平静地写下那些交给母亲的信的时候，很难不被这个孤独又脆弱的时刻所打破，生活的不幸在这一刻似乎上升到了极致，却又被斯图尔特的微笑所拯救。 《洛城周报》则直接评价乔琳为“无可救药的感伤主义者”。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给出了完全正面的评价。《洛杉矶时报》就认为“出色的演员阵容、精巧的剪辑和恰到好处的配乐”无法拯救这个“内核矛盾的故事”。 罗杰·艾伯特给了一个略显消极的评价，他写道：“很难相信阿普尔比的演技被用来塑造这么一个人为的幻想故事，三个角度的叙事对任何导演来说都是过于野心勃勃的任务，画面的美感和过分的表演积压了故事的空间，尽管这里确实有一些能唤起观众情绪的真实内容，但是却过分自我。” 《巴尔的摩太阳报》给出的□□是最激烈的，“过分强调诗意的故事最终沦陷为一出平淡的戏剧，主流观众唯一可以欣赏的就是主演本身和还算过得去的配乐。” 总体上来看，如果5星好评是满分的话，所有人都给她的演技表现打了4颗星以上的高分，却对电影本身的故事基础各有看法，不过这些评价已经让她还算开心了。 与此同时，IMDB论坛上也有了普通观众的观影反馈，一位常年关注乔琳作品的RebaLA上传了自己在新艺影院观影后的第一手解读： 这是JA的第一部自导自演作品，我们知道她已经担任制片人和演员有一段时间了，可她能不能完成好这项工作呢？我会说她的成品不是完美的，可最起码是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故事开篇是一个母亲收到了来自女儿的信件，信上说她要结婚了，邀请母亲乘坐游轮来看自己。随信附上的游轮票需要两天时间才能抵达目的地，这勾起了观众的疑惑。随着剧情的逐渐展开，观众才明白这是女儿的善意，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拖着病体挺到婚礼的那一天，想让母亲拥有一点快乐的旅途。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逐渐了解女主安的故事，从幼年抛弃她的父亲、艰难相伴长大的母亲和与她相爱的男人三个视角构建起这个女孩短暂的一生。 导演运用画面中出现的色彩取向区分了故事的不同基调。暖黄色是父亲回忆幼年的安妮，此时生活充满了温馨和快乐，色彩也明亮舒缓，实际上是一种回忆中的美化；蓝色调更多的是安妮成长期间的故事，因为生活变得更艰辛了，所以使用了很多蓝色调以保证现实感更强，拍摄风格也更冷厉；过路男人X出现的时候，他的色调是偏玫红色的，因为这段故事对安来说是一个虚幻的角色，用一种距离感非常强的视角来拍摄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等到了安和雷纳托的故事时，色调变得平缓了，运用了大量的自然主义打光，这代表安的故事正在现实中进行。 表在其中也是一个暗示性很强的物品。安与雷纳托的对话中反复提到家中的古董钟不走了，母亲登上渡轮的时候也总是在看自己的手表，父亲的怀表，这些都是串联起时间的线索。在根据电视里播放的新闻，能看出来整个故事发生在鸡尾酒疗法即将推广的1995年。这些代表时间的物品不仅仅是用来串联三个视角的道具，更是在暗示故事的开放性结局，当时钟开始走动时，现实结局会进一步发展，我们从而可以怀抱着一种希望，那就是安活到了1996年，能够在鸡尾酒疗法的帮助下参加自己的婚礼。 故事结局的婚礼中，古董钟突然开始走动，与钟楼敲响的钟声重叠，色调是明黄色的，其实是导演在明示这个场景出现在安的想象中，现实中的她其实已经油灯枯竭。甚至我们可以怀疑雷纳托的故事是否真实，毕竟有关雷纳托的故事一直是由安本人讲述的，我们从未真的从他的视角听到他的想法。 事实上这部电影看完之后，我内心始终沉浸在一种悲伤又积极的矛盾情绪中，配乐事实上完美地诠释了那种情绪，我忍不住把我抄下来的歌词放在下面，希望你们能同样体会到这种感觉。 从今天起直到时间的尽头 我要把所有的悲伤和痛苦抛在脑后 我会漂流 我会去风吹过的地方 和生活带我前去的地方 从今天起直到他们来带走我 生活不会让我崩溃 或者把我磨碎 我会跟着河流流淌 直到我到达大海 173 第一百七十二时 颁奖季预热 电影上映后乔琳又去参加了一些采访, 内容其实与威尼斯电影节上的差不多。她对外界的评价还算满意，不过她现在的重心已经不在《安的邀请》上了，她得继续关注《木兰花》和《矩阵》的制作了。 就在这些忙碌中，好莱坞的颁奖季又一次到来了。 “为什么人们痴迷于颁奖季？因为全国最闪亮的人都来了吗？还是说大家只是喜欢派对和上电视？”乔琳坐在床上, 一边翻着自己的造型师拿来的服装目录, 一边无聊地把脚探到男友的怀里。 本被她这种可爱的无赖样逗笑了，开始上手给她按摩, “难道颁奖季不就是竞选活动吗？拍很多马屁、数不清的深夜派对和很多采访, 反正就是不拍电影。” “嗯哼, ”乔琳点点头, “当然，这堪比马拉松, 我不喜欢颁奖季, 非常累人。” “不过你总是能在这时候收获点什么, 不是吗？”本继续捏着她的脚，心思却逐渐开始歪了起来。 乔琳把手上的册子扔到一边，眯着眼睛观察着正在努力的男友, “我不会说我没赢过，可这种事总是说不准的。就是那个地方！你能用点力吗？” “当然, ”本挑眉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他的手指缓缓地扫过她的脚底,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乔琳觉得很痒, 很想笑, 却又不想认输, 反而摆出一副更挑衅的姿态看着他。 本见状继续自己的行为，直到她实在忍不住笑个不停。两个人打打闹闹地滚作一团，然后亲吻起了对方。 “甜心, ”他抚摸着乔琳的头发，“我爱你。” “我也爱你。”乔琳搂着他的脖子，亲密地把头贴在他的胸膛，就像找到了世界上最后一个安全之地那样，觉得非常安心。 本只觉得幸福非凡，只想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就他们两个人，安静地待在一起。 “好啦，你得帮我看看裙子，”乔琳从他身上爬了起来，顺手从一旁抄起刚刚扔掉的图册，举起来给他看，“黑色还是白色？” “奥斯卡？” “我得去颁最佳男配的奖，还有金球奖，我是最佳原创音效的颁奖嘉宾。所以你觉得哪个颜色更适合哪个？”乔琳有点犯难地看着本，希望他能给出点建设性意见。 本一脸愁像，如果乔琳自己都不知道哪个更好，他就更搞不清楚了。 “你可以一个典礼选一条。你的造型师怎么说？” “哦，她只是让我随便看看，有没有特别不喜欢和喜欢的。看来你是没什么建议了，”乔琳又随手把图册扔到一旁，躺回本的怀里，“你也得去颁奖，对吧？” 本紧紧地搂住她，“嗯，我和马特一起，奥斯卡的最佳纪录片奖，还有金球的最佳剧本。” “很好，你要做我的红毯男伴吗？” “当然，”本立刻回复道，然后在她脸上惩罚性狠狠地亲了一下，“如果我不出现在那儿，人们立刻就会怀疑我们之间出了问题。再说了，你想跟谁一起去？” 乔琳笑起来，换了个姿势好让自己能看到男友的表情，“没谁，我只想跟你去。” “那最好。”他们又亲吻了一下对方。 最后乔琳还是把裙子选择交给了造型师，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能用自己原本的发色出席。 我要给颁奖季增加一点红发，这就是乔琳的想法。 12月13日，第19届波士顿影评人协会最佳女主角奖提名了乔琳，不过她没有获奖，只是排在了第二名。《肌肤下的秘密》女主角萨曼莎·莫顿出人意料地打败了乔琳、《伊丽莎白》的凯特·布兰切特和《高档货》的艾丽·西蒂。而《战略高手》也出乎意料地打败了《拯救大兵瑞恩》和《将军》拿到了最佳影片。总的来说，这届BSFC给出的答案都很偏离外界预测。 没过几天，12月17日金球奖的提名名单也出炉了，让乔琳失望的是这届她一个提名都没有。剧情类女主角提名囊括了普遍受好评的几位，凯特·布兰切特、巴西电影《中央车站》的费尔南德·蒙特纳哥、《亲情无价》的梅丽尔·斯特里普、《她比烟花寂寞》的艾米丽·沃森和《真爱同心》的苏珊·萨兰登。 “还在不高兴呢？”比尔坐在乔琳的办公室里，随意地打趣道。 乔琳耸了下肩，“不是，我只是有点感慨，我已经不习惯不被赞赏了。” “你的职业生涯已经顺利到让我觉得不可思议了，没必要为了这一次感到不平衡。今年这个阵容确实对你来说太不利了，我说过你今年应该……” “打住，”乔琳竖起手指，“我已经有预感你要抱怨我没接下《我为玛丽狂》了。” 比尔伸出手比了个数字3的手势，“那电影今年卖了3亿！你至少能分到1000万！还有金球奖喜剧类的提名。” 乔琳翻了个白眼，“它的气质不适合我，我不想演一个单纯投射男性恋物癖的形象。你知道我不是金发甜心那款的！迪亚兹就很适合，也许换人就不会那么成功了。” 比尔摇了摇头，“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以为你会高兴《Peple》年度最美50人你排在第二名呢，跟迪卡普里奥分享了封面。” 乔琳撇撇嘴，“对我来说，这种事不算新闻了。” “好吧，”比尔耸了下肩，“今年奥斯卡最佳女主角的提名竞争会很激烈了，不过其实也就在几个人之间。” 乔琳歪头看他，“你觉得会是谁？” “我猜提名一定会有布兰切特和斯特里普。” “蒙特纳哥呢？她的表现真的很棒。” “那是部巴西电影，它或许能拿最佳外语片，可是想被提名最佳女主，那就得下点功夫了。” “嗯哼，那苏珊呢？我觉得我跟她的故事类型撞了，她也演一个癌症病人。” “苏珊嘛，她很棒，可是《真爱同心》里茱莉亚·罗伯茨也表现得很好，甚至茱莉亚更像是女主，这很大程度上削弱了她的表现。” “那沃森呢？她演的是早逝的天才大提琴家杰奎琳·杜普雷，跟《伊丽莎白》和《亲情无价》一样都是传记片。学院喜欢这种东西，不过她是英国人，这对她不利。” “她可能会被提名，可是获奖的可能性很低。这电影本身有个致命弱点，它改编自杜普雷家人写的传记，有多少真实性我们都不知道。而杜普雷还在世的朋友们，那些音乐大师们，他们都纷纷反对电影对她的刻画，他们还写了联名公开信。你知道的，电影基本上就是在说她是一个一生都渴求爱却只会拉琴的疯魔人物。” “嗯，我也觉得，这电影颇有点用凡人视角揣测天才的卑劣感，把她塑造成了一个虚无的躯壳，威尼斯电影节的时候我看了，也许我有点偏见，它是个成熟的电影，可这故事我实在不喜欢。她姐姐那个角色都比她充实。不过沃森的表演是很出色的。” 比尔耸了下肩，“其他的，我们就很难说了，还得再看看别的前哨奖都是什么反应。不过说真的，《莎翁情史》的宣传攻势真的太猛烈了。哈维·韦恩斯坦完全是在肉搏战。你听说他们在纽约给导演约翰·马登办的那个欢迎派对了吗？他们邀请了学院成员。” “这是违反规定的，对吧？我也接到了他们公关的电话，”乔琳模仿了一下她接到的电话，“你好，阿普尔比女士，我代表米拉麦克斯，《莎翁情史》是一部精彩绝伦的电影，请你一定要观看我们的电影。” 说完后她翻了个白眼，“这些混蛋给我寄了一版VHS录像带和一个放映机！他们在这件事上真的花了不少钱。我要给学院写信，抗议他们违规操作。这可以吗？” “也许你应该拉上斯皮尔伯格，说实在的，他们的营销方式真是传统到我都看不过去了。”比尔开玩笑道。 “我是认真的。” 比尔皱起眉头，“你知道他们不是第一回这么做了，可是我们确实可以拉上一些竞争对手抗议，虽然我也不知道你到底能不能拿到任何一个提名。” “任何能让韦恩斯坦不高兴的事，我都会做，”乔琳翻了个白眼，“我们的竞选活动怎么样了？” “如果你能多花一点时间在跟学院成员们握手上，情况会更好一些。你真的要写信吗？那我们就没法玩同样的套路了。而且你知道这不一定能让韦恩斯坦出局，反而会让你得罪一些正被奉承得高兴的老家伙。” “好吧，如果你希望我握更多手，我们就握更多手。”乔琳最后总结道。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被比尔安排到了不同的派对上，他们组织了一场又一场的放映派对，跟各种各样的人见面。卢比孔河也采取了同样的措施，把她的电影录像带和配套的放映机送给那些不愿意离开家的学院成员，试图用宣传风暴淹没这些人，让他们注意到乔琳在电影中的表现是多么精细。 乔琳对这些事只能照单全收，可是她也觉得这种自我推崇有点像是她内在的自恋情绪的外在表示，就好像“嘿，那家伙自导自演了一部电影还不够，她还想靠这个打入奥斯卡！” 就像本和她曾经有过的一段对话，他曾经这么问过她：“你是怎么有信心完成《安的邀请》的？我的意思是说这是你执导的第一部影片，你还得分神去做表演。” 乔琳想了想，然后回复说：“因为我很自恋。” 本立刻被逗笑了，他听得出来乔琳在有点认真地开玩笑，“为什么这么说？” “我很自恋，我相信我自己充分理解这个角色的动机和情感，这会让我找到表演时的真实感，对吧？与此同时我也知道我熟悉拍摄的一切事务，当然我不是说我什么都清楚，可是我知道应该做什么。而且这个剧本里的一切东西，我知道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没人比我更清楚我的想法。再说了……”乔琳刻意卖了个关子。 “什么？”本立刻追问。 乔琳朝他wink了一下，“我足够富有到不需要在意我花的钱是不是打了水漂。你可以把它当成是一种课后作业，只不过是非常昂贵的那种。买架私人飞机还是拍一部你自己喜欢却可能非常失败的电影，当然我要选后者了。” 本听完这个答案后开始摇头叹气，觉得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她真的过着一种非常神奇的生活。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乔琳反问道。 本开始有点难为情，可他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我曾经想过成为导演，拍了几部短片，其中有一个现在想起来我想掐死那时候的自己。” 乔琳闻言笑起来，“我知道那个……那个听起来就像是你永远都不想在行业内混了……” “别说出来，”本试图阻止她，“我没法忍受再听到那个名字……” 乔琳没再提这个让本想失忆的话题，“不过我觉得两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 “嗯？” “克林特·伊斯特伍德教会了我第一件事，那就是电影成功的关键80%在于选角，如果你有好演员和好团队，这会为你解决大部分麻烦。汤姆·克鲁斯教会了我第二件事，做演员不能只想着表演，一个好演员应该能理解片场运转的全部机制，这样才能更好地融入到电影中去。我可以在上述这些经验里增加第三件事。” “什么？” “找到你的风格卖点，总有一天你会感谢我这个建议的。找到你要讲的故事，然后动手去做！” 本有点自嘲地回复，“听起来很简单似的。” 乔琳耸了下肩，“这当然要花时间，你可能很久都不会成功，可是就像那句俗到不行的话，如果你不尝试，你永远不会知道。” 她最后想了想说：“你知道电影的那几个关键点的，故事、表演、美术设计、摄影、剪辑和声音，这六个部分你确保自己没做错，你就不会得到一个太糟糕的电影。没人能保证什么样的电影能成功，可我们都知道怎么做出一部及格的电影。你知道的。” 本点了点头，“为什么我总感觉你才是我们两个人中间更成熟的那个？” 乔琳歪头想了想，“你只不过比我大1岁，我制作过的电影却比你多得多了。” “还多出来不少奥斯卡提名，”本轻巧地耸了下肩，“你似乎一直都在做很严肃的工作。你真的非常聪明、有才华。” 乔琳忍不住亲吻了一下他，“谢谢，我一直觉得你很聪明，人们会看到这一点的，本。” 他笑着把她揽到怀里，“只要你能这么觉得，乔，我就足够快乐了。” 174 第一百七十三时 客串 在颁奖季真正陷入狂热前, 乔琳必须先去履行一个承诺，那就是《老友记》的客串。 一般而言，这种情景喜剧拍摄至少要留下两个月的时间进行后期编辑, 乔琳答应他们的制片人要在档期合适的情况下做一次客串。等乔琳抵达位于洛杉矶伯班克的工作室时, 制片人和主要演员们已经在片场等着她了。 没错, 《老友记》这部刻画了六个纽约年轻人的生活细节的情景喜剧除了使用一些纽约的影像素材和偶尔的外出拍摄外, 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在伯班克的摄影棚里拍摄的。 制作人大卫·克兰把乔琳领进了久负盛名的24号工作室。他带着她先去跟负责这一周剧本的编剧见了面。编剧们为她的客串设计了一个特别的角色，一个跟主角乔伊约会的女孩艾琳。 这本来是一次平常的约会，乔伊准备像往常一样提上裤子不认人，要偶然来敲门的瑞秋暗示艾琳他是个不会给出承诺的男人。结果艾琳跟瑞秋和菲比成了朋友, 后者反过来劝乔伊跟艾琳试试正常交往。没想到乔伊在相处中真的喜欢上了艾琳，甚至开始畅想两个人结婚之后的事，可是艾琳却觉得跟乔伊不来电, 想要瑞秋帮她暗示乔伊她没准备定下来。 这种反转搭配上几位主角之间的搞笑对话，很有喜感。乔琳还挺喜欢这个剧本的, 有笑料有反转, 观众应该会喜欢。 她跟瑞秋的扮演者詹妮弗本来就是朋友，乔伊的扮演者马特·勒布朗和菲比的扮演者丽莎·库卓她都曾经见过, 这对她跟他们合作很有好处。 他们先是花一天时间排练了一下剧本。乔琳知道有的剧组里演员们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关系交恶, 即使他们要在剧情中扮演相爱的情侣也不妨碍两位异性主演在现实里打得不可开交。可这种事情没有发生在《老友记》的剧组, 他们真的关系很好。 这让乔琳觉得这部电视剧之所以能这么成功, 是因为除了制作水平本身的因素外，选角也发挥了非常大的作用——这些演员真的很贴近自己的角色。 对演员来说, 电视剧, 特别是热门电视剧的拍摄有的时候是一份很沉重的承诺，他们可能要扮演这个角色很多年。像有的长寿肥皂剧的主要演员，可能这一辈子都会被捆在某个角色上。 对观众和演员本人来说, 那个角色可能已经变成了生命的一部分。 当然，收入也很可观，乔琳听说这一季六位主演每集能拿到10万美金，而一季是24集，其实比很多稍有名气的电影演员挣得多得多。 而且更不用说他们还能更自在地接商业广告。 乔琳其实对情景喜剧的现场表演有点紧张。这跟传统舞台剧那种互动性不强的现场表演有点不一样，情景喜剧拍摄现场的观众是剧组的指示灯，如果一个情节演员们演完他们没笑，那么编剧会现场修改剧本，演员也可能会随之换个演法。观众们的笑声还会被摄影棚顶上的话筒录下来，然后在剧组后期制作时插到演员的表演中去。 乔琳确实抽出时间跟剧组一起排练了，可现场拍摄起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很难说。她有点不习惯这种每表演一个有笑点的地方就要空出时间给观众反应的表演节奏。 等乔琳表演结束，剧组工作人员换布景的时候，她就走到观众席里跟观众们聊天。这些观众有的是电视剧的剧迷，有的是剧组成员的朋友或者某个电影学院的学生。 刚刚乔琳出现在拍摄场地的时候，他们给了她非常热情的尖叫欢迎，她也很乐意跟他们聊聊天，回馈一下他们的好意。 没有工作的时候乔琳就坐在一旁看剧本，有的地方是编剧临时修改的，她还得现场记一下台词。总的来说这次拍摄不算太难，一共22分钟的剧集，整体大概花了5个小时完成拍摄。 她听说这一集按照时间表会在明年的2月18日播出。 完成工作后，本·阿弗莱克来工作室接走了她，他们约好了一起回家吃饭的。现在为了躲避狗仔和外界的关注，两个人很少一起去外面约会了，他们大部分时候都待在家里和车子里，尽量低调。 这是有点麻烦，不过家里就足够有趣了。 乔琳站在露台上，看着远处的城市夜景发呆。本走到她身后，问她在看什么。 “灯光，我怎么都看不厌这些东西。”乔琳微笑着答道。 “洛杉矶晚上的城市景观一向很漂亮，”本一边说着一边在她身后搂住了她的腰，“可是你比所有景色都美，我都要忘记呼吸了。” “你可真甜。”乔琳笑着贴近他的胸膛，她一直觉得他身上的肌肉真的很能给她安全感，让她觉得自己正在被包裹着，就像找到了归属感。 她喜欢这种感觉。 本低头在她脸上留下一吻，“对你我一直是这么甜。” 乔琳抬头问他，“我们晚上吃什么呢？” “加州卷？”本有点尴尬地回复道。 乔琳了然地笑了一下，“你需要我到厨房去，对吧？你做到哪一步了？” 跟本住在一起后，乔琳发现一件不同于过去跟保罗在一起时的事，那就是本是个很糟糕的厨师，以至于他愿意做全部的事后清洁工作以此交换乔琳做饭。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厨师惠特妮和她的团队来做，有的时候他们也点外卖。 不过两个人一起烹饪体验还没有完全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掉。 “我切了黄瓜、牛油果和金枪鱼，然后干什么呢？”本抱着乔琳的腰，有点不好意思地向她求援。 乔琳摇了摇头，“我们还有蟹肉吗？” “有。” 乔琳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好吧，跟我来，学着点。” 她是回到加州以后才学会这种反卷寿司的做法的，说实在的，这绝对是为了北美人才发明出来的吃法，把美国人不能接受的紫菜和生鱼肉藏到饭卷里面，配上甜味的芥末酱，可以说跟传统寿司差距很大了。 他们还需要煎蛋卷。这个做起来稍微有点麻烦，需要一点小技巧，用锅铲把煎得恰好的蛋饼卷成蛋卷，好包进饭卷里。 做寿司用的是新煮出来的米饭，加入寿司醋拌好后放凉就可以用了，这是厨师提前准备好的。其实很多日本人会用保存好的隔夜米饭，毕竟自己家做的话要提前煮米饭太费时间了。 乔琳把紫菜在寿司竹帘上铺好，又把米饭均匀地铺在上面。她特意没有铺满紫菜，留出了大概三分之一的空间，方便一会儿卷起来。之后她把整张紫菜翻过来，指挥着本把蟹肉和金枪鱼铺到紫菜背面。 这种蟹肉是已经预制过的，吃起来特别方便，稍微热一下就行。 乔琳继续放上黄瓜条、牛油果片、蛋卷和蛋黄酱，最后用竹帘一卷，再在已经定型的寿司顶部放上鲑鱼和熟芝麻，最后再切块，这种加州卷的进阶版彩虹卷就算是做好了。 乔琳示意本把切好的寿司摆到餐桌上去，自己又在酱油碟里挤了点芥末，还从酒柜里拿了一瓶桃红葡萄酒。 乔琳举了举手里的酒瓶，对本说：“我们的利口酒喝完了，没法做草莓气泡酒了，我觉得桃红葡萄酒加气泡水也行吧？” “我觉得很不错。”本笑着接过她手上的酒瓶，走到吧台那里开始调配气泡酒，又切了两片柠檬扔了进去。 他把饮料放在乔琳面前，坐下来后跟她碰了碰杯，“谢谢你，我们的食物看起来很漂亮。” “不用客气，”乔琳低头喝了一口酒，“我希望它跟它看一起来一样好吃，如果不行的话，我知道琳达在车库冰箱里还放了一块柠檬芝士蛋糕，我们可以吃那个。” “你是不是把琳达藏起来的三明治冰激凌也吃掉了？”本惊奇地打量她。 “那个嘛……”乔琳眼神游离了一下，然后立刻理直气壮起来，“射击训练可是很耗费体力的！” 她在自己后院搞了一小块训练基地，终于可以不用每周开车去靶场了。 本无奈地摇摇头，没对此进一步发表评价。琳达负责帮助乔琳的健身教练监督她的进食，可是乔琳总是能在家里找到琳达藏起来的零食。 两个人随意吃着饭，聊着天，快到结束的时候本终于张口问了一个他一直想问的事情。 “乔，圣诞节你想跟我一起过吗？跟我一起回家去？” 乔琳听着这句邀请犯了难，她本来是答应了基努要跟他一起过圣诞的。当然，那个时候她还是单身，答应起来毫无负担。现在她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拒绝自己男朋友的邀请反而去跟前男友一起过节，况且她也已经跟他一起度过感恩节了。 她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头，“好的，没问题。” 本听到这个回答非常高兴，他其实有点害怕她会拒绝，他已经习惯她拒绝他了，即使感恩节他们已经在一起度过了，他还是会害怕她会说出他不想要的答案。 他知道自己的感情到底如何，知道她从过去的那段感情里走出来还需要时间，而他相信自己的热情能融化她心里的障碍。 她对他说“我爱你”了，不是吗？ 她愿意飞到波士顿去见他，这就是证据。 他的爱和时间会帮助他们的，他相信这一点。 “太棒了！”本笑起来，“我知道我妈妈和卡西都会非常高兴的，这会是非常棒的一个圣诞节！” 乔琳见他这么高兴便不由得也期待起来。 “你想过带着克里斯和卡西一起去度假吗？我想过去南非或者澳大利亚。或者我们可以去加勒比海的圣巴特岛，每年这个时候那儿都很棒，而且岛上有全美洲最好的法国餐厅。” 本很高兴看到她这么主动提出计划，这代表她有期待。他点点头，“听起来不错，最起码比波士顿听起来暖和多了。我得跟他们商量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去圣巴特。” “很好！”乔琳笑起来，“我希望他们同意，我可以准备飞机，或者你们更希望去安提瓜再转游艇，都可以。我们可以把圣诞带到小安的列斯群岛！” 本凑到她脸旁亲了她一下，“好的，甜心。” 最后他们确实把圣诞节带去了圣巴特岛。岛上这个时候码头上已经停了一些游艇了，乔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她认识其中很多船东，即使没什么交情，也知道对方是谁。 乔琳和阿弗莱克一家在日落时机场关闭前上了岛，成了这天最后一批登岛的客人。伊甸岩度假村派来的司机接他们从机场到了酒店。这座小岛没有公共交通，唯一的出行方式就是徒步和开车。 他们在岛上一起度过了一个非常不错的圣诞假期。乔琳跟本在早晨七点前拜访了几乎空无一人的Saline海滩，又跟着当地的渔船一起出海海钓，还在圣让湾潜水和冲浪，玩得非常开心。 新年那天岛上的烟火也分外的美丽，在天空中忽明忽暗的光线的照耀下，乔琳和本在槲寄生下温柔地亲吻了对方。 克里斯和卡西在一旁笑个不停，竟不约而同地举杯庆祝这个温馨时刻。这搞得本都不大好意思了，乔琳更是脸都烧红了，立刻跟他分开，跑回到座位上。 尽管今年确实没有了颂歌歌手，但是他们也没逃过圣诞歌曲的折磨。 到底是谁发明了这件事呢？ 总之没人受得了电台把同一首歌从11月的第三个星期日开始一直放到12月25日，这首歌再好听也不行。乔琳都快受不了听到佩里·科莫或者宾·克罗斯比任何一个人的声音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不错的家庭假期，乔琳很满意，在爱人的怀抱里愉快地迎来了新的一年。 175 第一百七十四时 颁奖季（二）…… 圣诞节乔琳收到了很多可以讨她欢心的礼物。当然, 她也送出了很多。 所有礼物中最让她觉得可爱的当属自己的男友送来的钻石兔子胸针，出自梵克雅宝的动物系列，用红宝石做眼睛, 黑色珐琅做鼻子, 黄金镶嵌钻石做身体，蹲坐的姿势憨态可掬, 极为可爱。 乔琳一直在买一些小动物形状的珠宝做收藏, 本挑选的这件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更关键的是还暗合了他们之间昵称，本有的时候会称呼她为“我的小兔子”。 从第三者的角度听起来是有点烦人的肉麻，可情到浓处的小情侣就是这样把肉麻当有趣的。 不过真的让她觉得最高兴的还属下属给她提交的新投资计划。新的一年胜域和愿景两个投资机构将在原有基础上进一步扩展，在加快对实业的投资的同时，还要继续发挥在互联网领域的投资优势。 比如说乔琳一直很感兴趣的搜索引擎谷鸽正在寻找买主。她的公司一直是竞争对手雅虎的主要持股人之一, 可这不妨碍她对同一赛道的优势企业分散投资, 无论这些公司哪个成功，最后她总不会亏掉。 更何况有研究比对了市面上Htbt、Excite、Lycs等多个同类型网页的搜索结构，认为谷鸽的结果最具技术创新性。 乔琳因此听说谷鸽的两位创始人谢尔盖和拉里想要以75万美元的价格把谷鸽卖给Excite的时候，简直吃惊极了。 “为什么他们愿意两次去找Excite的风险投资人维诺德·斯科拉，也不去找别人呢？” 乔琳对此感到疑惑，却也指派了自己信任的下属去跟他们谈判。她听说他们一开始开出了100万美元的“高价”，她对他们的网页排名算法很感兴趣，因而她开出的支票是200万美元, 投资而非收购。 她知道如果两位创始人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之后, 这个价格很快就不能再买到更多东西了，可目前来说这个价格相对于30%的公司所有权而言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最终结果也确实不出她所料，愿景作为投资人把金钱和商业信誉背书带给这家新生的搜索引擎公司，作为回报谷鸽提供了自己的一个董事席位和25%的股份。 在本眼里, 乔琳每天都花很多时间在电话和文件上，是个实足的工作狂，还时不时得飞去纽约或者圣何塞。她不像他见过的任何同龄女孩。这让他不得不努力把自己塞到乔琳的日程里，就好像在提醒她，嘿，这儿还有男朋友有待宠幸呢。 不过幸运的是现在是忙碌的颁奖季，乔琳的大本营依然是正在星光大放的好莱坞。 从1月3日开始，各个重量级行业奖项就开始公布名单和颁奖了。乔琳先是拿到了第33届美国国家影评人协会奖的最佳女主角第3名，又在1月10日飞去纽约领了第64届纽约影评人协会奖的最佳女主角亚军，之后又在1月20日拿了第24届洛杉矶影评人协会奖的并列女主，紧接着就是1月26日的第5届美国演员工会奖最佳女主角提名。 除了1月24日的金球奖乔琳只是去当了一次颁奖嘉宾外，其他重要奖项她基本上都还是能拿个提名的。 这一圈重要的奥斯卡前哨奖和提名拿下来，所有人都意识到了这一届奥斯卡的最佳女主部门的热门选手其实只有这么几位：凯特·布兰切特、梅丽尔·斯特里普、乔琳·阿普尔比、费尔南德·蒙特纳哥、艾米丽·沃森、苏珊·萨兰登和格温妮丝·帕特洛。 其中老将梅丽尔和苏珊都是奥斯卡的常客，反而很可能因为表演在他们历届演出中只是中规中矩而被忽视。费尔南德可能因为国籍和非英语表演率先出局。艾米丽跟凯特两个是英国人略微吃亏，可是凯特演出的伊丽莎白是历史题材又很加分。 格温妮丝则明显受益于《莎翁情史》的成功，学院的投票人们向来喜欢这种表现编剧和历史的题材。再加上韦恩斯坦的公关表演，说实话，这实在是不容小觑的优势，不然她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个讨论里。 乔琳自己也知道这一套算盘，每个人都没法说我能完全预测奥斯卡，可镇上到底在吹什么风大家还是知道的。她只能期望自己的工作能带来荣誉，却不能保证一定能取得胜利。 当然不乏有人想看笑话，大家可太想看这对同样跟本·阿弗莱克约会过的漂亮女演员扯头花了。 乔琳对此烦得不行。 而格温妮丝是个聪明人，对格温妮丝来说，乔琳除了是个同龄竞争对手外，还是个大制作人，没人愿意直接惹怒这位大金主。玩一贯的公关手段是一回事，用本这件事踩乔琳就完全不同了，格温妮丝还没傻到那份上。她直接给乔琳打了电话道歉，希望能维持他们两人间脆弱的塑料友谊。 乔琳倒是没生她的气，如果有必要她自己会做得更狠，况且她知道媒体想看她们打起来，这样对所有人都好，每个人都得到了热度，而观众得到了娱乐。 不过她还是把气撒到了男朋友的身上，“如果不是你给了他们借口，不然有谁能说我不如格温妮丝？”乔琳假意恶狠狠地咬了本的手腕一口。 本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顺着她的力气连忙投降。这些天两个人没少在外界媒体面前装成一对恩爱情侣，大刷公关值，乔琳也一改往日对媒体爱答不理的态度，积极营造自己的好形象，花了不少力气。 “对不起，baby，是我的错，”本伸出另一只手到乔琳面前，“要不要再来一口解解气？” 这反而让乔琳觉得不好意思了，她虚张声势地“哼”了一声，又摸了摸本那刚刚被她折磨的手腕，靠到男友的怀里，“本，我从来没这么期待过下周的名单，你觉得我会入选吗？” 下周2月9日就是第71届奥斯卡金像奖提名名单公布的日子了。 本闻言笑着点点女朋友的额头，“与其担心下周的名单这件你无法控制的事，还不如想想这周的SNL演出吧，你觉得你有把握吗？” “当然没有！”乔琳一听他提到这件事，立刻坐直了身子，“这是我第一次主持SNL，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做好！它真的是纽约直播！这周三我就得去跟他们开选题会了。” 他们两个谈论的SNL是NBC旗下一档老牌喜剧节目周六夜现场，从1975年开始每周六晚11点半在纽约洛克菲勒30号现场直播播出，主要内容是不同的喜剧小品和每周不同的音乐嘉宾表演。SNL的传统就是会邀请著名人物出任嘉宾主持和参演喜剧小品，而这些演出除了一些特定的表演外都是现场直播播出的。 乔琳此前从未做过类似表演，心里有点紧张。这周为了这件事，她特地拉着本一起飞到了纽约，好跟SNL的工作人员们一起工作。 “你小时候真的从没看过SNL吗？”本非常惊奇，他以为他们这个年龄段的人很多都是从小跟着父母看SNL长大的，至少他是这样的。 “我不能说从来没看过，可是我真的没看过几次，特别是NBC开除了周末播报的诺姆·麦克唐纳以后，我就不怎么感兴趣了。”乔琳回答道。 周末播报是SNL中的一个固定环节，主要是由一到两位喜剧演员扮演新闻主播的角色，根据时事插科打诨地说些新闻，主要目的还是在讲笑话。乔琳说的诺姆·麦克唐纳就曾经是SNL的周末播报主播，刚刚被开除不久。 “诺姆·麦克唐纳？你是他的粉丝？”本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惊讶地看着乔琳，这可能跟诺姆一直以来那种辛辣的黑暗讽刺风格有关，有的观众有多爱他，有的观众就多讨厌他。 乔琳挑眉回复说：“我不会说我是粉丝，可我还真的挺喜欢他的。” 本有点惊奇地点点头，“那件事是真的吗？他们说因为他在SNL讲了太多调侃O.J.辛普森是杀人犯的笑话得罪了高层？” 乔琳想了想，“我跟NBC现任的西海岸总裁唐·奥尔迈耶不熟，不过据说他是辛普森的朋友，这个传闻还挺像真的，他们可能不希望诺姆继续出现在NBC上。毕竟这种在一整季的中期开除演员的情况还是非常罕见，我想这一定是出现了某种制作人洛恩·迈克尔斯都扛不住的压力。” “高管？”本认为这就是答案了。 “差不多，”乔琳耸了下肩，“等于是诺姆老板的老板让他走。我不知道他们签的是什么合同，我希望这不要影响诺姆之后出现在电视上，我可没法去看他的线下演出。尽管我很喜欢他，但我也得承认，他是个天才般的喜剧人，却是个很一般的演员。” 本闻言笑起来。他知道乔琳在说什么。如果一个喜剧演员的喜剧风格个人特征太强的话，他们往往会很好笑，却很难成为一个真正的演员。而一个喜剧演员的职业巅峰就是拥有一档自己的秀或者情景喜剧，像是《宋飞正传》的宋飞、《艾伦》的艾伦·德杰尼勒斯和《人人都爱雷蒙德》的雷·罗马诺。如果诺姆离开NBL后却不能继续拥有自己的秀，那他也就得回到大部分喜剧人的线下演出模式了。 说到这里时乔琳的脑筋飞速地转了起来，她抽出自己新买的黑莓手机，在电子邮件界面打了几个字。 “这个新型号好用吗？”本好奇地看这个她飞快地在手机的小键盘上打出字母。乔琳用的这款新上市的RIM 6230不像一般的移动电话，拥有一块经典的QWERTY键盘，能够像在打字机上打字似的输入文字。 “还可以，我就是喜欢它的电子邮件功能，能像收短信一样收到电子邮件。”乔琳一边回答本的问题，一边发邮件给自己在环球电视网的下属，询问有关诺姆的事情。她想着如果可以的话，她可以授意自己的电视台为他量身打造一款电视节目，这是个拉拢这位著名喜剧演员的好机会。 本点点头，“听起来不错，我也应该买一支。还是说说SNL的事吧，你觉得怎么样？” 乔琳把手机扔到一边，回到沙发上男友的怀里，“我还不知道呢，周一时我跟SNL的制作人洛恩·迈尔斯和编剧们开了推介会，他倒是提到了想要你做我的特殊助演嘉宾，你怎么看？” 本对这件事有心理准备。乔琳虽然已经在年轻演员里算是非常有名了，但是还缺少在喜剧表演方面的名气，这次SNL的曝光可以说也是她刷脸公关活动的一部分。在来纽约之前，乔琳的经理人找他谈过了，他们的目标是全力营造乔琳“亲切”的形象，宣传电影，上台娱乐观众就是方法之一。 “我来纽约不就是为你服务嘛，况且那是SNL欸，他们都没请过我，我得感谢你才能让我在NBC最火的节目有个曝光。”本开玩笑道。 乔琳嗔怪地翻了白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个人的双手亲密地十指交叉，双唇相贴，听着酒店房间电视里新闻播报的背景音，享受着这难得的亲近时光。 176 第一百七十五时 SNL 在周六夜现场SNL担任嘉宾主持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直播, 向来是种容错率很低的播出形式，更何况是SNL这种工作方式。 乔琳是在确认出任SNL这一期的嘉宾主持之后才知道SNL是怎么工作的。她刚刚在周一时跟SNL节目组的主要工作人员开了一个大约两小时的创意推介会。 所谓创意推介会，就是所有编剧、制作人、演员和主持人一起提出周六演出的喜剧小品的创意, 如果足够有趣就可以保留下来, 在接下来的工作里拿出来继续完善。 这次会议上乔琳得听到了非常多个创意，都记不清数量，有的听起来就很搞笑，有的就一般般了。 会后乔琳还跟制作人洛恩和第24季SNL的首席编剧亚当·麦凯一起开了个小会, 讨论了一下乔琳出场时的独白部分要怎么展现。 最后他们一起挑出来了三十多个小品创意，这些创意会由编剧们写成剧本，之后再在周三的选题会上看看具体怎么样, 到底会不会保留。 周二这天就留给编剧们全力写剧本了, 乔琳听制作人说编剧们每人根据自己的创意要么单独创作, 要么集体写作，总之从早上9点开始，一直会写到第二天上午，直到把自己的剧本完成。 虽然SNL每季都会有一些比较经典的小品创意会被重复使用, 但是大部分时候他们演出的喜剧小品都是全新的，而且还要在一天之内把一个创意扩写成一整个喜剧小品，既要足够好笑, 好使自己的作品真的能播出, 又要写得足够快, 难怪人们说NBL是一份压力非常大的工作。 要知道这是这些编剧每周工作的常态, 而不是像乔琳这样的嘉宾似的只来一周就够了。 更可怕的是SNL的很多编剧不仅仅是写喜剧，还表演喜剧，同时也是剧组的常驻演员。这让乔琳觉得这份工作真的要求非常高。 也许一般的嘉宾主持不会在意剧组到底是如何运转的，可是乔琳作为制片人, 对SNL这个长寿喜剧综艺节目的运转奥秘还是很感兴趣的。 她越了解幕后的故事，就越能感觉到这档节目的成功，完全是全美电视行业和娱乐产业的集大成者，一群精英中的精英在一起保证了这档节目的收视长虹。 周三下午5点乔琳出现在了位于洛克菲勒30号的SNL编剧室，跟SNL的编剧们一起所有写好的脚本。 不得不说，这个过程还挺有趣的，在长达3个小时的会议中，乔琳笑了很多次。她觉得大部分都很有趣，不过她自己确实有比较喜欢的，特别是一些专门写给她的角色，她把自己非常喜欢的都默默记载了心里。 会后乔琳跟制作人和首席编剧关起门来开了个小会，他们会一起决定到底哪些脚本入选。 这之后就又是节目组的工作了，编剧们会像高中生发成绩一样聚过来看到底哪些节目在节目板上入选了，而乔琳就可以暂时告别他们，去做自己的事情。与此同时，编剧们会继续修改剧本，直到最后一刻。 在跟编剧们工作时，乔琳很难不注意到坐在编剧室前排的蒂娜·菲。她当然不是房间里除去乔琳以外的唯一的女编剧，可她显然是唯二的女性编剧，还很受重视。 这让乔琳特别留意了她写的小品。毕竟在喜剧这种由男性主导的产业里，一个坐在前排的女性编剧一定付出了比她同行者多得多的努力和才华才能达到今天的地位。事实证明，乔琳确实很喜欢她写的那个段子。 周四是制作日，乔琳的工作就是去拍摄这期节目过场和宣传时需要用到的各种宣传图。 与此同时，节目组的现场乐队开始排练，美术组开始制作布景，服装和化妆部门开始制作服装和用得着的面部道具。 还好这期所有脚本里都没有演员需要扮演成怪物或者外星人的桥段，这着实给化妆部门省了不少事儿。 周五、周六就是排练日了，乔琳就要跟所有演员一起排练自己的小品。需要预先录制的视频段落会在周五录制完成，然后交给剪辑部门。而其他现场排练会持续到周五下午。 排练时间非常短，而且所有脚本可能随时都会有变动。换句话说，直到直播的那一刻，所有演员都不能保证一切都会按照排练时情况来，有的小品随时可能会被制片人通知砍掉。 这样一来，没有演员能在这种情况下背下来台词，所有人都会看着提词板表演。这已经成了SNL的一种表演特色。 而能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演好，就很考验大家的现场表演水平了。 事实上，因为所有观众都知道这节目是现场直播，所以偶尔出现的一些笑场或者看台词穿帮都会被观众包容，甚至变成了一种另类笑点。毕竟是个喜剧节目嘛，只要好笑，一切好说。 乔琳有点不习惯这种工作方式，不过她很快就适应了。 周六晚上八点他们做了最后一次带妆彩排。第一批观众进场观看这次排练，有的小品如果不够有趣在这次彩排后就会被砍掉，不会真的进入直播环节。 制作人们的工作之一就是确保所有节目的时长是直播时的90分钟，如果有的节目有可能超时的话也会被忍痛砍掉。 在这种种紧张工作中，时间推进到了晚上11点29分30秒，周六夜现场正式在NBC电视台开始直播。 今晚在观众们熟悉的唐·帕尔多的开场报幕词下，乔琳推开了周六夜现场主舞台上那扇多年不变的道具门，踩着开场音乐的节奏，笑着开始了自己的开场白。 观众们非常配合地送上了热烈的掌声和尖叫，乔琳站在舞台前方，非常开心地笑着说：“谢谢，谢谢你们！” 她穿着一身看起来很简单的搭配，黑色蕾丝衬衫和牛仔裤，头发也抓了个看似简单的马尾，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清爽。 “太感谢你们了！来主持周六夜现场真的太棒了！我一直在等他们邀请我，现在我终于站到了这里！”乔琳笑着举着拳头，做了个“终于胜利了”的姿势。 等观众们的掌声终于降下来一点后，乔琳做了个有点不好意思的羞涩表情，“你们大家知道的，过去一年对我来说非常不错，你们也许听说过，关于一艘沉船的爱情电影……” 乔琳在观众们的尖叫声里露出有点得意的笑容，“没错，它也就是破了影史记录！至于我嘛，我赢得了奥斯卡，靠着另一部电影《骄阳似我》，我还能再抱怨什么呢？” 正当乔琳“吹嘘”着自己过去一年的收获时，观众席里安排好的第一位演员宝拉·佩尔站了起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乔琳？” “怎么了？”乔琳疑惑地问。 “我是你的忠实粉丝，我看过你的《泰坦尼克号》《四姐妹》《洛城迷案》《不计代价》和《安的邀请》，我不知道你来自英国？” 乔琳假装没有注意到自己一直在用英国口音说话，点头说：“哦，是的，我曾经在那儿出生长大过。” 宝拉扮演的观众继续追问：“具体是哪儿呢？” 乔琳假装自己没听见这个问题，转而继续对着观众们说话：“我开始思念英国了，我圣诞节刚刚离开那儿不久……” 这时候观众席里第二位由蒂娜·菲扮演的女观众站起来，“对不起，乔琳？你不是出生在美国吗？洛杉矶，加利福尼亚？” “什么？”乔琳挑眉假装不理解她的意思。 蒂娜举起手里的《人物》杂志，“嗯，这上面你的专访说你出生在加州，你父母是嬉皮士。” “这个……”乔琳夸张地皱眉，“亲爱的，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要不要来点茶？” 这时候本·阿弗莱克从观众席上站了起来，他一站起来，现场其他真实的观众立刻爆发了一阵尖叫声和掌声，大家都意识到有好戏上演了。 “乔琳，乔！等等！是我。” 乔琳做出一脸困惑的表情看着他，“先生，你是？” “我是本啊！本·阿弗莱克！” 乔琳一脸恍然大悟，“哦，本，我们在《骄阳似我》里合作过，一个非常有才华的美国演员和编剧。” “呃，”本一脸尴尬，“你为什么在用英国口音？” “哦，这个嘛，英国人总是有点英国口音的，不是吗？” “可你不是英国人，你只是在那部大船电影里演了个英国人！你出生在洛杉矶，我甚至见过你的护照！” “这可真奇怪，你为什么声称你了解我？” “这个……我们在交往，你不记得了吗？”本一脸尬笑，“你脖子里还带着我的名字的首字母项链呢，你甚至见过我妈妈。” 观众们爆发出一阵大笑，在这笑声中乔琳假装有点疑惑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然后恍然大悟地说：“哦，本！” 本耸了下肩，“你不需要这样的，即使你用日常的口音说话，人们也会把你当成是严肃的演员的。你有两座奥斯卡奖杯，记得吗？”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乔琳切换回了自己的日常口音，看着1号机位微笑着说，“各位，今晚我们为你们准备了非常精彩的演出。Barenaked Ladies今晚也来了，他们准备了非常精彩的音乐表演！别换台，我们马上回来！” 在观众的掌声中，乔琳收到了后台工作人员的指示，没来得及跟本做什么表情，就被拉着跑下了舞台，跑到后台为下一个小品表演换装。 在周六夜现场剧组里有位协调员担任这个带着嘉宾主持按时串场的职位已经好多年了，她的主要任务就是确保嘉宾们能在播出时间内准时到达应该抵达的地点。 乔琳还是第一次感受这种在电视台后台被拉着跑的感觉呢，这让她几乎要笑出声了。 就在这宝贵的切换布景和换装的5分钟内，乔琳从刚刚紧张的情绪中缓和下来，在化妆师的巧手下变身成了一个穿着米色毛衣在服装品牌香蕉共和国上班的销售员。 这个小品的梗概大概是乔琳扮演的香蕉共和国工作人员询问顾客“你今天过得怎么样？”时，一位顾客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这引发了店内的红色警报。 这是把日常生活里销售员们不走心的“您今天过得怎么样”的问话拿来艺术夸张后编出来的段子。我们都知道销售们根本不在乎顾客今天过得怎么样，可如果他们真的在乎呢？事情就变得有趣起来了。 舞台布景已经在节目组道具部门的辛勤工作下快速换成了香蕉共和国店铺的样子。几位演员正假装四处看看挑选衣服。 乔琳脖子上系着小丝巾，走到顾客身旁温柔地询问：“您今天过得怎么样?” 第一位顾客很配合地回答说：“非常好。” 乔琳满意地微笑着说：“那就好，我们今天有特别促销，您可以看看。” 再又问过一个客人后，店员乔琳遇到了今天的对手，喜剧演员霍拉提奥·桑斯扮演的顾客。 “您好！您今天过得怎么样？”乔琳按照程序询问道。 “我只是随便看看，谢谢。”顾客冷淡地回复说。 乔琳脸上浮现惊讶的神色，继续微笑着说：“可您今天过得怎么样呢？” “我就是看看，谢谢。”顾客不为所动。 乔琳加重了声音，“我知道，可我问的是您今天过得怎么样？” “对啊，就像我已经告诉你了，我只是看看。”顾客继续一脸冷漠地说。 乔琳假装愣了一下，然后跑去找旁边正在叠衣服的另外两位店员，“你们看到那个穿衬衫领的家伙了吗？” 克里斯·卡坦扮演的店员甲不以为然地回复说：“看到了，他今天过得怎么样？” 乔琳带着哭腔回复说：“我不知道。” “等一下，”店员甲大惊失色地放下手中的毛衣，“你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没错，我问他你今天过得怎么样，可是他不回答我。”乔琳表现得像遇上了大麻烦。 “你确实问他了，对吧？”店员甲确认说。 “当然，我又不是个新手。”乔琳反驳道。 “好了，好了，先别紧张。”旁边安娜·盖斯泰尔扮演的店员乙安抚两人，随后又不可置信地扶了下额头，“天呐，这到底是咋回事？好吧，让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店员甲说：“我不喜欢这个情况，让我陪你一起去。” 乔琳在一旁做出恐慌症发作的样子，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假装体力不支地靠在桌子上，看着他们走到顾客身边。 在再一次询问顾客被忽视后，顾客走进试衣间换衣服，三个店员确实如临大敌，店员乙几乎哭了出来，于是他们决定执行红色警报！ 店员甲按下了桌子下的报警铃，舞台上随即配合地响起了警报铃声，红色灯光亮起，其他演员扮演的顾客显得惊慌失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店员甲拿起墙上的红色电话汇报了情况。 乔琳大声要求现场顾客离开，就像是现实里店铺发生紧急情况时那样。 著名喜剧演员威尔·法瑞尔扮演的经理盖瑞从舞台右侧上场，现场观众一看到他出现就爆发出一阵狂笑。 “盖瑞！”乔琳走到他身边求救，“有个顾客在试衣间，我们不知道他今天过得怎么样！” “这个混蛋！”盖瑞把嘴中的香烟一把扔到地上，走到试衣间门口，敲了敲门，“先生，我有个问题要问你，您今天过得怎么样？” “我在试裤子。” “先生！别试裤子了，我在问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我说了我在试那条该死的裤子！” “先生，你要来硬的，那我们就来硬的。” 盖瑞拿起随身的钥匙把试衣间的门打开，一把拖出来了正在试裤子的顾客，按在桌子上，“先生，你今天到底过得怎么样？” 顾客无奈地投降，“还可以！还可以！” 一切警报解除，所有店员都表现得像是松了口气，盖瑞笑着放开顾客，“先生，别忘了今天针织背心有特惠，请您自由选购。” 乔琳笑着走到盖瑞身边，“盖瑞，我真的不知道没有你我们该怎么办。” 盖瑞骄傲地说：“那当然，他们每小时付我6块1毛五可不是白给的，好啦，各位，回去继续叠你们的毛衣吧！” 小品结束，观众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这个小品乔琳演得很开心，观众们显然看得也很开心，中间观众的笑声打断了好几次他们的表演。下台后乔琳就又被协调员拉走了。今晚她还有好几个小品要演呢。 这一晚上她模仿了雪儿和麦当娜，还唱了首歌词非常搞笑、全是违禁词的歌。原本制片人洛恩认为时长不够，想把这首歌砍掉，可是乔琳保证自己能在2分钟内准时完成，强行把这段蒂娜·菲写的表演保留了下来。 事实证明，她确实没超时，而这段表演观众印象也非常好，效果很棒。 在忙碌一晚后，到第二天凌晨1点时节目即将结束，乔琳像所有嘉宾主持一样走上舞台，跟今晚主要演员一起向观众告别。 直播结束后按照惯例还有个会持续到周日早晨的派对，乔琳作为本周嘉宾自然是要稍微捧捧场的，不能节目一结束就离开。 “我做的还不错，是吧？”乔琳开玩笑地问着蒂娜。 “事实上，你表现得很不错。”蒂娜笑着点头。 两个人在这一周内迅速地熟络了起来。这期SNL的工作人员们都觉得乔琳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一般而言，各种大牌主持人各有各的怪癖，乔琳算是那种很乐于合作的大牌明星了。 乔琳耸耸肩，“我只是希望我没把事情搞砸就行，我一直很想演个喜剧来着，我的电影《不计代价》，很少有人能记住那电影是部喜剧。” 蒂娜笑起来，“相信我，你做得很好。” 乔琳做了个“那我可就放心了”的夸张表情，又跟在场的其他SNL工作人员聊了会儿天，这才跟着本一起离开。 177 第一百七十六时 奥斯卡名单…… 如果说参加周六夜现场的演出算是娱乐和工作兼顾的话, 那么奥斯卡名单的公布就是单纯的工作问题了。 1999年2月9日，第71届奥斯卡金像奖提名名单公布，乔琳自己没想去看, 她知道如果她成功入选的话，比尔会直接打电话告知她的。 果然, 没等电视上学院院长罗伯特·雷姆和嘉宾凯文·史派西把名单念完, 乔琳就收到了来自比尔的电话。 “亲爱的，我们进了！”比尔的声音依然还是那么激动。 “影片类奖项吗？”乔琳冷静地问道。 “《安的邀请》最佳女主角、最佳剪辑、最佳原创配乐和最佳化妆。” 这结果比乔琳想得好多了, “最佳剪辑和最佳配乐, 这太棒了，这是我没想到的。” “乔, 我亲爱的, 我们确实有点希望，更关键的是，我们可以重新计划未来的放映计划了。” 乔琳知道比尔一直对她专心制作非商业片这件事有点不满, 即使公司在这部电影上没有损失什么，可在他看来乔琳宝贵的精力花在这种没有商业回报的电影上就是损失。 “哈哈哈, 我很高兴，比尔，这算是很棒的认可了, 让我们看看我最后能不能拿到这个终极大奖吧。” 乔琳挂掉电话后忍不住又哼起了歌，本也才刚刚挂掉他经纪人的电话，看着她这么高兴，问道, “有好消息？” “是的，亲爱的，你觉得我拿到奥斯卡提名是不是好消息呢？” “恭喜你, baby，”本走到乔琳身边一把把她抱起，吻了吻他，“这正是你一直期待的。” “我不是第一次被提名了，不知道这是不是又一次失望！”乔琳却有点无奈地感慨道。 “相信我，你总是会拿到的。”本温柔地抚摸了下乔琳的头发，他一直知道她到底多么有才华。 “我希望如此，我希望，”乔琳微笑着看着他，“你的经纪人打电话给你有什么事吗？新工作？”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部《驯鹿游戏》吗？他们希望我去。当然，还有《莎翁情史》和《绝世天劫》拿到奥斯卡提名的事，尽管这跟我没什么直接联系。” 乔琳被他说起奥斯卡提名时满不在乎的表情逗笑了，“那部约翰·弗兰克海默电影，是吗？恭喜你，亲爱的。” 乔琳知道本对这部电影的剧本其实不是很满意，可是他很喜欢约翰·弗兰克海默。这位导演在60年代是很火的，曾经拍出过《阿尔卡特兹的养鸟人》、《谍网**》和《五月中的七天》之类的经典影片，可说实话动作片不是他的强项，也不知道这部犯罪题材的《驯鹿游戏》会是什么样的。 可话又说回来，本现在确实在选片子上已经有了一些余裕，可以跟自己喜欢的导演合作，可又远没到能随心所欲的地步，能跟弗兰克海默合作也算是不错了。 “希望结果能好些吧。”本在真的拿到这部电影后反而有点忧愁了，他知道这电影想在剧本中玩弄反转，这是他小时候会喜欢的那种电影，可他不知道现在人们会不会喜欢。 “也许会不错呢。他们告诉你要跟谁合作了吗？”乔琳安慰道。 本挑了下眉，“你的朋友查理兹·塞隆，她会是我们的女主角。” “哦，”乔琳特意拖长音，“我会嫉妒的，你可以跟查理一起工作，我从来没真的跟她一起工作过。” “你不想跟我一起工作吗？Baby？”本反而故意抱怨起来。 “亲爱的本，这话是从哪儿来？”乔琳故意反问道。 “那部爱情歌舞片，我看到你的剧本了，为什么你觉得他们邀请我们一起出演不是个好主意？”本其实想问这件事有段时间了，他终于抓到了机会询问她。 他说的是乔琳前段时间拿到的一个剧本《不再恋爱》。这个剧本讲的是发生在60年代的一段爱情喜剧，算是很典型的浪漫电影。乔琳受邀成为这部电影的制作人，她想把它改成一部歌舞片。 “你知道的，baby，你没听过那句话吗？好莱坞有句老话，不要聘请一对真的恋人出演电影，一定会搞砸的。”乔琳耸了耸肩，轻巧地解释道。 “再说了，你知道我想把它改成歌舞片，我是说那种专业歌舞级别的片子，你确定你能行吗？”乔琳有点挑衅地挑眉看着本。 “这个嘛，我可以学。”本也强行为自己辩护道。 乔琳被他这倔强的样子逗笑了，“我知道你根本没有档期，你在纠结什么呀！” 本抱着她不舍地说：“我想跟你一起工作，你知道今年我们两个人的档期完全错开了，我会非常非常非常想你的。” 他一连说了三遍非常，就像是个小孩子似的。 乔琳的心立刻就软了下来，“我也会想你的，可这都是为了工作。” “Baby，在我离开洛杉矶前，我们能不能多花点时间在一起？”他最后叹息道。 “当然，只要你想。”乔琳抬头吻了吻男友的下颌线，非常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跟本在一起后乔琳觉得他的热情时时刻刻就像是太阳一样笼罩着她，这让她很快乐。 不过她还是抽空避开黏人的男友，给自己的老朋友打了个电话。 “Hi，是我。”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举着电话的自己脸上挂上了甜蜜的笑容，有意识地把笑容压了下去。 “Hi，乔。”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温柔声音。 “我打电话来是为了恭喜你，埃迪，我看了你的表演，你在《美国X档案》里的表现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无论你能不能得奖，你都是我的最佳男演员！” 诺顿今年凭借《美国X档案》里的白人至上主义者角色拿到了奥斯卡最佳男演员提名，乔琳在看过电影后几乎找不到更多词语来描述自己的感受，她只是觉得他的表现真的太惊人了。 这部电影或许不够完美，可埃迪的表演是完美的。 埃迪的声音里透着笑意，“谢谢。我也得恭喜你，你的表演非常细腻，乔。” 乔琳原本想跟他聊一聊《美国X档案》的那些银幕外的分歧。说真的，他们闹得太过分了。可她听到他温柔的声音，不知怎么了，就不想再提那些会让人不愉快的事了。 可诺顿自己提起了这件事，“你是不是也听说剪辑上的事了？” 乔琳叹了口气，“是导演反对你参与剪辑的事情，对吗？我听说你们原定在多伦多电影节的首映都取消了，还有法律方面的问题？” “差不多，电影的导演托尼·凯耶很不满意制片公司要发行我参与剪辑的那个版本，他甚至想把自己在字幕里的名字删去。”诺顿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很平静地说着这件事。 “天呐，这种矛盾好莱坞很常见，可是，”乔琳叹了口气，“他闹得太大了。我看到了凯耶买的那些广告，一个导演买广告试图诋毁自己的电影，这种事儿我可从来都没见过！我听都没听过。埃迪，这不只是电影公司的麻烦，还是你的。这让你看起来很坏，你听起来就像是个好莱坞恶霸，尽管我知道你其实还没大牌到那份儿上。” 乔琳说到这儿时又叹了口气，“说真的，这种事简直是自杀式袭击，我觉得凯耶简直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他是个刺头。这种事儿从任何角度都说不通。” 诺顿在电话那头没出声，他平静的呼吸声顺着电话线爬过来，这让乔琳意识到也许自己不应该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了。 “对不起，我不该聊这个，总之，我就是想恭喜你一下，我真的很为你高兴。” “不，你不需要道歉，是我先提起这件事的，不是吗？”诺顿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下，“我知道我是有难搞的部分，可这件事的问题在于制片厂和导演之间，我实际上没有控制权。事实证明，我的剪辑版本并不坏，不是吗？我和编剧一起重写了很多部分。” 乔琳挑了下眉，“我不会做评判，你知道我是个偏心的裁判，我总是会判你赢的。” 诺顿闻言在电话那头立刻笑了起来，他很高兴听到她这么说，他曾经确实有这种自信心，可现在他不是那么确定了。 “谢谢你，世界上最可爱的裁判。” “不客气。” 两个人又说了些俏皮话，诺顿还特别夸奖了一下乔琳在周六夜现场的演出，只是特意没提她跟本互动的那部分。 最后他提出了个问题，“乔，我知道你读过很多文学作品，我不知道你读没读过这一本？” “哪一本？” “毛姆的《彩绘面纱》。” 乔琳愣了一下，她当然知道这本著名的。这部曾经被改编成话剧进行表演，故事内涵就像它的标题一样冷厉。它取自雪莱的十四行诗，“别揭开那些活着的人们用来形容生活的彩色面纱”，讲的是作家眼里爱情、婚姻和生活的华丽面纱被揭开后的粗粝现实。 “当然，我知道这一本。”乔琳有预感他可能要说什么了。 “我想请你参与这个剧本，我们的制作人萨拉·科尔顿提出来想做一个更现代版本的电影版《彩绘面纱》，我在想，你就是扮演女主角吉蒂的最佳人选。”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沉稳，即使在提出跟她一起合作后，也还是如此的平静又富有力量。 乔琳有点犹豫，她知道自己不是在怀疑他挑选作品的眼光，她实际上还是对跟他同演情侣这件事怀有畏惧心理，“谢谢你邀请我，埃迪，可我上一次读到这部的时候还是个小女孩，我不是很能理解毛姆的意思，我连剧情梗概都忘光了，你得给我点时间重新这个故事。” “我有十足的耐心，乔，读读这个故事，然后打给我，好吗？”诺顿听出了乔琳声音里的犹豫，他没给她留下什么委婉的拒绝的余地，只是直接把事情定了下来。 乔琳轻轻地叹了口气，“好的，好的，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我会一直等你回复的，我们会一直等你。”他最后这么说。 乔琳没说什么，两个人都等对方挂掉电话，最后乔琳还是率先结束了这通情绪复杂的电话。 《彩绘面纱》，她想了想，打电话给琳达，要琳达把书买给她。 与此同时，另一件事也一直悬在乔琳的心头。 年初的资本市场并不平静，乔琳自己也被卷入其中。早在1995年她名下的愿景资产就曾购入古驰集团4.8%的股票。1996年3月古驰集团剩余的52%的股份被进一步出售，愿景在这一基础上又购入了5%的股份，总持股已经占整个集团股份的9.8%。 古驰也没有让乔琳失望。在汤姆·福特这位设计和CEO多梅尼克·德索尔的施为下，古驰的女装成衣系列大受欢迎。价值295美元的新乐福鞋和600美元的手提包也重新成为了奢侈品消费者最喜欢购买的皮革制品，然后这些人又会去购买1100美元的鸡尾酒会礼服裙和1600美元的大衣。 这些客户为古驰打开了新局面，去年的财报显示古驰的收入超过了10亿美元。要知道在1993年古驰的母公司Icrp还一度相信这家亏损了2200万美元的公司会毁掉他们呢。 在这个基础上，乔琳至少每年能拿到税后两百多万美元的现金股息，她又可以把这笔钱拿去再投资。 当然，前年亚洲金融风暴的时候，古驰作为一家以营业利润有一半来自亚洲的公司，股价也自然遭受了腰斩，从70美元掉到了30美元，然后又缓步往上爬升。乔琳没被这暂时的波动吓跑，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如今股价又爬回了70美元左右的价格。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今年1月初，法国奢侈品集团LVMH突然公开声明自己已经购入5%的古驰股票。 大部分人都认为如果不是法律的强制要求，他们可能还会继续在公开市场默默地进行收购。 等到1月下旬时，LVMH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报告说它已经在全球不同市场购入了古驰集团24.6%的股份。 古驰集团的董事会没有得到事先的通知，这是典型的恶意收购行为，也是LVMH董事长兼CEO伯纳德·阿尔诺一贯的做派。 他在奢侈品界就是靠这种更像是华尔街投资者的行动风格闻名的，靠着敏锐的战略眼光和凶狠的作风，他从一个房地产开发商转型成了老牌奢侈品迪奥的拥有者。之后他又在路易威登LV和酩悦·轩尼诗MH两家的合并中渔翁得利，成功把新生的LVMH集团据为己有，将过去两家的高管清扫出局。 法国媒体甚至送给他一个外号，“穿着山羊绒的狼”。 对乔琳这种股东来说，其实集团被收购是有短期好处的，那就是股价被推高了。 可是她不是一个寻求短期内投资收益的人，她看重的是品牌长期的价值，而阿尔诺看上去来势汹汹。他是个典型的“独.裁者”，至少从他拒绝跟迪奥首席设计师奇安弗兰科·费雷续约这件事上就能看得出来，他肯定没法跟汤姆·福特这种在商业和设计上都很有自己想法的设计师合作，更别提古驰现在的CEO德索尔了。 她其实也接到了对方询问是否能出售股权的邀约电话，阿尔诺方面给出了大约4亿美元的报价，这让乔琳不由得权衡，自己到底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如果她接受这个交易，那她可以从中套利1.8亿美元。如果她不接受，那接下来古驰集团会做出什么反应，她的股份价值又会不会受到影响？ 她委派的董事向她描述了阿尔诺和德索尔第一次正式会面时的情况，前者提出要在董事会拥有3个席位，而后者认为阿尔诺是竞争对手，一个席位都不能拥有。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除非LVMH将古驰全部收购，否则双方不可能达成妥协。 如果乔琳点头，LVMH拥有的股份就会上升到34.4%，这对古驰来说非常不利，设计总监汤姆·福特对此非常不满，按照他的合同，如果有个人股东的股权达到35%，福特就可以在不违约的情况下离职，这会让古驰的价值大打折扣。 乔琳决定同阿尔诺握手，她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必要继续坚持同古驰董事会站在一起，现在以每股85美元的价格出售对她来说是个非常有利的条件。她可以拿这笔钱转而投资到LVMH身上。 在她看来，现在LVMH、PPR和普拉达这些奢侈品集团都在通过收购行为积极扩张，与其死守着价值微妙的古驰，不如在她更看好的管理人身上投资。 最后他们没有达成全现金交易，乔琳手中的股份最后以每股72美元加0.56股LVMH股份的形式完成了交易，也就是总价值3.55亿美元的现金外加457万股LVMH股票。 乔琳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问题，而时间会验证她的看法是否正确。 178 第一百七十七时 客串放送 卡米拉一直是《老友记》的忠实观众, 她最爱的就是跟室友瑞贝卡每周四晚8点坐到电视机前，打开NBC观看这部电视剧。 还是一贯的《老友记》冷开场，瑞秋去乔伊公寓借东西, 结果不小心撞上了正在屋内换衣服的乔伊的约会对象艾琳。 伴随着电视里观众的笑声的是瑞贝卡惊喜的尖叫声，“是乔琳·阿普尔比！我怎么会不知道她来客串演出呢！” 电视上瑞秋尴尬地合上了乔伊公寓的门, 转过身询问乔伊细节，乔伊希望瑞秋能帮他转告艾琳“他不准备定下来”。瑞秋觉得乔伊太渣了，根本不想这样做。 艾琳等乔伊出门上班后不好意思地走到瑞秋面前, “我不想像高中女生一样无聊，不过乔伊有跟你提到我吗？” 她的脸上带着一种小女孩式的期待，就好像真的很喜欢乔伊，希望能从他的朋友那里得到积极的反馈。 瑞秋一时进退两难，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用“你想吃点早餐吗”这种问句来转移话题。 现场观众们发笑的同时屏幕上切入了这一季的片头。瑞贝卡很兴奋地说：“我最喜欢的演员和我最喜欢的电视节目，这不能更好了。” 卡米拉附和地点点头, “她的客串角色似乎很有趣，这一季我们都还没见过什么大牌名人呢。” 屏幕上故事还在继续着：乔伊回到公寓时发现艾琳竟然还在这里, 甚至已经跟菲比和瑞秋打成一片。他尴尬地送走艾琳, 关上门后就脸色大变, “赶走她这一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瑞秋和菲比表示自己做不到, 她们都被这个风趣幽默的漂亮女孩迷住了，菲比还大喊一声“我们希望你能跟她结婚！” 这激起了现场观众的笑声, 屏幕外的观众也忍俊不禁，大家都觉得这个浪子乔伊被套牢的戏码很有趣。 在朋友们的助攻下, 乔伊最终跟艾琳一起去约会了。结果他真的喜欢上了艾琳，甚至开始幻想他们有孩子是什么情况。 现场观众们当然知道客串嘉宾不会改变乔伊的风流属性，可是他们都没预计到接下来这个转折。当艾琳跟瑞秋和菲比在咖啡馆沙发上聊天的时候, 艾琳一脸为难地表示“我知道你们很希望我们能合得来，可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未来……” 这让瑞秋大惊失色，她跟菲比非常疑惑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最后艾琳有点窘迫地说“也许你们可以帮我向乔伊转达一下，说我没准备定下来……” 这颇有点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感觉，观众们既觉得这个场景很好笑，又觉得真心喜欢上艾琳的乔伊有点可怜。 “噢，乔伊……”瑞贝卡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他真的是可爱又可怜，还很活该。” 卡米拉点点头，“哈哈哈，这集真的很有趣。” 乔琳也在本的陪伴下一起看了这集《老友记》的播放，“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还挺好笑的。” 本点点头，“很有意思，特别是瑞秋骂你那段，太逗了。” “哈哈哈，”乔琳大笑起来，“没错，我也这么觉得。你不觉得人们总是双标的吗？像是乔伊，他总是游戏人间，伤别的女孩的心，可作为朋友，当乔伊的心受伤的时候，瑞秋不会觉得你可算是栽了，只会冲上来把那个伤害乔伊的女孩骂一顿。” 本闻言大笑，“你说的那个挨骂的姑娘可是你自己欸。” “不，”乔琳挑眉骄傲地回复说，“那只是我扮演的角色艾琳。” 本笑着点头，“无论如何，我们只希望我们的朋友们能偏袒我们，这种想法到谁身上都是成立的。” “没错，”乔琳把头靠在他身上，“这也许就是这部电视剧如此受欢迎的原因吧，我们都渴望拥有这样的友谊和爱。” 本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亲了亲她，“那你觉得你得到这样的友谊和爱了吗？” 面对这个问题，乔琳完全没有迟疑，“我猜我应该是有了，我是这么觉得的。我猜对你来说，马特就是这样的人，是不是？” “当然，”本点点头，“从我们还是孩子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会为对方付出。” 乔琳点点头，“有机会我们再找马特和薇诺娜一起出来玩吧，出海，怎么样？” “听起来不错。” 两个人又嘻嘻哈哈地聊了很多。 与此同时，IMDB的电影论坛上关于新一届奥斯卡的帖子也多了起来，其中一个热帖是“谁是你心目中的最佳女主角？” 【讨论】第71届奥斯卡金像奖提名名单公布，谁是你心中的最佳女主角？请投票（按演员姓氏首字母排序）： 1. 阿普尔比，乔琳，《安的邀请》 2. 布兰切特，凯特，《伊丽莎白》 3. 蒙特纳哥，费尔南德，《中央车站》 4. 帕特洛，格温妮丝，《莎翁情史》 5. 沃森，艾米丽，《她比烟花寂寞》 Reba：抢沙发！ Linda：显然不是乔琳就是凯特，他们两的表现都很出色，可是凯特的题材更占优势，这反而显得乔琳的表现出色，她把一个很贴近现实生活的角色演得很好。 Reba：我自始至终都是乔琳的影迷，可是我也得承认尽管这是她最好的演出之一，但是我不觉得她的表演跟其他人相比有压倒性的优势，这一届真的太难比了，如果我是评委，我得挠秃头。反倒是《不计代价》没能获奖那一年真的是奥斯卡冤案！ Bill：相信我，你们不应该错过费尔南德的表演，我知道这是部外语片，可是真的很值得一看。 Mia：这届名单真的很有意思，我期待的梅丽尔·斯特里普居然出局了，不过她确实没有拿到很多前哨奖，也许是她的表演有点太同质化了。真正横扫前哨奖的是凯特和乔琳，不过格温妮丝也拿到了金球奖最佳女主，虽然是音乐喜剧类的。说真的，米拉麦克斯为了拿奖还挺不择手段的，这个分类真是有点勉强。 Luis：关键是谁是最佳？这届除了外语表演的费尔南德是1929年生，其他入选女演员都是正年轻呢。凯特是1970年生，乔琳是1973年生，格温妮丝是1972年生，艾米丽是1967年生，这是X世代的时代了吗？ Keh：难道你们没考虑到国籍方面的问题吗？费尔南德，巴西人；凯特，澳大利亚人；艾米丽，英国人；乔琳和格温妮丝，美国人。这么看来，考虑到奥斯卡一直以来在国籍方面的偏好，费尔南德已经事先出局了。艾米丽在前哨奖方面几乎没有什么斩获，也已经提前出局了。 Reba：今年乔琳和格温妮丝在宣传电影方面都很卖力，可惜乔琳的电影不算是特别卖座的，可能在座很多对艺术电影不感兴趣的人都没看过她的表演，这算是她的短板。 Mia：@Reba 你说的对，不过也可以注意到几个影评人奖对乔琳的偏爱，这说明在电影人内部她的电影还是受到了很多好评的，最起码我经常关注的几个影评板块都称赞了她的作品。 Gee：我不是很喜欢《她比烟花寂寞》，可是艾米丽·沃森的表演确实很强，太可惜了。 Chris：没有人为梅姨叹息吗？她明明还是那么出色，却没能进入提名名单，这简直不可思议！格温妮丝·帕特洛在名单里把她挤了出去，这简直是灾难！ Lucy：拜托，格温妮丝的表演也很细腻的，而且你能说你不喜欢《莎翁情史》吗？这电影简直是对莎士比亚最好的告白！ Chris：@Lucy 我承认她的表演是很细腻，可是这不代表她有好到这个级别，说真的，如果不是《莎翁情史》很卖座，题材很占便宜，这个提名真的太水了！要我说这样的话去年乔琳·阿普尔比就应该靠《泰坦尼克号》拿到最佳女主了！ Kevin：让我来做一次总结发言吧，最终赢家会是乔琳或者凯特，格温妮丝也有可能，艾米丽和费尔南德算是黑马。 Mia：楼上@Kevin 我算是知道什么叫说了等于没说了，你是懂写年终总结的。 Keh：哈哈哈哈，@Mia +1，我个人赌是格温妮丝或者是乔琳，你们等着看吧！ Mia：格温妮丝？？？我不信，我觉得乔琳更强，但我还是更倾向于凯特，她无论是表演还是题材都很占优势，别忘了学院里澳大利亚人也不少呢！ Bill：也许费尔南德会成为靠外语表演获奖的最佳女主呢！历史上也不是没有！ …… 就像是论坛里争执的那样，乔琳知道自己的优势和劣势都很明显。无论如何影评人认可她的作品，可是这种认可有没有可能保送她拿到最佳女主角的王位？ 她知道自己的作品目前有点小众，尽管她竭力确保公关活动能把自己的电影送到每个有投票权的学院成员手里，但是她没法保证他们都能观看并且欣赏她的作品。这样一来，她在跟凯特和格温妮丝的竞争上就落了下乘。 可她是美国人，这是显著的优势。她的作品入选提名名单，这本身也说明了有一部分人是很支持她的。这样一来，竞争就变得更激烈了。 乔琳想了想这些事就觉得头疼得要命，她把场外的一些事都丢给了她亲爱的公关团队，毕竟她已经很配合了——周六夜现场主持、电视节目客串、脱口秀和节目杂志访谈，这些活动她一个不落的都做了。她没有时间继续思考这些事，她还有别的事情要操心呢。 179 第一百七十八时 《美国惊魂记》…… 乔琳把自己的注意力重新放到了电影制作上。2月28日《美国惊魂记》在加拿大卢比孔河的拍摄基地开拍。虽然故事里的主角仇视女性的杀人狂魔帕特里克·贝特曼是个年轻又富有的纽约投资银行家, 但是整个电影的主要取景地是在多伦多。 这部电影在正式开拍前发生了很多问题。首先是原著描写了很多贝特曼如何虐杀女性的争议性内容，过于血腥暴力，因此这部虽然早在1991年就已经出版, 但是不少感兴趣的制片厂都把它评价为“无法拍摄”。 而乔琳真正感兴趣的是作者对贝特曼这个典型的有毒的男子气概的形象的描写，包括作者对以贝特曼为代表的现代资本主义的讽刺，这是全书的精华部分。 电影导演玛丽·哈伦对它的看法与乔琳相近, 她和编剧吉尼薇尔·特纳都认为如果改编得当的话，这部电影很有可能会成为一种具有女权主义色彩的颠覆性作品。 她们没有尝试探索贝特曼这个杀人怪物的心路历程，反而把重点放在了营造80年代纽约资本主义世界的氛围上。从本质上说，这个新剧本很幽默，而贝特曼成了一个喜剧角色。 乔琳对她们的改动印象很深, 老实说她们的新成果超出了她最初的预期，要知道她虽然是公司内部这个项目的主要支持者, 但是她对它的期望值也不是很高，原书真的太难改了。 她甚至只批了1000万的预算, 认为今年8月之前他们都没法真的开拍。 结果哈伦和特纳的工作进度完全超过了她最好的预期，她们拿出了一个精彩的剧本, 甚至还找到了一个完美的扮演者, 乔琳的老朋友克里斯蒂安·贝尔。 乔琳还记得她曾经问过哈伦，“你是怎么挑选演员的？你知道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和布拉德·皮特之前对这个项目都很有兴趣, 如果是他们来出演的话，我说不定会提高项目预算的。” “可是他们不适合，不是吗？贝尔是唯一一个理解剧本的人, 他觉得剧本有趣，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想要探索这个角色，我真的对所谓的角色的自我发现之旅不感兴趣。” 乔琳闻言笑着问哈伦，“你不想知道贝特曼为什么杀人, 是不是？” “没错，没人对这个感兴趣，这不是那种心理惊悚类的电影，贝特曼理应只是个模糊的概念，他就是个杀人怪物，这就是电影要表现的，我不是要解释他为什么要杀人，这不是电影的重点。”哈伦最后这么总结道。 乔琳觉得这种解释很有趣，即使哈伦怀孕这个计划外事件也没能阻止她在公司里支持哈伦继续担任这个项目的导演。 不过哈伦怀孕这件事不是项目唯一的阻力，更大的阻力反而是里奥和布拉德两个人的垂青。 布拉德·皮特是最先对这个项目感兴趣的，可是不久他就基于不可调和的创意分歧放弃了，这是乔琳接手项目之前的事。后来项目的版权就转手到了乔琳的卢比孔河手中。 之后，里奥又对这个项目表示了兴趣。老实说乔琳对此一点都不惊讶，这正是里奥的口味，他一向喜欢这种可能有复杂的心理世界进行探索的边缘性角色，就像是《不一样的天空》里的残障少年和《边缘日记》里的毒瘾少年一样。 事实上公司内部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这帮喜欢电影明星的高层都很兴奋，他们愿意给里奥2000万美元，而不是给一个不够出名的英国演员100万美元。 是的，显然里奥是目前最年轻、最火的超级明星，可是他真的合适吗？ 乔琳是唯一明确提出反对的高层。她觉得这笔交易非常不明智，里奥的少女粉丝不会是这部电影的受众。 显然里奥也不喜欢哈伦的剧本，他想要一个《化身博士》类型的故事，这样贝特曼就会同时具备好与坏的两面，而不是一个完全的坏人。而且他不喜欢哈伦本身这个没名气的导演，他想要更有名气的斯坦利·库布里克、马丁·斯科塞斯之类的导演。 这不是乔琳自己想要的合作方式。 最后在乔琳、哈伦和里奥的经纪人的坚持下，里奥退出了项目。 乔琳在一定程度上预计到了里奥会退出，她都不需要动用他们之间的交情劝说他退出，这部电影外在的政治批评真的太多了，像里奥这种精明地打造个人形象的人不太可能会继续冒险。 她当然能出面说服里奥退出，可这样会把把柄交给公司内部的其他股东，这实在没必要，他们本来就很讨厌这个项目了。 如今里奥退出之后，导演终于得以按照她的想法把贝尔带回了项目，电影也终于在加拿大开拍了。 乔琳其实怀疑剧组主创们的进度如此迅速，是被之前几家制片公司的反复变卦吓到了，想要在她这个最大的制片人改变主意之前开拍，这样制片公司就没法再变卦了。 其实乔琳从头到尾只提过一个非常明确的反对意见，是有关角色名字的。 她曾在看完剧本后打电话给导演玛丽·哈伦，“玛丽，为什么你要给这个被杀的配角起名叫保罗·艾伦？我看了原著，这个人名没出现在书里，原名是保罗·欧文。” “没什么原因，我就是想到了，我觉得这样很顺嘴。”哈伦这么回答说。 “那你能不能改掉它呢？”乔琳温和却不容拒绝地提出了异议，“我不想让人们以为这是在暗示微软的创始人保罗·艾伦，我跟保罗某种程度上算是熟人，这不太好。” “当然，这不是什么问题，保罗·马斯克，怎么样？” “听起来不错。” 乔琳挂掉电话后想起她曾经提议让爱德华·诺顿出演贝特曼这个角色，她知道埃迪一定能很好地表现这个角色。结果这个提议被导演哈伦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为什么？”乔琳当时疑惑地问，要知道埃迪现在是很火的，一个演技上乘的电影明星，是很多制片厂都想合作的对象。 “他不够英俊。贝特曼必须得像是《GQ》模特那样的英俊。”哈伦斩钉截铁地回复说。 “好吧。”乔琳有点沉默地接受了这个解释，心里却有点不服气，埃迪很英俊的好吗？他是我的前夫欸，我眼光可是很好的。 不过她没法大声把这话说出来，只能接受了如《GQ》模特般英俊的克里斯蒂安·贝尔。 正式开拍后乔琳抽出了几天时间飞去多伦多，现场监督《美国惊魂记》的拍摄情况。那是自从敲定克里斯蒂安·贝尔出演帕特里克·贝特曼后乔琳第一次见到进入角色的贝尔。 乔琳曾经跟贝尔一起出演过电影《四姐妹》，算是老朋友了。她知道贝尔对电影角色有自己的想法，比起好莱坞那些想成为明星的人的常见心态，他更多地像是把表演当成一份单纯的工作，不怎么在乎角色对他的职业生涯的影响。 “克里斯，你就没担心过出演这种反派角色会影响你以后的职业生涯吗？”乔琳这么打趣他。 她没想到贝尔直接反问她，“你曾经担心过出演《不计代价》里的女疯子会影响你的戏路吗？” 乔琳被他问到了重点，她闻言立刻笑起来，“当然没有，那是个有趣的角色，我就是想演她。”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亲爱的乔，”贝尔笑着点头，“人们越说我是在职业自杀，我越想扮演这个角色。我想演帕特里克，他是个有趣的角色，不是吗？你是那个开支票来拍这电影的人，别告诉我你觉得他不有趣。” “他当然是个有趣的角色，”乔琳笑着摇摇头，“你的美国口音练习得很好，我看有的剧组成员以为你是美国人呢。” “这可能是因为我一直在片场也用美国口音说话。老实说这种事儿挺折磨我的，”贝尔张嘴向乔琳展示了他的牙，“你看我的牙，我为了变成帕特里克级别的完美，把我可爱的牙齿都搞成了牙科诊所出品的标准版本。” 乔琳欣赏了一下这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牙，“隐形牙套和美白贴面？我记得以前你这里有个可爱的门牙缝隙？” 贝尔遗憾地叹了口气，“没错，我给我的旧牙做了个模型，就放在我家里的架子上。这也算是不得不做的牺牲。你呢？你好像一直都没太动过。” “不，我也做了一点矫正，”乔琳摇摇头，“不过那是我刚来好莱坞的时候，我拔掉了四颗智齿，我的后槽牙有一点不齐。我还用了很多美白牙贴，幸好我父母给了我一口还算可以的牙，没受太多罪。” 她听过很多美白贴面造成的牙齿痛苦，好莱坞那一口口闪耀得不行的完美笑容背后有可能是高昂的牙科费用和牙酸、牙痛、牙敏感。 “我们不得不这样，对吧？幸运的是我的新牙没让我觉得没法说话，有人警告过我说这可能会永久地改变我的口音。” 贝尔一直觉得表演不同的角色需要用到不同的方法，而像帕特里克·贝特曼这样的角色就需要他最起码在身体上保持贴近，比如他的牙，比如他那刚刚塑造好的如同内衣模特一般的身材，一个完美的人类身体的模板。 他最后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我恨透了天天吃鸡胸肉。” 乔琳因此大笑出声。这一天他们的拍摄有个福利桥段，那就是贝特曼沐浴的环节，说真的，当时全场的女性员工都来了，大家可以说是大饱眼福。 当时乔琳来片场已经有几天了，可从没见过女员工们有这么快活过。 拍摄《美国惊魂记》最有趣的地方就在于玛丽·哈伦这位女性主义导演对这本著名的厌女作品的改编。就像哈伦说的那样，贝尔是唯一一位捕捉到剧本喜剧特质的演员，他觉得主角帕特里克·贝特曼很蠢，这正是全片的重点。 贝特曼正是对美国拜金主义的具象化，一个空虚到即使用他同胞的血肉填补都无法填满的现代空心人。无论他表面看起来多么完美，多么符合美国价值观中的上流精英的形象，他本质上仍是一个愚蠢的人。正是因为他的愚蠢，这一切才有足够的讽刺性。 他不是什么“心路复杂”的人间怪物，他就是一个被消费主义和拜金主义吃掉的精神病而已。 贝尔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点。乔琳跟他聊过他的表演原型，贝尔说他受到了两个人启发，一个是尼古拉斯·凯奇在1988年电影《吸血鬼之吻》中的表演，一个是汤姆·克鲁斯在1993年《大卫莱特曼深夜秀》的采访。 从贝尔和哈伦的视角看，克鲁斯在公共场合的某些表现有种过分的虚假的友好情绪，这种公共表现的背后是一种深深的虚无。乔琳对这个说法很感兴趣。她是汤姆·克鲁斯的朋友，尽管从她的视角看汤姆是个完全不同的人，但是他们的观察她也不能说是错的。 除去来现场看看剧组的工作情况外，乔琳飞来加拿大还是有不少麻烦要处理的。 最大的麻烦是当地的抗议问题。有活动团体认为在娱乐作品中表现暴力有害，反对他们在加拿大进行拍摄，也反对加拿大政府按照电影相关的产业政策对他们的电影进行支持。 这些抗议没有真的影响电影开拍，可乔琳有必要作为公司高层之一出面跟当地相关的官员见面沟通一下有关事宜，也要出面安抚一下受到惊吓的员工。 除去这个大麻烦外，还有数不清的小麻烦。一方面是电影里使用到的音乐版权需要购买，这不是个小数量，剧情里帕特里克这个角色需要大量的流行音乐来衬托。 尴尬的是，很多版权所有方不希望自己的音乐出现在一部以血腥和暴力著称的的改编电影里，比如惠特妮·休斯顿就特别反对这件事。 还好，乔琳的下属们最终还是找到了合适的替代品，可以说预算中很大一部分都花在买音乐版权上了。 另一方面是电影里出现的很多商品都需要获得相关品牌方的许可。乔琳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前她更多处理的是品牌方给她钱以此来获得商品品牌出镜的机会，现在事情反过来了，剧组得主动寻求不同的品牌方的同意让品牌出镜。 就比如说劳力士就坚决拒绝出现在电影里，帕特里克这个有钱公子哥不得不在电影里说“手表”而非“劳力士”。乔琳不是没想过试探一下百达翡丽之类的手表品牌，无一例外，卢比孔河都收到了相关方面的拒绝函。 帕特里克身上穿着的服装品牌也是一样的麻烦。Cerruti同意主角穿他们的服装出镜，只是不能在杀人场景出现；内衣品牌Calvin Klein反悔退出了项目，还好Perry Ellis贴补了他们的空缺；e des Gars一百个不愿意自己的轻型旅行袋被电影角色用作裹尸袋，最后剧组用的是Jean Paul Gaultier。 还有那些复杂的护肤品牌，更是一团乱麻。乔琳利用了自己在雅诗兰黛的影响力，让他们赞助了电影拍摄。 这些事虽然不用乔琳自己一个个地监督，但是也占去她不少精力，过于琐碎了。 在片场待了两周后，乔琳终于放心地离开了。她还记得在拍摄一个需要贝尔表现心慌的场景时贝尔的表现，当时他居然不用化妆师的帮助，靠自己代入角色的感觉就能自主地出汗，这简直惊呆了当时包括导演在内的全部在场的工作人员。 乔琳自己也能做到入戏后出汗，可是她需要很长时间准备和入戏，至少她承认在这一点上自己绝对没有克里斯蒂安那么流畅，这让她对选角的成果信心实足。 就像她相信的那个电影拍摄信条一样，电影的成功80%在选角，有导演、演员和剧本如此，还有什么可能他们会搞砸？ 况且他们不止有克里斯蒂安·贝尔，还有她一贯非常欣赏的威廉·达福和杰瑞德·莱托，就连女配角也是她挺喜爱的瑞茜·威瑟斯彭和萨曼萨·马西斯，这个团队组合她非常满意。 就像是他们拍摄那场帕特里克在早起后护肤时揭掉面膜的戏份一样，当时所有人都担心贝尔揭面膜时面膜会中途断掉，破坏掉整个镜头的连续性，结果这个镜头在第一遍就完美地完成了。 乔琳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说明这一次他们运气可能会真的很不错。 带着这种迷之自信，她离开了多伦多，飞回了洛杉矶。 180 第一百七十九时 奥斯卡之夜 回到洛杉矶的乔琳立刻投身到了洛杉矶的颁奖季。她又拿到了第5届美国演员工会奖的最佳女主角提名, 然后是第14届独立精神奖的最佳女主角，还有一个针对导演身份颁发的最佳处女作奖的提名。 格温妮丝·帕特洛拿到了工会奖的最佳女主角，《莎翁情史》拿到了最佳影片，这让很多人都感到意外。乔琳为此有点感到生气, 工会奖不同于其它, 更像是演员们内部的奖项, 乔琳看重工会奖多过其它影评人的奖项。 更何况，鉴于一些过往历史，她最不想输给的人就是韦恩斯坦了，对她来说, 格温妮丝和《莎翁情史》的胜利就代表着她输给了那个家伙。 那几天本待在家里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就怕乔琳借故发挥找他吵架。他变着法地给乔琳讲笑话，希望能把自己闷闷不乐的女友逗笑。 乔琳知道其实这事儿跟本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他也在《莎翁情史》拿到工会演员集体奖项的名单里, 这让她忍不住要迁怒几次。 乔琳没跟本提过自己跟米拉麦克斯的某些高管的冲突。她曾经旁敲侧击地询问过本有没有在剧组听说过有关韦恩斯坦的事。他委婉地说自己确实听过一些不太专业的传闻, 可没人真的站出来说发生过什么。 乔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事情没有发生在他面前，韦恩斯坦是个极有权势的人, 这些都让人们学会了不听、不看, 只要没有人真的把问题捅到他们面前, 就可以假装好莱坞真的是个温馨的大家庭。 她当时就很讽刺地回复说：“你真的相信他会是个好人吗？你明知道刚入行的新人在这个行业里到底有多脆弱。那些迫切需要保住工作的女演员, 那些初入茅庐以为自己能学到点什么的制片实习生, 那些希望从前辈身上获得帮助的年轻助理？这些毫无权力的孩子不过是某些人眼里的猎物而已, 别假装你不知道，我只是没证据而已。” 本面对她的质疑无言以对，他不知道要回复什么才能安抚乔琳的愤怒。他当然知道这个行业存在固有的黑色地带，可他也不过是在这里寻找着出路而已。 乔琳知道自己这样冲他发火无济于事, 本或者说像本一样无数在这个行业工作的人都是这样的，除非坏事真的发生在他们头上，他们不会冲出来做个英雄，当什么白衣骑士。毕竟这不是拍电影，大部分人只会选择对自己而言好处最大的路，保住工作，闭上眼睛，也闭上嘴。 那次两个人的分歧没有真的改变两个人的关系，乔琳知道自己冲本发火不能改变任何现实，她知道本只是做了一种常见的反应，或者说也许换她处在他的位置上，她可能也会这么选择。 可是她没处在他的位置上，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一路走来，已经积累了一定的权力，足以让她不再把某些小人放在眼里。关键是她需要把这种权力带到另一个层面，利用它为自己清扫障碍。 就像现在她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可以毫不在乎地语出惊人，“我对女演员的建议就是这个圈子里有很多人表面上德高望重，其实只是假装成浮木的鳄鱼，要小心。如果有人非要你去不够专业的场合单独谈话，别去。” 后续记者没把这个写进采访文章里，可采访视频也已经在网上传播了。 比尔第一次冲乔琳发了脾气，他觉得她的说法就像是在挑衅业内的很多人，要知道很多人的屁股都不算干净。 乔琳的回复是“我不在乎，让他们见鬼去吧！” 她也突然意识到自己与本之间门其实一直都缺乏真正的信任，她对他说“我爱你”，实际上却连自己为什么讨厌韦恩斯坦都不告诉他。 她也从来没想过把自己的过去说给他听，本至今都不知道她曾经跟埃迪结过婚。 她见过他母亲，跟他的家人一起过圣诞，却连他是不是正在酗酒这件事都不关心。 她没有设想过他们之间门关系的未来，只是在这段关系里寻找一种虚假的安定感，她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男朋友，而本在那个时候刚好重新回到了她的生活里。 她在浪费自己的时间门，也在浪费他的时间门。 可是当她看到本换着花样讨她欢心的时候，她又有点心软了，她不想一个人待着，她在这个圈子里也需要一个表面上的稳定男友。 也许是因为我根本没有那么爱他，所以我也就没有那么迫切地要离开他，她这么想着。 乔琳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可她实在是不想戳破这种亲密的假象。 就先这样吧，她有点冷漠地想着。 就在这种模棱两可的情绪中，乔琳迎来了第71届奥斯卡金像奖。 当她挽着本·阿弗莱克的胳膊踏上多萝茜·钱德勒大厅前的那条璀璨红毯时，她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这就是浮华城，人人都知道它藏污纳垢，可人人都离不开它。 之后她脸上挂上了标准的公关笑容，挽着自己的异性装饰物，走进了媒体的聚光灯下。 “乔琳！本！笑一个！” “乔琳！看这里！” “本，跟乔琳一起，看这里！” “乔琳！” 乔琳笑着同红毯两旁相熟的媒体打着招呼，熟练地摆着姿势让他们拍照。在旁人眼里，乔琳·阿普尔比和本·阿弗莱克这对典型的好莱坞超级情侣多么登对啊，简直漂亮得闪闪发光。 事实上，乔琳也确实是物理意义上的闪闪发光。她穿着一条量身定制的吊带心形领拖地礼服裙，从上半身的玫瑰金色到下半身的铜色都是由特殊定制的渐变色布料表现的，上面还点缀着一整个高定工坊花费200小时手工缝制的同色亮片和管珠，搭配上拖地裙尾如同浪花般的造型，如梦似幻，宛如传说中的忒亚女神降临人间门，美得令人窒息。 此外她手上那枚13.98克拉重的祖母绿切工艳彩级别的黄色钻戒也很快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有懂行的人一眼就猜到了这应该是前不久刚在佳士得拍卖会上被私人买家拍走的那枚戒指，落槌价89万美金。这举手投足间门的财富实在是太晃眼了。 这是乔琳的新收藏。她本来想从蒂芙尼借到那枚128.54克拉的传奇黄钻，可是她的设计师说如果那样的话就得修改裙子的样子，不然效果不会很好。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委托代理人在佳士得拍卖会上拍下了这枚黄钻，聊胜于无。 乔琳曾经跟身边的助理们开玩笑说自己可真的是盛装出席了，如果没能获奖，那可就太尴尬了。毕竟加上格拉夫出借的钻石套装，她全身上下的珠宝价值接近1000万美元，实在是个不错的打劫对象。 奥斯卡红毯上总是人头攒动，乔琳看到了穿着粉色礼服裙的格温妮丝，穿着薰衣草色礼服的丽芙·泰勒，穿着红色礼服的凯瑟琳·泽塔·琼斯。还有刚刚前不久在片场见过的瑞茜·威瑟斯彭和丈夫瑞恩·菲利普，这对漂亮夫妻穿着统一的黑色，乔琳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她的腹部，她知道瑞茜已经怀孕3个月了。 她凑到本的耳朵旁对他说：“瑞茜的肚子完全看不出来，她真的太敬业了！幸好我没选那条粉紫色的裙子，不然就跟格温撞色了。” 本笑着点点头，低声回复说：“你的设计师不是打听到了她裙子的颜色吗？他不会让你撞色的。” 走在他们前面的爱德华·诺顿胳膊上挽着德鲁·巴里摩尔，他回头跟席琳·迪翁打招呼时看到了身后的那对情侣正在窃窃私语，乔琳无意间门抬头看到了他，朝他微笑了一下。诺顿笑了笑，过了一会儿才把眼神挪开。 “你认识他？”本一边向不远处的马特·达蒙招手，一边随意地问道。 乔琳假装随意地回复说：“当然，这圈子里谁不认识谁呢。” 等马特走过来时，乔琳待在两个人中间门，一边挽着一个男人，三个人一起接受了E！频道的采访。 这时照相区突然一阵骚动，乔琳不明所以地回头张望，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旁边的记者告诉她是德鲁·巴里摩尔和丽芙·泰勒在接吻。 乔琳闻言笑个不停，哇哦，看来每天都有有趣的事情发生。 马特挑眉，低声问乔琳一会儿要不要在嘉宾休息室喝一杯。乔琳点点头，当然啦，这种场合不就是得喝一杯嘛，奥斯卡，就是个大派对呀！ 这一届奥斯卡的主持人又是非裔女演员乌比·哥德堡，她讲了个双关笑话，现场嘉宾们都很配合地笑了。 乔琳没在自己的座位上，她正待在后台等待工作人员给她信号。她满脑子都在想自己之前参加彩排时的安排是怎么回事，今天她是最佳男配奖的颁奖嘉宾，无论她自己能不能拿奖，都得上一次舞台。而最佳男配奖是第一个颁发的奖项。 在主持人乌比·哥德堡下台后，观众们看着乔琳穿着那条金色的裙子、披着一头瀑布般的红发姿态优雅地走到话头前。她微笑着一个个念出获得最佳男配角奖的提名人，然后低头打开手中的信封，笑着说：“获奖者是……” 她又看了一眼手中的信封，“詹姆斯·柯本，《苦难》！” 等她完成自己的颁奖职责回到座位上后，本敏锐地发现她脸上带了点新的红晕。他凑到她耳边低声问：“你偷偷喝了一杯？” 乔琳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一口杯波本，我真的很需要这一口。” 本笑了笑，握紧了她的手。 他们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继续欣赏接下来的表演。玛丽亚·凯莉和惠特尼·休斯顿这对天后级别歌手一同表演了今晚的原创歌曲奖提名作品“When Yu Believe”，这实在是一种惊人的享受。 接下来罗宾·威廉姆斯上台把最佳女配角奖颁给了《莎翁情史》中的朱迪·丹奇。 等索菲娅·罗兰上台颁发最佳外语片时，颁奖典礼上发生了今晚最具戏剧性的一幕。当罗兰说出获奖者是意大利电影《美丽人生》时，电影导演兼男主演罗伯托·贝尼尼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踩在椅背上，从前一排比利·鲍勃·桑顿的头顶跨过去，然后像兔子一样双腿合并着跳上领奖的舞台。 乔琳为这有趣的一幕笑出了声，这是她的好莱坞同僚们做不出的事情，学院和有直播权的ABC都应该感谢贝尼尼，这才是值得直播的场面呀！ 尽管贝尼尼的《美丽人生》同样是由米拉麦克斯运作的电影，但是乔琳真的非常喜欢这部电影，这一刻电影里那个风趣的男主角跟贝尼尼本人的形象几乎重叠在了一起，这让她觉得好玩极了。 全场嘉宾也爆发出了轰动的掌声，除了输掉的电影剧组外大家都觉得这太有趣了。《美丽人生》今年创造了非英语电影获得奥斯卡提名数量的纪录，足足7项提名，也是历史上第二部同一年获得最佳外语片和最佳影片提名的电影，这足以见得它获得的认可。 等到吉娜·戴维斯颁发原创配乐奖时乔琳就有点失落了，她的电影输给了《美丽人生》的尼古拉·皮奥瓦尼。 之后连着是几个不算好的消息，金·凯瑞上台把最佳剪辑奖发给了《拯救大兵瑞恩》，麦克·梅尔斯把最佳化妆奖颁发给了《莎翁情史》，这样一来拿到4个奥斯卡提名的《安的邀请》现在只剩下了最佳女主角这一个提名没有公布结果了。 乔琳心里默默祈祷，可千万别颗粒无收啊。 这时候霍利·亨特上台开始介绍本届最佳男主角的提名人选。这届的竞争说实话还是很激烈的，提名人有《美丽人生》的罗伯托·贝尼尼、《拯救大兵瑞恩》的汤姆·汉克斯、《众神与野兽》的伊恩·麦克莱恩、《苦难》的尼克·诺特和《美国X档案》的爱德华·诺顿。 在投票截止前的奥斯卡公关活动中，伊恩·麦克莱恩和罗伯托·贝尼尼都算是最为积极的，这两位外国演员都提前飞到了纽约，在自己的好莱坞经纪公司的运营下加入这场宣传大戏。观众如果打开电视频道，就一定能在《早安美国》、《大卫·莱特曼深夜秀》、喜剧中心的《每日秀》、《罗茜·奥康纳秀》和《60分钟》中见到他们。 爱德华·诺顿的表现则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举动，他在提名名单发布后通过发言人向记者宣布自己很荣幸获得提名，然后就拒绝跟媒体交谈，完全不参加竞选活动。 说实话，乔琳作为一个积极参与竞选的人，她不知道他这是为什么，她知道他是有点那种传统知识分子的“清高”啦，可她没想到他真的就拒绝跟媒体继续对话。也许前段时间门电影的负面新闻真的给他带去了点不好的影响，这让他不想再在媒体上纠缠了。 这让乔琳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觉得埃迪很可能拿不到奖，果然，颁奖嘉宾亨特嘴里说出了“贝尼尼”的名字。 乔琳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可还是配合地给出了掌声，说到底她也确实喜欢这部电影。 这时候本和马特都已经离开了座位，为颁发最佳纪录片奖项做准备。 乔琳坐在座位上抬头看着本和马特两个人开着有关纪录片的玩笑。 本先是说错了词，乔琳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这家伙，颁奖都这么注意力不集中。然后她听到他在台上笑着开玩笑说：“这两个奖项，最佳纪录片和最佳纪录短片的类型差别就在于，其中一个时间门更长。” 他在台上的样子可爱极了，乔琳忍不住看着他也露出了笑容，这家伙没笑场可太难了，台下的其他现场观众也不停地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别的颁奖时观众有这么容易笑吗？乔琳一边笑，一边觉得答案是否定的。 她看着台上傻乎乎的本，一种有点过分的柔情突然席卷了她。说到底，她还是喜欢他的，只是没有那么爱罢了。 最后马特打开了信封，宣布了获奖人名字，本像个小孩子似的探头去看信封里写了什么，还点点头，好像在确认马特没说错。 等本回到她身边坐下的时候，乔琳忍不住低声问他：“你当时在想什么？” 本不好意思地低声说：“我就是有点紧张。” 乔琳无奈地攥着他的手，看着台上罗伯特·德尼罗和马丁·斯科塞斯继续颁发奥斯卡终身成就奖，获奖人是40年代就拿到奥斯卡最佳导演的老牌导演埃利亚·卡赞。 卡赞曾经卷入到麦卡锡时代的好莱坞政治“黑名单”事件中，他作为告密者一直被视作卖友求荣的叛徒，今天典礼的举办大厅外都还有当年黑名单事件的受害者在抗议给卡赞颁发最终荣誉的举动。 典礼现场有人起立向这位电影界的前辈鼓掌致敬，可也有不少人拒绝起立祝贺他，乔琳就是其中之一。 等到这有点尴尬的颁奖时刻过去，典礼终于迎来了今天乔琳最期待的环节之一，最佳女主角奖项的颁布。 颁奖嘉宾杰克·尼科尔森走上台前，开始一个个介绍提名人。屏幕上出现了乔琳在《安的邀请》里的表演，学院选取的是她歇斯底里向爱人坦白病人的那一段表演，乔琳看着这段表演心里感慨万千，只是脸上挂着甜蜜的表情同身旁的本对视了一眼，让人看不出她的心情。 当杰克低头打开信封的时候，乔琳觉得自己的心率已经一口气飙升到每秒120下。她脸上的微笑稳稳地挂着，手却紧紧地攥着身边的男友，本都能感觉到她手心其实已经都是汗了。 “最佳女主角的获得者是，”杰克看了一眼信封，笑起来说，“乔琳·阿普尔比！” 181 第一百八十时 名利场 乔琳听到杰克说出自己的名字那一刻几乎恍惚了一下, 然后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应该上台了。 身旁的男友简直激动到不行，狠狠地拥抱亲吻了她, 马特也从一旁走过来跟她拥抱了一下。 乔琳做了个深呼吸, 然后走上了颁奖台，跟颁奖嘉宾杰克·尼科尔森拥抱了一下，交换了一个吻面礼。 “恭喜你, 小女孩！”曾经的同事、业界的老前辈把奖杯交给她的同时低声祝贺道。 乔琳微笑着说了谢谢，几乎没空回想当年他们一起工作的时候她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女演员。 当她上台的时候, 背景音乐里学院安排的介绍说：“乔琳·阿普尔比，这是她的第七个奥斯卡提名，也是第三次获奖。” 乔琳拿着第三次到手的小金人, 站在话筒前, 狠狠地做了几次深呼吸，眼泪早已经在她张口前流了下来，她又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才把眼泪停住。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实在是个惊喜，当我开始构思安的故事时，我从未想到能有此时此刻。我必须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同事、朋友和爱人，谢谢学院给予我这个宝贵的认可。” 说到这里时乔琳捂了一下胸口，又做了一次深呼吸，“之前提名者午餐会时我们都曾得到提示，要我们好好利用这十几秒的时间。如今我真的被赋予了这个宝贵的机会, 那我必须说, 无论是费尔南德·蒙特纳哥、凯特·布兰切特，还是格温妮丝·帕特洛和艾米丽·沃森，以及无数我无法在此刻一一念出名字的女性电影人, 我必须向你们表达我最高的敬意，是你们做出的非凡成就让我知道女性角色不会局限于故事的角落。” 说到这里时她举起手中来之不易的小金人，像是胜利女神那样说出最后一句话：“女士们，让我们做出更多精彩的关于女性的电影吧！” 随着她最后一句感言的落下，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乔琳还听到了几声口哨声和尖叫声。她拿着自己的胜利果实跟着颁奖嘉宾一起走到了后台，然后看着工作人员把自己的名字刻在奖杯上。 她在后台接受了一次次的采访，都错过了最佳导演和最佳影片的颁发环节。 她侧耳听到颁奖大厅里爆发出一阵掌声，然后看到史蒂夫·斯皮尔伯格走了过来，才知道是他拿到了最佳导演。 等乔琳回到本身边时，她才知道最佳影片颁给了《莎翁情史》。刚刚甚至出现了非常不传统的情况，韦恩斯坦这个制片厂高管居然上台参加了领奖，这让在座的观众们都觉得有点不合适。 乔琳撇了撇嘴，要知道当年就是《泰坦尼克号》最风光的时候她都没上台呢，她甚至拒绝了卡梅隆的上台邀请。不过无论如何，她已经拿到了今晚对她个人而言最大的奖，还挽救了《安的邀请》，没有让自己的电影四提零中，她算是很满意了。 至于《拯救大兵瑞恩》和《莎翁情史》到底谁应该成为最佳影片这个问题，就让媒体们在事后打打嘴仗吧，反正都不是她的电影。 本在她身旁兴奋地对她说：“Baby，今晚是你的夜晚！” 乔琳向他炫耀了一下自己的小金人，然后就挽着他的胳膊一起前往州长舞会，在那里她还有很多炫耀要做呢。 比尔在舞会上笑嘻嘻地走了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亲爱的，你让我大赚一笔！” “什么意思？”乔琳有点惊讶地反问。 “你知道奥斯卡之前总是有点这种友谊的小赌局，我赌了你赢。尽管你的赔率很低，但是我还是赚了一点！”比尔明显喝高了，说话的时候都站不稳。 乔琳翻了个白眼，还是在自己最大的合伙人脸上留下了一个亲吻，“别把自己喝晕在这里，我们在马球休息室还有个庆祝派对呢！” “当然，亲爱的乔，你说了算。” 乔琳不放心这个醉鬼，可还是把他留给了他的助理，这一晚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在舞会上跟本和马特先后跳了个舞，还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松快一下了，结果她的老朋友杰克·尼科尔森又走过来邀请她，她又不得不跟杰克一起跳了个舞。 等诺顿走过来向她邀舞的时候，她无奈地朝他笑了起来，“埃迪，别你也这样。” “来吧，乔，我们可很少在这样的场合见面。”事实上如果不是乔琳在这里，诺顿早就离开了，他的女伴德鲁·巴里摩尔已经扔下他跟朋友们玩闹去了。 乔琳只能把手搭在他的手上，两个人在舞池中央踩着音乐的节奏，玩笑似地跳了一曲。旁观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很有默契，很多人才知道原来这两人不只是认识对方，看起来还很熟悉。 “你这么快就把肌肉都减掉了吗？”乔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她还有点好奇《美国X档案》期间埃迪的身形变化呢，没想到今天他已经基本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肌肉得天天吃鸡胸肉保持啊，”诺顿无奈地解释，“你喜欢我那个样子？” “这个嘛，”乔琳故意拖长时间戏弄他，“你那样看起来非常帅。”说完她就大笑起来，脚步也乱了，差点踩了诺顿一脚。 诺顿只觉得她是故意的，无奈地笑着摇摇头，“遗憾的是我又变得不帅了。” “不，你是变得又可爱了。”乔琳最后总结道。 诺顿简直被她这种说话方式迷得不行，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普通词语都能让他神魂颠倒，何况她又说他“可爱”呢。 他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却挑眉问她，“《彩绘面纱》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乔琳想了想那本被她扔到一边还没有看完的书，毫不心虚地回答说：“我还在看那本书，我还没想好。” “好吧，亲爱的，别想了，现在就说你同意了，这是你欠我的。”诺顿知道这一曲快结束了，他可不想又让她从他眼前溜走，一锤定音地说道。 “我欠你？”乔琳挑眉望着他的眼睛，“柯特妮知道我是你前妻吗？” 诺顿回避了这个问题，只是坚持回望着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的眼睛，“你是我的吉蒂，你必须是，乔，现在就说你同意了。” “好吧，”乔琳叹了口气，败下阵来，她率先把目光移开，“我同意了。前提条件是剧本我得满意，而且我这两年的档期都很满。” 诺顿闻言非常高兴，“相信我，亲爱的，剧本完成之前，我们肯定能从你的档期里找出时间的。” 乔琳听完这话无奈地摇摇头，“我知道了，你这个完美主义者外加拖延狂魔，先把你的剧本搞出来再说吧！” 这一曲刚好在此时结束，诺顿松开了乔琳的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知道乔琳非常了解他，也就没做挣扎，不会说些“我不是拖延症”之类的话为自己掩饰。 “那就这么说定了，乔。”在诺顿把乔琳的手交给早就等在一旁的本之前，他这么说。 本拉着乔琳走到一旁，不乏醋意地说：“你们在说什么？那家伙一直拉着你的手不放。” “没什么，”乔琳温柔地摸了摸男友的脸，就像摸一只生闷气的大狗那样，“我们聊了聊一个剧本的事，他想让我参与。” 听闻是公事，本就没再纠结刚刚的事，反而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眼前的爱人身上，“Baby，你真的太棒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真的为你高兴！” 今晚本已经说过类似的话五、六遍了，乔琳知道他是真的为她感到高兴，便微笑着说：“亲爱的，那就好好地派对吧！” 热闹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的凌晨五点，他们不光出席了州长舞会，还去了马球休息室的卢比孔河的派对、莫顿家的《名利场》派对和派拉蒙德的派对，简直玩得都要忘乎所以了。 因此第二天他们在家里睡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才清醒。等到第三天乔琳才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清醒，可以工作了。 在他们正处在派对后的“昏迷”中时，媒体和大众舆论可没停下，无论是《莎翁情史》和《拯救大兵瑞恩》的最佳影片之争，还是乔琳·阿普尔比这位26周岁不到的年轻影后，亦或是创造了影史记录的《美丽人生》，这些素材足够媒体大书特书了。 “乔，你没意识到吗？你是奥斯卡历史上最年轻的最佳女主角获得者之一，以25周岁又8个月的年龄排在第7位！”比尔笑着把《纽约时报》和《名利场》摆到她面前的桌子上。 乔琳这才意识到即使是在向来不吝于奖励年轻演员的女演员部门，她的年龄也年轻得过分。她伸手拿起《纽约时报》，上面的娱乐版面赫然写着《奥斯卡给了莎士比亚，阿普尔比拿到了自己的小金人》。 她又翻了一页，《强制销售抢来的小金人》这种标题赫然映入她的眼帘，这是一篇批评好莱坞有些公司的奥斯卡竞选游戏的报道。 乔琳看了看这篇报道，叹了口气，“我们什么时候能像他们那样被称作是黑幕制造机呢？” 她一眼就看到了记者把比尔的抱怨都写了进去，原文是这样的： 卢比孔河制片公司的CEO抱怨说：“实际上，我快被过量的推销逼疯了，我被逼下班后就关机。要我说打来一、两个电话来提醒你观看某部电影，这还算说得过去，可同一部电影打来二三十次，这就太过分了！” 乔琳还饶有兴趣地看了看20世纪总裁劳拉·齐斯金的抱怨，“对于学院来说，他们面对的问题是，最佳影片奖有多少是关于票房和广告的，有多少是关于艺术成就的。” 还有工作室的CEO直接讽刺说：“如果我们要学习如何讨好学院的竞选黑魔法，我们都应该去米拉麦克斯大学。” “人人都在生米拉麦克斯的气，不是吗？”乔琳看着报纸吐槽说，“可是他们没办法。” 比尔耸了下肩，“米拉麦克斯的公关攻势就是派拉蒙德这样的老牌制片巨头都觉得吃不消，何况我们这些新兴公司呢？好在你赢了。” 乔琳闻言挠了挠头，“说实话，这件事我才是真的奇怪呢，我到底是怎么赢的？” “亲爱的，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当然是因为你的表演非常出色啊！”比尔像哄孩子一样回答道。 乔琳狠狠地翻了个白眼，“说真的，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比尔耸了耸肩，“我只想让你再单纯地高兴几天。” 乔琳又翻了个白眼，“知道魔术的秘密不会阻止我从魔术表演中得到快乐，奥斯卡也是一样的，比尔老爹。” “好吧，我的老板，”比尔做了个演员谢幕时的动作，“秘密就是你是最佳人选。” “什么意思？” “首先你确实足够出色，你拿到的那些前哨奖就是证明，人们确实喜欢你的表演，说真的，你在电影里的反差把我都惊到了。” “可是我没拿到工会奖，还有金球奖！”乔琳有点耿耿于怀地抱怨。 “金球奖你还不明白吗？他们喜欢有票房的选择。工会奖嘛，实际上是我们输给了米拉麦克斯，不是你输给了格温妮丝。”比尔一边说着，一边把咖啡端给乔琳。 乔琳低头喝了一口拿铁，点了点头，表示对这个解释的认可，“然后呢？格温妮丝的表演说实话也不差，况且米拉麦克斯的攻势真的太强了，为什么最后还是我赢了？” “在入选名单的5个人里，相比要让别人不能继续这个游戏的米拉麦克斯，我们是派拉蒙德最好的结盟对手。澳洲来的凯特·布兰切特是个外来新人，巴西来的费尔南德·蒙特纳哥想要凭借外语表演拿奖真的太难了，实际上真正的战争始终只在你和格温妮丝之间而已。” “这是事后总结吧，我亲爱的？你这套国籍分析法，难道没有爆冷的时候吗？”乔琳有点不信地扬起了眉头。 “当然，没人真的知道投票的结果，毕竟普华永道那帮会计师像狗藏骨头一样藏着它，可我们能从投票人身上得出一个规律：如果有的选，他们还是喜欢支持自己人。而你，我亲爱的，就是自己人。我说过握手有用的。”比尔有点得意地总结道。 “派拉蒙德和20世纪是不是也使了劲儿？” “是的，利益交换，我们有一部分选民本来就喜欢你的，说服一些本来就模棱两可的，再加上互换一部分同盟，哇啦，魔法就发生了。当然，这种事总是不能百分百确定的，如果能的话，我们就可以预测总统了。”比尔最后耸了耸肩，摆出一副“我只是瞎说”的姿势。 乔琳轻哼了一声，“跟我想的差不多，说实话，知道魔法背后是怎么一回事后，我确实觉得喜悦感少了不少。” “亲爱的，”比尔端正姿势，严肃地望着她，“如果利益交换这么有用的话，所有那些陪跑那么多年的人就都能拿到奖了。我们是不是花了大价钱营销你？当然！可你是不是很出色？没错！你的表演值得这个奖，我们的营销才能发挥作用，不然就是再搭上一百万也没用！我在这一行工作快三十年了，我发誓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最有才华的演员！还是我见过的眼光最精准的制片人！” 然后他又补了一句，“如果你能多花点时间在商业片上就更好了！” 乔琳被他这一副样子逗乐了，实际上心里觉得他的鼓励很贴心，“谢谢你，比尔老爹，我不会因为这点事就失去自信的。说到底，我拿过3座奥斯卡小金人，3座！” 她还是觉得言语没法表达自己的感动之情，狠狠地拥抱了一下比尔后说：“放心吧，接下来我们可以继续宣传《安的邀请》了，而且我接下来都会好好制作电影的，商业片！我保证！” 比尔无奈地摇摇头，“你高兴就好！” 在跟乔琳相处的这么些年里，他有的时候都会觉得自己不是多了个老板，是多了个女儿、妹妹、小祖宗，可他确实拿她没办法，谁让他们的利益和情感都已经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呢！ 不过乔琳有件事确实没说错，随着她拿奖的消息铺天盖地登在各路媒体上，《安的邀请》的宣发工作确实重新开始了。趁热打铁就是这个意思。这次上映的影院将会从前段时间的402家扩大到1000家。如果票房理想的话，这个数量还会继续扩大。 182 第一百八十一时 两个安德森…… 奥斯卡的喧嚣还没有过去多久, 乔琳就又要迎来一个大活动了。1999年3月24日，卢比孔河的大投资电影《矩阵》在洛杉矶的曼村剧院举办了首映活动。 因为两家投资方对这部电影都抱有厚望，所以《矩阵》上映前的宣传活动搞得声势非常大, 这次首映活动也不例外, 来了不少名人巨星。 乔琳看过宣传总监列出来的名单, 除去剧组主创外，乔治·克鲁尼、马克·沃尔伯格、德鲁·巴里摩尔、基弗·萨瑟兰、威尔·史密斯和马修·佩里都在名单上。 基努·里维斯自然是全场最受瞩目的那一位, 他是这部电影的核心，一踩上红毯就被各路媒体围住了。乔琳倒是很早就从红毯上走过了，她没看到这一幕。 等基努从媒体的包围中走出来, 两个人才碰面。基努这次带来的女伴是自己的两个妹妹金和卡琳娜。后者是基努同母异父的妹妹。乔琳跟金很熟, 跟卡琳娜是第一次见面。 “真高兴看到你, 金。”乔琳很开心地拥抱了一下金, 她很高兴看到金这么健康地出席活动。 “乔, 你真的应该来找我一起骑马。”金开玩笑地抱怨了一下，然后把另一个妹妹介绍给她。 卡琳娜有点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这位可能跟哥哥有过感情史的女明星, 很大方地跟乔琳握了握手。 基努在一旁微笑着看着她们互相问好，等这一圈常规社交停下来后才有空跟乔琳说话。他们两个前段时间其实为了电影的首映碰过面，不过那都是在宣传会议上, 没有什么私下说话的时间。 两个妹妹很知趣地假装有事走开了，留下了这对前情侣继续说话。 尽管现在这个场景也实在不是什么私密环境, 但是基努还是忍不住朝着自己的制片人笑得很开心, “还没有恭喜你，最佳女主角！” 乔琳假装不满地挑起眉, “你恭喜得也太晚了，倒数第一名。” 其实她在第二天就收到了他送来的一大束粉色玫瑰和一瓶用于庆祝的香槟，只是她没有从他本人那里得到什么祝贺。 基努很配合地假意道歉, “乔，我衷心地希望你能原谅我。” 乔琳笑起来，可还是继续说：“除非这次票房很好，不然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哇，突然压力很大。”基努摇着头叹息道。 “我看过剪辑后的成片了，我觉得很棒，非常棒。我们真的做得很不错！”乔琳反过来让主演宽心。 “希望如此。”基努微笑着看着她。 乔琳突然觉得跟以前比他确实好像稍微更成熟一点了，也是啊，他马上就35周岁了。 时间不饶人呢，乔琳心里小小地感慨了一声，挽着基努的胳膊一起走到了他们的座位上，等着首映式接下来的流程。 银幕上的墨菲斯对着懵懂的尼奥说：“如果你吃蓝色药丸，故事结束了，你在床上醒来，相信你想相信的任何东西。如果你选择红色药丸，你会留在仙境，而我会告诉你兔子洞有多深。” 当乔琳看到这一幕时，她嘴角忍不住露出了微笑，没有一个科幻迷能够抵挡这一幕的诱惑——选择沉迷梦境还是发现真相，这不就是所有科幻故事都无法逃离的终极母题吗？ 人人都有天然的好奇之心和怀疑感，难道你没有在某一天醒来，开始怀疑这个世界并非真实的？ 也许那一刻你只是睡懵了，也许你只是不想面对接下来的现实，可这种情绪促使着创作者们不断围绕这个问题展开想象和推理，最终他们创造出了《矩阵》这样的作品。 乔琳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一幕，可还是会被电影的情节勾起这种情绪，这让她知道他们真的拍出了了不起的东西。 况且，即使是没有这种让人着迷的话题性讨论，这部电影的特效和拍摄细节也足够让喜欢看大片的人惊叹了。这让乔琳对这部电影的未来信心十足。 事实上，她的预计非常准确。《矩阵》上映后评论界给出了非常积极的反馈，几乎是一边倒的称赞。 《俄勒冈新闻》的评论人非常直白地在影评里写，“这部电影足以让你从椅子上摔下来，睁大眼睛，惊掉下巴！” 《芝加哥论坛报》称赞它是“华丽的完成品”，“即使你不喜欢故事的内核，也值得一看”。 《时代》杂志的影评人夸奖说：“导演放纵式地炫耀了自己的才华，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科幻奇观，无论是视觉效果，还是激烈的功夫动作，这是部过于时髦的科幻佳作。” 最让乔琳觉得愉快的评论出自科幻家威廉·吉布森，这是她和基努都喜欢的作家。这位可以被称为“赛博朋克之父”的作家说《矩阵》让他感受到了他很久没有感受到的天真快乐，并把主角尼奥称为他“最喜欢的科幻英雄”。 这句评论让乔琳兴高采烈地打电话给基努，“你看没看到威廉·吉布森说你是他最喜欢的科幻英雄？” “是尼奥，”基努在电话里那头笑了，“乔，是尼奥不是我。” “可你就是尼奥啊，”乔琳反驳道，“没有你，尼奥不会这么成功。” 电话那头传来了基努的笑声，乔琳被他笑得都不好意思了，觉得自己像个看过电影后的小迷妹，一点都不专业。 “谢谢你，没有比这更大的赞赏了。”基努最后这么说。 挂掉电话后乔琳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想起这部电影里让她一直忽视的一个点，那就是尼奥的凡人名字是什么？ 托马斯·安德森，这就是尼奥在矩阵世界里的名字。 她之前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这也不怪她，这实在是个太大众的名字了，不是吗？ 她突然想到这一点，还是因为现在她得把注意力继续分给另一位托马斯·安德森先生了。 保罗·托马斯·安德森最近正处在创作的高峰期，在乔琳没时间出现在《木兰花》剧组的时候，剧组的拍摄进度条正在一点点地推进。 他们从1月13日开始正式进入拍摄。朱利安·摩尔扮演病重将死的电视制作人厄尔的年轻妻子琳达，她的戏份是最先在片场进入拍摄的。 保罗一直很喜欢朱利安，他觉得她的表演非常值得信任，让她来开始整个拍摄可以为这部复杂的大制作开个好头。 此前拍摄的第十天时乔琳曾经抽了时间去了片场。这天刚好是朱利安戏份中的一个大场面，她的角色琳达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经进入了生命的倒计时，在下雨天坐在车内崩溃大哭。 乔琳知道这个角色的部分灵感来自于保罗的继母，这个故事无论如何都太贴近他的个人生活了。 她很想知道朱利安要怎么演绎这个角色。她一向觉得这就是当电影制片人的好处，她能很轻易地观摩到自己欣赏的演员在幕后是怎么工作的。而朱利安就是她最喜欢的演员之一。况且她们两个人都是好莱坞少见的天然红发，两人之间有种特别的惺惺相惜。 剧组有位负责拍摄电影幕后的工作人员，他一直扛着摄像机到处转悠，还会采访几位主创。乔琳出现在片场后被他注意到了，摄像机有段时间一直围着她转悠，被乔琳挥手打发走了。 朱利安在片场休息的时候，乔琳就会凑过去跟她一起聊天，就像是个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的影迷一样。朱利安完全不介意她这样的举动，反而会跟她一起讨论如何表演的问题。 “这种有沉重情绪的表演你会怎么做呢？”朱利安问起，“我看过《安的邀请》了，你在里面有很多不同的情绪起伏，非常真实。我一直觉得让这种起伏很大的情绪在整个画面里看起来真实很难，这非常具有挑战性。” “这个，”乔琳想了想，“这种情绪确实需要很长时间酝酿，我有不同的回忆片段用来调用，就像是小工具箱一样。我是这么感觉的，我需要很多心力来调用这些情绪，那从来都不简单。不过我觉得你的表现很惊人，我刚刚坐在摄像机后看你在那里表演，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时候我能让你成为我的女演员。” 朱利安闻言大笑起来，“我记住你的这句话了，给我在你的电影里留个角色。” 乔琳也笑起来，“好的，没问题。” “我是认真的，”朱利安看着乔琳的眼睛，“你真的非常擅长塑造电影里的情绪，给我留个部分！” 乔琳大声地回复说：“当然，我也是认真的！我做梦都想指导你出演的作品！” 两个女人非常开心地握手表示约定成立，直到催场的助理走过来打断了她们之后的交流。 过了一段时间后扮演厄尔的护工菲尔的菲利普·西摩·霍夫曼也加入了剧组。其实从名字上就能看出来，这个角色是保罗为他最爱的演员菲利普量身定做的。 这时候乔琳就又想起了保罗不愿意为她写角色的事了，她在内心小小地翻了个白眼，保罗之前的解释都是借口，他就是不想写。 不过她能理解他对菲利普的爱，菲利普真的跟他很合拍，她也一直觉得菲利普可能会成为他们这代最出色的男演员之一。 在排练护工菲尔的桥段时，保罗给演员们展示了一下他想要的表演情节，乔琳和菲利普在一旁强忍着笑意看完他的表现。 菲利普一边忍笑，一边对保罗说：“还可以，还不错。” 保罗自己知道自己演的很糟糕，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 乔琳没忍住想要嘲笑他的**，“保罗，你也许是我最喜欢的导演之一，可你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演员。” 在场的所有人最后都忍不住了，大家都笑成一团。 这次负责给电影配乐的同样是老朋友乔·布里昂。到3月份的时候，布里昂已经完成了主要的几首配乐的创作和排练，让保罗去录音室看一下效果。乔琳刚好在公司，也一起去了。 在第一次演示结束后，保罗很兴奋，觉得布里昂给出的结果非常完美，没想到布里昂回头对他说：“你知道吗？如果你能让你的电影时长是3小时14分钟55秒，那么这首配乐会是完美契合的。” 保罗一边大笑出声，一边扭头去看乔琳的表情。 乔琳故意板着脸无情地冲两个大男孩摇了摇头，之前给保罗最终剪辑权就够让她心梗的了，布里昂是怎么忍心说出这个噩梦般的时长的啊！ 其实布里昂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开玩笑说：“嘿，乔，我可以再减少5秒钟！” 乔琳翻了个白眼，对着保罗做了个“我在盯着你呢”的手势，在场的所有人看着乔琳的表情都开心地笑了起来。 乔琳就知道如果她不在场的话，这帮人说不定可能真的会把时长拉满3个小时，这太可怕了！因此，当她从颁奖季脱身后，她的头号大事就是去《木兰花》剧组报道。 等她正式回到剧组后，剧组所有人都在碰到她时祝贺她获奖的事，保罗也不例外。他之前给她留了条祝贺的语音消息，现在是奥斯卡之后第一天见到她本人。 “哇哦，看看这是谁！”他带着一脸欠揍的笑意走了过来，给了乔琳一个朋友间的拥抱，“这不是我最喜欢的奥斯卡获得者吗？” 乔琳开玩笑式地揪了揪他的耳朵，“我突然荣登你最喜欢的榜单了吗？” “你什么时候从上面下来过？”保罗假装狐疑地回复道。 乔琳笑着摇摇头，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欢迎我回片场监工吗？” 保罗挠挠头，“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乔琳瞪了他一眼，“当然是漂亮话，凡是会破坏我心情的话都不要说，谢谢配合。” “好吧，”保罗耸了耸肩，“欢迎回来，我们都很想念有个大老板的日子。” 乔琳闻言笑起来，“这还差不多。” 玩笑开够了就该正式工作了，乔琳问起了拍摄的进度，“杰森的状态怎么样？” 杰森·罗巴兹是电影中病重的厄尔的扮演者，他自己在现实中也已经身患癌症，其实一度病到不得不退出这个项目，可最近他终于恢复了一些状态，又回到了剧组。 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很喜欢这位坚强的老爷子，他总是在片场间隙给大家讲他当年在二战战场上的故事，比如他和他的同僚们如何在禁酒令期间偷偷把鱼雷燃料中的蒸馏酒精当酒喝，有的人甚至因为燃料里添加的甲醇中毒而失明了。 保罗回答说：“还不错，比我想的要好。我在想过几天汤姆能进组后抓紧时间按照日程设计把弗兰克的场景拍完。” 扮演被厄尔抛弃的儿子弗兰克的汤姆·克鲁斯前不久刚刚跟妻子妮可·基德曼完成《大开眼戒》的拍摄，这个耗时15个月的超级项目终于结束了。而克鲁斯也还有另一部动作大片《碟中谍2》需要准备，可以说他能来《木兰花》拍摄的时间很有限。何况前段时间《大开眼戒》的导演库布里克出人意料地突然病逝，这也打乱了很多计划。 乔琳点点头，“好的，我已经收到那份新的日程表了，比我们原定的79天多了11天，说真的，有点长，希望一切顺利吧。” 保罗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这天他们一起拍摄了菲尔在床边跟厄尔对话的那段剧情，厄尔在这段剧情里告诉了菲尔他是如何抛弃自己的第一任妻子和儿子的。 这段厄尔的台词在纸面上非常难读懂，乔琳却一看就明白了，那是病重的人在药物和病痛的双重作用下说话时的样子，台词是破碎的，几乎很难穿成一整句话，可是却非常真实。 乔琳观摩了一会儿他们的拍摄后就走到了另一个房间去检查今天的预算表了。 “乔琳，你有没有签这个？”制作人之一的乔安妮拿着一个封面上印满了青蛙的本子走了过来。 “什么？” “保罗的主意，所有主创都要签一个，用作纪念。” “这样，”乔琳把那个本子接过来，翻了翻前面的内容，“这是杰森画的吗？” 乔安妮低头看了一眼，笑着说：“是的，杰森说他练习了半天，结果画出来的青蛙还是像蜥蜴。” 乔琳闻言笑起来，在制作人们签字的那一页随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又在旁边画了一只胖嘟嘟的青蛙。 等她走开忙别的事情的时候保罗刚好宣布全场休息10分钟，然后他走了过来，从乔安妮手上接过了本子，“让我看看乔画得怎么样？” 片场其实不止乔琳一个人能被称作“乔”，可是大家都知道除了基本不来拍摄现场的乔·布里昂，保罗嘴里的“乔”只有乔琳一个人。 “真是只胖青蛙。”保罗一边嘀咕着，一边在那只青蛙旁边随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乔安妮看着他假装随意的样子，挑了挑眉，然后把本子收起来，去做别的事了。 183 第一百八十二时 巨星与拍摄 《木兰花》的拍摄现场总的来说还是挺快乐的。比如说在拍摄儿童游戏节目这个情节时, 保罗这个导演会拿着游戏卡站在电影角色主持人吉米的主持台后，跟在场的工作人员开玩笑。 他穿着白衬衫，戴着黑框眼镜, 就像是电视主持人似的挥舞着手里的提词卡片, “猜猜这部电影的最终时长会是多久？” 在场的人们开始随便抢答： “80分钟！” “2小时40分钟！” “3小时！” 乔琳拿着食物站在一旁，居然从人群里听到了“5小时”这样离谱的答案, 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保罗笑着回头看了她一眼, 随即拿起卡片敲了下桌子，“一次一个答案！” 他指了个右边的人，示意他回答。 “3小时15分钟。” “3小时25分钟。” 还有一小伙道具部门的人大喊“3小时9分钟”。 “88分钟。” “没错, ”保罗非常高兴地把手一挥, “开场部分是88分钟, 正确答案是3小时15分钟，这个时长是算上字幕的。” 全场爆发大笑，只有乔琳笑着摇了摇头。 等他在上面把这主持人的戏瘾过完后，乔琳才走到他身边把手上的卷饼递给他，“加了双倍芝士。” 保罗一边接过卷饼，一边开玩笑, “天呐, 你居然没直接反对, 还递给我双倍芝士的卷饼，你是不是被外星人偷偷替换了？” 乔琳翻了个白眼, “没到最终剪辑，谁都不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样的, 你现在只是分镜画下来是3小时15分钟而已。卷饼是我从丹尼尔那儿拿的，他一进餐车嘴就停不下来。” 丹尼尔是剧组的另一位联合制片人，也是制片人乔安妮的丈夫, 芝士狂魔，到饭点的时候即使有摄像机对准他，他的嘴巴也很难停下来，非得一边吃一边说话。 保罗挑了挑眉，“好吧，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乔琳知道他其实只是这么说而已，等到剪辑的时候两个人肯定还要吵架，于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保罗看着她叹气的样子有点无奈，故意假装要把刚刚拿过芝士片的手去拍她的肩膀。 乔琳立刻没心思想刚刚自己发愁的事情了，反而像是被踩了一脚似的躲开，“这是我最喜欢的衬衫！” 保罗见状笑嘻嘻地走开去找纸巾，留乔琳一个人留在原地又气又好笑地摇头。 这样工作几天后汤姆·克鲁斯终于如约进组了。乔琳这个时候的工作就像所有的制片厂高管一样，那就是让这位超级明星心情愉快。 “Hi，汤姆，好久没见。”乔琳笑着拥抱了他。 “好久没见，原谅我，乔，没能亲自恭喜你。”克鲁斯同样笑着回复，就像是他一直以来表现出的那样平易近人。 “天呐，汤姆，你要知道你的祝贺电话对我来说就足够温暖了。你送我的那瓶酒真的很不错，”乔琳做了个“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似的动作，“我和本都喝醉了。” 克鲁斯闻言大笑，“那才算是物尽其用，不是吗？” 两个人这套寒暄流程走完后很快就投入到了工作里。克鲁斯扮演的这个弗兰克在这个剧本中分量很重，对克鲁斯本人来说也是个挑战。 很多人一直觉得克鲁斯是那种专注高票房的电影明星，在演技方面一直不算特别受认可。可乔琳跟他一起工作过，她知道他对表演有自己的看法，无论是商业片，还是更偏向奖项类的片子，克鲁斯的表现都是有圈有点，很多人都忘了，他也是曾经拿过两次奥斯卡提名的演员。 弗兰克就是一个足以让克鲁斯表现演技的角色，这个角色说实话跟克鲁斯本人差距很大，跟他以往扮演过的角色也完全不同。 弗兰克是个表面疯狂的“励志演说家”，主要口号就是“诱惑与破坏”，出场画面就是他在一屋子渴望从他那里获得征服女性秘诀的男人面前传授他的诡计。 这个角色其实是保罗根据现实生活里一个所谓的PUA专家写成的，还利用了一些那个“专家”的现实材料。这让公司不得不派法务人员提前接触对方以确保电影上映后他们不会被起诉。 刻画一个如此令人厌恶的角色其实并不难，难的是如何把它复杂化。扮演弗兰克的演员必须意识到这个所谓的PUA专家弗兰克实际上是弗兰克扮演出来的一个角色，归根到底他其实始终是个被父亲抛弃、看着母亲在贫病孤独中死去的男孩。 这个角色从某种程度上跟汤姆·克鲁斯本人有点相通，汤姆·克鲁斯本人的生活里也有这么一位在他年少时就离他而去的父亲，最大的区别在于他比弗兰克从家庭中得到了更多的爱。 乔琳非常期待他会怎么营造这个角色。 而她这个制片人也不能坐在一边闲着，客串了电影里弗兰克的助理珍妮特。这个角色不要求她本人出镜，实际上她只在电话中出现，这部分的录音是后期录制同期声时才需要完成的工作。 在电影中拍摄打电话的场景时，不同的导演和演员有不同的方法。 有的人倾向于给演员提示，比如演员在摄像机画面内拿着电话表演自己的台词，而导演或者剧本主管之类的人就会在现场收音器录不到的地方念电话里另一方的台词，好让演员知道他应该在哪个时刻继续表演。 有的人就不喜欢这样，认为这种方法会打断演员入戏时的情绪，最佳办法是让演员自己表演他们脑海内呈现出的情况，依靠后期或者补录录音来调整电话两边的对话节奏。 有的时候如果演员需要表演的对白非常长，而且这是一个单独的长镜头，那么还有一种辅助办法，那就是提前录制好对话另一半的录音，然后给表演的演员一个隐藏式耳机，这样就能让演员在表演长对话时听着录音进行相应的表演。 在乔琳全部的拍摄经验中，她只见过一次最后这种做法，说到底这种办法仍然是一种取巧，对演员入戏没好处。 保罗和克鲁斯选择了第一种办法，乔琳也觉得这种办法最好，这样演员的情绪是最完整的。 不过为了给后期省下点功夫，乔琳还是得提前跟克鲁斯练习几遍真实的对话，好让克鲁斯找到表演时台词的节奏。 乔琳扮演的助理珍妮特不得不打断弗兰克的采访，她接到了他父亲厄尔的看护菲尔的电话，菲尔想要帮厄尔实现死前的最后一个愿望，找到失散多年的儿子。 “弗兰克，我真的不知道还该说什么了，我刚才把该问的都向他问了。他是你父亲的看护人员，正在和他一起。我刚才能听见你父亲的声音。” “等一下！他在他们家里？” 乔琳把声音刻意放缓，“他们就在家里。我问了地址，他告诉我了，弗兰克。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 “不，珍妮特，给我点实在点的信息，这才是我想要的。” “这就是具体的信息！弗兰克。” “不，珍妮特，他都说了些什么？我根本不在乎他是谁？他想怎么样？” 两个人对话的情绪开始激烈起来。 “弗兰克，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听着……” 克鲁斯打断她，大喊道：“我想要你这样，珍妮特，就是他妈的做好你的工作！” 乔琳的声音听起来冷静又带着怒气，“我他妈的做了我的工作，弗兰克！让你现在他妈的就立刻接起那个电话！” 这番对话练习结束后，乔琳看了一眼旁边安静听着的保罗，用眼神询问他的看法。 他冲她笑了一下，“很好，就这样。” 乔琳转头去问克鲁斯，“汤姆，你需要再来一遍吗？” 克鲁斯摇摇头，他露出一个明媚的完全不像弗兰克的笑容，“我觉得可以了。乔，我有点怀念这个，还记得我们以前一起工作的时候吗？我们总是能找到最好的节奏。” 乔琳笑着点点头，“我记得，我们当初的第一个镜头就是拍吵架，那真的很有意思。” 保罗在一旁突然都觉得自己有点多余，挑了下眉，打断了这番对话，“乔，你一会儿还在这儿吗？如果你在这儿，你来念提词？” “好的，没问题。”乔琳点点头，她不太在意干些低级别的活儿。这也是跟导演太熟的“坏处”，在别的剧组，其他导演是不敢这么使唤她的。 克鲁斯在一旁笑着对乔琳说：“辛苦了。” 乔琳耸了下肩，“不辛苦，都是为电影服务，我还指望你让这部电影赚点钱呢。” 克鲁斯大笑起来，保罗在一旁摇了摇头，去跟摄影师说话了。 接下来的拍摄可以说笑点和泪点都有。最有趣的要数弗兰克接受记者采访那段了。弗兰克接受记者采访时以为自己能用一贯的套路应对过去，结果没想到这个表现得好像一直在跟他**的女记者其实早就查到了他的老底，人家只是在用**的方式降低他的心防。从记者嘴里说出来的身世真相极大地刺激了弗兰克，让他愤而离开。 这段拍摄时克鲁斯回头问保罗“你想要我怎么表现”，保罗简单地回复说“脱了你的裤子”。 当时克鲁斯其实已经脱掉了衬衣，露出了漂亮的腹肌，他听到保罗这个要求的时候，非常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他就很利索地脱了裤子，只留下了内裤。 哇哦，乔琳在一旁其实内心都要笑死了，可还是尽量装得面无表情。 等到他们开始拍摄弗兰克和濒死的父亲见面这一段时，乔琳从来没想过这一段的情绪力量会那么强烈。这是因为保罗在剧本里的设想是更平静的，这跟他自己跟父亲的关系有关，他强调的是弗兰克和父亲之间心结的释放。可克鲁斯不同意这么表现，他觉得情况应该更激烈。最终他们按照克鲁斯的想法来拍摄了。 乔琳站在一旁观察着这一幕。她觉得她看到了汤姆扮演的弗兰克在那一刻逐渐失去他所有的面具，就好像那个外在的虚假弗兰克正在一点点地破碎、剥离然后掉落。他是如此地仇恨他父亲抛弃他和母亲，恨他的父亲让他在十几岁时一个人照顾垂死的母亲直至她去世。 可他在昏迷且濒死的父亲的病床前又如此脆弱，以至于他不得不为他们之间曾经可能会拥有的温情崩溃哭泣，因为在这一刻他意识到，他永远地失去了那种可能。 你这个畜生怎么敢就这么一走了之？ 这就是让他崩溃的那种情绪。 乔琳观看着这场表演，在那一刻几乎忘记了呼吸。 --- 汤姆·克鲁斯实际上没在剧组待太久，他的拍摄都是集中拍摄的，统共也就花了不到两周的时间就完成了。 乔琳觉得保罗利用克鲁斯在剧组的机会塞了不少私货，证据之一就是他利用拍摄让克鲁斯和剧组的几位主要演员给艾美·曼那首《Wise Up》拍了MV。 尽管这里面很多条应该都会被用在电影里，但是这还是很像借机帮朋友搞个大动作诶。 不过乔琳觉得这主意非常聪明，毕竟艾美也是她朋友嘛。 整个拍摄进行到5月底的时候，剧组都已经精疲力尽了。制作人乔安妮向乔琳抱怨道：“我已经要崩溃了，为什么我们还有那么多天要完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乔琳只能无言以对，然后把眼神移到某位应该负全责的导演身上。 “说真的，”乔琳感慨道，“上次我觉得这么累还是在卡梅隆的剧组。这儿让我感觉我不是在拍一部电影，而是一部接着一部，你们懂吗？乔安妮，你还记得之前他是怎么骗我上船的吗？他说这是一部很小的、低预算的电影……” 联合制作人丹尼尔在一旁用他的英国口音附和道：“没错，他当时也是这么跟我和乔安妮说的。我们现在已经花出去一千多万了！我们从去年10月开始准备，然后今年1月开拍，2月、3月、4月，现在都该死地快6月了！” 保罗闻言笑个不停，然后假装把头倒向身体的右侧，闭上眼睛，“我不想再听到更多有关电影的事了，你知道这世上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生活、爱……” “还有睡眠。”摄影师在一旁幽幽地补充了一句。 乔琳强忍着笑意，“你到底多久没刮胡子了？” “自从我们拍摄的第78天开始。”保罗伸手摸了摸他的胡子，他觉得他的络腮胡还挺可爱的。 乔琳一看他的动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翻了个白眼。 “我真的快到极限了，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收工？”乔安妮这时候又哀叹道。 保罗这时候又拿出了那句话，“乔琳才是老板，快去问她。” 乔琳又翻了个白眼，轻轻地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你怎么剪辑不听我的，别的锅都往我身上甩啊？” 保罗笑嘻嘻地站起来冲她耸了耸肩，然后走开继续工作了。 乔琳摇摇头，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开始补觉，今天他们凌晨3点就开工了，她可能只睡了2个小时，正困得要命呢。 184 第一百八十三时 项目与26岁 就在乔琳在剧组干活的时候, 她手上的两部正在上映的电影的放映数据也都逐渐反馈回来了。 《安的邀请》从扩大上映影院数量后表现一直不错，平均每家影院每周的票房在3873-7837美元之间，到5月底即将下映时北美累计票房是4038万美元。 除去一半的院线分成和发行成本之类的, 乔琳欣喜地发现这电影居然还能盈余900万, 这还没有算其他地区的版权分成和后续其他类型的收入。 果然奥斯卡奖项真的能在票房市场上变现啊！ 而《矩阵》这种本身就是冲着高票房去的视觉大片的票房表现更不错，正式公开放映后《矩阵》的首周末票房收入为2780万美元，轻松超过了同期的其他电影，一跃成为四月周末开幕票房的第一名。这也是自从1997年金凯瑞喜剧电影《大话王》以来春季上映电影首周末票房最高的电影。 这种局面让乔琳立刻就回想起了当年她跟基努的电影《最低时速》上映时的情况, 而《矩阵》票房比《最低时速》的表现还亮眼。 截止6月25日, 已经上映14周的《矩阵》在北美地区的累计票房是1.66亿美元。 对于一部制作投资在6500万美元的电影来说，这个数字非常不错，毕竟这种片子向来在国际上很卖座, 而后期的家庭端录像收入也是一个长期的增收方式。 两方投资商甚至已经按捺不住想要举办庆功会的心了。 更让乔琳惊讶的是《矩阵》的文化影响力。这种影响力几乎是立即可见的，无论是它所开创的拍摄手段，还是它暗含的东方文化与西方文化的合流，这些东西都让《矩阵》超过了一般的大片电影, 成为一种标杆式的模板，永远地改变了好莱坞电影和流行文化。 先知以黑人女性的形象出现, 性感却又足够致命的崔妮蒂, 同时具有人性与神性的尼奥，香港功夫电影中的威亚技术，对《爱丽丝漫游仙境》的文化致敬，这些东西成了《矩阵》贡献给流行文化的永恒元素。 当然, 在这一刻乔琳还没有真正地意识到这一点, 她只是惊讶于她的公司矩阵网的股价似乎都随着《矩阵》的上映有了一种不理智的抬升，足以见得这一刻《矩阵》的市场影响力。 虽然乔琳70%的精力都花在了手下的各类剧组上，但是她不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其他产业, 比如古驰的股票交易后续报告正静静地躺在她的文件夹里。 古驰的收购问题果然后续进展跟乔琳预测的差不多，古驰董事会通过员工持股计划定向增发股票，这枚意在反收购的毒丸成功地将包括LVMH在内的现有全部股东的股份稀释了，LVMH股份占比暴跌至20%。 3月9日，古驰引入了第三方“白衣骑士”巴黎的奢侈品集团PPR，向PPR发行3900万股新股，与PPR结成战略联盟，筹集了29亿美元现金。 LVMH决定在荷兰起诉古驰，主张古驰通过员工持股计划干扰了LVMH行使自己应得的投票权，双方陷入法律拉锯战。 5月时古驰与PPR的交易最终基本完成，后者以每股75美元的价格拥有了古驰42%的股份。 乔琳对自己的交易还算满意，她知道这些诉讼还有得打，无论是古驰、PPR还是LVMH其实都从中获利了，股价上升对持有者来说总归是件好事，而乔琳自己套现离场，也可以灵活操作很多东西。她现在进一步购入了PPR和LVMH的股票，无论双方到底是谁取得古驰，她都不会吃亏。 这一年是奢侈品行业的大举并购之年，无论是LVMH、PPR还是历峰集团，这几家行业巨头都在积极整合其他品牌，古驰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她已经嗅到了风向，并决定随风而动。 不过说到底她在奢侈品行业没有野心，她真正在乎的是金钱和她的电影事业。 乔琳担任行政制片的另一个剧组《美国惊魂记》在4月23日主体拍摄结束。当时这让她心里放松了不少，毕竟《木兰花》剧组的拍摄日程超时了，另一个剧组的顺利完工让她觉得最起码还有一些事情是顺利的。 另一方面她手里还有三个正处在酝酿中的项目，肯尼斯·洛纳根的小预算剧情片《你可以依靠我》、还没有找好导演的中等预算歌舞片《不再恋爱》和已经在前期制作期的A级投资《魔戒》。 其中除了《不再恋爱》目前为止其实只有一个剧本外，《你可以依靠我》和《魔戒》都是由各自的导演负责的。 《魔戒》的问题要更复杂一些，这个投资上亿的大型项目在整个设计中需要一口气把三部电影的主体内容统一拍摄完毕。 这是个疯狂的计划，需要的预算数字也很疯狂，1.8亿美元，这可是《泰坦尼克号》级别的数字。 问题是大船导演詹姆斯·卡梅隆已经用《终结者》《异形2》《真实的谎言》之类的大票房影片证明过自己了，而《魔戒》导演彼得·杰克逊还只拍过一些低成本片。他在艺术片领域确实有些名声，可却从来没拍过这个级别的商业片。 每部电影预算6000万美元，同时拍摄三部曲，这已经是卢比孔河能接受的极限了。 《综艺》报道这件事时说卢比孔河又一次开始了豪赌。 公司内部不是没有分歧的，可是乔琳被这个项目的前景深深地迷住了，几乎是力排众议地要投资它。 幸好他们的电影基金筹钱的进展很顺利，至少这笔钱还处在卢比孔河的投资承受能力之内。 况且他们真的把这部电影的国际发行权卖了个不错的价格，25家分销商至少提前支付了1.6亿美元的预付款。 这是个疯狂的想法，可是他们居然真的达成了这个目标。卢比孔河向分销商们展示了大约30分钟的无特效镜头，派出了24名谈判代表，成功地把1.6亿拿到了手里。 当然，新西兰官方给出的退税政策也很迷人，他们最少能借着补贴政策从他们在新西兰的电影投资中拿回20%，这实在是个很有诱惑力的数字。这让卢比孔河立刻抛弃了不够配合的加拿大和澳大利亚，选择了导演推荐的新西兰。 说实话这些事够让她忙得双脚离地了。她从公司的制片主管中挑出了马克·奥德斯基。这位刚刚升任主管的制作人是新西兰人，能理解乔琳和导演彼得·杰克逊的想法，成了她在《魔戒》项目中的代行者，一直在新西兰监督项目的进度，每隔两周回洛杉矶做一次汇报。 乔琳把更多的时间花在《木兰花》上，她甚至都没有按照惯例举办6月份的生日派对，只是跟朋友们一起庆祝了一个小而亲密的夜晚。 本那时候还在温哥华拍摄《驯鹿游戏》，他真人没能到场，出现的是送货员马特·达蒙和一条钻石项链。 乔琳对他如此熟练地使唤马特感到惊叹，她一直觉得他两之间的关系让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就像她开玩笑时说的那样，马特·达蒙，我男朋友的男朋友。 马特对此的反应是你高兴就好，他已经习惯大家开他和本的玩笑了，毕竟对很多人来说，他们两就像是一对连体婴儿似的。 他刚结束电影《骏马》在德克萨斯的拍摄，在有公开的女朋友的情况下，他跟他的合演演员佩内洛普·克鲁兹传出了标准的电影绯闻。 乔琳对此没什么特别的看法，她自己经历过太多这种时刻，那些传闻里一部分是真的，可也有太多胡编乱造。除非她的朋友把他的新欢带到她面前，她都把这些事当成是媒体的胡言乱语。 也许这里面确实有点真相，可说到底他们到底跟谁睡觉也不关她的事，对吧？ 当然，这不是说她对此一点都不好奇，可是当马特随口提起薇诺娜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们还没结束。 “别责怪本，”马特笑着为他的朋友辩护道，“恋人困在剧组，没法亲自到场祝贺，我们都有过这样的时刻，对吧？不过这条项链是他提前了很久准备的，看在这个份上，别生他气。” 乔琳示意马特把项链给她戴上，一边欣赏这闪闪发光的海瑞·温斯顿，一边笑着说：“我当然知道工作是什么样的，我肯定不会怪他呀。” “他给你买了这件首饰，我只好送点别的了，作为你男朋友的男朋友，我知道你一直喜欢用钢笔……”马特示意她打开面前的小礼盒。 “万宝龙1993年阿加莎·克里斯蒂的金色限定版，”乔琳有些惊讶地盯着马特，“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想要这个的滚珠版的？除了这款，我有1992年发行以来的全套。” “你说了嘛，我是你男朋友的男朋友，”马特很得意地笑起来，“本给了我提示。” 乔琳觉得这实在是很贴心，她的全套收藏里只有这一支缺失，本居然记得这一点。 乔琳笑着回答：“谢谢你，马特，我真的很喜欢！” 这次生日的小聚会让她觉得很贴心，她关系最亲近的朋友们都来了，包括诺顿和基努。 基努对诺顿的到来没什么反应，反倒是马特第一次知道原来乔琳和诺顿关系如此密切，他一直以为他们只是普通熟人。尽管乔琳在意大利探望他时还特意提起过诺顿，但是他那时候只以为她是好奇而已。 事实上，乔琳和诺顿之间那种无言的默契几乎让马特替本感到不安了。不过埃德·诺顿有女朋友，对吧？马特有点疑惑地回想着，这家伙从不谈论自己的私生活，在年轻演员这一代里活得像个隐士。 乔琳本以为诺顿没法来了，他正忙着自己的导演处女作《保持信仰》的前期工作，应该早就回纽约了。 她只是大概听他描述过这部纽约浪漫喜剧的故事梗概。当时她听完后只说了一句话，“这故事真的太纽约了。”诺顿无奈地默认了这个评价。 其实他的第一部导演作品居然是部浪漫喜剧，这让她有点惊讶。她能猜到他一直想拍一部喜剧，他其实非常崇拜喜剧电影的力量，可是浪漫喜剧，这是她没想到的。 诺顿微笑着解释说：“我妈妈一直很喜欢喜剧的，你知道的。” “是的，”乔琳点点头，却微妙地打量着他，“你是不是陷入爱河了，埃迪？” 诺顿看着自己的前妻，这一刻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和盘托出，他不想对她撒谎，可他总是很难对着她说他爱上别人了，就好像他背叛了那份他总会照顾她的诺言。 乔琳还记得他那一刻的表情，那是一种困惑、尴尬和幸福相混杂的表情。 他说：“是的，乔，我爱上她了。” 乔琳能感觉得出来，这跟他同柯特妮·洛芙在一起时不同。从某种角度上说她知道埃迪跟柯特妮这个组合不可能长久，他们两个就像是地球的两极，或许在某一刻某种情感把他们链接到了一起，可是说到底他们根本没法在一起。 可这个，这个她还不知道名字的女人，当她发现埃迪不愿意向她说明的女人存在时，她就知道，这不一样。 乔琳没法形容她得知这个消息时的心情，就好像另一只鞋子终于落了地，她觉得很难过，却又奇异般地松了口气。 “她的名字是萨尔玛，我们决定让我们的关系远离聚光灯。”诺顿最后这么说。 诺顿也清楚地记着那天乔琳的表情。他后来一直很奇怪这一点，明明灯光不算太明亮，可他却能回忆起她表情里的每个细节。 也许是我想象出来的，诺顿有点不确定地想着，她在那一刻看起来很难过，却又很快乐。 她对他说：“我为你高兴，埃迪，陷入爱河总不会是一件坏事。” 在乔琳生日当天他匆匆地从纽约飞回洛杉矶，把自己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她，又匆匆地飞回了纽约。 一辆定制的克莱因蓝色Brmptn折叠自行车。 乔琳想起自己以前跟他开玩笑时说过“在远离洛杉矶的地方的好处是可以随便骑着摩托四处乱逛”，当时埃迪抱怨说“我宁愿你骑辆自行车，更安全”。 看来这就是他给出来的更安全的选择了，乔琳看着这辆可爱的小车子，决定把它加入自己的剧组行李必带清单。 这也不错，她宽慰地想着，这也不错。 生日庆祝之后乔琳又回到了《木兰花》剧组，重新投入到每天12个小时的工作里。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了6月24日，历时90天的拍摄旅程终于在导演的生日之前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后期工作了。不过乔琳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开始呢。 “保罗·托马斯·安德森！” 去休息室取咖啡的剪辑师迪伦·蒂奇纳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是大老板又在发火了，说实话，保罗那个工作间真的隔音很差。 他同情地摇了下头，回剪辑室工作去了。 如果可以的话，乔琳也不想发火，可是保罗总是知道怎么有效地惹怒她。 “3小时15分钟，你在想什么？” “字幕时长也算进去了，”保罗一脸要捍卫自己的成果的样子，“我告诉过你的，我会这么剪！” “我也告诉过你，这个时长是噩梦级别的！这太残忍了，你在想什么？”乔琳忍不住提高了嗓门。 “我可以剪掉片头，可我不会改掉已经规划好的内容！乔，你亲手交给我的合同上写着我有那该死的最终剪辑权，你还记得吗？”保罗也提高了声音。 “那是因为我该死地信任你，我以为你该死地会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乔琳气愤地拍了下桌子，摔门走到了隔壁房间去。 “你不能就这么让我剪掉30分钟，你明知道我们的工作体量有多大，如果我们剪掉，整个故事的节奏都会失序的！你明知道的，”保罗追到乔琳待着的房间门口，“乔，你不能把门一甩就走！” “没错！你有最终剪辑权！你还想怎么样，让我认错吗？” “砰”的一声，这是保罗进去房间把门甩上的声音。 两个人的吵架声隔着门板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在工作间里待着的其他人都安静地待着，假装自己不存在。制作人乔安妮一直在揉头发，联合制作人丹尼尔继续嚼着口香糖，负责配乐的乔·布里昂像没事儿人一样抽着烟，还在心里给两个人的吵架找着节奏。只有作为导演女朋友来这里义务搞音乐创作的菲奥娜·艾波焦虑地咬着手指甲，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干些什么。 “乔，这样真的没关系吗？”菲奥娜终于忍不住低声去问布里昂。 布里昂被她焦虑的样子逗笑了，“没关系，他们每部电影都这么吵，他们会找到合适的处理办法的。” 反正不是保罗低头就是乔琳让步，这次是乔琳让步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保罗有最终剪辑权嘛，布里昂这样想着。 果然没过两分钟，乔琳摔门出来，怒气冲冲地走了，保罗走出来，却没追上去。 “所以？”乔安妮终于张口提问了。 “剪掉片头，我们八月做一次试映，如果不好的话再说。”保罗扶着额头，尽管是乔琳让步了，但是他脸上却也没有笑容。 他其实也不喜欢跟乔琳吵架的感觉，可是他们总是会陷入到这种境地里。就像现在，他知道如果是别的制片人想让他剪片子，他可能会直接把合同摔在对方面前。可是那个制片人是乔，他只想让她承认他是对的。 乔琳何尝不知道合同里写着什么呢？她只是不想让保罗后悔，他有的时候对他自己的作品有种过分的保护心态，这让他根本不能冷静地对待剪辑这件事。 算了，反正还有试映，乔琳叹了口气，她讨厌他们这样吵架，可她没法避免这种情形。 晚饭的时候两个人又坐在了一起聊项目的事情。 “29岁的男人了，能不能冷静点。”乔琳忍不住抱怨道。 保罗立刻回嘴道，“26岁的女人了，能不能别一生气就甩门。” “你就不能闭上嘴，安静地跟我一起吃饭吗？”乔琳非常生气地从他的餐盘上插走了她喜欢的小番茄。 她又想起了她生日时保罗送她的那个番茄味的香薰和一套威基伍德骨瓷餐具，这家伙还留了个卡片说“多吃点”。 果然保罗瞥了一眼她的餐盘，发现里面都是些沙拉之类的东西，“每天吃那么少，难怪火气这么大！” “说真的，”乔琳翻了个白眼，放下叉子，“保罗，你真的得思考一下我说的问题，你已经在电影里讨论了足够多的主题，你有没有想过一开头交代那么多信息，这会让观众非常困惑的。” “我知道，这就是为什么我同意调整片头，”保罗叹了口气，也放下了叉子，“可我必须保证整个故事的节奏，我发誓，这是我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安排。乔，我是最希望这电影成功的，你知道的。” 乔琳定定地看着他，大约过了半分钟，她低下头继续开始吃自己的晚饭，然后说了句，“好吧，按你的想法来，反正你有最终剪辑权。” 保罗盯着乔琳头发上那个可爱的发旋无奈地笑了一下，他没有任何胜利感，只是觉得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也让他快活不起来。 他也低下头继续用餐，“你最近有空吗？我最近可能得泡在剪辑室里，可能没空照顾梅尔。” “好的，我找个时间去把梅尔接走。” “好。” 185 第一百八十四时 突发新闻 也许是前段时间门真的太忙了, 乔琳突然发现自己从每天12小时的工作中脱离出来后竟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还好她的男友本·阿弗莱克已经结束了《驯鹿游戏》的拍摄，最起码在他进入下一个剧组之前, 她都有人陪着。 遗憾的是本的下一个剧组八月前就要开工，这让乔琳不由得感到失望, 可她又不能说些什么，毕竟她自己就是个工作狂, 她太理解本的工作了。 反倒是本觉得自己很难向乔琳说明自己的下一个剧组是什么, 他当时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告诉乔琳他要跟自己的前女友格温妮丝·帕特洛在下一部电影里演情侣。 “哼, ”乔琳故意做出不满的表情，“这电影讲了什么？” “名字叫《机票情缘》，大概是我扮演的男主角把自己机票让给了另一个想要回家的乘客，没想到飞机失事对方死了，然后我在愧疚中找到了那个遇难者的遗孀结果爱上了她的故事。”本一口气总结道。 乔琳点点头，“听起来有点像我前段时间门看过的那个剧本《爱归来》，不过应该会挺有趣的。” 本看乔琳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终于来了底气，“你觉得会有趣吗？我对这个角色有点犹豫, 可是格温妮丝劝我加入, 她说我从来没演过类似的角色, 让我试试看。” 他说完以后又觉得有点后悔，感觉好像暴露了自己跟前女友来往很频繁的事实。 乔琳倒是没觉得他说的有什么问题, 反而给出了支持的态度，“她说的没错, 这个类型的你确实没尝试过，你应该试试。” 她反而觉得这个导演真的是太有想法了，是怎么想出来的找一对分手后的情侣演爱情片呢？ 本闻言笑着低头去吻她, “可是我又得离开你了，虽然是在洛杉矶拍摄，但是我应该得住剧组安排的酒店。” “没关系，我们都在洛杉矶，我随时可以去看你，不是吗？”乔琳挂在他身上，像是树袋熊抱着树一样，抬头看着他温柔地安抚道。 本顺势把她一把抱起，在地上像小孩子一样转着圈，搞得乔琳晕乎乎地笑个不停。 “我爱你，甜心。” “我也是。” 她最后只记得他的吻像是这世上最甜蜜的酒精饮料一样，让她在快乐中忘掉了别的烦恼。 男友回归后的日子让她立刻忘记了没有工作的空闲日子的无聊感，反而觉得没有工作真的太棒了，他们可以待在家里干各种浪费时间门的事。 自从她把梅尔接回家后，梅尔一开始对本有点抵触情绪，可是很快就被狗狗零食哄好了，两个人之间门甚至有种让乔琳都会嫉妒的默契。 “这可能就是同类之间门的某种默契感应吧。”乔琳不乏嫉妒地抱怨道。 “你说什么？”本立刻笑着把这个吃着奇怪醋的女朋友拦腰抱起，开玩笑式地威胁着她。 梅尔还以为是什么好玩的游戏，立刻冲过来趴在本的腿上，试图用鼻子去嗅自己的女主人。 乔琳立刻服软了，笑着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放我下来。” 本就顺势把她放在床上，然后很流氓地亲她，梅尔则被一脸无辜地关到了门外，奇怪人们都哪儿去了。 这样的快乐日子没过几天，本就发现自己没法在家里待了，再这样下去他根本没法准备下一部电影，毕竟一个太快乐的人是没法扮演一个怀有幸存者内疚的男人的。 这实在是个合理的要求，因而乔琳没有拒绝他提出要回他自己的房子待几天的要求，她又回到了一个人和一只狗的生活状态里。还好，她还有工作，况且本会陪她吃饭，只是不再一起同居了而已。 也许是生活太平静了，总得有点惊喜，至少如果乔琳能预知后来发生的一切的话，她绝对不会在7月14日的那个星期三出现在剪辑室外。 自从那次跟保罗的吵架之后乔琳就不怎么往剪辑室去了，她觉得既然已经把决定权交给了导演本人，那么她也没必要继续烦恼这件事，就等着看8月试映的结果了。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好几周不去一次保罗工作室，这次一去就碰上菲奥娜和保罗在吵架。这让她尴尬极了，抱着梅尔不知道是该装着没听见，还是出去转一圈等他们吵完再回来。 天知道我只是好心给琳达放了次事假而已，要不是梅尔的玩具落在工作室了，我根本不会在剪辑完成前出现在这里，乔琳头疼地想着。 她没好意思听他们在吵什么，只能带着小狗出去坐在车里，打开车载广播，试图找点音乐打发下时间门。 詹妮弗·洛佩兹那极具特色的声音传了出来，是她的年度热单《If Yu Had My Lve》。 “你说你想要我全部的爱，你会得到全部， 但是有些事你得先知道， 如果你想带着我给你的一切生活， 我需要感受到真爱，否则一切就会结束， 我不想要你勉强地与我在一起……” 乔琳跟着音乐哼着“如果你拥有我的爱，我会给你全部的信任，你能安抚我不安的心吗”，然后被突然打开的车门吓了一跳。 “Hi，乔琳，不好意思，你介不介意跟我聊会儿天吗？” 是菲奥娜，她眼圈还有点红，显然是刚刚哭过。 乔琳愣了一下，然后立刻说：“当然不介意！” 菲奥娜坐进车里后就开始焦虑地揪着自己的衣服下摆，显然她刚刚的举止也只是一时冲动，根本没想好自己要做什么。 乔琳只能先张口开启话题，不然她怀疑她们得坐到这里直到天黑，“菲奥娜，你还好吗？” 菲奥娜点点头，“我还好。” “你想聊些什么？”乔琳小心翼翼地把纸巾递给她，又从手套箱里找出一盒烟递给她。 菲奥娜熟练地点了一支，又把一支烟回递给乔琳，示意她点上，乔琳只好接了过来，点着。 她有一阵没抽了，这又破功了。 “你跟保罗，”菲奥娜终于开口了，“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吵架吗？不是因为电影的那种吵架。” 乔琳猜到菲奥娜可能想聊这个问题，可她自己其实不想聊这个话题，因为显然她的答案无论是什么都是不合适的，所以最明智的举动就是闭嘴。 “我想所有情侣都会吵架吧。” “你知道吗？”菲奥娜叹了口气，“他总是让我觉得我不够好，我对他来说不够好，我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乔琳无奈地抽了一口烟，按下车窗抖了抖烟灰，“你知道你不该跟我说这个，对吧？我是他的前女友，我们之间门的关系跟你们之间门的关系没有任何联系。” “话是这么说，我知道这不对，”菲奥娜扭头看了乔琳一眼，“可你知道他还藏着你的照片吗？一张婚纱照。” 这个信息让乔琳觉得有点震惊，她一开始没明白菲奥娜在说什么，然后她才回想起她曾经有张照着玩的婚纱照。原来那张照片在保罗那里，她从没试图找过这张照片，她都不知道他拿走了它。 乔琳又叹了口气，吸了一口烟，“那都过去了，如果我们之间门能成，我们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菲奥娜，这种话不该让我来说，可既然你已经开口了，那我非说不可了。” 她把手上的烟狠狠地压灭，“菲奥娜，你是个聪明的女孩，非常聪明，而且天赋惊人，如果我们不是以这样的方式相遇的话，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无论如何，我欣赏你。我觉得有件事你必须搞清楚，如果有人让你觉得不够好，别跟他在一起。保罗这个人，公平地说，他是个非常不错的男人，一个好朋友，一个非常有天赋的导演，他总是能发现别人身上的优点，他知道怎么欣赏一个演员。他是个非常不错的合作对象，除了他对自己的作品有太疯狂的保护欲，而且不一定能赚到钱以外，我没什么可抱怨的。” 乔琳的这句话把菲奥娜逗笑了，后者想起了乔琳和保罗吵架的样子，那次真的有点吓到她了。 乔琳挑眉暗示她“你懂的”，然后继续说：“可是，我亲爱的，你是在跟身为男人的保罗约会，而不是导演保罗。你问我我和他过去吵架吗？是的，我们吵，而且吵得很凶。我们确实爱对方，可是显然爱情不能解决问题。我从我们之间门的关系上学到的一件事就是，保罗，他非常擅长把自己的观点装到别人的脑子里，也许这就是一个好导演的天赋……“ 她说到这儿时有点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冷声说：“亲爱的，别让他把你的脑子搞糊涂了。” 菲奥娜定定地看着身旁这个红发女人，突然理解了为什么人们那么迷恋她，她好像不需要努力就足够迷人了，至少这一刻她的心都在砰砰地跳着。 过了一会儿，菲奥娜才说：“那你呢？他把你的脑子搞糊涂了吗？” 乔琳闻言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菲奥娜很难形容那个笑容到底是释然还是无奈，她只记得这个让她又着迷又向往的前女友叹息着说：“甜心，我们都会犯错，即使我们已经收到了警告。” 最后乔琳把菲奥娜送回了她的住处，这个插曲让她心情很不好，就好像那些说给菲奥娜听的话也是在说给她自己听似的。她把梅尔交给了琳达，自己一个人买了张飞往纽约的机票，立刻启程了。 她突然很想离开洛杉矶，她就这么做了。 这本来只是一次简单的短途旅行。可是两天后人们就听说了那个震惊全美的新闻，前总统之子约翰·凯奈迪驾驶着一架小型派珀萨拉托加II型私人飞机，载着包括女星乔琳·阿普尔比在内的三名乘客，坠毁在玛莎葡萄园机场以西20英里处，幸存者情况不明。 人们立刻想起了这个家族曾经遭遇过的死于非命的诅咒传闻，好像它又一次应验了。 诺顿第一次从朋友那里听说这件事的时候，他真的以为后者在开玩笑。 “你在胡说什么？”他惊讶地追问。 他的朋友打开了公寓里的电视，“这事情上了国家新闻，看！” NBC晚间门新闻主播布莱恩·威廉姆斯正在播报这条消息：“突发事件新闻，刚刚有一架小型飞机坠毁在玛莎葡萄园机场以西20英里处，驾驶员是小约翰·凯奈迪，从起飞前的报告上我们得知奥斯卡获奖演员乔琳·阿普尔比是乘客之一，目前他们的具体情况我们还不得而知。” 诺顿发现自己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都好像凝固了，他知道自己应该立刻打电话给乔琳或者任何可能知道她消息的人，他应该立刻赶到她身边去，可是他却没法挪动任何一根手指。 这不可能是真的！乔……他不敢想那个最可怕的情况。 基努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刚好在纽约，他刚从《矩阵》上映的胜利中逃离，来纽约录制访谈节目。他是在剧场的后台听到那些员工讨论这件事的时候才知道这个新闻的，他在那一刻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抱歉，你刚刚说什么？”他追出休息室，拉住刚刚走过去的那个CBS员工。 “什么？哦，乔琳·阿普尔比的飞机失事了，她和小凯奈迪一起坠机了，新闻上到处都是。” 基努觉得自己在听到“飞机失事”之后就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了，他只能看到对方好像还在说些什么，可是他的大脑已经无法继续处理任何信息了。 他突然抓住对方的肩膀，“新闻上有没有说她怎么样了？” “他们还不知道呢，似乎送医院了……” 基努松开这个带来噩耗的陌生人，快步走到节目的制片人面前，“乔恩，我真的得走了，有些事发生了……” 没等制片人乔恩·斯图尔特给出更多反应，他就立刻转身走了出去，他要去她身边，她现在需要他。 乔琳的合伙人兼经理人比尔是所有人中最早得到消息的，这可能是因为乔琳随身携带的那个紧急联系人卡片上的电话是他的。那家医院打电话给他，要他前来处理一下相关的手续。 比尔的手都在颤抖，直到他听到对方在电话里说：“阿普尔比小姐的状况还算稳定，她没有生命危险，请您尽快到这儿来，好吗？我们可能需要她转院，请联系她的近亲属来。” 他下意识地打给了乔琳的私人律师，后者告诉他乔琳一直都没更改她在紧急医学状态下的授权人，她曾经在跟保罗分手之前互相在法律文件上登记了对方的名字。 律师非常冷静地回复了他的问题，“你应该带着安德森先生一起去，我们在医院里碰面，我需要确认阿普尔比女士的状态，以防止我需要启动下一步程序。” 下一步程序，比尔意识到这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乔琳曾经写过遗嘱，后续又修改过几次，可具体内容是保密的，他不知道里面都有什么。 乔琳曾经这么开过玩笑，“比尔，我不会给你留下很多钱的，以防你想要谋杀我。” 他当时很生气，生气她随便把这么严肃的事情挂在嘴上。 等他刚走出办公室，他正要去找的人已经出现在了他面前。 “保罗，我刚要去找你。”比尔看着面前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毫不意外地发现保罗看起来糟透了。 “比尔，电视上说的是真的吗？”保罗还沉浸在震惊后的情绪里，他觉得这一切听起来就像是假的。 比尔点点头，“我刚刚跟医院联系过了，事情没有那么糟，她还活着，你得跟我一起走，你是她法律意义上的近亲属，你还记得吗？” 保罗听到“她还活着”这四个字的时候松了口气，这是最重要的，别的都不重要。 之后他才意识到比尔是什么意思，他和乔琳在互相承诺对方的时候签过一份同居协议，那在法律意义上确立了两个人的近亲属地位，而乔琳除了他以外没有别的近亲属了。 他点点头，“当然，我们现在就应该在她身边，乔，她非常怕疼。” 比尔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个人沉默地向外走去。 186 第一百八十五时 奇迹 听说乔琳的坠机事故后, 瑞贝卡一直在网上非常焦虑地翻找着相关信息，可是网上说什么的都有，没有什么可靠的消息。 【讨论】凯奈迪家族诅咒再次应验？又一个意外事故！ 【灌水】命运的验证, 黑幕到手的奥斯卡诅咒反噬 【八卦】快看《纽约星报》的第六页！小约翰好像出轨了乔琳·阿普尔比！ 瑞贝卡皱眉刷过明显是讨厌乔琳的人发的帖子，忍不住点开了那条八卦贴。 楼主：我刚刚翻拍了报纸上的照片，我们的纽约王子约翰·凯奈迪好像真的跟乔琳·阿普尔比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新闻上说飞机上没有梅丽莎·利文斯顿-凯奈迪，而小约翰是要去出席自己的堂兄的婚礼，为什么只带了一个看似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女明星？他是不是跟他父亲一个毛病？更关键的是乔琳跟梅丽莎两个人是大学室友, 乔琳还是梅丽莎结婚时的首席伴娘！再联想一下前段时间梅丽莎跟约翰在公园被拍到大吵一架，这个时间点真的很可疑。 照片1.jpg 照片2.jpg 瑞贝卡第一反应就是她喜欢的乔琳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不过她还是点开了主楼的照片附件。第一张照片是乔琳和约翰两个人站在窗户前说话, 两个人看起来聊得很开心。第二张照片就更微妙了, 看起来两个人正坐在餐桌旁边，距离很近地凑在一起说话，看起来很亲密。 瑞贝卡有点生气，这两张照片里的人虽然确实看起来很亲密，但是也完全能解释成是朋友说话, 可八卦专栏就好像抓到了什么确实证据一样声称他们的关系不寻常, 拿着几个匿名的“知情人士”的爆料大书特书。 “什么呀！这种消息我一天能编几十条！”她气愤地想着。 可是显然有的人不这么想，人们喜欢丑闻, 特别是桃色丑闻, 更何况当事人一个是看起来光鲜亮丽的著名女演员，一个是父亲就有很多好莱坞艳史前科的社会名流。再加上女演员还是那个可能被伤害的妻子的亲密朋友，这就更带劲了。 一时间各种不知来路的消息漫天飞舞，无论是传统纸媒，还是互联网, 各种人马都想在这两个人的身上大作文章。 他们都想知道，眼下还没有官方说明的两人能否从坠机事故中恢复？ 如果他们死了也许会成为一个更大的新闻呢，有的人私下这么想着。 本·阿弗莱克是在洛杉矶时收到的消息，第一时间就给乔琳的经理人比尔打了电话，最后他、保罗还有琳达一起坐着比尔的公务飞机带着乔琳的安保团队一起飞到了离乔琳最近的机场。 他一开始听到新闻的时候都要吓傻了，还好比尔第一时间告诉他乔琳没有生命危险。他一直没从这个震惊的消息里缓过来，即使保罗说他是乔琳法律上的近亲属这件事都没让他感到嫉妒，他已经没力气嫉妒了。 负责治疗乔琳的医生告诉他们她非常幸运，她坐在飞机的尾部，坠落时的安全措施一定程度上保护了她，她的左腿胫骨、腓骨和脚踝处不幸骨折，头部遭受了碎片撞击，肺部吸入了航空燃料燃烧后的毒气。 “幸运？”本觉得自己没法理解医生是什么意思。 “没错，就好像在撞击的那一刻幸运女神拥抱了她。通常这种飞机事故的幸存者经常会有多处骨折和严重烧伤，头部和脊椎伤害是最危险的，可是阿普尔比女士，她真的非常幸运，她避开了所有的致命伤。我认为如果她积极参与康复训练的话，恢复如初的概率非常大。现在最重要就是等她醒后观察她是否有认知方面的问题，不过目前来看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医生的话极大地安慰了在场的所有人。 本松了口气，终于能放松身体靠在墙上。现在他终于能分神思考一下在场的人了。他抬眼观察着走廊里神色各异的人，思索着。 保罗正靠在墙上，手里夹着一只没点燃的烟，他眉头皱得像能夹死一只蚊子。刚刚从剪辑室跑出来的他看起来胡子得有一周没刮了，衬衫也皱皱巴巴的，就他们这群人而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他看起来反倒最像是乔琳的家属。 本不由得地嫉妒起来，没错，保罗确实是家属，乔琳法定意义上的家属，今天所有的签字都是他签的。 基努这个前男友正静静地坐在护士站旁边的椅子上，面无表情。他自从来了以后只是询问了乔琳的情况，之后就再没有说过话，安静的像是不存在。 诺顿倒是冷静得多，刚刚乔琳的主治医生来做家属谈话的时候他问了最多的问题，现在正站在窗户前向外眺望。本不知道诺顿在想什么。 本有点疑惑，他第一次知道诺顿跟乔琳是如此亲近的朋友，据说他们认识很久了，可毕竟认识乔琳更久的基努和保罗都没有对他的到来发表什么异议，他自己也没空再想这件事了。 律师正坐在基努旁边，他来了以后处理完法律程序后就再没有发表过任何言论，甚至没有跟在场的人握过手。 乔琳的私人助理琳达正在低头默默祈祷。她是个天主教徒，本突然想起来，乔琳说她学到的很多宗教知识都是从琳达那儿来的。不过不断响起的电话总是打断她的祈祷进程，她时不时得离开走廊去接电话。 其中一个肯定是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打来的，他最近好像在非洲度假，本不确定地想着，好像还有一个是菲尼克斯，不知道是哪个菲尼克斯，华金还是瑞凡？都有可能，他们跟乔琳的关系都很好。 还有马特。马特也给他打电话了，他随便说了几句就挂掉了。 本的脑子里乱哄哄的，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沉默着，沉默地等待着。 当天就赶来的莎莉松了口气，她不想继续在这个沉默的环境里待着，决定离开医院的走廊去外面抽根烟。比尔也加入了她。 比尔帮着她点燃了烟，“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才知道她来了纽约，然后她就坠机了。” 莎莉吸了口烟，“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她周四跟我吃了顿饭，然后我知道她跟凯奈迪夫人有个聚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在那架飞机上，凯奈迪夫人却不在。” 比尔犹豫了一下，抬眼问出了这句话，“你俩一直很亲近，莎莉，你知不知道外面说的那些事是真的吗？” 莎莉闻言很惊讶地抬眼看了一眼比尔，“你应该是最后一个问这个问题的人，不说梅丽莎·利文斯顿是她朋友，我们的女孩太聪明也太骄傲了，绝不会做出那种事。” “当然，当然，”比尔点点头，烦躁地吸了一口烟，“我只是不确定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这让我们很被动。” 莎莉没说话，其实她也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各路绯闻来得实在太快了，就好像他们都准备好了就在这一刻发难，这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抬眼盯着比尔，“你们才是媒体方面的专家，比尔，你应该跟乔琳的公关总监凯利一起解决好这件事。” “当然，”比尔吸了口烟，“这不需要你说，我只是不确定乔琳会不会喜欢我们的处理方式。” 乔琳还在手术室，显然不能处理工作。坠机事件的另外两个当事人还处在昏迷中。而绯闻中唯一清醒的梅丽莎似乎也得到了其他人的指点，对新闻避而不谈。 本来这次坠机事件就因为两个超级名人在飞机上而闹得沸沸扬扬，毕竟有报纸说几位约翰身边的人暗示约翰有意竞选即将退休的纽约参议员丹尼尔·莫伊尼汉的位置，再加上仿佛被诅咒过的凯奈迪家族的名字，这让这次飞机失事看起来多了几分政治阴谋的感觉。 现在又有八卦报纸把真真假假的桃色绯闻登在报纸上，各类不愿意透露信息来源的匿名信息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编造得好像亲眼看到了一样，这简直是本年度最爆炸的新闻。 《国家询问者报》直接在标题上写“乔琳在撒谎”，还附上一张本皱着眉头离开停车场的照片，暗示这个可怜的男人被背叛了。 还好本似乎没有被外界各类消息影响，一直待在这里等着乔琳醒来。 比尔想到这儿又烦躁地吸了口烟，到目前为止他只见过一次梅丽莎·利文斯顿-凯奈迪，后者来看过乔琳后就一直在媒体面前保持沉默，她丈夫的状况似乎比乔琳严重得多。约翰现在在另一家医院接受治疗，他们也都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在乔琳转院后记者暂时失去了她的踪迹信息，可这个局面不会持续太久，他们必须得尽快对公众做出说明，公司内部的一些事情也得处理。 还有走廊上那群面面相觑的男人，天呐，乔的情债可真不少，比尔想到这儿时轻笑了一下，我的老板醒来以后可是要头疼死了。 乔琳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她其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上了飞机，醒来后就在病床上了。 她试图张嘴，却发现自己嗓子很哑，几乎说不出什么话。 “乔，别紧张，你刚刚做完手术，需要时内禁食禁水，别说话。”本低声在她耳边安慰道，用沾了水的棉签在她干涩的嘴唇上轻轻地按了按，这是医生允许的唯一方式。 也许是镇静剂或者是别的什么药物的作用，乔琳觉得自己分外平静，她甚至没感觉到痛苦。她只是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主治医生在她清醒以后连续几天都在向她提问一些基础的数学问题和她认不认识他，乔琳的表现都不错。 这位医生笑着说：“很好，阿普尔比女士，您恢复得很不错。”他最担心的头部创伤没有影响病人的认知功能，至于其他的创伤则需要时间恢复。 在重症监护室待了4天后乔琳就转到了普通病房，她已经恢复自主呼吸，只有骨折问题需要时间修复了。就像医生说的那样，她避开了最严重的的伤害，实在是个奇迹。 在重症监护室那几天受到医院探视政策的影响，乔琳基本上一天只被允许见两个客人，第一天是本和律师，第二天是本和比尔，第天是保罗和本，第四天是诺顿和基努，就像是排班一样让她烦不胜烦。 等到她转到普通病房，恢复到能够正常见客后，她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些男人们都赶走。 “本，你该回剧组了，琳达和护工会在这儿照顾我，我很快就会没事了。” 本一脸拒绝，“baby，你刚从飞机失事中幸存，我怎么能抛下你回去呢？” 乔琳皱着眉头，“我还活着呢，我只是需要时间恢复，我不想让你耽误工作。” 事实是她现在不想见到任何人，包括她的男朋友。 在乔琳的坚持下，本不得不离开了，她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发火了，这种情绪波动对患者不好。 接着乔琳用同样的理由打发走了几位前男友。 “谢谢你，基努，谢谢你第一时间来看我，去忙你的事吧，我有琳达就足够了。” “保罗，我知道你的剪辑任务很重，去吧，别担心我，我有幸运女神的保护。” “埃迪，别担心，我知道你得忙你的新电影，去吧，别担心我。” 要琳达说，这些男人们的反应有种奇怪的一致性，先是下意识的拒绝，然后是乔琳不容拒绝的坚持，再之后是依依不舍的离开，没有任何一个例外。 然后乔琳开始提要求了，“琳达，能不能把我的手提电脑和香水拿来，我得处理我的电子邮件。还有我的CD机和我的车载合集，在这儿待着太无聊了。如果可以的话，还有我床头的那几本书。我能不能转院回洛杉矶呢？” 现在的乔琳开始有点过于活泛了，这让比尔都开始嘀咕医生给的止痛药剂量是不是有点过头了。不过他看到乔琳这么活跃还是让他放心不少，至少有些事情她可以拿主意了。 比尔把手上的八卦新闻做了个简报交给乔琳，“你怎么看？” 乔琳皱着眉头看完以后觉得这简直太好笑了，“天呐，我们只是一起吃了顿饭，他们就能编出来这么多东西？” “我们其实已经立刻发表了否认的声明，可是这显然在这种情况下力度不够，而且，”比尔皱了下眉头，“凯奈迪夫人那边一直没有发声。” 乔琳皱着眉头回看过去，想搞清楚他是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你们联系梅丽莎了吗？她怎么说？她不会真的相信这些无稽之谈了吧，我和约翰一起吃饭她也在场的呀。” “她似乎收到了什么暗示，只说等约翰醒来再说，”比尔压低声音，“乔，约翰要竞选纽约州参议员那件事是真的吗？” 乔琳皱眉摇头，她知道比尔在暗示什么，这也是她在担心的问题，她不想莫名其妙地卷入什么政治倾轧。她确实会赞助一些人，可这完全是两个层面的事。 “不，我没有得到过相关的暗示，我们那天吃饭实际上是在讨论约翰办的那份杂志，他想寻求我在媒体方面的经验。你看到的那张我们凑的很近的照片，那是因为我当时在向他演示怎么吃鲜海胆。” 美国人大都只在日式餐厅里见过已经处理好的海胆的黄色性腺，而不是已经被磨掉外壳的刺的生海胆。乔琳却不一样，她在日本的生活教会了她这点。那天他们只是想尝试一下那家餐厅的特别菜品，最后约翰对着海胆不知所措，她凑过去向他解释要怎么做。 “他们一定跟了你们很久了，才能抓到那张特别的角度，”比尔总结道，“问题是，这些东西是冲着谁来的？你？还是他？况且，飞机到底是怎么出事的？” 乔琳回想着那天登机前的事，事实上脑震荡真的让她忘掉了飞机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还清楚地记着登机前的事，因为那时候她跟约翰发生了争执。 “我心情不好，飞到纽约想见见朋友，然后梅丽莎和约翰邀请我一起去约翰堂兄的婚礼，他们觉得这是个散心的好机会，我可以在婚礼举办地海恩尼斯港放松一下，他们家总是在那儿度假。可是那天梅丽莎要回学校处理一些实验上的麻烦，她决定自己一个人出发，让我和约翰先走。” 乔琳皱着眉头回想着，“我记得我们先开车到了新泽西州的埃塞克斯郡机场，路上我们因为交通问题耽搁了点时间，到达机场时天色已经有点黑了，这让我有点不高兴。” “你得知道我其实有点反对约翰亲自驾驶飞机这件事，他才刚刚买了那架萨拉托加，还不算很熟悉，而我们要起飞的时间天色不好，我要求他必须打电话给航班服务了解下天气情况，约翰有点不高兴，可他还是照我要求的做了……” “事实是天气确实很糟，我们要飞的航线有雾笼罩，可还没有到不能飞行的程度。约翰执意要按照计划起飞，我当时就感到不安，毕竟梅丽莎其实跟我抱怨过这件事，她说约翰很容易分心，对待飞行也不够认真。这让我觉得不安全，我不信任他。我要求他给一位真正的驾驶员打电话，好让对方做他的副驾驶……” “然后我接到了约翰的电话，这是一次突发的飞行任务，我没向飞行服务站提交飞行计划。可我能理解阿普尔比小姐的担心，因此我没有拒绝，等我赶到机场做好起飞准备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刚刚醒来不久可以接受问询的坠机事故中的飞行教练向警方和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派来的调查员说明着当时的情况。 “约翰还没能拿到他的IFR（仪表飞行）资格，他只能在VFR（目视飞行规则）的情况下起飞，当时天气条件没有那么糟，我们确实收到了塔台的许可，况且我有IFR资格，我认为这不违反规定……可是当我们爬升到3000英尺时，我们闯入了一片雾霾，什么都没有，只有雾，我们继续爬升，希望到9000英尺时能离开这片雾，可还是不行，我尝试呼叫塔台……” 接下来的事如同两位调查员预料的一样，过于糟糕的大雾天气、一名经验不足的驾驶员、受到干扰的塔台通信，这些事都指向了每个飞行员最大的噩梦——空间迷向，也就是驾驶员的感觉与飞机真实的飞行姿态不符，这是一种常见又致命的飞行问题。 幸运的是这起事故中他们成功处置了事件，没有让飞机以每小时300英里的时速撞向大海，那样话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生还机会。在这起事件里他们最终以每小时90英里的时速撞上了岸边的树林，事实上恰到好处的阻力和松软的土地救了机上所有人的命。 当然，飞行事故调查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得出结论的，他们还需要进一步调查，可眼下看这起事故已经是最幸运的了，飞行员在内的名当事人居然都醒了过来，堪称奇迹。 乔琳也终于能在事故后第一次跟梅丽莎和约翰通电话，双方同一时间发了新闻通稿否认之前的一切绯闻，算是对大众关心的事情做了一个正式的回应。 比起之前乔琳方面单独的回应，这次同时的回应效果看起来就好很多，大众对刚从事故中奇迹般幸存下来的人有着一种普遍的同情情绪，这对他们很有利。 就在乔琳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莎莉的得力下属乔治突然避开所有眼线前来见她。 “我们得到了风声，证券交易委员会要对我们之前在Bre-X公司上的投资进行调查，莎莉没法来见你，她需要你做好心理准备。” 与此同时比尔也接到了凯利打来的电话，“比尔，我从一个朋友那儿得到了消息，他们搞到了乔琳在日本结婚的材料，下周《第六页》就会直接曝光，我们得准备好，事情可能会很麻烦……” 187 第一百八十六时 不雨则已，一雨倾盆…… 祸不单行, 就像是那句老话一样，“不雨则已，一雨倾盆”，这就是乔琳的感觉。 乔治嘴里说的Bre-X是一家加拿大的矿业公司, 曾经在1995年宣布自己在印度尼西亚购买的矿山发现了大量金矿。这个据称储量可能在6000万盎司的巨大金矿一时间成了热门话题, 包括当地政府在内的多家矿业公司都参与了这件事。人们疯狂抢购Bre-X的股票, 它的股价一时间飙升许多, 总市值一度超过60亿加元, 按照1995年的汇率算约合40亿美元。 结果在1997年随着第方矿业公司的加入和独立调查的展开，人们才惊讶地发现这件事可能只是一个巨大的骗局。第方调查的结果显示样本造假，那些黄金是被人为添加进样本的。 而此前这起事件中该金矿的项目经理迈克尔·德·古兹曼已经被认为在印尼自杀。人们在丛林内发现了一些可能是他的尸体残骸的东西，也有人怀疑他是在伪造了自己的死亡之后逃之夭夭。 愤怒的美、加两国股市的投资者在这场骗局中损失了数十亿美元。这家公司在1997年也因此被暂停交易后宣布破产。加拿大警方在今年宣布停止对该事件的刑事调查，没有对任何人提出刑事指控。而5月的时候安大略省证券委员会指控该公司董事约翰·费尔德霍夫进行内幕交易，这项调查还没有结束。 乔琳皱眉看着眼前来报信的乔治, “调查？什么调查？” “我们1995年到1997年都在这家公司上获利不菲, 现在SEC认为我们可能在内幕交易, 他们来者不善，莎莉不能在这个时候来见你。” 乔琳怀疑地打量着乔治, “乔治, 你知道你该做什么的。” 乔治点点头，开始脱衣服，直到他身上只剩下最后一条内裤, 在乔琳面前转了个圈。 没有录音设备，他不是SEC或警方派来试探她的。乔琳见状柔声说：“对不起，乔治，我得确保万无一失，这不是针对你。” 乔治一边穿回自己的衣服, 一边恭敬地回复说：“当然，阿普尔比女士，我明白这一点。” 乔琳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说：“我不明白，Bre-X的所有人去年就死于脑瘤了，所有董事会成员除了费尔德霍夫都没有被起诉，他们现在拿什么指控我们？” “他们认为我们在1997年提前得到了消息，你知道我们确实做空了它，而且收获巨大。” “你们这么做了吗？” “我只能说我们对投资对象的背景调查做得很好。” “这么说SEC的指控其实根本没有证据？” “我们觉得他们只是在虚张声势，如果他们真的确实掌握了什么东西，我们可就不只是跟证券交易委员会打交道了，我们现在应该已经在跟纽约南区联邦检察官聊天了。” 胜域资产管理公司所处的曼哈顿正是纽约南区联邦检察官的工作范围，而管理金融交易的证券法是联邦法律，起诉金融犯罪正是联邦检察官的职责之一。 乔琳点点头，“我们可都不想成为司法部的猎物，不是吗？为什么莎莉这么紧张？” 乔治皱了皱眉，“SEC的调查是一方面，如果到了最后时刻，我们还可以弃卒保后。可是，我们担心如果调查公开，这对我们很不利。何况，竞选年就要来了，也许纽约南区联邦检察官会想要一份亮眼的政绩。” 一般而言，纽约南区联邦检察官这个职位如果想更进一步，那就要么走联邦检察系统，走司法部的高层路线，最高可以成为司法部长，这个职位是需要总统任命的，属于内阁的一部分，要获得高层信任。另一种则是走民选玩法，需要参与竞选政治，往往先从州检察长开始竞选，然后是州长、州参议员等职位竞选。 当然这两种都需要亮眼的政绩，成功起诉大案、要案都是必需条件。现任纽约南区联邦检察官是乔·布莱克，她是名无党派人士。她确实以某些针对金融犯罪的强硬名声著称，可同样的，她也很擅长维护自己的业界关系。 乔琳沉默了一会儿，她迅速思考了一下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摇了摇头，“不，她不会成为我们的麻烦，她在我们的口袋里。” 事实上这提醒了乔琳，她开始理解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了。只不过是一个还不够确定的消息而已，这些人就如此地按捺不住了吗？这些行动表面上是冲她来的，可实际上更像是一种隔空警告。 “告诉莎莉，按兵不动，不要自乱阵脚，我全权相信她。”乔琳最后这么说。 其实这次调查即使被证实也不能真的威胁到他们，最差的结果不过是乔治说的弃“卒”保“后”。 当然，即使是最差的这种情况，最有可能发生的也不过是和解，他们被罚款，退还所有外部投资，转为家族办公室，部分当事人被终身禁业。 然而即使是这种最糟的情况，对乔琳来说它也只是很麻烦，却还不至于击垮她。真正的麻烦在于这些麻烦到底是巧合，还是…… 证券委员会的调查和绯闻更像是一种试探和警告，如果真的存在暗处的人，而他们也真的想靠意外事件解决掉她，那么莎莉现在最起码应该处在检察官的正式调查下了，而不是动用SEC。SEC的非正式调查根本不能伤害到她的根基，他们应该很清楚这件事。 乔琳的大脑急速运转着，她必须尽快搞清楚这件事，然后决定自己的对策。 她很快拨通了一个熟悉的电话，“梅丽莎，我们应该尽快见一面。” 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让她觉得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当然，乔。” 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才是乔琳现在的头号大事，至于她早年结过婚的事即将被曝光这件事都不足以让她分心了。不过她还是得稍微处理一下这件即将曝光的旧事，毕竟这一定会影响到她周围的人。 “说真的，我不过就是结过婚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乔琳这么想着，手上拨通了诺顿的电话。 “乔？你怎么样？”诺顿很惊讶自己居然能收到乔琳的电话，他回去工作以后一直心神不宁，担心她的情况，可是乔琳真的拒绝了所有人的探视。 “还不错，埃迪，”乔琳轻轻地叹了口气，“抱歉，我可能又要把你卷进麻烦里了。” “乔，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从日本搞到了我们的结婚材料，下周《第六页》就会直接刊登，我觉得你可能得做好准备。抱歉，这可能是冲我来的，我觉得我得提前警告你。” 电话那头的诺顿沉默了一下，“不，结婚是我们共同的选择。虽然我不喜欢我的私事变成人尽皆知的，但是我不会为我爱你这件事羞愧。这不是你的错，乔，我们选择了这种万众瞩目的行业，这种关注既是幸运，也是不幸，不是吗？” 乔琳忍不住微笑起来，“埃迪，一直以来，谢谢你。” “你永远不需要为了我对你的爱道谢，这是我的选择。”他轻声回复道，声音柔软却坚定。 他们最后约定让乔琳的公关团队制定策略，他们俩好统一回复即将会爆出来的消息。 乔琳在电话里叹息着说：“埃迪，我从来没有后悔过，跟你结婚或许不是当时最明智的选择，可却是我觉得最幸运的事。” “我也是，乔。”诺顿微笑着回复道。他知道彼时他给出了他能给出的一切，即使他们太年轻，把一切都搞砸了，他也从来没有过半分后悔。 毕竟，他是真的那么热烈地爱过这个女孩。 毕竟，当他们坠入爱河的那一刻，他们都没计算过得失，只知道义无反顾。 他最后说：“乔，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挂掉跟诺顿的电话之后，乔琳总觉得自己可能忘记了点什么，直到比尔打电话来询问她能不能跟男友统一口径，她才意识到—— “该死！这些天事情太多了，我忘记我从来没有跟本说过埃迪的事了！” 比尔听完这句话后觉得自己已经无话可说了，这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乔琳能做出来的事情，“现在，挂掉电话后打电话给你的男朋友，我们可都不想听到他在记者面前说出什么不对劲的话！” 他实在觉得不可思议，本·阿弗莱克本来就是个面对着记者总是在满嘴跑火车的人，乔琳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跟他统一口径？这可真是……值得同情。 刚刚回到洛杉矶不久的本简直要气昏头，他不知道为什么乔琳在他们恋爱期间提都没提这件事，这简直没法让他接受。 “我以为他们只是朋友！他们该死地在8年前结过婚！” 马特·达蒙看着醉醺醺的好友，觉得头疼极了。他确实曾经觉得乔琳和埃德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有点太熟稔了，可他真的没想到答案会是这个。难怪本喝成这样，如果换成是他遇到这种情况，可能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可是，马特叹了口气，“现在你准备怎么办？哥们，她毕竟刚刚经过这种事……事故发生后我还没有见过乔琳，她只是回了我个电话，她的助理似乎把所有想要探病的人都挡回去了。” “我真的生气，”本灌了一口啤酒，“我有的时候真的很希望我能生她的气！可她那个样子……” 本叹了口气，“我知道她看上去好像表现得若无其事，可谁能从9000英尺摔下来以后就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呢？她不愿意我待在那儿，其实我很担心……” “马特，我知道我和乔之间一直有点什么东西不对劲儿，我知道我爱她，可我不知道她到底爱不爱我。这让我觉得生气。毕竟就算他们结过婚也已经是8年前的事了，可她从来没提过这件事……我以为，她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马特，她说她爱我，可你看，她一直很会撒谎！” 即使这样，本还是在乔琳的公关团队的要求下飞到了乔琳所在的新泽西，然后在那儿陪着她特意拍了一些故意泄露给狗仔的日常照。 乔琳穿着一条浅绿色的裙子正坐在轮椅上，头上的假发被看似简单地编成了左侧的辫子，巧妙地遮盖了她脑袋上的左侧伤疤，左腿上也打着石膏。她正抬头看着自己的男友，后者正在低头帮她把肩膀上的披巾披好。 在远处狗仔的长焦镜头里这对情侣显得甜蜜又可爱，可实际上两个人正在低声吵架。 “我不需要你这样，像对付一个玻璃娃娃一样！”乔琳忍不住抱怨道。 “你就得这样！”本面无表情，“别忘了今天还有狗仔队来拍摄呢。” 乔琳闻言只好一声不吭，假笑着看着他在大夏天把她用薄巾裹起来。自从那天他们在电话里就婚史的事情吵过一次后，本一直在用这种阴阳怪气的方法惩罚她，这让她既感到抱歉，又觉得烦躁。说真的，她真的希望他能跟她吵一架，而不是用这种软刀子折磨她。 既然他要扮演这个受害的男友，那她就好好配合他！乔琳生气地想着，开始故意指挥他做各种琐碎的小事。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琳达都要同情本了。她觉得本选择了一个最不好的方式向乔琳示威。她为乔琳工作快八年了，她知道乔琳是什么样的，乔琳喜欢直球，讨厌所有委婉的姿势，除非是单纯的示弱。可是本呢，他在用赌气的姿势消耗乔琳的愧疚心和耐心。 “年轻人！”琳达叹了口气，心里忍不住感慨道。 等两个人配合完公关需要后，乔琳立刻要求本把她推回到病房去。事故对她最大的影响就是不能自由行动了，这让她很烦躁。即使这个康复中心有着超大的VIP房间和各种配套的娱乐设施，也完全不能消减她因为身体上的失控而产生的不安感。 理智上她知道这不是她随便放纵脾气的最好时机，可实际上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发火的冲动。天知道她前段时间处理各种事情有多烦躁，那些事仿佛耗尽了她的理智，让她只想尽情地跟男友吵一架。 回到房间后乔琳抱怨道：“承认吧！你恨我没告诉你埃迪的事！” “没错，我真的太恨你了！”本也终于忍不住，大声回应道，“我恨我爱你，我恨我自己即使你这样对我，我还是像只小狗一样跑回来！你连对梅尔都比对我真诚！” 乔琳本以为她这样说话他们两个会吵起来，可她真的没想到本会这样回复她，这让她突然觉得他实在是可爱。 “本，”乔琳哭笑不得地看着懊恼的男人，“你为什么要把自己跟梅尔相比？” 本也知道自己说了个很不恰当的类比，实际上他也被自己口不择言说出来的话逗笑了，刚刚好不容易爆发的愤怒就像是突然泄了气的皮球，嗖的一下就没影了。 “过来，本。”乔琳伸手示意他靠近自己。 本走进她，蹲下后靠近她。 乔琳温柔地摸着他的脸，“本，对不起，我很抱歉我无意中伤害你了。只是有的时候我会把来洛杉矶之前的事当成是我的另一段人生，很多时候我不是很想回忆它，说真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想法就越强烈，我只是越来越不愿意谈论它了。” 她捧着他的脸，轻轻的在他唇上留下一吻，“别把你的怨气憋在心里了，好吗？如果你想骂我，那就骂吧，我认罚。” 本看着眼前爱人迷人的蜜色双眸，忍不住叹了口气，她都这样了他又能怎么办呢？ “乔，我当然会生你的气，可我拿你没办法，不是吗？” 乔琳立刻装起可怜，撒娇道：“别生气了，baby，别因为一段过去惩罚我，也惩罚你自己。” 本忍不住去吻她，却又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到她身上的伤口。 乔琳叹了口气，这种打着石膏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就连亲吻下恋人都得小心。 摆平后院的问题后，乔琳立刻安排了跟梅丽莎的秘密会面。事实上情况比她想得好得多，双方家族拿到的事故报告证明她和约翰真的只是运气不行而已。 说真的，这让她松了口气，不用为自己的生命安全感到担忧，这着实是个好消息。 不过她还是又花钱升级了自己的安保团队，以及再一次警告自己不要甩开安保随便行动了。 可其他麻烦却是实打实的。SEC明明没有证据却来势汹汹，还有她跟约翰的奇怪绯闻，这些东西确实不是巧合。 乔琳最终还是得到了她想要的问题的答案。 “告诉我，梅丽莎，约翰是不是真的有意参加明年的参议员竞选？” 梅丽莎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你会帮我吗？乔，真心实意地？” 乔琳打量着自己熟悉又陌生的朋友，“如果我们真的在一条船上的话。” “不是传闻中的纽约州，而是宾夕法尼亚。我们在那里拥有房产，这让我们有资格在那儿参加竞选。明年那儿会有一个席位空出来，而民主党想要宾夕法尼亚。” 宾夕法尼亚州属于摇摆州，甚至更偏共和党，乔琳有点惊讶地盯着梅丽莎，“这可是个出乎意料的选择，如果选纽约的话，你们更容易赢。” “这是交换，”梅丽莎平静地回复说，“我们都不想把力量消耗在纽约的内斗上，他们有更好的人选。” 乔琳轻笑了一声，“你知道你这样子真的很像一个政客吗？” “如果不是我太年轻，”梅丽莎也微笑起来，“我们谈论的就是我在路易斯安那竞选了。” 到底是个利文斯顿啊，乔琳静静地审视着自己这位老朋友，最后淡淡地点了下头。 这天他们聊了很久，都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利益加上友谊，这实在是千百年来经久不衰的完美同盟。他们各取所需，都很满意。 乔琳知道同盟达成后，她现在面临的大部分麻烦都会有人替她解决了。至于那些绯闻之类的东西，就要靠好莱坞的方式来解决了，实在不是什么大事。 “想要落井下石，想靠这种小手段打倒我，未免也太小瞧我了。”乔琳冷冷地想着，面上却还是带着那种简单的女明星式的迷人微笑。 她坚强地拄着双拐走出大厅后朝着记者微笑的这一幕最后变成了《美国周刊》的专栏配图之一，那篇报道的题目是《谁是乔琳·阿普尔比？赢家，丑闻当事人还是幸存者？》 188 第一百八十七时 除了咳嗽与贫穷 乔琳现在最烦恼的事莫过于身体上的恢复了, 现在她最起码要在6-8周内都不能负重行走，这种没法控制身体的感觉让她觉得很痛苦, 可她也只能等待骨头一点点地修复。这种痛苦让她觉得外界的各种绯闻都不算什么大事, 她甚至根本不关心。 可是她这样想不代表美国民众也这样想，这波让人眼花缭乱的各类故事着实在美国八卦界掀起了一阵旋风：先是难得一见的坠机事故，然后是已经被当事人否认过的丈夫出轨新婚妻子朋友这种大新闻, 再加上乔琳·阿普尔比疑似隐婚的事实, 没有什么比这波绯闻盛宴更让人感兴趣了。 乔琳·阿普尔比此前在大众眼里一直是个成功人士的代表，著名制片人和演员，企业主, 奥斯卡得主, 信托继承人, 名校退学生, 这些身份加起来就好像是在说她天生就是个赢家。人们喜欢她的电影, 羡慕她的运气, 她全身上下好像最大的弱点就是从出道以来就停不下来的绯闻。 现在呢, 事情到了新的级别, 毕竟女神故事固然让人想仰望，可它总是没有女神的爱情故事吸引观众的目光。 “天呐！你能相信这个吗？乔琳·阿普尔比跟爱德华·诺顿是夫妻！爱德华·诺顿！《一级恐惧》里的那个凶手男孩！” 一早瑞贝卡就被室友卡米拉的惊叫声吓醒了, 她一睁眼就看到卡米拉举着《纽约星报》的八卦专栏第六页在她眼前。 “看！瑞贝卡！这可是火星撞地球级别的消息！”卡米拉高声尖叫道。 瑞贝卡揉了揉眼睛，拿过报纸仔细读了起来。 《那个夏天他们结婚了》 “这上面说他们两个在日本结婚了, ”瑞贝卡越读越惊讶, “天呐, 那她之前的男友都是什么情况？” “可怜的本·阿弗莱克！”卡米拉嘴上这么说，眼睛里却放着羡慕的光，“我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更喜欢乔琳了！” 瑞贝卡头也不抬地说：“因为她实现了你想要同时拥有两个男友的梦想吗？” “毕竟，你知道的, 杰弗里和查尔斯都很可爱，我没法决定啊！” 瑞贝卡没理自己的室友，继续仔细读着上面的报道，“天呐，他们是私奔的！我的天，这太神奇了，我甚至都不知道埃德·诺顿是乔琳的朋友，结果他们居然是夫妻！” 瑞贝卡念着记者的措辞： “没有婚戒、婚纱和结婚典礼，这对情侣在大阪市役所提交了相关申请后就成为了一对合法的夫妻，过起了在邻居眼里分外平常的婚姻生活。 邻居们偶尔会看到这对漂亮的外籍夫妻同时外出，因为生活地点常有外籍雇员租住，所以即使是本地居民也没觉得他们与其他外籍夫妻有什么不同，只记得女方实在是非同一般的漂亮。 有一位邻居兴奋地回忆说，‘后来在《泰坦尼克号》里看到的时候还在跟朋友说过去那位漂亮的邻居真的很像露丝呢，没想到真的是同一位呢。’” 就在瑞贝卡和卡米拉讨论着报纸上的八卦的同时，有不少记者闻风而动，想要采访两位当事人和一切可能有关的人。 诺顿拒绝直接跟记者对话，只是通过代理人向外界发表了他和乔琳的联合声明： 我们确实曾经相爱并进入婚姻，可遗憾的是我们早已在多年前就告别了那段婚姻关系，并决定以朋友的身份继续我们各自的生活。 乔琳著名的前男友保罗被记者询问时的反应就更激烈一些，“她刚刚从飞机事故里幸存下来，你却跑来问我她几年前是不是结过婚？你想要我的答案？我的答案就是那该死的不关你事。” 本·阿弗莱克在疗养中心门口被堵个正着，他手里拿着可乐，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想要离开，直到某个狗仔真的把他惹火了。 “你想要故事？我告诉你故事就是过去就是过去，我女朋友她刚刚从一场事故中幸存下来，这是奇迹，句号。” 这些纷扰真的成功把观众的注意力分薄了，比尔和凯利反而有精力在这一片浑水中发挥自己操作舆论的功力。毕竟说实在的，出轨这一条连当事人妻子都出面辟谣，婚史不过是过去多年的旧事，没有任何一条能够真正击倒一个顶级明星。 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拿外界的事情去烦乔琳。她那豪华的安保团队可以确保任何狗仔都不能接近她，在无人机还没有进入民用领域的时代，这足以让她安静地过自己的日子了。 在本回剧组开始工作以后，乔琳拒绝了所有提出要探视她的朋友，她真的不喜欢听到其他人的同情，这让她不舒服。 在乔琳的强烈要求下，她的礼宾医生还是把她转回了洛杉矶的疗养中心。其实本质上只是换了个病房待着，可最起码在洛杉矶她能随时看到自己想看的工作文件。 她需要工作让自己分心，不然她没法忍受这种天天都在床上静卧的感觉。况且所有康复运动都很痛，她又拒绝了医生的处方止痛药，这让她觉得还是工作比较好，工作使她快乐。 毕竟对一个电影人来说看电影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嘛，她这么安慰自己。 就在这种每天两、三部电影的日子里，乔琳终于等来了点新玩意。 “为我的老板准备的特别放映。”保罗推着乔琳的轮椅，把她带到了同楼层的放映室。 乔琳故意用甜到让人恶心的声音回复说：“谢谢，我太期待了！” 保罗忍不住一激灵，也装不下去了，笑着看着她说：“这次你的任何评论我都不会反驳，好吗？病人的特权。” “嗯哼，这还差不多。”乔琳挑眉，满意地回复道。 等到电影开始播放后，乔琳收起了所有开玩笑的心思，开始认真地观看这部作品。 等到这3小时15分钟过去后，乔琳才笑嘻嘻地对着保罗说：“恭喜你，我亲爱的，这真的很棒！” “谢谢，乔，”保罗笑着看着她，“来吧，别对我太温柔了，我已经准备好听点批评了。” “不，”乔琳反而出乎他意料地摇了摇头，“这真的很棒，我不觉得你需要我的评价，你确实拍了部了不起的电影！这真的是部能让人忘记呼吸的作品。我们的朋友乔在配乐部分的工作简直太完美了！” 她的表情是那么真诚，保罗几乎想要吻她。他克制住了自己的这种冲动，微笑着说：“哇哦，谢谢你，所以我是不是能自己来决定海报和预告片了？” 乔琳完全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直接点头了，“是的，你可以。” 听到这话保罗没表现得很高兴，反而伸出手示意乔琳把手搭上来。乔琳有点疑惑，却还是把右手伸给了他。 保罗拉着她的手晃动了几下，然后说：“你觉得你的手受控制吗？” 乔琳被他这番举动弄得莫名其妙的，“很正常呀，怎么了？” “如果不是认知问题，那你为什么居然直接同意了我的提议？”保罗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乔琳被他弄得哭笑不得，“难道我拒绝你，你才高兴吗？我又不是会反对你所有的提议！我信任你的才华和直觉，我觉得你会做好的！” 保罗微笑着看着她，开玩笑地说：“我能吻你吗？” “不能！”乔琳瞪了他一眼，然后又妥协道，“好吧，脸颊可以。” 保罗中规中矩地像是行吻面礼那样吻了一下她的脸，“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制片人！” 乔琳故意板起脸，“哇哦，我现在变成世界上最好的制片人了，这可真容易啊，这算什么？安德森奖吗？” 保罗笑个不停，借着自己的高度优势摸了摸她的头，“我真希望你快点好起来，梅尔真的很想你，可医生不让我带它来。” “我也想它，”乔琳叹了口气，“我简直在这儿要无聊疯了。” 两个人就这么聊着天。这次乔琳没提出要继续减少电影的时长了，她在看过成片后意识到即使这部电影长达3小时，它也值得这180分钟的每一分每一秒，它真的很棒。反倒是保罗软和下来，他决定按照前几天观众试映后的反馈剪掉几分钟，把时长缩减到3小时8分钟。 这天保罗陪着她待了很久，直到白天的访客时间结束才离开。之后他不工作的时候都会来疗养中心陪乔琳看电影，他总是能带来不错的片子，这让乔琳很高兴。 不过，乔琳一直没有跟他聊过婚纱照的事情，她觉得就把这件事当成一件秘密吧，她没必要提起来再让大家尴尬。 反倒是另一件事始终盘桓在她心头。她听说过人们说生死之际一个人对世事的看法可能会发生质的改变，她不知道其他人到底怎么样，对她来说与死亡擦肩而过这件事确实让她有了新的想法。 印度哲学家克里希那穆提认为人对死亡的恐惧源于对自我的彻底消逝的恐惧。中国哲学家孔子曾说过“未知生，焉知死”。不同的人对他们的话有着不同的理解，而对乔琳来说她再一次意识到她有多渴望活着，多渴望过好眼下的每一天，她还没准备好迎来终结。 事实上她这些天重新审视了她的生活，满意地发现即使她确实有遗憾，她也真的做的还不错。 更关键的是她突然理解了为什么人们说爱才是死的反面。 她知道自己一直没有去更改同居时期签过的那份医疗紧急状态的授权书。 说真的，那更像是别无选择。她没有父母或者别的亲属可以托付，周围的朋友也总是有利益往来，一定程度上她不敢把自己的生命交付到他们手上。毕竟她自己知道她到底多有钱，这可是数十亿美元的诱惑。 至于律师，别逗了，她和她的律师之间除了金钱关系以外就剩下法律和职业道德的约束了，她还没法把生命托付给一个她雇佣来的人。 最后反倒是分了手的前男友，他们相爱的时候互相把这份权利交给对方，分手后她也一直没有去更改。 这是一种很深的信任，却也是一种孤独，在某种意义上她真的孤身一人。 乔琳不由得思考了一个新选择，“琳达，你觉得我计划在明年之内生个孩子，怎么样？” 琳达被这问话都吓到了，乔琳谈论生个孩子的口吻就像是明年要拍部新电影似的，“这听起来像件大事。不说别的，你今年和明年都很忙，非常忙……” 乔琳摊了摊手，“看我现在，只能躺在床上发呆，忙又怎么样，大部分工作都得推后了。” “医生说你一个月后就能正常行走了。再说了，如果你真的要个孩子，谁是父亲？本？”琳达说到最后的时候忍不住露出了一个不太信任的表情。 乔琳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你猜我要是跟本说我想要个孩子，他会不会吓得掉头就跑？他的人生状态还混乱着呢。再说了，我不会想要我的孩子可能会有个不靠谱的父亲。” 最后这句话可真是有点刻薄了，琳达挑了下眉，“可孩子总是得有个父亲。” “不，”乔琳撅了噘嘴，“我的孩子会富有到不需要父亲，她会很有钱。” 说到这里时她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可是我还是得确保她的父亲不能拥有她的抚养权，或者我得信任他到我死后他会好好对待这个富有的继承人。” 至少不能让孩子遇上到她自己曾经遭遇过的问题，乔琳有点苦恼地想着。现在她开始明白为什么很多富豪家庭总是有很多孩子了，有的时候血缘才是天然的同盟，俗气，却现实。尽管这个策略不一定管用。 琳达闻言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叫，“噢，乔，你会活一百岁的！” “我希望！”乔琳耸耸肩，“算了，这个生孩子的计划似乎有点不靠谱，我还得再想想。” 琳达点点头，却知道乔琳提起这个话题一定不是随便提的，她肯定是想了很久才说了这句话，也许这次飞机失事真的吓到她了。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决定让厨房给乔琳做点甜点，分散一下乔琳的注意力。 保罗再次来拜访乔琳的时候就发现她坐起来在病床上正对着琳达哭得像个小孩子，这让他吓了一跳。 “乔，怎么了？” 琳达见状终于抓住机会偷偷溜出了房间，把空间留给这对年轻人。 “我的肌肉都缩水了，我花了很多时间在那上面的！我讨厌这样！”乔琳忍不住抱怨道。 保罗被她的回答搞得哭笑不得，疼得要命的康复训练她都没有哭成这样。不过他自己也清楚，这是因为她实际上只是心理太烦闷了，她一直担心自己再也不能跳舞了。 他走到她身边，坐在她旁边托着脸看她继续哭，这反而让只是借机发作的乔琳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哭下去了。 “过来，”保罗看准时机伸开双臂，“一个拥抱换一个笑容，好吗？” 乔琳被他这无赖的算法逗笑了，一边拥抱他，一边说：“这怎么算都是我亏。” “为什么？我的拥抱可是很贵的。”保罗摸着埋在他怀里的女孩的头发，故意反驳道。 乔琳忍不住笑着抬起头看着他，“你明知故问。” “好吧，你就算是可怜我，好吗？”保罗放软声音，“我刚刚经历情感挫折，我需要这个拥抱。” “什么？”乔琳听到这个很惊讶地直起身子。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消息也不算太突兀，毕竟……她想起了那天菲奥娜那通红的眼圈，一种奇怪的愧疚感折磨着她。 保罗勉强露出个微笑，耸了耸肩，假装轻松地说：“菲奥娜决定搬去阿拉巴马一段时间，寻找点灵感，我们决定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 “分开？”乔琳有点疑惑地问，“是那种我们冷静一下的分开，还是我不想再跟你说话可是我也不会拉黑你的分开？” 保罗皱着眉思考了一下，“这两种有什么区别吗？” 乔琳也皱着眉看着他，“好像……没有？也许前者还有希望？” 保罗挑眉，示意她“你看，你也搞不明白”。他确实也没搞明白这个“分开冷静一下”是什么意思，可说真的，他觉得这就是分手的意思。 乔琳思考了一会儿，“不，技术上说你还不是单身。你们还没有分手，你们只是分开一会儿。” 保罗叹了口气，靠在墙上，“我从来都搞不懂你们女人，这有什么区别？你告诉我你想跟我分手，然后你就消失了。这是个明确的信号，你连半点挽回的机会都不给我……” 乔琳打断他，“嘿！那都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保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还是对乔琳甩他的姿势耿耿于怀，“菲奥娜，她似乎是把选择权交给我了，可她其实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表情终于透露出几分他的真实情绪，目光望着远处，没有说话。 其实他没告诉乔琳真实情况。在乔琳坠机后菲奥娜发消息问他是不是在乔琳身边，等他回到洛杉矶后，他的女朋友很平静地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 “我不想做你的第二选择，保罗，你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吗？” 菲奥娜其实思考过这个问题，她从不怀疑保罗感情的真挚，可她也知道他们两之间的情感关系一直不算健康，她的爱没法填补他心里的那个大裂口，而他的爱也没法解决她的不安感。这甚至跟乔琳的关系都不大，他们两个本身都在折磨对方。 就像乔琳对她说的那样，如果有人让你觉得你自己不够好，你应该离开他。现在，她想离开他了。乔琳的事故让她下定了这个决心，一个朋友差点死去，这就像是生活里的一记警钟。 她对自己认定的前男友说：“我把你视作朋友，我不喜欢你一直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除了你自己，你谁都骗不过。” 保罗回想着菲奥娜的这句话，陷入迷茫。 人们说有三件事我们无法隐藏，咳嗽、贫穷和爱情。说到底，有件事他无法隐藏，那就是只要乔琳还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就会一遍又一遍地爱上她。 他对此无能为力。 189 第一百八十八时 访谈 乔琳的影迷瑞贝卡之所以正激动地坐在电视机前, 是因为今晚将是乔琳·阿普尔比在马萨诸塞州的坠机事故之后第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这种时刻真的太难得了！ 此前她一直在关注各路八卦报纸和互联网消息，各路媒体对乔琳的情况说得五花八门。有的消息说她毁容了, 说得有鼻子有眼, 简直像是亲眼所见。而《美国周刊》和《人物》之类相对靠谱的八卦杂志则说虽然乔琳受了不轻的伤, 但是不会影响她的职业生涯, 这着实让关心乔琳的影迷松了口气。 可大家毕竟没有见到她的身影，只有真的见到她在电视上出现，他们才能真的相信那些明显是乔琳方面放出来的公关通稿呀！ 再加上今晚乔琳选择了上《柯南·奥布莱恩的深夜秀》, 此前预告中已经说明了今晚《深夜秀》里还会有另一位嘉宾爱德华·诺顿, 这让瑞贝卡激动极了—— 毕竟这是本年度最神奇的名人情侣呀！ 即使前面还要加个ex-，可这也不能阻止人们发掘这对不可思议的搭配此前泄露出的不同寻常的迹象。 在面对八卦时，感兴趣的人们纷纷化身福尔摩斯： 有人翻出当年诺顿在金球奖上领奖时的旧录像, 惊喜地发现这对前任夫妻原来从那时候就已经在大众面前有过互动，只是大家都没有意识到这对之前释放的信号。 还有人发现了更早的迹象，乔琳·阿普尔比在自己的奥斯卡获奖感言中提到了一个朋友“埃迪”, 当时观众们只以为这是一位不方便公开提及全名的朋友，出于**之类的原因—— 谁能想到这是她的前夫呢？！ 有谁会在这么重要的获奖感言里同时提到前夫和当时交往的男友啊！ 不管是前卫开放的美国观众, 还是保守的那部分，所有吃瓜群众的好奇心都成功地被乔琳·阿普尔比新情史挑到了最高点。 最最最特别的是这对前任夫妻同时被称为他们这一代年轻演员中最好的演员, 这是什么样的特别的运气让他们在一起又相爱呢？加上爱德华·诺顿一贯的隐士人设, 人们简直要好奇死了。 谁承想最后他们就给出了一个那么单调的官方回复, 真的太官方了。再加上在媒体上玩失踪的诺顿和真的因为休养失踪的乔琳，这段陈年旧事居然时隔个多月还在网上有着相当的热度。 这次脱口秀也许就是一窥这段情感的最好切口！ 瑞贝卡忍不住拉着室友卡米拉坐定在沙发上，摆好了爆米花，就等今晚了！ 屏幕上主持人柯南在开场白后微笑着介绍着第一位嘉宾：“即使你不曾看过她制作的电影，你也一定看过她出演的电影, 如果你这样做了，你就很难不爱上她。欢迎乔琳·阿普尔比！” 在现场观众激动的掌声中，乔琳微笑着从帷幕后走了出来，她穿了一双平底鞋，尽管脚步看起来还是有点不稳，但是她走得很有自信。柯南也起身走到她身边，伸手扶着她坐到嘉宾的扶手沙发上。 柯南回到主持人座位上的第一句话就是：“乔琳，你看起来恢复得不错！” “没错，还可以，”在观众们的欢呼声中乔琳笑着站起来又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站姿，“我总是说我是个幸运的女孩。” “幸运？你的意思是说你从坠机事故中幸存了下来？那确实是非常幸运。” 乔琳点点头，用一种风趣的语气自嘲道：“是的，那确实是一部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从坠机事故中醒来以后发现，报纸上说你跟那个一起坠机的飞行员出轨了！” 现场观众随即爆发了笑声。 乔琳看向观众耸了耸肩，补充道：“而且那个飞行员还是你大学室友的丈夫！你还是他们婚礼的首席伴娘！” 现场观众们的笑声更大了，还有观众吹了个口哨。 等观众冷静一点后，柯南笑着打配合说：“看来我们应该根据这个拍部电影！” 乔琳故意顺着他的话开玩笑地说：“确实如此！我已经把它加在我的待办事项里了，我希望莫莉·香侬可以扮演基于我创作的那个角色。” 莫莉·香侬跟柯南是同在NBC旗下的喜剧演员。 柯南笑一会儿后按照流程说：“我很高兴看到你这么健康，你恢复得真的很不错。” “是的，我真的很幸运。我的医生说阿普尔比小姐，你非常幸运地没有伤到脑子，只是可能会留疤。” 乔琳说到这里时做了个非常夸张的摊手动作，“我立刻就哭了，他难道不知道我是个名人，我宁愿撞到头也不愿意留疤吗？” 这番自嘲掀起了全场笑声的**。 等观众的笑声稍微降下来一点后，乔琳才认真地说：“我真的非常感激我们都从事故里幸存了下来。而且——” 她笑着伸出刚刚收起来的左腿向观众展示腿上的手术伤疤，她今天特意穿了一条刚刚过膝的白色裙子就是为了这一刻，“看！这就是我的幸运标志！” 她腿上至今留下了处5-8厘米的手术疤痕，医生建议她可以去激光处理一下，被她拒绝了。她是真的觉得这些疤痕就像是她的胜利标志。 观众们也随即送上了鼓励的掌声，有个女观众大声喊“女孩，你太棒了！” 主持人柯南感慨地说：“这就像是荣誉勋章一样，你是个斗士。” 不过他话锋一转，“乔琳，尽管你是我朋友，可是你知道的，我们都好奇什么问题。” 乔琳立刻笑着说：“嘿，柯南，看在我们两都是红发的份儿上，手下留情！” 柯南顺势摸了摸自己的红发，“也许我们好多代以前是表兄妹之类的呢。不过，我必须问问你接下来的这个问题，你的前夫……” 乔琳挑眉，等着他问出下一个问题。 瑞贝卡心想“哇，重头戏来了！” 没想到电视上的柯南扭头对着摄影机突然说：“别换台，我们马上回来。” 屏幕上立刻插入了广告，瑞贝卡和卡米拉以及无数的观众同时发出了叹息声，电视上的啤酒广告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 等广告结束，柯南笑着对乔琳说，“我们很荣幸请来了你的前夫。” 然后他面朝摄影机开始介绍下一位嘉宾，“他的表演曾经炸翻了半个好莱坞，他的第一次电影表演就拿到了奥斯卡提名，欢迎金球奖得主爱德华·诺顿！” 诺顿微笑着走出来向观众打着招呼，柯南起身跟他握手，等他走近乔琳时，乔琳已经笑着站起来了。诺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走上前去拥抱了她，然后扶着她重新坐回沙发上，然后坐在乔琳右手边的沙发上。 电视机前的卡米拉跟现场观众一样，忍不住发出了惊叫声，“他们看起来很友好！他是个绅士。” 柯南笑着说：“谢谢你愿意做我们的嘉宾。” 诺顿笑着回应：“谢谢你们邀请我。” 乔琳在一旁补充，“特别是在他们还邀请了我的情况下。” 诺顿扭头去看乔琳，“那这给了我更多理由接受邀请。” 观众已经被这种奇妙的关系弄得笑个不停了。 柯南笑着示意观众们收敛一点，然后说：“在我们讨论你们各自的电影之前，我们只想知道一件事，你们真的结婚又离婚了吗？为什么？” 诺顿笑而不语，扭头看着乔琳，一副“女士优先”的样子。 乔琳直接点头，“当然，我们已经离婚8年了。” “刚满8年，这时间很凑巧。”诺顿补充道。 乔琳笑着跟他击了一下掌，“我们的故事其实很简单的，那有点像是骑白马的王子拯救灰姑娘的现实版本。我当时处境不是很好，我们相爱了，然后他提出想要带我走，结婚，开始了一段新生活。遗憾的是，婚姻不像童话故事那么简单，而我们又太年轻。做朋友可能比做夫妻要简单得多，现在我们各自都有了新生活，故事结束了。” 观众们都发出惊呼声，这是乔琳第一次在电视上公开讲述他们的婚姻故事，即使是这么一个简短的版本。 柯南点点头，“你们真的很擅长保守秘密！” 乔琳闻言笑起来，解释说：“在那之前我们对于公众来说根本不存在呀！我觉得这也不算是保守秘密，我们只是没有主动提起它。” 柯南说：“你们两看起来是对非常不错的一对，为什么离婚呢？” 诺顿挑眉说：“我把回答的权力让给乔吧。” 乔琳扭头看着他说：“你真的想让我说吗？” 诺顿笑着点点头。 乔琳耸了下肩，“好吧，既然埃迪不介意，我们离婚有很多原因，其中之一是比起我，埃迪可能更爱电影，如果我们约会十次，那么其中有九次我们可能都是待在家里看电影。我说的可不是那种约会电影，我靠着他几乎补完了电影学院的教材！” 诺顿闻言捂脸笑个不停，“尽管如此，你比我还先更早进入电影行业。” “是的，亲爱的，电影先找上了我，我赢了。”乔琳看着他俏皮地回应道。 柯南看着观众，“好吧，我开始觉得我应该坐到你们中间去。” 乔琳耸耸肩解释道：“你知道离婚夫妻会是什么样的，即使我们理智上不想，可还是总忍不住想要在口头上争个输赢。” “好吧，”柯南借着话头转移了聊天话题，“爱德华，我知道你现在正在拍摄一部浪漫喜剧，这跟你正在上映的电影《搏击俱乐部》看起来风格完全不同，你是怎么考虑的？” “我一直很重视电影能传达的信息，有人感到痛苦的同时世上某处总会有人在坠入爱河，我不觉得这很矛盾，这代表了我们生活的不同面貌……” 后面诺顿和乔琳还聊了些电影的事，其实主要是宣传他们两各自的作品，还有脱口秀上常有的一些有趣游戏，可是没再聊离婚事件。 瑞贝卡扭头对卡米拉说：“你觉不觉得其实他们两不是很想聊这件事？” “我猜离婚对他们来说也挺痛苦的吧，”卡米拉皱着眉头回复，“毕竟这是离婚啊。你想想你上次分手的时候哭成什么样了。可是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 “什么？” “当乔琳说话的时候，埃德·诺顿基本没有把目光移开过，她每次回头看他的时候，他们都能刚好对视。” “没错！”瑞贝卡激动地点点头，“我也发现了，他看她的样子，就像是他还爱着她。即使他们再怎么说他们现在是朋友了，可我总觉得他们仍旧爱着对方。我可没听谁在离婚后会把自己的前夫比作白马王子的！” 卡米拉耸耸肩，“可怜的本·阿弗莱克，我总是忘记乔琳还有他这个男友。” 这期脱口秀播出后立刻引起了很多热议。乔琳坚强又乐观的表态无疑让她得到了全美观众广泛的同情和赞赏，过去的丑闻传闻造成的负面影响也很快被冲淡了。 不过同时人们也被乔琳简单的叙述又一次吊起了胃口，这对看似已经变成好朋友的夫妻的表现实在还不能解答大家对他们私人生活的好奇心。 乔琳对这个局面很无奈，可她早就知道他们的职业就是这样的，演员的个人生活有的时候也是娱乐大众的一部分。 诺顿的经纪人倒是很高兴，最起码这个全国热议的话题冲淡了诺顿身上因为《搏击俱乐部》而带来的同性谣言，天知道他的客户有多执着于保密自己的个人生活，谁承想居然还能有这么一个大惊喜。 甚至《搏击俱乐部》的制片方都很开心，电影已经上映有段时间了，票房表现堪称惨剧，这波话题新闻反而又带来了新的免费热度，怎么看都不亏。制片人美滋滋地想着当初没请来阿普尔比做女主角，现在反倒能蹭到她的免费热度，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 只有乔琳身边的工作人员表示不开心，在比尔的反复劝解下，乔琳终于点头出现在《奥普拉脱口秀》上。 这个以温情和教育意义为主打的日间脱口秀节目从1986年开播以来，它一直是日间节目中收视率最高的秀，拿过47次日间时段的艾美奖。很多名人都会选择在这个节目上公布自己的**，或者坦白自己的错误，表示忏悔。后者往往是一种危机公关的手段，毕竟赢得这个节目的观众的支持就等于赢得了多数美国民众的原谅。 乔琳一直觉得主持人奥普拉·温弗瑞是个非常强大的节目主持人，她不否认这一点。她只是不喜欢把自己的故事摆到大家面前，无论需不需要流泪，这都让她觉得没劲儿。可眼下她还是坐在了奥普拉的沙发上。 这集节目后来成了很多观众津津乐道的一集。在节目上乔琳第一次公开讲述了她的身世和第一段婚姻，谈论了事业、爱情、友情等话题，并且第一次透露她确实想要拥有一个家庭。 其中有很多对话片段被观众翻录后上传到了IMDB论坛上。 其中一个是奥普拉的发问，“我的制片人找到了你早年的一些采访，其中一个是这样说的，我引用你的原话： ‘在我很年轻的时候，我有一个非常亲近的朋友，我们一起生活，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告诉我他要离开我去纽约，做一个演员。我当时非常震惊，我没有把这件事看做是他在寻找职业道路，我把这当做一种背叛和遗弃。我觉得我被抛弃了。所以我变得非常愤怒，并决定买一张机票去我唯一熟悉的美国城市，也就是洛杉矶。’ 你这段采访里说的这个朋友，乔琳，是爱德华·诺顿吗？” 乔琳闻言笑着低头捂着自己的脸，然后抬头脸上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这可真是太难了，我真没想到你们能翻出这个，这是什么时候的采访，1992年？1993年？” “1992年。” 乔琳惊讶地“ww”了一声，又叹了口气，这才笑着说：“是的，这个朋友确实是爱德华。我必须澄清一下，这听起来很像是我对我们离婚原因的抱怨，可这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当时只是个孩子，我们都只是孩子，我们都在这个过程中犯了错误，可我的愤怒让我只想责怪别人。我必须说，在那个时候一个年轻女孩把所有安全感和重心都放在另一个年轻人身上，这不公平，也不健康。” 奥普拉点点头，鼓励乔琳讲下去。 “事实上，我很难把埃迪形容为‘我的前夫’或者任何前任关系，我们之间的关系远比大家谈论的要更复杂。他是个真诚的朋友，那种人人都会想要拥有一个的那种朋友。我们就像是战友一样。当我被收养家庭虐待，当我对未来茫然无措的时候，他用他的爱和温情向我展示了新的生活。他自己也许不会这样看待这一切，可我总是忍不住把他看成是一个最伟大的朋友。” 说到这里的时候，乔琳露出一个很甜蜜的笑容，“况且埃迪启发了我对未来职业道路的探索。我的童年和青少年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居无定所的，不过我还是花费了很多时间在和音乐上，可我当时对电影艺术兴致缺缺，就好像它在我的世界里不存在，我所接触的很多东西都是我们这个世纪之前的。埃迪真正意义上改变了这件事，他就像是我的电影学101。” 另一个片段里一个观众向乔琳提问，“你觉得你的这段婚姻经历有没有改变你对生活的看法呢？一些你的影迷，那些女孩可能正挣扎在寻找真命天子的困境里，你会给她们什么经验吗？” 乔琳闻言笑起来，“我猜我只有失败经验可以分享吧。” 在逗笑观众们后她才认真地回答说：“婚姻很容易被看得非常神圣，就像我们都听过的童话故事那样希望新娘与新郎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可是我们必须得承认，这很难。不过，我仍然相信这世上确实有人会相伴相爱直到死亡让他们分开。即使我与我最好的朋友的婚姻失败了，我仍只会称之为一个匆忙决定，而不是一个错误。” “毕竟，”她感慨地说，“当我们说‘永远’的时候，我们没有撒谎，我们在那一刻是真的相信那个词的。” “可是，”乔琳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即使一个女孩要寻找世上最难寻找的真爱，那也不代表在那之前她不能跟几个错误的选项度过愉快的时光，毕竟连莎士比亚都说过，真爱之路，从无坦途。” “而且，女孩们，”乔琳轻巧地耸了下肩，“伏尔泰说过，婚姻是懦弱者唯一可以参与的冒险。所以如果你还没准备好或者没有找到你想要的，别着急，爱你自己不需要太勇敢，这世上还有很多别的种类的冒险呢。” 190 第一百八十九时 脱身，分手 乔琳参加访谈的效果很不错, 既满足了大众的好奇心，又成功给自己在舆论上塑造了一个足够引起同情的形象。可她本人却有点受不了这次秘密故事大公开所引发的后期效果，毕竟不是谁都受得了一出门就被一堆狗仔尾随的。虽然平时也有狗仔, 但是远没有现在这么夸张。 即使冲他们竖中指也于事无补, 这帮人反而会更兴奋。 乔琳叹了口气, 想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她最近的身体恢复得不错，正如医生预测的那样，在她骨痂长成的后期越运动反而越好，她之前一直担心的没法继续跳舞的恐惧没有成为现实。 既然身体已经逐渐恢复了，那就得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 前不久卢比孔河影业在洛杉矶县圣莫尼卡市的总部终于竣工, 他们先把发行部门和一部分业务部门从卡尔弗市的旧总部搬迁了过去。 乔琳在琳达的辅助下参加了剪彩仪式，她对这个新的19万平方英尺大小的总部很满意。为了与圣莫尼卡的建筑风格相匹配, 这栋被称为卢比孔河大楼的建筑尽管只有三层, 但是因为实际大小而被分配了科罗拉多大道上的三个邮编号码，把一整块地段圈了起来。 乔琳还在传统的好莱坞区的北高地大道上以自己名下地产公司的名义买入了一栋新的办公大楼。这栋L型的大楼有9万平方英尺的办公空间, 1-4层租给卢比孔河，作为公司在传统好莱坞地区的办事处, 5-7层租给了院线管理公司。 这样一来, 卢比孔河既在还未被传统制片厂占领的洛杉矶西部拥有了自己的工作区, 又确保在传统的好莱坞心脏处有一个完全够用的大型办事处，非常完美。唯一的麻烦是留在北高地大道的部门都是一些附属部门，真正的核心工作室最终都会迁到圣莫尼卡，这让乔琳上班开车多了20分钟的路程。 难道像她认识的那些总裁一样坐直升机通勤？乔琳有点迟疑地想了想这个问题, 否决了这个想法。她决定暂时先把自己的工作室保留在好莱坞办事处, 只要传真机和网络还能工作，她的物理位置就不会影响她的工作。 虽然公司总部的搬迁确实是一件大事，但是它还比不上另一件事。 乔琳的愿景资产管理公司从1993年起一直持有美国目前最主要的互联网服务提供商线上美国22%的股权, 是这家公司的大股东。尽管在后续的拆分中股票占比已经不断被稀释，但是到1999年愿景的持股比例仍有8.5%。 这家公司早已今非昔比，从一个靠给青少年提供线上聊天服务的不起眼公司变成了一家真正的互联网巨头。靠在全球范围内为用户提供即插即用的拨号上网服务，这家公司的股价曾经一度攀升到每股120美元，成为了一个市值接近1200亿美元的巨无霸，还收购了包括通讯软件、视频播放服务、在线音乐服务、浏览器等多种领域在内的互联网业务。 对于90年代的美国人来说，线上美国就是互联网的代名词。线上美国是非专业人士连接互联网的最佳方式，别无例外。而显然，大多数人都不是专业人士。 巴菲特曾经说过一个人变得富有无需总是做出正确的决定，只需要做出4、5个正确的选择就可以。对乔琳来说，选择在1993年筹集资金打败竞争对手后成功收购线上美国的股票就是这种类型的正确选择，至少从纸面上她已经身价上百亿。 尽管如此，乔琳却很不喜欢这家公司接下来的计划，那就是收购著名媒体集团沃纳兄弟。 线上美国是个大型公司，这给它带来了竞争优势的同时，也遗留了很多问题——高管过多，行事作风老旧，行政效率低下，运营成本过高，典型的大公司病。 再加上新锐进取、大搞改革的总裁罗伯特·皮特曼与积威尚存、野心勃勃的董事长斯蒂芬·凯斯之间那明争暗斗的矛盾，线上美国花团锦簇的外表下正暗流涌动。 乔琳虽然从互联网公司上赚了不少钱，但却一直担心这种收益与股价明显不匹配的市场热情可能随时会崩盘。在她眼里，线上美国在如今已经危机四伏的情况下提出收购沃纳兄弟集团这个超大型收购案，实在太过冒险。 她认为线上美国的情况其实并不如市场预期的那么好，它的主要收入来自于拨号上网用户的订阅费用，可是眼下订阅用户的增长率逐年滑坡，而宽带这种新生的互联网接入方式正在逐渐成熟，线上美国却没有在这方面采取实际行动。 要知道拨号上网这种方式缺点非常明显，上网时会占用电话线，打电话和上网只能二选一，况且56kb的电话线能提供的网速极慢，意味着用户下载一首3.5M的歌曲都至少需要十几分钟。 而新生的宽带技术（ADSL）意味着两条电话线同时接入用户家中，只需一些简单的改造和一个调制解调器，电话和上网就能互不影响，还能提供单位以M记的上网速度。 眼下还没有公司真正提供成熟的宽带接入服务，可是乔琳知道英国的通信公司可能最快在明年就能推出类似服务。这样一来，线上美国将会面临一个非常尴尬的局面，旧技术无法获取新的用户数量增长，而在提供新技术方面它又比不上已经垄断用户电话线的大型通信公司们，后者可以在自家用户的电话线上直接改造。到时候竞争态势就会彻底逆转，线上美国目前的优势体量反而会成为它转型的阻碍，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船大掉头难。 事实上近期线上美国的股价下挫就已经表明了市场对它未来的悲观预期，不只是乔琳看到了这一点，很多有长期眼光的投资者也看到了这一点。 乔琳希望听到管理层的新决定是投钱到宽带业务的转型上，而不是合并一家经营风格与其完全不同的大型媒体集团。 要知道沃纳兄弟旗下包括沃纳兄弟影业、全美第二大有线电视网络、三家著名杂志出版社和唱片业务目前居榜首的沃纳唱片，整个媒体集团打包起来市值970亿美元。这意味着如果这次合并成功，那么这将是史上交易金额最大的并购案。 先不说是否可能会被判定为垄断行为，光是交易本身涉及到的会计原则就足以让一整个会计团队头大。沃纳兄弟集团的营收和员工数量都是线上美国的5倍，可后者的净利润和市值都远高于前者，这将是一次非常“有趣”的收购。 在董事长凯斯的规划中，以ISP（互联网服务提供商）为主的线上美国并购在媒体行业深耕多年的沃纳兄弟，这会带来互联网上游和下游两端业务整合的重大优势，结合沃纳兄弟旗下的特纳广播公司，他们将为用户提供一站式互联网服务。 这种蓝图让乔琳没有足够的动力积极反对这件事。况且线上美国是典型的美国上市企业，经营和所有权是分开的，乔琳的愿景也不是控股方，很难推翻整个董事会的决定。 不过乔琳没有放松警惕，从上季度以来她指示愿景一直在减持线上美国，从高峰期的每股115美元到后期的每股85美元，她的持股比例实际上从8.5%一直下降到了4.5%，套现了近47亿美元。 这种举动引起了市场的警惕。线上美国的董事会不得不找到愿景的CEO，试图停止这种抛售行为。 事实上这种抛售也确实更像是一种保守的落袋为安的心态，乔琳也不确定未来合并会不会是更好的举措，她的分析师们给出了截然不同的答案。 考虑到继续减持下去可能会遇到的问题，她决定停止这个行为，并且躲到新西兰去。毕竟或许外界不清楚愿景资产背后的人是谁，可是当初收购时莎莉曾经代表她出面与线上美国的创始人们洽谈，他们非常清楚她才是愿景真正的实控人，这让莎莉和乔琳这些天电话都要被打爆了，不胜其烦。 度假去！刚好她在新西兰还有个大型项目正在开工呢，她派去的制片人马克·奥德斯基说那里风景特别漂亮，邀请她去现场视察呢。 乔琳立刻带着自己的生活团队包机飞去了惠灵顿。她原本以为自己可能会对飞行产生恐惧，可是之前的几次短途飞行都证明她的心脏比她自己想象的要坚强很多，特别是在最近职业高尔夫球手、三届大满贯冠军佩恩·斯图尔特在飞机事故中去世后，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很幸运。 斯图尔特是在一架里尔35上去世的，这是里尔公司生产的小型喷气式公务机，在乔琳的朋友圈里还挺火的。她的朋友曾经抱怨过比起座位狭窄的协和号，还是里尔35这种公务机设计的客舱更舒适。 乔琳觉得这种抱怨实在是过于奢侈的没事找事，毕竟协和号是人类历史上首次投入商用的超音速客机，一般都是跨大西洋的行程才用得上，里尔35这种最多只能坐8位乘客、最大飞行范围只有五千多公里的小飞机怎么比呢？ 比起更宽敞的座椅，她更愿意只用3个小时就从纽约飞到伦敦和巴黎呀，即使每张机票高达9850美元，何况飞机上的服务和硬件水平都保持了与票价相一致的超高水准。 现在她坐在租来的协和号上，盯着自己面前显示着飞机时速的等离子屏，满脑子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这次出行她本来想带上自己的小狗的，可是梅尔显然会在飞机上感到不舒服，她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末了，她叹了口气，示意空乘给她端来一杯伏特加。她对协和号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香槟配鱼子酱的搭配了，说实话，这不算最好的选择。 然后她摘下手上新买的宝诗龙手链，戴上耳机，打开自己的Ri PMP300播放器，开始思考一些别的问题。帝盟公司去年推出了这款采用MP3格式的随身播放器，它的音质当然比不过黑胶，可它比需要盒式磁带的随身听更小巧、方便，乔琳总是把它塞在随身的口袋里。 这种数字格式或许会改变音乐市场，盗版音乐在互联网上很容易获得，乔琳若有所思地想着。 就在乔琳享受她的鱼子酱、伏特加和布兰妮·斯皮尔斯的时候，本·阿弗莱克却在跟朋友马特·达蒙喝闷酒。 马特对着醉醺醺地找上门来的好友觉得很奇怪。他确实知道本一直有酒精方面的毛病，这也算是阿弗莱克们的家族遗传了。可自从《骄阳似我》大获成功后名气就成了本头上的“缰绳”，虽然他还是在不断地喝酒，玩命儿似的派对，但是他基本不会在拍摄期间喝成这样，他对工作还是很认真的。 “怎么了？你工作结束了？”马特一边把他迎进家门，一边疑惑地问道。 “嗨，马特！”本笑嘻嘻地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一把抱紧了他。 马特真的觉得很难推开这大块头，费了好多劲儿才把这家伙从身上扒下来安放在沙发上。他泡了一杯咖啡，试图让这家伙清醒点。 “本，你到底怎么了？”马特有点担心。 “工作，”本缓慢地思考着，“哦，我们一周前就收工了……” 马特无语极了，这种问答不畅的情况让他觉得很费劲，“你想让我打电话给乔吗？你们吵架了？”他开始猜测让本大白天喝成这样的原因。 没想到这句话让本立刻坐起来了，“不！别打给她！” “为什么？”马特很惊讶。 跟刚才相比他的朋友看起来清醒多了，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给出答案： “我们分手了。” 马特有点惊讶，却也有点恍然大悟，这确实解释了他的朋友为什么这么失魂落魄。 “发生什么事了？”马特不觉得这件事特别突然，毕竟前不久发生的事全世界都知道了。 本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抓到我去脱衣舞俱乐部。” “哥们儿！”马特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大叫起来，“你在想什么？本！” “我发誓我没出轨！”本直起身子高声回应道，“我只是，我很郁闷，好吧！你有没有看过她上的那些访谈，她基本上就差说她还爱着埃德·诺顿了！我的女朋友……她还爱着她8年前的前夫，那些小报比我知道的还早。我很生气，我觉得被羞辱了……” “然后你就喝得不省人事？”马特能理解他的郁闷情绪，“你就跟别的女人滚到一起了？” “不！我发誓我没有！我知道底线的，我不会背叛乔的！” 本叹了口气，“你知道我跟她在一起后就不那样派对了，况且乔不在乎我去俱乐部，只要她知道，当然，只能看。可是，那次……她不知道，我只是生气了，然后喝多了。” “她怎么发现的？” 本觉得接下来的话有点难以启齿，“一个俱乐部的女孩跟小报说我跟她睡了，乔琳的公关拦下了消息……” 说完之后他就捂住了头。 “那你……？”马特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他不知道是该责怪本，还是同情他。一定程度上他能理解本对乔琳和诺顿之间的关系的嫉妒，毕竟他跟薇诺娜也在因为理查·基尔吵架，可是后面这些事……这完全是本自己闯的祸了。 “我发誓我真的没做那件事！我是喝醉了，可这种事我不会搞错的！我没必要对你撒谎。”本举起手做发誓状。 马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可是如果我是乔，我不会信的。” 本闻言叹了口气，“她花钱买了那女孩闭嘴……” 他又叹了口气，“然后我收到了一份宝诗龙的账单和她的短信。” 他掏出手机翻出那条短信，拿给马特看。 上面写着，“本，我不怪你，我只是应该更早地搞清楚，真正适合你的女孩应该是任何端着啤酒的比基尼女孩。我们都在这段关系里犯过错，鉴于我已经为我的错误付出了代价，我就替你挑选了一条漂亮手链作为道歉礼物送给我自己了，我已经收下了。另附：这也包含了我的公关的服务费，不用谢。” 马特按了一下翻页键，短信跳到了第二条：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们完了。” 马特心里忍不住说：“Ouch.” 这确实是乔琳的风格，冷厉到不会给你任何弥补机会。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本叹了口气，痛苦地捂住脸：“我不知道。” “那条手链多少钱？” “10万。” “你付款了？” “当然。” 马特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真的得戒酒了，哥们儿。” “我知道……我知道……”本又叹了口气。 马特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191 第一百九十时 惊吓？惊喜？…… 乔琳抵达惠灵顿的时候, 她的下属安排好的接送车辆把他们送到了下榻酒店。她把生活上的事交给琳达的团队，自己带着两个保镖跟着《魔戒》剧组的行政制片马克·奥德斯基一起去了负责制作道具和特效的维塔工作室。 奥德斯基在剧组里的工作更像是制片方卢比孔河的代表，负责监督工作的。真正领导拍摄的是导演彼得·杰克逊, 此外还有编剧兼制片弗兰·威尔士, 这对夫妻可以说是片场的创作核心。 而维塔工作室是彼得·杰克逊的长期合作伙伴理查德·泰勒创办的道具工作室，杰克逊和泰勒一起又创建了维塔数码这家视觉效果工作室。这两家公司负责整个拍摄项目的道具设计和特效制作。尽管卢比孔河娱乐集团旗下有自己的视效公司, 但是显然新西兰的制作费用是好莱坞的分之一，这一点让《魔戒》部曲拍摄的全部特效都会被交付给维塔制作。 事实上在卢比孔河正式接手这个项目之前，杰克逊已经在道具和特效上做了一年的工作了。他们请来了原著的插画师阿兰·李和约翰·豪做概念设计, 以中世纪的现实历史为素材，将中奇幻的描述转化为具有历史风韵的真实道具。维塔工作室承担了相当重的制作工作, 包括盔甲、武器、假肢、生物和微缩模型。 杰克逊用这些东西曾经拍过一个35分钟的推销短片，以此展示整个项目的可行性。乔琳看过后印象深刻。 她这次去维塔工作室就是为了看看他们已经完成的工作，特别是那个出现在杰克逊向她展示的制作视频中的特效情况，这决定了她到底要不要同意上一次他们提交的新增预算申请。 她本来只是想来新西兰度假的，可是说实话, 她根本闲不下来。 一天时间就在这种忙碌中过去了，乔琳跟维塔的工作人员们开了午餐会，又跟导演和其他制片开了制作会议，直到晚上才有自己的时间。 等她坐到洲际酒店的套房露台上时, 她才有空思考一下自己的个人生活问题。 这一年真是波折不断，坠机、绯闻爆炸, 然后抓到男友可能在偷吃，这让她真的有点心累。 不过看看自己手上新买的手链，乔琳的心情又好了起来，果然玛丽莲·梦露说的没错，“钻石是女孩最好的朋友”。 其实她从凯利那里听说那个俱乐部女孩要向《阁楼》爆料, 凯利花了两万让那孩子闭嘴的时候，她真的松了口气。这不是说她真的不生气，她是有点生气，可这比不上她心里那种如释重负的情绪。 然后她意识到，她想分手很久了，这个念头可能在她心底已经盘桓一阵了，只是她没有特别明确的动力去做这件事，而现在本把这个理由交到了她手里。 至于他们是不是真的共度良宵这种事，她倒不是很在乎，除了她确实让家庭医生给她提前做了个体检。此外她唯一介意的是她不想成为被小报嘲笑的对象—— 说真的，这个逻辑她一直理解不了，难道不应该是那个做错事的人被嘲笑吗？ 如果她是个男人，她的泳池里早已塞满了穿着比基尼、做过隆胸手术的掘金宝贝了。 这不是说她羡慕那种没什么意义的奢靡生活，她只是觉得世人愚昧的双重标准让她不爽。 不过凯利劝她不要把这件事立刻公开，毕竟她刚刚在绯闻爆炸中走了一圈，现在分手会引发连锁反应。而且作为捅了娄子的那个人，本必须配合这件事，双方团队已经约定等明年夏天再正式向媒体承认这件事。 夏天适合宣布分手的消息，这是个经典的公关策略，夏天属于媒体周期的低潮阶段，这时候宣布坏消息会引起更小的观众反应。而且夏天往往能避开电影上映，不会分散电影的注意力。 乔琳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是科学的一种，可既然专业人士这么说了，她听安排就好。她应该不会在明年夏天前就有别的新闻了。 应该吧？乔琳有点怀疑地问着自己。 管他呢。 她举起手中的香槟杯，看着里面的香槟气泡从杯底浮起到表面后破裂，发了会儿呆，然后一口干掉。 “啊，”乔琳吞下香槟后自言自语，“这不明智。” 一段失败的恋情，替换掉了一个还不错的朋友，她的朋友本·阿弗莱克从此就变成了那个疑似劈腿的我的酗酒前男友本·混蛋·阿弗莱克了。 然后她开始思考今天制作会议上的问题。 彼得·杰克逊把整个部曲的故事安排为一明一暗两条主线，明线是主角佛罗多带着毁戒同盟前往魔王索伦所在的末日火山销毁魔戒的故事，暗线则是命中注定成为“人皇”的游侠阿拉贡承担职责，带领中土世界的光明力量打败黑暗，同时蜕变为王者的故事。 这让阿拉贡这个角色成了整个故事的核心之一，杰克逊还给他安排了一段角恋似的感情线，一个是精灵公主阿尔文，一个洛汗盾女伊欧文。 过去的剧本里曾经考虑过要加重这段感情线，让阿尔文的角色同时承担伊欧文的故事。乔琳看过之后否决了。她很喜欢伊欧文这个角色，甚至觉得这是剧本中少数突破了原著时代局限的女性角色，很有亮点。 11月初演员们进组之前，卢比孔河曾经做出了最后一次努力，希望丹尼尔·戴-刘易斯来扮演阿拉贡。可是戴-刘易斯显然真的很讨厌在绿幕前面拍摄，对于他搞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的电影，他着实提不起兴趣。 其实更早之前尼古拉斯·凯奇也是选项之一，他的拒绝理由更实在，他需要待在家里，他没法离开家那么久。 罗素·克劳也是人选之一。这是个合理的选项，当时乔琳听到这个提议后想了想，上次他们通话的时候他刚刚拍完卢比孔河参投的《剑斗士》，应该正闲着呢，就点了头。 导演杰克逊似乎有别的想法，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反倒是罗素拒绝了。乔琳没私下打给罗素追问原因，她知道如果他们开出的片酬都没法诱惑他，那一定是有别的原因让他拒绝的。 最后他们选了斯图尔特·汤森德，一个1972年出生的爱尔兰演员。 现在的问题是拍摄开始后导演杰克逊突然发现主角阿拉贡的演员选得不合适。 这实在是个大麻烦！ 现在这个演员斯图尔特·汤森德已经进组训练2个多月了，结果开拍后杰克逊才说他看起来太像个孩子了，不适合其实年龄很大的游侠阿拉贡。 乔琳听完后很想抓着身高一米六八的圆脸导演的衣领晃一晃：你早干什么去了？！做屏幕测试的时候你没发现他很年轻吗？ 可惜她不能这么做，她只是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冷静地问：“你想怎么干？” 之后他们推荐了1958年出生的维果·莫滕森，乔琳没看过他的电影，不过也点头了。 这期间的事儿可以用“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形容，他们在会议上就打给维果，问他能不能立刻飞到新西兰。 乔琳在一旁觉得分外无语，如果是她自己接到这个电话，肯定会觉得制片方怕不是有点大病——她确实给别的剧组救过场，可那都是小配角。 他们给了维果一晚上时间考虑，然后继续讨论选角的问题。因为要一口气拍摄完整个部曲，所以其实现在剧本还没有完全定稿，一些演员也没有选定，比如角恋之一的伊欧文的演员。 他们在9月份的时候曾经希望乌玛·瑟曼来演这个角色，可是乌玛最近还是拒绝了这个角色，这让这个颇有亮点的女性角色一直空置。洛杉矶选角办公室把这件事回报的时候，有个制片人大发雷霆，听说都摔杯子了。还好拍摄日程还给了他们一些时间。 可阿拉贡的角色不同，他的临时演员变动让乔琳很想冲着导演发火。 当时制作会议开完以后乔琳还有点生气，导演杰克逊追上来的时候她看着这家伙愁得揪头发的样子才泄了气。 乔琳发问：“彼得，还有什么我们在会议上遗漏的话题吗？” “乔琳，”彼得摊了摊手，“拜托，你得出演这角色。伊欧文，你喜欢这个角色的，不是吗？” 乔琳果断地摇头，“不，彼得，你是在要求我至少抽出6个月待在新西兰，这是不可能的。这项目太大了，我没有时间做这这件事。再说了，你知道我们接下来可能还有补拍。” 她之前就听过这个提议了，包括导演在内的制作人们都希望能有个好莱坞明星来提升一下这个项目的星光度，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还能有谁比项目本身的制片阿普尔比小姐更好呢？ 可是乔琳倒是不介意给人做配，只是这片子的拍摄日程真的太长了，她真的没法承诺剧组这么多时间。 然后他们才去洽谈乌玛·瑟曼，可惜乌玛考虑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最终拒绝了这个项目。事实上她丈夫伊桑·霍克也因为家庭原因拒绝了这个项目，他们本来希望他能扮演刚铎摄政王的次子法拉米尔来着。 现在事情又回到了起点，导演又把目光转到了他们的制片人身上。 “我们可以微调一些拍摄日程，伊欧文的大部分拍摄都是在绿幕前的，不是吗？”杰克逊试图说服乔琳。 “彼得，”乔琳皱起眉头，“你知道我刚刚从事故中恢复，我现在没法骑马。我甚至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接受剑术训练。” “我们有特技替身，很多替身，这不是问题。你一直想要一个能打的角色，不是吗？她是个战士。” 乔琳挑眉，“你怎么知道？” 杰克逊有点尴尬，“有一次保罗提过这件事，卢比孔河的派对上我们碰到了。”具体情境是他们聊起了如何从制片公司那里搞到更多预算，保罗随口开玩笑地提了一句，他就记住了。 “嗯哼，”乔琳挑了下眉，“好吧，让孩子们给我单独做一个拍摄日程。我可能没法一直待在这儿，可只要我在这儿，我就会好好做这件事的。” 现在乔琳坐在酒店露台上，开始有点后悔自己的匆忙决定了，她接下来真的很忙，她的项目《你可以依靠我》在明年1月就要开拍了，她需要时间进入角色。可是承诺已经许下，当然不能随便反悔。 都怪那个“能打的角色”，她确实真的很想要这样的角色，可是这种角色在好莱坞就像是每七十多年才路过一次的哈雷彗星，人人都知道确有此事，可是几乎没人真的见过。 说到底，还是怪保罗！乔琳开始在心里甩锅。 她裹了裹身上的薄巾，夜晚起风的惠灵顿还是有些凉意的，不比中午的十几度。 这时候房间内的固定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会是谁呢？乔琳有点疑惑，起身去接了电话。 “阿普尔比女士，您好，我这里是酒店大堂，这里有位保罗·安德森先生，不知道您是否愿意他来拜访您呢？他还带了一只狗。” 乔琳几乎以为自己的听错了，“当然，让他们上来。” 她挂了电话后才发现自己手机里有好几个未接电话，看来是保罗打电话给她她没接才让大堂通知她的。 等乔琳见到保罗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为什么在这儿？” 保罗轻巧地耸了下肩，“度假。” 乔琳一边抱着兴奋地要舔她的脸的梅尔，一边看着保罗自在地找了个沙发坐下。 “度假？”乔琳被他搞昏头了，“你怎么有时间度假？你不应该在准备电影吗？” 保罗靠在沙发上，微笑着打量着她，“我刚把电影提交给柏林国际电影节，海报、预告片都搞定了，剩下的都是宣传和发行部门的事了，乔安妮在负责呢。这条裙子很衬你，任何颜色在你身上都很漂亮。” 乔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其实这个解释很难说服她，毕竟她自己清楚《木兰花》的首映定在了今年年底的12月8日，保罗现在应该已经在准备媒体方面的宣传了。他可能确实没有之前那么忙了，但也不可能有闲心出来度假。 不过，她没打算真的搞清楚这件事，她知道保罗不会真的耽误自己电影的工作。 “这不是裙子，”乔琳坐到他旁边的沙发上，顺便扯了自己的裤裙，“看，底下还有裤子。” 保罗发出了直男的感慨，“哇哦，我真是搞不懂你们女孩的东西。” 乔琳发出了嘲笑他的嗤笑声，然后问：“你怎么把梅尔弄来的？它在飞机上还好吗？” 保罗拍了拍刚刚跳上沙发的梅尔的头，“它还好，它现在开始习惯飞行了，是不是？梅尔？” 梅尔竟然配合地叫了一声。 乔琳笑起来，“我来的时候想过带着它的，可是你知道协和号是什么样的，那不适合它。” “我知道，我猜到你可能会想它，反正我要来这儿度假嘛，我觉得也许我们可以一起行动。” 乔琳没肯定也没拒绝，只是问：“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呢？” 保罗笑着解释：“你登上飞机的第一天网上就有消息了，有个电影爱好者的网站在讨论你会不会出演你们的大项目，我打电话给琳达，问了问你下榻的酒店。别怪她，我对她撒谎说你让我把梅尔送过来，我打不通你的电话。” 乔琳不满意地“哼”了一声，她确实有点生琳达气，琳达总是对保罗没有什么防备心理。这可能跟他曾经是她交往过最长时间的对象有关，他们过去就像一家人一样生活，现在还像朋友一样地往来。 “你今晚订酒店了吗？” “还没有，我没做什么计划。” 乔琳闻言起身走到电话旁，打给前台，“我周围的房间还有空房吗？对面？很好，请挂在我的账上，入住人是P.T.安德森先生。是的，还有一只狗，谢谢。” 保罗有点不好意思地推了下眼镜，“谢谢，我本来准备一会儿再问酒店呢。” 乔琳对着梅尔拍拍手，“宝贝，过来。” 她抱起奔过来的小狗，“我可不能让你带着梅尔去别的地方住，我这些天有工作，你就乖乖地带着我的宝贝住在对面，好吗？今晚梅尔要跟我住在一起。” 保罗立刻笑着说：“你是老板，我听你的。是那个《魔戒》项目的工作吗？” “彼得想让我来演一个女战士。”乔琳说到这里时又瞪了保罗一眼，后者被这一眼瞪得有点莫名其妙。 “那你岂不是要在这里待很久？我以为你只是来视察一下。” “是的，计划改变了。” 保罗假装随意地问：“那本什么时候过来？我听说他们那个项目收工了。” “这个嘛，”乔琳抱着狗坐回到沙发上，又把脚担在脚踏上，“我们分手了。” “我很抱歉……”保罗立刻像走流程一样准备表达一下根本不存在的遗憾，其实心里恨不得敲两下桌子庆贺一下。 “停！”乔琳立刻制止了他不走心的话，“这还是个秘密，别说出去。我们短期内不准备公布这件事。” “当然，”保罗忍不住上扬的语调还是暴露了一点他的心情，“那家伙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 乔琳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我不想谈论这件事。” 保罗立刻转移话题，开始聊起别的事情。 乔琳又叫了客房服务，他们一块儿喝了一点干邑。 等到保罗起身离开的时候，乔琳才终于忍不住问他，“你到底在玩什么游戏？” 保罗靠着门框，很轻松地露出一个笑容。他抬手把梅尔招过来，弯下身子把它脖子上的项圈吊坠翻了过来。乔琳这才发现那后面有个小机关。她一直以为那是个空心的小雕塑，原来是个可以藏东西的小盒子。 保罗轻巧地拨开遮罩，里面是一颗看起来大概6-7克拉的裸钻，正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乔琳不知道他这是在做什么，又生气他把这么昂贵的东西放在梅尔的脖子上，“你把这东西放在那儿，这可能会害梅尔受伤的！它可能会被抢劫。” “别担心。”保罗把钻石拿起来，直起身子，仍然面带微笑。 他看起来很轻松，直视乔琳的眼神却很严肃，“乔，你会决定这东西最终能不能派上用场。你看，这很明显，我在追求你。” 192 第一百九十一时 浅滩 保罗躺在酒店松软的大床上, 却迟迟难以入睡。刚刚他终于向乔琳做了直白又隐晦的表白，可他却只能得到同样模棱两可的答案。 那一举一动都足以让他彻夜难眠的爱人微笑着从他手心拾起那颗昂贵的石头，只是轻巧地说：“它很漂亮, 保罗。” 之后，她把那颗石头放回在他掌心, 然后轻轻地合上他的手掌。 她抚摸着他的手指, 用一种愉快又轻佻的语气说：“对于男人来说, 你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手，我一直觉得如果那上面没能带上什么装饰品，就实在是一种奢侈的浪费。” 最后她摸了摸他的脸，吻了吻他的嘴角, 只是微笑着说：“睡个好觉, 好吗？” 保罗掏出那颗钻石，把它对准灯光，上面闪耀的七彩光辉着实炫目。这是他委托比佛利钻石公司订购的一颗6.27克拉的祖母绿切割钻石。 他下订单时要求珠宝商一定要找到这个固定克数的最好的钻石, 这个数字刚好是乔琳和他生日尾数相加的数字。 在他们所经历过的这一切之后, 他只想再做最后一次努力。他爱上的这个女人，就像是一阵旋风一样席卷了他的生活，他也不得不被这种爱情卷着，陷入疯狂。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做出这种决定—— 这就像是一生只有一次的那种时刻, 他站在爱情的悬崖上，决定纵身一跃。 而在他房间对面, 乔琳也很难入睡。她抚摸着梅尔的头，梅尔就像是能感知到她的情绪一样, 乖乖地趴在一旁，陪着自己的女主人。 她如何能不知道保罗是什么意思呢？他再一次以追求者的身份出现，带着一颗最少价值十几万美金的钻石——他就差没单膝跪地说“我是在以求婚的态度追求你”了。 如果她只是个19世纪的女孩, 甚至20世纪初的女孩，她很可能只会觉得欣喜，毕竟追求者显示了一个结婚对象所应具备的全部要素：诚恳、爱意和财富。 除此以外，他是个好看的、才华横溢的年轻男人，他已经足够可爱让她能朝他微笑了。 可她不是一个20世纪初的女孩，保罗也不是她在舞会上新认识的追求者，他们有过一段非常好却也非常痛的过去。她仍然爱着他，可还没有准备好真的再次爱上他。 不过，乔琳嘴角忍不住上扬了一下，她确实不能否认她心底自然而然浮起来的那种快乐兼得意的感觉，毕竟他为她打破了一贯以来的原则。她翻了个身，凑到身旁的小狗耳朵旁，低声说： “梅尔，你觉得papa会是个好爸爸吗？” 梅尔无辜地看着自己女主人。乔琳看着它那两颗像黑曜石似的眼睛，叹了口气，“我不该问你这个问题，你还是个小朋友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梅尔毛绒绒的大耳朵，“梅尔，你真的太能掉毛了，还好我不过敏。” 这对很难入睡的前情侣最终还是睡着了，然后保罗就发现自己真的很难见到乔琳，她一直在忙。他只好带着梅尔真的进入度假状态，在惠灵顿到处闲逛，偶尔出海。 乔琳倒不是故意在回避他。她曾经这样对付过他，现在已经完全不必要玩这种旧把戏，她只是真的很忙。 “我们的视觉效果，特别是咕噜的部分，我只是不明白如果是现在这个效果，我们为什么不找工业光魔来做。如果只是这样，我们完全就是在浪费钱。”乔琳皱紧眉头，低头看着预算表，敲着会议桌，平静道。 制作会议上的所有项目高层都神情凝重，他们刚刚看过了维塔数码提交的测试视频，效果远不如预期理想。 “嘴巴，最明显的部分，现在这些东西就是个灾难，”乔琳合上了笔盖，“要么你们解决它，要么我们就承认我们刚刚浪费了300万美元。” 她向后靠在椅背上，打量着在场所有人的表情。 导演彼得·杰克逊立刻说：“我们会解决这个问题的，我们一定会做的比工业光魔和数字领域都更好。” 乔琳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说：“彼得，你说过，我们要做像《2001漫游太空》一样震撼人心的《勇敢的心》。后者的部分，这故事本身就能完成。而前者的部分，你们还得更努力一些。” 《魔戒》剧组的进度没能完全让她满意。当然，这确实是个超级巨大的工程，这对制片人和导演都提出了不仅仅是艺术方面的挑战，还有调度和管理上的。而所有做过工程管理的人都知道，项目越大，可能出问题的地方就越多。海关、临时演员、道具、特效和地方政府等等细节，这些东西随时都会成为拍摄的阻碍。 不过她也很欣赏他们所做的工作，主创们对整个项目所贡献出的热情是肉眼可见的。 乔琳最喜欢两个部分，一个是微型摄影组。这是部奇幻改编的电影，故事中很多场景都无法在现实里复现，而全部使用特效制作又效果不好，解决方案自然是使用实拍。而实拍除去搭建实景外，还需要微缩模型进行拍摄。 维塔工作室为此制作了非常多的微缩模型，比如故事中最重要的几个地点，洛汗人与白袍巫师萨鲁曼军队交战的圣盔谷、中土世界精灵的最后净土瑞文戴尔以及刚铎首都净白城米那斯提力斯。 无论看过多少次，乔琳都会为这些精致的艺术作品感到惊叹，这里面融入了设计团队的无数巧思和汗水。 像是刚铎首都米那斯提力斯，它在故事里被描述为一座依山而建的城市，呈现阶梯状，有七堵墙，每一层都比下一层高出约100英尺，外墙最为厚重，守护着整座城市。 杰克逊的团队依照这个描述设计出了乔琳眼前这个精美至极的微缩模型。因为有研究原著的学者认为作者对刚铎的设想可能参考了拜占庭的艺术风格，所以他们为米那斯提力斯设计出了拜占庭风格的圆形拱顶。 “这太不可思议了。”乔琳曾经忍不住感叹。 “我们参考了法国圣米歇尔山，它上面的圣米歇尔修道院给了我们很多灵感。”杰克逊解释说。 除了这些让她觉得巧夺天工的微缩模型外，另一个让乔琳觉得有趣的部分是故事板。 所有成熟的剧组都有自己的故事板，这能把剧本和镜头转换为图像，让全组的工作人员都能直观地把握导演心中的感觉。故事板其实也会帮助导演把控项目，有的时候剧本中的有些想法变成图像后才会显出不对劲，这个时候主创们就可以提前调整，而不用在拍摄开始后才发现浪费了时间和精力。 《魔戒》剧组不仅仅有故事板，还有动画。他们把故事板做成了一个简单的动画。上次让乔琳觉得这么擅长玩弄故事板的人还是《最低时速》剧组的导演，他用故事板搞到了完成后续拍摄的投资。而杰克逊他们把玩弄故事板带到了另一个层次。这也是拥有一个数字特效公司的优势，至少在大笔投资到账之前，他们就能做个简单动画了。 这个动画也确实很有用，最起码很多拍摄内容一下子变得分外直观，这让乔琳对这个项目的信心增长了许多。这也是她现在能平静地坐在这些会议室里，而不是把行政制片拉到办公室发火的原因。 “阿拉贡的部分呢？”她继续确认着遗留的问题。 “维果·莫滕森说没问题，他下周就能进组，我们会尽快安排他参与剧本朗读会和动作排练。” 乔琳点点头，“很好，终于，今天我们最起码有个好消息了。” 第二周乔琳就在剧组见到了一些主要演员，扮演灰袍巫师甘道夫的伊恩·麦克莱恩，扮演主角佛罗多的伊利亚·伍德，扮演佛罗多的园丁兼好友山姆的西恩·奥斯丁，扮演精灵王子莱戈拉斯的奥兰多·布鲁姆，扮演刚铎摄政王长子波洛米尔的肖恩·比恩，扮演矮人金霹的约翰·瑞斯-戴维斯，以及扮演两个霍比特人梅里和皮平的多米尼克·莫纳汉和比利·博伊德。 再加上维果·莫滕森，第一部电影标题中“同盟”所指的毁戒主角团就凑齐了。 而扮演阿拉贡恋人精灵公主阿尔温的丽芙·泰勒也已经进组了。这位继承了曾经的摇滚女友碧比·布尔的美丽的女演员曾经很长时间内都在跟华金·菲尼克斯约会，乔琳当然认识她，不过遗憾的是他们在去年年尾分手了。 乔琳喜欢丽芙对待前任的态度，这跟她自己有点像：对过去的爱心存感激，并且保持边界感。 当然，边界感那部分她自己可能处理的不太好，乔琳想到不久前向她表白的前男友，叹了口气。 她打起精神向演员们问了好。维果开玩笑说自己接到电话时完全不知道这电影是要拍什么，结果他的儿子亨利兴奋得不行，要他一定要接下这角色。 今年11岁的亨利是原著的死忠粉，这有点像是扮演白袍巫师萨鲁曼的演员克里斯托弗·李。 李是原著的铁粉，几乎每年都要读一遍这套书，一直想要参与改编工作。他甚至是剧组里唯一一个见过原著作者本人的演员。他写信给剧组，强烈要求出演一个部分，还为甘道夫这个角色试过镜。可是导演认为他对于甘道夫来说有点太老了，演萨鲁曼正合适。毕竟甘道夫有很多打斗和骑马的戏份，让1922年出生的李来冒险实在有点不合适。 “如果有合适的角色，”乔琳笑着回复维果，“我们应该让亨利也来过过瘾，毕竟他帮了剧组一个大忙，不是吗？” 导演杰克逊也笑了，“这实在是个合理的建议。” 乔琳忍不住感慨道：“让一个父亲来扮演儿子的英雄，没什么比这更有戏剧感了，莫滕森先生，希望我们接下来合作愉快。” “请称呼我名字就好。” “你们必须得合作愉快，”杰克逊在一旁开玩笑似的补充道，“维果，乔琳还得在戏里爱上你呢。” “我会扮演伊欧玟，不过那是之后的事了。”乔琳解释道。 维果恍然大悟，“我在飞来这里的飞机上补了这部。伊欧玟最终的真爱是刚铎摄政的次子，对吧？” 杰克逊点头，“是的，不过那不是电影的重点。” “我认为这是原著所有爱情故事里最感人的一对，不过这确实不是电影的重点。”乔琳补充道。 维果点头，“彼得，乔琳，我很期待跟你们一起工作。” 在这次简短的见面后维果就被剧组安排去了剑术速成班。 剧组聘请了资深剑术大师鲍勃·安德森来培训演员们。鲍勃曾经是专业击剑运动员，后来又在好莱坞参与电影制作，指导了众多著名的剑斗场面。他自己也亲自担任特技替身，比如《星球大战》里达斯维达的光剑决斗场面就是他完成的。 其实乔琳也应该一起参与培训，可是她的医生拒绝让她这么快就进行高强度运动，要求她过段日子再加入。 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剧组的主要作用其实是给制片和导演一些压力，还有解决一些他们权限内做不到的事。等她把需要敲打的问题都敲打过后，她就终于稍微闲一点了。 还好她的角色洛汗盾女在第一部拍摄中没有出场，她暂时可以松快松快，连剧本朗读会都可以迟几天再去。 于是，她决定跟保罗一起出海玩一会儿。 这之后，他们就困在了一块浅滩上，动弹不得。 ——时间倒回到六小时前。 保罗最近不知道怎么就迷上了海钓。作为一个标准的洛杉矶人，他自然知道海钓是怎么回事，可从来没觉得这活动有多么吸引人。结果现在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被惠灵顿的异域风情迷住，反而迷上了出海钓鱼。更神奇的是梅尔居然适应了这种颠簸的海上旅行，它每次上船后都显得很兴奋。 在第一次有本地人带领出过海后，保罗就自己租了一条6米多长的小型游艇开始出海了。新西兰跟加州一样，这种休闲级别的船只出海是不需要驾驶员有相关驾照的，很方便。 也许是他的心态发生变化了，现在他喜欢在海洋中只有自己的感觉。在海面上随着海浪波动，这让他觉得既平静又不会太寂寞。再加上新西兰海岸有着跟加州沿岸区别很大的水产，这让他很有新鲜感。 至少在海上他能忘记新电影、乔琳那暧昧不明的反应和其他一切让他烦恼的事。 于是好不容易闲下来的乔琳就被他拉上了这条船。 她坐在新上任没多久的船长身旁，笑着打趣他，“我的船长，我们飞过半个地球，从冬天到达春天，就为了钓鱼吗？” 保罗也装出一副老电影里船长的样子，“没错，甜心。” 乔琳被他逗笑了，又低头去看身旁的梅尔，小家伙穿着防溺水的犬用救生衣的样子简直可爱极了，让她忍不住想要摸摸它。 她一边摸着梅尔的头，一边随口说：“别把我们带丢了就好，你说是不是呀，梅尔？” 梅尔盯着远处飞舞的海鸟，答非所问地叫了几声。 保罗看了一眼船上的GPS，又观察了下海面，“好多海鸟，这儿应该有鱼群。” 保罗把船停了下来，然后开始把一个个的鱼钩挂在鱼线上。乔琳一边往自己裸露出来的皮肤上补涂防晒，一边看他操作。 “这是什么结？”乔琳看他往钩上打结的样子觉得很神奇，一根鱼线串联着一组挂钩，打结的手法让她觉得眼花缭乱的。 “渔夫结，我从我父亲那儿学到的。这种结很牢固，是每个钓鱼者都应该学会的入门结。”保罗一边回答着她的问题，一边往鱼钩上挂青口贝肉和鱿鱼做成的饵料。 说着他便把鱼钩甩了出去。上面吊着的环保铅坠让鱼钩很快沉入了海中。然后他把钓竿固定在船舷附近的固定卡座上。 “为什么不用浮漂？”乔琳有点好奇，她对海钓没什么经验。 “海浪太大，浮漂没什么作用的，可以凭借手感判断鱼上没上钩，或者像我这样，在上面夹个铃铛，鱼咬钩，它就会响，”保罗笑着看她，“这边鱼很多，也不是很聪明。” 乔琳点点头，反正他们是来玩的，是不是真的钓上多少鱼反倒没有那么重要了。 “你最近都有点晒黑了，”乔琳观察着保罗，“总是来钓鱼？” “倒也没有，”保罗下意识地摸了下脸，他觉得古铜色显得健康，可他不知道乔琳会不会欣赏，“我也只是两三天来一回。” “为什么？你以前没这个爱好的。” 保罗平静地回复：“也许是因为我变了。” 乔琳不相信地撅了撅嘴，“我是不是太信任你了？这真是个适合谋杀的场景，就像《天才雷普利》。” 保罗闻言大笑起来，“哦，甜心，你的脑袋里是不是装了太多谋杀故事了？我爱你，我为什么要谋杀你？” 乔琳趴在船舷上，低头观察鱼线到底是在随波而动还是有鱼上钩，可是水面的光晃得她根本看不清楚。 她随口反驳道：“爱又不能证明什么？《天才雷普利》里雷普利也爱迪基啊，可这不妨碍他杀了他。” 保罗转身面朝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把那种情感称之为爱，也太贬低爱了，乔。” 乔琳不知为什么觉得他摸她头发的感觉像是在摸梅尔，故意做出嫌弃的样子躲开，“你手上才刚刚摸过饵料！” 保罗见状故意要拿手蹭她的脸，两个人在船上的狭窄空间嬉笑着打闹着，直到乔琳想起来他们的钓竿。 “瞧你，故意捉弄我，我们的饵料肯定都被鱼吃光了。” “也许，”保罗一边检查鱼竿，一边解释，“我有注意铃铛，它没响。” 正说着呢，竿尖就动了，铃铛也响了起来。乔琳兴奋地催促保罗收线，保罗倒是很沉得住气，用一种恰到好处的速度开始收线。 他们的收获是一只橙鲈，这种鱼在新西兰海域比较常见，外表跟名字一样是橙红色的，实际上是石斑鱼的一种亚科，肉质鲜嫩，清蒸起来很好吃。 之后他们还钓起来同样的几只橙鲈，保罗还得量过它们的长度，确保它们已经达到新西兰的相关规定，如果不够长的就放生掉。 这样玩了一会儿后乔琳开始感到困倦，她决定躲到船舱里稍微睡一觉。 没想到醒来后保罗正看着她，告诉她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问她想要听哪个。 乔琳瞪大双眼，“当然是坏消息。” “我们刚好驶到一处浅滩上，我们搁浅了。”保罗平静的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心虚。 乔琳闻言惊得扬起了眉毛，“好消息是什么呢？” 保罗耸了下肩，“四个小时后这里会涨潮，我们就又能动了。” “还有别的选项吗？” “打电话叫海岸警卫队来拖我们，或者有路过船只的话，也可以。” 乔琳看着这个不慎闯祸的男人心虚的表情，突然觉得很好笑，于是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所以我们被困住了哈？我们两个，还有梅尔？” 保罗被她的笑搞懵了，只能乖乖地点点头。 “好吧，”乔琳在心里否决了报警或者叫帮手来的决定，她还不想以这个清奇的姿势上地方新闻，“我们的淡水和油还够吗？” “我检查过了，足够了。” “好的，来吧，”乔琳向保罗招招手，“我们就这么待一会儿吧。” 保罗躺在她身旁，两个人在狭窄的船舱里紧紧地贴着对方，安静地躺着，都不说话。直到梅尔兴奋地加入这个组合，趴在乔琳的胸口上。 “宝贝，你已经是大孩子了，你压得妈妈喘不过气，”乔琳不得不笑着把梅尔赶开，“快去压爸爸。” 梅尔以为这是一种游戏，反而继续去舔她的脸。 保罗在一旁有点幸灾乐祸地看着乔琳手忙脚乱地对付梅尔。 乔琳抱怨说：“你还不快点来帮忙？” “是谁刚刚要梅尔来压我来着？”保罗这么说着，还是搭了把手，控制住了过度活跃的小狗。 两个人看着对方，竟然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对不起，babe，如果不是我太冒险了，我们现在应该已经在码头了。”保罗看着乔琳的眼睛柔声道。 “你这个傻瓜。”乔琳笑着抱怨道。 两个人平静下来后靠在一起，静静地待着。 “乔？”保罗突然出声。 “嗯？” “为什么你不回答我呢？” “什么？”乔琳不解。 保罗有点纠结地回复：“我已经暗示过你了……” “什么？”这次乔琳是在装傻了。 保罗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暗示我在以求婚的态度追求你。” 乔琳挑眉，盯着保罗的眼睛：“你为什么不正大光明地提问呢？” 保罗皱眉，有点纠结地回复：“因为你甩过我，而且我不想给你机会拒绝？” 乔琳点点头，“哦。” 两个人沉默下来。 过一会儿乔琳突然出声，“保罗？” “怎么了？” “我给你点人生建议吧。” “什么建议？”保罗奇怪地问。 “如果你真的想求婚，”乔琳拉长语调，“那就光明正大的提问。” 保罗点点头，表示这是个合理的建议，然后他郑重其事地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乔琳叹了口气，“保罗，我会给你第二个建议。” “什么？” “别在这种情况下求婚，”乔琳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眉心，“没有女孩会在刚分手一年内还会答应前任的求婚的，你让你的求婚看起来是因为太害怕失去我而采取的行动。” 保罗闻言叹了口气，“乔，我确实是害怕失去你。” 乔琳点点头，没说话。 保罗又叹了口气，“乔，我还没放弃呢。” 这次乔琳笑了笑，“嗯。” “我爱你，”保罗微笑着看着乔琳，“不是像爱一个家人、爱梅尔的妈妈那样爱你。我爱你，像一个男人爱女人、丈夫爱妻子那样的爱你。” “我知道，”乔琳这次没点头，只是微笑着看着他，“我知道。” 193 第一百九十二时 木兰花开 乔琳没有在新西兰待太久, 11月底的时候她就飞回了洛杉矶，毕竟她还有很多其他工作。 保罗早已先飞回了洛杉矶。在那次谈话之后两个人默契地没有聊更多有关复合的话题。乔琳知道他没有放弃，可她还需要时间考虑这件事, 她既无法拒绝他，又无法答应他。事实上，她很享受这种模糊的状态。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那部花了他们3700万美元的电影即将首映。是的, 这部电影不光超过了乔琳一开始预估的1800万, 甚至比合同约定的上限还多花了200万美元。 乔琳为自己的预算控制工作感到失败。她又一次意识到自己真的对自己喜欢的艺术家下不去手, 特别是保罗。 对一部剧情片来说这个成本实际并不低, 毕竟他们如果想要在票房上回本的话, 至少要卖到7400万以上。如果把营销成本算进去，至少他们得卖出快1亿票房, 才能保证有盈利。 乔琳能感觉到保罗在这件事上的压力，他站在公司院子里的棕榈树下不停地抽着烟，让她都要担心他的肺功能了。 “你能不能停下你的不良嗜好？”乔琳拿着两瓶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健怡可乐, 递给他一瓶，又示意他把烟掐掉。 保罗耸耸肩，乖乖掐掉烟，又打开可乐，灌了一大口。 他轻巧地说：“我没什么自控力, 在这件事上。” “得了吧，”乔琳抿了一口饮料，“你只是根本不想控制。菲奥娜说得对, 你跟昆汀·塔伦蒂诺, 你们两放在一起，就像是灾难。” “为什么？” “两个傲慢的男人，加上烟草、酒精和别的什么东西, ”乔琳摊了摊手，“等式右边只有一个结论。” “什么？” “混蛋。” 保罗被她这么评价也不恼怒，反而大笑起来，“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把我跟他比较？” 乔琳挑了挑眉，又喝了一口可乐，“你们都是靠着录像带成长的导演，都是两个痴迷于过去的电影极客，都是很快就成名的年轻导演，互相欣赏，都是两个混蛋。” 保罗没对这评价表示反对，只是靠在树上，悠闲地打量她，“你怎么不担心可乐损坏你的牙了呢？” “如果你不担心吸烟会搞坏你的肺，”乔琳朝着他扬了扬下巴，“显然我也不用担心偶尔喝点可乐会搞坏我的牙。” 保罗耸耸肩，没反驳，又抬头看着一架客机从天空中飞过。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后，保罗突然问：“乔，你是不是担心我？” 乔琳用鼻子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才说：“不然呢？我站在这里让路过所有的员工看到公司最大的合伙人跟导演在这里喝可乐？我很闲吗？” “当然不，”保罗笑嘻嘻地凑过来，“我很喜欢这样。” “喜欢什么？”乔琳故意误解他的意思，“可乐吗？” 保罗不顺着她的话茬，“你当然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甜心。” 乔琳用眼神扫了一下他，伸出左手拍了拍他的脸。保罗顺势抓住了她的手，在她那修得非常漂亮的指甲上留下一吻。 他不知道什么是法式美甲，可那不妨碍他欣赏她透着健康粉色的、闪亮亮的手指甲。 他有点遗憾地想，如果她手上还能带着他准备定制的戒指，那就更漂亮了。 乔琳把手从他手里轻巧地抽了出来，觉得他还有心搞这些小动作，看来完全没必要担心。于是她故意骄傲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留下保罗一个人在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傻笑。 乔琳回到公司楼里的时候遇到了比尔，后者一脸无奈地盯着她摇了摇头。 “怎么了？”乔琳盯着他疑惑地问。 “下次能不能不要在公司院子里**？”比尔挑眉说道，“你没看到我新来的助理看着你们有多惊讶，那孩子走着走着就撞到了玻璃门上。” 乔琳笑着摇摇头，“我才没有在**。再说了，我说过那个玻璃门上应该贴点贴纸什么的，我们的清洁工确实工作很卖力。” 第二天乔琳来公司的时候就发现玻璃大门确实贴了贴纸。 “好吧。”她耸耸肩，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一天的新工作。 12月8日，《木兰花》终于迎来了它的首映式。 乔琳作为行政制片人穿着一身简单的蓝丝绒西装套装走上了红毯，媒体立刻拦住了她，想询问一些问题。 “乔琳，你觉得人们会喜欢这部电影吗？之前大部分观众都是从《不羁夜》上认识了导演保罗·托马斯·安德森，你觉得这部电影的故事会跟《不羁夜》相似吗？” 乔琳微笑着听完了这个问题，回答说：“不，我觉得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这部电影跟《不羁夜》到底有没有相似之处，无论是题材还是叙事手法之类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认为人们会喜欢它，而喜欢它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保罗是个非常棒的电影人。大部分电影人都没法像他那样拍电影，这是一个你从别处看不到的作品。他真的完成了非常出色的工作。” “这是个群像电影，你最喜欢谁的表演呢？” 乔琳立刻被这个陷阱问题逗笑了，“当然所有人的表演都精彩极了，每个人都很棒，他们的屏幕反应非常好。” 乔琳还回答了几个问题，然后就微笑着走开了。她毕竟是幕后工作人员，还是不要花太多时间接受采访了。 她还没走远就听到了远处一阵骚动，听动静大小应该是汤姆·克鲁斯。 刚刚她路过非媒体区时也有很多影迷在尖叫，可那比不上喊着“汤姆”名字的女孩们的尖叫音量。 乔琳脑子里随便想着东西，脚步却一点都不慢，没一会儿就追上了前面已经走进影院的朱利安·摩尔。乔琳走到朱利安身旁，跟她打了招呼，然后一起坐在了已经贴好名字的座位上。 制片人乔安妮跟导演保罗一起在电影开始放映前向观众们做了个简单介绍，然后放映就开始了。 保罗弯下身子从过道里走到了乔琳身旁坐了下来。乔琳有点惊讶，她旁边的位置原本是留给联合制片人丹尼尔的。可她不好询问保罗，只好继续把注意力留在电影上。 其实她还挺期待这次放映的，除了试映时的那次观看外，她还没有看过整部电影。 电影结束时片尾字幕上乔琳的名字出现了3次，分别是行政制片、助理珍妮特（声音）和特别致谢。 乔琳一边盯着字幕，一边想3个小时的时长对普通观众来说还是太残忍了，而且院线排片时也不占优势，真是麻烦啊。 影院里已经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在这个氛围里，乔琳却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她确实很喜欢这电影，却也真的为它的票房前景感到担忧。 这时片尾字幕上快速滚过了一行字，“献给jma、fa和ea”。 乔琳有点奇怪地挑起眉毛，她之前没见过这行致敬。 “这都是谁？”她凑到保罗耳朵边低声问。 保罗摇摇头，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起身走开了。他作为导演，在放映结束后还有采访要做。 乔琳有点奇怪，却也没追问。她也得挂上笑容去做采访了。 采访结束后她才想起再问一次保罗这个问题。保罗无奈地笑了一下，“你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名字缩写了吗？” 乔琳惊讶地扬了一下眉毛，她自己从来不用法定名，都没有意识到那个“jma”是指她自己。另外两个缩写的意思也一下子清晰起来，“fa”是菲奥娜·艾波，“ea”是他父亲。他们三个人姓氏的首字母居然都是A。 当乔琳明白过来的时候，她反而觉得有点害羞了。她心里涌起一股柔情，脸上也染红了，甚至舌头都有点打结，说不出话来。最后她只说出来一句“谢谢”。 这真是有点奇怪的浪漫，乔琳想着。 首映过后，发行部门考虑到放映成本的问题，预先在全国7个城市进行超前放映，以此试探市场反应。三周后，全美1034家影院开始正式上映。 在此期间影评人的评价也陆续见报了。 《洛杉矶周报》给出了满分的高评价，影评人非常动情地称赞这部电影“像诗歌一样动人，像丛林一样生机勃勃，光芒四射”。《纽约邮报》的影评人言简意赅地总结说“毫无疑问，它是年度最佳电影。”《芝加哥太阳时报》的罗杰·艾伯特说：“我本能地喜欢这部电影，这带给你一种歌剧般的狂喜。” 《滚石》和《洛杉矶时报》也给出了很高的评价，他们都认为它“非常有趣，引人入胜”。其中肯尼斯·图兰评价中的一句话引起了乔琳的深度共鸣，他说导演像是“醉醺醺地享受着拍电影的纯粹乐趣”，乔琳深以为然。 《芝加哥论坛报》的影评人给出了一个奇怪的评价，他说“这部电影本不应该拍出来，奇怪的是，它诞生了。”乔琳把这当成是对自己的赞美。 有好评自然也有差评。特纳广播旗下的节目《粗剪》的影评人描述自己的观影体验是“像在海滩上玩耍时被流沙淹没的孩子一样无助地尖叫着”。 乔琳居然能理解他在说什么，保罗操作这部电影的手法实际上可能不会被所有观众接受。电影全程都保持着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多重角色和多线叙事的结构可能会让观众很难与这些角色建立共情，就像是一种感官和思想上的双重轰炸，这很容易让人感到疲惫或者抗拒。 她理解这部电影的伟大之处，却也理解为什么有人不喜欢它。 事实上，观众调查机构emaScre只给出了C-的评分，这印证了乔琳此前的担忧。 与此同时，保罗和演员们也在配合电影的媒体宣传。他拒绝利用汤姆·克鲁斯的明星效应，宣传部门一开始想把克鲁斯放在海报的正中央来着，被他拒绝了。不过他想了一个很有趣的主意，乔琳第一次听说时都要笑死了。 这个主意是这样的：他们真的把电影里汤姆·克鲁斯扮演的角色所拍摄的宣传广告登在了电视上。 克鲁斯扮演的角色是一名所谓的pick-up artist（搭讪学专家），他向自己的受众宣传一种“诱惑和征服”女性的策略。就像所有的成功学大师一样，他的主要盈利方式是卖课。 克鲁斯拍的这套广告原本是电影里的素材，它最终没能全部用在电影的成片里，成片只使用了其中的一些片段。 这下子保罗真的把它搞成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广告。画面上带着皮革手环、梳着半丸子头的汤姆·克鲁斯对着镜头宣传名为《诱惑和征服》的PUA课程，两位黑裙美女妖娆地爬上他躺着的床，克鲁斯一边左拥右抱，一边继续念着廉价的广告词： “有退款保障的《诱惑和征服》保证你能快速得到这些调皮的小玩意儿。” 同时屏幕上还打出了所有深夜广告必备的字样，“30天内保证退款”、“接受VISA、万事达”、“尝鲜惊爆价29.95”之类的字样。他们甚至没忘记在画面下面备注一行小字，提醒加州居民需要加收8.25%的销售税。 更绝的是他们不像其它虚假广告一样在画面上打上了555开头的假电话，而是真的买了一个电话号码。如果有人真的拨打屏幕上“877”开头的那个电话，他就会听到汤姆·克鲁斯录制的一段有关《诱惑和征服》的音频。 保罗花了几千块在深夜广告时段买了一个广告时间，把这玩意登了上去。他当时还很惊讶地跟乔琳说“原来深夜广告这么便宜”。乔琳听说后觉得汤姆·克鲁斯为宣传真的付出了太多。 广告播出后他们果然收到了一些来电，大部分人都只是好奇这个营销电话能不能打通，也有人是真的以为汤姆·克鲁斯做了这个广告。 那个观众很生气地在电话里怒吼：“汤姆，我曾经很喜欢你。我不知道他们给你多少钱让你做这个，我不在乎，你真的让我失望！” 保罗把这个故事转述给乔琳时，乔琳笑得把牛奶都洒了。某种意义上她为那位观众的受伤情绪感到抱歉，可这真的太好笑了，她根本忍不住。 除此以外，保罗跟几个主要演员还得到处跑采访。 公司里有这么一个房间，里面一层一层地叠放着三十多台电视机。乔琳管这个房间叫“电视房”，其实正式名称是“新闻办公室”。每次有宣传工作的时候，宣传部门就会来这个房间开会，这些电视机里就会播放各个新闻频道的有关新闻。这算是宣传部门的小心机，让老板们看到他们的宣传成果。 保罗现在就正盯着自己的采访视频看呢。 “西班牙语频道的主持人采访你的时候真的很有趣。”乔琳打趣道。 “我只听得懂她说西班牙语的你好。”保罗自己也觉得自己的采访实在是太好玩了，笑得停不下来。 乔琳发现他的领带有点歪了，忍不住上手揪了揪。保罗微笑着注视她这样做，感觉他们又像是过去那样了。 “乔……”他忍不住想说点什么。 乔琳意识到这样太过亲昵后就松开了手，她就像没感觉到他要说什么一样离开了这个房间。 她表面上表现得很镇静，其实内心有点唾弃自己怎么就忍不住要去整理他的衣领。这不像是之前的男女之间的小游戏，这太亲密了。 这时候菲利普·西摩·霍夫曼带着他的经纪人也来了，朝着站在门口的乔琳打了个招呼。 “乔琳！” “Hi，菲利普！”乔琳挂上笑容。 菲利普没觉得她有什么不对，只是笑着说：“该死的，我发誓如果有人再问我一个关于保罗·托马斯·安德森的问题，我就要杀人了。” 乔琳闻言笑个不停，所有人都被这一圈媒体宣传马拉松折磨得不轻，“糟糕，那看来得有血案发生了。” 这一打岔让她忘记了刚刚的奇怪情绪，跟着菲利普一行人重新走进了那间房间。 194 第一百九十三时 孤星城堡 1999年就这么快地迎来了结束, 乔琳看着年底汇总来的财报，松了口气。 这一年卢比孔河影业在投资方面最大的收获之一就是《矩阵》，这部电影取得了各方面预期之外的巨大成功。9月份在北美结束放映时他们已经收获了北美地区的1.739亿票房, 而这部电影的制作成本是6500万美元。 到年底时，这部电影已经成为本年度R级电影票房排名的第一名，同时也是1999年国内票房排名的第5名，前四名都是PG-13评级的电影。 而9月以后北美以外的其他国家开始正式上映, 总计票房达到了2.92亿美元，这样全球票房合计是4.65亿美元。 他们又发行了录影带和DVD，在第一周内就卖出了150万份DVD，这是个自从1997年DVD格式诞生以来破纪录的数字，要知道当时全美家庭只有260万台DVD播放机。 这种胜利一部分要归功于这种新技术可以容纳更多的互动功能，他们卖出的DVD里还包括额外的20分钟的幕后视频以及一个可以通过PyStatin 2 点击进入的互联网网页。 但更多的还是电影本身的吸引力。这让他们至少在后续家庭录像上收获了4000万美元。 再加上异地拍摄本身的税收优惠政策, 就目前的数据来看，卢比孔河至少可以盈利9800万美元。 卢比孔河和沃纳兄弟都很满意, 已经制定了续集的拍摄计划。接下来第二部和第三部续集电影将会在明年连续拍摄完成。 他们也给电影中最大的明星开出了一份慷慨的续约合同, 如果《矩阵2》能跟《矩阵》一样取得成功, 那么基努·里维斯就能从中拿到3000万美元的薪酬，而且他还能获得《矩阵3》收入的13%。即使这一对赌没有成功, 基努也可以至少拿到1500万美元。 再加上此前的1000万美元薪酬和后续收入，他现在可以自称是个超级富豪了, 比千万富翁更近亿一档的那种。 乔琳私下里恭喜了他，这次电影的成功彻底把他的明星地位巩固了，不同于上次《最低时速》的成功，人们终于觉得他确实很适合拍摄动作片而不是侥幸获得成功。 基努向她透露说他想把一部分收入捐给一些疾病研究方面的慈善组织。乔琳对这个主意很感兴趣，她已经足够富有，应该回馈社会。两个人讨论了很多次这件事, 决定在捐赠一些钱给科研和慈善组织的同时，还要共同成立一个基金会来便宜行事。 他们唯一有分歧的点是乔琳想要利用自己的名声，而基努想要保持匿名。他们最终决定给这个基金会起名叫玛丽亚与派翠西亚基金会。这是他们母亲的名字，完美地表达了他们作为子女的爱意。 卢比孔河影业这一年的另一个重要收获则是号角计划的重点项目《鬼眼》。这个从别的工作室那里300万收购来的不起眼项目在8月上映，以2000万美元的成本取得了2.93亿美元的国内票房和3.79亿的国际票房，合计6.72亿美元。这是1999年国内票房排行榜的第二名，第一名是传统大IP续作《星球大战前传1：幽灵的威胁》。 这实在是个意外惊喜，尽管卢比孔河必须把票房收入的12.5%按合同约定交付给卖出版权的工作室，但是因为成本相对较低，他们至少能通过这个片子盈利2个多亿美元。 上一次他们一口气营收这么多还是拍《泰坦尼克号》的时候呢。 这样一来本年度他们的财务状况非常漂亮，年终总结会议开完之后比尔走路都带风。 另一方面原本计划的纽交所上市准备也正式进入尾声。 现在乔琳把自己的工作室月尘工作室作为法律实体单独独立了出来，与卢比孔河娱乐集团签订了一个长期合作协议。这是为了避免整个公司上市后可能会出现的管理问题干涉她自己的制片自由。 此外他们开始考虑在上市后正式成立电视制作部门，扩展整个公司的制作业务。比起电影拍摄的风险波动，电视制作的现金流更稳定，风险更可控，是扩展公司业务的好选择。再加上卢比孔河娱乐集团曾经收购过北岸工作室，后者在电视制作方面也有一定经验，他们不算完全从零开始。 卢比孔河娱乐集团曾经在多伦多证券交易所发行过股票，但在纽交所还是第一次。这一次他们计划在2000年1月6日的纽交所和多伦多证券交易所共同发行3000万股无投票权的B类股票，每股发行价是14美元或21加元。 尽管卢比孔河影业表现得不错，但是就市值而言，它在乔琳涉及的所有投资中只能排在后几位。 乔琳曾经的激情项目矩阵网目前市值90亿。它的销售额从1998年的6.1亿美元增长到了16.4亿美元，其中22%来自美国以外的地区。它现在拥有累计1690万注册用户，在全球拥有500多万平方英尺的货储和配送能力，销售包括图书、玩具、家用电子产品、生活用品、家装材料、软件和第三方商店在内的多种品类，还提供拍卖、线上支付和云储存等服务。现在矩阵网的员工们可以自豪地声称他们在全球最好的线上商务平台工作。 当初不被莎莉看好的小生意如今看起来很有希望，这让乔琳很高兴，尽管她退出了公司的日常运营，但是看着一个想法落地生根并且不断壮大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带着这种满足的情绪，乔琳躺在自己的私人岛屿上度过了圣诞假期。 她在1999年初曾给全球最有名的私人岛屿经纪人法哈德·弗拉迪打去电话，像是订购披萨和羊毛衫那样买下了这座位于圣劳伦斯河上的岛屿。 这座被原住民称为“孤星”的岛屿是纽约州千岛群岛中的一个，面积2.83公顷，处在美加两国的边界上，连带上面的所有建筑物一起作价350万美元打包出售。经过讨价还价后乔琳给出了200万美元。 这是个很划算的交易。从80年代开始包括迈克尔·杰克逊在内的很多名人都曾考虑过购买它，可是他们最终都没有成交，这让乔琳有了很多还价的空间门。 真正让乔琳心动的是岛中央的那座神秘城堡。它是美国富商弗雷德里克·伯恩在20世纪初建造的一座避暑庄园，由著名建筑师欧内斯特·弗拉格负责建造，共4层楼，拥有28间门卧室和其他功能性建筑。 它是一座真正的花岗岩城堡，拥有塔楼、钟楼和船库之类的附属建筑，城堡墙壁内还修建了一套秘密网络和神秘的地库，当然，后者现在被用作酒窖和储藏室。 乔琳花费了大约400万美元翻修和改造这座城堡，让它能够接入纽约州的供电和供水系统，以适合现代人居住。 现在她可以从城堡那中世纪风格的巨大入口进入，在迎客室的壁炉旁的盔甲骑士的注视下通过大理石楼梯进入塔楼上的早餐室，品味早餐的同时，观赏大型哥特式窗户外圣劳伦斯河上船只通航的美妙景象。 之后她可以从墙壁上的秘密通道走到图书馆去，那里的胡桃木镶板上有一幅肖像画是可活动的，她可以通过这幅画像偷偷观察图书馆内的情况。 在这里她收藏的那些古董书似乎找到了完美匹配的收藏地点，这一切都让她想起1991年动画电影《美女与野兽》里贝尔第一次看到野兽城堡里那间门摄政时期风格的图书馆的感觉。 当然，维护这座城堡不是个轻松活，即使乔琳不待在这里时，她也得长期雇佣一个10人的团队，包括管家、船员、安保、侍者和清洁工等。 唯一让她不满意的是即使这座岛屿上都是常青植物，美国东部冬天的气温无论如何也不比西海岸温暖。她点燃了城堡的壁炉和供暖系统，然后邀请了她的朋友们上岛。 受邀的宾客既有好莱坞的名人，比如汤姆·克鲁斯夫妇和朱莉娅·罗伯茨，也有一些著名的豪客，比如胜域资产的莎莉·瑞德，雅诗兰黛集团的伦纳德·兰黛夫妇，惠普CEO卡莉·菲奥莉娜，以及有着“金融界第一位女性”之称的商人穆里尔·西伯特等等。 乔琳想在这个特别的时刻宣布玛丽亚与派翠西亚基金会的成立，这实际上是个变相的筹款会。 城堡里的28间门卧室在首任主人去世后时隔多年第一次住满了。 “你不觉得这是个完美的故事发生地吗？”乔琳把香槟递给基努，笑着坐在他身边。 “什么故事？”基努接过香槟，有点好奇地问。 乔琳抿了一口香槟，耸了下肩，故意压低声音说：“就像……阿加莎·克里斯蒂风格的故事，一个年轻又富有的女继承人，一座古老的、只能通过船只来往的孤岛，岛上神秘的、密布暗道的城堡以及一群各怀鬼胎的人们，在新年前的最后一个夜晚，这里命中注定发生点不同寻常的事。” 她的语气很像是一个在故弄玄虚的灵媒，基努被她这样子逗乐，挑眉回复说：“同时这座城堡里还有闭路电视监控和互联网吗？” 乔琳有点扫兴地“嘁”了一声，“喝你的酒吧，我英俊的扫兴鬼。” 基努一点也没有被冒犯到，他笑着喝了一口酒，然后饶有兴致地回复说：“称呼你的客人为扫兴鬼可不礼貌，即使前面加了积极的形容词也不行。” “如果我的唐培里侬都不足以让你忽视这点小小的冒犯，”乔琳伸手从边几上端起了一小碟装饰着草莓的迷你蛋白甜饼，递到基努面前，“吃点东西吧，一个饱餐一顿的客人不可能对主人再说出什么苛责的话了。” 基努无奈地笑纳了这份用来堵嘴的好意，他饶有兴致地尝了尝这份小甜点，“这很好吃。” “当然，它应该好吃，我新来的甜点师过去曾经为英国王室服务过，据说这个是王室婚礼必备的一部分，”乔琳一边说着，一边随手尝了一个，“说实话，我觉得跟普通的蛋白甜饼没什么区别。” “哦，对了，”乔琳想起一件事，“我记得你想安家了是吗？” 基努点点头，“我在想我可能会在纽约买套房子，我想找个让我觉得安心的地方，另外也是种投资。” 乔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双手合十，“Kee，做我的邻居吧！” 基努闻言笑着摇摇头，“乔，做你的邻居可是很昂贵的，你得先想好你在纽约到底住在哪里？” 乔琳被问住了，皱起了眉头，“你想住哪？这城堡我不会常驻，也就偶尔来度度假。大部分时候我住在曼哈顿的四季酒店，有的时候我会想要不要把那里长包下来，可是我不喜欢一直那样。我的酒店邻居，住在顶层的伍德太太，她是个可爱的老太太，可是她实在太爱讲话了，她似乎对找酒店员工之外的人聊天这件事过分热衷了，我有点受不了。” “酒店是比较方便，”忠实的酒店长包服务使用者基努点点头，“我在考虑一些比较适合安静地生活的地方，实际上我还没想好。” “曼哈顿下城的翠贝卡怎么样？”乔琳兴奋地出着主意，“我的女朋友和她丈夫住在那里，那儿可能是全美最好的学区了，不过你可能用不着。我在那儿没房子，可我的阿普尔比大厦离那儿不远。而且我的房地产公司正在那儿开发一栋私宅公寓大楼，我们预期会把它交给四季酒店集团来运营，1-22层是酒店，23-70层会是永久产权的豪华公寓，而且还有酒店级别的24小时礼宾服务。” 基努闻言笑起来，“你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房地产经纪。” 乔琳耸耸肩，“汤姆·克鲁斯都有一个房地产经纪人证呢，我拥有一家房地产公司，说不定我真的应该去参加那个执照考试。” 说话间门她又有了别的主意，“上东区的好房子不太好买，况且我觉得你可能不会喜欢那儿的社交生活。不过如果你喜欢历史建筑，布鲁克林高地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我们家在那儿有栋传统的理查德森罗马风格的宅子，它很漂亮。不过我没在那儿住过。如果你讨厌要跟业委会打交道的共管公寓，那么布鲁克林高地是个不错的选择。” 基努点点头，“听起来不错，你似乎很高兴听到我要安家的事。” “当然，”乔琳点点头，“那意味着你变化了，不是说你决定安定下来或者怎么样，而是你决定让生活有些改变，这是好事，我为你感到高兴。” 基努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谢谢你，乔，我也为我自己感到高兴。” 他确实觉得这对他的生活来说是个重大进步，他开始有心寻找一种安定感了。 这时候乔琳看了一眼时间门，“哦，是时候了。” 说着她站起来，用咖啡勺在杯子上轻轻地敲了几下，以此唤起房间门内正在交谈的客人们的注意。 “各位，我有件事要宣布，”乔琳笑着说，“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所以这件事我想事先与你们分享，玛丽亚与派翠西亚基金会将会在明年1月正式投入运营，我和另一位创始人会把关注的目光主要放在陷入困境的女性和儿童身上，此外还有医学研究和绝症病人的资助。它会是非营利性的，而且接受外部捐赠。我希望你们能记得慷慨解囊。” 乔琳举起酒杯，“毕竟还有几分钟后千禧年就要来了，各位，愿善举成为我们在新世纪的第一选择。敬善良！” “敬善良！” 宾客们都共同举杯，在新年钟声敲响前互相致敬。 几秒钟后，孤星城堡的钟楼响起了特别的钟声，2000年到来了。 21世纪拉开了序幕。 195 第一百九十四时 千禧年初、绯闻与金球…… 千禧年的第一个月资本市场和好莱坞都迎来了世纪大变动： 1月10日, 黄金时代好莱坞八大遗留至今的沃纳兄弟娱乐集团宣布他们将以1820亿美元的价格被线上美国收购，这会是世界上最大的媒体集团与世界上最大的互联网提供商的联盟。 《好莱坞报道者》的记者激动地写道：“这是价值3500亿美元的结盟，它将几乎在新旧媒体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拥有极大的影响力。有了这样的权力，事情怎么可能会出错？” “事情一定会出错。”坐在乔琳对面的男人淡定地调着咖啡, 同时吐出了这个可怕的判断。 “如何？”乔琳看着自己的顾问兼商业导师, 罗特曼管理学院的院长罗杰·马丁, 想要知道他这么判断的理由。她一直有这种不好的预感, 却没法给出更符合逻辑的解释。 “你看，乔，这个联盟建立在一个宏伟的假设上，那就是如果线上美国的客户关心沃纳集团能够提供的专属媒体内容，那么线上美国就能借此吸引更多客户，并且建立一个可以定向收取高额溢价的专属客群。” 乔琳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解释。 “但是他们忽视了这个假设的问题, 那就是这个所谓的前提是否存在，以及竞争对手会如何行动。” 罗杰伸出第一根手指，“如果客户真的关心独占性的媒体内容，很好，高收费的客群成立了，但是这会引发竞争对手的报复性行动，价格战、版权战都是有可能的。”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如果客户不在乎独占性内容, 那么整个联盟本身毫无意义，只是个市值游戏而已。” 他喝了口咖啡，“你看，他们的蓝图毫无意义，这是个逻辑漏洞。这个联盟注定要失败, 而且会失败得很惨。乔，你要注意，企业管理人有的时候会搞错竞争的对象，就像线上美国这样。” 乔琳点点头，想着自己的股份和经营未来，没有说话。 --- 1月13日，乔琳·阿普尔比和基努·里维斯在纽约被拍到出入翠贝卡区域的富兰克林街155号，被怀疑两人准备在纽约共筑爱巢。 阿普尔比的公开男友本·阿弗莱克在西好莱坞的私人俱乐部外被狗仔包围，阿弗莱克被问到对这一事件的看法时眉头紧皱，否认传闻后快步离开。 阿普尔比和里维斯的各自的发言人转告媒体，称基努正在寻找一处合适的地点作为未来生活的重心，乔琳仅是作为多年好友陪同而已。 1月16日，《纽约邮报》独家爆料基努·里维斯和乔琳·阿普尔比同时在场外交易中购买了以“防狗仔”著称的格林威治街443号的顶层公寓，成交金额不明。 1月18日，超市小报《国家询问报》刊文《她知道吗？》，直指本·阿弗莱克在拉斯维加斯的硬石酒店跟朋友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一名叫布兰迪的职业舞者声称“他的手在我的身体上游走”，而且“那儿不止我一个姑娘”。《国家询问报》在标题中恶意满满地质问乔琳这个女友是否知道此事。 1月19日，《纽约邮报》采访了《国家询问报》中提到的人名，包括布兰迪和阿弗莱克的玩伴、演员克里斯蒂安·斯莱特，后者否认了全部传闻。 1月21日，乔琳·阿普尔比和前夫爱德华·诺顿被拍到在纽约一家餐厅进餐。 “尽管她打扮得很低调，但她看起来仍然魅力四射。诺顿先生一定是在讲什么有趣的事，她时不时被逗笑，他们之间看起来融洽极了。”一位同餐厅用餐的客人匿名向《纽约邮报》描述道。 1月23日，乔琳·阿普尔比作为颁奖嘉宾出席了第57届金球奖的颁奖典礼，本·阿弗莱克也是颁奖嘉宾，两人却都独自走上了红毯，仿佛印证了前不久的情变传闻。 当屏幕上穿着银色礼服裙、披着一头红色长发的乔琳笑着搂着本·阿弗莱克的胳膊轮流念出音乐或喜剧片最佳男配的提名人名单时，互联网论坛上的讨论也炸锅了。 Lenard101：拜托一定要是汤姆·克鲁斯，他在《木兰花》里的表现简直棒极了！ EbissaT：尽管获奖人是谁很值得讨论，但是难道没人不好奇jffleck这对到底是什么情况吗？ ShannaJ：很明显他们现在只是pr工作，你看前面的E!直播了吗？红毯上他们都没走在一起，很明显两个人闹翻了。 ShannaJ：顺便一提，乔乔这件裙子真的很漂亮。 Reba：本是个玩咖，这很明显，一日出轨，终身出轨。 Pelin：嘿！谁先出轨还说不准呢，哪个男人能忍女友跟前任一起买房呢，“亲密的朋友”，这真滑稽，没人相信这个吧！ Reba：拜托，在乔之前本就有很多玩咖流言了好嘛，他的上一任格温妮丝不也很隐晦地抱怨过这件事吗？只是他跟乔在一起后真的好像收敛了很多，可是显然他没法一直装下去。 DarenaStar：我觉得真的有必要提醒你们，你们讨论的这对情侣女方去年刚刚从坠机事故中幸存，所以没几个月就传出来偷吃新闻的男人……嗯……你懂 Ka□□sa：@DarenaStar 显然是个混蛋。 Anakin：尽管他确实是个帅到冒烟的家伙，但是我也得承认，混蛋+1，真不幸。 Isha：但是！诸位！你们有没有觉得乔乔根本不伤心？或者说她根本没表现出来？我不觉得她是那种会忍受男友劈腿的女人，想想她的成功史吧，她可不是那种会被愚弄的小女孩。 Reba：可那不代表她不会感到沮丧啊！不过我希望乔不要伤心，显然这家伙不值得她伤心。 Mckale：我以为这是个电影论坛，对不起，是我走错了。 Mckale：但是走之前……有没有人跟我一起嗑一下J & Ed吗？前段时间他们又在一起玩了。 Kaydance：举手！JE党在这里！他们看起来会是非常可爱的一对，我从来没想过我能在现实世界里听到一个真实的童话故事（除了离婚那一部分），我能看出来他们真的爱对方！ Javin：没错！有人做了追踪调查，乔琳跟埃德的祖父们甚至认识对方！ Isha：是的，这真的是让人觉得会激动到起鸡皮疙瘩的故事：他们的祖父辈在战前是同事，然后两个人都靠着房地产发了家，之后他们的孙子女在异国他乡以这种神奇的方式相遇……我的天呐，如果有人要把他们的故事拍成浪漫电影，我发誓我绝不会投反对票！ Darena256：可是，遗憾的是他们已经离掉了。 ShannaJ：尽管如此，你们难道没有看去年爱德华·诺顿在《名利场》上的专访吗？那时候他们的婚史还没有爆出来，采访者问到了他毕业后在日本工作的经历，他回答说：“那真的是个很长的夏天，发生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一些事，我发现了我的一生所爱。” EbissaT：天呐！天呐！我为什么要这么晚刷到这个帖子，我现在正拼命地咬手指防止自己叫出来吵醒我妈妈。 Mckale：@ShannaJ 我读到那个了，婚史爆出来以后我简直都要昏过去了，当时我以为那只是一个普通的问题，没想到……！天知道这个一生所爱到底是电影事业还是…… Anakin：我真高兴我们在这个帖子里相遇，我总以为这世上我是最后一个迷恋这对前夫妻党的人！他们真的相爱过，在此之前我从没听说过有离婚的妻子会把前夫描述成“不需要武器的现代骑士”。 Darena256：他们真的尊重对方，不像是那种“我们还是朋友”的虚假公关发言，这太难得了。 Kaydance：甚至离婚把这一对都变得更有趣了——毕竟，我是说毕竟，如果情感状态中最毁灭性的一步都没能让他们之间的爱彻底磨灭——你们知道我在说什么。 Mckale：是的，我懂。 Darena256：是的，我也懂。 Lenard101：还有人记得我们一开始是在讨论金球奖吗？（作为PTA党，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GinaG：作为基努党，同样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 正当互联网上的小讨论轰轰烈烈地进行时，金球奖舞台上的乔琳和本也早已把最佳男配颁给了《木兰花》中的汤姆·克鲁斯。 汤姆·克鲁斯在台上感谢了自己的一众团队，还特别感谢了导演保罗·托马斯·安德森和制片人乔琳。 颁奖人乔琳站在舞台右侧微笑着看着克鲁斯发表获奖感言，其实心思早就飞到了别的地方。 去年年底奥斯卡风向标之一的社群影评人奖把最佳男配和最佳整体表演奖都颁给了《木兰花》，此外《木兰花》还拿了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女配、最佳原创剧本、最佳摄影和最佳剪辑的全部大项提名，可以说是被十分得看好。 可惜今年金球奖只给了《木兰花》两个提名，一个是汤姆拿到的最佳男配，另一个就是最佳原创歌曲《Save Me》。 倒是另一个她没怎么插手的项目《鬼眼》拿到了最佳男配和最佳剧本两项提名。被提名的演员海利·乔·奥斯蒙特只有11岁，让她着实有点惊讶。 克鲁斯在台上说完了最后一句感谢词，是对他的妻子妮可·基德曼说的。 乔琳拉回了自己的思绪，一边觉得“这有点甜”，一边鼓着掌，然后跟着本再次回到颁奖台前颁发下一个奖项。 “获得音乐或喜剧片最佳女配的是……，”乔琳低下头打开密封的信封，却不小心撕烂了一角，“哦，对不起，这真的太紧了，安吉丽娜·朱莉，《移魂女郎》。” 朱莉激动地站起来，拉着自己的哥哥一起走上了领奖台。 乔琳微笑着注视着这一幕，却突然想到了今年在金球奖上一同失利的情侣马特·达蒙和薇诺娜·瑞德。前者凭借《天才雷普利》拿到了剧情类最佳男主的提名，却没能获奖。后者精心挑选了《移魂女郎》这个项目，亲自担任制片人，希望借此更进一步，结果影评界反响褒贬不一，甚至她的女主角表演已经完全被朱莉的角色所遮掩，连提名都没拿到。 乔琳不由得觉得有点可惜。这部电影在开拍前曾经举行过声势浩大的非公开选角，可能符合角色的年轻女演员都去了。她很能理解这情况，这是部女性电影，用试镜女演员罗丝·麦高恩的话说，“这可是唯一一部不需要脱衣服的体面作品。” 乔琳也脱过衣服，她不喜欢这个说法，不过她能理解麦高恩在说什么，就像她曾经在《四姐妹》上所付出的心血一样，这个市场留给女性角色的空间太少了，以至于年轻女演员们对任何一个有意义的角色都如此迫切。 等安吉丽娜·朱莉说完获奖感言后，乔琳和本终于完成了今晚作为颁奖嘉宾的全部任务，可以到后台去休息一下。 乔琳其实不想跟本一起再次站上舞台引起全国观众的围观，她担心这会提醒观众们前不久的那些媒体闹剧。可是她的公共总监凯利反而觉得既然主办方这么安排了，那么她们不如借着这个机会表演一个“和平共处”，借此抹消“被出轨”事件的负面效果。 乔琳对此很无语，如果她真的被出轨了，她反倒得担心自己会不会掉进“看不住男人”的负面舆论里，这可太可笑了。 “难道我非得做伊丽莎白·赫利吗？”乔琳抱怨道，“我远比本成功，还要扮演原谅男人的好女人吗？” “如果！”凯利竖起一根手指，“你没被拍到跟基努一起去买房子，是的，你不用玩这套。” 乔琳翻了白眼，不做声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抱怨，“他们到底怎么知道的？说真的，我宁愿他们编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也比一早上起来发现全世界都知道我昨晚跟谁一起吃饭了强。我只不过跟基努买了同一栋楼里的房子，他们就夸张的像是我们连孩子名字都起好了。” 凯利耸耸肩，“你知道这些狗仔得靠你的绯闻吃饭吧？为了饭碗，人人都会发挥出最佳潜能的。” “再说了，”比尔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PDA，漫不经心地补充道，“我们还得把你们此前已经分手的消息放出去，尽量让你们两个人看起来都好看，不然人们很快就会猜是不是诺顿让你们分手的。” 乔琳撅了噘嘴，“埃迪在约会别人了，跟他没什么关系。” 当时比尔合上手上的PDA，抬头问道：“亲爱的，可你们总是见面是真的吧？我知道这些男人在你的生活里都是可选项，可观众们不见得能理解这件事，让我们把你装扮成一个乖女孩吧。想想股价，亲爱的，我马上就要50岁了，就让我带着这个原装的心脏安心地走入50岁，好吗？” 乔琳翻了个白眼，“放心吧，比尔，你的原装心脏说不定能坚持到90岁呢。” 于是现在她跟自己的前男友带着和谐的假笑，坐在比佛利希尔顿的酒店房间里，喝着招牌鸡尾酒，相对无言。 也许是沉默实在让本绷不住了，他叹了口气，“我发誓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我真的没做任何不该做的事。” 乔琳叹了口气，“那现在不重要了，本。” “不，”本沉声说，“即使你要恨我，最起码也得因为一个正确的理由。” “事实上，”乔琳慢吞吞地说，“我不恨你。” 本苦笑了一下，“你知道这没让事情听起来更好吧？” 如果她连恨都不恨他，那么显然，她没真的爱过他。 “不，本，”乔挑了挑眉，“事实上我相信你说的话。你从来不假装自己是个好人，我知道这个。我只是……” “只是不是真的爱我……”本失望地感慨道。 “不，”乔琳皱眉打断他的话，“我只是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计划而已。当一种危险的信号出现时，这就应该停止了。” 本一时间无话可说，最后只能说出来一句话，“人们以为你是个友好的人，可你实际上是我见过的最残酷的姑娘。” “这不矛盾。” 两个人又沉默了下来，默默地喝着各自的饮料，找不到别的话题。 过了一会儿，本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你知道我们还有一次《周六夜现场》的演出要做的吧？” 乔琳点点头，这是她分手前就承诺过的档期，自然不会食言。 “很好。” 本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 “我们还是朋友吗？”他最后这么问。 乔琳点点头，“当然。” “很好。”本听见自己又叹了口气。 196 第一百九十五时 怀有希望 金球奖颁奖典礼后, 《周六夜现场》的观众们在2月5日的放送宣传中看到了非常有趣的一组搭配： 嘉宾主持人：本·阿弗莱克 特邀嘉宾：乔琳·阿普尔比 短片导演兼编剧：保罗·托马斯·安德森 音乐嘉宾：菲奥娜·艾波 这个搭配引起了互联网上的关注，网友Gina1981发帖说：SNL的制片人洛恩·迈尔斯真的太强了, 他到底是怎么把这个组合搞定的？ Luca777：这个组合怎么了？原谅我平时不怎么关心幕后八卦。 LAisht4ever：当然是因为情感关系了。本和乔琳是刚刚分手, 而且疑似两个人都有新欢。导演安德森曾经跟乔琳有过很长时间的严肃关系，两个人一度被传订婚了，分手后乔琳跟本在一起了, 而安德森跟菲奥娜在一起。你品品，节目后台得是什么假笑修罗场啊。 RebeYC：其实应该还好, 只是乍一看很好玩。毕竟PTA一直在跟J合作吧, 两个人最近新上映的片子《木兰花》很好看, 安利！ Ginale12：没人怀疑菲奥娜跟保罗这对分手了吗？其实他们这对也蛮可爱的, 可是之前《木兰花》首映两个人都是分开走的。 RavenT1：可能导演毕竟是幕后，大家不是特别关心他的情史？当年他跟JA分手的时候我简直太伤心了…… Gina1981：不管怎么样，这一期应该会很好玩！ 其实不同于网友们的揣测以为这一集《周六夜现场》的搭配是故意为之, 实际上制片人洛恩·迈尔斯为了不得罪乔琳，很刻意地把她安排在了2月12日做特邀嘉宾。但是乔琳在那周安排了柏林国际电影节的行程，几个人就很巧地都撞在了2月5日这一期。 实际上乔琳也不在乎跟菲奥娜一同出现, 毕竟她们之间只是有点尴尬, 又不是有仇。 于是观众们就看到了乔琳按剧本安排, 她故意上台抢了首次主持SNL的本·阿弗莱克开场独白部分的风头。 乔琳笑嘻嘻地站在本的身旁，故意问他：“我在这儿你看起来不是很兴奋。” 本尬笑着摇头，“当然没有, 我很高兴你能来这儿支持我。” 乔琳歪头发出疑问的鼻音，“嗯？” “你知道的, ”本耸肩，双手尴尬地不知道往哪儿摆，“之前我确实也支持过你的主持, 不过当时我坐在台下。” “哦？”乔琳故意拖出长音。 “你知道，就像之前你拿奥斯卡的时候，我总是在台下支持你，让你在台上独自享受你的高光时刻，”本耸肩，“我拿过奥斯卡，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乔琳坏笑着点点头，故意说：“你确定你知道单独拿到奥斯卡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的，一个人站在那里的感觉真的太棒了，不是吗？”她故意在“单独”上咬了重音。 本露出有点尴尬的表情，“你知道的，我……跟马特……我们一起赢了那个奖。” 乔琳露出恶作剧得逞的小表情，故意“哦”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也不错，不是吗？我相信你今天肯定做得很不错的。” 本挑眉，露出假笑，“好极了，我们节目后再见吧！”说着他假意想把乔琳送下台去。 乔琳装着没接收到他信号的样子，像好朋友那样揽住他的肩膀继续说：“我相信你的写作才能肯定会把这场秀弄得很棒的！” 本一脸尴尬地扭头看向她，“今天的节目不是我写的。” 乔琳一脸恍然大悟，“当然，我忘了马特今天不在这里。” 现场观众此前一直不断爆发笑声打断他们两的对话，等乔琳说出这句后更是笑得停不下来，乔琳发誓她在台上听到有人笑得破音了。 两个人在台上也都忍不住笑场了。 然后本装作恼怒的样子假笑道：“我真谢谢你了，你是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乔琳俏皮地耸了下肩，“不知道观众们还想不想听我说话？” 在观众们的尖叫和掌声中，乔琳再一次搂着本的胳膊，对着3号摄影机笑着说：“好吧，今天本·阿弗莱克会带来一场非常棒的节目，而且菲奥娜·艾波也来了！别换台，节目马上回来！” 本低头看着她的笑脸，也露出甚至带着点腼腆的笑容，“你知道那应该是我的台词吧？” 乔琳挑眉笑着看回去，两个人在观众的欢呼声中在台上握了握手。 电视上《周六夜现场》继续播出着，与此同时互联网上的讨论也没有停下来。 Gina1981：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对还挺甜的吗？ RavenT1：额，只有你……我总觉得他们两之间有种别扭感，就是那种分手情侣假装友好的别扭感。 LAisht4ever：我觉得还好，他们两个人互动还真的挺可爱的，最起码不是那种分手后想要杀掉对方的级别的仇恨。 RebeYC：哈哈哈哈哈我真的没想过PTA给本写了一个这种人设，笑死我了！安娜·妮可·史密斯的疯狂私生饭，我真的很想笑晕过去，总感觉他在阴阳怪气哈哈哈 Ginale12：这个摄影风格真的太PTA了，关键是戏里戏外联系起来更好笑了！顺便一提，莫莉·香侬演的安娜演得很好诶~ RavenT1：没错，单独看这个短视频就是本这个花痴粉丝有机会见到自己迷恋的安娜后问她能不能收养自己，笑点是有的，可是跟SNL调性不是很合。不过本真的在里面好傻、好搞笑！特别是一联想幕后故事，整个笑点就升级了哈哈哈！ Luca777：本在里面投篮的水平好烂哈哈哈哈 …… 乔琳当然没空看网上都说些什么，她在忙着自己的投资工作。这次来纽约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履行对本和SNL节目组的承诺，更关键的是莎莉对市场的波动有了新看法。 “所以，”乔琳双手交叉，手肘放在桌上，表情严肃地看着莎莉，“整个主意就是我们咬住那些IPO后的高估值公司，在他们的高管公开募股后的6个月锁定期到期前做空他们的股票。” 莎莉点点头，“没错，整个市场正处在一种过度的疯狂中，像思科、微软和矩阵网这样的企业你能说得上来为什么它们值得现在这个股价，可还有很多根本没有商业模式的企业只是凭借公司名字里的‘互联网’三个字就能获得不错的高估值。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 “机会。”乔琳露出了一个微笑。 莎莉点头重复了这个词，“机会。” 她继续解释：“这些突然变成纸面富翁的高管们会急于变现，在SEC规定的6个月锁定期结束后他们一定会急于抛售套现，所以，机会。” 大规模抛售会给股票造成明显的下行压力，这是做空的机会。 乔琳笑着点点头，“这主意很不错。你行动了吗？” “当然，”莎莉点点头，“但是最让我担心的还是你的个人持股。” 乔琳叹了口气，她也对市场的热度感到不安，可她不像那些高管们能随意变现，她也不可能放弃自己对矩阵网的控制权。 “尽可能处理我们能动的部分，对冲风险吧，你知道我有的股份不是为了收益。”她最后吩咐道。 处理完这些事后乔琳又跟公司的其他高层一起用了午餐。她还去看了自己在翠贝卡新买的顶层公寓，她聘请的设计师正在那里工作。虽然她更喜欢阿普尔比大楼顶层的公寓能够欣赏到的纽约天际线，但是她也想住在朋友的旁边，把这儿当成是一个更隐秘的据点。 之后她跟诺顿在诺顿自己的住所约了晚餐，这次他们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没在外面用餐。 “哇哦，这闻起来很不错，你现在是个更好的厨师了。”乔琳在牛排上轻轻嗅了一下，夸张地称赞道。 诺顿笑着摇摇头，“你明知道这是沃夫冈餐厅的外送。” 被戳破表演的乔琳微笑着摇摇头，端起香槟喝了一口。 诺顿耸了耸肩，“不过我现在确实很喜欢下厨。” “哈！”乔琳发出不满地声音，“为什么这个变化不早一点出现呢？” 诺顿耸耸肩，“难道当初我不是家里主要做饭的那个吗？你是个好厨师，却从来都不想下厨。” 乔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这是个公平的评价，我没法反驳。” 两个人笑着聊了很多话题，主要是工作和兴趣上的。诺顿说他现在开始学习驾驶小型飞机了，乔琳则聊到了她的跳伞活动和射击运动，还有她现在每周固定的剑术训练。 诺顿惊叹道：“剑术训练，听起来不错。是现代击剑那种？还是古典的？” “古典的，主要是为了一部电影，”乔琳解释说，“我为这电影把一个项目都从1月推迟到了6月呢。不过也是很凑巧，那个项目的导演在外百老汇有个戏剧邀请，所以我有了这个时间窗口为电影做准备。” 诺顿点点头，“听起来很有趣，我也会想做一部古典戏剧。” “不，是部奇幻电影，不过我们仍然要像中世纪那样打斗。”乔琳说着比划了两个武剑的动作。 诺顿微笑着注视她，只觉得她还像个小姑娘一样活泼。 “对了，”乔琳装作不经意地提起，“你跟萨尔玛怎样了？今天我没见到她。” 萨尔玛·海耶克跟爱德华·诺顿的情侣关系现在不再是一个秘密了，他们在红毯上公开牵手，这让人们觉得乔琳和埃德这对可能已经成为了一种永恒的过去，也让不少期待他们复合的粉丝感到失望。不过诺顿还是保持着他那一贯的隐士风格，希望尽可能地保守他私生活的秘密。 “哦，”这个问题打乱了诺顿的思绪，“她不住这儿，我们没搬到一起。她很不错的。” “很好，”乔琳点点头，“我为你感到高兴。” “你呢？”诺顿也终于决定问出这个问题，“你跟本分手了，对吧？” “是的，”乔琳耸耸肩，“别把外面那些说法当真，我们只是分手了，不是别的东西。” “嗯。”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乔琳吃了一口巧克力蛋糕后突然语出惊人，“有人向我求婚了。” “什么？”诺顿惊讶地抬头。 “他不是第一个向我求婚的男人，显然，”乔琳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跟第一个向她求婚的人讲这件事，这把她逗笑了，“我的意思是说不是第二个。但是……他的求婚让我犹豫，我不知道该做什么。” 上一个让她这么犹豫的男人，诺顿皱起了眉头，他想到了之前他看到的一些新闻。 “基努·里维斯？” “不！”乔琳立刻短促有力地否认了。她从来都没有过男人会为她改变的幻想，也不需要他们这样做，而基努算是这个男人名单中的第一位。可现在，确实有个男人在她没要求的情况下主动做出了改变，这让她感动又畏惧。 诺顿本想继续举出一些名字，搞清楚这个狂妄的男人到底是谁，可说到底他已经没有资格了。 他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像个普通的好朋友那样柔声问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只是觉得我想要一种正常的家庭生活，”乔琳皱着眉说，“你知道的，就是那种你回家以后能有个人说话的生活。可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合适那种生活。” “在这件事上我可能没法给出任何建议。”诺顿无奈地说。 他心里默默补了一句，“我会太嫉妒以至于不会说实话的。” 乔琳耸耸肩，“我知道，这种事只能我自己决定。不过我已经拒绝他了。” 她微笑了一下，“说到底，我只是需要一个能让我觉得可以一直做我自己还能被全部接纳的人。” 诺顿点点头，“我理解，而且你绝对值得。” 之后他们转移了话题，聊了些不那么严肃的事。 在纽约待了两天后，乔琳就在柏林国际电影节开幕前一天乘飞机抵达柏林勃兰登堡机场。 等到乔琳跟前来参加跟柏林影展同期举办的欧洲电影市场的比尔碰面后，她又匆匆地赶去波兹坦广场剧院附近的丽思卡尔顿，跟《木兰花》的剧组成员见面。导演保罗、制片人乔安妮和女主演朱利安·摩尔都已经在酒店了。 今年是柏林影展第50周年，放映地点特意从通常的动物园电影宫改到了波兹坦广场剧院。不少人很不满意，因为波兹坦广场实在是有点冷，毕竟这是2月的柏林呀，寒风阵阵，足以让红毯上的女星都穿上厚一点的裙子。 今年卢比孔河投拍的两部电影都要在这里举办放映，一是入围主竞赛单元的《木兰花》，二是《美国惊魂记》。后者在刚结束不久的圣丹斯电影节上进行了首映，现在算是继续它的电影节刷脸之旅，只是参与展映。 而《木兰花》则是真的有希望角逐那座金熊奖杯。毕竟今年柏林国际电影节主席德哈登在开展前的采访中直白地夸赞了这部电影，称这是他今年入围电影中最喜欢的一部。 尽管电影节的主席不能决定谁拿到大奖，但是这着实增加了《木兰花》的曝光度和获奖概率。 今年欧洲影评界抱怨柏林国际电影节实在是“太好莱坞了”，入围名单公布当天就引发了众多非议。这也很好理解，这一次21部入围影片中光是出品国是美国的就有六部，难怪向来高傲的欧洲影坛议论纷纷，抱怨不断。 主席德哈登倒是很会解释，他认为这只是因为很多片子由美国的制片公司投资，像是《天才雷普利》的导演安东尼·明格拉就是意大利人，却被算作美国片。不过这番解释着实没被外界接受。 然后德哈登又搬出了中国电影，声称21世纪是中国电影的世纪，这就是为什么他要邀请中国女星巩俐担任评审团主席。 今年也确实入围了两部中国影片《我的父亲母亲》和《有时跳舞》。 乔琳坐车路过柏林街道时都能看到巩俐拍摄的大型半身广告。她认为巩俐确实是一位魅力非凡的演员。今年巩俐的电影《漂亮妈妈》也会在电影节上展映，没有参加竞赛。乔琳觉得这可能是避嫌，毕竟巩俐是柏林影展评审团50年来第一位中国主席，其背后的压力肯定不小。 等到第二天乔琳跟《木兰花》剧组一起走上开幕式红毯的时候，她看起来神采奕奕，完全看不出来她刚下飞机没多久，还没倒过来时差。 等她走到靠近粉丝区域的地点时，她特意走过去跟喊她名字的粉丝们握手。 “乔琳，你最喜欢哪部入围影片？”一个粉丝借机问。 “当然是《木兰花》了。”乔琳签名的同时笑着回答。 “你有信心它会获奖吗？”粉丝追问道。 乔琳签完名，把签名本和笔还给影迷，并且笑着给出答案，“我对此怀抱希望！” 197 第一百九十六时 柏林故事 今年柏林电影节第一次由德国总统约翰内斯·劳揭幕, 德国总理格哈德·施罗德与柏林市长埃伯哈德·迪普根也参加了开幕式。这既是50周年的特殊待遇，也是德国政府表示对电影节的支持态度，毕竟目前柏林电影节的主要经费的六成都来自于德国政府的补贴。 开幕式的其他流程对乔琳本人来说实在是乏善可陈, 毕竟主办方找了一个德国当地著名的女主持人, 全程使用德语, 她根本没听懂他们都在说什么。 这也很柏林电影节，乔琳心里吐槽道, 超短的十米红毯, 外加最亲民的人设, 真的很德国。 这也给了她跟身旁的人交头接耳的机会。 “今年他们把欧洲电影市场场地放在了德比斯大楼, ”比尔压低声音抱怨，“那儿只有一个地方能聚会和吃饭，这简直太不方便了，其他人都盯着我在跟谁交谈。” 乔琳耸了耸肩，“我猜我们只能在酒店谈生意了。” 这时候主席莫里茨·德哈登用德语和英语宣布了今年玛琳-迪特里希广场上的斯特拉音乐剧院将改名为“柏林电影节宫殿”，为电影节增加了800个座位，乔琳漫不经心地顺着观众们的反应一起鼓掌。 她低声吐槽, “一个剧院改成的电影院，那一定不舒服，字幕的高度会有问题。” “不过他们确实需要这个座位数量，他们会卖票给非专业的观众。” “你跟莫里茨·德哈登见过面了吗？” “是的，不过你也知道这个老油条, ”比尔压低声音，“还是老样子，从不透露点别的。” 乔琳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 开幕式结束后的酒会上乔琳倒是见到了一个很久不见的老朋友。 “乔！”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伸出双手拥抱了她，“甜心, 我真想你。” “里奥，”乔琳顺着他的动作给了他一个吻面礼，“我猜你可能在外面玩得太开心都不想回洛杉矶了吧。” 去年她从事故中恢复后他们就见了一面，之后他就一直在外拍摄和游玩了。去年他拍摄的《海滩》也是今年柏林电影节的竞赛单元入围电影之一。 里奥挑眉笑着回复道：“哦，baby，有你在我怎么可能不想回洛杉矶呢？” 乔琳笑着摇了摇头，不想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什么。 即使他在泰国拍戏，而且据说《海滩》剧组采取了近乎军事级别的封闭水准，她也还是能在洛杉矶听到不少传闻，正经的和不是那么正经的，五花八门。 在她拒绝了用2000万美元的价格聘请里奥担任《美国惊魂记》的主角之后，里奥挑选了《海滩》这部改编作品作为他在《泰坦尼克号》的成功后的第一个角色。 很难说对制片方来说这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毕竟2000万的片酬对一部主题实际上是反主流的故事来说实在是有点危险。 更何况从开拍起这电影就不断卷到负面舆论里。拍摄地点的当地政府和环保主义者认为电影制片方在破坏拍摄地的原生环境，后者一直在用挖掘机等重型设备扩大海滩、栽种外来的椰子树以取代本土植物，前者提起诉讼，要求法院下达禁令停止拍摄。 虽然这起诉讼目前被驳回了，但是显然相关争议却始终没停过，特别是考虑到《海滩》原著本身就有环保方面的议题，这让这件事更讽刺了。 开拍之前八卦报纸们还在疯传导演勒令里奥减重20磅，乔琳觉得这传闻来的不是没有理由的。 “你的膝盖怎么样了？”乔琳问道。她指的是里奥前不久做的手术，他打篮球留下的旧伤迫使他不得不做了膝盖手术。 里奥耸耸肩，“很好，你的呢？” “还可以，”乔琳轻巧地晃动了一下腿，“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我的医生说我属于恢复能力很强的那一类人。” 她说完后抬头观察了一下里奥，然后忍不住说：“你胖了，亲爱的。” 里奥尴尬地扶额，“乔，你也要跟那些媒体一样吗？” “不，”乔琳有点遗憾地说，“只是……你的美貌就像是一种稀有的宝石，它太闪耀了以至于我可以忘记你的其他问题。现在嘛……” 她“啧啧”了两声，没再说下去。 里奥的脸明显变黑了，没什么比乔琳这样评价他让他感到更难受的了。 “别担心，”乔琳耸肩笑着柔声安慰，“甜心，你还年轻漂亮着呢。” 没等里奥把话题继续下去，刚结束了一场社交对话的保罗就已经站在了一旁，把乔琳带走了。保罗用了一个乔琳无法拒绝的理由，他说评审团的安杰伊·瓦伊达正在那边，让她跟他同去。 安杰伊·瓦伊达是波兰电影学派的创始人之一，今年一直在风传他会拿到本届的奥斯卡终身成就奖。 这是位乔琳必须见一见的人物。她很愉快地就跟着保罗一起去跟瓦伊达打招呼去了。 开幕式之后的几天乔琳一直在看电影节上的电影，偶尔也跟一些电影公司商谈购买版权和分销的事。 之后到2月14日这天就是《木兰花》的放映了。 乔琳已经看过两三遍这部电影，因此她跟保罗在波兹坦广场内闲逛了一下。 乔琳有点担心她会被游客认出来，压低了棒球帽，裹紧羽绒服和围巾，搂着保罗的胳膊。保罗今天围着一条藏蓝色的羊绒围巾，跟她的围巾看起来很像一对。他们还都带着刚从旁边商场买的同款棒球帽，看起来跟普通的情侣游客没什么区别。 因为他们能自由活动的时间很有限，所以他们也没有走太远，一直待在影院附近，只是随便逛了逛几个商店。 今天是2月14日情人节，店铺都挂出了心形装饰，浪漫的氛围很浓。保罗很快就看到了一家鲜花店，然后走进去买了一束红玫瑰，捆花束的绸带上还粘着一只小布偶熊。店家还附赠了他一个能飘起来的金色星形气球。 等他带着这束花和气球找到在旁边的精品店闲逛的乔琳时，她正在低头挑选领带。 “嘿，你来的正好，”乔琳抬头笑着朝他招手，“快来，让我看看哪个比较适合你。” 她朝他笑起来的样子是那么动人，眼波流转，带着一种不自知的娇憨，让他心折。 他也早已露出控制不住的笑容，把藏在身后的玫瑰举到胸前，“情人节快乐，亲爱的。” 乔琳惊讶地张大了眼睛，“谢谢，保罗，我以为我们不再是情人了。” 她这么说着，却也很自然地接过了这束花。玫瑰馥郁的香气已经自然而然地飘到了她的鼻尖。 “可这不代表我不能买玫瑰给你，乔，特别是今天，”保罗笑着看她低头闻那束花，“我说过我要正式追求你，我是认真的。” 乔琳当然知道他是认真的，可她没想到在她几乎是拒绝他之后他依然没有放弃。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抱着那束花，示意他跟她一起到沙发区欣赏销售拿来的领带。 乔琳拿起一条带着浪花图案的深紫色领带在他脖子上比了比，“我要买一条给你，你喜欢这个吗？还是说你喜欢领结？” 虽然保罗很乐意收到礼物，但是他更想听到这是情人节礼物，于是他问道：“情人节礼物吗？” 乔琳耸了耸肩，“不，我只是很讨厌你脖子上的那条红色领带，天知道我想把它扔掉好久了。” 然后她看着保罗脸上流露出了失望的神色，这才笑嘻嘻地说：“傻瓜，这当然是情人节礼物了。” “不过，”乔琳伸出手指堵住了保罗要说的话，“只是作为回礼。” 接着她指着一条黑色的暗纹真丝领带，它上面只有领带尾端的一个小挂锁图案和爱马仕商标，“这条怎么样？很低调。” 保罗耸耸肩，“都可以，只要是你选的。” “很好，”乔琳点点头，然后转向那位一直在服务他们的销售说，“我想要这条黑色的，再加上那条浪花的海军蓝色。黑色不需要包装了，我们会直接穿走它。” 在他们等待销售包装和结账时，乔琳指了指那条黑色领带示意保罗自己戴上。保罗没接，只是微笑着看着她。 “哦！”乔琳假装生气地挑起眉毛，“你不是想要我把它给你戴上吧，保罗？” 保罗脸上带起了一个无辜的笑容，“我总可以幻想一下吧，乔？” 乔琳双手抱胸，戏谑地盯着他看。 保罗叹了口气，认输地拿起那条领带往自己的脖子上绕，明明是在戴领带，却让他表现得像是在往脖子上套绞刑用的绳子。 “认真点。”乔琳忍不住笑着用脚踢了踢他。 保罗也憋不住笑了，他没法继续表演下去，只好乖乖地打完了领结。 “它在你身上很好，”乔琳微笑着看着他的眼睛，“很可爱。” 她也说不准自己是在说那条领带，还是在说戴着领带的那个人。 “谢谢你，亲爱的。”保罗也微笑着回看她，直到两个人之间的暧昧气氛被销售打破。 “阿普尔比女士，请您收好。” “谢谢。” 乔琳和保罗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们开始往他们的影厅走去。路上两个人拉着手，没再说什么别的，只是觉得一种自然而然滋生的甜蜜感已经足以让他们觉得满足了。 之后乔琳自己一个人回到了酒店，保罗则去接受映后采访，跟朱利安和乔安妮汇合。等他回到酒店见到乔琳时已经是下午七点了。 “采访怎么样？”乔琳坐在沙发上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随口问道。 “还可以，”保罗也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松开领带，发出了一声放松的叹息，“朱利安迟到了一会儿。” “为什么？” “做头发。”保罗有点无奈地回复说，就好像他第一次意识到朱利安也是个女明星似的。 乔琳被他那种奇怪的语调逗笑了，“这种事常有。” “今天真的挺精彩的，”保罗耸耸肩，“一个欧洲记者，站起来送了朱利安一个心形气球，说今天是情人节。这些欧洲人。” 乔琳笑着附和道，“欧洲人。” “你吃过晚饭了吗？我想回我房间冲个澡，再去吃饭。”保罗问道。 “我不饿，而且我晚上不准备吃饭了。”乔琳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好吧。我走了。”保罗起身离开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乔琳觉得他今天有点怪怪的，可也没放在心上，也许是情人节的缘故吧。 她抬头看了眼已经插在花瓶里的玫瑰，叹了口气。 大约过了一刻钟，她酒店房间的电话响了起来，结果是保罗，“乔，抱歉，我把手机落到你那儿了，你能给我送过来吗？我现在有点不方便出门。” 乔琳口头上嫌弃了他的丢三落四，却还是无奈地答应了。 在她准备就穿着一身日式睡衣出门的时候，她却突然捡起了自己作为名人的自律，回房间换了衣服，还重新挽了头发，带上墨镜。她尽管没化妆，但还是涂了口红。 等她走到保罗房间的门口时，却惊讶地发现房门并没有锁。她狐疑地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一眼就看到了地上撒着的红色花瓣。 不会吧！乔琳意识到了什么，只能下意识地继续向里走。 红玫瑰铺设的道路通往了一处由心形气球、蜡烛还有鲜花组成的小场地，任谁看了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侧面墙壁上被挂上了一块白色幕布，上面正放着一个小短片，乔琳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他们过去拍的日常生活的素材剪辑出来的东西。 乔琳欣喜又无奈地站在那里，摘掉墨镜，回头看着静静站在她身侧的保罗。他穿着白衬衫，打着那条她刚刚买给他的领带，看起来就像跟他们初遇时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他脸上带着那种乖巧的、又坏孩子气的笑容，就好像在说“我知道你不支持，可我还是要这么做”。 “保罗……” “不，”保罗打断了她要说的话，“甜心，我有些话要说。” 乔琳默许了。 “乔，”保罗看着她的双眼，“我爱你，你也许已经听烦了这句话，也不少我一个人爱你，可我还是要说，我爱你。” 他继续说： “我知道我们从来都不是完美的情侣。我有的时候性格很差，我很容易吃醋，我总是希望跟你待在一起，我很固执，我知道，而且你也知道，那就是为什么你跟我分手了，对吧？” 乔琳被他这自贬的话逗笑了，想知道他要怎么圆回去。 保罗耸耸肩，“可你也不是完美的那个，对吧？” “嘿！”乔琳没想到他突然杀了个回马枪，瞪了他一眼。 保罗继续他的表白，“但是我仍然疯狂地爱着你。我没法欺骗我自己，假装我没有继续爱上你。是的，我们有很多分歧，我们吵架，我们都让对方心碎。当我们分手的时候，我简直要恨你了。” 他叹了口气，用一种无奈的语气说：“可是，我爱你，热烈地、诚挚地，以一种我从来都没有过的情感爱你。我不想让我自己听起来像个变态，可说真的，真正被这份感情吓到的人是我。 我以为我不会结婚，我以为我不会这么深地爱上一个人，我以为我已经不会更爱你了。可事实证明，我还不够了解我自己。 你说你不想答应我的求婚，因为那看起来太像我是因为害怕失去你才做出的举动。乔，你知道吗？你是对的。我是害怕失去你。我不想要没有你的生活，我知道这只是我的问题，可我得继续采取尝试。” 说到这里时他单膝跪地，拿出上次那颗钻石定制好的戒指，看着眼睛里已经有泪珠打转的乔琳，轻声问： “宝贝，你愿意嫁给我吗？” 198 第一百九十七时 Berlinale …… 当保罗说出那份深情的剖白时, 乔琳很难否认她被感动了，他们的过去确实有过很好的日子，她知道他是真诚的。 她几乎就要说“我愿意”了。 可是—— 乔琳闭着双眼, 摇了摇头, 带着哭腔说：“对不起，保罗, 我没准备好。” 保罗看着她这样子, 叹了口气, 他没准备一次就成功，他有预计到这一点。 然后他站起身子，拿过纸巾轻轻擦掉乔琳眼角的泪珠, 低声说：“我才是被拒绝的那个人，怎么是你哭的这么惨？” 乔琳被他这个玩笑话逗得噗嗤一声笑了一下，她抱着他的腰, 把头靠在他的胸膛，“谢谢你, 保罗，这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可是……” 保罗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 “我不会为了让你高兴而撒谎, 我现在确实很沮丧, 可是我有准备。我知道这有点怪，我们已经分手一年了，可我又要求你嫁给我。这是我的问题，宝贝。” “看!”保罗示意乔琳看自己手拿着的戒指。那是一枚很典型的三石款戒指，中央是那颗6.27克拉的祖母绿切割钻石，两侧则是两颗大约总重3.5克拉的祖母绿切割配钻。 乔琳抬头看去, 只听保罗在她耳边说：“甜心，我的珠宝商说这个款式意味着‘昨天、今天和明天’。我的昨天、今天和明天，我都会爱你，我不会放弃，除非你让我停下来。” 乔琳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默许了这件事。 她需要点时间厘清自己的思绪，可她也不想让他停下。 这天晚上他们聊了很多很多，乔琳才知道这场景是乔安妮和酒店员工帮忙布置的，他已经计划这件事很久了。 之后他们就不再谈起这一晚发生的事，就好像大家只是来工作的一样。 《美国惊魂记》在2月19日正式展映，这是柏林电影节闭幕式的前一天。乔琳决定亲眼去看看观众的反映，之前圣丹斯电影节首映她没有时间出席，只是听了听下属的报告。 此前为了宣传这部剑走偏锋的电影，卢比孔河的宣传部门想了很多特别的招式。 比如他们在线上发行了一个电子游戏，名字叫“你能从《美国惊魂记》中活下来吗？”。游戏实质上是一个虚拟股票投资游戏，玩家可以投资虚拟的好莱坞项目、演员或者歌手。 卢比孔河还搞了个彩头，那就是如果电影票房达到3000万美元，那么玩家就可以从自己购买的虚拟《美国惊魂记》股票中分到真实的收入。 再比如他们创建了一个电子邮件服务，感兴趣的互联网用户可以在留下他们的电子邮箱地址后收到《美国惊魂记》主角帕特里克·贝特曼写来的电子邮件。 这些邮件假设收信人是贝特曼的心理治疗师，会用贝特曼那特有的精神病口吻谈论他自己的衣着造型、与同事的午餐和其它让他感到厌恶的事情。 原著的作者没有亲自写这些东西，是宣传部门聘请的作家代笔的，不过这也得到了作者的同意。 倒是主演克里斯蒂安·贝尔有点反感这种形式，主要是他觉得这实在有点像那种哗众取宠的心理惊悚片。 乔琳觉得这是《女巫布莱尔》的后遗症，克里斯蒂安显然担心观众会把《美国惊魂记》跟靠营销出圈的《女巫布莱尔》联系起来。她倒觉得他的担心是不必要的，人们很快就会意识到两者的区别。 不过不得不说，去年7月上映的这部堪称低成本之最的恐怖片《女巫布莱尔》给整个市场好好上了一课。发行商艺匠娱乐通过利用互联网疯狂造势，放出真假难辨的讯息，让《女巫布莱尔》狂刷曝光度，还制造出了一种影片是真实事件的都市传说。他们最终借着这部预算不到50万美元的片子狂揽2.486亿美元，这足以载入史册，堪称疯狂。 乔琳听说艺匠娱乐买下这片子的时候只花了110万美元。 她觉得羡慕的同时也觉得这是个机缘巧合下创造的奇迹。说真的，只有艺匠娱乐这种常年剑走偏锋的公司才能在宣传上走这种野路子。无论是传统的好莱坞六大，还是几个大型独立电影公司，甚至卢比孔河这种中等规模起家的迷你大厂，没有一家会想到这种玩法。 “当然，那也是因为大家不知道这种玩法会这么有赚头，不然搞个子厂牌又有何难呢？”乔琳心里默默感慨道。 她又突然想到艺匠娱乐的片库。这家一度被视作最大的迷你小巨头的公司的片库还是不错的，最起码她现在就能想起来《终结者2》《生活多美好》《金色池塘》《全面回忆》这些经典作品，老是老了点，可确实都是好东西。 片库，这正是卢比孔河实际上缺少的东西，这是需要时间或者收购才能积攒的东西。乔琳认为这既可以被称为一家公司的历史底蕴，也可以被称作是“如果我把公司玩砸了那我就可以靠典当家底过日子”的最终保险。 收购艺匠？乔琳自己已经否决了这种想法。首先是艺匠娱乐正拿着两个多亿的票房志得意满呢，收购难度很高。其次是卢比孔河娱乐正在跟惊奇漫画洽谈一个大型合作计划，涉及到惊奇漫画旗下15个角色的多重影视化项目，这会让他们的现金流很紧张。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收购的好时机。 漫改电影，不知道最后会怎么样，她对这系列项目的态度比较保守，不过这也不是她亲自管理的工作，她倒是觉得尝试一下也无可厚非。 只是现在谈判不是很顺利，惊奇漫画的母公司惊奇企业希望能控制电影所有权。这让卢比孔河的高层们都有点接受不了，要知道以往20世纪等公司拍摄漫改电影前可是连角色版权都买走的。双方正相互拉扯着。 乔琳把注意力拉回到眼前正在放映的《美国惊魂记》上，现在放映的这个版本是未来公映时美国观众看不到的NC-17。主要是MPA认为那个贝特曼的三人行片段有点过了，因此他们在公映版上剪掉了对应的18秒，好让电影变成R级。 “克里斯的腹肌真的很漂亮，当然演得也很好。”乔琳在心里暗自点头。 《美国惊魂记》的展映效果不错，至少有不少观众看起来很愉快。当然，也有观众中途退场的。乔琳还算满意，这种反主流的血腥电影本身就很难赢得所有人的支持，只要它成本够低，又能满足特定观众的期待，他们总是能赚到钱的。 这天保罗也接到了德哈登打来的电话，后者要求他一定要出席明天的新闻发布会。乔琳和保罗立刻意识到他一定在本届柏林影展上有所收获。 可是当评审团主席巩俐念出第50届柏林电影节最佳影片金熊奖得主是《木兰花》时，乔琳还是感到了一种由衷的欣喜。她立刻站起身拥抱身旁的保罗，亲吻了他。 他回吻她后走上了颁奖台，从巩俐手中接过那座金熊奖杯后发表感言： “谢谢评审团，你们不知道这对我来说代表了多么大的认可，谢谢你们。谢谢我的朋友们，乔和乔。” 这真是个短的要命的发言，不过乔琳也很难想象以保罗的性格，他会说什么长篇大论的话。从某种程度上说，他确实是个内敛的人。 乔琳面带微笑，静静地注视着站在台上的保罗。他看上去有点拘谨，即使兴奋也表现得不是很明显，只是笑，笑得像个终于获得认可的坏孩子。 她想起他们一聊就是两三个小时天的那些夜晚，聊他们成长过程中所遭遇的那些挫折，聊心痛和压抑，困惑与不解，还有星空、月夜和玫瑰。 她如此高兴，甚至都不是为了电影和生意本身，而是因为那个从7岁开始就梦想投身电影业的小男孩，那个总是被看做不守规矩、不务正业的年轻人，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他一直想要的认可。 她是如此地为他感到骄傲，她想让那些曾经质疑过他的人可以看到这一刻。 “天呐，”她在心底感慨道，“我确实爱他！” 接着她露出微笑，跟在场的观众们一同鼓起掌来。 保罗说完获奖感言后就要跟着其他获奖者一起合影，在乔琳眼里他站在里面真的像个初出茅庐的实习生。 他朝台下寻找着乔琳的身影，尽管台上的射灯很刺眼，但是他还是找到了。 然后保罗冲着乔琳晃了晃手里的奖杯，做了个说话的嘴型。 在台下的乔琳挑了挑眉，她这里倒是对台上看得很清楚，他好像在说，“我拿到了”？ 不，他应该是在说“我爱你”。 乔琳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却也立刻做了个飞吻的动作。 两个人的互动落到了有心人眼里，不过大部分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今晚的金熊奖不是《木兰花》唯一的收获，它同样还获得了《柏林晨邮报》读者评审团大奖，这是由柏林当地第二大报纸《柏林晨邮报》的读者投票选出来的奖。 乔琳找准机会从乔安妮那儿拿到了她们提前准备好的花束，然后在主办方安排好的单独采访时上台献给了保罗。 她原本只是想把这件事当做一个逗他玩的彩蛋，却没想到她上台后就被他拉住了手，不让她下去。乔琳只好隐秘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微笑着扮演自己制片厂高管的角色。 保罗开玩笑地对记者说：“如果不是乔和卢比孔河的支持，我可能永远都没法拍出这部电影，那是一大笔钱。” 乔琳则笑着对记者说：“绝对值了，现在我们有了一只金熊！” 等到所有采访结束后，乔琳才有机会找他算账。她扯着他的领带把他挤在休息室的墙上，低声问他： “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留在台上？那让我很尴尬。” 保罗耸耸肩，只觉得这个距离让他很难不吻她，“我真的很想在获奖感言里说你的名字，然后说我爱你。可是我只能说谢谢乔。我知道你不想要额外的关注，可我真的很想跟你分享这一刻。” 乔琳并不是真的想要一个解释，她能体会他的小心思。保罗细碎的呼吸触摸着她脸上的肌肤，一种冲动突然涌上她的心头—— 她向前一步，抬头吻了他。 保罗立刻回吻了她。双唇相触，带着点生疏，却又有着无限的热情。 他们跳过了轻嘬慢舐的步骤，只是尽力探索着对方，就像是竞赛那样不愿有一丝分神，只想让对方在自己可怕的热情下服软。 乔琳只觉得自己几乎忘记了呼吸是怎么一回事，她手指穿过保罗的发丝，心脏跳得飞快，脑袋晕乎乎的，手脚发软，就好像全身的血液这一刻都冲着脑袋去了。 保罗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思考的能力，只知道他想靠得再近些，抱得再紧些，用尽全力攫取爱人口腔里的温度，心头像煮沸的红酒一般火热，滚烫的爱意几乎要把他烧着了—— “我不能放跑这天降的幸运，让这爱情的小鸟跑掉。” 他脑子里几乎没有别的想法，任他是多么有才华的编剧，眼下也写不出除了“我爱你”以外的句子。 这吻太粗暴了，仿佛只是**铸就的。这吻又太温柔了，仿佛他们在用今生最后一次的机会接吻。 他们吻得就像是这世上只活着他们两个人。 直到两个人精神上的最后一口氧气都用光，他们才放开对方。 乔琳脸涨得通红，她第一次在旧情人面前觉得如此害羞，毕竟她清楚的记得，是她先吻他的。 保罗却只是看着她笑，笑得像个偷吃到零食的猫咪，又坏，又让人舍不得教训。 然后他又去吻她，这次是轻柔的，一触及分的吻，就像是鸟儿的翅膀掠过天空那样的轻，也像是春风拂过花朵那样的柔。 “我爱你，甜心。”保罗抬手把乔琳脸庞边掉下来的头发拨到她耳后去，柔声道。 乔琳微笑地看着他的眼睛，那双像湖水一样的蓝眼睛正同样专注地望着她。 她手指抚上他的眉骨，温柔地抚摸着。 保罗看着他的爱人脸上还带着残留的红晕，听到她叹了口气，然后像是认输一样轻声说：“我也爱你，保罗。” 没什么比这一刻更让他快乐了。 199 第一百九十八时 逃跑者 在与乔琳长期的恋爱经历中, 保罗学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乔琳一直是一个很擅长逃跑的人。如果她不想解决问题，她就会逃避。 而现在他找不到她就是对这条经验的又一次重温。 事情还要从柏林那晚的那个疯狂的吻说起, 他们又在柏林待了几天, 逛了逛一些景点，像是恋人一样相处—— 只是“像是”，乔琳一直没有松口答应他的求婚，甚至也没有表示他们复合了。尽管她承认了她的爱意，却还总是避开他有关严肃关系的话题。 “她一定能成为一个躲避球好手。”保罗在心底愤愤地抱怨道。 他们就这样兜着圈子，在感情关系上捉着迷藏。 不过保罗也得承认, 他们在柏林那几天过得很快乐, 或者换句话说, 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就一直很快乐。 从柏林离开时他们分开行动了，他回到了洛杉矶继续处理电影和宣传上的事情, 而乔琳去了新西兰。琳达受上一次的影响，这次怎么都不愿意透露一星半点乔琳具体的位置。 不过, 这不是什么障碍。 保罗站在惠灵顿机场饶有兴致地盯着这里独特的巨型木构架建筑，然后走到公用电话那里打给了一个号码。 “嗨, 彼得，是我, 保罗。我已经到惠灵顿机场了。对，接我的人？哦, 我看到他了。谢谢你, 我们一会儿在维塔见。” 保罗笑着冲不远处的接站人挥了挥手。 既然乔想玩捉迷藏的游戏，那他不介意配合。他说过的，除非她叫停, 他不会停下来。 --- 乔琳还不知道对她和保罗之间的小别扭一无所知的无辜导演彼得·杰克逊已经成功地把她的位置信息卖掉了。当然，保罗用的是探班的名义。 其实她也不是想逃跑，她只是很忙，新西兰有个2个亿的大项目在开工呢。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想跑。她被自己突然爆发的热情吓到了，她甚至觉得自己很久没有像那样吻过一个男人了。她也被近在咫尺的婚姻吓到了—— 她其实对正常的家庭应该是怎么样的没有概念，在她足够懂事之前她的家庭就已经不在了。 她自己的家庭一度美得像是伊甸园，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美化了那已经不够清晰的记忆，而她也不再是那个惊慌失措的18岁姑娘了。 她退缩了。 保罗把他自己放在了一个被选择的地位上，可乔琳却没法立刻做出选择。于是她决定还是工作吧，工作使她平静。 她来新西兰这些天一直在跟剧组的武指练习剑术，同时也在观察剧组的工作。 目前《魔戒》剧组的拍摄进度很快，这是因为导演采取了多组共同工作的方式，因而剧组里会有同一个场景同时拍摄两场戏之类的情况。导演彼得·杰克逊拥有一套显示器组，能让他同时看到不同的图像。不过他还是得靠着摄影师和故事板绘图师来跟不同的摄影组沟通自己想要的效果。 从整体来看整个剧组的工作显得忙乱又不失秩序，尽管时不时会出点问题，但是进度在不断推进着。 二月的新西兰还处在夏季的尾巴上，按理说天气应该已经逐渐变得平稳了。可意外来临的风暴天气给剧组带来了不少麻烦，无论是影响录音的风声，还是时不时打断拍摄的雨水，都成了剧组必须面对的问题。 演员们也非常辛苦。在乔琳从训练班毕业后加入现场拍摄时，她很快就注意到了剧组的几位主要演员都有不同程度的负伤史。维果·莫滕森不仅摔断了半颗牙，还踢伤了脚趾。奥兰多·布鲁姆摔断了肋骨，肖恩·阿斯廷、多明尼克·莫纳罕和比利·博伊德都伤到了脚。更别提那些不停地拍危险戏份的特技演员了，尽管剧组竭力希望能保障所有人的安全，但是意外偶尔还是会发生。 乔琳回到剧组时得到了另一位女演员丽芙·泰勒的热情欢迎，丽芙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谢天谢地，我们终于有另一位姑娘了”。 说的也是，无论是《魔戒》原著还是彼得·杰克逊的电影改编，女性角色都不是故事的重点，特别是电影为了凸显两条剧情线，主要角色基本都是男人。 乔琳无奈地在心底摇了摇头。当时她拥抱了热情的丽芙。 等乔琳离开剧组后还会有另一位女演员进组，不管什么时候主要女演员都不会是一个人。 后续进组的是扮演精灵女王凯兰崔尔的凯特·布兰切特。 乔琳回到演员身份上的时候剧组的成员们都觉得有点怪，毕竟前不久她还是负责投资的大老板。这就像是学校校长突然变成了共同写小组作业的成员，人们一开始都有点拘谨。可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个久负盛名的女演员确实名不虚传，而且非常友善，在工作之外的地方一点都不严肃。 “乔琳，你想来点饼干吗？我从伊恩的盘子里顺的，别告诉他。”多米尼克·莫纳汉在一旁开玩笑。 扮演甘道夫的伊恩·麦克莱恩每天都要来点小甜点和咖啡，典型的英国人作风。而扮演梅里的多米尼克实在是个搞怪鬼，经常在片场搞些有趣的小动作。他和扮演佛罗多的伊利亚·伍德凑在一起，两三个人就能凑出一场滑稽剧。 乔琳笑着摇摇头，“你昨天不是说不能在片场吃会让你血糖升高的东西吗？要吃水果来着？” “伊恩的饼干比较好吃，”多米尼克耸耸肩，“好吧，让阿拉贡吃吧，他适合补充点糖分。” 扮演阿拉贡的维果·莫滕森对角色非常投入，他在片场都随身带着自己的佩剑，甚至有次从健身房出来后把路人吓到上了地方报纸。剧组成员有的时候会叫他角色名而不是真名。 他确实演得很好，而且非常敬业，已经赢得了现场特技团队的尊重。他也是所有主演中唯一能够拿着金属制作的武器表演的人，其他人用的都是几乎没有杀伤力的道具剑。 乔琳扭头去喊一旁正在擦武器的维果，“维果，你想吃饼干吗？多米尼克……”乔琳余光看到了正杀过来的伊恩，笑嘻嘻地没有说下半句话。 维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起身到乔琳身旁分了她盘子里的苹果，两个人躲到一边笑看多米尼克被前辈教训。 过了一会儿，武指柯克·马克斯维尔来找乔琳，今天他们要拍一段伊欧玟在闪耀洞穴中保护难民的戏份，乔琳需要再做一些练习。 “哈！”乔琳在洞穴中击倒了一个强兽人。 “你需要在石柱这里绕一下，然后再回击，用点力，没关系的！”武指柯克展示了下一步走位。 乔琳模仿了他的动作，“像这样？” “没错，你做得很好，我们再来一遍。” 乔琳点点头，继续跟对戏的演员练习起来。 正式开拍前他们需要把整个流程走一遍，这是个长镜头，需要确保动作的连贯性。 保罗来到片场的时候，乔琳正在进行第二遍正式拍摄。保罗站在摄影指导的身后，默默地看着她在那里打斗。 她的头发已经配合角色染成了金色。那披着一头长发的王女挥舞着手中的剑，劈向敌人，又挡开攻击，回身两步弯腰躲开一次袭击，然后又后撤几步，将利剑用力刺向另一侧来袭的敌人。 她看上去就像是中世纪传说里的女战士一样，一位英勇无敌的瓦尔基里，带着克制的愤怒，冷酷地击退她的敌人。 等导演喊“卡”后乔琳停了下来，保罗明显看到她松了口气。他不由得有点想笑，看来这种戏份对她来说压力很大。 乔琳跑到摄影那里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等她确认自己做到位后才注意到保罗正站在不远处微笑着注视着她。 她有点惊喜，不过这惊讶大于喜悦，可很快她就只觉得高兴了。毕竟，倘若说她没有想过保罗会追到新西兰来，那就是撒谎了。 “你为什么在这儿？你不应该在跑宣传吗？”乔琳跟化妆师说一会儿再卸妆后，跑到了保罗面前问道。 《木兰花》在前不久公布的奥斯卡提名名单上，一共提名了最佳男配（汤姆·克鲁斯）、最佳原创剧本和最佳原创歌曲三个奖项。在乔琳的概念里，保罗现在应该在被他的经纪人和宣传部门安排着到处跑宣传呢。 “现在投票都快截止了，我干嘛还要待在洛杉矶？”保罗反问道，“难道不是来见你更重要吗？” “不是说学院寄丢了4000张选票吗？”乔琳挑眉问道，“说不定要延长投票窗口呢。而且即使不延长截止期，现在离截止期也还有二十多天呢。” 今年这个选票遗失事件真的很无厘头。奥斯卡的主办方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每年都会把选票交付给比弗利山庄邮局，再由邮局寄出。乔琳自从加入学院后每年也都能收到这个邮编为90210的选票邮件。 可是这次不知道是学院还是邮局搞错了，学院突然说今年少了4000张选票。今年统计选票的截止日期是3月20日，也不知道此前还能不能把选票都找回来。如果不行的话，投票日期可能势必要延长了。 乔琳没法预知未来，不知道今年还会出另一件有趣的事，几天后他们就会听说55座奥斯卡小金人在码头被盗的事情。 保罗闻言耸了耸肩，“说真的，我不是很在乎这件事，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认可了。对我来说，见到你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乔琳挑了挑眉，被这无声的炫耀打击到了，又觉得很甜。她示意他跟着她回化妆车厢去，周围负责布景的工作人员们来来去去，已经有不少人在注意他们了。 “梅尔呢？”乔琳不放心地问。 “交给蒂娜了，别担心。”蒂娜是他们两个人共同聘用的遛狗人，他们两个都不能照顾狗的时候，她会把狗接到她家里去寄养。 乔琳叹了口气，“我们这种不安定的生活真的不适合养狗。” 她说的又何止于养狗呢，养孩子也是，毕竟不能把孩子往保姆手里一扔就走人。 “别想太多，”保罗立刻就知道她在说什么，“我们会解决的。” “所以你会在这儿待多久？”乔琳转移了话题。 “只要我不需要离开，我就会一直在这儿。”保罗平静地回答。 乔琳挑了下眉，“好吧，就当度假了。你要一直跟组吗？” “主要是为了跟你，”保罗靠在车厢墙壁上，悠闲地看着乔琳的助理帮着她卸妆，“直到你说我惹你烦了。” 乔琳正闭着双眼卸眼妆，没法翻个白眼给他看，只是轻声“哼”了一声。 保罗脸带笑意，两个人都不说话，直到乔琳把妆卸完。 “走吧，缠人的家伙，”乔琳示意他跟上，“我们吃晚饭去。” “有什么？” “我也不知道，希望有小羊肉。” 保罗的出现很快就在剧组传开了。大家都知道，哦，那个刚拿了金熊奖的导演，大老板的前男友，呃，可能也是现男友的保罗正在组里待着。 大家乐得在工作之余听点八卦新闻，都觉得很解压。 这次乔琳完全不在意自己在剧组里成了八卦的中心，这与会让剧组同事们感到尴尬的情况不同，这就像是家属或朋友来探班一样嘛。 她注视着化妆镜里的自己，她看起来脸色分外苍白，在金发的映衬下显得就像是冰雪一样冷。 这也符合原著里对她扮演的洛汗王女的描述。原著里阿拉贡一行人在洛汗王宫第一次见到这位洛汗国王的外甥女时，他们都注意到了这位站在衰老的国王身后的白袍女子，她有着“像黄金的河流一样华丽”的长发，瘦弱而坚毅。阿拉贡觉得她“冰冷如同清晨的薄雾”，并惊叹于她的美貌。 这几天他们要拍的就是这段在黄金宫殿里的戏份。 故事大致是洛汗国王希优顿受陷于白袍巫师萨鲁曼的魔法，在奸臣葛力马·巧言的蛊惑下驱逐了外甥、伊欧玟的兄长伊欧墨。与甘道夫会和的阿拉贡一行人前往洛汗王宫，警告希优顿洛汗的人民正面临着萨鲁曼邪恶的入侵阴谋。甘道夫挫败了萨鲁曼的魔法，希优顿恢复神智。伊欧玟也就此与阿拉贡正式结识。 乔琳这些天一直都在体悟“伊欧玟”这个角色，她着实很喜欢她。 这是个典型的女英雄角色。伊欧玟生为王女，却有着悲惨的身世，父亲战死，母亲过度哀伤而死，和哥哥一起在舅舅家中长大。结果舅舅被魔法和谗言所害，她不得不在冰冷的宫廷中照顾这位老人，同时还要小心一直觊觎她的奸臣葛力马。 她渴望战斗，想要像家族中的其他人一样履行自己的职责，却囿于女性的身份不得不留在家中。当战争来临时，她拿起武器为自己赢得了“洛汗盾女”的名声，证明自己可以在战场上与自己的人民同在。 编剧们在安排伊欧玟的电影剧情时以一种现实主义的风格处理了这个角色，乔琳觉得很多女性都能对伊欧玟感同身受，明白她所面临的困境和希冀。这对于一本男性化实足的书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原著作者在战争中看到了女性身上非凡的勇气，把这一点融进了伊欧玟的创作中，乔琳希望自己不要浪费这种情绪。 就在这种忙碌的拍摄中，时间很快就来到了2月末，夏天就要结束了。 乔琳今天刚刚拍完伊欧玟与阿拉贡的对手戏，在凌晨一点疲惫地回到了居住的酒店。保罗正在她房间里的起居室安静地看书，他不出现在剧组的时候就会这样等她回来，即使乔琳他们拍摄到很晚也一样。这与他们过去的生活有点像。 “你看起来很累？”保罗从书中抬起头来。 “今天这场戏耗费的情绪有点多。”乔琳从盥洗室走出来，用湿巾擦去脸上的水珠。 保罗闻言点点头，“既然你很累，那我们等会儿再说话吧，你先可以躺一会儿。” “不，我还可以。是有什么事儿吗？”乔琳整个人瘫在沙发上，不想坐起来。 保罗闻言把手上的书放下，做了个深呼吸。 乔琳见状也坐了起来，她感觉他要说什么严肃的事情。 “亲爱的，我觉得你应该看一下这些文件。”保罗把手中的一个活页文件夹交给她。 乔琳疑惑地接了过来，她把这个漂亮的白底金字的活页文件夹翻开，发现里面其实只有两页纸。 第一页上用剧本常用的Curier体写着如下几句话： 我，保罗·托马斯·安德森，在此郑重声明： 我愿意接受乔琳·玛丽亚·阿普尔比女士的一切婚前条款。我自愿放弃任何关于我妻子的婚前财产和婚后个人财产方面的任何权利。如果我们的婚姻遭遇不幸，我自愿放弃索取抚养费的权利。 2000年2月28日 下面是他的签名，那个T总是被他写得像个数字7。 乔琳觉得这有点怪，又很好笑，不过也很真诚。她不动声色地翻到了下一页。 下一页中央也只手写着一句话： 你愿意嫁给我吗，乔？ 乔琳忍不住笑起来，可还是看着正在一旁紧张兮兮的保罗摇了摇头，残忍地说“不”。 保罗叹了口气，耸耸肩，像是已经预料到了她的拒绝，“好吧，我只是试试，上一次我试过浪漫版本的了，这一次就用现实版本的尝试一下，试试也不会有什么后果，对吧？” 乔琳微笑着看着他，温柔地说：“这仍然很感人。” 保罗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尽管你拒绝了我，但是我确实是认真的。我知道你是个非常富有的女人，你需要这个，我得保护你远离未来可能的风险。人会变，最起码现在我可以保证你能远离未来的我的伤害。” 这句话一下子击中了乔琳的心脏，她听过太多句“我会永远爱你”，自己也对着不同的对象说出过这句话，可永远真的太远了。她从没听过这种情话，这比“永远”还要长远。 “无论如何，”保罗耸耸肩，“我总得试试。甚至你不接受也许都是个好事呢？” 乔琳有点惊讶地挑眉，“为什么？” “我以为你会在12点前回来，”保罗有点尴尬，“所以这上面写着的是28日，可现在其实已经是29日了。亲爱的，这是2000年2月29日，如果你真的答应了我，那么我们可能至少得每4年才能过一次求婚成功纪念日呢！” “哇哦，真的很有道理！”乔琳故意装出很在乎这个纪念日的样子。 两个人都看着对方的样子笑了起来，他们都知道这只是保罗找的让两个人不那么尴尬的借口。 “这很晚了，你明天还要工作，该休息了。下次我会挑个更好的日期的。”保罗最后说。 乔琳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她看着保罗留下来的求婚版法律声明，脸上忍不住挂上微笑，把它收了起来。 她发了会儿呆，突然想到今天她跟维果的那场戏里的场景： 阿拉贡温柔地带着不解的情绪询问伊欧玟： “您究竟在害怕什么呢？” 伊欧玟回答说： “一个牢笼。” 200 第一百九十九时 Marry me？…… 乔琳在新西兰的拍摄还在继续。根据拍摄日程安排, 剧组会先拍摄完阿拉贡一行人在洛汗的经历，然后再拍摄圣盔谷之战。这场战役将会成为《魔戒2》的核心之一，是一场正反双方的小决战。 对伊欧玟这个角色而言, 洛汗的故事描述了她的身世和性格，向观众介绍了她。在这里她遇到了游侠阿拉贡, 被他的英勇气概所折服，暗自倾慕他，并希望追随他一同奔赴战场, 而非留在家中。 对于阿拉贡和伊欧玟的感情线处理, 原著作者其实给出了一个相当有说服力的解释。阿拉贡深知伊欧玟对他的爱并非一种对人的真爱，他在原著中对伊欧玟的哥哥说“对我, 她所爱的只是一种象征、一种思绪，是能够开创丰功伟业的希望，和那洛汗之外的远方异国”。 这位注定成为王者的游侠一眼就看出了这位尊贵美丽的公主身上的不快乐，他比她的同胞兄长更理解她, 知道潜藏在她那美丽的外表之下的是多么坚硬的意志。 就像现在一眼就看穿乔琳的忧郁情绪的维果一样。 “乔琳，这也许有些冒昧，可什么事在困扰你吗？这几天你挥剑的力度更大了, 可是你却没有了从前的坚定。”维果在晚上休息时坐到了乔琳身旁, 沉声问道。 这些天的拍摄下来他们已经可以算作是朋友了，他在日常练习里发现了这一点, 不由得有点担心。 乔琳原本想下意识地否认这一点, 可她一抬眼就看到了维果那温和又敏锐的目光, 知道自己即使撒谎也不可能瞒过一颗富有洞察力的心。 她只好露出一个苦笑，点点头，“抱歉，我的状态不太好, 可能影响到你了。” “不，”维果摇摇头，“你不应该道歉，你的表现仍然很完美。只是我已经熟悉镜头之外的你了，我能发现那细微的差别。这是你个人的事，如果你不想，你不必告诉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随时愿意把耳朵提供给你。” 乔琳闻言忍不住微笑起来，看着维果点了点头。这些天她已经发现了，维果真的是个敏感又温和的人，他在剧组简直就像是个人人信赖的老大哥，做了很多不在他职责范围的事。 他不仅是个好演员，还真的是个好人。 乔琳握紧手中还有余温的咖啡杯，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维果，你不一定非要回答我这个问题。不过，如果你遇到这种情况，一个你非常信任的人邀请你走入一个人生的新阶段，你的生活也许会变得完全不同，你不再一个人走路，而是与人同行，一部分的你觉得跃跃欲试，可还有一部分的你觉得胆怯，你会怎么选？” 维果没有问这是不是与刚刚离开剧组的保罗有关。他当然也听过有关大老板的绯闻轶事。 他安静地思考了一下，然后轻声回答说：“就像是那句老话，倘若没有期望，又何来失望？而当我们非常失望时，我们不知道这是否是故事的结局，这可能只是一场伟大冒险的开始。” 乔琳笑起来，这像是她自己会告诉自己的那种话。 维果看着她笑起来，也松了口气。他笑着对她说：“别走开，有点东西我要送给你。” 他离开后很快就回来了，递给乔琳几张照片。 乔琳好奇地接过照片。她知道维果一直很喜欢摄影，在剧组里总是拍来拍去，还会把照片贴在他们化妆车的镜子周围，现在都要贴满了。 她一眼就认出来第一张照片是他们拍摄伊欧玟与阿拉贡在洛汗王城的初遇时拍的。画面上白袍金发的王女略显瘦削的侧身像出现在照片的右上方，她正表情沉重地盯着远方空无一人的荒原。 当时他们应该是在等合适的光线。她一个人穿着戏服站在埃多拉斯的布景的城墙上，一边消磨时间，一边揣摩角色的心情。 看着这张图片，乔琳才意识到当时的自己看起来到底有多孤独。 “也是，”乔琳在心底默默想着，“当时我一直想着王女应该在担忧兄长和洛汗的局势，这一幕自然应该如此。” 第一张照片的背景则是一次拍摄中举办的派对。如果乔琳没记错的话，这是维果搞起来的，当时热闹极了，在场的人们架起火炉和灯光，跳舞、喝酒，好不快活！ 可这一切欢闹的景象只是照片中泛着黄色光晕的背景而已，真正的镜头焦点是人群外的一对年轻人。年轻人中的女人正笑着看向人群，而揽着她腰的男人却把目光锁定在她的脸上。 第三张照片里背景没有改变，那对年轻人却在对视。 乔琳知道那女人是她，那男人是保罗。她也知道维果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了。 一个人的注意力不会撒谎。 她脸上忍不住挂上了略带羞涩的笑容。她把这三张可爱的照片小心收好，冲着维果说：“谢谢，这很漂亮。” “不用谢，我只是提前送给你，本来打算当做我们结束拍摄的离别礼物呢。”维果微笑着回应道。此外他没有再说什么。 乔琳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心里也有了成算。 她当晚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忍不住拿出了上次收藏的保罗那份求婚文件的活页夹。如今里面已经不仅那两页纸了，还有两首情诗，六张写着赞美的求爱便签和一沓乔琳的生活照。 这就像是她跟保罗玩的小游戏。在他离开新西兰回到洛杉矶之前，他总是见缝插针地给她一个物件用来表白，其中那些写着甜言蜜语的纸制品都被她收到了这里。 而现在，乔琳把维果送给她的照片放了进去。一抬头她才发现镜中的自己脸上已经挂上了一种过于甜蜜的笑容。 “我一直都没有意识到我自己其实早就有了答案。”乔琳在心底感慨道。 -— 新西兰的拍摄还在火热地进行着。圣盔谷之战是个大场面，剧组为此花费了七个月的时间来建造大、小两个尺寸的圣盔谷布景。 建设圣盔谷的负责人总是吐槽“你们这群拍电影的，总是不想着预算，就随便设计场景！” 他说的确实没错。为了节省开支，圣盔谷布景实际上只制作了会被拍摄进电影的正面。如果有人绕到布景的侧面去看，就会发现这座从正面看极为宏伟的圣盔谷城堡，其实也只有正面这一部分。 不过道具部门做了极为精致的工作，任是让乔琳在圣盔谷城墙布景的阶梯上反复走来走去，也有点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主要用聚苯乙烯制作出来的。 当然，上手摸总是能感觉到不同的，可从视觉上这成品堪称完美。 圣盔谷一战对整部电影来说太关键了，所有人都希望能把它完成好。 而对乔琳来说，她只能祝剧组的同仁们工作顺利了，到目前为止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第一部分的拍摄日程，剩下的就等她之后回到剧组再拍摄了。 这对她来说有中断角色情绪的风险，可她不得不这样做，她不可能一直待在新西兰六个月。 再说了，再不回洛杉矶，公司可能就要炸锅了。先不说颁奖季她一直不在国内，就说最近编剧工会和演员工会忙着要进行续约谈判的事，她都得回国一趟，不能一直假装置身事外。 况且，奥斯卡颁奖典礼就要来了，她既是颁奖嘉宾，还是某位被提名人的女伴呢。她需要这个时刻来做一件事。 -— 表彰1999年优秀电影的第72届奥斯卡金像奖很快就到来了。乔琳作为颁奖嘉宾参加了事先的彩排，就等今天正戏上演了。 今年卢比孔河主要有三部电影有望拿到小金人。首先是进入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女配、最佳男配、最佳原创编剧和最佳剪辑6项提名的《鬼眼》。这对乔琳来说是个意外惊喜。无论它最终能否拿奖，这部电影都标志着卢比孔河的号角计划的第一炮成功打响了，接下来就看其他项目是否能取得预期的成功了。 其次是《木兰花》的3项提名。 最后是《矩阵》拿到的技术类提名，视觉效果、音效、音效剪辑和最佳剪辑。 平心而论，就今年的竞争激烈程度来看，《矩阵》所涉及到的奖项拿奖的几率是最大的，而《木兰花》和《鬼眼》提名的项目的竞争太激烈，最有可能会让提名者失望而归。 对乔琳来说无论哪个项目拿奖，只要能拿奖她就很开心。可私心而论，她更希望保罗能获奖。 现在她就正挽着保罗的胳膊走在逐渐变得有点拥挤的奥斯卡红毯上，微笑着冲媒体们打着招呼，偶尔停下来摆个姿势拍照。 今年的红毯主持人是泰拉·班克斯，她正穿着一身带着金属光泽的淡紫色礼服裙，夸张的蓬蓬裙下摆把她这个著名超模映衬的像个芭比娃娃。 乔琳觉得她的裙子非常有趣，忍不住赞美了起来，“泰拉，你看起来简直闪闪发光！” 班克斯笑纳了这句赞美，按照每年的红毯采访的程式回应道：“你更美，我都不想站在你身旁了，你穿的是什么？” 乔琳一席红裙与她为角色保留的金发相互衬托，简直就是旧好莱坞时代画报中的美人。 她微笑着回复了这个实则对她来说无聊的要命的问题：“华伦天奴。” 泰拉继续她的采访：“乔琳，去年《矩阵》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告诉我，你是这电影的制作人，你是如何看待它的成功的？” 乔琳笑着回复：“显然整个剧组都完成了极佳的工作，剧本、表演、特效、摄影、剪辑和音效，每一部分都极其出色。观众们也确实接收到了导演们想要在故事中所传递的信号，这让我尤为感动。” “我听说你在拍摄一部奇幻巨制？”泰拉继续问道。 “是的，”乔琳点点头，“我们希望它明年能与观众们见面，它非常棒。” 两个人又说了点没营养的采访话题才结束这次红毯采访。乔琳回身拉着同样刚刚接受完采访的保罗走进了神殿礼堂。 “你紧张吗？”乔琳忍不住好奇地低声问保罗。 保罗握着她的手，同样低声回答说：“我还好。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 “很好！”乔琳赞同地点点头，“我有预感你以后还会来很多次的。” 保罗反倒笑着说：“听起来太累人了，我希望他们快一点把那个应该属于我的奖杯发给我，让我在家待着。” “很有野心，”乔琳故作老成地点着头，“年轻人，我看好你。” 保罗忍不住笑出了声，“乔，为什么我们要这样压低声音说话？这周围又没有话筒。” “我不知道，”乔琳用气声回答道，“我可能是替你紧张。” “哇，”保罗也学着乔琳的样子用气声说话，“这样子很像我们在讨论什么坏事呢。” 两个人四目相对，同时忍不住笑了出来，任何不该有的忐忑情绪在这一刻都突然一扫而光。 两个人坐在座位上开始等待典礼的开始。今年的主持人又是比利·克里斯托，这已经是他第七次主持奥斯卡了。不出乔琳所料，他又用了他擅长的喜剧歌舞开场，拿台下的明星们开涮。 乔琳在座位上扮演着完美的鼓掌机器，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看着台上的嘉宾来来去去，颁发着各种她暂时还不在乎的奖项。 而她身旁的保罗就完全不需要明星包袱了，他有的时候鼓掌，不过大多数时候都在面无表情地走神。他看起来很专注地盯着台上在看，其实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个表情就是已经放空大脑了。 今晚的颁奖嘉宾尽是一些熟人。基努·里维斯和查理兹·塞隆共同颁发了最佳原创配乐奖。爱德华·诺顿是纪念致敬部分的主持人。 就今晚而言，乔琳惊讶地发现原来她生命中出现过的那些重要的男人突然齐聚一堂。她被这个奇怪的想法逗乐了。 保罗奇怪地凑到她耳边询问怎么了。乔琳当然不能说实话，只是摇了摇头，示意没什么。 这个想法在她脑海里不断盘桓，直到梅尔·吉布森登上舞台，开始颁发最佳原创剧本奖时才停止。 同时被提名的剧本有《美国丽人》《木兰花》《成为约翰·马尔科维奇》《酣歌畅戏》和《鬼眼》。 这些剧本都很棒。说真的，要是让乔琳来投票，她真的很难评选出哪一个是最佳，只能闭眼把自己亲自参与制作的剧本投到第一名。 当然，摸着良心说，《成为约翰·马尔科维奇》可能更诡谲一些，属于乔琳想打开编剧的脑子看看都是什么构造才能写出这种剧本的那种情况。 当乔琳从梅尔·吉布森嘴里听到获奖影片是《美国丽人》时，她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这部电影同样入选了最佳影片，从本质上说更符合学院评委们的口味。 当然，这不是说它不够好，它仍然是一部精巧的、完成度极高的超级剧本，可对乔琳来说它不够特别。 在全场的欢呼声中，保罗故意对着摄像机做了个虚假的惊讶表情，乔琳则立刻握紧了他的手，朝他看去，想要亲吻他。 他们静静地交换了一个安慰的吻。 这一幕后来被互联网永远地保存了下来。有个观众评论说：“这将永远成为我最喜欢的奥斯卡时刻，乔琳没有假装为别人欣喜，她直白地为《木兰花》感到失落，并试图安慰她的爱人。你可以看到真诚的爱意在两个人之间流淌。” 剧本类的奖项颁完后就开始今晚的重头戏了。男主演凯文·史派西从乔琳手中接过了最佳男主角的小金人，《美国丽人》无疑是今晚最大的赢家，一举囊括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摄影在内的5项大奖。 不过卢比孔河的电影们也没有全军覆没。《矩阵》不负众望拿下最佳电影剪辑、最佳音效、最佳音效编辑和最佳视觉效果四项大奖。这对于一部科幻类电影来说很不错了。 颁奖典礼结束了，乔琳看着保罗，忍不住问道：“保罗，你是想去派对呢？还是我们现在就逃跑，然后去吃点牛排或者汉堡？” “我当然想选汉堡，”保罗笑着看她，“可你穿着这么漂亮的裙子，跟我一起去吃汉堡难道不是太浪费了吗？” 乔琳挑眉，“当然不会，让我们现在就去吃汉堡吧。” 两个人就真的抛下了后续的派对和州长舞会，自己开着车去吃汉堡了。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还好这附近就有一家麦当劳得来速24小时营业。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坐在车里，啃着汉堡。乔琳咬了一口芝士汉堡，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声。 “我真的很饿，”她抱怨道，“为了塞进这条裙子，我一整天没吃任何东西。如果我吃点什么，它就会突显我的小腹。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们女人天生就应该有小肚子，好吗？它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内脏。” 保罗一边咬汉堡，一边听着她的抱怨，觉得她可爱的不行。这种抱怨让她脱下了那层武装给外人看的光鲜，内在的性格都尽情地显露了出来，他喜欢这样。 乔琳最先放下汉堡，开始吃水果酸奶。她一边吃，一边盯着看保罗吃东西，这让她觉得心情很好，她喜欢看到别人吃东西时满足的样子。保罗反而在这种目光下倍感压力，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 等两个人都停下嘴时，他们都静静地坐在车里，看着对方，觉得对方很滑稽。 保罗抽出纸巾擦手，又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乔琳，示意她嘴唇边上还有点食物残渣。 乔琳一边胡乱擦拭着嘴，一边顺手翻下来副驾驶座位上的挡光板，想要借上面的镜子检查一下自己的仪表。 只见那上面用胶带贴着一枚她眼熟极了的戒指，镜子上用金色油性笔写着“跟我结婚？”。 乔琳看着这手写的字，忍不住笑起来。这明明是她自己的商务车，却不知道保罗是什么时候找到机会在这里安排这个小机关的。 她扭头去看保罗，只见他微笑着看着她，又耸了耸肩，就像是刚刚表演完一个魔术一样骄傲。 他笑着对乔琳说：“你觉得怎么样？”他很想听听乔琳对这次求婚技术的评价，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正式求过六次婚了。 乔琳轻轻挑了下眉，伸手把那枚戒指摘了下来，看着它笑着说：“好的。” 保罗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话意味着什么，还在得意这次的出其不意，“我问了乔治你今天会用哪辆车……” 然后他突然意识到乔琳刚刚说了什么，瞪大眼睛，用一种不敢相信的语气说：“等一下，baby，你刚刚说什么？你刚刚说了‘好的’？” 他连忙追问：“你愿意跟我结婚了吗？”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乔琳笑着看着他，点头说：“是的，我愿意。” 她用右手把戒指拍在他手上，同时伸出左手暗示他应该给她戴戒指了。 保罗颤抖着手把戒指戴在了乔琳左手的无名指上。他脑袋里还乱哄哄的，几乎觉得眼前这一切都可能是他的幻想，他本以为自己还得继续努力，谁承想爱情的女神已经在这一刻青睐他了呢？ 他握着她柔软温暖的手指，觉得幸福极了。 他看着他的未婚妻的双眼，动情地说：“我不可能比现在更快乐了。” 乔琳却笑起来，用一种俏皮的语调说：“不，亲爱的，你可以打开放墨镜的储物盒。” 保罗闻言伸手按压了一下仪表盘上方的储物盒。按压式开关把盒盖弹了出来，里面露出的不是平常的那副驾驶用墨镜，而是一枚同样被胶带粘在上面的男士风格的钻戒，还有一张竖起来的硬质卡片，上面有红字写着“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乔琳在一旁轻声问道：“你愿意吗？” 保罗那一刻几乎失语了，他们居然同时选择了这种方式向对方求婚，更关键的是，这一次乔琳也做出了她的努力，这比什么都好。 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脸上的笑容，把那枚戒指拿了下来，然后大声对着自己的未婚妻说：“当然了，baby，我愿意，我可以说这句话一百遍！” 乔琳也笑着从他手上接过戒指，然后为他戴上。 “现在，”乔琳温柔地看着他，“我们是一对未婚夫妻了。” 这简直是他听过最美妙的情话。保罗无法抗拒低头吻她的诱惑。 在夜晚11点的西好莱坞街头，这对未婚夫妻不断地接吻，直到力竭。 “艾伦·鲍尔是拿到了奥斯卡，可我却得到了更重要的东西！”保罗这样想着，觉得幸福到了极点。 201 第二百时 互联网雪崩 刚刚正式确立订婚关系的小情侣没时间享受更多甜蜜时光, 乔琳就已经忙到脚不着地了。她本来应该跟朋友们宣传一下自己的新身份，可她现在根本顾不上这件事。 首先，她回洛杉矶要解决的第一件事就是制片公司们与编剧工会、演员工会等工会的续约问题。 事情是这样的, 好莱坞的娱乐业向来有集体谈判的传统。自从20世纪30年代起，美国娱乐业的各个职业分支就陆续成立了自己的工会，主要的有美国编剧工会WGA、美国演员工会SAG、美国导演工会DGA和美国电视和广播艺术家联合会AFTRA。这些工会会与制片厂进行集体谈判，制定薪酬、工作时长和保险等方面的合同标准规定, 所有工会成员都能享受到聘用合同标准的保障。而罢工自然是他们与制片厂抗衡的手段之一。 而制片公司们自然也有一个联盟, 那就是电影和电视制片人联盟AMPTP。实际上AMPTP的前身电影制片人协会成立的时间远早于上述那些工会, 性质也是贸易联盟。而AMPTP目前的主要任务就是代表美国娱乐业350家制片公司与那些娱乐业的工会进行集体谈判，签订涉及到多项工种的80项协议。 卢比孔河自然也是AMPTP的成员。 眼下问题在于此前AMPTP与SAG和AFTRA两个工会签订的合约都会在明年6月前到期，而WGA的合约会在明年5月到期。双方现在都得坐下来重新商定条款。 一旦商谈不顺利，明年6月前他们无法成功续约，到时候会至少有25万从事电影和电视制作行业的人无法工作，那么整个好莱坞都会陷入停摆的噩梦。所有制片公司都得预计到这个风险，特别是在他们不可能全部雇佣非工会成员的情况下。 乔琳回公司就是得处理这件事。她的原则是公司现在手上的全部项目必须在明年6月前完工，如果一个项目预估进度没法在明年6月前结束, 那就推迟到合约谈判结束后再开工。 “其他公司是什么反应？”乔琳在会议上问比尔。 比尔耸耸肩，“差不多。哥伦布影业在疯狂赶进度，沃纳兄弟和20世纪也一样, 艺人经纪公司们也在降价, 想要快点把合约敲定以免被卷到罢工里。” 另一位副总补充道：“不过他们的情况比我们好一点，他们是跨国制片公司, 可以把不少制作移到海外去, 那儿不受合约的影响。” 乔琳点点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当初一定要在加拿大弄块自己的地盘。联盟那边的谈判态度是什么？” 负责外联的一位副总回应道：“我们都不喜欢这次SAG提出来的新主意，他们想要从有线电视和互联网上的每次播放上都收费, 可我们的广告商却希望用固定费用替换按次付费，这让我们的财务风险变得太大了。” 乔琳点点头。薪酬问题是每次续约谈判的重中之重，现在工会的演员合同保证了演员们可以从每次公共台的播放中获得后续收入，而两个演员工会想把这项收入范围扩大到有线电视和互联网上。 “让我们看看谈判的结果到底会怎么样吧。”乔琳最后总结道。这项谈判将会持续很长时间，直到明年上半年才能真正得出结论，没人能预计结果会怎样。 对乔琳来说，卢比孔河只要先管好自己的项目不会被波及到就好，这不算特别难，只是需要提前准备。 另一件事就比较要命了，她连夜飞到纽约，去跟自己的顾问和下属们见面。 乔琳此前曾经跟莎莉讨论过，现在投资市场过热的程度让她感到不安，以至于她开始脱手一些能动的股票。而莎莉也提出了针对刚过IPO锁定期的新兴互联网企业做空的思路，并且开始着手建立空头头寸。 莎莉当时跟乔琳说：“现在科技股的市盈率是100倍，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景象。它基本上是在对我说，快来，这里有赚钱的机会。” 她做空了84支纳斯达克股票，平均每支头寸在500万美元。 事实上，她们两个人的感觉都是对的。 2000年3月10日星期五，纳斯达克指数达到5408.60点的高峰，以5048.62点收盘。 下一个工作日3月13日受到日本经济衰退的影响，市场上开始出现科技股的抛售情况，纳斯达克指数下跌141.38点，至4907.24点，跌幅近3%。 不少分析师安抚客户，认为这只是市场的暂时性调整。可事实上科技股的股价曲线已经进入了向下的阶段。 3月20日，《巴伦周刊》发文警告投资者许多互联网公司已经即将耗尽投资，事实上接近破产。这篇以《燃烧起来》为题的文章成了已经火热了五年的科技股市场的最后一声警钟。 互联网企业吹起来的庞大市场泡沫正在一个一个地破碎，只有真正的聪明人和幸运儿才能从中逃生。 乔琳觉得自己不算是幸运儿，也不算是聪明人。她确实抛出了手中的科技股股票。比如思科，她从它每股价值0.39美元时就开始投资，到抛售前还总共持有1282万股，她恰到好处地以平均每股68美元的高价收回了8.7亿美元的回报，这一投资回报率足以让所有人流口水。 可同样的，她也在这场雪崩中损失惨重。最典型的就是她的矩阵网。自从上市后它的股价曾经一度高达每股120美元，她的身价当时膨胀了数十亿，可显然现在它的股价正在一路向下。仅从纸面数值上看，开市期间，她每分钟都在损失数十万美元。 总的来说乔琳的直觉和判断拯救了她，现在她只是从身价一度非常接近百亿美元开始向下掉，目前来看，她最差也还是个身价几十亿的富婆。 而对莎莉来说这有一个非常明显的优势，那就是乔琳手上收回的投资都变成了现金，他们反而可以非常灵活地进行投资。比如，如果互联网企业们纷纷破产，那么谁会是下一个呢？ 当然是损失了大批用户而且还在前期互联网热潮中过度投资的电信公司！ 莎莉已经开始摩拳擦掌，准备为自己的雇主和投资人们好好捞上一笔了。 在处理完这一系列工作后，乔琳的心态已经平复了许多，她反而有种奇怪的想法：让我看看到底还能再跌多久吧！ 她躺在正在看书的保罗身边，突然出声说：“你知道吗？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等明天一开盘，我一定已经损失了几十万美元。” 保罗惊讶地挑眉看着她，问道：“你会破产吗？” 乔琳轻巧地摇了摇头，“不，只是从超级富有变成了一般富有。” 保罗故意对着她做了个失望的表情，“唉，我还以为我能成为家里提供生计的那个人了呢。” 乔琳闻言笑个不停，然后故作怜悯道：“哦，我可怜的宝贝，那你得拍出吉姆那样的电影，全球能卖十几亿美元的那种。” 然后她想了一下，“哦，不对，即使那样也不行，还差不少呢，亲爱的。” 保罗假装生气地翻了白眼，“你明知道我的电影现在也就刚刚回本。” “哈哈哈哈，”乔琳坐起来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可你有一只金熊，这比别的都好。我们不应该用票房来评判电影的好坏。” 保罗笑起来，低头吻了她。 “我猜下一次南加大的电影学研究课程要求我去做客的时候，我应该告诉学生们尽量找个非常欣赏你的制片人，是不是？” 保罗一边说着，一边非常温柔地嘬住乔琳的唇瓣，就像是亲吻一朵云那样轻柔，却也足以让她感到自己被诱惑了。 她翻身跨坐在他身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用力地回吻过去。 “没错，”她一边吻着，一边努力说着话，“还得告诉他们这可能会有点钱色交易。” 保罗忍不住笑起来，然后把自己要服侍的“交易对象”压在身下。 “很高兴为您服务，我的女士。” 刚刚订婚的生活非常甜蜜，他们一同搬到了乔琳在前哨庄园那里的伍德利庄园。当初买下这处房产的时候她本来准备与本·阿弗莱克一起搬到这里，结果因为翻修工程他们一直没有搬进去。现在这个已经翻新如初的庄园迎来了新的爱情。 两个人坐在餐厅里吃着早餐。乔琳提起了结婚的相关事宜。 “我一直很忙，所以我从来没提过这些事，可是我们还没有谈过结婚的事。” 保罗认真地听着。 乔琳喝了口咖啡，“我们得一起去见律师，还要带上你的律师，不是搞娱乐法的那个，得是个家事律师，签婚前协议。还有婚礼，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你喜欢。”保罗耸耸肩表示不在意。 “你觉得我们就在后院举办婚礼怎么样？”乔琳试探着问，“我们不请神父，只邀请一位合法的证婚人，怎么样？或者马里布的悬崖别墅上，我可以找个房子，我其实在考虑是不是应该买一处。” 保罗点点头，“我不在乎是谁来做证婚人，只要能保证我们的婚姻是合法的就行。不过在后院成婚可以吗？你会高兴吗？” 乔琳笑起来，“我当然会高兴，我提议的这个主意。我只是不想邀请太多人围观。我听说詹妮弗·安妮斯顿和布拉德·皮特要在六月结婚，他们准备搞一个马里布婚礼，一个很大的婚礼。我觉得既然我们也准备在六月结婚，那刚好让他们可以吸引一点媒体的火力。” “这样，”保罗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无论如何，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配合。” “很好，”乔琳笑起来，“在我们见律师之前，我得约定几条事情。” 保罗点头示意她继续。 “第一，”乔琳伸出第一根手指，“我不会更改我的名字。我们也不搞联合姓氏。其实我觉得联合姓氏这个主意很棒，可我的名字改起来会牵涉到我的公司，这很麻烦，现在我最不需要的事情就是麻烦了。” 保罗立刻点头，他其实已经预计到这件事了，即使是在传统的过去，很多出名的女人也不会在婚后更改自己的姓氏，何况乔琳。毕竟名字就是品牌，怎么能随意变动呢？尽管这确实会造成一些不方便，比如人们没法管他们叫“安德森夫妇”了，可是他不在乎。 再说了，乔琳在公众面前更有名，他们说不定应该被叫做“阿普尔比夫妇”，这更好玩。保罗胡思乱想着。 乔琳微笑着继续说：“第二，如果我们的孩子，如果我们有的话，她会继承我们的联合姓氏。我会给她留一个信托基金，确保她的生活水平能够得到保障。” 保罗还等着她说第三条呢，可乔琳耸耸肩，“下一条我还没想好，等我们见过律师再说吧。” 这让保罗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要跟一个亿万富翁结婚的事情突然就有了实感。 之后他们各自带了律师商谈了三天，这倒不是说保罗对婚前协议有什么意见，而是光是乔琳的个人婚前财产梳理就有足足60页，这让他头都大了。可他必须把这些都听完，否则这份协议可能会在法官那里被看做“没有充分披露信息”。 总的来说协议的主旨很简单，那就是乔琳的个人财产和个人品牌被信托基金和公司保护着，与家庭财产相隔离。如果离婚的话，保罗基本什么都拿不到。这也是他曾经许诺过的。 只是他的律师气得够呛，没见过这么不争取的客户，也太不争气了。 反倒是乔琳主动提出她会保证婚姻存续期间双方的生活水平，也就是说乔琳会按期支付家用和生活津贴。这也是常见的婚前协议中更富有一方的责任。 两个人最后都在那份婚前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送走律师后，乔琳松了口气。她也觉得这种经历让她压力有点大，可她必须这么做。 保罗笑着环抱住她，“乔，我们真的要结婚了！” 乔琳也笑起来，“是的，baby。” 尽管婚礼还有非常多琐碎的流程需要他们准备，但是此时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在证婚人面前宣誓的那一刻了。 “我爱你，亲爱的。” “我也是，毫无保留地爱你。” 202 第二百零一时 要快乐，我的公主。…… 如果乔琳真的想在今年六月结婚, 那么留给她的准备时间真的不多了。等她听完找来的婚礼策划师列出来的所有待办事项之后，她突然很想随便找个教堂跟保罗一起私奔。 婚纱、首饰、场地、宾客…… 乔琳想着这些事，叹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推了推身旁还没醒来的保罗。 “保罗, 我们私奔怎么样？” 保罗正在半醒未醒的时候, 突然听到这句话, 瞌睡虫都被吓跑了。 “为什么？”他也坐起来, 打了个哈欠。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有人订婚订着却很久都不结婚了, 这些东西太复杂了。即使我可以付钱给专家, 可我也得做出配合。”乔琳头疼地讲。 保罗这下有点吓坏了，这些天他一直在听准新娘和婚礼策划的指挥, 没想到准新娘本人先在心底退缩了。 “宝贝, ”保罗抬手把乔琳揽在怀里，吻她的头发，“别这样，你一直想要个婚礼的。你不是有点遗憾你从来没这样做过吗？” 为了给伴侣鼓劲儿，他连他最嫉妒的一件事都拿来说了。 乔琳闻言笑了起来, “我只是突然有点泄气, 我们的花园可以放下300名宾客, 可我们只有6间卧室。这样的话, 我想要的秘密婚礼根本不可能，媒体直升机立刻就会盘旋在我们头上的。” “所以花园婚礼不行，策划有什么建议吗？” “我们可以在孤星城堡举行婚礼, 只是要去纽约州。你觉得呢？”乔琳抬头看着保罗道。 保罗笑起来，捧着她的脸道：“我都可以，只要你高兴, 我就会高兴。” 乔琳忍不住抿了下嘴说：“亲爱的，我只是有点焦虑。” “我在这儿，”保罗笑着看她可爱的样子，“别害怕，任何你想要的事，我都会为你达成。” 乔琳笑起来，点了点头。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甜蜜的吻，然后开始了新的一天。 乔琳挑选了来自黎巴嫩的设计师艾里·萨博来设计她的主纱，然后是范思哲和华伦天奴分别负责定制她在欢迎派对、彩排答谢宴和婚礼派对三个流程中的三件礼服裙。 更重要的是她向西班牙珠宝商安索雷纳定做了一顶新娘钻石王冠。这是一件形制类似维拉贡萨洛伯爵夫人王冠的作品，是一种特别的拱形双冠冕的设计，两个部分可以被单独拆开，都可以用作单独佩戴的饰品。 上半部的王冠装饰有玫瑰花纹、希腊回纹和月桂叶，下半部分的王冠则装饰有浪花、星辰、蕾丝和蝴蝶结图案，还在两侧缀有可拆卸的钻石配珍珠流苏。 冠冕正中央则在上下两部分发带的基础上巧妙融入了一枚75.56克拉的椭圆形艳彩级黄钻。在乔琳的要求下它可以随时被拆卸下来变成一枚胸针。 这顶镶嵌了1400余颗钻石的冠冕也因此得名“太阳之冕”，总价值超过100万美元。 有的媒体开始听到这顶冠冕的风声。乔琳托一位很有影响力的朋友打电话给《华盛顿邮报》的主编，用一篇真正有价值的采访文章作为交换，撤下了一篇名为《百万冠冕新娘》的报道。她不喜欢这种角度的关注，这让她很不舒服。 孤星岛上运输各类物资的船只也多了起来，他们正在为婚礼进行准备，在岛上建造一个适合举办婚礼鸡尾酒会的玻璃植物馆，并为未来举办仪式的玫瑰园建造合适的附属建筑。 乔琳跟保罗也一起制定了他们的结婚礼品清单，受邀参加婚礼的宾客可以选择向他们列出的慈善组织捐款。他们还得各自邀请伴娘和伴郎。 与此同时保罗正忙着跟训狗师一起训练梅尔，他们希望梅尔能够在仪式上担任“花童”的职责，把戒指送到他们面前。 另外，保罗准备把整个过程像是拍纪录片那样记录下来。乔琳很支持这个主题，她觉得这有点好玩，不过乔琳有的时候也会对着摄影师吐槽这种全程记录的感觉会让她觉得生活跟工作没分开似的。 乔琳在这种忙碌中意外接到了一次晚餐邀请，她迟疑了一会儿后同意赴约了。 这个提出来请乔琳吃饭的人是基努·里维斯。这让她觉得很惊讶，她本以为基努正在纽约装修他的新房子呢。 他们在私人俱乐部碰面后，乔琳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不应该在纽约吗？” 基努反倒被问得有点懵，“可我大部分时间还生活在洛杉矶啊。” 乔琳有点惊讶地挑了挑眉，“那你为什么不先在洛杉矶买房子？” 基努笑起来，“在洛杉矶我可以住在金的客房呀。” 乔琳嘟了嘟嘴，小小地翻了个白眼，有妹妹了不起是嘛？ 基努看着她这孩子气的样子觉得很高兴，至少她从来都没变过。 两个人聊了聊最近的事，在乔琳开始有点按捺不住要直接询问这次晚餐的目的之前，基努终于开口了。 “乔，你知道我不只是想你了，我听说，你订婚了？”基努微微蹙着眉问道。他其实是从自己的朋友那里听说的，这个朋友是乔琳婚礼雇佣的花艺师之一，无意间说漏了嘴。 乔琳没有追问他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事实上她早就做好了消息会泄露的心理准备。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直截了当地说：“没错，我跟保罗订婚了。” 尽管基努已经对这个回答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他真的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他还是很难快速做出虚伪的表情恭喜她。 他希望她幸福快乐，可他更希望那是从他那儿来的。毕竟，他不是圣人。 基努克制了自己想叹一口气的**，努力微笑了一下，“恭喜你。” “谢谢，”乔琳抿着嘴唇微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你想不想收到我的婚礼邀请？” “只要我有时间，我会在那里。”基努轻声回答道。 两个人突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一刻他们不是朋友，也不是合作伙伴，而是曾经抱有遗憾的前任情侣，一同被时光的力量打败了。 异样的沉默只维持了几十秒。 突然，乔琳抬手切开了自己盘子上的虾，然后用一种坚定的声音说：“我真的爱他。而他也让我快乐。” 之后她垂下眼帘，叉起那块虾肉喂进嘴里，无声地咀嚼着，就好像她刚刚没有做出一个突兀的声明一样。 基努向后靠在椅背上，伸手端起桌上的红酒，静静地看着桌对面的前女友。他一直没有喝酒，只是端着。 大约又过了十几秒，他喝下了那口早该进嘴的红酒，然后轻轻地把酒杯摆在桌上，又叹了口气。 “我希望你是对的。我希望你快乐。你一直都知道的。”他听到自己这么说。 乔琳脸上露出一个像小女孩似的甜美笑容，“我知道。我知道我是对的。” “你还饿吗？”基努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发声问道。 乔琳放下酒杯，有点惊讶地抬眉问道：“什么？”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兜兜风吗？”基努嘴里说着是问句，可他早已起身站在乔琳身旁，并向她伸出手发出不容拒绝的邀请。 一时间乔琳仿佛重温了当年他们第一次互通姓名的那个时刻，他也是这样邀请她离开那个无聊的派对，抓紧时间享受夜晚的尾巴。 一种无声的怀旧缓缓地包裹住了乔琳，几乎让她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可她还是张嘴说了出来。她说：“不，Kee，我已经做出了一个选择。我不再是那个能跟你同骑，就好像那之后不会有任何后果的女孩儿了。而且我不为此感到抱歉。” 基努叹了口气，反而微笑了起来。他自嘲着说：“我知道。你看，乔，你不能责怪一个男人想尝试一下。你可以邀请我去你的婚礼，我发誓我不会在证婚人询问有谁反对的时候跳出来的。” 最后这句不好笑的笑话居然逗笑了乔琳，基努松了口气，他其实现在觉得有点尴尬。 之后他们刻意像一对普通的好朋友那样聊着天，就好像刚刚那些作为前任才会有的对话没出现过一样。 “你最近在忙什么？”乔琳问道。 “我在准备一个新电影，跟棒球有关，叫《追梦高手》。我们8月会在底特律开拍。” 乔琳认真地点点头，“听起来不错。你很适合演运动员。” 基努大笑，“我演教练。” 两个人就这么随便聊着天，直到分别。 基努帮她拿起手包，又随手帮她把她脸上掉下来的一缕头发别在了耳后。乔琳抬头朝他微笑了一下。 基努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发，在她脸上像普通吻面礼那样亲吻了一下，最后又在她眉心轻轻地吻了一下。 “要快乐，我的公主。”他低声对她说。 乔琳眼圈有点微微泛红，点了点头，最后拥抱了他。 明天，他们就又是朋友了。 乔琳回到家后保罗还没有休息，还在跟梅尔练习送戒指的口令。 “Hi，亲爱的，你回来了。”保罗笑着给了她一个吻。梅尔也早已经把小尾巴摇得都要上天了。 乔琳一个挨一个地回吻过去，抱起梅尔抚摸着它的毛的同时问道：“梅尔学会了吗？” 保罗耸耸肩，“目前来看还可以，可是婚礼当天会有很多人，我不知道它会不会害怕。我们还得巩固一下成果。” 乔琳点点头，低头朝着梅尔爱怜道：“很好，辛苦你了，亲爱的宝贝。你真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孩子。” 保罗在一旁很不满，撒娇道：“baby，我呢？” 乔琳笑着把梅尔放到地上，走到保罗面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吻，“你也辛苦了。可这是你的婚礼，所以，加油吧！” 保罗其实有点想问乔琳和基努见面的情况，可他还记得上次他们分手是怎么起得头。这让他有点踌躇，不知道怎么措辞才能显得自己不是那么小气和不信任乔琳。 乔琳反倒意识到了他在那里纠结什么，一边卸妆，一边轻描淡写地说了晚餐的事。当然，她略去了所有过于显得旧情难忘的部分，只是说基努问他们订婚的事。 “他是怎么知道的？”保罗有点惊讶。 因为乔琳希望有一个秘密婚礼，所以他们在外都没有提及这件事，只有非常亲密的朋友知道这件事。乔琳甚至在上节目的时候都把订婚戒指摘下来，就是为了防止八卦媒体闻到味道。 甚至上次《华盛顿邮报》险些见报的那篇冠冕报道也只是从珠宝价格和亿万富豪的奢侈婚礼的角度撰写的，记者本人其实也只知道是纽约的一个家族信托出面定制了这件奢侈品。 保罗手上的戒指倒是没有引起太多注意，毕竟这个年代男人带订婚戒指的实在太少了，这是人们的思维定式。 “我不知道，我没问，那会有点尴尬，”乔琳一边说着一边脱衣服，“可说实话，消息总是会传出去，我只希望媒体晚点知道这件事。” 保罗倒是不在意人们何时知道这件事。他甚至希望全天下人都尽快知道这件事——要乔琳说，这是男人的劣根性，那种迫切希望排除潜在同性竞争者的**自然地扎根在他们的血液中。 就像乔琳曾经抱怨过的，男人才是嫉妒的产物，他们的天性需要这个。 保罗已经洗过澡躺在了床上，他忍不住欣赏自己的未婚妻一点点地褪下身上的衣物，他觉得那十分性感，尽管他知道她不是有意这样做。 乔琳没有配合他的思绪，只是把衣服扔在脏衣篓后走进浴室开始冲澡。 然后她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回到床上，一边享受着吹头发的常规服务，一边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问那个问题。 等吹风机的声音终于停下来后，乔琳也做好了决定。 “保罗，你应该把你的宾客名单拟给琳达了。” 保罗点点头，不太在意地说：“好的，给我两天时间。” “那上面会有你妈妈吗？” 乔琳立刻感到她身后那双帮她梳理长发的手停了下来，她继续说：“我不是在强迫你做任何事。事实上，你如果不邀请她，我甚至都会觉得更放松。我可没有一个父亲似的人物陪我在婚礼后的舞会上跳舞。如果你母亲不来，我们可以省略亲子舞这个环节了。” 乔琳把自己的伤痛都摊开来这样说，这让保罗没法觉得生气，甚至乔琳那种平静的口吻都让他为她心碎。可这不代表他已经准备好了讨论这个问题。他知道自己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 “Baby，这很复杂，我们已经很久不说话了。” 乔琳扭身帮他收起梳子和吹风机，然后转过身抱着他的腰，抬头看着他，“我知道，hney，我知道，这很难。我不是在逼你，我只是不想让你做出任何日后会后悔的决定。我知道你也许还需要时间，也许只是不是现在而已。” 保罗低头吻了吻她，仿佛从这些吻中汲取到了力量。 乔琳温柔地望着他，“这是你的决定，我无条件支持你。只是有的时候，我希望你别忘了，你母亲也是第一次做母亲，她肯定会犯错。我知道你被伤害了，可我希望你能从这种挣扎中解放你自己。我不在乎她，我只在乎你。” 说到这儿时，她伸手抚摸了一下这位眉头紧蹙的准新郎的脸颊，然后用手抚平了他的额间皱纹。 “保罗，取消亲子舞不是我希望的事，可如果你提出来取消，我也会很高兴的。我只想要你高兴。” 保罗点了点头，低头吻了她，她的爱无疑让他更强大了。 这是我从来没遇到过的那种东西，他这么想着，吻得更深了。 203 第二百零二时 第二次婚姻与…… 时间总是在忙碌中快速流逝, 乔琳一方面指挥身边人策划婚礼，一方面继续处理公司的事。卢比孔河今年的一些主要项目也开始陆续上映。 4月13日，《美国惊魂记》在美国正式开放商业上映，首周末票房496万美元。 5月1日, 卢比孔河合资拍摄的《剑斗士》在塞缪尔·戈德温剧院首映。 乔琳抽时间出席了首映。他们打定主意要把这部电影推入奥斯卡竞选。主演罗素·克劳在首映式上看起来还不错, 男配华金·菲尼克斯也是。 乔琳一边跟老朋友们见面，一边在心底里八卦前段时间小报们说罗素在跟梅格·瑞恩“卿卿我我”是不是真的。显然大家都知道梅格已婚, 丈夫丹尼斯·奎德在90年代初期还算有名, 可远远比不上梅格在浪漫喜剧行业取得的成功。 不过这只是八卦而已。更重要的是电影在5月4日正式上映后的票房, 首周末国内票房3481万美元，是这周国内票房排行第一名。 就像成片的效果一样，无论是票房还是口碑这部电影都表现得不错。 乔琳很满意卢比孔河目前的业绩表现。夏天就要正式来临了, 她可以放心地处理自己的事情去了。 六月一日, 在乔琳27周岁生日这一天, 她在纽约翠贝卡的顶层公寓迎来了第一波暖房的客人。同时这些客人也是乔琳新娘派对的嘉宾，只是他们都还不清楚这件事而已。 这些被乔琳打着“生日聚会”名号邀请来的亲密朋友正惊讶地听着女主人宣布自己的大计划。 乔琳的脸上带着一种甜蜜的笑容, 双手很放松地垂在身体两侧, 只是声音还有些因为激动而露出的微弱颤抖, “大家，这是个惊喜, 我目前还没有公开宣布过。你们是我最好、最亲密的朋友, 我想让你们第一时间听到这个。” 在场听众的脸色各异，大家都等着乔琳的揭秘。 只听这位特意穿着白色缎面一字肩礼服的女主人笑着宣布说：“这个月我就要结婚了！” 她宣布这件事的时候保罗正在一旁微笑地看着她。等她回头牵起这位的手, 又当众交换了一个甜蜜的吻后, 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结婚对象到底是谁了。 已经事先知道这件事的梅丽莎和莎莉都爆发出了庆祝的尖叫声，她两立刻丢开了刚刚还拿捏着的淑女风度，冲到乔琳身旁, 抱着她表示恭喜。 莎莉作为被邀请担任首席伴娘的女宾，简直激动得不行，任是让她的下属来看，都不会有人相信这是那个平日里叱咤风云的大老板。 梅丽莎这个逐渐显现出政治动物本色的女人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三个好朋友抱作一团，闹个不停。 在场的其他宾客，比如玛莎·普林顿、华金·菲尼克斯之类的朋友尽管感到了惊讶，但也都非常快乐地恭喜了乔琳。 乔琳跟保罗一起开了一瓶香槟，举起香槟向客人们示意，“让派对开始吧！” 整个派对一下子就火热了起来。 只有一些特别的宾客皱起了眉头。 本来还微笑着的爱德华·诺顿早就控制不住了自己的表情，眼睛里的笑意一下子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非常深沉的眼神。 他对今天发生的一切毫无心理准备。 基努·里维斯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诺顿，反而笑了笑。他知道这间屋子里有比他还想反对这件事的人。 “这么看，我还不是最惨的那个。”基努在心底默默自嘲道。 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也是皱眉的宾客中的一个，只是他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他自知他跟乔琳的关系不可能更进一步了，可是他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乔琳要这么急着把自己埋葬进爱情的坟墓。 即使他心里完全不觉得这事儿值得祝贺，可他还是随着其他宾客一起，起身走到乔琳和保罗面前，祝贺了他们。 这让保罗看他比原先顺眼多了。现在保罗已经充分认识到一件事，那就是这家伙在乔琳的追求者中完全算不上有战斗力，光是里奥自己就能把自己从这个行列中作出局。 任是他再是什么迷倒全球少女的美少年，乔琳也不会给他半点机会，更不用说这家伙最近好像发胖了。 “你还是跟那个叫吉赛尔的漂亮模特好好谈恋爱吧，别妄想了。”保罗一边笑纳里奥的祝福，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保罗至今还把当初那次分手原因的30%归咎到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之所以他没有把60%的责任归咎到里奥身上，是因为他觉得这会显得里奥在乔琳的生命里太重要了。 “显然，他不配。”在这个问题上有点斤斤计较的男人曾这么总结道。 乔琳完全不在意男人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只是尽情享受着朋友们的恭喜。她的女朋友们走过来把她拉到一间卧室去，开始聊一些私密的话题。 她们都觉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毕竟新娘派对按照传统是新娘的朋友和亲属赠送新娘礼物的仪式，而现在的人们习惯于送一些私密的礼物，还会做一些出格的事。 即使乔琳决定不按照传统新娘送礼会之类的流程来，她的朋友们也决定绝对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问点平时不会讨论的问题。 “他是怎么求婚的？” “婚礼的计划是什么样的？” “你最喜欢什么姿势？” “在结婚之前除了保罗之外的你最遗憾的交往对象是？” …… 一部分男性宾客们坐在聚会的客厅里听着卧室里爆发出的女孩儿们的笑声，品着香槟，在面面相觑中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尴尬。 华金·菲尼克斯觉得这场面太有意思了，他能再欣赏一整天。 诺顿打破了这小面积的沉默，对保罗说：“你是个幸运的男人。” “是的，我是。而且我很努力。”保罗平静地回复道。 旁人都从他这看似平常的回复中品出了一点锋利的傲慢。 华金突然想来点爆米花，觉得今晚可真的太好玩了。 诺顿自然没有错过保罗话语中的潜台词，可他脸上微笑的弧度没有发生一丝的改变，反而让暗暗挑衅的保罗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失落。 华金在心底里大喊：前夫与准新郎的第一次对决，平手！ 他肉眼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心中感慨道：“爱上乔琳这种难搞的女人，这可真是挺难的。” 诺顿非常不想再看到保罗脸上那拼命克制也压抑不住的幸福，那对他来说太过刺眼了。保罗和乔琳会有一个非常耀眼的婚礼，这是他和乔琳的婚姻中从来没有过的东西。 他们会互许终身，就像是乔琳和他自己曾经做过的那样。 他们会共度接下来的日子，就像乔琳和他自己曾经短暂地希冀过的那样。 诺顿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叹气的冲动了。 他有点突兀地起身，简单致歉后离开了这个小圈子，走到了客用洗手间，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下。 最后他还是不告而别了。 还在跟朋友们玩闹着的乔琳完全没意识到她的一个客人已经离开了，直到她发给诺顿的婚礼邀请一直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复。 “你到底在想什么，埃迪？”乔琳坐在公寓顶楼的花园里，看着眼前的纽约天际线，疑惑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诺顿接到乔琳的邀请时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按时出现在了她家的门口。 现在他看着自己放不下的旧日爱人，只能叹了口气说：“我不知道。你还如此年轻，为什么选择结婚？” 乔琳闻言微笑起来，“为什么我当初要嫁给你呢？” 诺顿蹙起眉，眼睛定定地盯着乔琳，“你知道那不一样。” 乔琳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没再接着诺顿的话说下去。 她低头摆弄着他们中间的铁艺茶几上的花朵，一言不发。 两个人都沉默着，就好像在比赛谁先受不了这种气氛。 乔琳把原本由专人摆好的花艺造型搞得一团乱后，才叹了口气。 她轻声说：“我爱上了他。而他要我跟他结婚。我一直想要一个家，你知道的。” 诺顿忍不住攥起来拳头，压抑着那种难堪的愤怒，假装平静地劝诫道：“可你们失败过。” “我知道，”乔琳笑起来，带着一种坚决的神情，“我们都决定再赌一次。也许这次我们可以变得更好。” “如果你受伤怎么办？”诺顿皱眉问道。 “那也是我的选择，埃迪。就像你曾经选择了我一样。”乔琳轻声回答道。 诺顿用力闭紧双眼，睁开后沉声说：“乔，我真的希望你幸福。可我现在才意识到，我做不到，我无法看着你向其他人许下誓言。我不会出席你的婚礼。” 乔琳叹了口气，“抱歉，埃迪，我犯了个错，我不该让你为难的。” “别道歉，”诺顿强行挤出一个笑容，“这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做个快乐的新娘，你值得这世上一切正确的事。” 他最后轻轻地像个兄长一样在她的眉心留下一吻，告别了她。 ——— 6月13日，孤星城堡。 这个被保罗特别选定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乔琳曾经不是很理解保罗为什么要特别选择这一天。保罗解释说是因为他们都在6月出生，分别是1号和26号，13号刚好在这两个日期中间。 乔琳对此很疑惑，“可是1号-13号跟13号-26号比少一天啊？” 保罗轻巧地回答说：“那意味着我永远都愿意为了我们的关系多走一步。” 乔琳觉得他解释这种浪漫的技能真的是纯熟得不行，可是她还是很受用。 因此，6月13日成了他们定好的婚礼仪式举行的日期。 按照加州婚姻法的相关规定，乔琳和保罗已经在洛杉矶县的市政厅申请了婚姻执照，就差一个合法婚礼仪式就能成为真正的合法夫妻了。 一共80名宾客此前大都已经提前抵达了孤星岛附近的预定的酒店，并且乘船上岛参加了前两天举行的欢迎派对和仪式彩排。 传奇演员保罗·纽曼接受了他们的邀请成为了他们的主婚人。 这得感谢加州婚姻法的开放态度，只要花上120美元，新婚夫妻就可以让加州的县政府任命他们的朋友担任临时的婚姻代理专员，有权主持受《加州家庭法》保护的婚姻。 一切万事俱备，只等婚礼仪式的正式举行了。 当乔琳在伴娘和工作人员们的帮助下穿好那件奢侈万分的婚纱时，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笑了起来。 是这一刻了。她暗暗地告诉自己。 保罗一直等在城堡大厅中。按照传统，他到现在都还没有看过乔琳穿着婚纱的样子。他甚至被要求背对楼梯，这样当乔琳出现在那个巨大的大理石楼梯上时，他就不会一下子破坏整个“First Lk”的惊喜了。 乔琳出现在楼梯上时，她行走得很慢。一方面是她身上的A字大摆裙和身后沉重的拖尾让她不得不小心慢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觉得每一步在这一刻都如此有意义，她不想匆忙路过。 保罗听到她的脚步声时回了头，之后他就看见了头戴冠冕的公主本人。 她穿着一条V领的白色长袖婚纱，纯白的水溶蕾丝一直覆盖到她的手腕处，复杂的法式刺绣在这条形制近似克里诺林裙的婚纱上绣出了精美的玫瑰和羽毛图案，其上点缀着的那上千颗施华洛世奇水晶、亮片和珍珠在灯光下如星河般璀璨，如梦似幻。 更不用说那条超大的头纱了，上面亮闪闪的装饰与那顶太阳之冕配合得近乎完美，就好像这顶光彩夺目的钻石冠冕天生就有拖地长纱与之相配。冠冕两侧垂下来的水滴形的钻石流苏刚好落在乔琳的两鬓，就像是女神晶莹的泪珠一样夺人心魄。 可比起这些外物，更美的是乔琳的微笑。这位被造物主精雕细琢的新娘在这一刻仿若美神降临，容华熠目，让人不由得暗恨这世间用来称赞美的词语竟如此匮乏。 保罗感到自己心脏停跳了一拍。 乔琳看到他眼圈红红的，眼眶里也有泪水打转。实际上她也是如此。 “今天你会让我成为全世界最快乐的人。”他噙着泪，微笑着走到楼梯下方，伸出手去迎接她。 他们拉着手一同走出了城堡。门外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待了。 保罗架着马车，载着乔琳出现在了婚礼仪式要举办的玫瑰园入口处。 他们都下了车，等待仪式正式开始。 主伴娘莎莉走了过来为乔琳最后一次确认她的仪表，把新娘捧花交到乔琳手上，然后在她脸上虚虚地吻了一下，就跟着保罗的主伴郎一起走上了通往主婚台的走道。 他们之后是四对伴娘和伴郎。 这条由各色鲜花装饰的走道就像是一条传说中通往魔法大陆的彩虹之境。乔琳打量着这个已经被各色鲜花和蝴蝶纸艺装饰成魔法森林的玫瑰园，和走道两旁已经坐满的宾客，突然觉得这一切让她紧张极了。 婚礼前一晚她没有想跑，可这一刻她突然真的紧张到迈不开腿。 “我在这儿呢，baby。”保罗温柔地低声对她说。 乔琳做了个深呼吸，扭头对他露出微笑，然后伸出左手握着他的手，踩着《As Time Ges By》这首经典情歌的钢琴曲，跟他一同踏上了那条通往人生新形态的魔法道路。 他们没有像传统婚礼那样让保罗等在祭坛旁。乔琳没有父亲或者任何合适的人选能承担陪伴她走完通道的责任。保罗就提出要一起走。 “就像我总是告诉你的那样，我会跟你一同走。我总是会在你旁边。”他当时那样说。 乔琳想到这里脸上忍不住扬起了更大的笑容，举着右手的花束朝着宾客们挥舞着。 等他们站在主婚人纽曼的身旁时，场面一改刚才的欢快变得庄重了起来。 纽曼微笑地看着这对夫妻，开始说他的主持词： “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我们来到这里庆祝保罗和乔琳的幸福，庆祝爱、承诺、友谊和家庭。有人说过，盖房子需要人手，但只有心才能盖家。而我会说，家是激情、尊重、耐心和决心四者缺一不可的结合。 朋友们，我们在这里，正是因为保罗和乔琳已经正视了他们所拥有的东西，并决定用真诚、勇气和承诺共同构建他们的未来。 现在，是时候分享你们的誓言了。” 保罗拿起话筒，紧张地清了清嗓子，然后才微笑着说： “乔，这一路走到这里，对我们来说并不容易。我们相识、相爱、分别然后再次相爱，这让我觉得爱你这件事本身并不是需要发誓才能做到的事，而是一种特权，让我可以爱你，逗笑你，跟你一起专注梦想，在你遇到挫折的时候支持你，照顾你，跟你一起变老。尽管我确实在此发誓将永远尊重你、爱护你和珍视你，但我无需发誓才能做到这件事，我知道我一直会这样做。 而且我承诺我会永远让你决定家里空调的温度。” 乔琳噙着泪注视着他，听到最后一句时被他逗笑了。 事实上在场的宾客们也都被逗笑了。 之后，乔琳接过话筒说： “保罗，他们说爱就像是地震，爆发然后平息。可我得说我知道爱不是兴奋，不是激情，也不是习惯。爱是我们生活里发生过的最美好的意外，我遇到了你，我敬佩你，尊重你，爱你。我们曾经犯过错，以后我们也可能会继续犯错，可是亲爱的，我承诺我会用最大的勇气和决心同你一起修正错误，把我的激情、热情、同情和支持献给你，让我们这艘船能够在生活的大海中找到陆地。就像我们脚下这座岛一样，就像我承诺你可以决定我们周六电影之夜要看什么电影一样。” 保罗笑了起来，在场的宾客也纷纷鼓掌起哄了起来。 主婚人纽曼也笑着说：“现在，你们可以交换戒指了。” 保罗拿出一个狗哨，吹了一声，已经穿上小西装的梅尔欢快地从园子外跑了进来，嘴里叼着一个花篮。 尽管梅尔见到在场这么多人时略微退缩了一下，但是它还是按照训练时那样跑到了保罗面前。 保罗蹲下身拍了拍它的小脑袋，然后取出了花篮中的戒枕。 一旁早就严阵以待的琳达走来抱走了梅尔，它再不走就要把乔琳裙子上的水晶咬下来了。乔琳很想弯腰拍拍它，可是裙子实在不允许她弯腰。 之后乔琳和保罗都将那枚简洁精巧的结婚对戒戴在了对方左手的无名指上。 纽曼见他们戴好后微笑着说：“我们佩戴戒指来提醒我们自己今天的承诺，就像戒指从矿石变成如今这个完美的圆环一样，一切完美都是从谦卑的起点开始的。你们必须记住，你们在这一刻创造了一个承诺，让它成长，保护好它。” 之后他顿了顿说：“现在，按照加州法律赋予我的权力，我宣布你们结为夫妻，你们可以亲吻对方了。” 在宾客们的欢呼声中，他们亲吻了对方。 与此同时，音乐响起，烟花在天空中绽开，金色礼花、粉色丝带和玫瑰花瓣从天而降。 这一刻所有人都觉得好像童话里说的那样，他们会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204 第二百零三时 婚讯反应与电影项目 《现在！保罗与乔琳, 丈夫与妻子》 《乔琳·阿普尔比：结婚了！》 《乔琳的秘密婚礼！》 《好莱坞的“皇室”婚礼：“它就像童话故事一样”》 《他们在一起如此快乐：乔琳&保罗》 还没等全美的民众从周三清晨的睡梦中醒来，各大八卦媒体已经把最新的杂志送到了全国各地的杂志报刊架上。无论是《Hell!》还是《Peple》, 这些杂志的封面都被乔琳和保罗结婚的消息占据了。 尽管乔琳希望在婚礼时不受媒体打扰, 但是她也明白她必须喂给这些杂志一些料才能从狗仔队的围追堵截中得到一丝平静。因此这些封面婚纱照、婚礼的一些布置图片和只言片语的仪式介绍就是乔琳的公关团队努力后的结果。 《Peple》写道： “在纽约州漂亮的私人岛屿上，乔琳·阿普尔比与曾经的前男友保罗·托马斯·安德森举办了小型的秘密婚礼。 这个决定一定让许多粉丝惊掉了下巴。毕竟在埃德·诺顿、本·阿弗莱克、基努·里维斯、瑞凡·菲尼克斯和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等一众虚虚实实的绯闻和情史之后，这位无与伦比的女演员和制片人居然选择了与前男友复合。 可回头想想, 我们应该这么惊讶吗？毕竟，乔琳选择他的理由有很多： 第一，他是她公开交往过时间最长的男友。 第二，他们共同拥有一只可爱的小狗——顺便一提, 这就是那只在婚礼上送来戒指的宝贝儿, 据在场的宾客透露, 这个孩子可爱爆了！ 第三, 他们一起工作，共同制作电影, 而最近的这部作品刚刚赢得了柏林金熊奖！他们一起分享荣誉！ 还记得奥斯卡上保罗与小金人擦肩而过的那一幕吗？我们的乔正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第四, 他是个友善、有天赋且可爱的年轻男人！我们认为他很辣, 不是本·阿弗莱克的那种辣, 可他仍然很辣！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条, 他们深爱对方并决定共度未来。 我们听说新郎求了6次婚！他们仪式的主婚人是好莱坞传奇演员保罗·纽曼。这个保罗跟他的现任妻子乔安妮·伍德沃德（又一个乔！）至今共度了42年的婚姻, 是好莱坞著名的模范夫妻。我们必须得祝福年轻版本的保罗与乔能拥有同样的幸福生活。” 《华盛顿邮报》写道： “这个耗资巨大的小型婚礼为新娘和新郎准备了一个魔法森林似的布景, 考虑到新娘本人的公司正在拍摄耗资近2亿的奇幻电影，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个布景一定“魔法”到了极点。 不过最令人惊讶的还应该是乔琳头上的那顶冠冕，我们能透露的是它的价值超过了婚礼本身。我们可以确认的是与它中心的那颗黄钻类似的黄钻戒指曾经在佳士得拍出70万美元的落槌价。除此以外，我们一无所知。 新娘身上的艾里·萨博高定婚纱跟这顶冠冕一样闪闪发光。这个黎巴嫩的新进高定品牌赢得了挑剔的顾客的欢心，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些富裕的新娘们的荷包就会向他敞开了。想想看, 有多少人能抵御那条50英尺长的头纱呢？ 我们听说上面还绣上了新娘与新郎的定情日期。等等！那岂不是说他们得绣好几个日子？还好头纱够长。 伴娘们穿着来自范思哲的薰衣草色长裙，并且散发着迷人的金钱气息——主伴娘是华尔街投资人莎莉·瑞德，还有三位伴娘都各自有着一个如雷贯耳的姓氏，她们分别来自兰黛家族、皮诺家族和盖蒂家族。 更令人着迷的是宾客。这些客人们的着装列表汇总了整个巴黎高级时装公会的会员，在新娘的城堡外上演了一整出时装秀。不过白色和裸色除外，这写在邀请函的着装建议里。 相比之下，他们的婚戒倒是显得低调许多，这只来自卡地亚的三位一体婚戒在新娘的左手上闪着幸福的光芒。乔琳选择把更闪耀的订婚戒指戴在右手，这是个任何新娘都能借鉴的方案。 传闻仪式结束后这对夫妻前往了马尔代夫共度蜜月。独家线报表明新婚丈夫支付了他们那艘游艇上新铺设的地毯的价格——5万美元，这样新婚妻子就不必要脱掉她的鞋子在游艇上赤脚行走了。 我们唯一的疑问是，他们没有在加州举行仪式，这会让他们的婚姻失去法律效力吗？不过我们不是法律专家，可以肯定的是在市政厅办公室的公开资料显示，乔琳没有更改她的姓氏，她仍然是我们的乔琳·阿普尔比。” 在外界新闻纷纷扰扰的同时，乔琳和保罗却没有像八卦杂志说的那样飞往马尔代夫共度蜜月，反而是飞去了毛里求斯。 这两个同在印度洋上的岛屿度假胜地一个在北半球，一个在南半球，乔琳和保罗选择了南半球的那个。现在刚好是毛里求斯的冬季，温度刚刚好，非常适合度假。 在毛里求斯的时候乔琳和保罗花了很多时间待在度假村里，接受水疗、按摩，或者就躺在沙滩椅上无所事事。虽然他们可以留在加州做同样的事，但是只有换到一个远离日常生活的陌生地点才能算得上是度假嘛。 乔琳也没有错过这里的特色活动。她和保罗一致迷上了乘着飞机在岛屿上空欣赏毛里求斯美景的感觉。他们会在上午乘飞机飞跃海岸线，欣赏起伏不定的甘蔗田和原始森林，还有海蚀洞和藏在森林中的小型瀑布。 当然，最最让他们沉迷的还是毛里求斯特有的奇观——海底瀑布。当他们乘着飞机飞抵西南角半岛的上空时，蓝色与绿色的海洋中所藏着的那个惊人的“瀑布”就呈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是来自大自然母亲所赠与的礼物，一个视错觉和地理特质共同构造的原始奇迹。毛里求斯作为一个形成时间较晚的岛屿，刚好处在高于海床的大陆架边缘上，而在这附近最终形成了一个高差约4000米的海沟。又因为此处的海水足够清澈，海洋下白色和灰色的泥沙和其它沉积物在洋流的作用下坠入海沟的运动非常明显，因此从足够高的高处来看，就好像海下还藏着一个瀑布一样。 这是一个足以让任何人叹为观止的景象。乔琳和保罗都非常喜欢这种体验，尽管海上坐直升机很冷，但是他们还是多次乘坐飞机重返西南角半岛上空欣赏它。 之后他们会在下午的Riambel海滩上骑马。在日落前的阳光下，两个人会尽情游览这处绵延2.5公里的白色沙滩，享受这种绝难在加州获得的自由感。 还有日落时的景象。看着太阳落到海平面以下之前，橙色和黄色如何在蓝色的调色板上晕染出令人失神的美景，这对新婚夫妻只觉得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美好了。 乔琳还喜欢在毛里求斯继续自己的跳伞活动。尽管她已经拿到了美国跳伞协会USPA的A证，可以独立完成高空跳伞，但是毛里求斯不是国际航空联合会FAI的成员，她最好跟着本土的跳伞组织一起行动。 保罗每次想到她这个爱好都觉得有点提心吊胆的。可乔琳觉得这活动帮助她克服了对高空的恐惧，或者说，它激发了她对高空的热爱和挑战欲，那种无可比拟的自由感是别的活动无法取代的。 当她坐上当地那架被涂上橙色小花的蓝色塞斯纳127型飞机时，当这架固定翼飞机从绿色的粗糙跑道上震动着起飞时，她的心中只有激动，没有恐惧。 “上帝先创造了毛里求斯，然后仿照它制造了伊甸园”，乔琳从这种日子里逐渐理解了马克·吐温为什么要在《赤道漫游记》的开头引用这句话了。这里确实有这种独特的魅力。 遗憾的是这种日子没有持续太久。保罗倒是处在上部电影之后的休息期，可乔琳自己却还忙得要命呢。她只是打着度蜜月的借口，强迫自己从日程中挤出了8天时间度个假而已。 等她从毛里求斯直接飞回纽约跟导演肯尼斯·洛纳根见面时，后者松了口气。 “乔琳，我真的很害怕你会变得不够白！毛里求斯，多少人在那儿变成了棕色。” 乔琳闻言笑个不停，这个担心可真是太现实了。不过她一直有特意注意这一点，而且也许是皮肤特质，她更容易晒伤而不是变黑。 在经历了各种原因的推迟后，《你可以依靠我》这个项目终于要在6月底开拍了。 乔琳会在电影中扮演一个独立抚养6岁儿子的单身妈妈萨米。她是个银行信贷员，负责评估贷款。她跟儿子一起生活在她长大的小镇里，住在她童年时的房子里，生活不算太难，却也没有多好，只是很平静。 直到有一天，她四处漂泊的哥哥特里突然回到小镇上。萨米和特里小时候在父母车祸后突然成了孤儿，相依为命，感情很深，她本来很高兴哥哥回来探望她，结果发现特里回来另有目的…… 整个故事的背景设置在纽约州卡兹基尔山脉地区的一个小镇，他们的拍摄地也选在卡兹基尔公园边上的米德尔顿镇上的玛格丽特维尔村。 乔琳带着自己的新婚丈夫提前住进了剧组在米德尔顿镇租好的一栋房子。这是一栋她特意要求剧组找的房子，有着她希望的那种传统新英格兰地区风格的房子。她希望住在里面能尽快帮她找到更多乡村生活的感觉。 导演肯尼斯希望表演要完全真实。这个剧本已经完全表明了他对生活中人与人之间那种复杂微妙的人际关系的敏锐观察，他想要拍摄一部完全不戏剧的戏剧电影。 乔琳尊重且喜欢这个想法，她想演好萨米这个看似简单却又非常复杂的人物。 说萨米简单，是因为她就像任何一个生活在小镇上的单亲妈妈一样，如此地贴近生活。 说萨米复杂，是因为她越与现实生活的人相近，她的形象就越难刻画，观众会一眼看出其中不和谐的地方。 萨米和特里这对兄妹之间的情绪变化是非常复杂的。她带着儿子鲁迪一个人生活，而后者正处在一个渴望父亲形象的年纪。 当半年不联系的特里写信说他要回来时，萨米在车站迎接他的心情是非常高兴的。她打扫了家，甚至告诉了镇上每个认识的人她的哥哥要回家了。 可很快她就从哥哥口中得知他坐了牢，现在回来是因为他破产了，需要向萨米借钱支付女友的流产费用。 萨米感到气愤和失望，但还是把钱借给了特里。特里把钱寄给了女友，却决定留下来跟妹妹和鲁迪一起待一阵子。事实上，他填补了鲁迪生活中那个父亲角色的空白。可他不知道怎么成为一个6岁孩子的正确榜样，这让身为母亲的萨米很苦恼。 萨米向牧师寻求帮助，希望宗教能指引特里和自己。这没成功。 与此同时，萨米也在处理自己个人生活的一团乱麻。旧男友鲍勃向她求婚，可她还跟新来的顶头上司布莱恩有一段婚外情。 鲁迪和特里的关系越来越紧密，直到最终特里因为殴打鲁迪那不负责任的父亲被捕。萨米斩断了与布莱恩的婚外情，拒绝了鲍勃的求婚，从警局带回了儿子和哥哥，决定让自己的生活回归正轨，对哥哥下达了让他离开的最后通牒。 特里对她的建议嗤之以鼻。两人却也和解了。 这对兄妹在童年之后已经各自处在一种完全不同的世界中，亲情让他们能深夜交流、拥抱和互相帮助，却再也无法把对方纳入自己的世界。这种细腻的成年人之间才会出现的情感纽带是这部电影的核心。 人们为什么会突然联系一个人，又为什么会从别人的生活中消失？这是导演从始至终所观察的问题核心。 特里和萨米无疑在童年时期受到了伤害，他们选择了完全不同的方法处理这种创伤。特里被困在里面，而萨米逃避了问题。 萨米变成了一个倾向于把他人需求放在自己生活首位的人，她照顾特里，照顾鲁迪，这就是她生活中唯一有意义的情感联系。尽管她没法应对儿子关于父亲的问题，尽管她跟已婚人渣上司上床，可她还是假装自己的生活没有问题，继续生活。 而特里幼稚地把自己的愤怒直接发泄出来。如果说谁能理解他内心真实的痛苦，无疑对他来说也只有萨米。可萨米没法解决他的痛苦，牧师也不行。 就像剧本的名字一样，你可以依靠我，可你也没法依靠我。 这就是乔琳为什么喜欢这个剧本。它太真实、太敏感了，让人叹息的同时又完全没有过度的矫饰感。 它甚至还有点恶趣味，把本来很严肃的父子问题、职场婚外情和其它生活里的问题处理得很有喜剧感，让读到故事的人不由得去想象每个人物日后会怎样。毕竟导演没说啊，电影只是拍了他们人生中的一段而已。 多有趣啊。 乔琳想把萨米演好。她喜欢这个角色。 就这样，7月1日，《你可以依靠我》正式开拍。 205 第二百零四时 《你可以依靠我》…… 乔琳在片场见到了自己的合作演员。 扮演特里的马克·鲁法洛今年32周岁, 是个已经有多年舞台表演经验的老演员了。他算是导演肯尼斯·洛纳根的班底，曾经跟肯尼斯合作过几次。 乔琳觉得肯尼斯挑他挑得很有趣，鲁法洛本人长相有种幼态感, 不是那种看起来像孩子的幼态感, 而是一种看起来就像孩子一样天真或者说容易欺负的特质，这一定程度上跟特里这个角色中的某些幼稚的部分重叠了。 而扮演上司布莱恩的演员马修·布罗德里克也同样有一张孩子气的脸。当然，这个形容只是相对的，毕竟马修已经是个38岁的中年人了，再怎么显孩子气也没法掩盖他的年龄。 他其实已经是纽约还算有名的演员，比鲁法洛有名得多，90年代拿过两项托尼奖，演过不少电影和舞台剧, 而且同样是导演肯尼斯·洛纳根的老同事了。 乔琳很喜欢在闲暇时间看马修妻子莎拉·杰西卡·帕克的电视剧《**都市》，这剧正在HBO电视台热播第三季。莎拉曾经跟梅丽莎的丈夫约翰约会过, 这让乔琳不得不感慨这个圈子有的时候真的太小了，几乎可以被用作是六度分隔理论的注脚。 尽管鲁法洛跟马修比起来不算是真正的纽约人, 但是鲁法洛真正的表演生涯实际上启航于纽约戏剧界。这样一看，乔琳总觉得自己带着保罗就像是两个洛杉矶来的野蛮人入侵了一群纽约客的地盘。 事实上, 她自己正是要扮演一个纽约北部的角色嘛。 同组的工作人员们倒是没有觉得她是个西海岸来的野蛮人。唯一的问题是他们都是导演从东海岸招募的人手，很多人都没有跟这位传闻中的好莱坞女巨头相处过，他们一度担心她会很难搞。这不是完全没由来的担心, 毕竟一家好莱坞迷你小巨头的创始人兼电影明星这种标签打在身上, 怎么看都不会是个简单人物。 不过事实证明他们多心了。乔琳确实出场的排场很大, 丈夫、助理、宠物狗、遛狗人和安保团队这近二十号人一下子把这部预算都不到200万的小片场塞得满满当当。可平时这些人基本不会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而且乔琳本人非常友善，除了对日常食谱的要求很苛刻外几乎没有什么额外要求。 甚至他们觉得她刚刚结婚没多久就能进组拍摄真的非常敬业。最重要的是被年轻电影人看作榜样的保罗跟乔琳在一起时，几乎所有人都能接收到两个人之间那种不动声色的柔情蜜意。 “他们两坐在餐厅里时, 保罗的手一直在温柔地玩弄乔琳的发丝，有的时候乔琳会那样亲切地、嗔怪式地瞪他，然后他会笑着去吻她。他们几乎没法把目光从对方身上移开，”一个剧务对她同房间的同事说着自己看到的景象，“然后等一开拍，乔琳就立刻变成了萨米！你真的应该看看她的那个样子！演员真的太可怕了，我永远都没法成为演员！” 导演肯尼斯倒是没有剧组其他人的那些胡思乱想。乔琳是他的投资人，他之前就接触过她，知道她是个非常专业且果断的人。他对她扮演萨米这件事唯一的担心就是她会不会太漂亮了。 可当他们真的开始拍摄时，他反而不担心了。乔琳的脸仍然是那张脸，可在化妆师的帮助下，她看起来更衰老了一些。而且更关键的是，她身上那股无法用言语描述的魅力仿佛一瞬间被她收敛了起来，就像是一个被生活的重压紧紧地束缚着的单身母亲，已经很久不再试图发挥自己作为女性的魅力了。 那一刻他就意识到他没有选错演员。 乔琳进组后还花了点时间跟扮演她儿子的小演员罗伊·库尔金熟悉了一下。 这孩子实际上已经10岁了，可长得很小，而且在童星这个行业里已经有很长时间的经验了。他家里的孩子大部分都有过聚光灯下的从业经历，特别是他的哥哥麦考利·库尔金凭着《小鬼当家》系列成就了自己90年代最红的童星的身份。 童星生活对儿童的成长本身并不是件好事。库尔金家族算是这种童星家庭的一种典型，父亲是个失败的前演员，然后转型成孩子的经纪人，把他们都送到屏幕上。 罗伊身上也有着儿童演员们常有的那种不符合年纪的成熟感。他也不爱笑，有的时候即使剧情需要，他也很难笑出来。这让导演和需要跟他对戏的鲁法洛很苦恼，只能反复尝试用挠痒来逗笑他。 乔琳在跟导演肯尼斯合作的过程中发现，他的剧本已经完全说明了作者本人的性情。他是个有着敏锐的观察能力的人。他不强迫演员按照他的想法去表演，不会往导演椅上一坐就让演员按照剧本一字不差地执行，反而很愿意跟演员们聊人物角色，鼓励演员们自我创作。这让乔琳觉得很舒服。 而鲁法洛和马修的表演也很好，乔琳与他们的搭配完全形成了1+1＞2的反应。 在拍摄的过程中有一幕场景乔琳印象非常深刻。当时他们在深夜拍摄一个兄妹谈心的场景，剧本中交代萨米刚刚经过很烦躁的一天，回到家发现哥哥还在无所事事的，觉得心烦意乱。特里发现了萨米的心烦，两个人走到屋子外共同吸烟。 摄像机取景框内两个演员并排站在屋外，夜空中已经挂上了星星，天气也并不暖和。扮演特里的鲁法洛还是老样子，松松垮垮地站在原地，显出一副对什么都不太在乎的样子，自在地吸着烟。 而乔琳扮演的萨米双臂抱紧自己，显得有点神经质的紧张。之后她吸了一口烟，抬头吐出了那口烟圈，然后才把还抱着右手臂的左手放了下来，肩膀也不再那么紧绷着。 “所以……”萨米目光游移着，看天看地就是不直接看特里，“鲍勃向我求婚了。” 正抽烟的特里愣了一下，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扭头去看萨米的表情。 “哇，你打算怎么办？” 这时候突然飞来一只白色的小蝴蝶，停在鲁法洛的卫衣袖子上，然后又突然飞起来。 乔琳心底虽然愣了一下，但是却完全没有中断表演，而是继续说： “我不知道。如果去年他这个时候问我，我就会答应了……” 在她说着台词的时候，鲁法洛伸手去逗弄那只蝴蝶，它恰到好处地停在了他手上，然后过一会儿又飞开。 他随性地跟那只蝴蝶玩了一会儿，同时还不忘继续抽烟。 乔琳的台词还在继续。 她扭头冲着特里，一边不安地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脖子，一边说：“他问我的时候，就好像有人在掐我的脖子……” “哇哦，坏兆头。”特里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 萨米立刻回复，“我知道。” 然后她又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点尴尬说：“特里，我跟我老板上床了。” 她说完后迅速露出了一个闭眼的羞愧表情，就像是小时候闯祸后害怕被家长惩罚那样，好像闭上眼睛就不会看到父母的坏表情了。 特里立刻忘记了手上的烟，扭头看着妹妹惊讶地说：“什么？！” “我知道。”萨米旋即回复，像是不想听哥哥的任何说教。 兄妹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萨米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说出了自己一直隐瞒的秘密，哥哥安慰了她。然后温情还没持续多久，两个人又就要不要告诉鲁迪他的亲生父亲是个混蛋吵了起来。 这个场景的镜头运作方式非常简单，基本上就是一个固定镜头，主要内容就是两个演员的对话和表演。 当乔琳回看这段拍摄样片时，她发现鲁法洛处理那只蝴蝶的态度非常自然，甚至利用了这只突然闯入镜头的小生物塑造了他的角色。这让乔琳很高兴，她喜欢这种跟高手一起工作的感觉，这能激发出她身上的挑战欲。 导演肯尼斯也非常满意他看到的东西，两个演员都使用了非常精细的表演，让所有疑似刻意的东西都从镜头中消失不见了，任谁来看都会觉得这种场景就是生活中会发生的那种兄妹对话。 整体上这部电影的拍摄涉及到的场景并不复杂，都很日常，甚至连拍摄地点都没有改换多少，最远都没有超出附近几个镇子。因此他们的拍摄进度很完美地按计划进行了。 当7月26日法航协和号空难的消息传来时，乔琳正在同剧组进行最后几天的拍摄。 中午的休息时间，餐厅里电视机屏幕上NBC主播播报了这条消息： “本周二消息，一架飞往纽约的法航协和式飞机在戴高乐机场起飞后不久坠毁，机上109人全部遇难，地面上另有四人遇难。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中。下面连线玛乔丽·米勒……” “上帝啊！”餐厅里的食客和服务员都忍不住发出了惊呼声。 马克·鲁法洛正在跟乔琳和保罗一起吃午餐。这些天他们仨已经习惯了在中午时凑在一起吃饭，乔琳和鲁法洛都觉得这样有助于培养他们表演时的默契程度。 “天呐，这真是个惨剧！”鲁法洛惊叫出声。 乔琳皱着眉头，惊得说不出话。她过去常常乘坐协和号来往大西洋两岸，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协和号历史上的第一次坠机事故。她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当年那些听说泰坦尼克号沉没事故的人一样，惊愕至极。 “这太糟了。”保罗也放下了手中的叉子，忍不住去握乔琳的手。他实在是对空难这种事心有余悸，特别是他知道乔琳有多喜欢这个型号的飞机。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都没再说什么，只是为遇难者家属感到难过。 晚上回到房间后保罗一直跟在乔琳身后，亦步亦趋的。 乔琳忍不住笑着抱怨道：“你像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鸭子！我只是要去抹护肤品。” “我只是想看着你。”保罗耸耸肩。 “到底怎么了？”乔琳一边问，一边随手往脸上抹保湿乳。 保罗靠着门框，看着她把自己几乎都要贴在洗手池上的镜子上了，笑了几声。 “说话呀。”乔琳扭头去瞪他，又顺手拿起唇膏。 “我只是突然想到……”保罗有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下去，“我只是……” 乔琳突然意识到他在纠结什么。 “亲爱的，”她立刻扔下手里的唇膏，快步走到保罗面前，环着他的脖子，微笑地看着他，“别想那么多，我在这里，我很好。” “我知道，我只是控制不住……你都不害怕。”保罗专注地看着她，温柔地伸出手抚过她的头发。她的头发现在还是金色，只是已经是那种不够纯粹的金色，看起来发质也不够好。这也是角色需要。 乔琳轻轻地踮起脚吻了一下他的嘴唇，轻快地回答说：“傻瓜，我当然会害怕。我的生活多棒呀，还有那么多事我都没做呢。还有我的爱人，他一定会找一个其他人，想一想我就觉得太亏了。” 保罗有点窘，他知道乔琳是在故意开玩笑，可他也知道乔琳在暗指他跟菲奥娜的事。他反倒故意说：“当然，所以你最好活得久一点。” 乔琳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却也故作生气地在他嘴唇上小小地咬了一下。 两个人从这唇舌的游戏上忘记了刚刚的话题，只顾着满足一时间头脑中想变得更为亲密的愿望。 他们躺在床上。保罗搂着她的肩膀，叹息着说：“乔，我只想跟你一起变老。” “我知道。我们会的。”乔琳转身搂住他的腰，温柔地回复道。 206 第二百零五时 生意与朋友 8月1日, 耗时一个月的拍摄结束了。《你可以依靠我》项目正式进入了后期制作阶段。 不过乔琳没有立刻离开东部，她又带着自己的团队飞回了纽约处理一件很重要的事。 乔琳早在1995年就开始了自己在电视和广播领域的投资，她选中了巴里·迪勒作为投资和经营方面的合作伙伴, 到1996年时她手上就拥有了银王广播公司10%的股份，而银王广播则控制着新成立的美国广播公司80%的股份, 另外20%的股份则在环球的母公司施格兰手中。美国广播公司实际上控制着施格兰收购环球后剥离掉的一部分电视部门资产，其中最重要的资产之一就是曾经价值17亿美元的美国和科幻有线频道。 经过这些年董事长巴里·迪勒的辛苦经营, 事情已经同初始时大不相同。先是银王广播跟乔琳过去预想的一样收购了家庭电视网络HSN，然后通过特殊重组，银王广播与美国广播二者合并为银美网络公司及其子公司银美广播公司，相当于将电视和广播电台业务分割开来。而乔琳在两个公司中都占有不超过12%的股权。 银美网络的总部在纽约。乔琳这次飞回纽约就是为了处理它的问题。 今年上半年银美网络花费1亿美元收购了加拿大北美电视公司和国际新闻世界频道两个媒体，前者主营一个艺术传媒类的有线频道, 拥有700万订户, 后者则主营世界新闻, 拥有600万订户。在巴里·迪勒的规划里, 银美网络会在这次收购后发展它原本的没有纪实类节目, 制作更高标准的非虚构类节目。 乔琳知道迪勒心里真正想要的是把银美网络建设成ABBC和CBS那样的电视网, 现在整个银美网络的资产虽然价值不菲，但是跟真正的电视网比还有很大差距。外部评论界也认为迪勒的下一步举动会是其他更大胆的收购计划。 可现在情况反了过来, 银美网络自己反而可能会被收购。 当然这么说不准确, 准确的说是银美网络的18%的股权所有者施格兰可能会被收购。 6月时法国集团维旺迪发表声明, 表示他们与施格兰的董事会谈判已经进入了尾声。根据媒体放出的各种消息看，他们将会仿照线上美国与沃纳兄弟合并时的模式，合并组建一个价值1000亿美元的媒体巨头。这个新生媒体巨头将会囊括法国第四电视台、环球音乐、施格兰原有的电视制作部门、原维旺迪旗下的电信公司和广告公司。而施格兰原本的酒水业务会被切割出售, 市场估值90亿美元。 这是又一次典型的媒体领域资源的大型整合，也是环球过去多年易主经历中的又一次**。 根据最近的媒体报道显示双方已经敲定了价格，约344亿美元。尽管后续还有工会谈判、欧盟贸易委员会关于垄断方面的法律判定等多种关卡需要通过, 但是总体上这两个法国和美国的媒体巨头的跨洋合并基本上已成定局。 施格兰现在身上还有着69.9亿美元的债务，乔琳认为这次合并可能是一次机会，让他们把施格兰手中的银美股份回购回来。可这次回纽约开会她才发现银美的情况并不如她以为的那样乐观。 “巴里，我们的扩张脚步太冒进了，”乔琳皱着眉头，跟银美董事长巴里坐在后者的办公室内私下聊天，“我的建议是我们卖掉那12个收益不好的西班牙语电台。不需要全都卖掉，我们只出售一部分股份。洛杉矶的联合电台公司对此很感兴趣。” “乔琳，我们还不需要卖掉电台。”巴里平静地回复说。 乔琳闻言挑了下眉，继续劝说道：“巴里，这是个好机会。维旺迪想要美国的媒体分发渠道，一旦他们的所有法律程序都走完，你的朋友小布朗夫曼即使还能有点话语权，也会很有限了。” 巴里摇摇头，拿出一份私人信件给她看。乔琳快速读完了这封不算长的信。 “所以，布朗夫曼暗示你维旺迪的让-马里·梅西耶想要收购我们？” 乔琳有点惊讶。就像她对线上美国与沃纳兄弟的天价合并怀抱着悲观看法一样，她也不觉得维旺迪采取的扩张举动很谨慎。她没想到他们还没把施格兰环球吃到嘴里，现在就想着收购银美网络了。要知道银美网络可不是几亿美元就能打发的小媒体公司，他们捏着当初环球影业的电视资产的股权，这可是很值钱的。 巴里轻轻地点了点头，“你怎么看？”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乔琳倒是放松了下来，把身体向后靠在了沙发上，表情淡然地回答说：“这很有趣。” 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其实在飞快地思考巴里突然告诉她这个消息是什么用意。 “短期内这件事不会立刻发生，可是我得知道你的想法。”巴里还是一脸微笑，让人看不出他的意愿。 乔琳见状立刻微笑起来，“哦，巴里，你知道我一直很相信你的判断，他们买你出局，就是买我出局。或者……” 她故意拖长音，想看看巴里脸上会不会有什么变化。可这老狐狸没上套。 乔琳在心底“嘁”了一声，笑着说：“你还有兴趣回到大公司去？我不知道维旺迪的让-马里·梅西耶会不会是个好老板？或者说环球的罗恩·梅耶怎么样？” 她知道像巴里这种一心想自己成为媒体大亨的人很难接受自己再回去给老朋友罗恩打工，当然除非利润足够大。最好的情况则是给梅西耶打工的同时，让维旺迪的董事会给他足够的决断权力。 巴里大笑起来，“为什么不是让罗恩·梅耶来为我工作呢？” 乔琳也笑起来，“那听起来很有诱惑力。可是巴里，我的分成在哪儿呢？无论是维旺迪还是环球，我都不感兴趣。” “我保证，乔琳，你会看到我的诚意的。”巴里最后这样说。 等乔琳跟莎莉私下见面时，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吐槽巴里·迪勒这个老狐狸。 “他转头就想回环球去，”乔琳点了根烟抱怨着，“他们一定私下给了他什么承诺。说真的，我可真想看看罗恩的表情，老对手变成新上司，那一定很有趣。” 莎莉也抽着烟，“万一他们真的给你一个很漂亮的价格呢？” “那我就卖掉，”乔琳挑了下眉，“我现在其实觉得银美的未来发展不会很乐观了，我们最大的两处资产近两年增长都不好，而且巴里的心思已经动摇了。如果梅西耶真的开价，那我很愿意把环球的那部分卖回给他们。反倒是家庭购物那部分业务倒是一直不错，我可以留着，或者卖给QVC。” “你不想要你的电视网了？”莎莉有点惊讶。 “不，”乔琳摇了摇头，“卢比孔河正在转型，我们自己制作电视节目。我们的节目不仅卖给有线电视，还卖给卫星台和公共台。我觉得为什么非要自己另起炉灶呢？就像梅西耶那样，我们可以买一个。” “听起来很有趣。对于现在的卢比孔河来说是个挑战。”莎莉挑了挑眉。 乔琳点点头，在烟灰缸中按灭了自己的烟，“就像是蛇吞象一样，可是只要选对猎物，这总是会发生的。” “而且卢比孔河也已经是条蟒蛇了。”莎莉微笑地补充道。 乔琳耸了下肩，“没错。” “为什么你最近抽烟的次数好像变多了，亲爱的？”莎莉见她无意继续聊下去，就把话题转移到了私事上。 乔琳闻言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说真的，我生活里总得有点让我觉得会失控的东西才行。” “实弹射击、跳伞、潜水、冲浪和骑马，这些对你来说还不够吗？”莎莉挑眉。 “我总不能天天都做这些。”乔琳小小地翻了个白眼，觉得莎莉明知故问。 她又反过来问莎莉，“你怎么做？” “我喝很多酒，抽很多烟，打牌，”莎莉随口回复着，“每个月都要去俱乐部玩飞碟射击，跟我的秘书们赌13楼的分析师鲍勃到底什么时候会一拳打在他上司的脸上，把冰激凌三明治藏在冰箱里并且对我的健身教练撒谎，吼我的愚蠢下属，有的时候只是为了杯咖啡……还有很多无聊的事。” 乔琳轻轻地“哼”了一声，“你们还是喜欢飞碟射击吗？” 莎莉耸耸肩，“这是传统，一个人必须得有猎手的本能才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我们就是现代世界的猎手。” “一个杀手穿上西装也不会成为骑士，”乔琳看着远处的曼哈顿大厦感慨道，“就像骑士也不过是文学故事。” “确实如此。”莎莉挑了下眉。 “你觉得我在66号街买栋房子怎么样？我的房产经纪人打电话给我的助理说那儿有栋16个房间的房子要出售。”乔琳低头喝了口咖啡。 “听起来很适合有家庭的人。”莎莉若有所思地回复。 “是啊，微软的保罗·艾伦在那儿买了间差不多的，1600万。” 然后乔琳补充道：“我的翠贝卡公寓适合单身人士，加上我的安保团队和服务人员，就没有太多空闲房间了。再说了，保罗不会高兴住在基努隔壁的，尽管他没这么说过。” 莎莉闻言好奇地问：“婚姻生活怎么样？” “这个嘛，很可爱，”乔琳想了想，“感觉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是我得考虑他的想法，尽管我以前也得考虑，可这不太一样。” “哇，”莎莉感慨道，“我也想做你的花瓶丈夫，你能把我也娶了吗？” 乔琳翻了个白眼，“你的年薪和分红还有股票能让你供得起那艘50米长的私人游艇，我的花瓶一年的津贴还不够那条游艇的维护费用呢。何况他还得让我开心。况且保罗有自己的工作，如果他拍电影的话，他一年至少有200到500万，这还不包括后续收入。” 一般游艇超过30米就可以被看做是豪华游艇或者超级游艇，光船价就要数百万乃至上千万美元。这还不是最要紧的，这种游艇的维护费用至少每年都是船价的10%，这也是为什么游艇玩家们大多都认为购买一艘游艇的价格不应该超过船东资产的10%。 莎莉想了想，然后说：“那他最起码可以供起一条商务艇了，那种艇自己玩玩很不错的。” 乔琳笑起来，就像莎莉讲了笑话一样，“那种十几米的船在洛杉矶可以很容易就租到，他可以用我的美杜莎号，为什么还要买一艘用不到的商务艇。” 莎莉耸耸肩，“你的美杜莎号今年能下水吗？” 乔琳撇撇嘴，“我的游艇经纪人说现在船厂都在排队，合同上约定了明年1月下水。你有没有在切尔西码头看到那艘61米的水母号？” 见莎莉点了点头，乔琳继续说：“美杜莎号跟水母号都是斐帝星的设计，从外表上有点像，都有直升机停机坪和私人电影院，还有7个客舱。我要求他们为我设计了一间电影制作级别的录音室，这样我有的时候就可以在海上工作。希望这两千万美元不要让我失望。” “听起来不错，等下水后你应该让船来北湾的游艇俱乐部，这样我们就可以让老朋友们看看你的新玩具了。” 乔琳笑起来，游艇玩家们都热衷于比较游艇的长度，就像是比较宝石的克拉数和孩子的成绩一样。 就这样，乔琳在纽约逗留到了8月18号。她可不完全是为了公事，也不是在忙里偷闲，而是因为8月18日是个特殊的日子。 “埃迪，生日快乐！”乔琳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前夫，觉得他依然看起来很可爱，即使过了今天之后他就已经31周岁了。 诺顿忍不住快速地打量了她，她穿着一条简单的波西米亚风格的连衣裙和一件用来防晒的彩色丝质披肩，头戴牛仔爵士帽，脖子上挂着让人眼花缭乱的木质珠串，脚上还穿着一双罗马凉鞋，看起来跟城里纽约大学艺术学院的学生没有任何区别。 他在心底不由得感慨起来，她这幅打扮真的很难让人注意到她是那个著名的电影明星，而且还很可爱，是那种邻家女孩的可爱。 这番感慨没有耽误诺顿迎接这位客人的动作。他笑着拥抱了她，“乔，谢谢你来了！” “当然我要来，这是个家庭派对，我显然也是你的家人。”乔琳一边笑着回复，一边把礼物递给了他。 他们其实有一阵子没有当面庆祝过诺顿的生日了，主要是乔琳实在很忙，不过礼物却从来都没少过。今年的礼物是一副漂亮的宝格丽飞行员墨镜，对应了乔琳此前从诺顿那里听说的他在学飞行驾驶这件事。 诺顿微笑着把礼物拆开，立刻就把墨镜戴在了脸上表示自己的喜悦程度，他还特意转头去找妹妹茉莉，以此炫耀自己收到的新玩意。 茉莉很配合地夸赞了几句。 真正让诺顿感到无比高兴的是乔琳真的记住了他说的那些事。 乔琳笑着被茉莉拉进诺顿的公寓，诺顿的兄弟詹姆斯和一些其他朋友也在。这其实让乔琳松了口气，她害怕如果只有几个人，诺顿的女友萨尔玛可能会觉得很尴尬。 她自己倒是没什么，她上上个月再婚了，不是吗？ 诺顿没有问起乔琳的新婚丈夫的任何事，只是在大家面前把她引荐给了萨尔玛。 说实在的，这真的有点尴尬。乔琳只能强作镇定，面带客套的微笑，然后在心底吐槽“我的生活什么时候变成了一部伍迪·艾伦的电影！” 更可怕的是，乔琳觉得自己说不清楚到底她和诺顿谁才是这故事里的“伍迪·艾伦”。 萨尔玛说话口音略微有点重，不过乔琳能听懂她的意思。然后乔琳就想起了此前她撞上另一位诺顿的前任柯特妮·洛芙时的事。当时洛芙非常不满地向乔琳吐槽说“诺顿应该都听不懂萨尔玛讲话”。 当时乔琳只能勉强自己露出客气的微笑。她有的时候实在招架不住洛芙的喜怒无常，洛芙前不久还在不满乔琳跟诺顿对她的隐瞒，现在又在向她抱怨萨尔玛的事。乔琳对此敬谢不敏，她无意跟任何人组建诺顿的失意前任小分队，只想做个快乐的再婚人士。 207 第二百零六时 生日派对与加州电力危机…… 快乐的再婚人士和自己的前任丈夫最终还是找了个机会在私下里聊天。 乔琳看着诺顿在萨尔玛那里取得了许可后才走了过来, 心里不由得觉得很高兴。这说明他们的关系很认真，她真的为他感到高兴。 “我给你拿了一杯潘趣酒，希望你喜欢蔓越莓。”诺顿笑着递给她一杯红色的潘趣酒, 上面还摆着一小串莓果做装饰。 “你在开玩笑吗？”乔琳笑着接过玻璃杯，“我基本上靠蔓越莓汁为生，我就像是吸蔓越莓汁的吸血鬼。” “那你身体里一定充满了维他命C。”诺顿笑着回复。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 最后站到了客卧的露台上。周围也只有他们两人在附近。 “你最近在做什么？”乔琳提问道。 “我刚从加拿大回来不久，我们在那儿拍了《大买卖》。” “哦！”乔琳想起了这个大项目, “马龙·白兰度和罗伯特·德尼罗，对吧？” 诺顿点点头, “没错，事实上我就是为了跟他们一起把名字写在同一张海报上才同意拍这个的。除了这个, 派拉蒙跟我的合约快到期了，我还得再给他们拍一部电影。” “他们快把你逼疯了，是吧？”乔琳笑起来, “不过这应该不坏，鲍勃不会随便选片子的。” “当然，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 ”诺顿耸耸肩，“我就像是戏剧界的纽约鼠, 只要你告诉我有德尼罗和马龙·白兰度一起拍电影，你甚至都不需要告诉我具体的剧本细节, 只要告诉我我应该去哪儿就行了。” 乔琳闻言大笑起来。任何在纽约居住过的人都知道这座城市的真正霸主是老鼠，它们无孔不入。 等乔琳笑完后，诺顿才笑着继续说： “拍摄准备很有趣，因为我的角色要会破开保险箱，所以我还花了一个半月时间去洛杉矶警局跟他们一起出警, 我有一个寻呼机，如果有抢劫案或者和保险箱有关的案子，他们就会呼我然后接我过去。” “哇哦，听起来不错，”乔琳饶有兴趣地追问，“我听说在片场马龙·白兰度跟导演弗兰克·奥兹闹翻了？” 诺顿无奈地回答：“确实有冲突，鲍勃只能做两人间的润滑剂。不过其实还好，只是他们两个人都对表演有自己的理解，你知道片场是什么样的，不算完全闹翻吧。” 乔琳笑起来，“我猜马龙完全不尊重奥兹，是吧？奥兹确实没什么名气和资历，还曾经是木偶秀演员，基本没拍过什么严肃电影。” “事情没那么糟，”诺顿叹了口气，“我们别聊这个了，你怎么样？” “刚刚拍完一部很小的片子，”乔琳耸了耸肩，转身把背靠在栏杆上，“过几天就要回新西兰继续拍《魔戒》了。我还有一点戏份。” “拍这种超大预算电影感觉怎么样？”诺顿也学着她的样子转身靠在护栏上。 “很好玩，也非常累，蓝幕拍摄让人经常感到困惑。而且你应该问我投资这种超大预算什么感觉。”乔琳笑着扭头看他。 诺顿从善如流，“那是什么感觉呢？” “很有压力，”乔琳笑道，“可也很有动力。” 诺顿笑着摇了摇头，“乔，其实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新婚生活怎么样？” “这个嘛，”乔琳微笑着，“还不错。其实生活没有太多变化，我们才结婚没几天，我就去工作了。保罗最近也回洛杉矶继续工作去了。” 诺顿闻言点点头，“保罗已经有下一部电影的想法了吗？他确实是个很棒的导演，前段时间我去看了《木兰花》，那真的很棒。” 乔琳笑着赞同：“没错，我不能更同意了。” 这时候诺顿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然后柔声说：“乔，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我确实很钦佩你的新婚丈夫。” 乔琳只能笑着看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和诺顿之间的关系太过于复杂和纠缠，以至于没法立刻断开。可是他们也都知道，时间会解决大部分问题。她知道埃迪对于她新婚的事仍然感到失落，她只能等待时间解决这件事。 诺顿看着她脸上过于公式化的笑容，又轻轻地叹了口气，“别那么笑，我不需要你在我面前假笑，即使你有全世界最漂亮的假笑也不行。” 乔琳立刻收起了笑容，还翻了个白眼，“我只是在减轻眼下的尴尬程度，好吗？你拒绝来参加我的婚礼，这让我觉得很苦恼。” “我知道，babe，我需要你觉得难受，”诺顿放松地靠在栏杆上，笑着打量她，“我希望你感到难受，这样会显得我不是在浪费感情。” “埃迪，”乔琳又翻了个白眼，“你这个刻薄的混蛋。” 可她还是笑着靠在了栏杆上，“你知道你这样说很刻薄吧？” “我知道，”诺顿点点头，“你的新丈夫最好知道他是全世界最幸运的混蛋，别把事情搞砸了。一个好导演不代表他会是个好丈夫。” 乔琳无奈地笑着摇摇头，“你过去是吗？” “显然不是，”诺顿笑着喝了口手上的潘趣酒，“不然我的前妻就不会甩了我。” “别在这儿装情圣了，我亲爱的前夫，”乔琳随手捋了捋头发，调侃道，“你的新女友非常聪明，也非常性感，这次可别挥霍你的好运气了。” 诺顿被她那种像是过来人的语气逗笑了，“我知道。” 他喝了口酒，又感慨道：“可惜，保罗确实是个幸运的混蛋，最幸运的。我希望他知道如何正确地珍惜自己的运气，别犯跟我一样的错误。” 乔琳也喝了口酒，“希望我们都别犯错。这可不简单。” “祝你幸福，亲爱的。”诺顿跟她碰了碰酒杯。 “我们现在算是和好了，是嘛？”乔琳挑眉注视着他。 “是的，”诺顿点点头，又耸了下肩，“暂时的。我没法拒绝做你的朋友和家人。你也没法拒绝我，不是吗？” 乔琳无奈地笑了起来，然后一口气把杯中的残酒仰头干掉。 她像是女武神一样向诺顿炫耀了一下自己的空杯子，然后说：“私人时间结束了，亲爱的，去做派对主人该做的事吧。” 说着她就转身走出了这个房间。 诺顿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同样一口气干掉了自己杯中的残酒。 他想起了前段时间他在一个私人聚会上遇到了瑞凡·菲尼克斯。说来奇怪，瑞凡自从离开洛杉矶以后一直在东岸发展自己的音乐事业和投资生意，他们会相遇的频率比起过去乔琳跟他交往时频繁多了。 他们从来都不算是朋友，只是相识，可在乔琳跟瑞凡分手后他们反而变成了还能说得上话的熟人。 尽管诺顿觉得自己的本意并不是要跟乔琳的前任报团取暖，但是这种类似的关系莫名地拉进了他们的距离，至少他们能一起在遇到的情况下喝一两杯。 再加上他们都是环保慈善组织的活跃分子，这让他们还真的有了一些交流。 那天聚会上瑞凡忍不住询问了他婚礼的事。跟他不同，瑞凡甚至都没接到婚礼的邀请函。瑞凡跟乔琳分手的时候是真的有点闹翻了，尽管乔琳依然跟菲尼克斯们来往，但是两个人已经基本不会私下联系。 当时这个以河流为名的男人眼睛里也流露出一种很深的忧郁，“我希望她幸福，她值得。” 诺顿记得自己回答说：“我也是。” 诺顿自嘲地笑了一下自己，觉得自己可能是正在衰老，怎么突然这么爱回忆。然后他轻轻地敲击了一下自己手中的玻璃杯，笑着快步走出了客卧。 他知道他该像乔琳说的那样履行自己派对主人的职责了。 当他回到派对上时，乔琳正在跟一位客人聊天，他们似乎聊得很高兴。诺顿面带微笑地朝那儿看了一眼，然后走向了酒水台。 他需要更多酒精。 为诺顿庆祝完生日后乔琳就飞回了洛杉矶。 最近加州电力市场正在爆发危机，受到电力供应不足的影响，除洛杉矶以外的其他地区开始轮流出现长期停电现象。洛杉矶大区倒是因为公用事业部门不受加州能源管制法案的影响，只是出现了轮流停电问题，而不是长期停电。 乔琳回到家中的时候就发现自家备用的发电系统已经启用了。 “Baby，你在家吗？”乔琳走到保罗的工作间门口，敲了敲门后推门进去。 “Hey，甜心，你提前回来了。”保罗很惊喜地从自己的电脑前站了起来，他以为乔琳是明天的飞机。 “是的，纽约的事情比我想得简单，我想更早见到你，”乔琳笑着吻了吻他，又奇怪地问：“梅尔哪去了？它没来迎接我。” “吉娜带它出去遛弯了。我需要安静一会儿。”保罗解释道。 吉娜是他们的遛狗人。 乔琳点点头，“好的，我看到我们的备用电力系统开启了，我们这片也受影响了吗？” 保罗摇了摇头，解释说：“新闻上说今晚七点以后会停电，考虑到这两天的天气，我觉得我还是把它开着比较好。不过应该不会持续太久，北加州那边的电力紧缺更严重。” 乔琳叹了口气，“没错，我的几家公司都启用了自愿节电计划，我们还调低了空调的温度，今年还是最近这十几年最热的一年，很多员工都在写信给人资部门投诉。” 说到这里时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事实上高管们也有点受不了这个问题，他们总是在电话会议里浪费时间抱怨这件事。这世界上我最不想听的就是一个45岁的中年男人抱怨他的办公室不够凉爽，我又不是他妈！” “电力问题应该没那么快解决，”保罗也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不仅仅是今年天气太热导致水电发电量不足的问题。去年电厂并购很多，好像关停了很多火电厂，发电量怎么都没法补上需求的亏空。那些私营的电力公司从州外买电很贵，可卖给居民的是政府指定价，我觉得那些电力公司没有动力解决这件事。” 乔琳闻言也叹了口气。她一边脱下外套，往他们的主卧走，一边开始说：“而且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我们州的电力系统是放松能源管制以后的产物，那些立法者认为让电力公司们在市场里充分竞争是好事，他们觉得这样会让电价降下来。可事实是，我们比全美其他州的居民平均多付了一半的电费。” 她随手把披在身后的头发用抓夹夹了起来，继续说：“那些火电厂关停，真的是因为他们太老旧或者缺乏竞争力吗？也许一部分是这样，可全部？不，他们是被并购后的产物。大型能源公司吞并本地的发电厂，关掉其中一部分，结果是什么？” “他们人为制造了供应短缺？”保罗挑眉问道。 “我不敢说百分百是这样，”乔琳撇了撇嘴，“我不是电力公司研究员。可这是一种合法的玩法，对能源公司来说，他们没理由不这样做。就像安然，北美地区最大的天然气和电力销售公司，他们到达这个地位只用了15年！你不会以为他们是靠着循规蹈矩在能源这个传统行业取胜的吧？” 保罗皱着眉头摇了摇，表示理解。 “《财富》连续好多年评价安然是‘最具创新精神’，他们非常擅长把电力当做期货来交易，我不相信他们想不到这点。加州一共就这么几家大型能源公司，安然、NRG、杜克、威廉姆斯和AES……” 乔琳说到这儿时叹了口气，“再说了，电和其他东西不一样。你会随便更换你房屋的电力公司吗？像换手机运营商那样？” 保罗摇摇头，“不，那太麻烦了。” “没错，”乔琳加重了语气，“这就是为什么简单的市场竞争规律没有生效。人们不会随便更换他们的电力公司，这不像去超市买零食，放松管制的结果实质上变成了固定客群内的垄断。你可以看到为什么全美经济最好的州——加州会连供电都搞不定，这是个复杂的问题，也是个人为的问题。” “我猜这种状况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州长脸上会很难看了。”乔琳最后总结道。 “所以你准备怎么做？”保罗问道。他知道乔琳不是突然来了兴趣在这里分析电力市场问题的。 “我一直相信，哪里有危机，哪里就有机会。”乔琳一边说着话，一边从浴室中走出来。 她换了一件日式睡袍，走到保罗面前环着他的脖子，“如果你现在打开财经新闻，你就会发现安然现在每股价值86美元，几乎接近90美元了。华尔街喜欢它，基金公司和经纪人向自己的客户推荐它，它就像是人人都想咬上一口的蛋糕。要么这个价格会继续上涨，因为加州的电力危机显然给它带来了明显的利润，要么他们的股价大有问题。我需要更多信息来做决定。” 保罗点点头，这些东西是乔琳的特长，他向来对这个不是很敏感，这就是为什么他甚至把自己的钱都投到了乔琳推荐的基金上。乔琳对此开玩笑说如果她是个坏人的话，她甚至可以卷跑他现在全部的财产。他当时说自己宁愿被她骗。 乔琳知道这是甜言蜜语，可她确实被哄得很开心。 关于电力和股市的话题告一段落，新婚夫妻开始了一些比亲吻更亲密的个人活动。 不过在此之前乔琳向保罗发出了邀请，“我过几天就回新西兰去，你跟我来吗？只是我可能没什么时间陪你。” “当然，新西兰现在凉爽多了，”保罗立刻点头答应，“我可以换个地方写作。” “很好。”乔琳非常满意地抬头吻他。 两个人抚摸着对方，直到他们突然听到了狗叫声和一个女孩高声说话的声音。 “安德森先生，我回来了，我该把梅尔关到它的房间里去吗？” “天呐！”乔琳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吉娜回来了！你得下楼让她回去。” 保罗一脸尴尬，只能去换一条厚一点的长裤再下楼。 等他回来的时候两个人想起刚才的尴尬，忍不住要笑个不停。 “这种事可别再来了，我可经不起总这么折腾。”保罗躺在床上，一脸自我放弃。 乔琳笑得简直停不下来，“下一次我们还是把门禁系统开了吧，即使节电也不是这么节的。” “你怎么这么高兴？”保罗哀怨地问道。 乔琳笑着凑近他，抚摸着他下巴上长出来的青色胡茬，“还不是你太可爱了。” 保罗一脸无语，他翻身把乔琳按在身下，开始吻她，“那你就是太欠吻了。” 胡茬扎在乔琳脸上有点细微的刺痛感，她一边笑着躲避他的吻，一边投降，“我错了，我错了。” 两个人玩闹了一会儿才停下来。保罗温柔地抚摸着乔琳的头发，深情地注视着她的眼睛，“乔，我爱你。” 乔琳笑着回答道：“我也爱你。” 208 第二百零七时 重返惠灵顿 在乔琳的研究员们开始研究安然等大型能源公司的公开财务数据时, 下达这个要求的女人本人已经抵达了《魔戒》剧组位于新西兰惠灵顿的拍摄剧组。 现在剧组正在拍摄三部曲中艾森加德的部分。从1999年11月正式开拍算起的话，整个剧组已经连续工作近10个月了，从导演、演员再到负责后勤的部门, 所有人都已经感受到了深深的疲惫。 早上的制作会议结束后，乔琳跟导演彼得·杰克逊和另外几位制片待在办公室里聊天。彼得·杰克逊疲惫地揉着自己的脸，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我拍完这部电影之后就再也不要拍这么多特效的电影了，这真的太折磨人了，”杰克逊半躺在扶手椅上，大声地抱怨着，“我下一步电影一定是一部那种朴素的类型, 无论是什么题材，一定要没有特效，拍摄技巧能简单就简单, 这部电影真的就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挑战……” 乔琳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你没拍的话, 那就可能是你人生中最大的遗憾了。” 她知道杰克逊不过是因为工作累了抱怨两句，就像是保罗拍完上部电影时一样, 觉得快要失控，许愿说下一部电影一定是一部小型电影。 说实话，上次拍《木兰花》之前他也是这么说的来着。有了这个前科在先，在乔琳看到下一部电影的剧本之前, 她不会相信保罗的话。 因此现在她也不会相信杰克逊的话。她知道这些导演是怎么回事，当他们遇到自己心动的题材时, 那种创作的冲动会主导他们的心灵和头脑，之前随口说出来的东西早成过眼云烟了。 乔琳没再听这群人唠叨，告别了这群没精打采的导演和摄影。她知道等一会儿正式开拍时，他们又会在剧组成员们面前变得“精神抖擞”了。 给这群人留下颓丧的私人空间后, 乔琳走到了化妆道具间。之前负责发型设计的彼得·欧文让她今天去找她，她的假发需要做出一些调整。 “彼得，你能在20分钟内搞定吗？”乔琳走向设计师，“我30分钟后还有个会议。” “应该没问题，今天只是要确认一下新的发胶的强度，还有你的新头模是不是准确。”欧文手上正拿着一个照着乔琳的头型一比一定做的头模，这是为了制作假发而准备的模型。尽管乔琳不是第一次见到类似的东西了，但是她还是觉得那玩意儿很诡异。 “这是新的？”乔琳乖乖地坐在欧文身前的椅子上，让他在她头上操作。 “是的，旧的那个误差有点大，我们又做了一个，”欧文一边在她头上操作，一边解释，“不过即使误差再小，假发到了真人头上还是会有点位置上的误差，我得确保在你的下一场戏开拍前调整好。” 乔琳下意识要点头，可又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那你的时间不多了，你得在这周五之前弄好。” “是的，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大。低点头，”欧文示意乔琳顺着自己的手上的力量移动脑袋，“很好，这个新模型解决了很多问题。只要我换个发网就没问题了。” “很好，回见。” 乔琳告别了发型设计师，又走到影片制作人的小办公室。几个制作人关起门来开了个会。 这次会议主要是为了整个项目不断上升的预算，《魔戒》三部曲已经从最初的每部6000万美元预算起不断增加预算，如今新的数字是每部9000万。 这加起来是近1个亿的差值，饶是以卢比孔河现在的实力来看也是很要命的。尽管他们最开始拿出来的那1.6亿美元来自于分销商的先期付款，他们也得拿出1个亿的真金白银来给这个项目结尾。 乔琳算了几次账都觉得这个资金压力有点大，她现在很难摆出平时的和善模样。 不过好在他们并不需要一口气掏出这1个亿。除了拍摄期间的花费外，后期制作这个大头可以在第一部电影上映后再行商议。如果上映效果不错，自然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如果上映结果没有达成预期，那就可能会考虑压缩成本。 “那个拍摄轨道铺好了吗？”乔琳问道。 “刚完工，150米的拍摄轨，这可能是南半球建造过的最长的拍摄轨了。”一位执行制片回答道。 乔琳点点头，“希望这东西能让彼得满意，它的造价可以让我们在惠灵顿买栋大房子了。” 她接着对照预算表上的重点项目，“造雪机的部分你们还要上点心，别惹怒环保部门的人。” 乔琳接着说了个冷笑话，“我可不想让律师去警察那里捞你们。现找新西兰律师很麻烦的。” 在场的人都表示不会出差错。他们在新西兰当地拍摄受到了环保部门的密切监察，几乎每个重要的自然场景的拍摄都有相关人员在场负责监督。监督的要求很细，比如说，如果他们拍摄的地点有大面积的自然苔藓，他们就得在片场铺上地毯保护那些物种脆弱的生态。无论是新西兰本土招募的，还是从美国飞来的制作人们都已经习惯跟这些官员打交道了。 这次会议开到最后时每个制作人脸上都变得面无血色了。特别是在大老板乔琳本人脸上几乎全程都没笑的情况下，无论是制作人还是行政制片，都觉得这场不到一个半小时的会议特别难熬。 等会议开完了，上午的工作时间也差不多结束了。乔琳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遇上了奥兰多·布鲁姆一行人。 “乔琳，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吗？”奥兰多朝她招手。 乔琳快步走到他们面前，“奥利，伊利亚，西恩，怎么就你们三个？” “维果的儿子今天过来，他先走一步去接孩子了。”伊利亚解释道。 乔琳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维果的儿子亨利是《魔戒》的原著粉，导演答应给他这个劝服维果出演的小功臣一个客串角色来着。 几个人走到了餐厅，自助餐已经摆好了，一些已经结束工作的剧组成员们在自行取餐。乔琳拿着盘子在餐台边上转了一圈，看完了全部选择后失望地发现今天没有小羊肉。她最后只夹了一点馅饼、鸡肉和水果。 她坐到奥兰多身旁，跟后来的多米尼克·莫纳汉和比利·博伊德打了个招呼。这几天大家都在室内的绿幕前拍摄，因此常常能聚到一起。 “你们听说我们丢了一些底片吗？”多米尼克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着。 乔琳有点惊讶地扬起了眉毛，“什么？” 她注意到坐她对面的伊利亚·伍德同样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这位扮演佛罗多的演员有一双非常漂亮的蓝色眼睛，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全世界最漂亮的，任谁见到他都会第一时间注意到那双又大又美丽的眼睛。 可没人能想到这双眼常常派不上用场，他的视力糟糕到不借助外物看不清50厘米以外的任何东西。剧组成员们常常开他的玩笑，说他即使是全组的瞪眼时长比赛冠军也没法改善他根本看不清东西的事实。 “今天上午刚发生的，”多米尼克耸耸肩，“我听说我们导演彼得的3D胶片放在桌上，那个破破烂烂的胶片袋子被我们的清洁工当成是垃圾扔掉了。他们现在正全世界地翻找垃圾呢。” 乔琳有点无语地皱起了眉头，这种事不会常发生，可也不是她第一次听说。 “是彼得总拿着的那台Stere Realist立体相机的底片吗？他总是拿那个拍来拍去的。”奥兰多·布鲁姆有点好奇地追问。 多米尼克摇摇头，“我不知道，希望不是我们电影的底片。” 乔琳无奈地低下头，专心吃了一口鸡肉后才说：“希望他们能找到。” “乔琳，今天的鸡肉好吃吗？”突然一个声音从乔琳背后冒了出来。 “嗨！”乔琳惊讶地抬起头，“维果！” 她又扭头看到他身旁的孩子，“你一定就是亨利了？我能握握你的手吗？” 亨利带着点害羞，却还是很自来熟地握了握乔琳的手。同桌的其他人也纷纷跟他们打招呼。 “今天的鸡肉还可以，我看到今天有Hangi馅饼，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了。亨利，你一定得尝尝我们的蜂蜜太妃冰淇淋，问问特蕾莎，”乔琳抬手指了一下餐台那儿的一位棕发女士，“她会告诉你怎么弄。” 维果笑着拍了拍正在点头的儿子的肩膀，跟大家暂时告别了。 乔琳也吃完了自己的食物，准备去休息一会儿后就继续工作。 等到她晚上回到酒店时才跟保罗碰面。 “今天工作怎么样？”保罗看着乔琳草草地洗过澡后就躺在床上，她看起来满脸放空，就像是整个人的灵魂都在天上飘着。 “你不会相信的。”乔琳幽幽地叹息道。 “怎么了？”保罗给乔琳倒了一杯水，端到她面前。 乔琳勉强自己从床上坐起来然后靠在床头上，喝了一口水后才说：“我过去觉得丢胶片或者演员受伤之类的事都属于片场可以预料到的事故，你明白吧？” 保罗点点头，拍电影的项目过程其实跟盖楼房或者装修房间之类的事没什么区别，自然会有很多项目管理过程中的岔子，他自己也遇到过。 “今天下午我坐车去了我们的一处布景，在那儿我们要拍一场雪景，我们租来了几台非常贵的造雪机，它们可以把视野所及的地方都弄成冬天的样子。之后，当他们试图把造雪机关上的时候，那玩意儿坏了！” 乔琳忍不住抬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那东西不停地制造雪花，技工、道具师，甚至彼得，人人都尝试了，就是关不上那东西。” 保罗坐在一旁耐心地听着，听着听着他就很想笑出来。这种事故他从来没遇到过，如果不是现在乔琳的表情太痛苦了，他真的很想立刻笑出来。 乔琳看着他艰难忍笑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天呐，我已经做这行八年了，我还没遇到过这种事。真的太好笑了。除了我们当时真的焦头烂额以外，其余部分怎么都很好笑。” 两个人都笑了一会儿。保罗才追问：“最后你们修好了？” “差不多，”乔琳挑了挑眉，“我们拔了插头，只是这玩意可能得照价赔给物主。还好我们有保险。” 保罗笑起来，“拔插头这一步永远有用。” “哦，对了，”保罗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听没听说北湾地震了？” “什么？”乔琳有点惊讶，她今天没怎么留意新闻。何况如果不是大新闻的话，新西兰当地新闻是不会播报美国的小型地震消息的。 “哦，是纳帕附近有一个以前没发现过的断裂带，那儿地震了，算是挺严重的，不过比不上上一次。” 上一次是1994年的北岭地震。 “这样。”乔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在纳帕周围没有产业，也基本没有熟人，这件事也就是当个新闻听听。不过加州地震带多这件事一直很影响她置产的选择。她至今对上次大地震心有余悸。 第二天她继续照常去工作，保罗则留在酒店继续写作。乔琳曾经试图知道他到底在写什么，可这回他却不像过去那样长篇大论了，只是给出了一个名字，《头晕目眩·指关节·爱情》。 爱情故事？乔琳当时很疑惑这个名字，总觉得这几个关键词完全联系不起来。她放弃追问，打算让保罗有机会惊喜她。 就这样，在这种忙碌、疲惫、有压力的，还间或穿插着笑料和甜蜜的新婚生活的日子里，乔琳跟整个剧组一起完成了埃多拉斯的室外拍摄。在耗时数月修建的外景前，他们拍摄完了全片的**佩兰诺平野之战。 之后剧组继续前往朗吉波沙漠拍摄剧情中最后一场大战黑门之战。乔琳在这里没有工作，可是由于朗吉波沙漠拍摄的条件非常恶劣，甚至有潜在的雷区，她还是决定同剧组一起共同完成最后的几处拍摄。 最后剧组回到白城米那斯提力斯的布景，完成了最后围城之战的拍摄。 2000年12月22日，《魔戒》主体拍摄完成。尽管可能还有很多附加拍摄要做，可对大部分剧组成员来说，他们终于可以好好地休息一阵了。 乔琳也是这么想的。 209 第二百零八时 千禧年报 当乔琳正在新西兰跟剧组成员一起努力拍摄的时候, 她远在纽约的下属却真的从安然的公开财务数据中发现了问题。 这位拿着威廉玛丽学院本科和耶鲁经济系硕士学位证书的投资经理欧文·泰斯原本只以为自己是在寻找看多能源企业的证据, 可是没想到他找到的却是安然的财务漏洞。 从1999年开始媒体上就曾经出现过针对安然的怀疑，可是没有任何一个投资经理或者经纪人能站出来明确说出安然到底有什么问题。这家北美最大的能源企业从每股30多美元的价格一路涨到了如今的每股80美元，甚至一度逼近过90美元。市场上的那些怀疑见状也都烟消云散了，毕竟买入股票的投资者都赚到钱了, 不是吗？ 欧文立刻意识到了自己找到了让客户和自己都大赚一笔的机会。他兴奋地跟乔琳通了电话, 解释他的看法。 “一篇发表在《德克萨斯华尔街日报》上的文章给了我灵感，这篇文章的作者说像安然之类的大型能源公司很多都使用了所谓的销售收益会计方法, 也就是说这种会计原则允许安然的管理层在计算收益时把预估的利益计入报表。” 欧文尝试让乔琳这个没修过会计学的老板理解他在说什么，继续解释道： “根据我们跟这类公司打交道的经验来看, 管理层很难抵御高估未来利益的诱惑，一旦已经计入报表的未来收益实际上没有达到预期, 他们就得修正过去的收益, 这会迫使高管们达成更大的新合同, 以新的更多的未来收益预期来弥补过去的损失。这就像是个仓鼠轮子, 一旦这家公司进入这个循环，他们就很难下车了。” 乔琳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什么是销售收益会计方法，它会给公司创造美丽的财务报表，却不能真的体现公司的业绩和自由现金流。可你要知道，我们懂销售收益会计是怎么回事, 可市场却不一定, 他们喜欢它。当市场喜欢它的时候, 你不能跟市场对着干。告诉我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 “当然, 乔琳，”欧文的声音听起来比刚才紧张多了，可他的思路还很清晰, “安然本质上是一家能源交易公司，我们研究了它在1999年底上交SEC的报表，从表上看，即使安然使用了销售收益的会计模式，它的资本回报率也只有7%，这意味着它每使用1美元，只能赚回来7分钱，对于一家像是能源对冲基金的公司来说这太奇怪了，它根本不值得投资。” 欧文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换了口气，“更重要的是今年上交的报表，我们从中发现了很多奇怪的交易实体，这些实体实际上属于安然，这让我们根本搞不清楚这些交易是为了什么。它看起来就像是个非常巨大的黑箱，它的财务系统在想办法掩盖内部的秘密。” 乔琳听到这里时饶有兴趣地挑起了眉，安然果然有一些她想过的不能公开的交易。 “还有一个明显的红色信号就是安然内部的高层人员在抛售股票，尽管价值实际上不算高，还不足以影响市场，但是我们认为这也是个负面信号。” “干得好，欧文，”乔琳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赞赏，“下一步找其他支持安然的分析师谈谈，还有离职人员，然后做你应该做的。” 这不是欧文第一次对会计方法有问题的公司下手。这位年薪1500万美元的投资经理曾经卖空过泰科国际，这是全美最大的二十家公司之一，从泰科去年卷入会计丑闻这件事上他为公司赚取了2亿美元。 他是个敏锐的卖空好手，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从1983年入行以来他还没有让自己落到过接到催缴保证金的电话的境地里过。他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乔琳非常看重欧文的眼光，他们之间也有私交，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是同一种人，比如说他们都想回到耶鲁去继续学业，乔琳想拿到自己的历史系本科证书，欧文则想继续念个历史系硕士。 就像欧文曾经说过的那样，他实际上是个非常出色的金融法医，他能嗅到已经腐朽的公司的味道，然后做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的活计。乔琳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不过企业家们讨厌他也很有道理，乔琳挂断电话后突然想到业界在背后管他叫“金融秃鹫”，这真是个不好听却很准确的外号。 结束新西兰的工作回到纽约的乔琳立刻投入到了新的工作里。她在纽约拍摄的那部低预算戏剧片《你可以依靠我》在导演和剪辑的加班工作中迎来了首映。 准确的说，这次首映是为了参与明年的各类奖项评选而举办的，因此实际上只是在一些特定的艺术影院安排了最低限度的放映时长。乔琳知道这部电影已经报名参加明年1月的圣丹斯电影节。这次首映后她觉得电影很不错，最起码她很满意。 她在跟旧同事们短暂的碰面后又飞回了洛杉矶。卢比孔河的年终报表已经送到了她的桌子上。 《木兰花》在票房方面没有预期理想，但也做到了收回成本。 《美国惊魂记》在7月25日时下映，国内票房收获1892万美元，国际票房收获2408万，9月后发行的DVD销售1030万，对于一部实际成本在1200万的电影来说收益算是很不错了。 总投资1个亿的《剑斗士》目前还在商业放映中，就现在北美1.86亿的票房来说涨势不错，现在就看在卢比孔河和梦想工厂的双重施力下，这部电影能否斩获几个大奖，为后续票房蓄力。 恐怖片《死亡目的地》算是今年卢比孔河的号角计划中的一匹黑马，拍摄和营销成本3200万的电影居然在4个月上映中狂揽1.12亿票房，足以开启一个恐怖片系列，续作如今早已提上了对应工作室的日程。 再加上受到今年上映的《X战警》的票房成功的刺激，他们今年年底宣布了同惊奇漫画的合作，决定开启未来15个角色的影视化合作。 公告中负责这一计划的工作室负责人道格拉斯·拉曼曾对媒体表示道：“我们承诺这将是非常大的连续计划，所有电影都会是中等预算，并在此基础上同漫画版权方共享IP。” 总体上尽管今年卢比孔河已经上映的项目中没有像是去年《矩阵》那样大爆的项目，可他们也依然维持了惊人的盈利能力。乔琳觉得最起码财报公开后股价应该还能继续上涨一些。 与此同时，另一个公司的股价让她觉得非常头痛。自从2000年初科技股市场大崩盘以来，纳斯达克指数从5132点跌至了1470点，乔琳的矩阵网股价同其他互联网公司一样一路跳水，从72.69美元跌到了10美元。 几十亿身价顷刻间蒸发，如果换个人可能心脏病都要犯了。虽然乔琳觉得自己还算稳得住，但是她也实在觉得这件事不好受，如果不是她的资产分散在各处，她可能也得像某些人一样坐在天台上思考人生了。 不过比起蒸发掉的身价，更麻烦的是矩阵网的经营问题，无论如何乔琳都不能坐视这个曾经让她觉得心潮澎湃的企业就这样被波及得倒掉。 幸运的是另外几位公司大股东都还算坐得住，几位主要合伙人共同出面撰写了一封致股东的公开信件，详细说明公司目前的情况，指出公司的经营状况始终在不断改善，销售额、毛利润、客户留存率和客户数量都有明显的增长，没有理由消极看待矩阵网的未来。 这封公开信显示了公司经营层的积极信心，其中还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那就是公司的现金流非常健康。 这一有利状况既可以归功于运气，也可以说是管理的智慧。 当时在科技股崩盘之前矩阵网的董事会批准了一项举措。他们的新任首席财务官沃伦·查诺斯认为随着公司收到的快速付款的要求越来越多，他们应该增加现金头寸来应对这一情况，因此他们通过出售可转债从欧洲市场筹集了7亿美元。 尽管当时他们付出了更高的利息和更灵活的转换条款，但是这样一来矩阵网就拥有了数量可观的现金和有价证券。 一个月后，科技股崩盘就发生了。如果此时他们再想筹集现金，哪怕是给出更高的利息都不可能这么顺利地筹到款了。 运气和智慧帮助矩阵网稳住了公司的现金流。 可另一家刚刚完成大型并购的互联网公司就没那么幸运了。 虽然就连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FTC）的专家都警告说这次合并毫无意义，但是FTC还是有条件地批准了2000年初线上美国和沃纳兄弟达成的合并条款。该条款将于2001年1月正式完成，届时线上美国股东将拥有新公司线上沃纳55%的股份，而沃纳兄弟股东则拥有45%的股份。两家公司会平分新公司的董事会席位，线上美国董事长斯蒂芬·凯斯会被任命为新公司的董事长，沃纳的CEO杰里·莱文则会被任命为新公司的CEO。 可还没等合同上的墨迹干掉，双方的麻烦就已经开始了。随着对互联网企业价值预期的崩盘，这个在年初价值1640亿美元的合并造成的负面影响已经逐渐蔓延开来，投资者们开始担心新公司面临的债务问题。不过好在沃纳兄弟是真的拥有电视网、出版社和制片公司等实体产业，而线上美国的ISP业务也依旧值钱，新公司还不至于还未正式敲钟就一文不值。 乔琳知道自己会在合并后拥有新公司1.1%的股份，实际上成为了创始人泰德·特纳以外的最大的个人股东。她现在看重的是股份代表的影响力，而不是股价，毕竟，如果是股价的话，那她现在应该已经在医院看心脏专科医生了。 在这种忙碌中，乔琳收拾了心情，跟丈夫一起度过了他们婚后的第一个圣诞节。 在阿斯彭的度假小屋里，壁炉里正燃烧着温暖的火焰，烧焦的木柴不时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乔琳靠在保罗的怀里，着迷地听着。 “它有点像一种乐曲，是不是？”她抬头问他。 “是的。”保罗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时不时低头吻她一下。 小狗梅尔正乖乖地蹲在他们脚旁，似乎是睡着了，可是它半阖上的眼皮和活泼的尾巴都表明它只是在装睡。 乔琳看着它假装乖巧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她转头看着保罗低声问：“你说梅尔做什么错事了？现在这么乖的。” 她注意到她叫到梅尔名字的时候，梅尔的耳朵稍微动了一下。乔琳心里已经乐得不行，“这只小滑头，一闯祸就装乖。” 保罗闻言也笑起来，回答说：“可能是咬坏了什么东西。” 乔琳直起身来，蹲到梅尔身边，摸了摸梅尔的头。这只刚刚还装睡的小狗立刻活跃起来，就好像准备好随时跟主人玩闹一样。 梅尔非常配合地躺倒露出了自己的肚皮，让乔琳摸了个爽。 保罗微笑着注视他们，幸福的感觉几乎要在这一刻淹没他了。 什么能治愈所有不甘和遗憾呢，对乔琳和保罗来说，这一刻的爱就足够了。 乔琳以前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她周围的人都很热衷于在阿斯彭购买度假房屋。曾经有个卢比孔河的董事这么解释他自己购买度假屋的动机： 每当他们一家人聚在阿斯彭的度假屋里，壁炉的火焰噼里啪啦地烧着，圣诞树上的七彩灯饰亮着，餐桌上摆满了圣诞大餐，孙子孙女们带着家里的宠物在屋外的雪地里大呼小叫地玩闹着，他则跟妻子一起坐在壁炉旁的沙发上看看电视，没有什么比这种感觉更像一家人的了。 尽管乔琳现在没有孙子孙女，圣诞大餐也要她和保罗一起做，但是她开始理解老头子说的话了。 确实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像家庭应该有的感觉了。 对乔琳来说，即使这一年的生意波折动荡，千禧年也还是以一个足够温柔的结尾告别了她。 210 第二百零九时 三个项目 经过去年一年的波折, 乔琳决定自己在新的一年里还是赚点简单的钱吧。她统计了自己手上的项目，想起了一度被她抛到脑后的爱情轻喜剧《不再恋爱》。 乔琳一直想把这个剧本改成一个歌舞片的剧本，她在去年曾经找过导演朱莉·泰莫, 希望把这个剧本交给她。朱莉是托尼奖最佳音乐剧导演的第一位女性获奖者。可是朱莉回绝了这个剧本, 她正在忙着投身于剧情片《弗里达》的前期制作。 之后经人推荐, 乔琳聘用了佩顿·里德。佩顿的导演处女作是去年上映的青春片《魅力四射》，以1100万的预算卖了9000万票房, 乔琳觉得靠着这个成绩选择他实在很简单。况且佩顿本人对乔琳想要把这个剧本改编为歌舞片的想法很感兴趣, 两个人一拍即合, 开始找编剧改写剧本, 并且寻找作曲家改编和原创合适的音乐。 乔琳作为制片人居然有段时间没联系他了，她几乎把这个项目忙忘了，她觉得眼下是时候约他见面看看进度如何了。 “佩顿, 事情怎么样？”乔琳看到佩顿带着一整个箱子来找她, 不由得很好奇。 “新的剧本我已经带来了, ”佩顿看起来很高兴, “更关键的是我还带来了更多的东西, 一些音乐和编舞设计。” 乔琳挑了下眉，有点惊讶，她没想到佩顿的工作已经完成了这么多了。 这个名叫《不再恋爱》的剧本其实讲了一个带着简单反转的爱情故事： 心怀抱负的女主角芭芭拉带着自己的作品《不再恋爱》，一本讲述女性如何从爱情中获得解放的书, 抵达纽约。可是出版社的男性高层们认为这本书缺乏市场, 拒绝出版。她的编辑建议她与城中最“臭名昭著”的花花公子兼男性杂志记者凯彻会面, 让后者宣传她的书。结果凯彻反复放了芭芭拉鸽子，让芭芭拉非常生气，表示再也不会见他。 芭芭拉和编辑薇基的电视宣传大获成功，《不再恋爱》一下成为了女士们的必读书目。凯彻的一个情人被这本书触动, 拒绝了凯彻，这让他下定决心要用自己的观点战胜芭芭拉的。他假扮成宇航员奇普上校，跟芭芭拉约会，后者也似乎真的立刻迷上了这个男人。 凯彻设计芭芭拉在他家中向他表白，用来证明芭芭拉根本没有“不再恋爱”。结果一位旧情人意外撞破这一幕，迫使凯彻向芭芭拉坦白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芭芭拉这时才揭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是凯彻的旧秘书南希，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让凯彻掉入自己的爱情陷阱。可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真正应该做的是继续自己的“不再恋爱”事业，而非把时间花在凯彻身上。 最后编剧给出了一个相对“浪漫喜剧”式的结局，那就是凯彻追求芭芭拉，直到两人为这场两性之间的战争给出一个妥协式的平局——用爱解决问题。 乔琳觉得这个结局实在太过俗套，彻底破坏了前面有关两性问题的潜在思考。她示意编剧给出一个更开放的结局，而非传统式的盖棺定论，否则这一下就会把芭芭拉的人物成长完全毁掉。 除此以外，她觉得这个故事很轻松，有种典型的旧日风格。她知道这个剧本实际上是对20世纪60年代早期以多丽丝·戴为主演的一系列成人爱情喜剧的模仿作品。如果有人足够熟悉过去的那些爱情喜剧的话，那他一定会很快认出剧本中类似于《枕边细语》《娇凤痴鸾》《春泪溅花红》等曾经热门过的一些作品的影子。这种轻松愉快的无性性喜剧曾经很受观众的欢迎。 可这样一来，他们要拍的电影实际上仍然是对已经过去40年的一种旧类型的喜剧作品的“复兴”。乔琳对此抱有一种担心，那就是人们可能已经对这种类型失去兴趣了。 而且，更显然易见的一点是观众们已经对过去的两性规则嗤之以鼻，并且拥抱了全新的约会规则。即使他们在故事中打造一种夸张的60年代早期风格，这也可能让观众无法与人物真正地产生共情。 因此，她跟佩顿一起为这部电影的创作设立了一个基调，那就是轻松、足够时尚，把一切潜在的观点都藏在喜剧的外表下，用视觉和音乐的艺术轰炸掩盖故事结构中的旧味道。 她想要一部能让观众感到愉悦的电影，一部会让观众觉得失恋、情绪低落或者恋爱约会时愿意观看的电影，而不是一部让老年观众在日间放映时间花上2美元去怀旧的老电影复刻品。她觉得歌舞片恰恰是这种情况下最好的类型选择。 乔琳跟佩顿一起听了他带来的一些样曲，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朱迪·嘉兰版的《Dh lve》和《Fly me t the mn》，这是两首表现全片男女主角情绪变化的重要歌曲。 乔琳对他带来的东西都很满意，她直截了当地说：“演员部分，你有什么想法？” “我想要裘德·洛来演凯彻！”佩顿完全没有迟疑，立刻回复道。 “裘德？”乔琳不是很惊讶，却有点顾虑，“他能唱歌吗？” “我们可以找人让他学。”佩顿很轻松地回复道。 乔琳轻轻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可以考虑的选择。女演员呢？” “我暂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主意。”佩顿耸了下肩。 乔琳微笑了一下，“让我们来做几次试镜，我们会找到我们的芭芭拉的。” 这次会面结束后乔琳没有立刻打给裘德·洛，而是先打给了《不再恋爱》剧组的选角导演，听了听后者的建议。之后她才示意对方打电话给裘德的经纪人。她不想给裘德的经纪人一种错觉，那就是这个项目已经铁板钉钉地押在裘德身上了——她的身份无论给哪个演员打电话都会给对方这种感觉，显然她跟裘德的私交还没有到这份儿上。 女主演的试镜也可以开始安排了，乔琳让选角导演为她准备了一份名单。她心里已经从上面圈出了凯特·哈德森的名字，这位女演员在去年上映的半自传体式的音乐传记电影《几近成名》里扮演了一位摇滚追星族，表演深受好评，乔琳觉得她应该能拿一些奖。 可乔琳不知道这位女演员的歌唱能力是否够格出演这部电影。这还需要几次试镜才能确认。 此外，演员和项目之间也在互相选择，乔琳还不知道这些待选演员是否对这个剧本感兴趣，这都需要后续工作来一一确认。不过考虑到乔琳在这部电影上会给出的高额薪资，她还挺有信心他们会感兴趣的。 几个电话下去，剧组的选角导演就忙碌了起来，开始给经纪人们打电话了。 另一方面，保罗的新电影剧本也已经接近定稿了，可他这次婉拒了乔琳提出的共同工作的建议。 乔琳有点惊讶，稍微有点失落，可又不是真的伤心。她只是想逗逗他，因此她装出非常受伤的样子，就好像随时都能哭出来那样。 “为什么你不再想跟我一起工作了？”乔琳坐在保罗在他们家中的小工作室的沙发上，然后把右腿很惬意地搭在了保罗的椅背上。 她一边做着腿部拉伸，一边分心演戏，“我们做了你过去的每部电影，我是你的演员，你的制片人，你的投资人。你先是不想让我做你的演员，现在你都不想让我做你的制片人了！亲爱的，这是一个升级曲线，你在抛弃我！” 保罗有点无语地看着她装模作样，转过身伸出手试图抚摸乔琳绷得紧紧的脚背。乔琳灵活地躲开了他，然后伸出脚开始顺着他的裤腿一点点地向上攀爬。 “你现在甚至都不跟我讲话了！”乔琳致力于用自己的脚挑逗他的同时还在继续自己的“表演”。 保罗简直受不了这样子，他很快就被乔琳占据了全部的注意力，根本无法分神来解释他的想法。 “乔，”他苦笑着，“你这样我没法好好说话。” 乔琳轻轻地哼了一声，这才乖乖地坐好，等待他的解释。 保罗起身坐到她身旁去，搂着她，解释道：“你仍然是我的行政制片，这当然不会改变。可这一次我想做点不同的东西。我们过去一起制作的那些东西实际上是在讲类似的事情，这次我想做一个有点奇怪的浪漫故事。” “总的来说，”乔琳轻轻地瞥了他一眼，“你就是想一个人飞到夏威夷去，是吧？” 保罗哭笑不得，“不，甜心，我想把它当成是个惊喜。我想让你到最后再看到它，这样你才能不带任何预设地看待它。再说了夏威夷的拍摄就几天，我才不想离开你呢，我希望你跟我一起去。” “傻瓜，”乔琳终于决定放过保罗，她笑着吻了一下他，“对你来说，我是全世界最有偏见的评判人了！” 两个人又亲吻了一下对方，乔琳才问了些自己感兴趣的细节。其实在前年的电影节上保罗当时就向媒体公布了自己的下一部电影的一些细节，比如说他想要喜剧演员亚当·桑德勒出演他的下一部电影。 当时人们都以为这是在开玩笑，毕竟保罗·托马斯·安德森显然在业界来说是个严肃的作者型导演，而亚当·桑德勒是个在《周六夜现场》这种喜剧节目上出名的谐星。他出演过的电影大都是《呆呆向前冲》《冒牌老爸》之类的疯狂喜剧。他的电影确实卖得很好，可保罗和亚当？评论家们认为这个组合是永远不可能的。 可乔琳知道保罗是认真的，他是真的喜欢亚当。亚当的表演让他觉得好笑，用保罗自己的话来说，“没人想在周六的晚上看《木兰花》或者《破浪》这种电影，我们只想看点让我们觉得愉快的东西。” 前年电视上播出了亚当在《周六夜现场》时的精选节目合集，乔琳跟保罗一起看了那些表演。要乔琳说，亚当真的是个非常不错的喜剧人。 其中有一出小品叫做《丹尼斯秀：五周年后》，大致意思是说亚当的角色丹尼斯在前女友离开他后没法释然，他父亲打电话给他在电话里向他吼“你在干什么！你在让全家人蒙羞”之类的话，丹尼斯非常大声地吼了回去。 保罗在看这段表演的时候，他立刻注意到了亚当表演愤怒时好像真的迷失在角色里了，他的眼神完全失焦，眼白似乎都消失了，直到现场观众们的笑声唤醒了亚当，他似乎才回过神来。那一两秒的失神停顿非常有趣，这样的表演一下子给了保罗灵感，让他在剧本里为亚当量身定做了一个角色。 保罗一直想做一部有趣的电影，他从来不是那种刻意追求艺术性、实验性或者先锋性的导演。可是他还是自然而然地就在过去的电影里讲了个多重叙事的故事。这种故事对普通的电影观众来说有的时候显得有点可怕，太复杂、太沉重了。现在他真的想克制自己的那种创作**，只是拍一部简单又幽默的电影。他想跟亚当·桑德勒合作。 乔琳微笑着听着保罗解释自己想要跟亚当合作的初衷。 当保罗停下自己的解释时，他注意到了自己的妻子眼中有一种他没法描述的光，他只知道那种光一直追逐着他，让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得飞快却又分外平静，一种充实感和满足感使他没法收敛起自己嘴角的微笑。 “甜心，”他忍不住笑起来，抚摸着妻子的头发，“你注视着我，仅仅这样就让我快乐得要命。” “这也让我快乐，”乔琳吻上他的嘴角，“你身上有一种东西，让我痴迷，我说不出来那到底是什么，就像我爱你，爱你天才般的傲慢，爱你的不可预测，可我也爱你那种从不改变的单纯，爱你的友善和古怪的幽默感。” 保罗低头回吻她，温柔地吮舐她的唇瓣，他叹息着说：“乔，你永远不会知道你的爱到底铸成了我生活的哪一部分，我永远没法停下崇拜你。我向你祈祷，求你别移开你的目光。” 乔琳顺着他的力道吻着他。在这一吻结束后她依偎在他怀里，问出了那个她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保罗，我有个项目，我想跟你一起完成。这可能是我们这辈子最大的项目了。” “什么？” “我想要个孩子。” 保罗有点惊讶地低头看乔琳。他其实不觉得这么早就在他们的夫妻生活中添加第三个人是个好主意，可当他看到乔琳的表情时，他知道她是认真的。 她是真的想要一个血脉相连的家人，他对她来说不够。保罗这样想着，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们得停下喝酒……”他这样回答说。 乔琳微笑了一下，“我应该能做到。你可以吗？” 保罗轻轻地叹了口气，“有得必有失，亲爱的。” 211 第二百一十时 新时代与老朋友 除了烟酒这两样东西开始从乔琳的生活里一天天地消失外, 未来那个暂定名叫“宝拉”的大项目目前还没有影响到她的常规生活。这是她仔细思考过的，她决定这一年都把精力放在制片工作和休息上，暂时不再同意出演任何项目。 可是即使如此, 她依然在收到剧本。这个剧本还来自一个她没法立刻拒绝的人。 “鲍勃, 当然，我会认真看的, 我一直对写了《移魂女郎》的编剧很感兴趣。”乔琳脸上带着笑，有点言不由衷地说着。 挂掉电话后她皱起了眉头，刚刚给她电话的是罗伯特·德尼罗, 他是来当中间人的。他想把自己的朋友詹姆斯·曼戈尔德的新作品推荐给她。 乔琳在电话里说自己对曼戈尔德感兴趣倒不是完全说假话，可是她最近已经不准备继续开新项目了。今年好莱坞的几大工会的续约谈判还没有敲定, 罢工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如果再开项目可能会撞上罢工, 那就太不明智了。 不过看看剧本倒是没什么, 毕竟曼戈尔德根据原著改编的《移魂女郎》还算可以。乔琳这么想着，等着曼戈尔德把剧本寄来。 没过多久乔琳就从自己的秘书那里拿到了剧本《一往无前》。 这是根据美国70年代的著名歌手约翰尼·卡什的传记改编的故事，讲述了约翰尼·卡什如何从一个阿肯色州的乡村小子走上音乐道路，又如何与女歌手琼·卡特缔结情缘的故事。 乔琳听说这个项目起源于约翰尼·卡什本人的意愿，他希望制片人詹姆斯·凯奇拍摄一部有关他一生的电影。后者花了几年时间采访了卡什，又找来了编剧吉尔·丹尼斯撰写了最初的剧本，可是没有制片公司愿意接手制作。凯奇又找了曼戈尔德和凯西·康拉德这对编剧和制片夫妻档加入制作, 把剧本修改后又介绍给了一两家制片工作室，结果工作室还是没有收下。现在，这个本子递到了卢比孔河。 乔琳有点发愁这个剧本。她看得出来这故事实际上几乎是个爱情故事，可本质上仍然是一部音乐传记电影，这实在听起来不算很卖座，毕竟约翰尼·卡什是个乡村歌手, 她不确定现在还有多少人对过去的歌手的故事感兴趣。不过她仍然打算买下这个剧本的优先购买权——一种保障她在约定期限内的独家开发权利的合同，这比完全买断要便宜很多。 她一边想着这件事，一边想起了另一件事。 她按下通话器，“萨曼萨，把新来的那个小孩叫来。” 很快，一个看起来在拼命克制自己的紧张的、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孩走了进来。 这位刚从南加州大学电影学院毕业的实习助理说：“阿普尔比女士，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请坐，莱斯利，”乔琳微笑着示意她的实习生坐下，“你想要学习我们在这里怎样工作，对吗？这儿有份剧本，你可以拿回去把它读完，然后告诉我如果你有跟我一样的权力，你会怎么做？” 乔琳能看到这女孩的眼睛立刻被点亮了。 “好的，阿普尔比女士，我会做好的。”莱斯利认真地回答道。 “很好，”乔琳抬头示意莱斯利可以离开了，“记住，我们禁止任何私下的对剧本的复制行为，包括抄写。它在编剧工会做过备案了。” 莱斯利很深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走出了乔琳的办公室。 门外的萨曼萨看着新来的孩子尽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激动，拿着一份黄色文件夹走了出来，这孩子还记得关上门后朝她致谢。萨曼萨知道黄色文件夹在乔琳的办公体系里属于待决定的项目，看来新来的小朋友拿到了她的第一份实习作业。 萨曼萨一边继续着自己的工作，一边想到了自己的老板把这孩子招做自己的制片助理时说了什么话： “我不缺刚从学校毕业的制片助理，我的助理职位是全好莱坞最接近成功的快速通道，可是不是每个刚从南加大毕业的孩子都姓西尔弗曼。而我很乐意给朋友提供帮助。” 萨曼萨在心底为她的老板补充完整了这句话，“不是随便一个西尔弗曼，而是拥有着好莱坞最重要的杂志之一的那个西尔弗曼家族。” 在好莱坞，制片公司的高管们跟媒体之间一直维持着一种奇怪的关系，友谊和敌意同时交织着，偶尔还会有一些有趣的贿赂关系，比如购买记者撰写的剧本，让记者们在电影里挂名——这样他们就可以借着字幕表里的名字从演员工会享受相关的保险和福利保障，给记者们免费的旅游招待和公关礼物等等。 当然，也有乔琳这样的，帮朋友一个“小忙”，对她来说实在是个很简单的事。 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事如果公之于众就会演变成一场丑闻，所有有关新闻媒体应有的“客观和真实”的职业操守会瞬间变成笑话。但是，嘿，他们报道的是好莱坞，又不是华盛顿！这是公众新闻，却跟公共利益无关。至少那些接受贿赂的记者是这么想的。 这种事没什么稀奇的。萨曼萨继续在自己的办公电脑上标注着乔琳的日程，非常平静。 她在1月18日到28日这个时间段上标注了“圣丹斯”三个字。 ——— 2001年1月18日，犹他州帕克城，圣丹斯电影节。 乔琳这次没有错过圣丹斯电影节的开幕电影。她不总是准时出席这个电影节，有的时候只是飞来又飞走。可这次她认真地待在了帕克城，一部分的原因是她的电影《你可以依靠我》入选了圣丹斯的剧情片单元，可以参与评审团大奖的竞争。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今年圣丹斯电影节推出了一项新玩意，那就是圣丹斯在线电影节。包括动画、实景拍摄、纪录片、多媒体和互动形式的各类作品在内，所有可以在互联网上展出的混合类型媒体都可以报名参加。 一家1999年成立的圣路易斯互联网公司为这次活动提供了业务支持。这家公司的主打产品是“流媒体搜索网”，为用户提供流媒体搜索服务和在线播放服务。它还声称自己是多媒体产品在线分销领域的领头羊，最近在互联网电影和电视等领域表现得很活跃。 乔琳知道这家公司去年3月刚刚拿到了C轮融资，一家洛杉矶的私募股权基金布伦特伍德领投，加起来融到了2000万美元。 她对这家公司的业务很感兴趣。在电影的流媒体传播方面，乔琳的态度有点矛盾。一方面，她是互联网公司的投资人，百分百相信未来科技代表了全新的产业业态。可另一方面，她又是传统制片公司的拥有者，互联网带来的盗版问题等显而易见的弊端实在太过明显。 况且，作为一个电影人，她相信走入影院观赏电影这个形式实际上也是电影体验的一部分。因此，对乔琳来说，如何处理自己的这种矛盾态度，是她必须思考的问题。 就像是数字摄影这种技术自从诞生以来正在逐渐入侵传统胶片摄影的地盘，像是保罗这样的导演就坚决反对使用数字摄影机。对他来说，电影是24帧胶片所组成的光影魔法，没有这一步，就无从谈起帧与帧的联动之间所带来的感动。 乔琳没有他那么固执，可她也在思考，她的产业应该如何应对这种新时代的动向。 她可能一时半会儿也得不出结论，不过她很快就发现了自己感兴趣的电影，跟着同行的朋友一起入场观影了。 圣丹斯作为全球最大的独立电影电影节，一直是很多制片公司和工作室采购和发掘新人的市场。事实上，比尔就是在这儿发现了保罗的电影，然后才有了后来的故事。 卢比孔河今年也派了代表出席，可那不是乔琳的工作。乔琳只是来参加这次电影节，看看自己的电影，出席一些采访和座谈会，再顺便见见业界的朋友们。 不过这个朋友绝对不包括瑞凡·菲尼克斯。 在电影节撞到曾经的演员兼前男友这件事好像不算很稀奇，可是乔琳还是觉得这真的很奇怪。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想过他了，即使他的弟弟妹妹都还是她常常联系的朋友，她还是很久都没有想过他了。 “嗨，瑞凡。”她微笑着，带着些许尴尬和生疏。 “嗨，乔。”瑞凡也有点拘谨，他上次见到乔琳已经是6年前了。 “她就像过去一样动人，好像时间没有一丝一毫地改变过她。”他在心里感叹着，面上却不露声色。 乔琳没想再说什么。这么些年过去了，心中的那些不甘、怨恨和愤怒早就随着时间消逝了，可她也早已没有更多的话想跟他说了。她觉得，他们就像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样，互相微笑致意然后走开最好。 可是瑞凡说：“乔，你有时间跟我喝一杯吗？我们已经过去很久没见面了。” 乔琳冷静地回答说：“我在戒酒。” 可她还是跟他坐到了这家路边的餐厅里。 这不是个好选择，餐厅里开始有人认出他们了，一个戴眼镜的男孩似乎犹豫着要不要冲上来做自我介绍，他身旁的另一个长发男孩也频频回头看向他们这桌，似乎在确认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乔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可不想一会儿被自荐的年轻电影人们团团围住，于是她对着瑞凡说：“跟我走吧，我可不想在这儿当动物园的展品，还是免费的。你也不想这样吧？” 瑞凡笑了起来，他压了压自己的爵士帽，做了个“女士优先”的动作。 乔琳无奈地挑了下眉，然后把头顶的墨镜拉了下来，像是女王一样走在了前面。 她心底里其实是有点高兴的。不管怎么说，一个年少时的误入歧途的朋友现在看起来过得很好，这让她觉得很愉快。 两个人最后是在一个朋友的酒店房间找到了一点聊天的氛围的。乔琳显然不能把他带到自己的房间去，她变通了一下，把一个朋友赶到了套间的里屋，把客厅变成了她自己的会客室。 “你真的戒酒了？”瑞凡有点挑衅地问。他记忆里乔琳还是那个非常能闹腾的年轻女孩。 “当然，百分之二百，别把这当成是针对你。”乔琳咬着果汁里的吸管，有点吐字不清地回答道。 “好吧，这对你很好，”瑞凡有点无奈，“我也在尝试戒酒，那有点难。” “你得有点决心和动力，”乔琳对这件事来了点兴趣，她跟保罗互相监督对方，几乎到了互相折磨的地步，“你还得有朋友支持你。” “当然。”瑞凡点点头。他不想谈论任何有关可能上瘾的东西的话题，他转移了话题，“我还没祝你新婚快乐。” “谢谢。” 除此以外，乔琳不知道说什么了。难不成她要说“对不起，我没给你发婚礼请柬吗？”她的大部分前男友都没被邀请，除了基努出席了，别人都没来。 “你总是落入对同一个男人的爱情里。”瑞凡有点冷淡地评价道。他上次见到乔琳时，她在跟保罗约会。后来他从那些八卦新闻里听说他们分手了。之后她跟各种男人恋爱，再然后她又突然嫁给了保罗。 乔琳已经在八卦新闻的评论中对类似的评价免疫了。她翻了个白眼，“我确实有这种不良习惯。” 这下瑞凡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其实也不知道他今天叫住乔琳是想说什么，他只是想跟她说说话。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时凝固住了，只有乔琳的吸管还在她嘴里继续发出着被咬得咯吱作响的声音。 乔琳的朋友突然推门出来，一边尴尬地冲着这两个霸占了客厅的人说“你们继续”，一边冲向了厕所。 瑞凡和乔琳对视了一眼，都被逗笑了。气氛突然就活跃了起来。 “你应该邀请我去你的婚礼，”瑞凡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抱怨，“我又不会站起来大喊‘我反对’。” “抱歉，”乔琳抬起右腿搭在左腿上，双手抱臂，故意非常神气地说，“我的婚礼上没有前任的座位。” 瑞凡闻言立刻反驳道：“基努出席了！” “他又不是作为前任出席的！”乔琳直起身子，双手掐腰，“他是我的朋友和合伙人！” “好吧，”瑞凡投降了，他耸了耸肩，“你没邀请我是对的，也许我会在派对上喝醉，然后给每个宾客看我的纹身。” 乔琳笑着翻了个白眼。 “它现在是个很漂亮的图案。”瑞凡看着她，试图撩起自己的袖子展示一下，可是他穿得不算太薄，因此看起来就像是要脱衣服。 至少乔琳的倒霉朋友从厕所出来时看到的就是瑞凡在脱衣服。 他立刻闭上眼，然后假装自己不存在一样靠着墙角一点点地挪动，直到回到卧室里。 乔琳无语地看着这家伙在那里表演，然后示意瑞凡把外套套回去。 瑞凡也早就笑个不停了，他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他想过他们可能会很尴尬或者相顾无言之类的场景，却没想到事情最终变得很搞笑了。 乔琳也无奈地笑了。 他们三个人最终还是一起吃了顿晚餐。 当他们互相告别时，瑞凡微笑着对乔琳说：“Rsebud，我希望你幸福。你现在似乎很幸福，这很好。” 乔琳轻咬嘴唇，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这一次，他笑着冲她挥了挥手，然后走开了。 他们都没发现，不远处的一辆面包车里有两个人正盯着他们。 其中一个对另一个兴奋地喊道，“华雷斯，我们有点好料了！” 212 第二百一十一时 绯闻时代 乔琳这次花在圣丹斯电影节的时间没有白费, 她的电影《你可以依靠我》在1月19日展映后收获了很高的评价，影评人们很喜欢它。 《新闻周刊》的影评人很直白地在影评中写道：“很少有电影这么诚实地探讨兄弟姐妹之间的情感链接，这种罕见的温柔与朴实可以让观众全身心地投入到观影中, 你无法从中发现任何一个不够真实的场景。最终这部电影所激起的情感，实质上与我们的个人生活都紧密相连。” 《综艺》的影评人赞美道：“一部直白、精致、敏感又感人至深的戏剧，让每个观影人都深深地记住了导演兼编剧肯尼斯·洛纳根的名字。乔琳·阿普尔比又一次奉献了她细腻与精美同在的演技, 她从未使任何一个冲着她名字而来的观众失望过。马克·鲁法洛的表演让更多的观众第一次认识了这位演员, 他表现得不能更好了。” 《今日美国》则给出了相当高的评价：“自从《美国丽人》以来, 最好的描写美国生活的电影。毫无疑问，年度最佳电影。” 《滚石》更是直接说“今年或许会有更昂贵、更大的电影，可没有一部会比这一部更可爱了。” 因此，当1月28日圣丹斯电影节的主办方把剧情片单元的评审团大奖同时颁发给《信徒》和《你可以依靠我》时, 乔琳觉得非常惊喜的同时又没有太意外。 当然，《你可以依靠我》也不是没有负面评价的，一些影评人不满电影的节奏，批评它“平淡到无趣”，认为“导演对美国小镇胸无大志的生活的赞美到了无法理解的程度”。不过除此以外，大部分影评人都认可这部电影的价值。 《你可以依靠我》还跟《记忆碎片》一起拿到了这届的瓦尔迪·绍特编剧奖。 后者是乔琳过去合作过的盖·皮尔斯主演的电影, 在去年的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上就已经首映过了。卢比孔河去年买下了它的北美地区发行权，今年的圣丹斯展映是这部电影的宣传之旅的最后一站。 今年圣丹斯电影节的氛围比起去年来说可以称得上冷淡, 包括卢比孔河在内的各家发行商都没有像去年那样随便地打开钱包，签下支票，反而在购买新片上表现出了非常谨慎的态度。这个现象也可以从另一个层面来解读, 那就是今年的入选电影都越来越“独立”了, 发行商们不愿意在这些偏离主流期望的电影身上冒险。 乔琳对于这种局面没什么特别的看法，发行商、制片商、导演、编剧和影评人，这些分布在电影产业上下游的不同群体当然各有立场, 这种分歧显然不是坏事。只有电影人不断地挑战主流，观众们才可能会看到全新的艺术产品。而电影商人又能约束那些自嗨的创作者，为观众提供娱乐产业本应提供的产品。这实际上是一种动态的制衡关系。 她待在圣丹斯的这些天还特地抽出了一天在帕克城这个滑雪胜地滑了会儿雪，还遇到了帕里斯·希尔顿和妮基·希尔顿姐妹，还有杂志模特妮可·伦茨。 这些著名的漂亮女孩让乔琳感到头晕，她不由得扪心自问，“我18岁的时候也看起来那么蠢吗？” 她对她们的生活方式，或者说媒体和舆论对待这些女孩的方式感到陌生。在她18岁时的90年代，八卦媒体还远远没有2000年的疯狂。新时代的八卦媒体想知道这些漂亮的“继承人”的一切。她们不仅有着闪闪发光的姓氏，还有着让青少年们痴迷的生活方式——全球各地的豪奢派对、酒精、名牌服装和最性感的男孩——其中一个绯闻是与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有关。 乔琳对里奥是不是真的跟那个大一点的希尔顿有关并不在意，她只是不能理解这种新的名人类型。她知道安迪·沃霍尔说过“未来每个人都能出名15分钟”，可她没想过这个出名的方式是“因为出名而出名”。 这有点像过去人们痴迷于上流社会的绯闻轶事和生活方式，如今八卦小报为公众提供了一个流行版本的“美国王室”——她们的名字生来就列在“仅供邀请”活动的嘉宾名单里，穿着亮闪闪的纪梵希和杜嘉班纳，打扮得像芭比娃娃，骨瘦如柴，给《名利场》和《纽约时报》当拍照，为时尚活动站台，然后成为每一个派对的中心。 这种生活实际上乔琳并不陌生，某种程度上她也曾经经历过这种状态。她清楚这种生活不仅仅听起来很奢靡，而且真的有利可图，最起码现在帕里斯·希尔顿拿到了纪录片的拍摄报酬，还正要凭借自己的名声推出化妆品系列。 可是，也许是年龄和心态发生了变化，在飞回洛杉矶的飞机上，乔琳向琳达小声吐槽道：“我一想到我以后的孩子可能也会在16岁就穿着4英寸的高跟鞋，打扮得像26岁一样出入酒吧和派对，我的太阳穴就怦怦直跳。” 这位陪伴着乔琳从18岁一路走到27岁的私人助理微笑着看着她，什么都没说却也像什么都说了。琳达想起来当初乔琳整晚都不回来的那些夜晚，心底其实有些感慨。 乔琳有点委屈地撇撇嘴，“好吧，我知道我自己是怎么回事，可是……好吧，我是有点双重标准，我可能确实会是那种保守的家长。” 琳达笑起来，“乔，别这么早担心这种事。” “我只是有感而发，”乔琳微微叹了口气，“时代真的不一样了哈，不是吗？” 时代确实是不一样了，就像现在，乔琳刚回到洛杉矶，就在家门口被狗仔队和娱记包围了。 “乔琳，你知道本·阿弗莱克去做戒酒治疗了吗？” “乔琳，你跟本还有联系吗？他是不是为了你才去的？” 她皱眉把墨镜戴上，才在保镖的护送下，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家里。 回到家里后她才从凯利那里听说事情的原委。《星报》说本·阿弗莱克听闻前女友转身立刻嫁人，心碎欲裂，酗酒到友人看不过眼，直到家人出面劝说才下定决心戒酒。那位娱记真是“妙笔生花”，把一个痛失所爱的男人写得就像是他亲眼所见，不知道全美有多少不明真相的粉丝又在痛骂她了。 凯利在电话里继续解释：“你一直在飞机上，我联系不上你。你还好吗？” 乔琳翻了个白眼，“你来我家门口看看就知道了，想个办法把这些家伙打发走。天知道我应该有什么看法呢？那是本的问题，又不是我的。他们说的好像我是他生活的破坏者一样。” 乔琳挂掉电话后还是有点生气。 “说真的！这关我什么事。”乔琳扭头向一旁正在喝咖啡的保罗抱怨道。自从开始戒酒后他喝咖啡的次数显著上升了。 乔琳气鼓鼓地说：“他从十几岁就酒精成瘾，他有家族酗酒史，现在他是个28岁的成年男人了，我为什么要为他的选择承担责任？再说了我结婚是在去年6月，他那个时候在拍《珍珠港》，这可是他主演的大项目，他事业上的大突破。也许他只是决定做个成年人了而已，这些报道把他写得像个痴情鬼。” 保罗放下咖啡杯，耸了耸肩。他一直不喜欢本，尽管他跟本一样都是波士顿红袜队的粉丝。 乔琳一直对这件事感到奇怪，一个人可以同时喜欢两只棒球球队吗？还好道奇队和红袜队实际上不是同一个赛区的球队。 不过保罗也不希望乔琳真的为这种事情生气。 他坐到乔琳身边去，搂着她的腰，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道：“你知道这种事是怎么回事的，他的公关总要为他的行为找个理由。再说了，人们喜欢这种故事，这符合他们的思维预设，就像是神话都要把特洛伊战争怪在海伦头上。” 乔琳冷哼了一声，“现在我应该感到荣幸了，我是他的海伦了。” “不，”保罗笑着在她侧脸上吻了一下，“你才是我的海伦呢。” 乔琳闻言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坏笑，“保罗，这样的话你就是那个不幸的墨涅拉奥斯了！” 保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他也无奈地笑起来，“好吧，这是个不好的比喻。” “没错，”乔琳扔开了手里的手机，扭头看着自己的丈夫，伸手抚摸他的下颌，“亲爱的，显然你不能是墨涅拉奥斯，一个声称合法拥有海伦的丈夫。我选择了你，就像是海伦选择了帕里斯一样，我拥有你。” “甜心，”保罗露出了他常有的那种坏笑，“事情不是这样的工作的。你得公平一点，你拥有我，我拥有你。” 乔琳挑眉看着他，没有对这番话做出回答，只是抬头凑近他的嘴唇，轻轻地舔了一下。 她好闻的气味扑到了他的脸上。 保罗的耐心只够支持他听完她的一句话。她说：“如果这能让你快乐的话，那就这样吧……” 然后，他没让她把剩下的话说完。 他们有一整晚的时间来争论这个话题，用非语言的方式。 “甜心，你醒了？” 乔琳迷迷糊糊地从嘴巴里逼出一个“嗯”，勉强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 昨晚他们睡得很晚，她真的很不想起床。 保罗把一杯清水放到了她嘴边，低声鼓励她喝点东西清醒一下。 乔琳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接过水，强迫自己喝了一口。 “为什么这么早？”她抱怨道。 “你忘了我今天要去片场吗？我要开拍了，今晚我可能会很晚才回来。” 保罗坐到床边，微笑着看着乔琳，“我本来不想叫醒你的，可是凯利来了。” 乔琳闭着眼点了点头，然后又把水杯递还给保罗，歪着头打哈欠，一副随时都能再睡着的样子。 保罗有点无奈，他把水杯放在一旁，起身吻了吻乔琳的额头，“我让凯利等等你，别睡着了，好吗？早餐已经摆在餐桌上了，我做了三明治。烤肠可能有点冷了，你让惠特尼帮你热一下。” 乔琳点点头，她揉了下眼睛，伸了个懒腰，才说：“我等你回来。我今天应该休息来着。” 保罗闻言笑了起来，“别等太晚，过了10点我还没回来你就自己休息，好吗？” “好，也许我会去剧组找你。”乔琳笑着回复道。她从床上下来，然后亲吻了他。 凯利见到乔琳时已经是一十分钟后，她很有耐心地等着，顺手翻看着她带来的杂志。她已经看过一遍这些杂志了，不过她不介意再看一遍。 她今天来这儿的主要目的其实是赔罪，本·阿弗莱克的事情让乔琳很不高兴，她得补救一下，否则让投资人对她的印象就会是办事不利了。 “凯利，我希望能听到点好消息。”乔琳端着橙汁坐到了凯利对面的沙发上，漫不经心地喝着。 “乔琳，”凯利面露难色，“不幸的是我这里只有不好不坏的消息。” 乔琳挑下眉，“说来听听。” 她其实知道凯利不太可能带来什么好消息，公关总监，这个职位在某种意义上就是当她干了点坏事时用来善后的。 “你在帕克城跟瑞凡·菲尼克斯见面了，是吗？人们看到了你，拍了些照片，《星报》《国家询问者》《纽约邮报》……”凯利把杂志在她面前一字排开，“任何还算得上卖得好的杂志，你的新故事都在上面。” 乔琳叹了口气，翻了个白眼，“我就不能享受点私人空间吗？他们说什么？” “当新婚丈夫远在洛杉矶时，乔琳·阿普尔比与老朋友瑞凡·菲尼克斯重逢了。他们拥抱对方，共进晚餐……”凯利随手拿起其中一篇报道，用一种干巴巴的语调念出了上面的话。 这种语气让上面的八卦内容更讨厌了。乔琳听得出来，记者在竭力避免直接声称她在出轨，跟旧情人爱火重燃，可是他们每句话都在暗示这个意思，给足了读者想象空间。 乔琳有点头疼，她揉了揉太阳穴。她已经不在乎外界说她什么了，可她不想给保罗和瑞凡造成任何困扰，这种事显然会造成困扰。 不过乔琳也清楚凯利的这番做派是什么意思，凯利在向她这个雇主展示自己的作用，困境越大，凯利的作用就越明显。 乔琳有点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了，她示意凯利停下，喝了口橙汁，然后冷淡地说：“当时彼得·考科斯跟我们一起吃晚饭了。起诉胡说八道的那家，或者做点别的，我不管，你来处理。” 凯利点了点头，“我会处理的。” 凯利走后，乔琳叹了口气，她觉得保罗第一天开拍应该会很忙，她希望他不知道这件事。 不过这怎么可能呢？这些乱七八糟的新闻到处都是。 她又打了个哈欠，觉得他应该不会为这种事跟她生气，就走回卧室，又躺了下去。 她想着，“不管了，我需要睡眠。” 213 第二百一十二时 今晚见 如同乔琳想的那样, 保罗没有第一时间看到有关她和瑞凡的绯闻，他也确实没能在晚上10点之前回家。 因为他们拍摄的地点卡诺加大道距离他们的家有30分钟车程，每天回家都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所以他在来回几天后就烦躁地搬到了他自己在片场附近10分钟车程的房子里。 乔琳对此不是很满意，可是她也觉得他开车来回太过辛苦了，就同意了这种情况。 好莱坞夫妻往往都会面临这种情况，乔琳实在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处理的, 她觉得他们处理得还算可以，最起码他们一周能见两三次面, 而且这也只是个短期情况。 好在现在正是颁奖季, 乔琳有数不清的派对和聚会要参加, 几乎没时间思考与自己事实上分居的丈夫。 虽然颁奖季派对已经够无聊, 但是乔琳认为没有派对能比眼下她参加这场会面更无聊。 她坐在纽约洛克菲勒广场75号的会议室里, 右手边是线上沃纳的几位机构投资者代表, 包括资本研究管理公司和联邦养老金计划基金的代表, 左手边则是另一位个人股东泰德·特纳。坐在这些大股东代表对面的则是以董事长斯蒂芬·凯斯为首的线上沃纳董事会。 乔琳其实觉得泰德应该坐到对面去，他虽然是最大的个人股东，但却也是董事会的副会长。可他选择坐在她这列, 明晃晃地表达了自己对董事长凯斯的不满。 这次会面是新公司合并后的一次非正式会面，在下一次股东大会召开前, 董事会的成员结构会一直维持到2001年底。这些大股东和相关代表现在坐在这里，为的就是向董事会传达信息。 2000年的股市给了在场的所有人一个大教训。去年合并时两家公司间的合约一度价值1840亿美元, 如今合并已经尘埃落定，可这次合并的价值也早已跌到了104亿美元。 《福布斯》杂志用了个非常奇怪的比喻形容这个情况, “沃纳兄弟就像是嫁给了有钱人的女孩，现在她发现这个丈夫线上美国实则没钱，而且还长得很丑。” 这个比喻实在是粗俗, 却在某种程度上也很形象。线上美国的手被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给出的反垄断条件牢牢捆住，真正拥有有形资产和稳定收益的沃纳兄弟发现自己掉进了大坑，两家高管和股东互相看不上眼，只能勉强共存。 乔琳虽然对这个局面早有预料，但是也头疼不已。没有股东是不想要收益的，她也不例外，可她只能接受这个情况，并且慢慢来。 她心底确实对这个新生的公司非常不耐烦，这家被称作全球最大的媒体集团的庞然大物内部的复杂矛盾简直就像是被猫咪玩了好几天的毛线团，根本理不清楚。董事会内部分成线上美国和沃纳兄弟两派，几位独董的独立性不足，矛盾重重。 乔琳想到这里时眼睛忍不住想向右翻一下，可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她本来有权提出委派自己的董事，可却被几位大机构股东联手在合并条约中否决了，理由是乔琳跟公司本身可能存在潜在的利益冲突。即使她因此拿到了补偿性条款，却也非常不爽。 好在这个约束条件只持续到下一次股东大会，因此乔琳即使不爽，也一定要出席这次会议。她不能让自己的股票变成单纯的所有权，从而完全失去对新公司经营的影响力。她得提醒他们，她仍然是公司最大的个人股东之一，这意味着她仍然在董事会选举中拥有权力。 这次会面后不久，线上沃纳在公司内部宣布了大型改革计划，他们准备为这个拥有85000名雇员的新公司瘦瘦身，削减财务成本。 乔琳没在纽约继续久待，又飞回了洛杉矶。她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是只金融候鸟，在美国的东西海岸随着经济波动飞来飞去，即使私人飞机都没法减轻这种旅途的疲惫。可每当她一想到自己手上流动的数字所代表的的含义时，那种成就感又会让她立刻兴奋起来。 不过不仅仅是这个能让她兴奋，荣誉本身也行。颁奖季的派对鸡肉或许真的很难吃，可提名与奖杯却是实打实的，这是好莱坞的权力游戏。 第58届金球奖早在去年年底就公布了提名名单。 卢比孔河与梦想工厂一起投拍的《剑斗士》拿到了剧情类最佳电影、最佳男演员、最佳男配角、最佳导演和最佳原创配乐5项提名。 《你可以依靠我》提名了最佳剧本，乔琳也凭借它拿到了剧情类的最佳女主角提名。 这届剧情类女主角单元的竞争真的很激烈。除了乔琳在小镇剧情片中所表现出的真实性实足的表演外，琼·艾伦在《暗潮汹涌》里刻画的政治家形象也非常有力，茱莉亚·罗伯茨则在真实事件改编的《永不妥协》中贡献了颠覆性的演技，而改编的《梦之安魂曲》里艾伦·伯斯汀对成瘾者的演绎简直让人无法把目光从银幕上移开。更不要说凭借《黑暗中的舞者》拿到戛纳电影节最佳女主角的比约克了，这位冰岛来的音乐家确实与她扮演的角色本身有种共鸣。 影评人们在报纸上说这一届任何一个提名人都有权端起奖杯。 乔琳觉得这一届所提名的女性角色都太精彩了，日常生活里的小镇青年、坚定的总统候选人、执着的律师助理、痴迷于电视节目的老年人和在生活的波澜中挣扎的女性，无论从戏剧张力，还是社会深度上都很值得认可。 “这就是你为什么不积极争取的原因？”比尔坐在乔琳身后的沙发上，看着镜子里的她在化妆师的巧手下一点点地变得更为精致。他们在为今晚的金球奖颁奖典礼做准备。 “是的，”乔琳闭眼让化妆师给她涂上眼影，“也不是，我只是不再在意了而已，我知道我尽力奉献了我所能给出的一切，他们喜欢或者不喜欢，我不在乎了。” 比尔大笑起来，“哦，乔，这是因为你已经得到了太多。” 等化妆师离开房间后，比尔起身站到了乔琳身后，他与镜子里的她对视，“乔，当初谁能想到我们能走这么远呢。” 乔琳微笑起来，一种野性的光在她的眼神里闪耀着，“相信我，比尔，我们会走得更远。” 比尔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当然。” 这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乔，基努·里维斯先生来了。”琳达的声音传来。 乔琳笑起来，“请他进来。” 她起身拥抱了推门进来的基努，之后才有空打量他。 他留了络腮胡，让乔琳想起来他在1993年的《无事生非》里的造型。这家伙都没有变老吗？乔琳有点不满地想着。 然后她笑着说：“这个胡子很可爱。你今天的工作是什么？” 基努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笑着回复说：“谢谢。颁奖嘉宾。你看起来很棒。” 乔琳挑了下眉，“你错过了我今天的大功臣，我的化妆师刚刚离开。” “有或者没有化妆，”基努下意识抬手为她拨了一下头发，很快又意识到那可能是发型师特意留在那儿的一缕发丝，“你都耀眼极了。” 乔琳笑起来，示意他跟她坐到沙发上说话。 “我听说你去年的乐队巡演了，那怎么样？” “很好，来了很多人，我们去了芝加哥和肯塔基，哦，还有拉斯维加斯。我大概去了六个周末。” “周末？” “是的，我只能在周末去，我还在拍电影。有的时候我真的抽不出时间，乐队就还有个备选计划。” “哇哦，你听起来……很忙。”乔琳谨慎地选择了一个词。 基努听出了她的迟疑，笑着摇了摇头，“你本来想说什么？” “这个嘛……”乔琳挑了下眉，“你的生活就好像从来没变过。这很好，我不是在评判你。” 基努笑了起来，“我以为你又要说我了。” 乔琳小小地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你的管理者，我总是说你吗？” “不，”基努挑了下眉，“只是你觉得我有很多不好的习惯，而我不认为那些不好。” 乔琳轻轻地“哼”了一声，“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之间的关系永远都没法成功，我们可以一起读书、跳舞、喝酒、派对、骑车，可我们没法真的一起生活。” 基努微笑着，不愿意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他什么也没说，好像默认了这番评价。 比尔早就在两个人开始讨论巡演的时候就离开了房间。他不担心乔琳可能会跟旧情人爱火重燃之类的事，也没必要一直看着她。说到底，乔琳才是老板。 “保罗呢？”基努有点奇怪自己没看到他。 乔琳耸了耸肩，“他在拍摄，他们的日程还挺紧的，他今天不会来。” 基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乔琳见状拍了拍他，“你在想什么？” 基努笑了笑没说话。他总不能说他觉得乔琳跟保罗这段婚姻开始亮红灯了。他还记得保罗对乔琳的占有欲，当他们还在恋爱的时候，保罗从来都没有在公共场合松开过乔琳的手，可这次保罗居然没有陪她来，也许是结婚的状态让保罗放松了。 这时候乔琳突然挑眉问了个她一直很好奇的话题。她双手合十，像个祈求糖果的小女孩一样，“我不该问这个的，可我实在太好奇了。” 基努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在跟查理兹约会吗？”乔琳想到了马上要上映的《甜蜜十一月》，查理兹·塞隆和基努在里面扮演一对情侣。过去他们也曾合作过《魔鬼代言人》，演夫妻。坊间有很多他们在约会的传闻，她搞不清楚是真是假。 基努忍不住皱了下眉，尽管他不想破坏她脸上化妆师的工作成果，可他还是举起手轻轻地点了点她的眉心。 他好笑地抱怨道：“你个好奇鬼。” 乔琳皱了皱鼻头，“查理兹也是这个反应。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约会呢？”基努反问道，“你演了那么多电影，你应该知道这种事是怎么回事的。” “那不一样，”乔琳反驳道，“你很英俊，查理兹漂亮极了，你们两站在一起时看起来太可爱了！” “她确实是个很可爱的朋友，”基努笑着摇了摇头，“可是我已经很久不恋爱了，我出去玩，可我不再恋爱了。” “为什么？”乔琳有点惊讶。 “恋爱关系太复杂了，我觉得成为朋友更好。”基努没有告诉乔琳自从他们分手后，他已经差不多5年没有过严肃的关系了。他不把这种状况看做是情伤或者是旧情难忘，他只是觉得他没必要再那样做了。 乔琳有点理解地点点头，她认识他很多年了，可从她刚认识他的那个时候，他就是这样子的。他真的完全没有改变。 两个人又聊了些其他近况，包括今年3月就要继续开始拍摄的《矩阵2》和《矩阵3》。这次连续拍摄预计会持续5个多月，基努已经重新开始接受训练了。 这段闲聊没有持续更长时间，因为乔琳必须开始换装了。她还得继续补妆和做头发，这都是些繁琐的过程。 在送基努离开她包下的独栋后，乔琳倒是在隐秘的私人通道里撞上了今晚的另一位颁奖嘉宾。 “嗨，汤姆。”乔琳拥抱并亲吻了汤姆·克鲁斯。 “嗨，乔，你真的美极了。”汤姆赞美了她，像他每次见到她时做的那样。 乔琳笑着回答道：“谢谢，你的英俊让这些美丽的词语听起来更令人愉悦了。” “我能有这个荣幸陪你走完这段路吗？”汤姆做出了个等待挽手的动作。 乔琳笑着点头，挽上了他的胳膊。两个人边走边聊天，速度很慢。 “抱歉我没能出席你的婚礼，当时我在澳大利亚处理一些事情。”汤姆再一次为这件事道歉。 乔琳摇了摇头，“别这么说，汤姆，你送了我非常棒的结婚礼物，我很喜欢它。” 汤姆送了她一匹注册过的田纳西步行马。它是个女孩，叫做Sassy，因为它非常自信，有一身漂亮的白色皮毛。 “我很高兴你喜欢它。我一开始不知道该选什么，可我想起了你喜欢骑马。” 乔琳点点头，“是的，你记得没错。” 汤姆笑起来，“我总是能记住你的爱好的，乔。” “那就是为什么你是个好朋友。”乔琳笑了笑，避开了他话语中有点奇怪的地方。 这段路实在是太短了，即使他们走得再慢，几句话之间他们也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两个人同时停下来，向对方告别。 汤姆笑着对乔琳说：“今晚见，乔。” “今晚见，汤姆。” 214 第二百一十三时 你被我的爱诅咒了…… “观众们, 欢迎来到第58届金球奖颁奖典礼的现场，我们现在正在久负盛名的比弗利希尔顿酒店前，红地毯今夜星光闪耀……” 乔琳从自己的礼宾车中走出来，她的助理们为她最后确认了—下着装, 然后她就踩上了这条熟悉的红地毯。 “乔琳！你一定得告诉我你的这条礼服裙是谁设计的？”红毯主持人兴奋地把话筒伸到了乔琳嘴边。 “这是蒂埃里·穆格勒。”乔琳笑着冲摄像机招了招手, 然后特意转了一圈展示衣服。 镜头前的观众们才发现这条黑色落肩低胸窄摆礼服的全貌, 设计师巧妙地在裙子背后塑造了一只彩色的蝴蝶翅膀，再加上乔琳的法式发髻上插着的那枚蝴蝶造型的彩宝头饰, 所有人都看的出来她的造型灵感是蝴蝶。 了解蒂埃里·穆格勒的人立刻就能知道这是他的昆虫系列的高定, 不过显然为了实穿做了修改和定制。 乔琳其实觉得这件裙子看起来赏心悦目，可实际上穿起来麻烦得要命，虽然背后的蝴蝶造型是用很轻的材料制成的, 但是到底与普通的裙子不同，她时时刻刻都在担心那只蝴蝶会不会突然掉落。 如果不是蒂埃里·穆格勒品牌付给她的那笔不菲的着装费用, 她是不会自找麻烦的。 即使她已经足够有钱了，可这种不费事的钱谁都不会嫌少，不是吗？ 乔琳的脸上—直带着那种完美的颁奖典礼笑容，任谁都看不出来她心里想的其实是这种事。 回答完既定的—些采访后，乔琳便继续向前走着。走了不久她就看见了华金·菲尼克斯。他在《剑斗士》里的表演拿到了最佳男配角的提名。 这两个老朋友很快就凑到了—起，乔琳笑嘻嘻地挽着华金的胳膊，时不时把头凑在—起聊几句话。 他们很快又撞上了马克·鲁法洛，他带着自己怀孕的伴侣森莱斯·科尼。四个人凑成了一个小团体，几乎成了红毯上的—道风景线。 等他们都走到比佛利希尔顿酒店的国际宴会厅时，乔琳发现自己没跟自己剧组的同事在同—桌, 而是在靠近舞台的地方，跟汤姆·克鲁斯坐在—起。同桌的还有芮妮·齐薇格和《剑斗士》的导演雷德利·斯科特。 在引座员的引导下，乔琳有点惊讶地坐在汤姆·克鲁斯身边。 她惊讶地问道：“你说的今晚见是这个意思吗？” 汤姆点点头, 笑着回答说：“彩排时我看到了我们的名字被放在一起。” “这真不错，”乔琳笑起来，“我们可以聊聊天。妮可呢？” 汤姆微笑了一下，“她去绿房间了。我现在也得去准备了。” 绿房间是宴会厅后台的一个准备室，有酒水和免费的自助食物，人们在上台前会聚在那里聊天或者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尽管它不是绿色的，也没有绿墙壁或者绿色家具之类的东西，所有人都还是这么称呼它。 乔琳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她便也起身跟宴会厅里其他到场的熟人攀谈了起来。 跟奥斯卡比起来，金球奖颁奖典礼的举办地根本不够大，只能装下大约1100人。这个数字是前者的举办地神殿礼堂设计容量的20%。这样一来，金球奖就更像是个行业内部的盛事，就像大家都坐在圆桌上，办了个大派对。 等典礼正式开始后，颁奖很快就开始了。金球奖没有搞什么表演，只是让颁奖嘉宾上台一个个地发奖，很快就轮到了汤姆·克鲁斯颁发最佳女配角的奖项。 乔琳在台下看他，又—次觉得他确实非常英俊。 她注意到了汤姆上台的第一个反应先是有点害羞的笑。她也不由得跟着笑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已经成名这么多年了居然还会这样笑，不过她觉得这样很可爱。 她想起他们两第一次合作的时候，那时汤姆就笑点很低了，很容易被逗笑。 搞笑的是汤姆上台颁奖时忘记了要先说出所有被提名人的名字，他直接打开了信封。在现场观众们的哄笑声中，他不由得自嘲了一下，然后才把奖颁给了凯特·哈德森。 乔琳觉得太好玩了，等汤姆回到座位上时，她都还面带微笑地调侃他。 “我对这种事不太熟练。”汤姆立刻自嘲道。 乔琳笑起来，他是在自嘲自己拿奖拿的不多。她想起了此前罗伯·莱纳在—次颁奖中说为什么奥斯卡不把奖颁给汤姆·克鲁斯，是因为学院成员都嫉妒他。显然他拥有—切了，唯有—件事他们能决定的就是不颁奖给他。 从某种角度上说，这话也不算太过分，毕竟他是真的英俊性感，非常富有，片片卖座，美人在怀，他确实几乎称得上拥有男人所能梦想的一切了。 反倒是汤姆身旁的妮可全程都没怎么同汤姆有过互动。乔琳觉得这对夫妻之间的气氛很奇怪。也许是吵架了？她没怎么细想。 接下来的颁奖典礼最精彩的部分莫过于休·格兰特把音乐喜剧类最佳女演员颁给芮妮·齐薇格时，她不在自己的座位上了。 乔琳知道她离席去洗手间了，好像是因为她牙齿上有口红。 休站在台上—时间有点不知所措，摄像机也在满场寻找获奖人，对准乔琳的时候，乔琳耸了耸肩，做了个惊讶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芮妮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回到了舞台上。她—路上惊讶地捂着嘴，还发出了惊喜的尖叫声。 在场观众都乐疯了，大家都窃窃私语了好—阵。 之后的剧情类最佳女主角颁给了茱莉亚·罗伯茨。乔琳没觉得失落，她只是有点担心《你可以依靠我》今晚会空手而归。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你可以依靠我》的另—项提名最佳剧本颁给了《毒品网络》。 很快乔琳也得离席去绿房间准备了。她在接下来的颁奖典礼上把最佳导演颁给了《卧虎藏龙》导演李安。 好在《剑斗士》拿到了剧情类最佳影片和最佳配乐，今晚卢比孔河没有空手而归。 乔琳没在金球奖后的派对久待，她回到家时惊喜地发现，她那正—心投入拍摄的丈夫突然主动从片场回家了。 她觉得有点好笑，“你是回来安慰我的吗？” “什么？”保罗装傻，“我只是想你了。” 乔琳没理他那拙劣的演技，笑着投入他的怀里，“谢谢，我其实—点都不失落，我只是觉得家里很冷清。梅尔也被吉娜带走了。” “对不起，baby，”保罗有点愧疚，他紧紧地搂住她，“我保证以后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下次我一定协调好时间，让我们能—起工作。” “我不怪你，”乔琳把头埋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抱怨，“我只是很想你。我不习惯你不在家里的感觉。” 保罗觉得他从没见过乔琳这么示弱，他心软得—塌糊涂，温柔地抚摸着妻子的长发，然后等她愿意抬起头时低头吻她。 如果—个吻不能让他们都感觉满足，那就吻第二个。 直到他们都气喘吁吁，不愿再站在客厅中央。 乔琳第—次觉得，客厅的大理石台面太冷了，不适合她躺上去。 ——— 乔琳很快就知道了为什么她觉得汤姆·克鲁斯和妮可·基德曼这对夫妻表现奇怪了。 因为他们正在闹离婚！ 乔琳非常惊讶地看着《娱乐》杂志的报道，上面说汤姆·克鲁斯的代表表示汤姆已经在法院递交了离婚申请。 加州的法律要求所有离婚无论有没有争议都必须去法院。任何一方都可以在县法院提交申请，等法院受理后，起诉方还必须得把相关文件送达另一方，整个离婚程序才算真的启动。 “送达”是种法律状态，不需要对方签署任何文件，可以雇佣专业人士来处理。在美国，如何送达传票和如何躲传票都可以说是一门学问。 之后对方应该在30天内向法院递交回应书，然后双方在法定日期内开始向法庭披露各自的财产信息。如果没有太大争议的话双方就可以开始协商离婚协议，然后递交法院判决。 整体上，加州的离婚程序非常繁琐，再加上离婚冷静期规定的180天，最最理想的情况是离婚诉讼文件送达后六个月后离婚。实际上因为法院离婚诉讼排期很长，很少人真的能在六个月后离掉。 当然，加州的好处在于加州承认无过错离婚，也就是说不需要举证婚姻破裂的理由是另一方的错误，只要协议谈妥就可以离。 不过乔琳很快就没空惊讶别人的家事了，她自家的后院也开始着火了。 保罗在拍摄三周后回到了家里，理由是他总觉得他前三周拍摄的东西有点像是过去拍摄的内容，太复杂了。而他的本意是拍摄一部简单的电影。因此他停了下来，决定思考几天，再恢复拍摄。 闲下来的他很快就看到了乔琳和旧情人的绯闻，当然还有乔琳代表的否认和辟谣。 因此刚从公司回家的乔琳看到的就是皱着眉头的保罗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就像是谁欠了他一百万美元似的。 “亲爱的，怎么了？”乔琳笑着走到他身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不满是冲着她自己来的。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你跟菲尼克斯见面了？”保罗克制着自己的不满，尽量平静地询问道。 乔琳脸上的笑容稍微收敛了一点。她温柔地说：“你当时在准备电影，我觉得这事不重要。” “不，乔，”保罗叹了口气，“你不觉得你亲口告诉我你跟你的老朋友见面吃饭，这要比我自己在八卦新闻上看到要好得多吗？”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乔琳一时有点语塞，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 沉默了几秒后，乔琳叹了口气，“我只是……我不想跟你因为这种事起冲突。而且你应该知道那些娱乐新闻是什么样的，你应该相信我。” 保罗看着乔琳，她的眉头微微蹙起，眼圈泛红，看着他的表情就像是在祈求。 天呐，我在干什么？保罗觉得自己就像是突然挨了一巴掌，突然清醒了。 他抬手抚摸着乔琳的头发，“对不起，baby，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不喜欢从八卦媒体上发现我不知道的有关我们的事。” 他这么一解释，本来还觉得有点生闷气的乔琳的眼泪反而哗得一下就流了出来，这把保罗吓坏了。 保罗连连道歉，“我很抱歉，这都是我的错，别哭了，你要让我心碎了……” 乔琳撅起嘴，一边擦眼泪，一边说：“你别再这样质问了，我只是不喜欢我们因为瑞凡吵架，我们过去在纽约就因为他吵架，总是这样……” 局势一下子调转了，乔琳现在开始占了上风，她的泪水和示弱让爱人简直惊慌失措，忘记了事情的起因是乔琳的刻意沉默。 对乔琳来说，她很早以前就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眼泪只对爱她的人有用。而演员总是能在想哭的时候掉眼泪。 “我是世界上的头号混蛋，”保罗吻着她的脸颊，想把她的眼泪吻去，“我没法忍受任何会让我失去你的可能。” “我知道，我知道，”乔琳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庞，“我也没法忍受失去你。我拥有你，保罗。” “是的，你拥有我。”保罗认输了。 他承诺：“我保证，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我不会再质问你一丝一毫。” 乔琳笑着抚摸着他的脸，拍摄期间他没有刮胡子，络腮胡的手感毛绒绒地扎手。 她说：“亲爱的，我保证，我不会再刻意不告诉你。” “乔。”保罗叹息着，吻着她。 “嗯？” “别不爱我。” “我如何能不爱你呢？”乔琳甜蜜地回答道，“我没法不爱你。” 这对和解的夫妻拉着手走到他们楼上主卧的浴室，乔琳让保罗躺在他的浴室的按摩椅上。 她拿来那些刮胡子的工具，坐在他身边，细心地用把剃须泡沫涂在他的胡须上。她拿起刮胡刀开始一点点地刮着。刀片从保罗的唇侧掠过，然后一直沿着他的面部曲线向下，直到它滑到他的咽喉处。 锋利的刀片贴合着他的皮肤，乔琳小心翼翼地在他跳动着的血管旁刮去那些长长了的胡茬。 等她把刀片拿远了些后，保罗突然感慨道：“这有点像你握着我的生命。” 乔琳笑着拿起热毛巾为他擦去残余的泡沫和碎屑，“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这样做。” 保罗微笑起来，仰视着妻子，“该死的，我太爱你了。” “是的，我的小可怜，你被我的爱诅咒了。”乔琳说着便吻上了他的唇。 保罗回吻她，叹息着，“我却毫无逃离的**。” 215 第二百一十四时 A-lister 保罗在家没待太久, 就又回去拍摄了。 乔琳也开始投身《不再恋爱》的前期制作。作为制片人，她需要确保他们能够拿到电影准备使用的所有素材的版权, 还得确认预算和演员档期, 最后还得联系剧组的所有部门，设计好拍摄日程。 这些工作不需要她亲力亲为，毕竟她手下还有一位联合制片、两位执行制片和三位制片助理。可她也得把很多时间花在这上面。 凯特·哈德森在她的邀请下参加了一次试镜，可乔琳很快发现, 她有点太甜了。这让她有点担心凯特能不能在这个以爱情战争为主题的故事中表现出女主角芭芭拉的那种复杂性。 这不是说凯特作为演员不够好, 而是她的气质跟角色本身的特质有些差别。 乔琳很头痛, 并决定继续选角。与此同时, 裘德·洛那方的消息也传了过来，乔琳跟裘德私下里见了次面。 “Hi, 裘德。”乔琳笑着起身, 看着咖啡馆的侍应生把裘德·洛引导到了她的面前。 “乔琳, ”裘德拥抱了下她, “我们得有多久没见了。” “大概半年？”乔琳随口说了个数字。 “这真是个不错的地方。”裘德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 这个位置能看到咖啡馆的全貌, 又藏在卡座后面, 很隐蔽。 “是的, ”乔琳笑着附和道，“这里离我的公司很近，他们总是为我保留这个位置。” 等两个人都点好咖啡后, 乔琳直接切入了正题。 “你觉得剧本怎么样？” 裘德微笑着, “那是个挺可爱的剧本, 我对歌舞片很有兴趣，可是我还有另一部电影，我的角色虽然不算大, 可是……” 乔琳笑着接过话头，“我知道，是山姆·门德斯的《毁灭之路》，对吧？跟汤姆·汉克斯和保罗·纽曼做同事，如果是我，我也会选它。” “是的，最重要的是它立刻就要开拍了，我去年就签了合同。” 乔琳点点头，“我知道，可是档期的事情我们可以协调，那不是不能改变的。我们可以配合你。裘德，你一直在做一些严肃的电影，让我们一起做一些有趣的东西吧！” “事实上我觉得这个机会很诱人，”裘德笑起来，“可是，它到底是部浪漫电影，我能知道我有可能会跟谁合作吗？” 乔琳停顿了一下，然后回答说：“事实上，这还是个有待决定的部分。” 裘德挑了下眉，“我还以为会是你呢。” 乔琳闻言愣了一下，笑了起来，“我是制片人，我没这么想过这件事。” 裘德摊了下手，“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呢？我一直非常期望能跟你一起合作。” 乔琳有点惊讶地蹙了下眉，还是笑着说：“我会考虑的。” 两个人又聊了一些项目的其他细节，基本上交换了所有目前能沟通的意见。 结束会面后乔琳就跟导演佩顿·里德和选角导演弗朗辛·梅斯勒开了个小会，讨论了下女主角的选角问题。 “裘德在2月到4月时间都不确定，不过他的经纪人说4月底他就能结束上一部电影的拍摄了。他还问了我女主角的问题。他希望我能出演。”乔琳有点尴尬地皱眉道。 佩顿笑了起来，他跟弗朗辛对视了一眼，然后说：“事实上，如果不是你之前就打消了我们这个想法，我也想要你来演。” 弗朗辛附和道：“没错，我们都这么想，你本身就是个完美的选择，可你一开始就说你要另选演员。我们以为你对这个角色不感兴趣。” 乔琳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想休息一段时间。你们真的觉得我来演是个好选择吗？从制片人的角度出发，我得警告你们，我的薪水很高，这会让我们的盈亏平衡点又向上推一大截。” “可是你出演的电影都很卖座，你和裘德，我想不出比这个组合更卖座的噱头了。我们会在英国和北美都卖得很好的。”佩顿耸了耸肩。 弗朗辛补充道：“除了里奥和你。还有你和汤姆·克鲁斯，你和基努·里维斯……事实上你的票房都很好，人们喜欢你出演爱情片。” 乔琳闻言大笑出声，“那都是什么时候的旧记录了。而且我才是制片人，我才是剧组里那个算钱的人。” 佩顿笑着摇了摇头，“我在票房上也有分成啊，乔琳。” 开玩笑归开玩笑，乔琳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提议。她突然意识到她确实符合自己一开始列出的要求： 形象可以接近60年代的性感女郎，要有喜剧感，最好有一种邪恶的机智感和魅惑力，还得会唱歌。 她叫来琳达对了一下自己的日程，发现其实她并不是抽不出这三个月的时间。 “好吧，让我们来做这个吧！”乔琳拍了下桌子，下定决心。 当她下定决心的时候，一切进程就加速了。 她安排时间跟裘德一起做了试镜，确保他们之间真的存在一部浪漫电影所需要的银幕上的化学反应，然后又很快地敲定了合约。 裘德洛拿到了800万美元的前期片酬和3%的首轮票房分成，乔琳自己则按照比尔对外的报价，拿到了1000万的前期片酬和10%的全部分成。 比尔其实一直对这个前期片酬价格不满意，像是例如迪卡普里奥和亚当·桑德勒这样的男演员，他们有过一次票房一亿美元以上的大片就迅速叫价到2000万，而去年拿到2000万美元的茱莉娅·罗伯茨是第一位加入这个2000万美元俱乐部的女演员。 事实上她拿到的是20/20，也就是2000万和20%的分成。 而茱莉娅有什么呢？当时她已经有了5部票房达到一亿美元的主担电影。 乔琳在演技层面已经受到了广泛的认可，她的奖运足以让任何演员嫉妒，可是自从红遍全球的大船之后她就再没有正式出演过任何她主演的商业片了，这导致她只能拿到900-1200万的前期报价和还算高的后续分成。这样一来他们的最终收入只能随着票房波动。 不过乔琳和比尔知道她的时间总是有限的，她已经富有到可以不计代价地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因此，尽管一个经理人的职业天性就是要打造一个商业巨星，比尔还是对这个情况很淡然。 乔琳曾经开玩笑说：“不管怎么样，我仍然是个A-lister，对吧？” 比尔耸耸肩，“你确实有一大群硬核影迷，他们喜欢任何挂着你名字的电影。关键是，你的名字等同于精挑细选。” 乔琳笑起来，“就是这样，这是最重要的。我制作电影，不是制作垃圾。” 资深娱乐记者詹姆斯·乌迩默在80年代后期发明了乌迩默量表，把演员们按照可融资性分成了5个等级，从A+到D，后来这逐渐演变成了一种业界术语。这实际上评价的是演员的商业价值。 在乌迩默的体系里，A-lister就是制片公司眼里真正的一线明星，就是那些仅凭名字就可以让制片公司批准大部分预算的人。这与粉丝眼里的“名人”实际上是有差距的。 乔琳在这个量表中是36位中的第16位，梅格·瑞恩、基努·里维斯和威尔·史密斯排在这个列表的前面。有位工作室高管评价乔琳是演技和星光都不欠缺的迷人选择，可是对角色的选择随心所欲，太古怪了。这损伤了她的商业价值。 而A+ lister今年只有5位，茱莉娅·罗伯茨、汤姆·汉克斯、汤姆·布鲁斯、梅尔·吉布森和布鲁斯·威利斯。这都是真正的票房硬核明星，并且基本上仍然是个男孩俱乐部。 好莱坞的传统情节仍然以男性魅力为主，并且高票房明星往往出自动作或者冒险题材的电影。这些电影在海外市场卖得很好，而海外市场往往占据一部电影收入的一半还多。 像罗伯茨这样的能够冲破这种障碍并且一举登顶的女演员几乎可以称上是前所未有的。她不像其他女演员那样集体出演，而是单打独斗地证明了喜剧或者浪漫题材也能征服全球观众的心。 这是一种特殊的魅力，也是一种开始。 电影的前期制作需要时间，特别是在他们的男主演还在另一个剧组工作的时候。乔琳对此不是很紧张，因为她不准备在4月或者5月开始正式拍摄。她需要观望今年编剧工会与演员工会的续约谈判情况，再决定什么时候开工。 乔琳还抽出时间在3月3日主持了奥斯卡科技成果奖，这是个表彰电影技术进步的奖项，非常低调，是完全不面向公众的内部活动，只在奥斯卡颁奖典礼当天分享一个短小的汇报片段。 她开始有时间去保罗在塔扎纳区的房子拜访他，并且去片场探班。 除去保罗常用的固定班底外，剧组的成员们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是甜得过分的夫妻。保罗工作的时候乔琳就在一旁专注地望着他，她那种令人过目难忘的魅力让她坐在杂乱的角落里也像是在拍杂志封面。 而他们的导演在他的妻子面前就像个渴求关注的青少年，他着迷于在休息时间握着她的手。他们可以什么话都不说，却让人觉得这儿有一部浪漫电影在上演。 乔琳不知道剧组成员们都在想什么，她只是一如既往地喜欢观察保罗工作，那让她着迷。 她也喜欢观察同剧组的亚当·桑德勒、艾米丽·沃森和菲利普·西摩·霍夫曼一起工作，可是这两者不一样。 当她看着保罗的时候，她可以怀有一种隐秘的、甚至略带卑劣的情绪看他—— 这是我的。 她喜欢这种感觉。 这部最终定名为《眩晕爱情》的电影拍摄时剧组用了很多非专业的演员，比如扮演男主演的7位姐姐，其中只有一位玛丽·林恩·拉杰斯库布是专业演员，其他六位都是非专业人士，甚至有四位是真的姐妹关系。 用保罗的话说，这省下了很多选角的功夫。他对乔琳说：“想想看，选角不过是制造更多的失望，一个个的演员排队进来，然后就是无限的失望，只有一个惊喜。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不问问那些路过的人，他们愿不愿意来演一个类似自己的角色？” 乔琳觉得他这个脑回路实在是有点清奇，不过这也是因为这些角色只是在塑造故事中的主角，否则制片人乔安妮不会让他这么干的。 乔琳一直把保罗的工作方式称为“家庭作坊”，他习惯使用他的朋友或者熟人，而且总是雇佣同一批人。就像扮演姐姐的玛丽，她也是该片作曲、老朋友乔·布里昂的女朋友，同样是老熟人了。 这次拍摄之前乔琳一直在对制片人丹尼尔讲，别超支，上次超支超得她头疼。保罗也对他们都做了保证，这次他不会再多要一分钱。 对乔琳来说这样的生活真的很不错。她可以在丈夫的小房子醒来，然后陪他一起去片场，就像是一种变相的度假，一种他们生活的不同版本。 然后乔琳陪着保罗飞去了夏威夷瓦胡岛，他们在那里拍摄了一周。檀香山的皇家夏威夷酒店既是拍摄的重要场景，也是他们的临时住所。这家历史悠久的酒店是西班牙-摩尔式风格的，它粉色的外观非常漂亮。 戏里这是男女主角的爱情圣地，戏外导演和投资人会在休息间隙躲在叫不出名字的热带植物后亲吻对方。 “我们应该在夏威夷结婚。”乔琳在一次接吻后说。 保罗笑着摇了摇头，“你已经嫁给我了，我们没法再结一次了。” “好吧，”乔琳耸耸肩，“那我们只能多亲吻几次了。” 保罗说到底在夏威夷还是在工作，可乔琳就不同了，她非常享受这种看着别人工作而自己什么都不做的感觉。她躺在沙滩椅上，昏昏欲睡，觉得惬意极了。 不过这也只是一时的，一周后他们飞回了洛杉矶。3月25日，乔琳带着暂时结束工作的保罗一起，出席了第73届奥斯卡金像奖的颁奖典礼。 今年的颁奖典礼在可能马上到来的罢工的阴影下显得有些星光暗淡，业内的人们私下里都不关心到底是《剑斗士》还是《卧虎藏龙》会赢得最佳影片了，大家都在讨论续约谈判到底进展怎么样了。包括卢比孔河在内的几家主要制片公司都取消了今年的奥斯卡庆祝派对，表面上理由是经费削减。这是对外的说法，实则是制片公司不想给工会成员更多的谈判借口。 不少熟人向乔琳打听谈判的进展，比尔是谈判团队的一员，他们都认为乔琳能掌握一些一般人不知道的事。可实际上乔琳根本没费心去了解这件事，卢比孔河已经做好了准备，剩下的就看谈判是否能阻止罢工发生了。 216 第二百一十五时 我们会幸存下来的…… 今年的奥斯卡颁奖典礼开场非同一般, 一段精彩的历届奥斯卡回顾视频之后，国际空间站的三位宇航员通过卫星连线介绍了主持人史蒂夫·马丁。 “哇哦，今年的主题是向《2001太空漫游》致敬来着。”乔琳一边鼓掌一边在心里感慨着。彩排时她没看到这部分。 史蒂夫·马丁上台后开始跟几位主要提名者开玩笑, 他提到了乔琳, 还做了个跟她的电影有关的笑话： “今晚有很多被提名人我都可以称作朋友，可是我还是得说, 乔琳, 我能依靠你吗？自从有来电显示这玩意以后，你似乎总是不在家！” 乔琳非常配合地在台下做了个为难的表情，在场观众都哈哈大笑。 今晚乔琳实际上没有太多工作, 她只在中间环节作为奥斯卡科技成果奖的颁奖人上台简短地介绍了颁奖情况。 等到最佳女主角奖颁发的时候，她才开始有点紧张。 最佳女主角的提名跟金球奖的提名情况非常接近, 只有比约克没有被提名, 而是《浓情巧克力》的朱丽叶·比诺什被提名了。 乔琳知道自己能得奖的几率几乎微乎其微，她估计胜利者应该在人人都爱的茱莉娅·罗伯茨和表演震撼人心的艾伦·伯斯汀之间。可当颁奖嘉宾凯文·史派西说出罗伯茨的名字时，乔琳还是无法免俗地有点失落。 好在坐在她右手处的保罗立刻给了她一个快速的颊吻，那点如同浮尘一样的低落情绪飞快地就被这充满爱意的举动吹走了。 她在为罗伯茨鼓完掌后，也轻轻地回了保罗一个颊吻，然后握住他的手，两个人相视而笑。 今晚卢比孔河没能成为大赢家。《你可以依靠我》没能拿到女主角和剧本两项提名的任何一尊小金人。合拍的《剑斗士》倒是一口气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最佳音效、最佳服装和最佳视觉效果5个奖项，可问题是根据当初的投拍合约, 最佳影片的小金人属于梦想工厂，而不是他们。 还好《剑斗士》的票房让卢比孔河很满意, 目前为止已经拿到了近4亿美元的总票房。 乔琳有点遗憾华金·菲尼克斯没能成功获奖, 他跟瑞凡是历史上第一对获得奥斯卡最佳男配角提名的兄弟。不过男演员部门向来平均获奖年龄都很大，华金还有时间。 颁奖季之后的生活仿佛又恢复到了日常的节奏里，可是保罗却觉得很头疼。 “亲爱的, 你能不能放弃这个想法？”保罗追在乔琳身后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为什么？”乔琳诧异地回复道。 “因为这很危险，而且不现实！我知道我们都对星空会有一种奇怪的迷恋，可是在未经训练的情况下乘坐太空飞船前往空间站，这想法太疯狂了。” 乔琳自从看到了第一位商业载人飞行任务中的太空游客丹尼斯·蒂托的新闻后，就开始有了模仿他的主意。 乔琳反驳道：“新闻上面说了俄罗斯宇航局训练了他，他都60岁了，我更年轻，我是个持证的跳伞运动员，从生理角度来说，他能行的话，我也可以。” “美国宇航局严肃反对这件事，他还是个美国宇航局的前科学家呢，你怎么不说这个？”保罗头疼地捏了捏鼻梁，“baby，他已经老到足够承担风险了。跳伞是一回事，给还没经过严密论证的商业载人航天活动赞助然后去空间站，这是另一回事。为什么你不等这些真的变成一个足够严肃的生意之后再考虑这个问题？” 乔琳皱起眉，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可还是嘴硬道：“我知道，我又不是说我明天就会乘上飞船，我只是有投资的想法而已。” “你自己知道这不是个投资计划，这只是你的个人冒险而已，就像是那些没完没了的跳伞和摩托骑行，你总是没法拒绝那些挑战你生命的活动！甚至连翼装飞行都没法让你满足了。”保罗提高了音量。 乔琳有预感这件事又要变成他们的吵架主题了，她没再反驳，只是躲到了另一个房间去。家里的房间足够多，足以让她躲避保罗接下来的唠叨。 他们一直对这些事达不成一致，从某种程度上说保罗是在忍受乔琳参与这类活动，他总是提心吊胆的。 保罗见状无奈地深吸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脸。他也离开了房间，准备开车出门了。 乔琳在露台上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突然来了气，她随手拿了花瓶砸到了保罗汽车的尾灯上。 “如果你敢走，今晚你就别回来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明明是她先不想跟他讲话的。 保罗无奈地拉起手刹，下车看了一眼地上的花瓶碎片和已经被砸烂的汽车尾灯，又抬头看了一眼已经留给他一个背影的乔琳。 他搞不明白为什么最近他们总是在吵架，好像他只要抬脚进家门乔琳就看他不爽，可他要离开，乔琳也不高兴。 他烦恼地揉了揉头发，然后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去，转身回到车里关掉发动机，准备回到屋子里看看乔琳怎么样。 他没想到自己推开主卧的门时，乔琳在掉眼泪。她似乎没听到他的动静，只是认真地看着他们的家庭录像在一滴一滴地掉眼泪。 这看起来太奇怪了，保罗刚刚准备好的安抚妻子的词都没用了。 他走到乔琳身旁，爬上床搂住她的肩膀，“怎么了，甜心？” 乔琳抬眼冲他微笑了一下，“看你，你那时候真的看起来很像个傲慢的家伙，可是却很可爱。” 保罗看着屏幕上的自己，有点无奈地笑了。乔琳在看他在1992年跟朋友一起录的一个旧录像。当时他在一个剧组里做制片助理，只有22岁，带着墨镜，穿着绿色的飞行员夹克，拿着一杯咖啡到处采访剧组里的工作人员，问他们“一部电影里最重要的部门是什么？” 那是为了拍着玩的东西，现在的他再看当时的自己，只觉得确实年轻又傲慢。 “我猜你在拍这个的时候，我刚刚离婚，”乔琳微笑着回想着，“在跟基努约会。” 保罗闻言故意做出一副皱眉的表情看了她一眼。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乔琳笑着轻轻地推了一下他。 保罗低头在她脖子上吻了一下，“babe，为什么哭呢？我年轻时的表现太傻了，以至于你开始后悔嫁给我了？” “保罗，”乔琳用一种脆弱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保罗，吻我。” 保罗按照她的指示吻她，从她的眉心一点点向下，吻掉她眼角还悬着的一滴泪珠，又吻过她秀气的鼻尖，直到吻到她的唇瓣。 “甜心，是我让你伤心了吗？”他一边吻着，一边沉声问道，“你的眼泪很涩，告诉我，我让你不快乐了吗？” 乔琳闻言反而露出了微笑，她甜蜜地回吻他，“保罗，你不知道我有多快乐，又有多害怕。这就是一场梦。” “不，甜心，这绝对就是现实，”保罗把她害怕的细碎呼吸吞进了肚子，“你得相信我。” “保罗，”乔琳推开了他，止住了他一路向下的手，“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保罗听出了她话语中的严肃，停下了动作，认真地盯着她。 “我可能怀孕了。”乔琳微笑着，说出了这个重磅消息。 保罗有点眩晕，怀疑自己那一瞬间产生了幻听，他的心脏跳得飞快，几乎让他觉得可能要心脏病发作了。 这确实是计划的一部分，可是他们都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乔琳这段时间的反复无常仿佛一瞬间都有了解释，她在害怕。 一种疯狂的喜悦席卷了他的头脑，平衡了他听到这个消息时自然而然产生的畏惧感。 “我得让乔放心”，这个念头主导了他接下来的全部行动。 “这太好了！”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乔琳的脸，就像触碰一件易碎的瓷器，“乔，你高兴吗？” “我不知道，我觉得我应该是高兴的吧，这是我一直想要的。可是，”乔琳脸上的微笑挂不住了，鼻子一酸，“我不知道，保罗，我好害怕。我会照顾好它吗？我连梅尔都照顾不好。” “我在这儿呢，”保罗把乔琳抱在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脊背，“这些事情，我们会一起努力，你知道的。” 乔琳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抱着他，“所有的这些情绪都在我的脑子里打架，我整个人都糊涂了，保罗。也许是我弄错了？可是验孕棒说我99%是怀孕了。统计学上讲，我还有1%的几率是生病了。” “甜心，我们一起去看医生，别紧张，无论如何，我在这儿，我永远都在这儿。”保罗在乔琳沉着地说。 乔琳的呼吸逐渐平息下来，坐直了身子，只是眼睛里还噙着泪，显得可怜兮兮的。 保罗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顶，忍不住好笑地问：“你知道多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有几天了，琳达提醒我，我错过了我的生理期，我就做了测试，”乔琳皱了皱鼻子，“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说，我自己还在处理这个过程呢。” 保罗吻了吻她的眉心，“亲爱的，我们都期望这件事，对吗？我知道这不会是件简单的事。我们会一起度过。” 两个人的情绪平静下来后金钱魔法就开始发挥它的魅力了。 他们见了礼宾医生约好的私人产科医生。 “恭喜你们，阿普尔比女士，安德森先生，你们有可能在今年年底就能迎来这个新生命了。” 然后就是私人厨师、营养师、健康教练、按摩师和护士这些本来就住在附近的私人顾问现在开始搬到庄园里的附属建筑居住了。安保人手也增加了。律师也赶来又签了一批保密协议。 等到第二天晚上乔琳和保罗躺在床上时，乔琳突然感慨道：“我们就要做父母了？” 她此前所做的准备居然真的派上用场了。 “说真的，”保罗也感慨道，“我已经30岁了，这听起来像是个能承担责任的年龄了。” 乔琳笑了，“你准备好了吗？” 保罗微笑着回答：“这是那种你永远都准备不好的事，hney。” “我知道，”乔琳眨了眨眼睛，握住了保罗的手，“医生说如果我感到一时兴奋一时焦虑，这是正常的。” 保罗握紧了她的手，“我知道，是荷尔蒙搞的鬼。相信我，我们已经有了一切需要的东西，我们会从这件事幸存下来的。” “听起来就像是我们要去打仗？”乔琳被他的语气逗笑了。 保罗转身靠近她，抚摸着她的脸颊，“这会是持续一生的战争，甜心。” 乔琳捏了捏他的耳垂，“喜欢或者不喜欢，你都跟我一起战斗了，亲爱的。” 保罗点了点她的鼻子，“亲爱的，这可是梦想成真。” 217 第二百一十六时 《不再恋爱》…… 这个新的变化为乔琳带来了新问题, 她现在得做个决定，要么把《不再恋爱》的整个工程推后或者重新选角，要么硬着头皮在5月开始正式拍摄, 争取在她的身体发生明显变化之前结束拍摄。 乔琳跟比尔讨论了一下现在的谈判进度, 觉得目前双方妥协的可能性比较高，于是决定硬着头皮继续进行前期制作。 她想的是她跟剧组成员可以先行进行拍摄相关的训练，如果顺利的话他们在5月中旬就可以进入主体拍摄，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在6月30日原有工会合约到期前完成拍摄，后期工作可以等待续约或者罢工结束后进行。 在计算过相关的成本后, 乔琳觉得这个计划是目前最有可能的。如果她推迟整个计划，也同样需要观望续约的情况，这样一来，跟其他演员的档期约定反而会有变化，同样不利。 就这样, 前期制作的工作继续推进着。 乔琳在4月中旬开始了针对性的声乐训练和舞蹈训练。好在他们给《不再恋爱》设定的主要舞蹈风格是50年代末和60年代初的爵士，还有一些60年代流行的瓦图西舞、扭扭舞和布加洛舞的动作。而且整体的舞蹈设计倾向于愉悦、俏皮的轻松风格, 没有什么超出乔琳现在身体状况的承受能力的动作。况且一些过于专业的舞蹈桥段本来就可以交给专业的替身演员，这让导演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剧组的制作设计师安德鲁·劳斯已经开始了把整个剧本视觉化的工作。导演佩顿和制作人乔琳都希望《不再恋爱》能有一种理想化的60年代风格： 人人打扮得精致入时，住在布置精美的公寓里，天气阳光明媚，到处都是艺术和蓬勃的乐观主义。当主角走到街中央优雅地招手时, 一辆完美的亮黄色出租就会恰到好处地停到他们的身旁。甚至他们也不像常人那样说话, 而是有节奏地、满含隐喻地讲话, 就像是下一秒他们就要唱起歌来了。 这是对一个不存在的60年代的纽约的虚构想象，也是当代人对既往时代的怀旧幻想。所有这些荧光色的、瑰丽的夸张描述，都需要负责布景和服装造型设计的相关部门把它们从纸面变为现实。 安德鲁带领美术部门开始打造这个虚构纽约的夸张背景。他们把帝国大厦、自由女神像和克莱斯勒大厦的彩色图像绘制在主角芭芭拉公寓的全景窗户上, 试图让观众明白这是纽约的同时，感受到这一切背后夸张的舞台感和虚幻感。等到正式开拍前，卢比孔河的摄影棚外就有了一个超现实的1963年的纽约。 乔琳对他们的工作简直赞不绝口。他们真的像是把人们回忆中那个无限被美化的60年代的设计风格带回到了剧组的片场。当她走进她剧中的公寓布景时，到处都是风格化的设计，糖果色的沙发套组、粉色和白色的窗帘、现代风格的装饰壁炉和抽象画、刻意染色的埃罗·沙里宁椅子，一切都把人带到了过去的时空中。 与安德鲁·劳斯一同工作的服装设计师丹尼尔·奥兰迪为全剧组设计了100多种服装。这些服装参考了60年代著名设计师的作品，保证它们看上去符合时代特色的同时又完全不过时。 乔琳的角色芭芭拉·诺瓦克的造型设计更是重中之重，她的服装和造型设计参考了很多同时代的名人。丹尼尔还奉献出了自己收藏了多年的古董面料来制作芭芭拉的衣服。这些衣服加起来足以变成一场完整的时装秀。 当乔琳看到那个被她的戏服塞满的巨大衣橱时，她感慨地说：“这下会很好玩的。” 将在电影中扮演编辑薇基的莎拉·保尔森也有一个属于她的巨大衣橱。她附和了乔琳的话：“这就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那种电影。” 当整个剧组有条不紊地推进工作时，编剧工会和导演工会还在同制片公司的代表们进行着艰难的谈判。 乔琳回到家里时看到保罗正待在自己的工作室里检查故事板。他的电影还没有完全完工，他又有想返工的意图了，正在思考自己过去拍摄的东西。 “我有个问题，”乔琳走到他身后，趴在他的肩膀上，打乱了他的工作节奏，“你是编剧工会的成员，对吗？” “是的。”保罗抬头回答道，不知道她问这个问题的用意。 “如果编剧工会决定罢工，”乔琳有点疑惑地眨了眨眼，“你是不是也得参加？” 保罗反而把问题丢给了她：“你也是工会成员，如果演员工会决定罢工，你怎么办？” “嗯，”乔琳皱起了眉头，“我没从这个角度想过问题，我只是担心剧组的其他演员。” “没错，”保罗笑了一下，“如果罢工，我也只能停工了。希望不要这样，很多人没法在三五个月不工作的情况下生活，事实上，对很多人来说两个月没有工作就很可怕了。罢工是个两败俱伤的选择。” 乔琳坐到他身旁，“比起可以调整播出内容的电视业，电影业首当其冲。不过我知道很多公司加速了拍摄工作，明年我们会有很多粗制滥造的小成本电影上映了。还好就今年而言，每家公司都储备了足够上映的东西。” “比尔没跟你说谈判怎么样了吗？”保罗扭头问道。 乔琳眨眨眼，“你知道这种事的，双方正在胶着，大家都不想要罢工发生，就看谁先退一步了。妥协的艺术。” 保罗扭头想吻她一下，结果立刻被她推开了。 “怎么了？” “你吸烟了，是吗？”乔琳皱起眉，“那闻起来让我恶心。” 保罗无奈地揉了揉眉毛，乔琳自从怀孕以后嗅觉非常敏感，原本她自己也偶尔抽的烟草味现在完全闻不惯了。他已经尽量克制自己的烟瘾了，可还是没法完全戒掉。她也不让剧组成员在她工作的地方抽烟或者喷香水，这些东西她都受不了。 乔琳翻了个白眼，起身走出了他的工作室，边走边说：“二十分钟后我们吃饭，记得下楼来。” 两个人安静地吃完了晚饭，又一同在花园里遛了会儿狗。 “你今天觉得怎么样？”保罗拉着乔琳的手慢慢地走着。 “没什么特别的，我们今天做了不少有氧运动，还跳了两个小时的爵士。”乔琳把他们拉着的双手变成了十指交叉，她喜欢感受他左手手指上婚戒那有点坚硬的触感。 “你们正式开始拍摄后，我想每天陪你去片场，你觉得怎么样？” “哇哦，”乔琳笑着感慨道，“你对待我的态度就像我是什么易碎物品一样。” 保罗看着她摇了摇头，“你知道我不是因为这个才想去的，当我没工作的时候，我可以跟你在一起。” “况且你不愿意让剧组的其他人知道你的身体状况，我不会撒谎，这让我觉得有点担心。”保罗补充道。 乔琳耸了耸肩，“我不反对，只要你不觉得这影响了你的工作就好，这会很无聊的。” 保罗挑了下眉，“Baby，只要你在那儿，没什么会让我觉得无聊的。” “好吧。”乔琳点点头道。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裘德洛完成了他在《毁灭之路》的拍摄，在休息了一周后，4月底时他也开始了剧组的舞蹈和声乐训练。 “带我飞向月球， 并让我在群星之间嬉戏， 让我看看木星和火星上春天是何样， 换句话说，握住我的手吧， 换句话说，亲爱的，吻我吧……” 保罗第一次正式到剧组探班时，乔琳正在跟裘德和声乐指导一起练习一段发声。她从走廊一侧的窗户看到他时，立刻笑着给了他一个眼神。 低头听着她唱歌的声乐指导马上就发现了她的走神，咳嗽了两声示意乔琳回神。 乔琳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开始低头继续自己的练习。 这首《Fly Me T the Mn》会被用在芭芭拉和凯彻约会前的场景，表现两个人准备约会时的兴奋心情，她和裘德的对唱不仅要甜蜜，还得有那种拼命压抑的性感气氛。 乔琳认真地跟裘德练习着，可也时不时分神去看窗外的丈夫，就好像她也搞不清楚是芭芭拉在唱自己的心声，还是她在刻意挑逗保罗。 反正保罗觉得她可爱的过分。他站在走廊里，靠在墙上，没法停止看她。 裘德倒是注意到了合作伙伴的走神，他扭头看到了保罗，心里才恍然大悟。 “结了婚的夫妻还能这么甜蜜吗？”他有点困惑地想着。他跟妻子萨迪的关系目前处在一种断断续续的事实分居状态里，这不仅仅跟他们分别在美国和英国工作有关，还跟产后抑郁症有关。他们都知道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了，可还没找到应对它的办法。 他们练习结束后，乔琳才跑向保罗。 保罗环抱住她，“一个天使刚刚跑到我怀里了。你唱得很好听。” “谢谢，先生，你会把我宠坏的。”乔琳笑着吻了下他，然后把保罗介绍给裘德。他们肯定曾经在某个好莱坞的派对上见过，可还是应该正式地互相引荐一下。 在一天的忙碌后，阿普尔比-安德森夫妇回到了自己的庄园。 “你在喝什么？”保罗有点奇怪地看着乔琳正在往她的咖啡杯里加橙汁。 “橙汁美式。”乔琳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保罗皱眉，“那是什么能喝的东西吗？” “我们剧组的一个泰国孩子告诉我这个配方，我觉得还可以。你可以尝尝。”乔琳把自己的咖啡杯举到保罗的嘴旁。 保罗试探性地尝了一下，然后立刻吐了舌头，“e，这东西，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乔琳笑个不停，“真的有那么怪吗？” 保罗一脸沉痛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停住，“等一下，这是你今天的第几杯咖啡了？” 乔琳想了想，“第5杯？” “你今晚是不是不准备睡觉了？”保罗起身把她的咖啡拿到了水池边倒掉。 乔琳叹了口气，却也没反对。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保罗，这好难，我没一开始高兴了。” 保罗知道她说的不是睡觉，而是怀孕这件事。他走到她身边，搂着她，“我知道，甜心，我在这儿。” 乔琳笑着吻了下他，“来吧，我今晚能吃下一整片披萨，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糖和脂肪了。” 日子似乎跟平日里没什么区别，可是他们都清楚事情有变化了，一切都不同了。 凌晨三点，乔琳突然从梦中惊醒，她意识到自己今天真的喝了太多咖啡，总是睡不安稳。 可等她醒来以后才发现保罗没有躺在她身边。 她有点疑惑，光着脚走到露台旁，才发现楼下的保罗正在花园里抽烟。 香烟点燃的火星在他的呼吸间一闪一灭，在花园里分外明显。那里除了紫色的驱虫灯和一点用来照亮走道的安全灯外就没有别的光源了。 借着花园旁边喷泉上的景观灯，乔琳能看得出来保罗正在花园里踱步，他走来走去的，看起来不是烦躁，反而像是心事重重。 乔琳搂紧了身上的睡袍，叹了口气，靠在露台的栏杆上抬头望向了星星。 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明亮物体正在以一种不够快的速度从天空中匀速划过。乔琳知道那不是流星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很可能是一颗人造卫星，在今天这个不错的天气里肉眼可见了而已。 “也许有人会以为那是UFO。”乔琳这么想着，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她又低头看了看楼下的丈夫有没有听到自己的动静，发现他还在以刚刚的速度在地上乱转，便叹了口气。 “你在发愁什么呢？保罗。”乔琳有点忧郁地想着。 她知道他已经很努力了，他几乎戒了酒，从不在她周围抽烟，从来没有把工作排在她的前面，永远表现得很快乐，尽一切努力让她笑，尝试去做一个好的丈夫和父亲。他甚至向他已婚的兄弟姐妹寻求意见，这是他一直不愿意做的那种事。 可是她是不是让他放弃了太多呢？这都不像他了。她不想在他的生活里扮演那个催促他成长的人，她只希望他是主动自愿地去做这些，而不是被责任逼迫着、捆绑着去做。 事实上，她不仅在担忧保罗，她也在担忧她自己所选择的道路。 乔琳叹了口气，发现楼下的保罗掐灭了香烟，正在往回走。她在他抬头之前回到了房间里。 她躺在床上装着已经睡着了，感觉到他正走到她身边观察她，然后是一个非常轻柔的、落在她眉心的吻。 乔琳在心底叹了口气。 她装着睡着后翻身，滚到了保罗怀里。他便顺势紧紧地抱着她。 “保罗，”乔琳假装梦呓道，“我爱你。” 保罗微笑起来，轻声回应道：“我也爱你，乔。” 218 第二百一十七时 绿色眼睛 当乔琳把自己扔进《不再恋爱》繁忙的前期制作日程中时, 卢比孔河的其他工作也在进行着。 拍出《记忆碎片》的导演克里斯托弗·诺兰接受了卢比孔河的邀请，开始执导卢比孔河与线上沃纳的合拍片《致命对抗》。乔琳非常遗憾她不得不拒绝了诺兰的邀请，这是个非常不错的剧本, 还有阿尔·帕西诺和罗宾·威廉姆斯两位老同事，可她真的没有时间参与了。 与此同时, 卢比孔河也开始正式发行《记忆碎片》这部特别的作品。一开始他们只在11家艺术影院进行了试映, 可是很快这部电影就受到了相当热烈的欢迎，上映影院从11家扩展到了500多家，并且还有继续增长的势头。 而《魔戒：同盟》的后期制作也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成果。导演彼得·杰克逊特地飞到洛杉矶跟乔琳碰面，向她展示了一个30分钟的短片，想要以此作为佐证, 说服乔琳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在今年的戛纳电影节上为《魔戒》做一个特别的样片试映会兼新闻发布会。 这是个有点冒险的举动。可是当乔琳看完那个用来作证的电影短片后, 她立刻就同意了。不仅如此，乔琳还亲自打电话给戛纳电影节的总经理韦罗妮克·凯拉，跟她沟通相关的事项。 “这真的很棒, 比尔，”乔琳有点兴奋地解释道, “我有很好的预感, 这就是我们的另一个《矩阵》。也许更好, 因为《魔戒》百分百地属于我们。” 比尔希望乔琳的判断是对的, 这是卢比孔河自成立以来投资过的最大的电影三部曲。不过他也有信心, 大多数时候，乔琳都是对的。 “可他们什么时候能完成所有的工作呢？”比尔耸了耸肩，“他们必须得在11月完成。你知道从5月开始我们就得正式启动所有的宣传工作, 这一开始就是四千万美元的宣传开支。” 乔琳点点头，“当然，我会确保他们按时完成。” “很好。《不再恋爱》的进度怎么样了？” “我从戛纳回来以后就开始正式拍摄。我听说巴兹·鲁赫曼的《红磨坊》是开幕电影, 我准备去看看。” 比尔笑着摇了摇头，“真奇怪，突然大家就开始扎堆拍歌舞片了。我听说米拉麦克斯准备翻拍老音乐剧《芝加哥》，他们一开始得到了麦当娜和妮可·基德曼，后来他们找了温迪·沃瑟斯坦重写剧本，麦当娜退出了，妮可也跟着退出了，她去做《红磨坊》了！” “谁知道呢，”乔琳耸了耸肩，“我们都不会在一个档期上映。说实话，我以为他们会翻拍《吉屋出租》《发胶》，或者《歌剧魅影》。如果是我，我可能会做后两个，或者《悲惨世界》？” 比尔点头，“我会选《妈妈咪呀！》。” “《拜访森林》也是个很好选择，”乔琳几乎快把她想翻拍的音乐剧名字列了个遍，“我只是想搞个令人愉快的电影。你知道的，这可不是个简单的目标。” 比尔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随后，乔琳就拉着保罗一起飞去了戛纳，参加第54届戛纳电影节。 她毫不意外地发现《红磨坊》是鲁赫曼一贯的后现代风格，作为典型的点唱机音乐剧电影，融入了非常多的80-90年代的流行音乐，她甚至听到了涅槃乐队的《Smells Like Teen Spirit》。这与她要做的东西完全是两回事。 不过男主演伊万·麦格雷戈的表演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知道妮可不会表现得很差，观影体验也确实如此，可她之前从没了解过这个英国男演员，只知道他还出演了《星球大战前传》。 英国男演员都能歌善舞吗？乔琳有点奇怪地想着。 她知道里奥之前试镜过《红磨坊》，可显然他唱歌会跑调。 乔琳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出来，里奥当时说这件事的时候感觉尴尬到要挖个坑把他自己埋起来了。 这次戛纳之行也给她带来了一个难题。 保罗在酒店里发现乔琳拿着一个剧本反复发出叹息声，忍不住询问道：“怎么了，亲爱的？” 乔琳敲了敲手上的剧本，头疼地说：“今天我遇到了奥利维尔·阿萨亚斯，他给了我这个。他希望我这几天就给他答复，他们今年就要拍摄。” “它是关于什么的？”保罗拿过剧本快速浏览着。 “它讨论了一个我感兴趣的话题，互联网和成人视频，新时代对人体的异化，”乔琳叹了口气，“可他们准备7月开拍，即使假设我能按时拍完《不再恋爱》，可那时候我也怀孕4个月了！” 保罗皱着眉头，“你想怎么做？坦白讲，我不希望你接受。这是个过于实验性的电影，我理解你想冒险，可是，这是个很大的冒险，无论是电影上的，还是身体上。你跟他说过你怀孕了吗？” 乔琳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我明天就回绝他，我觉得他应该还有别的人选。他给自己留的时间窗口太短了，他一定有备选。” “一切都会好的，亲爱的。”保罗坐到她身边，吻了吻她的脸颊表达安慰。 “我知道，”乔琳朝他微笑了一下，“我不是失望，我只是有点感慨。我在这之前就知道了，不是吗？我总得付出点什么才能得到我真正想要的，比起那个，这不过是一点点妥协罢了。” “是的。” 乔琳忍不住看着保罗的眼睛笑起来，“baby，我们就要有一个孩子了，可我看着你的时候，我仍然想要吻你，咬你，吞下你。这种奇怪的冲动始终困扰着我。” “噢，甜心，”保罗笑着去抚摸她的头发，“你永远不知道我看着你的时候我在想什么。” “什么？”乔琳挑了下眉。 保罗压低声音，凑近乔琳，“我想要紧紧地拥抱你，直到我们都没法呼吸。” 乔琳笑起来，“我可以，现在就让你没法呼吸。” 说完，她就主动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直到这距离在物理上不再存在。 ——— 回到洛杉矶后乔琳便正式进入了《不再恋爱》的主体拍摄阶段。 剧组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衣橱和造型测试。乔琳、裘德·洛、萨拉·保尔森和大卫·海德·皮尔斯四个主要演员都在布景内拍摄了一系列剧中造型的视频。 “这可真是个时装秀。”乔琳对着裘德·洛开玩笑道。 裘德笑着拉了下自己的复古领带，“也许我离开剧组的时候应该把这条领带顺走。” 导演示意两个人做了个简单的双人舞动作，乔琳在裘德的手上转了个圈，然后落到了他怀里。 “这真的很有意思。”乔琳最后冲着摄影机做了个飞吻。她的红唇成了这一天的最后一条影像。 之后剧组租用了环球的纽约街布景，又在那儿搭建了非常多的绿幕，这样一来特效部门就可以利用这些绿幕把摩天大楼加到布景里，让一切都看起来像是1963年的纽约。 很多以乔琳为主的戏份要在这里完成。 拍摄《不再恋爱》的过程非常愉快，只是包括乔琳在内的演员们总是念错台词。 这与台词的写作风格有关，这种特意的复古风格加上必须加快的说话节奏总是让演员们舌头打结。 现在这场戏乔琳正穿着一套漂亮的格子套装，带着一顶精致的礼帽，跟她的编辑，同样打扮得非常精致的薇基走在一起。 乔琳正等着扮演薇基的萨拉·保尔森说她的台词呢，结果她听到： “芭芭拉，我不知道我下一句应该说什么……” 乔琳跟萨拉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笑了出来。导演喊了“卡”，大家又回到原点。 这种事会发生在每个人身上。乔琳自己也发生过几次这种情况。 在连续加班一周后，乔琳终于把因自己去戛纳而导致有些落后的拍摄进度补上了。 她开始拍摄所有场景中最麻烦的一部分，也就是歌舞片段。为了防止后期她的身形发生显著变化，所有以跳舞为主的拍摄都被调整到了拍摄日程的前期，先行拍摄。 其中的一个场景是芭芭拉鼓励朱迪·嘉兰在电视节目中演唱《Dwn With Lve》，以此宣传芭芭拉的同名书籍。然后镜头会做一个跳切，切入乔琳对这首歌的翻唱，以及她和伴舞们在不同场合的歌舞表演，以此表现《Dwn With Lve》这本书在全球热卖的狂热景象。 “亚当的儿子们，夏娃的女儿们， 是时候拿走你被爱撕裂的心了， 看看你，你看到了什么？ 爱的痛苦，爱的忧郁，爱的心碎！ 只有诅咒从这个爱编织的宇宙中消失，地球上才能有和平。 …… 来吧，让我们这些受害者团结起来！ 停止爱情和鲜花！ 停止爱情，这让你午夜忧郁的根源！ 停止那些给你带来众所周知的痛苦的事物！” 这段名为《畅销书作家》的歌舞片段实际上参考了50年代到60年代的诸多著名歌舞片段和电视节目，比如，众多身着粉红色羽毛饰品的歌舞女郎一个一个散开，这是致敬齐格飞富丽秀的表演；乔琳身着金黄色的舞裙，被舞伴托举至高空，借助芭蕾舞动作表现她的业界地位，这是致敬《篷车队》里赛德·查里斯的《天空中的新日》的那段舞蹈表演；熟悉多丽丝·戴的作品的人还能从这段令人眼花缭乱的表演中看出《爱我或者离开我》那段经典的爵士舞蹈。 这些舞蹈被穿插在歌曲中，乔琳在表现不同国家和城市的布景前连续拍摄了三周才把这个场景全部完成。 接下来要拍摄的就是她跟裘德·洛的对手戏了。 乔琳认为这是个非常费劲的工作，大部分的原因出在她的对手戏演员身上——他真的太性感了以至于他没法停止散发魅力。 裘德扮演的凯彻·布洛克是个著名男性杂志的王牌记者，事业有成，甚至报社老板彼得（大卫·海德·皮尔斯饰演）作为他的朋友都完全拿他没办法。他换女伴就像换他的衬衫一样勤快，每任秘书都会在被他迷倒后离职。用剧本中的所有人描述他的话说，他是男人的偶像，女人的情人，纽约市的爱人。 凯彻应该是个典型的魅力四射的花花公子。 裘德扮演得很成功，事实上，乔琳认为他演得太成功了。 就像现在这样，芭芭拉躺在床上，凯彻趴在她的上方，深情地看着她，双方都知道他们在进行一场战争，芭芭拉表面想要没有爱情的性，实则想要凯彻爱上她，而凯彻则也想要芭芭拉爱上他。 乔琳躺在床上，仰视着裘德。即使隔着镜片的遮挡，她也能注意到他那杏仁形的绿色眼睛，就像一汪湖水，几乎要淌到她的心里。一种极为胶着的气氛仿佛在他们之间悄无声息地孕育着。 就好像那一瞬间时间都慢下来了，他们只是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里无声地拉锯对峙着。 裘德觉得自己正在掉入一个危险的未知境地。他一直知道乔琳很美，从他第一天遇到她时就这么觉得，并且始终都没有觉得她的美是一时的。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爱丽丝遇到了奔跑着的兔子先生，好奇心和**驱使着他想追过去，探索兔子洞后面的那个奇幻仙境。 甚至他更像是主动等在兔子先生会出现的必经之路上，他主动让自己从那个深不见底的洞口坠落—— 从他提出想要跟乔琳合作的那天起，他潜意识里就知道他想要这个机会，一个危险的、可以直视那双美丽的蜜色双眸的机会。 “卡！” 那个让乔琳觉得几乎要窒息的时间泡泡突然破裂了。 她立刻推开裘德，起身活动了一下腰，就像是她感到腰痛一样。 裘德也像是刚晃过神，他顺势回身躺在床上，摘掉眼镜，假装自己眼角有点抽筋。现场不明所以的人们都笑了。 导演趴在监视器上看了半天，最后终于喊了一句，“这条可以了！今天收工！” 乔琳心里松了口气，立刻招呼助理为她卸妆，她得回家去了。她未来孩子的父亲还在等着接她回家呢。 裘德也已经起身在助理的帮助下卸妆，虽然他配合着低下头，但是注意力却始终没有离开远处正在补水的乔琳，直到她离开摄影棚。 接着他若无其事地追了出去。 “嗨，裘德。” “嗨，瑞贝卡。”他一边笑着跟路过的剧组成员打招呼，一边盯着乔琳走到她的车前面。 他看着保罗下车拥抱又亲吻了乔琳，那对夫妻上车离开。 “算了，”他心里想着，“我在想什么呢？” 他踢了一脚不知道谁扔在地上的易拉罐，有点沮丧地回身走了。 然而第二天，他们继续拍摄。那个困住他们的泡泡好像还在继续增长，让他们两个人都无所适从。 这个场景里凯彻试图把芭芭拉带到他的公寓去。他站在电梯前，按响电梯，“我们就待十分钟。” 芭芭拉问：“十分钟？” 凯彻应该肯定地回复说：“十分钟。” 然而裘德说这句台词的时候笑场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发出爆笑，大家都知道他为什么笑场，他绝对是想到什么限制级的潜台词了。 “十分钟……”乔琳抚着额头，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这天的工作完成后裘德好像也在有意识地避开她，这让她松了口气。 可事实证明，这样没用。第二天他又开始用那种眼神盯着她了。 “你应该别再那样看我了，”乔琳在休息时间避开话筒低声对着裘德告诫道，“这是喜剧。” “可这也是浪漫电影，”裘德一脸平静地与乔琳对视，他的脸上甚至隐隐地带了点挑衅和笑意，“再说了，我怎么看你了？” 乔琳皱了皱鼻子，有点恼怒地走开了。她总不能说他好像在拼命朝她放电，就像是用眼神在向她求爱一样。他也许会说他是在演戏，让她看起来像是在自作多情。 等这天的拍摄结束后，乔琳独自一人坐在自己的化妆间里卸妆，等着保罗来接她。 门突然被敲响了。 “请进。”乔琳有点好奇地望向门口，不知道来人是谁。 “裘德！”乔琳皱起了眉头，“嗨，有什么事吗？” 裘德回身把门合上，然后靠在门框上，双手插兜，像是很随意地发出邀请：“你觉得我们一起吃个晚饭怎么样？你什么时候有空？” 乔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她继续拿起卸妆湿巾擦掉口红，然后把耳环摘到首饰盘里，之后才抬起头来，从化妆镜里与裘德对视。 乔琳微微蹙着眉说：“你以为你在干什么？这是个游戏吗？那你找错玩家了。” 裘德随手解开了自己领口衬衫的头两颗纽扣，微笑了一下，“这取决于你。” “我是个快乐的已婚女人和演员，你是个快乐的两个孩子的已婚父亲和演员，我们是同事和朋友，”乔琳起身拿起右手边的手包，一字一句地强调道，“就这些了。” 然后她带起假笑冲着挡在她必经之路上的男人说：“请让一下。” 裘德脸上的微笑像是焊在了他脸上，还牢牢地坚持着。他没再说什么，只是乖乖让开了通道。 乔琳打开了门，看到了刚刚走过来的保罗正冲她微笑。 她笑起来，然后疾走两步拉住他的手，在他跟裘德正面相碰之前拉着他走远了。 219 第二百一十八时 小熊软糖 “亲爱的, ”保罗看着正在给自己做晚间保养的乔琳，忍不住发问，“你今天有什么事想跟我分享吗？” 乔琳的动作几乎微不可查地停顿了一下, 然后她才若无其事地继续自己的活动。 “没什么，就还是老样子，裘德今天笑场的次数有点多，彼得说片场的飞虫实在太多了, 我们都没法正常工作了。” 乔琳特意从镜子里跟保罗对视了一眼。 保罗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只是微笑着在她脸上吻了一下，然后像平常那样调笑道： “我总是先亲到你的润肤乳, 然后才是你。” “难道它没有一种兰花的香气吗？”乔琳笑着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耳垂。 保罗耸了耸肩, “我下楼去看看惠特妮忙得怎么样了，一会儿你来吃饭，好吗？” “当然，谢谢。” 保罗又吻了一下乔琳, 然后才走开。 乔琳没看到他转过身后就皱起了眉头。 今天他在片场接乔琳回家时, 其实他在走廊转角就看到了裘德·洛。而且乔琳的表现也有点不同寻常，她叫他“hubby”，一个他们之间很久前就不怎么使用了的昵称, 就像是她在提醒她自己他是她丈夫似的。 他当然知道剧组是怎么回事，他一直相信乔琳是个足够出色的演员，并且已经有足够的经验让她区分现实和表演。而且她现在演的是部浪漫喜剧题材的歌舞片, 这不应该是那种入戏太深以至于会影响生活的工作。况且她现在还怀着他们的孩子。 可是, 裘德的表情，他知道那种表情是什么，征服欲和探索欲。一个男人不会从另一个男人脸上错认那种东西。 保罗知道他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他应该给乔琳足够的信任让她去处理这种东西，并且假装一无所知。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自己的恼怒。 “那个该死的混蛋。”他克制着自己的怒火，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灌了下去。 等乔琳下楼跟他一起用晚餐的时候，他又表现得非常自然了。 “Baby，你那儿有小熊软糖吗？”乔琳突然很想吃这种零食。 “什么？”保罗有点惊讶地看她，然后又突然想起来什么，“等着，我记得我车上还有点，我去给你拿。” 然后乔琳看着他冲出通往车库的后门，然后又跑回来。 “谢谢你。”乔琳有点不好意思地从保罗手里接过那半盒糖，然后甜蜜地给他一个吻。 保罗看着她恶狠狠地咬下了那只橙色小熊的头。 “Ouch！”保罗为小熊配了个叫痛的声音。 乔琳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故意又吻了下他。保罗没放过这个机会，狠狠地吻了回去。 “是橙子味的。”他回味道。 “因为它是橙色的吗？”乔琳笑着，忍不住又亲了一下他，“那只黑色的小熊是什么味的？” 保罗做了个嫌恶的表情，“甘草味。”他又忍不住回吻了下她。 两个人就像是亲吻鱼似的不愿意离开对方。 “你车上为什么有小熊软糖？”乔琳有点奇怪地问道。 保罗揉了揉头发，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上次我们拍摄的时间太晚了，我们从便利店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零食充饥，这是我唯一愿意吃的东西。” 乔琳闻言笑起来，“你真可爱！” 她又拿了一只小熊在手上，开始观察它，“我喜欢它，我应该定一些类似这样的首饰，它真的很可爱，而且很甜。也许我们做一只这么大的小熊雕塑摆到厨房怎么样？” 乔琳比了个大约30厘米高的高度。 “哇哦，”保罗挑了下眉，“有点大，不过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它可以跟我的金熊奖杯摆在一起。” “没错，就这样！”乔琳抓起手机开始给自己的助理发消息安排这件事，“我们把它做成金色的？” “很好！” 保罗看着她在她的黑莓手机上飞快地打着字，等她停下来后才继续说：“好啦，我的小熊软糖，我们得吃饭去了。” “哇哦，我的新昵称？”乔琳笑着吻了下他，拉着他的手一起坐到了餐桌旁。 等他们开始用餐之前，乔琳微笑着注视着保罗，她突然说：“亲爱的，谢谢你。” “你不需要说谢谢，”保罗举起她的手亲吻了一下，“谢谢你给我爱你的机会。” 生活几近完美，至少对这一刻的阿普尔比-安德森夫妇来说，确实如此。 可是，就像是一袋小熊软糖一样，里面总会有一枚特别的小熊惹人讨厌，大部分时候它是甘草味的。 而对保罗来说，裘德·洛现在就是乔琳身边的甘草味小熊。 作为男人，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是令人恶心的性感。可是作为丈夫，他得向夫妻关系让步，而非像过去那样直接屈服于自己的怒火。 乔琳还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已经几乎捕捉到了裘德举动的不妥。她还在尽力捋顺片场的关系。好在他们都是足够专业的演员，他们也都表现得很专业。 除了导演佩顿外，没有人说什么。 “乔琳，”佩顿有点不满意地叫了停，他走到乔琳身边，“你能不能再贴近裘德一点？” “就像这样。”他一边说，一边贴在裘德身上，表现出一种约会中的女性的娇羞。 裘德已经习惯了导演的亲身示范，假装咳嗽了两声，克制住了自己的笑意。 乔琳忍住了，没笑出来，假装严肃地点了点头。 可导演自己已经笑了起来，片场很快就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这样一来，乔琳终于放松了下来，她不再刻意跟裘德保持距离，就好像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不当的过去一样，说说笑笑的。 裘德反倒有些遗憾，他能感觉出来乔琳的态度的转变，他知道如果乔琳一直刻意跟他保持距离的话，那他反而还有机会。可她现在好像是真的不在乎他散发出来的各种信号了，她完全断绝了他们之间的任何可能性。 “好吧，这应该是件好事。”他想到了自己还在英国的妻子和孩子，宽慰自己。 事实上，他有的时候觉得乔琳真的很奇怪，在28岁这个其实非常年轻的年龄，她手上的权力和财富就已经足够让任何一个好莱坞居民疯狂，可她好像真的很洁身自好，她跟一个年轻的导演结婚，对那些漂亮男人抛来的诱惑不屑一顾。他相信哪怕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也有不少人愿意与她春风一度，她本身就足够诱人了。 “真是让人着迷呀。”他吸着烟，盯着远处正拥抱丈夫的女人的背影，感慨道。 乔琳在剧组度过了她的28岁生日。虽然她的医生建议她尽量不要额外摄入糖分，但是她还是吃了一大块海绵蛋糕。她已经被自己平日里足够乏味的健康饮食折磨得够呛了，她情愿在生日这天做点不该做的事。 这次生日她收到了保罗在珠宝商那里定制的一系列首饰，是她随口提过一句的小熊软糖形状的各种饰品。 这些五颜六色的小熊形状的水晶或者宝石吊坠和耳钉在第一次露面时就征服了她的心。她立刻把其中一串小熊吊坠手链当成自己的出门必备品，挂在她的右手腕上。 保罗对此感慨道：“你看起来年轻是一回事，可这个总让我觉得我像个变态，跟个青少年结婚了。” 乔琳闻言大笑起来，“哇，你自己送的这份礼物，这是你必须承担的负担。” “这份负担可太甜了。”保罗笑着吻了她。 一边怀孕一边工作并不是件简单的事。乔琳不得不面对半夜起夜上厕所导致的睡眠不足，早晨的恶心和自己无止境地想吃葡萄柚的奇怪食欲。还有嘴里那不断分泌的唾液也在折磨她，她在说台词之前都得不断地咽下唾沫。 尽管医生说她的症状已经属于同龄孕妇中表现最轻的那一类了，可乔琳还是觉得很疲惫。这种疲惫都不是她主观感受到的，而是客观生理自然产生的。 再见了，生鱼片！ 再见了，未经加热的乳酪！ 再见了，MM豆！ 当然，还有小熊软糖，再见了！ 乔琳为这些不再安全或者不健康的食物流了几滴不存在的眼泪。 好在她还没有怎么发胖，只是腰围略微增长了。她也神奇地没怎么长痘或者长斑。 剧组的成员们开始发现乔琳在休息间隙也在不停地进食，只是一些西蓝花脆片或者水果之类的东西。可这对女演员来说非常奇怪，她们一般除了基本的热量所需以外不吃任何东西。而且男演员也会有意识地控制热量摄入，以防在拍摄3个月后摄影师发现他们跟第一个月不一样胖了。 然后他们开始听说乔琳怀孕这件事。这也解释了她为什么偶尔会不在片场，她去做检查了。 乔琳觉得随着胎儿的稳定，她可以跟其他人分享这件事了。 导演佩顿、摄影指导和几位制片人早就事先知道了这件事，他们在开拍前就针对她的情况做过安排了。 裘德是最惊讶的那个人，他开始为自己之前的想法感到羞愧，甚至都有点难以面对乔琳。 乔琳倒是觉得无所谓，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不是吗？ 当然，随着这份分享而来的还有律师派送的保密协议。乔琳决心要尽一切努力把孩子的事情藏起来，她不想让它还未出生就暴露在公众的视线下。 在6月13日乔琳和保罗结婚一周年纪念日这一天，他收到了一份他觉得最棒的礼物——他们未来孩子的超声波检查时的录像。 他们的孩子看上去跟牛油果差不多大，正刚刚长出它的声带，小小的眼睑正闭合着，它居然在吮吸它的小手指头，脸上还带着一种微笑。 虽然他也参与了每一次产前检查，但是这感觉仍然让他说不出话来。他知道那种微笑或者吮吸指头的动作都是肌肉正在不断发育的结果，可他还是觉得现在他可能有了两个天使。 乔琳微笑着注视保罗，并且发现他的眼里开始有泪。她非常理解他的感觉。直到第一次看到胎儿的超声图之前，她甚至都没有她已经怀孕了的实感。 “谢谢你，”保罗上前一步抱着她，一遍遍地吻着她的头发，重复着这句话，“谢谢你。” 乔琳笑着抬头吻了吻他，“谢谢你。” “我要得到一个家人了。”她有点痴迷地想着。 乔琳觉得这种感觉真的非常奇怪，这既是人生为动物的本能，又是堪比神迹的魔法，一个被期盼着的生命正在一点点地成型。 产科医生此前对他们说这个时期，胎儿的听力系统正在发育，也许过不了多久它就有可能能够感受到类似声音的东西。 这可让保罗兴奋得要命，他开始沉迷于挑选摇篮曲之类的东西，并且开始给孩子念他小时候喜欢的书。 他甚至开始禁止乔琳说F词。 乔琳不满地指出他才是那个经常说脏话的人。 于是他们又开始在家里放脏话罐了，到目前为止这个罐子里的罚款已经够他们两去一家奢侈餐厅共度一个浪漫的情人之夜了。 在保罗的生日这天他们真的准备拿着笔钱去吃牛排，遗憾的是，乔琳闻到牛排的味道就吐了。幸好他们有先见之明地定了个私人包厢，才没让八卦媒体嗅到什么不对。 最后这天晚上他们一起吃了一份酸奶巴菲。乔琳还记得酸奶上的草莓很甜很甜。 当时保罗问她，“baby，你有没有想过孩子的名字？” “我告诉过你呀，我的第一想法是Pau。”乔琳挑眉回复道。她觉得这个名字既致敬了她的妈妈，又致敬了保罗。 “宝拉听起来很好，可是我想让孩子的名字一听就像你的孩子。”保罗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比如？”乔琳饶有兴趣地问他。 “Paulene（宝琳），”保罗笑起来，“你和我，我们的爱情果实。” 乔琳笑起来，“这听起来很甜，可那会不会有点老派？” 保罗耸了耸肩，“我认为她已经有个足够时髦的妈妈了，名字传统一点也不会有什么伤害。” 乔琳伸手揪了揪他的耳垂，“万一它是个男孩怎么办？” “Jey（乔伊）。”保罗不假思索道。 乔琳微笑起来，“以我父亲的名字。” “是的，你会高兴吗，gummy bear？”保罗微笑着问她。 “是的，我会。那听起来很不错。宝琳·阿普尔比-安德森和乔伊·阿普尔比-安德森，他们听起来像是些不错的孩子。”乔琳几乎要忍不住流泪了。荷尔蒙的波动让她更容易流眼泪了。 保罗笑起来，摸了摸她的脸，“是的，他们会是很棒的孩子。” 220 第二百一十九时 明尼苏达 6月30日, 当演员工会与制片人方面的集体合约到期时，《不再恋爱》果然没能及时完成拍摄。 好在谈判双方都又回到了谈判桌上，罢工没有真的开始。 《不再恋爱》剧组硬着头皮继续履行之前的合约, 开始加紧赶工, 成功在7月14日完成了主体拍摄。 7月25日, 乔琳又完成了同期配音和歌曲的录制。 当时乔琳逐渐增长的腰围在拍摄后期时还是给剧组带来了一点麻烦, 还好他们已经拍完了她的全身镜头，剩下的一些部分可以利用替身演员拍摄下半身，然后再拍摄乔琳自己的上半身。 7月初的时候，乔琳也无可避免地发现自己的脸有点发胖了, 这可难为死了灯光师和化妆师。在他们的努力下, 她在屏幕上的样子依然光彩照人，可现实中只要是个熟人就都能猜到她的身体有了一些变化。 《乔琳增重！导演勒令减肥》，这是邮报的看法。 《乔琳·阿普尔比整容失败》, 这是星报给出的答案。他们猜测她是为了缓解衰老的情况在面部注射玻尿酸时出了岔子。 乔琳哭笑不得的同时只是让公关代表做了个简单的否认声明, 没有做出进一步解释。还好她这些天一直坚持穿没有腰身的裙子，腰围也没有长到一眼就看得出来怀孕的程度, 居然没有媒体往她怀孕这个角度猜。 也许是她这些年真的变化不大, 外界对她采用什么样的医美方式一直很着迷, 他们都想知道她到底为什么28岁还能看起来跟当年第一次出演电影时类似，她甚至没有表现出白人演员常见的那种皮肤下垂。甚至有个巴西医生宣称她一直在他那里接受干细胞注射治疗。这完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乔琳觉得这可能是基因彩票, 她其实眼角也确实有了一点松弛, 可苹果肌和下颌线都还是像过去那样没有太多变化。 当然价格高昂的日常保养和锻炼也是必不可少的，光这些年她打进血管的维生素就不知道有多少。 只不过她确实没有像其他演员那样选择打保妥适，她担心这东西会让她做不了表情，她没法忍受这个。 至于那些动刀的东西她就更不可能接受了，她唯一接受过的出于美容目的的手术就是拔智齿和牙齿矫正了。 据琳达说, 当时手术后她麻药劲儿没过，还迷糊着呢，无论如何都非要吃冰激凌，重复了至少十遍“冰激凌”这个词。 当然，最后牙科诊所的护士给了她一碗冰激凌。显然VIP客人可以享受跟儿童患者一样的待遇。 今年乔琳有幸围观过保罗在牙医那儿被麻醉剂放倒后是什么样。当麻醉效果还没有完全退去时，他迷迷糊糊地跟医生吹嘘，我肯定会是个比史蒂文·斯皮尔伯格还牛的导演。他还拽着乔琳的手不放，说你看起来很像我妻子，我妻子回来之前你不能走，万一你们有血缘关系呢？ 他的这个奇怪反应不仅逻辑没有问题，甚至还很清晰，除了他把她认成了陌生人外都很完美。乔琳简直哭笑不得，当场拿着手持DV就给他录了下来，作为家庭收藏永久保留。 事后保罗简直害羞到了极点，捂着脸不敢看自己的蠢样。他年轻的时候觉得自己说不定能成为斯皮尔伯格那样的导演，没想到现在拍出来的电影虽然影评界一直反响不错，但是怎么看怎么像艺术导演，距离斯皮尔伯格的卖座程度至少还差了个雷德利·斯科特。 在这一点上乔琳很有发言权，作为他的长期投资人兼制片人，她一直觉得只要他们的作品受到了业界的认可，那这就算是他们的胜利了。 当然，作为妻子兼疑似“包养”艺术家本人的女富豪，乔琳觉得他们在拍电影这个过程中收获了很多乐趣，至于收支平衡什么的，也不是那么重要嘛。再说了，他们目前还没有真的赔本过呢。 总之，当乔琳疑似整容失败的消息传到爱德华·诺顿的耳朵里时，他第一时间门意识到了这不对劲。 他知道乔琳是个对非医学需要的手术持谨慎态度的人，她不会选择在她的脸上做什么大动作。这条消息让他担心她是不是生病了。可他知道如果乔琳没有主动说任何事，那他光打电话询问是没有用的。 于是，当他在7月份完成在墨西哥的拍摄后，他以自己8月份的生日为借口，邀请乔琳去参加他在洛杉矶的生日派对。 此时已经身在明尼苏达州的乔琳感到一阵尴尬，此前她没有通知诺顿或者基努之类的任何前任关于她怀孕的消息，那实在太奇怪了，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她在拍摄结束后就乘飞来了明尼苏达州的罗切斯特市。这里有全球最好的医院梅奥诊所，她每年都会飞来这里做一个身体检查，因此她也决定在这里待产。 一般情况下，她会住在附近的希尔顿酒店或者梅奥自己的VIP套房。可是这次不同，她在一知道怀孕时就安排琳达来这里买下了一套适合安排安保团队的独栋住宅，好让她能够安心地住在这里，随时去医院接受检查。 保罗因为在洛杉矶还有一些工作，所以暂时没有飞过来，他得到九月才能过来陪她。 乔琳之所以这么早就飞到明尼苏达，是因为她担心到了后期她就没法上飞机了。而且肚子越大，她也就越难瞒住洛杉矶的狗仔，倒不如直接到明尼苏达躲个清静。反正她可以在电话会议里处理工作。 因此她现在非常尴尬地对着电话那头的诺顿说：“这个嘛，埃迪，我有些私事，我应该没法出席你的派对。” “好吧，”诺顿叹了口气，他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生日派对什么的都是小事，实际上我只是想见到你。你还好吗？别对我撒谎。” 没等乔琳回答，他就立刻补了一句，“你在哪儿？我要去见你。你现在住在伍德利庄园吗？” 乔琳沉默了一下，然后说：“埃迪，我怀孕了，现在我在罗切斯特的梅奥。” 诺顿吃了一惊，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在电话两头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诺顿才像是刚刚捡回自己的社交礼仪那样，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恭喜你，乔。” 他发现自己的嗓音干涩得可怕，无法继续说出更多。 这通电话草草地结束了。 挂掉电话后的乔琳脑子里也乱哄哄的，这比她想得都要奇怪。 她没想到自己第天就见到了诺顿本人。 他给她打来电话，“我现在就在罗切斯特国际机场，你能把你的地址给我吗？” 乔琳愣了一下，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第一街200号。打个出租车，司机会知道在哪儿。” 15分钟后诺顿就站在了这栋两层的红砖住宅外。街对面就是大名鼎鼎的梅奥诊所，难怪乔琳说司机肯定知道地址。 门口的安保看到他的脸后就放他进门了，乔琳的助理琳达把他迎了进去。 乔琳正坐在沙发上，吃着坚果，看着电影。这是这些天她生活的常态了。 “嗨。”她站起来走向了诺顿，准备给他一个拥抱。 诺顿打量了一下她，然后小心翼翼地抱了抱她。她现在穿着一套简单的家居服，任谁都能看出来她怀孕了。 “所以，多久了？”他问道。 乔琳笑着回答：“已经25周了，至少还有15周。” “哇哦，”诺顿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不停地感慨着，“哇哦。” “哦！”乔琳这时候突然小小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诺顿一脸惊慌。 “孩子刚刚踢了我一下。”乔琳笑着说道。她在几周前才开始感受到什么叫胎动，那感觉很奇怪，就好像胎儿在跟她互动一样。 “你想不想摸摸它？”乔琳突发奇想地提出来。 诺顿有点惊讶，可也有点跃跃欲试。 他靠近乔琳，缓缓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肚子。 乔琳笑着看他的举动，然后低头对着不知道能不能听到的胎儿说：“baby，这是埃迪叔叔。” 诺顿微笑起来，只觉得这一切很神奇。 “天呐，”他坐起身感慨道，“我还觉得你是那个我的小姑娘，现在你就要做母亲了。这真的……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是的，这很神奇。”乔琳笑着回答道。 “你还好吗？这是不是很辛苦？”诺顿担忧地问道。 “这确实不容易，”乔琳闻言笑着叹了口气，“可往好处想，我已经得到了全部的支持，医疗上的、情感上的，这让我好过了不少。” “保罗在哪儿？他应该在这儿的。”诺顿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劲了，他一直没有看到孩子的父亲。 “他的电影还有后期制作没有结束，前段时间门的罢工风波有点影响了他们的工作，因此我让他留在洛杉矶完成最后的工作后再过来。” 其实保罗也不想这个时候跟乔琳分开，可是乔琳要来明尼苏达的理由非常充分，他没法改变她的主意，只能留在洛杉矶拼命加班，好早一点团聚。 乔琳看着诺顿的脸色并不好看，笑着安慰道：“那没关系的，我有琳达，还有一整个为我服务的健康团队和安保团队，还有全世界最好的妇产科医生，而且他只是不在一小段时间门而已。” 诺顿见她这样说便没再说什么，可他心里非常不高兴，如果是他，他会停掉手上的一切工作回来陪她的。 他暗暗下了个决定。 “你需要个朋友陪你说说话，”诺顿耸耸肩，“我刚刚拍完两部电影，正是休息的时候，我觉得在罗切斯特放个假也不错。” 乔琳睁大了眼睛，她笑起来，“别这样，埃迪，你不需要为了我改变任何行程的！我很高兴你有这个想法，这就够了。” “不，我已经决定了。这会让我觉得快乐，我会留在这儿陪着你。”诺顿一脸不容拒绝。 乔琳觉得这个提议太奇怪了，她的前夫要留下来陪她，天呐，要是保罗知道了……这可真是世界大战的开端。 可是埃迪也是她的朋友，梅丽莎来陪过她，莎莉也来过，这个主意好像也不是特别奇怪？ 乔琳拼命在心里给自己的同意找理由，她确实想要朋友陪着她，她太无聊了。 就这样，诺顿留了下来。他一开始不准备住在乔琳的房子里，尽管这栋二层住宅的8间门卧室足够让他留宿，但是他还是觉得为了避嫌，他最好出去住酒店。 可是乔琳用两个理由改变了他的决定：一是这房子没有电梯，2楼除了雇员外，她根本不会上去；二是他在酒店出入，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这也可能会连累乔琳一直拼命保护的秘密曝光。 诺顿便在二楼住了下来。他发现乔琳的生活非常规律，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吃早饭，处理一些传真来的工作文件和偶尔的电话会议，再吃中饭，中午还要午休，下午继续工作，或者看一部老电影，再吃晚饭，然后饭后散步和游泳。她还保持着每周五次的运动习惯，只是强度降低了不少。 “是不是有点无聊？”当诺顿陪着乔琳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乔琳问道，“这个院子确实小了点。” “不，只是很规律。你呢？”诺顿笑着看她。 “我觉得还好，只要我的工作不要惹我生气，这就算是很棒的一天了。” 乔琳挑了挑眉，又补充道：“我现在很容易生气，可能是荷尔蒙的问题。” 诺顿笑起来，“也许你该放一放工作了。” “话这么说是没错，”乔琳叹了口气，“我已经把电影的后期制作扔给了我们的导演和另一位制片人，生意上有比尔和莎莉，可是还有一些事需要我自己做决定。” 特别是莎莉正在打收购电信公司的主意，她必须得关注一下这件事。不过这种商业机密就不好跟诺顿讲了。 “或许过段时间门我就得彻底给自己放个假了，”乔琳说到这里时转移了话题，“你留在这里真的没关系吗？萨尔玛呢？” 她觉得自己这么问真的有点怪，可她还是得问问这个问题。 “我总得给自己放个假吧，”诺顿微笑起来，“萨尔玛正在忙她的电影《弗里达》，那对她很重要，对她来说我可能还是别烦她比较好。” 乔琳笑起来，可她还是有点惆怅这件事，“韦恩斯坦不是个好的合作对象，我猜她可能是因为你的关系不愿意来找我。那个剧本听起来像是个有获奖潜力的东西。” 诺顿皱起眉，“你是不是……？”他担忧地望着她。 乔琳抬眼看他，“你知道？” 诺顿眉头紧皱着，看起来正压抑着怒火，“哈维·韦恩斯坦对萨尔玛提了非常不恰当的要求，她拒绝了。我必须得帮她重写剧本。哈维捏着电影的合同，他不放手，萨尔玛就没法把项目带走。” “那个混蛋还在故技重施。”乔琳恶心得不行，几乎想要干呕。 “你还好吗？”诺顿立刻想把她扶到一旁去。 “我还好，”乔琳拿着水漱了漱口，然后才说，“几年前他试探过我，想看看我是不是软弱可欺。我让他受了点教训。不是所有人都有我这样的特权，我警告过周围的年轻女孩，你知道的，他是这个行业里最具权力的人之一，这很恶心。一直有种阴影笼罩在我们这个行业上空，这甚至不是韦恩斯坦一人的问题。” “我知道，”诺顿叹了口气，“这真的很糟。萨尔玛非常坚强，努力反对他，并且在我们的帮助下真的拿回了项目的控制权。” 乔琳听着，点了点头，“是的，那不容易。” “总有一天……”乔琳没说下去，她微笑了一下，停止了这个让她不舒服的话题。 琳达看着乔琳和诺顿在院子里聊天、散步，觉得这场景实在是有点怪，他们两个现在更像是一对夫妻了。她其实不赞成乔琳同意诺顿留下来，可是她也知道作为一个专业的私人助理，她要做的就是让她的雇主开心，而不是评价雇主的选择，即使雇主跟她像朋友一样也不行。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诺顿也在明尼苏达度过了他的32岁生日。 之后他飞回了洛杉矶跟朋友们庆祝了几天，然后又飞了回来。 在飞机上他突然想起了他生日那天晚上，乔琳问他是否有过成家的想法。 “你知道的，艾达有的时候会说起这件事，她说你父亲有点希望你早点成家。” 艾达是诺顿在耶鲁时期的同学，他们关系非常亲近，现在艾达就在诺顿家的地产信托工作。乔琳通过诺顿认识了她，后来又因为地产方面的业务熟悉了起来。 他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来着？诺顿回想着。 他说：“我知道，可是婚姻不是那么简单的，我确实有女朋友，可我还没有准备好拥有一个妻子。” 他记得乔琳当时的表情，她瞪大了眼睛，然后又不安地眨了眨眼，抿紧嘴唇，之后就迅速地转移了话题，夸赞起了桌上的蛋糕，就像她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覆盆子蛋糕似的。 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和孩子的母亲，可是她还是…… 他叹了口气，“她还是那么可爱。” 221 第二百二十时 九月 2001年9月11日, 早晨5:10，洛杉矶国际机场。 保罗心里暗自算了算时间，发现现在明尼苏达刚好7点10分, 乔琳应该还没睡醒。他便打给了琳达, “琳达，我十五分钟后就上飞机了, 等乔琳醒了再告诉她。” 琳达自然是照做，她走到卧室边，轻轻推开门，才发现乔琳竟然已经醒了。 “乔, ”她有点惊讶，“你睡得不好吗？” 乔琳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我不知道，我这些天总是睡不好。怎么了？” “大概还有十五分钟保罗就要上飞机了。他飞过来需要6个小时。” 乔琳皱着眉头，在琳达的帮助下坐起身，“6个小时, 为什么这么久？” 琳达回答：“他的飞机要在明尼阿波利斯中转一下, 中间得停1个小时。” “哦, ”乔琳有点失望，“他该乘我们的飞机过来的，我想早点见到他。” “你忘了今天你的飞机借给了新线的德·卢卡了吗？而且它再飞这么远就该到50小时的大检修时间了。” “那保罗也应该临时租一架私人飞机。”乔琳抱怨道。 琳达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帮着她准备好了起床要做的一切。 “埃迪起床了吗？”乔琳一边用牙线, 一边问道。 “他已经在客厅了。” 等乔琳坐到餐桌边的时候, 诺顿果然已经在那儿等着她了。 这是他们一天的正常流程，打开电视，然后吃早饭, 顺便点评一下早间新闻。 乔琳把频道调到纽约1台，还对诺顿说：“你在纽约的时候看这个频道吗？这是线上沃纳旗下的有线新闻频道，当时沃纳的有线电视高管迪克·奥雷利奥真的在这个电视台上花费了不少心血。他过去是纽约市的副市长，你还记得吗？不过这个频道真的为沃纳的有线电视订阅率贡献了不少忠实观众。” “当然，”诺顿笑着点了点头，“它确实是个关心地方新闻的电视台，大部分纽约市民都订阅了。” 当他们正在闲聊的时候，一件不同寻常的事发生了。 “在世贸中心大厦刚刚发生了这起事件，一架飞机刚刚撞上了世贸大厦1号楼，我们能看到它正在着火，整栋建筑的外侧发生了大爆炸，有无数纸片向外飞舞……” 纽约1台的直播记者正在冷静地播报突发新闻，本来应该对准纽约市长初选日选民的镜头对准了纽约市最高的建筑——曼哈顿南端的世贸中心双子塔。 乔琳停下了吃饭的动作，她忍不住发出惊呼，“天呐！” 然后她跟诺顿一起看到了电视上第二架飞机直直地撞上了世贸中心的2号楼。 这是新闻直播，不是某个电影公司的摄影特效。 乔琳意识到了这一点后，突然发现自己有点喘不上气了。 “这世界是怎么了？”她惊讶地想着。 诺顿在震惊之后很快意识到了乔琳的状态不太对，他起身快步走到她身边，紧紧地搂住她的臂膀，“乔，你还好吗？跟我一起呼吸……” 电视上的新闻继续播报着，“第二架飞机撞上了世贸大厦南塔，同样是一架客机，这种画面着实令人毛骨悚然……” 乔琳终于在呼吸练习下恢复了冷静，然后她意识到了一个让她脊背发凉的事实。 “天呐，埃迪，保罗……” 她没法把话说完，抓起手机就开始打给她手机上快速通话的第一位。 她在心里不断祈祷着，“拜托，保罗，接电话！” 诺顿也开始拿起电话给自己在纽约的朋友打电话。 乔琳发现保罗的电话打不通，她冷静了一下，又转而给在纽约的莎莉打电话，同样的，打不通。 诺顿也挂了电话，他也没打通。 他强作镇定，“乔，相信我，保罗应该没事，他不可能在那两架飞机上……” 乔琳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只是强忍着让自己镇定下来，“我知道，我知道，他一定只是暂时关机了。” 乔琳坐下来，一遍又一遍地重播着电话，并且也不敢放弃对电视上新闻的关注，她想知道政府是不是会有所行动。 电视上两架F-15战机飞过纽约市的上空，不知为何，乔琳突然想到了珍珠港事件。 很快，新闻上就出现了正在佛罗里达州访问的总统小布什，他准备向全美发表讲话。 他宣布了对这起事件的定性，“恐怖主义袭击”。 全美航空系统里的所有飞机都被勒令无论在哪儿，立刻就近降落。 诺顿在这期间一直紧紧地握着乔琳的手，他们互为支撑，撑过了这一刻。 然后更骇人的一幕发生了，世贸中心的南塔从顶部开始就像是一支被烧化的蜡烛那样飞速倒塌，灰色的烟雾和尘埃像是火山爆发一样四处散开，然后吞噬了一切，包括正在疯狂颠簸的直播摄影机。 电视画面黑了下去。 乔琳没心思继续看下去了。她觉得自己开始头晕，“埃迪，你能帮我回到房间吗？” 诺顿回过神，立刻扶着她回到房间，让她在床上躺下，并叫来护士给她测量了血压。 同样惊魂未定的护士保持住了自己的职业素养，冷静地表示：“她应该只是受到了惊吓，睡一觉也许会好一点。” 乔琳就这么躺在床上，即使闭上双眼，也睡不着。 诺顿不敢离开，一直坐在她旁边，偶尔握着她的手，给她一点安慰。 一个半小时后，乔琳终于收到了保罗安全的消息，他乘坐的飞机起飞后不久就收到了返航命令，又重新在洛杉矶降落了。 “Baby，我很好，别担心我。我会开车去那儿，别害怕，我会到你身边去的。”他在电话里安慰乔琳道。 “不，这不安全，”乔琳反对着，“我在这儿很好，琳达和埃迪都在照顾我，你得保证你自己的安全。” 保罗没有反驳，只是下定决心要开车去到乔琳的身边。 又一个小时过去后，莎莉的电话也终于打通了。 “我现在没法离开纽约，纽约可能还得乱上一阵，我还得照顾公司的员工们。我们很幸运，爆炸离我们还有段距离，它没有波及到阿普尔比大厦。” “谢天谢地，这是最好的消息了，你没事。”乔琳松了口气。 莎莉回答：“我会照顾好一切的，别担心，你好好照顾好自己就好了。” 乔琳道：“我会传真给你一份授权文件，授权你代表我紧急处置的权限，莎莉，这全都靠你了。” 莎莉回答：“我会搞定这一切的。” 乔琳恢复了点精神，她坐起身，要求琳达把她的手提电脑拿来。 她对着诺顿说：“埃迪，这真的很像汤姆·克兰西的军事。” 诺顿点了点头，“只是我们没有一个负责反恐的彩虹六号部队。” 乔琳笑了笑，“我猜很快就会有了。” ——— 身处洛杉矶的保罗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下来，他刚刚把手里的工作了结就遇上这回事，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天知道自从诺顿留在明尼苏达以后，他有多想立刻就丢下手里的工作飞去乔琳身边。 可是他得对自己的电影负责，就像是他得对乔琳负责，因此他咬牙咽下了那些反对诺顿留在明州的话。如果这家伙留在那儿有助于乔琳的情绪，那他可以接受。 当然，这不是说他不窝火，他只是选择了对乔琳更好的那个反应。 而现在，即使没有飞机，他也要赶到他的妻子那里去。他需要在那儿。 他翻出地图，看了看路线。这3000多公里的路理想情况下要开28个小时，他需要两个司机跟他一起轮换。 他找到了留在家里的两名保镖，一同开着自己那辆车驶向了15号州际公路。 ——— 当保罗正驶向离开洛杉矶的公路时，乔琳对此一无所知。 她所知道的就是她名下的几处公司全部在政府的强制命令下被要求关闭。不仅仅是地处纽约的阿普尔比大厦，还有地处洛杉矶的卢比孔河的两处园区和所有正在拍摄的电影棚，都已经关闭了。 为了防止好莱坞的各大制片厂成为潜在的袭击目标，州政府下令疏散了所有人。 线上沃纳的纽约总部也被关闭了。 跟阿普尔比大厦一同关闭的，还有纽约证券交易所，以及其他纽约的重点场所和公共交通。乔琳知道如果现在开盘，股市一定会应声下跌，可是她无暇关注这件事了。 民航更是如此。现在美国的领空只有军机和鸟儿还能自由航行了。 这样的混乱状况到底要持续几天，乔琳不清楚，她只能等待这一切过去。 她不由得质问自己，我到底为什么要把这孩子带来到这个混乱的世界？ 孕妇的荷尔蒙让本来就有点焦虑的她控制不住情绪，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流泪。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真的很脆弱，可现在她真的控制不住情绪。 诺顿发现她一个人躲在这里哭泣时，心都要碎了。他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保罗，他觉得保罗让她一个人待在明州完全是不负责任的做法。 他走过去搂着她的肩膀，试图借此给她一点力量。 乔琳一边流泪，一边道歉，“对不起，埃迪，我不想让你担心来着。可我控制不住这个，眼泪自己就流出来了。我真恨我自己这么情绪化。” “没关系，baby，你可以尽情地哭泣，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好吗？”诺顿安慰道。 乔琳这次没有在乎他称呼她为“baby”，她只是点了点头，然后靠在他怀里。 两天后的早晨，乔琳醒来时看到了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丈夫。他看上去糟透了，却还在微笑着注视她。 乔琳下意识地微笑了起来，“嗨，保罗，你来了。” “嗨，我的小熊，我在这儿，别害怕。”保罗笑着回应道。 乔琳伸手摸了摸他带着胡须的脸颊，“去泡个澡吧，看你累得要命的样子。” 保罗笑着在她眉心留下一吻，然后去洗澡了。他确实需要放松一下。 等到他们一起共进午餐时，乔琳才觉得，哇，这个局面真的很有趣呢。 保罗坐在她的右手边，诺顿坐在她的左手边。 现任丈夫和前夫。 “哇，”乔琳微笑着喝下一口橙汁，心里默默地跟自己开着玩笑，“我好像一个东方的皇帝哦。” 不过开玩笑归开玩笑，她知道这个局面的和平可是非常难维持的。可是保罗一来就赶走埃迪，是不是实在对不起他之前陪她的那些心意呢？ 总不能把自己的丈夫赶走吧？ 乔琳有点发愁，眼神开始往琳达身上飘，希望这位年长一点的助理能够给她点建议，最起码别让餐桌上的氛围这么僵硬。 琳达满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端起自己的麦片碗走开了。 “太过分了，琳达！居然临阵脱逃！”乔琳在心里抱怨道。 可是出乎乔琳意料的是，诺顿居然跟保罗保持了一种很稳定的和谐局面。 她觉得埃迪能做到这一点不奇怪，他是那种典型的东海岸精英风格，不动声色，很少冲动行事，即使愤怒也能维持体面。 可是，保罗？她一直觉得他的性格其实非常友善，可这也不妨碍他总还带着那种青少年时期遗留下来的愤怒，像个炮仗似的，只要戳对痛处，很容易炸。 这种奇怪的和平局面让乔琳觉得是不是昨夜有了什么仙女教母突然拜访了她的家？ 她没想明白理由，只是很快就心安理得地享受起了这种和平，并对两个男人之间隐约的针锋相对视而不见。 事实上，保罗和诺顿当然已经有过一轮交锋了。他们都没傻到会直接吵起来，只是互相狠狠地握了握手。 保罗确实想过要把诺顿赶走，这是他名正言顺的权利。可是他考虑到乔琳的情绪不稳定，琳达说她哭了好几次了，他就强行忍了下来。 “就把他当成是寄居的客人好了，”保罗这么想着，“反正我们也总是会有一两个蹭吃蹭喝蹭住的朋友。” 诺顿则确实想过等保罗一来他就离开，可那时候美国本土还没有飞机撞上大楼这种事呢！现在让他走，他反而不放心了。 两个人权衡利弊，居然下意识地达成了一致。他们可能确实没法成为真的朋友，可他们都爱乔琳，都愿意在这种无伤大雅的事上各退一步。 尽管在琳达看来，还是保罗退的这一步比较大，不过管他呢，只要他们别让乔琳失望就行！ 222 第二百二十一时 新生命 9月17日, 在纽约证券交易所关闭一周后，纽交所终于再次宣布开门。 这段时间内，沃伦·巴菲特曾在CBS节目中宣称, 他在重新开盘后不会出售任何他所持有的股票。很多专业投资者也打电话给新闻电视台，表示他们认为此时在市场中买入是“爱国义务”。 乔琳和莎莉一致认为他们的长期持股没有必要因为这种暂时的市场波动抛售，这期间他们确实会度过一段艰难的时日，可市场最终会回暖的。 果然, 开盘一周内道琼斯平均指数下跌超过14%, 标准普尔500指数暴跌11.6%, 纳斯达克指数暴跌16%，大约有1.4万亿美元从市场中蒸发了。与之相对的则是金价暴涨6%, 能源和军工企业也受到了热捧。 不过，乔琳和莎莉的看跌期权交易确实从这次灾难中受益了。甚至莎莉此前卖空了一些航空和旅游股票作为航空业投资的对冲措施，也意外地获利不菲。 乔琳很担心这可能会引来联邦的刑事调查，可这也是没法避免的事, 现在联邦政府的每根神经都敏感得要命, 他们势必会来调查看看的。 最让乔琳遗憾的还是她确实有在德意志银行工作的熟人在这场袭击中去世了。几乎每个在金融区工作的人都有在袭击中丧生的朋友, 这种心理创伤笼罩着整个曼哈顿。 乔琳的公司开始有人辞职。他们无法忍受继续在这里工作, 没法继续闻到世贸中心燃烧后所残留的刺鼻气味。街角的警察会一遍遍地提醒他们，自己与死亡擦肩而过，并且很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袭击目标。 当然也有新人被聘用。有的人来，有的人走，曼哈顿似乎又开始恢复正常了。 可乔琳知道, 这没那么简单。后冷战时代的美国大众第一次知道原来山姆大叔的本土也有可能遭遇袭击。世贸中心不是简单的两栋楼, 而是美国经济的象征。这种心理创伤很难在短时间内痊愈。 莎莉开始戒烟了，她加入了一个精神冥想中心。有不少员工开始练习瑜伽，学习禅和灵修。他们都迫切地需要一种心灵上的平静。 也许这一年的九月注定是阴郁的。炭疽病毒邮件对几家主要新闻媒体的袭击让民众人心惶惶, 本就在袭击后处境艰难的娱乐文化产业又一次受到重击。 “没有人愿意在这一刻走进电影院看一部有关爆炸的电影，”乔琳叹息道，“任何黑暗主题的都不行，这很糟。喜剧和家庭电影或许不会太受影响。” “那甚至都不重要了，”保罗握着她的手，“更重要的是我们都还在一起。” “是的，”乔琳微笑起来，“你不知道我多感谢命运把你还给了我。” “我一直都很安全，甜心，别害怕，”保罗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我们否决了纽约西奈山医院这个选项。” 乔琳笑着吻了下他，“我的第二选择也只会是加州大学的健康中心，不会去纽约。” 不管怎么样，日子还在继续。 这年年初不断加重的加州电力危机已经不再是新闻中的大事件了，可这件事的影响仍未过去。 加州居民在这次电力危机中忍受了38次轮流停电和每兆瓦时250美元的高昂电价。有媒体指出安然受益于不受监管的电力拍卖贸易，2001年第一季度批发收入达到了484亿美元，比去年同一季度翻了两番。 安然的管理者在内部论坛上把安然比作加州这艘泰坦尼克号撞上的冰山。这种堪称冷酷的表现帮助安然获利巨大，可同样也让舆论开始抨击它在这场民生危机中所扮演的角色。 3月时，《财富》杂志刊登了一篇报道《安然定价过高了吗？》，公开质疑安然的财务系统和股票估值。 安然神话似乎不再那么神奇了。 在包括乔琳的做空专家沃伦在内的少数专业做空者的宣传下，一种质疑安然的气氛开始在投资者中蔓延开来。 与此同时，安然内部在宽带业务、印度市场等多个领域的投资失利也开始为公众所知。 安然管理层无法打消外界对其财务系统的质疑。 9月，安然CEO斯基林突然宣布辞职，离职前大手笔抛售了他持有的安然股票。 911袭击事件短暂地转移了大众的注意力。可是10月16日第三季度的财报公开后，不理想的业绩和坏账冲销引发了投资者的普遍担心，安然的财务不透明问题被正式放上了舆论的审判台。各路金融媒体和专业做空投资者开始轮番炮轰安然。 10月22日，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宣布正在调查安然的几笔交易，股价应声下跌至20.65美元。 安然首席财务官法斯托在内部承认了自己曾经从这几笔交易中违规获利。两天后，法斯托被免职，股价继续下跌至16.41美元。 很快，穆迪和标准普尔都宣布下调安然的信用评级，安然的债务危机陡然加重。 11月，SEC宣布正式开启对安然的调查，安然股价此时已经跌至11.99美元。 乔琳知道她的公司是在安然股价80美元时开始建立空头头寸的。按照最简单的算法看，安然股票眼下的价格跟当时从经纪商手中借入安然股票卖出时的价格，这之间的差值就是做空能获得的收益。除去手续费、利息和税费等折损外，这之间的收获已经足够让乔琳觉得兴奋了。 这不仅是钱多少的问题，还有猎手在捕猎成功后的成就感。 不过她也没想象到事情的变化会如此之快。 11月8日，安然正式承认从1997年到2001年财报造假，股价此时已经跌至8.41美元。安然彻底在市场上失去了信任，它除了被收购或者破产以外，已经别无出路。 11月28日，电力巨头达力智叫停与安然的并购协议，安然股价跌至0.61美元。 这样一来，这个能源巨头的倒下为乔琳个人就创造了6亿美元的收益，更不要提公司基金的收获了。她的做空专家都感慨说这是金融空头们的“群鸦盛宴”。 5天后，安然宣布破产。 不过，乔琳此刻已经根本没有心思考虑这些事了，甚至维旺迪环球跟巴里·迪勒达成协议要收购她和巴里的银美网络这件事都没能引起她的注意，更不要说《魔戒1》在12月19日首映这件小事了。 有一件事已经全部攫取了她的心神。 12月26日，在硬膜外麻醉的帮助下，乔琳·阿普尔比在梅奥诊所迎来了她的第一个女儿。 等乔琳缓过神来，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每年圣诞节她是不是都注定要收到两份礼物了？” 保罗笑着说：“我会给她任何她想要的。” 他握着乔琳的手，“谢谢你，她真的是个非常漂亮的宝贝。” 乔琳皱着眉头看了一眼，“不，她就像是个小葡萄干。” 旁边的护士都被这位亲生母亲的反应逗笑了，“阿普尔比女士，我发誓，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新生儿了。” 乔琳笑起来，“你一定跟所有人都这么说。” “不不不，”护士摇摇头，“如果孩子不够漂亮，我就只会说这是你的孩子。” 病房里的所有人都被护士逗笑了。 出院后，乔琳开始感受到了产后激素断崖式下降的威力，她现在对任何事情都不满意： 他们想把孩子带走做检查，她会流泪；他们把孩子留在她身旁，她会烦躁；他们给孩子喂配方奶粉，她会焦虑；他们把孩子交给她哺乳，她会难受。 她甚至看到保罗就烦。保罗在她身边都不敢用力呼吸，生怕一回头乔琳的眼泪已经下来了。他现在搞不清楚乔琳对他的需求，他关心孩子，乔琳觉得他不在乎她。可他围着乔琳转，乔琳又觉得他不在乎孩子。 “我在她眼里就是个错误。”他对医生抱怨道。 医生说这是激素问题，让我们来一针药物看看效果，如果不行，就找心理医生介入。 乔琳接受了医生的提议。 她终于能平静地享受跟孩子在一起的时光了。 他们要等到孩子足月后才能坐飞机返回洛杉矶，现在他们还待在罗切斯特，跟孩子一起度过了2002年的最初几天。 莎莉和梅丽莎飞来了罗切斯特探望新生儿。 乔琳对她们赞美了婴儿配方奶粉，“这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我们国家的医生总是提倡美国母亲应该亲自哺育她们的孩子，可是我觉得配方奶粉也不会有什么伤害。又不是说孩子哭的时候，我从来都不抱她。” 莎莉耸了耸肩，她对此毫无发言权，也没什么看法，她只是很高兴看到乔琳的心情很好。现在她是个快乐的母亲，这就够了。 “你打算休息多久？”莎莉问道。 “我不打算休息太久，”乔琳皱了皱眉，“我没法休息，即使不演戏，我还有很多工作呢。你听说过哪个总裁会因为生孩子就回家休息吗？” “孩子呢？” “她的爸爸倒是正好可以休息，他的电影刚刚拍完，”乔琳挑了下眉，“我们还有保姆和护士。” 莎莉想到了她所服务的那些客户，那些传统的亿万富豪和千万富豪们。人们总是说他们太富有了，以至于没法像寻常人那样做父母。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身边总是围绕着工作人员，他们的父母主要负责花钱和雇佣帮手。 梅丽莎倒是对这种情况适应得很好，她就是在这种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她父亲的家庭甚至提倡父母不要拥抱孩子，以此培养“坚韧”的性格。 她问：“你雇佣了什么样的保姆？我在诺兰德保姆学院有一个很靠前的等待位，我可以把它让给你。” “那个为英国王室提供服务的保姆学院？”乔琳点点头，“听起来不错。” 梅丽莎笑了笑，“王子得到的保姆至少有十年经验，我们可能只能聘用一个新毕业的孩子。不过我们可以用数量取胜。” 乔琳笑着翻了个白眼，“每次我讨论这种话题时就让我感到一种恐惧，我可不想变成那种为了争抢一个管家而跟邻居闹翻的上东区妈妈，这太恐怖了。” 梅丽莎大笑着摇摇头，“哦，亲爱的，你永远都不会是那样。她们会因为管家得利而从丈夫那里拿到钱，而你是发钱的那个。” “很有道理。”乔琳最后点了点头。 诺顿早在2001年的圣诞节就飞回家了，这些天他又飞回了罗切斯特探望乔琳。 乔琳对他说：“埃迪，真奇怪，这个小东西，当我跟她待在一起时，她就像是我的全世界。” “她真的很可爱。”诺顿看着正冲他微笑的宝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的，”乔琳笑着说，“医生给她做了个睡眠评分，她打了9分。她刚出生一周就能睡得很好了，她是个真正的天使宝宝，不然保罗每天晚上都睡不好了。” 乔琳把自己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身体的恢复上，除了偶尔的哺乳外，保罗和保姆一起承担了大多数责任。事实上，这个新手爸爸因为不放心，总是会在半夜爬起来查看孩子的状况。乔琳都发现他的黑眼圈现在重得要命。 “你愿意做宝琳的教父吗？”乔琳最后问道。她突然有了这个冲动，尽管她其实没打算让孩子接受洗礼。 “当然，”诺顿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会像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样对待她。” 事实上这是乔琳的冲动决定，她没跟保罗商量这件事。这让保罗有点生气。 “你知道她是我们两个的孩子吧？我们应该一起做决定。” “我很抱歉，”乔琳委屈地解释着，“只是，埃迪仍然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他会是个好教父的。” “是嘛？你那个不愿意参加我们婚礼的前夫？”保罗冷笑起来。 乔琳不说话了。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词能为自己辩解。她确实有点理亏。 保罗叹了口气，“我知道他曾经对你很好，可是，你是我妻子，我孩子的母亲，我真的希望你们能保持一种清晰的界限。这很显然对保持距离不是好事。” 乔琳起身抱着他的腰，抬头撒娇，“我知道，我知道，只是他也陪着我等待孩子的降生，我觉得他会表现得很不错的。” 保罗最后妥协了，“好吧，那我要自己选择孩子的教母。” “谁呢？”乔琳挑起眉毛。 “我也要在我的前任里选一个！”保罗赌气道。 乔琳又挑了下眉毛，“菲奥娜？”其实她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只是菲奥娜不见得愿意。 保罗摇头，“不，她甚至对自己都不够自信。” “温迪？” “我们得有七八年没说话了。” 乔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你还有我不知道的前任咯？” 保罗有点气愤地在她嘴上咬了一下，“没了。” 乔琳笑起来，“对不起，亲爱的，原谅我吧。” “乔安妮怎么样？”保罗最后提议道。乔安妮作为他们共同的朋友和合作伙伴，能给孩子做个靠谱的示范。 乔琳点点头，“听起来不错。” 教父母引发的风波就这么暂时地平息了。 223 第二百二十二时 新的与旧的 等乔琳开始工作时, 摆在她面前的第一件大事就是维旺迪对银美网络的收购。 去年夏天的时候她就从她的合伙人巴里·迪勒那里收到了消息，刚刚收购环球的维旺迪想要收购他们的电视广播公司银美网络。 维旺迪的首席执行官让-马里·梅西耶认为这是扩大媒体资产优势的必要行动，向巴里开出了十分诱人的条件：整合后的维旺迪环球娱乐集团的董事长席位和1.5%的股份。 “如果是我的话, 我也会被诱惑的, ”乔琳挑了下眉对保罗解释, “这可是重新回到顶端的机会。全世界最强大的媒体巨头旗下的主要娱乐业集团的董事长席位, 这等于是预定了好莱坞权势排行榜的前五位。巴里做梦都想跟鲁伯特·默多克、萨姆纳·雷石东他们相提并论，现在他终于看到了这个机会！” “所以你准备答应了？”保罗问道。 乔琳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他们给出了一个刚好能动摇我的价位, 103亿美元。我们在1998年买下环球的电视资产的时候花了41亿美元, 我们的其他电视资产当然也很值钱。103亿，这不算是贱卖, 事实上，还略有些高估呢。” 乔琳说到这里时耸了下肩, “从某种程度上说, 我能理解梅西耶为什么这么做。他们刚刚买下环球, 想要向华尔街的投资者证明一件事, 那就是新生的维旺迪-环球是跟线上沃纳、维亚康姆之类的媒体巨头是对等的竞争对手。光有环球影业、环球音乐和环球影城还不够，他们需要在美国的分销渠道。” 乔琳俏皮地眨了下眼睛，“他们渴望拥有美国的广播和有线电视渠道，他们还需要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引路人。猜猜谁有这些？” “银美网络。”保罗恍然大悟道。 “没错！”乔琳拍了下手，“这是为了挖走巴里和我们宝贵的电视资产才开出来的价格。事实上,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银美公司最值钱的东西就是巴里·迪勒和他的宏图。” 保罗有点疑惑, “我知道他是个成就非常高的娱乐业高管，可你这么敬重他吗？” “是的，”乔琳点了点头, “他有决心、有野心。更关键的是他的人脉关系遍布整个娱乐业的高层，现在很多高管都曾经是他的下属和门徒。况且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处理银美的事，他才是银美的核心。没有他，我反对银美的出售也没有意义，倒不如直接换成股份和现金。我有12%的股份呢。” 乔琳顺便开了个玩笑，“再说了，我摆脱制作《杰里·斯普林格脱口秀》这种垃圾电视节目的名声，不是很好吗？” 保罗点了点头，问了个问题：“乔，那你的野心到底是什么呢？” 乔琳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保罗，你是个导演，你的野心是什么呢？” 保罗几乎没迟疑地回答道：“拍电影，拍我满意的电影，拍比上一部电影更好的电影。” 乔琳笑起来，“我也一样。他们说现在这个时代，真正的好莱坞大亨已死。这听起来就像是件有挑战性的事。我想待在行业的顶端，并且玩得开心一点。” 保罗点点头，问道：“那你现在快乐吗？” “不能更好了！”乔琳笑着回答道。 在包括乔琳在内的股东的批准下，维旺迪与银美网络的收购协议以103亿美元的价格达成，银美网络旗下的有线电视频道、电视节目和电视电影制作公司全部出售给维旺迪。剩余的家庭电视购物网络、在线售票网站、酒店预订网站和地方电台等业务被保留，改名为银美互动。 乔琳保留了自己在银美互动的股权，拿着8亿现金和400万股维旺迪股票暂时退出了游戏。 忙完这件事后乔琳就一直待在明尼苏达州的家里，沉迷于跟女儿一起玩耍。宝琳现在还没法看清任何东西，只是如果乔琳把任何东西放到她的小手心里，她都会尝试吮吸它。不过大部分时候她都会把小手绻成一个小拳头。 “天呐，这真的太可怕了，”乔琳向琳达感慨道，“我简直没法离开她去工作！更可怕的是，我不觉得这是个麻烦，甚至觉得这很快乐！” 事实上，保罗也跟乔琳有一样的感受，他也沉迷于注视他的孩子。这对新手父母都沉迷于发掘孩子身上最细微的变化，并引以为乐。 “乔！”保罗惊讶地喊乔琳的名字，“波比似乎在看我！” 他们一致决定用波比来作为宝琳在家里的称呼，一部分灵感来自于加州州花加利福尼亚波比。 乔琳闻声赶来，她知道1个月的孩子会逐渐看清楚东西，甚至认出父母的脸。 “噢，”乔琳忍不住注意到她在朝他们微笑，尽管乔琳不确定宝琳是不是真的理解微笑的意思，“你真可爱，你是全世界最可爱的了。” 更有经验的保姆温妮也一同看了看孩子，她很肯定地说：“波比开始能认出父母的脸了，如果你们能更常出现的话，她会很开心的。” 波比似乎是个好奇心很强的小姑娘，她喜欢妈妈手腕上的小熊饰品，总是想抓住以后往嘴里塞。她也喜欢爸爸给她挑选的摇篮曲，那些从她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听的歌曲会让她很高兴。 乔琳还发现她喜欢色彩鲜艳的活动物品，如果乔琳拿着彩色的物品逗她，她的小眼珠会跟着转来转去，嘴巴里还会发出一种轻微的咯咯声。 乔琳甚至略带嫉妒地发现，波比更喜欢保罗的说话声，保罗念书或者讲话的时候她好像表现得更兴奋。 保罗不失得意地说：“这是因为你也喜欢我的说话声音，我们的小女孩也像她的妈妈。” 乔琳对此无法反驳。她确实很喜欢保罗那万年不变的声音，他没有继承他父亲那著名的浑厚嗓音，反而是一种很悦耳的少年音，总能让她忍不住微笑起来。 “别太骄傲了，”乔琳挑衅地回复道，“等波比大一点，她就会更喜欢妈妈了。” 保罗笑着在这个竞争心非常强烈的女人脸上吻了一下，“她当然会更喜欢妈妈，我也喜欢妈妈。” 这时候乔琳倒是觉得有点害羞了，“你会不会害怕我的注意力全放在孩子身上？” “不，”保罗笑起来，“如果是那样，我会努力把你赢回来的。” 然后他笑着对着婴儿床里的女儿说：“对不起了，波比。” 不知道变成父母的恩爱道具的无辜女儿正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可爱极了。 如果日子总是这样，那生活就不会太难，可遗憾的是，生活不总是这样。 1月14日，乔琳正像往常那样在工作完后去陪孩子玩一会儿。她看到保罗离开婴儿室去接电话，回来后脸色变得很难看。 “怎么了？”乔琳担心地问道。 保罗深吸一口气，“泰德，去世了。” 乔琳瞪大双眼，“我们都认识的那个泰德吗？泰德·戴米？” 保罗沉默地点了点头。 乔琳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呐。” 泰德是名导演，去年他的电影《美国毒王》上映，是跟约翰尼·德普合作的，在圈内赢得了不错的评价，正在向更严肃的电影拍摄转型。人们或许知道他是因为他是著名电影人乔纳森·戴米的侄子。可乔琳认识泰德，他是个能点亮整个派对的家伙，她就没见过不喜欢他的人，人人都说他是个好人。 乔琳立刻意识到保罗需要她的支持，保罗崇拜泰德的叔叔乔纳森，跟泰德也认识很久了。 她走上前去抱紧了保罗。 保罗紧紧地回抱她，低声说：“这真的太糟糕了，他才38岁，一个月前刚刚迎来他的第二个孩子。” “天呐！”乔琳意识到保罗不止是伤心朋友的离世，他还想到了他自己和孩子。 “到底发生什么了？”乔琳问道。 “可能是心脏病，”保罗叹了口气，“昨天一场名人篮球赛之后他就昏倒了。不过具体的原因还不确定。” 乔琳也叹了口气，“如果你得飞回洛杉矶，那就去吧，我会照顾好波比。” 保罗点了点头，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不约而同地走到了孩子旁边，注视着她。 “我们会陪她长大的，对吧？”保罗低声说道，更像是自言自语。 乔琳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微笑着说，“当然。不过你最好再少抽点烟。” 保罗笑了一下，吻了吻她，没再说话。 同一天，电视里说总统先生因为一块椒盐卷饼噎到导致晕倒，这新闻为家里的气氛增加了些许喜感。 “这太荒谬了。”乔琳皱着眉头道。 保罗耸了耸肩，“他毕竟55岁了，也不算太荒谬。” 不过这条新闻总比天主教波士顿总教区的**丑闻强。 “这真是个疯狂的世界！”乔琳翻了个白眼。 伴随着这些奇奇怪怪的世事，1月也逐渐到了尾声，波比也终于能乘飞机旅行了。 在严密的安保措施下，1月30日，乔琳和保罗带着孩子回到了洛杉矶。 在回家之前，乔琳就先让助理把几件带着孩子气味的衣物交给正在照顾梅尔的另一位助理，让小狗熟悉一下孩子的气味。 等他们真的到家后，保罗抱着波比跟梅尔有了第一次接触。 “波比，这是梅尔，”乔琳摸了摸梅尔的头，“梅尔，这是波比，你得小心一点。” 宠物训练师建议他们先让小狗跟孩子熟悉一下，不要让他们单独相处。乔琳有点不放心，还是在家里的婴儿房安排了围栏。 等波比再大一点，他们就可以一起玩耍了。 回到家没多久后，乔琳和保罗为他们家的新生儿举办了一个小圈子内的欢迎派对。 毕竟他们此前为了保密，抛弃了很多传统，揭示孩子性别的派对和Baby shwer之类的活动都没进行。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在小范围内广播这件喜事了。 安德森家的亲属们、保罗和乔琳的亲密朋友们还有几位合作密切的生意伙伴都来了。 “恭喜你，乔，她真的是个小天使！”桑德拉·布洛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波比的小手，然后抬头对乔琳祝贺道。 “她真的好小！”薇诺娜·瑞德看着孩子感慨道。她去年刚刚卷入偷窃被捕的丑闻里，现在精神好一点了，就被乔琳邀请来了。这也是乔琳特地做出的表态，表明她个人对薇诺娜的支持。 华金·菲尼克斯跟基努·里维斯坐在一起，两个人看着不远处围着婴儿床看来看去的女士们，互相敬酒。 “这真奇怪！”华金感慨道，“就好像我们当初还在一起瞎混的日子还没过去多久，乔就当妈妈了！” 基努的感受更复杂一些，“是啊，天，这太奇怪了。” 他想起他跟乔琳曾经有关怀孕的谈话。他不由得想要假设万一他们有个孩子是什么样。 他又沉默地灌了一口酒。 瑞茜·威瑟斯彭是这群人里少有的真的有孩子的人，她的孩子已经2岁多了。她倒是能说出点别人说不出的东西。 “乔，你恢复得好快！”她低声向乔琳询问道。 乔琳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看上去，我现在比我怀孕前还重10磅。” 瑞茜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是啊，甚至变胖都是其中最好处理的后遗症了。” 两个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一同叹了口气。 欢迎派对的**是乔琳和保罗一起在所有人的见证下亲手在庄园的花园中种下了一棵柚子树。 “当我还怀着波比的时候，我特别想吃葡萄柚，”乔琳笑着对朋友们解释这件事，“我们想要这棵树跟着波比一起成长，以此纪念她是如何被爱包围着来到这个世界的。” 事实上，乔琳在南加州的圣迭戈县维斯塔市给自己的女儿买下了一处20英亩的果园，打算把它建造成一处热带水果的天堂。 这处名为“波比的果园”的地方距离洛杉矶市区也只有两个小时车程，几乎随时可去。 乔琳自己都跟保罗感慨：“天呐，波比会有一种疯狂的、奢侈的生活方式，我们两个都没有这么长大过。我甚至有点担心，在她长大的过程中，不会有人对她说‘不’。” 保罗无奈地笑了，“我现在看着她，就觉得我也没法对她说‘不’，这好像听起来是有点糟。” 乔琳试图下定决心，“我会努力说‘不’。” 可过了一会儿她又自我否定了，“天呐，这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对着她的那张可爱小脸说‘不’呢？保罗！” 保罗安慰地吻了吻妻子的脸。 这对新手父母开始担忧起了孩子的人格培养问题。 当他们还在努力搞清楚为人父母应该怎么做的时候，更多有关他们的朋友泰德的去世原因的消息传来。洛杉矶的法医报告说他的身体里有成瘾性药物。 乔琳听到时候不怎么意外，她知道这个圈子是怎么回事，她自己能洁身自好，不代表别人也可以。事实上，这不是她认识的人里第一次有人因为类似的原因离世了，克里斯托弗·贝迪特前年就意外过世了。 事实上，瑞凡那一次也非常危险。她突然想到了这个，然后沉默了。 “保罗，”乔琳叹息道，“我觉得在洛杉矶想要健康地养大一个孩子好难，特别是在好莱坞。我不想要波比成为什么伟大的人，我只想让她健康地长大。” 保罗抚摸着乔琳的头发，把自己的额头轻轻地顶在她的额头上，然后说：“我们会一起努力的。相信我，我小时候也是个很麻烦的小男孩，我妈妈头疼得要命，现在我也很棒不是吗？我们会找到我们的方法的。” 乔琳微笑起来，点了点头。 224 第二百二十三时 曝光与宣传 一大早保罗就听到乔琳在叹气, 他端起咖啡走到她身边，想看看她在做什么。 《现在乔琳是名母亲了！》 《国家询问者》的标题还是那么的直白。 保罗继续往下看。 “我们得到一位知情人士的消息，乔琳·阿普尔比与她的导演丈夫保罗·托马斯·安德森前不久刚刚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这位新手妈妈兼制片公司拥有者用尽全力希望保护孩子的**, 事实上，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怀孕了？ 她的新电影《不再恋爱》已经定档今年的2月11日。乔琳跟性感的英国演员裘德·洛一起坠入爱河。从预告片段来看, 我们看不出她有任何怀孕的迹象。 是代孕吗？……” 保罗忍不住也像乔琳一样叹气了, “哇哦, 他们怎么这么无孔不入？” “到底是谁？”乔琳有点生气地皱眉。 可她也知道这种问话永远得不到答案，这所谓的“知情人士”甚至可能只是一个看到他们抱着婴儿的路人。除非乔琳把八卦媒体买下来，或者用别的消息交换线索, 她很难立刻知道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 乔琳鼓起脸, 然后又咬了下嘴唇，“这只是个开始。我猜凯利现在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他们会想要我们证实消息，会想要波比的照片……这还会影响到电影的上映。我知道我这次做的宣传已经够少了，现在好了，人人都会关心我们的婚姻而不是电影了！” 保罗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安慰道：“你也知道这是早晚的事, 我们只能尽力做些损害控制了。” 乔琳有点犯愁地看着他,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我们得一起拍照, 对公众发表声明之类的。如果我们不喂饱他们, 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知道, ”保罗弯下腰吻了一下她，“我跟全世界最著名的女人结婚了, 我可以承担这甜蜜的负担。” 乔琳闻言笑起来, 拉着他的衬衫向下用力，让他再次靠近自己，然后抬头吻了下他, “这才是我的男人。” 一个小时后，乔琳的公关团队出现在了她家的客厅。 凯利直截了当地说：“事情如同我们预料的那样发生了，现在仍然有三个策略。要么我们走常规的流程，我们公开承认孩子的到来，安排你上脱口秀之类的节目谈谈当母亲的心得，安排独家杂志专访和封面拍照，主要目的是打消代孕的传言。”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客户，确保乔琳有在认真听她讲话，然后继续说：“要么我们拒绝发布孩子的消息，只是发送一些公关通稿承认孩子出生，这会行得通，你可以把宣传重点集中在电影上。可问题是这可能会直接吊起八卦杂志的胃口，你们会被渴望拍到孩子照片的狗仔队淹没的。” 乔琳扭头看了一眼正在皱眉的保罗，又看了一眼凯利，提问道：“你还没说第三个策略是什么呢？” “我们自己来控制市场，”凯利挑了下眉，“我们主动公开足够多的孩子照片，让八卦杂志没有动力去购买更多的照片，狗仔们无利可图也就不会跟上来了。” “这很大胆嘛。”乔琳笑了起来，可她还是摇了摇头。 她说：“我得跟我的安保顾问商量，这很可能会有风险。” 最后他们选择了一个略微保守的玩法。 《纽约邮报》在2月5日的报纸上刊登了一条简单却清晰的消息： 乔琳·阿普尔比的代表向我们确认，乔琳在去年12月生下了她和丈夫保罗·托马斯·安德森的第一个女儿。他们非常高兴孩子的到来，并希望她能在一个寻常的环境中成长。 《邮报》的编辑抱怨道：他们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没有透露。 《人物》和《OK！》之类的八卦媒体向乔琳的公关开出了150万美元-200万美元的高价，希望能够获取一张孩子和乔琳的独家正面照。可是乔琳非常坚决地拒绝了，她不想让孩子长大后发现在她小时候父母不经她同意就用她的照片盈利。 与此同时，乔琳也开始跟着《不再恋爱》剧组一起到处参与宣传活动，希望电影的热度能够分散人们对她个人生活的关注。 当然，如果这种关注能够分给电影就好了。 ——— 纽约市，NBC工作室。 瑞贝卡终于抽取到了她一直想去的《柯南·奥布莱恩深夜秀》的幸运观众，可以现场去看她最喜欢的夜间脱口秀节目了。 更棒的是，她刚刚在排队等待进场的时候看到了今天的嘉宾是乔琳·阿普尔比！乔琳刚刚还特意走到离排队观众近的地方跟所有人打了个招呼。 “天呐！我真幸运！我从上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喜欢她了！”瑞贝卡压抑不住自己的喜悦，忍不住跟旁边同样排队的观众搭讪道。 没想到对方也很兴奋，“是的！我一直是她和她丈夫的影迷，这可太棒了！她一定是来宣传她的电影的。你觉得她今天会聊到她的孩子吗？” 瑞贝卡也有点期待，“不知道呢！乔琳一直很爱保护自己的私生活！” 等观众们真的进场后，现场的制作助理出面向所有观众讲了一遍流程，还告诉他们需要做什么和不能做什么。 瑞贝卡又兴奋，又激动，不知道自己今天是不是能走运跟乔琳说上话，或者合张影？ 在主持人柯南·奥布莱恩风趣的开场白后，他们终于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位嘉宾。 “她是演员、制片人和导演，我甚至不需要继续介绍她，欢迎独一无二的乔琳·阿普尔比！” 乔琳从幕布后走了出来，她穿着一条橙色的连衣短裙和一双白色红底鞋，头发也用橙色的发带绑了起来，看起来亮眼极了。 现场观众立刻爆发了激烈的掌声和尖叫。 瑞贝卡百分百保证她听到观众席里有个女生在尖叫“你太性感了！” 她不由得有点敬佩这位无名英雄，虽然她也这么想，但是这可是全国联播的电视节目呀！ 乔琳笑着冲观众招手，拥抱了主持人柯南后坐在了嘉宾的沙发上。 柯南问：“乔琳！欢迎你！你最近怎么样？” “谢谢你，柯南，”乔琳笑得很灿烂，“我过得还不错。” 她面向观众，轻松地耸了耸肩，“你们大家知道的，我刚刚做了妈妈！” 现场观众毫不吝啬地给出了掌声。 “谢谢你们，这真的很神奇。”乔琳笑着向观众们道谢。 柯南问道：“有个问题我必须问你，孩子是红头发吗？” 乔琳闻言笑起来，她跟柯南都是红头发，只是柯南的头发是非常红的那种。 她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我们还不知道呢，孩子的头发还非常细，看起来更像是金黄色。随着她长大，头发的颜色会改变。事实上，她可能是红色，也可能是棕色，她父亲的头发是深色的。” 柯南开玩笑：“我猜离开孩子跟我坐在这里应该挺难熬的吧？” 乔琳笑起来，“不，我很高兴能跟你坐在这里。” 她对着观众摆了摆手，“别误解我，我非常爱她，可如果你家里有个小家伙一整晚每15分钟都要哭着寻求关注，你就会理解我在说什么。” 现场观众也配合地笑了起来。 乔琳继续解释：“不过，说到底，我真的有点离不开她。当她看着我的时候，我会觉得我在她眼里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人。” 柯南道：“哇哦，这听起来真的很感人。你最近有部电影上映，《不再恋爱》，一部浪漫喜剧歌舞电影，让我们一起看一个片段。” 屏幕上出现了一段电影中乔琳和裘德的歌舞片段。 这段视频播放完后，柯南问道：“我得问你这个，观众们都非常好奇，你是如何在怀孕期间完成电影的？” 乔琳解释了她的工作流程。 …… 等这期节目录完后，瑞贝卡真的在后台遇到了乔琳，并且拿到了她的签名和合影。事实上，所有留在后台出口没走的观众，乔琳都有求必应地签了名。 瑞贝卡回到家里后，还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不管时间已经是凌晨了，偷偷在自己的卧室里打开了电脑，登录了IMDB的论坛。 果然，论坛里已经有人在讨论《不再恋爱》这部电影了。 【讨论】2月11日上映的《不再恋爱》讨论专贴（剧透警告！） Linda：今年情人节的必看电影，满分推荐！裘德·洛在里面迷人极了，我完全同意他是“女人的情人”！ Mia03：有没有人觉得裘德和乔琳在里面对视的那个眼神，简直都要拉丝了，我看得腿都软了，荷尔蒙简直都要溢出屏幕了！我都快嗑这对现实里的cp了，结果乔琳居然是在怀孕期间拍的这部戏。我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演技！！！ Lis1985：@ Mia03 +1 非常性感。乔琳简直把那个设计恋爱陷阱的女作家的形象演活了，让你觉得裘德注定要掉进她的手掌心里！ Xxxluxy：难道没人喜欢里面的歌曲吗？我现在觉得60年代的流行乐太棒了，我从来没想过乔琳唱歌这么好听。我相信好的演员可以成为好的舞蹈者，可好歌手这种事实在是可遇不可求！ ShannaJ：这部电影致敬了很多过去旧时代的歌舞片，又做了非常现代的改造，看起来赏心悦目。我非常好奇设计师到底是准备了多少套服装，这简直是每个痴迷于60年代时尚风格的人的梦想！ EbissaT：真的很好看！我推荐了我身边的每个人去看！ Pelin：我看到有很多影评已经出炉了，罗杰·艾伯特打了3颗星，给出的评语是“很好的甜点，不是最完美的，可是值得一看”，这是个不错的评价！ Isha：这种电影不需要评分打得很高，只要觉得值得票价就行了。我看到emaScre给出B+的评级，看来票房应该会不错。 Kassa：裘德洛太性感，他一个人就值得这5美元了。 瑞贝卡一条条地浏览着这些评论，忍不住把之前签的观众保密合约丢到了一边，透露了一点点擦边的内容： 今天我去参加柯南秀了，猜猜我看到了谁…… ——— 当影迷们还在网上狂欢的时候，乔琳刚刚离开NBC的派对。她有点疲惫，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等她回到四季酒店时，她的丈夫正在看酒店电视上的特纳经典电影频道。 “你给温妮打过电话了吗？波比怎么样？”她问道。 保罗回答道：“温妮说波比很乖，睡得很好，别担心。你想看看她吗？” 乔琳点点头。 保罗拿起手机，拨通了家里值夜班的助理的手机电话。助理把婴儿房的闭路电视监控图像传到了乔琳的手机里，乔琳看着婴儿床里正安静入睡的孩子松了口气。 她终于放心了，开始有心情开玩笑，“你还记得那会儿我要给你买这个可视通话的手机时，你有多不感兴趣吗？” 保罗耸了耸肩，“你总是能看到新玩意的好处嘛。” 乔琳小小地得意了一下，然后就去卸妆了。 今天借着她来纽约工作的机会，他们终于能过一会儿“二人生活”了。 卸完妆的乔琳靠在丈夫的肩膀上，陪他一起看老电影《帕特尼·斯沃普》。这是保罗最喜欢的讽刺喜剧之一，他喜欢导演老罗伯特·唐尼，甚至他在《不羁夜》里写的那个角色“巴克·斯沃普”的名字就是受这部电影的影响。 保罗握着妻子的手，一边看电影，一边称赞：“这真的是部非常聪明的电影，对不对？” 乔琳点头，“是的，导演找到了他所需要的的一切，完美的选角。” 他们已经不是第一遍看这部电影了。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反复看一部他们都喜欢的电影。这就像是他们两个人的沟通方式。 等电影放完后，乔琳突然问保罗，“保罗，你开心吗？” “当然。”保罗笑起来，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妻子，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绝对不明白我的脑子里现在都该死的在想些什么。”他感慨道。 乔琳看着他的眼睛，他眨了一下眼睛，那排又长又翘的睫毛几乎都要扇到她心里。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baby，你不告诉我，又怎么能知道我不懂呢？” 保罗低头吻她，把她的唇瓣细细地含在嘴里品尝。 耳鬓厮磨，气喘吁吁。 直到乔琳叫停。 “你知道现在不行。”她遗憾道。 保罗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乔琳很容易就被他逗笑了。 “你知道吗？蜜糖，”他认真地看着她，他眼里那种奇特的光几乎要让她蜷缩，“我太爱你，我如此爱你，以至于有的时候我会想要吞下你，就像你咬下小熊软糖的头一样。” 乔琳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脖子，又抚摸着他的脑后，看着他笑了。 “你不知道我有多清楚这件事，亲爱的。” 乔琳叹息着，“如果我们没法爱对方，我们一定是最会伤害对方的。” 保罗无奈地笑起来，“baby，如果你想要伤害我，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你只要说‘你不爱我’就够了。我就死定了。” 225 第二百二十四时 工作 今年的颁奖季乔琳几乎可以称呼自己为“路人”。她去年没有正式参演的作品上映, 只有一部自己担任行政制片的《魔戒1》在年末上映，并且目前还没有下映。 这部电影成片效果极佳，完全没浪费乔琳在宣传方面花出去的真金白银和人情关系。 遗憾的是, 就美国方面的奖项而言，它在金球奖上拿了四个提名却无一获胜，更不用说编剧工会、演员工会、导演工会和制片人工会给出的各种提名却基本没有收获了。反倒是英国电影学院奖把最佳电影颁给了它。 现在所有人都想知道今年奥斯卡颁奖典礼上, 这个横扫13项提名的奇幻巨制到底能带走几个小金人。 乔琳非常希望《魔戒1》能带走最佳影片的奖杯，可是今年的竞争太激烈了, 几乎要被称作“丑闻”了。 《美丽心灵》《红磨坊》《意外边缘》《高斯福庄园》《魔戒1》这五部提名作品里只有《红磨坊》和《意外边缘》几乎事实上没有竞争力，可米拉麦克斯和二十世纪在游说学院方面的能力不容小觑。 《高斯福庄园》的导演罗伯特·奥尔特曼已经第5次提名奥斯卡最佳导演奖，这也是他第二次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的提名。这位以自然主义风格著称的老牌导演在学院内部最起码有不少同情票, 至少乔琳就认为他居然至今都还没拿到最佳导演简直不可思议, 没有人能否认他在导演方面的建树。而且《高斯福庄园》是英国片，学院内部的英国派也会更倾向它。 《美丽心灵》则毫无疑问是学院最喜欢的那种类型，讲述数学家纳什一生的感人传记片。罗素·克劳的表演自然非常吸睛，这部电影标准得就像是为奥斯卡量身定制的。 这样一来, 竞争者们也最忌惮它。影片原型纳什本人多年前的一些敏感言论被翻找了出来，媒体对此大肆宣扬，反犹主义、同性恋等夺人眼球的词语被堆在了这部影片身上。制片方梦想工厂坚称这是米拉麦克斯的韦恩斯坦的肮脏手段。 这出丑闻大战直接波及到了外界对奥斯卡多年的竞选游戏的看法，舆论猛烈抨击制片厂们玩的这种游戏，高声大喊“奥斯卡竞选资金的总花费数额应该被限制！” 乔琳对此意见不大，据她所知, 这个“勇夺最佳影片提名”的金钱游戏平均花掉了每家制片厂300万美金的宣传经费, 这还只是个平均数。 学院的一些代表也出来表示他们担心这种舆论会影响大众对学院的看法, 万一人们以为是谁花的竞选资金多，谁就能赢呢？这样的话学院奖的权威性可就大打折扣了。 可她也知道，这种口号外界喊喊就算了, 谁跟着信谁傻。学院的游说竞选其实本质上跟政治游说类似，并非谁的竞选资金多就一定能获胜。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没有足够资金的那个人基本没有赢面。他们所有人在获取提名席位的策略方面往往惊人的相似，要么精准地拉到两三百名保底票，要么广撒网，多敛鱼。 要乔琳讲，毫无疑问《魔戒1》才是2001年最出色的电影，可她也不能保证它一定能获胜。 今年乔琳主要做的游说工作就是给学院成员写信，推荐他们去观看《魔戒1》。 波比的出生无疑牵扯了她很大一块精力，往年她可能就直接跟剧组一起到处站台拉票了，可今年她连最基础的颁奖季社交都不想参加，所有其他工作都压到了比尔跟《魔戒》的几位制片人身上。 即使这样，她的宣传总监也没有放过她。虽然她自己没有任何提名，但是她今年有一部正在热映的电影，在奥斯卡做颁奖嘉宾增加曝光度几乎可以说是她职业生涯中的日常了。 正因为是这样，乔琳现在才会跟保罗一起坐在新建成的柯达剧院里，注视着舞台上的汤姆·克鲁斯，听他引出今年颁奖典礼的特殊环节。 这个40岁的男人依旧英俊如初，甚至有了比年轻时更深的男性魅力。他带着一种坦然自若的笑容走上舞台，向台下这群电影行业的翘楚问出一个问题： “在去年9月的事件永久地改变了我们之后，我们所做的东西是否重要到让我们今晚聚集在一起，庆祝电影所带来的喜悦和魔力？” 他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敢说，电影的重要性前所未有的大！一幕场景，一个手势，甚至角色之间的四目相对也能越过界限，打破障碍，消除偏见，或者仅仅是让我们开怀大笑，令我们一同体会这种魔力。” 之后便是由他引出的一个特殊短片，里面是各行各业的人谈论他们喜欢的电影和对电影的看法。 在这样的一个特殊时刻，这个短片非常感人。乔琳觉得这几乎代表了好莱坞最好的那一面，多少人就是因为年少时迷恋过的一部电影，才走上如今这制作光影的魔法的道路。这是少见的理想主义的时刻。 这一刻现场爆发出的掌声比任何一个时刻都真诚。 在这一刻过后，主持人乌比·哥德堡仿照着《红磨坊》里女主角的样子，坐在一个秋千上，从观众们的头顶缓缓地降落到了地面上，把整个典礼的氛围重新拉回到了喜剧的路径上。 她穿着一件背部插着羽毛的戏服，与其说接近于歌舞团的女演员，倒不如说是对她们的滑稽模仿，她的背部看上去真的很像一只白色的母鸡。 她开玩笑说：“我上这个吊架之前问工作人员这玩意有没有安全措施，没想到他们回答说，有的，比利·克里斯托。” 现场一阵爆笑。 乔琳几乎笑得停不下来，比利是奥斯卡典礼的老主持人了，这个笑话还刚好点到了妮可·基德曼拍《红磨坊》时受伤的消息，真的太巧妙了。 等到最佳女主角奖、最佳剪辑奖之后，乔琳跟裘德·洛一同走上了舞台。这对在电影中热恋的璧人现在都身着黑色的礼服，漂亮极了。 他们在话筒前站定后，裘德说：“《毕业生》的编剧巴克·亨利曾对美丽有过如下观察和见解：美貌，就像是丑陋，其实都拜每天清晨涂在脸上的化妆品所赐。” 乔琳接着说：“借着化妆师的巧手，还有年轻富有的比弗利山庄整容医生的热情与技巧，美貌才能呈现。” 裘德：“若没有每天艰辛的加工过程，男女演员就如同纪录片里的普通人。” 乔琳：“这就是残忍的真相，更重要的是，为了涂上那些粉底、胶水、啫喱、石膏和毛皮，演员的头在现实里必须小得过分，就像是一颗椰子。难怪你从来都无法在餐厅认出他们。” 现场观众都被逗笑了。 裘德接着念出了最佳化妆奖的候选人名单。 等要打开信封的时候他把信封让给了乔琳。乔琳微笑着接过，然后念出了上面的名字。 “获得奥斯卡奖的是……彼得·欧文和理查德·泰勒，《魔戒：同盟》。” 这一刻乔琳脸上的笑分外真实。她拥抱祝贺了两位获奖人后跟裘德一起站在舞台的一侧，听着卢比孔河的名字出现获奖人的感谢词里。 “这很不错，”乔琳想着，“希望这只是个开始。” 可惜的是，梦想工厂才是今晚颁奖典礼的最终赢家，《美丽心灵》抱走了最重要的奖项，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原著改编、最佳女配四项大奖收入囊中。加上前两年的《美国丽人》和《剑斗士》，它成了历史上第二家三连冠的制片公司。 卢比孔河则凭借最佳摄影、最佳配乐、最佳化妆和最佳视觉效果四个奖项挽救了颜面，成为今晚获奖最多的公司之一。 更创造历史的是男女主角的两位非裔演员获奖者，《训练日》的丹泽尔·华盛顿成了新好莱坞时期第一位非裔影帝，《死囚之舞》的哈利·贝瑞则是有史以来第一位非裔女演员影后。 在乔琳参加完卢比孔河的庆祝派对后，她就没再花费时间耽搁，直接跟保罗一起回家了。他们的小天使还在家里等着呢。 为了防止他们的动静影响到已经入睡的孩子，乔琳和保罗只是在监控器上看了看波比。她正乖乖地躺在床上，小腿时不时地蹬一下空气。 波比现在已经3个月大了，她开始能够发出比较大的笑声，喜欢伸手去抓任何自己喜欢的玩具，并把它们放进嘴里。 现在波比确实晚上睡得更久了，可也总是三、四个小时就会醒来，然后开始哭泣，想要食物和父母的抚慰。乔琳实在想象不出如果没有保姆和护士，她一个人要怎么面对这个小家伙。 即使如此，乔琳还是觉得疲惫，她没法只靠奶粉来喂养孩子，还得通过哺乳来缓解自己的心理压力和身体压力。 她只能把更多的精力用在工作上，以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现在她手上最大的问题在于线上沃纳的内部分裂。她在这家公司内部的影响力有限，可让她就这么放手不管也不可能。当初她确实及时套现了47亿，可剩余持股也不少，这家公司的股价暴跌至少让她损失了30亿美元，这可是个随时能送人上天台的数字。 可乔琳面临的尴尬局面是，她自己没法出任线上沃纳的董事会席位，因为她是有竞争关系的公司的拥有者，她没法直接入局。而她手上的投票权又实在不足以直接改变局势，这让她有点进退两难，不甘心放弃，却又找不到切入点。 归根结底，这家通过并购结合成的新生媒体巨头就是个畸形儿，如何把内容生产和互联网服务提供商两种不同类型的业务风格融合到一起是个大麻烦。如果没有解决方案，即使她在今年的股东大会上成功委派了受她控制的董事，也不能改变公司正在走下坡路的事实。 乔琳几乎每天都在看线上沃纳的内部报告，她不停地跟自己的顾问开会，总结出了三个重点： 首先，尽管在反垄断的条件下，线上沃纳目前原属于线上美国部分的业务受到了限制，但是它仍然收益不菲。在每个用户每月支付23.95美元的情况下，这项业务的实际利润是每人次每月13美元，每用户平均收入很高。它们为公司提供了至少十亿美元的自由现金流。 对大部分美国互联网用户来说，线上美国的服务就等同于互联网本身，这是很大的优势。 然而，这个业务的增长前景并不乐观，目前60%的美国家庭都已经接入了互联网，全球范围内能够支付得起他们的用户费用的新客户已经不多了。特别是与之相关的广告业务几乎没有增长，隐患不小。 其次，合并解决了过去沃纳自己的180亿美元债务，这样一来沃纳本身的几大业务部门成了整个公司最值钱的部分，至少占比60%。 最后，互联网业务方面存在于其他互联网服务提供商竞争的问题，其他电信商提供的宽带业务正在逐渐蚕食既有客群。线上沃纳必须找到办法赢得那些厌倦了拨号上网、想要更快网速的客户，仅仅是靠着沃纳方面提供的媒体附加服务不足以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市值为1050亿美元的媒体巨头的前景此刻是如此模糊，以至于华尔街的投资者们正在对它失去信心。 乔琳意识到这会导致恶性循环，投资者信心减弱，公司就更难筹到钱进行宽带方面的建造和升级，也就更难投钱给创意部门，公司内部本就难以调和的矛盾不断增大…… 现在线上沃纳缺失的是一个真正的引路人，一个提醒市场沃纳部分资产仍然价值不菲的人，一个有决心和手腕摆平管理层矛盾并且能够推动宽带业务的人。 乔琳头疼了起来。她不觉得现任董事长凯斯符合这个描述，他身上线上美国的烙印太深，会不断地提醒投资者他是线上美国的拥有者，一手主导了这场灾难性的合并。 可副董事长泰德·特纳也实在不是个好选择。特纳确实是媒体内容领域的大亨，可这家伙太老套了，他不会理解互联网业务，也经常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给媒体提供了不少新闻，把他推上董事长席位简直就是自找麻烦。 至于让CEO兼任董事长这个策略，乔琳就压根没想过，这不适合像线上沃纳这种内部股权非常复杂的大型集团。 她知道现在大股东们都在思考“政变”到底什么时候会发生。在5月份股东大会召开之前，她必须得先做出决定，找到同盟，不能陷入被动。 “你如何让一家电影公司为另一家互联网公司工作呢？这才是真正的《不可能的任务》。”乔琳在晚餐时对着保罗感慨道。 保罗对于这个问题也没有任何头绪。他是个连数字摄影技术都反对的导演，反而非常能理解沃纳内部的那些反对情绪。至于公司经营方面，他就更没有什么发言权了。 “没有执行力的愿景就是幻觉。”乔琳叹了口气，结束了这个话题。 226 第二百二十五时 幸福的眩晕 经过多日的思考, 一个人选最终出现在了乔琳的脑海里，那就是时代沃纳现任首席运营官罗伯特·皮特曼。 这应该是个能让各方妥协的人选，他是董事长凯斯的旧下属，也是推动当初那场并购的主要人物之一, 他曾经管理过MTV和量子媒体, 非常熟悉媒体业务运营, 几乎是最好的人选了。 在与皮特曼共进了一次晚餐之后, 乔琳下定了决心。 不过在乔琳找上其他股东之前, 她反倒先被股东找上了门。 “乔琳，我们理解创意产业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不理解。” 线上沃纳第一大个人股东泰德·特纳坐在她的对面, 正貌似随意地说着一件事。他的每句话都在明示他希望在今年的股东大会前发难, 联合现任CEO杰瑞·莱文一起从凯斯手中夺回公司的权力。 乔琳脸上带着模式化的微笑, 实际上根本就是在走神。她不赞成特纳想要完全边缘化互联网部门的想法，可她还是得听听这家伙的打算。 而在特纳看来, 他们今天会面的成果在于他们都一致同意让现任董事长凯斯在今年的股东大会前辞职。 乔琳只答应了这一点，可他们对公司控制权应该交给谁没有达成一致。之后她就约见了控制了线上沃纳10%股权的最大股东资本管理集团的代表，提出了她心目中的新董事会名单。 在第一季度财报新鲜出炉的情况下, 凯斯下台这件事基本上已经板上钉钉了。 “这是为了公司最好的决定。”乔琳是这么对他说的。 最后内部得出的董事会名单实际上是一份妥协的结果, 乔琳看好的罗伯特·皮特曼任职副董事长, 凯斯辞职但留任董事会，特纳从副董事长职位辞职且同样留任, 原CEO杰瑞·莱文升任董事长, 管理层的理查德·帕森斯升任CEO。此外还有几位独立董事。 等到5月股东大会正式召开后, 这件事就算彻底确定了。 之后，新董事会和管理层就会宣布几个大行动：提供高速互联网接入计划，发展在线音乐市场, 整合卫星电视和有线电视内容制作业务，同时剥离已经处在亏损边缘的图书出版业务。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个新的发展规划代表着沃纳系在集团内部占领了上风，只是原线上系有包括乔琳在内的股东力挺，没有真的沦为边缘部门。 乔琳无奈地想，如果这样还不行，那么就意味着线上沃纳这个畸形儿就不能再继续保守治疗了。 为了这件事乔琳在纽约待了一个多月，她没能百分百达成自己最初的目的，却也基本成功了。可这种兴奋感没能抵消她对孩子的思念，飞回洛杉矶后她扎扎实实地在家待了一周，哪里都没去，只是陪孩子玩。 仅仅是1个月的分别，乔琳就发现原来波比已经学会抓自己的脚了。这个小家伙已经开始尝试使用自己的力量翻身或者抬头了，只是她的肌肉还没有发展出足够的力量支撑她的姿势。 乔琳这个调皮的妈妈会故意把波比身旁她最喜欢的玩具拿走，这样的话波比会立刻做出不满意的表情，并且尝试叽叽咕咕地说些东西，乔琳觉得这样特别好玩。 乔琳完全不理解这门“婴语”，可她知道她和保罗听到孩子叫他们“爸爸妈妈”的日子不算太远了。 上过育儿课程的保罗说：“一般而言，孩子可能会先学会叫爸爸，别嫉妒，亲爱的，这是因为da-da往往是孩子认知中第一个分离的特别物体。她只有发展到意识到名字与物体之间的关系，才会真的叫爸爸妈妈。” 乔琳听完后觉得不太对劲，“那在波比的情况里，是不是应该先学会叫ma-ma呢？” 保罗沉默了一下，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结果他刚刚点了下头，就发现乔琳的眼圈红了。 他吓坏了，立刻捧着乔琳的脸问道：“怎么了，甜心？” “我只是突然觉得很难过，我是不是个很糟的妈妈？”乔琳带着哭腔抱怨道。 “不！”保罗立刻否认，他加重语气，“你是个很棒的妈妈，你看看波比多健康啊！没有你，就没有这么漂亮的波比。你给了她一切，生命、健康和财富。如果你不是个好妈妈，就没人是了。” 乔琳笑了起来，“你总是能说些好话来夸我。” 保罗也看着她笑起来，“亲爱的，我不需要努力去想这些话，我只是陈述了事实。” 乔琳抬头吻了下他，两个人默默地抱了一会儿才分开。 “我发现，”乔琳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在波比身边的时候我的情绪总是很脆弱，我不知道为什么。” 保罗微笑起来，“亲爱的，她让我们都很脆弱，我甚至无法想象当她长大了要离开我们独自生活的时候会是什么样。这很正常。她也让我们变得很坚强，不是吗？” 乔琳笑起来，她着迷地看着保罗，叹息道：“保罗，你会是个天下最棒的父亲的。” 保罗笑着吻了吻她，“甜心，我们会一起努力成为最好的父母。这是一门我们得研习一辈子的功课。” 家庭生活确实很棒，至少对乔琳来说，她不愿意用任何事去交换。可她总是得继续工作的，还好她的日常工作可以在洛杉矶进行。她甚至想到了日后该怎么办，如果孩子更大一点，那波比就可以跟着她到处一起旅行了。 现在她终于有空看一看她曾经布置给助理的任务了。 制片助理莱斯利·西尔弗曼交出了有关《一往无前》的汇报。乔琳看得出来，她一定是找了一点外援，最起码很多数据不是一个普通的制片助理能拿到的。可是这孩子说对了一件事，那就是： “音乐传记片一直是一种经久不衰的类型，好莱坞喜欢它，演员们也喜欢它。而《一往无前》不仅仅是一个音乐传记故事，还是一个爱情故事。” 乔琳很难不注意到这个剧本使用了很多音乐传记片常用的元素，艰难的童年、一文不名的追梦时期、成名、成功后的疯狂生活、爱情出现、酗酒或者药物成瘾，然后是克服恶习后找到真爱。 这些是已经被证明的最容易成功的一些元素，这个剧本非常巧妙地把目光聚焦在传主约翰尼·卡什与妻子琼·卡特的音乐事业发展与个人关系上，很轻松地就塑造了两个个性鲜明的角色。 可是唯一的问题是，这个片子会受市场欢迎吗？乔琳知道今年就有两部音乐类型的片子上映，她需要观察一下市场的反应，然后再决定是否要真的投资。 不过她不敢期望所有片子都有像《魔戒1》这样的回报率。到4月底，这部还在热映的电影已经收获了3.08亿的北美票房，更不要说上映面积更广的国际市场了。 尽管其制作成本已经是非常高的9300万，但是这份大投资显然也正在带回大回报。 比起乔琳现在这种朝九晚五的工作状态，保罗的状态就焦虑得多了。他终于第一次在家里的小型电影院给乔琳展示了他的新电影。 “这简直就是我在玩忽职守，”乔琳对他开玩笑，“你能相信一个制片居然把名字挂在一部她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电影上吗？即使是负责掏钱的那种行政制片，这也是大忌。我们简直是共同犯下了一个亵渎电影的罪行。” 保罗笑着耸了耸肩，非常混蛋地说：“哦，我可以对别人解释说，你知道的，她是我老婆。” 乔琳笑得不行，伸手去揪这位混蛋导演的鼻子。 保罗笑着躲过她的手，然后继续说：“她给了我一个孩子，显然我的孩子也应该有她的名字。” 乔琳不知道自己是该继续假装生气，还是应该立刻随心笑起来，他总是能逗她开心。 “你呀！”她最后只说出一句这样的感慨。 保罗抱住她，然后狠狠地吻了一下。 他们玩闹了一阵才安静下来正式开始放映。 银幕亮起来的那一刻，乔琳就意识到，哦，这是个典型的保罗·托马斯·安德森开头。 除了卢比孔河的标志外，他什么都没放，直接切入了主题。 清晰，简洁，自信，特立独行。 这就是他。 乔琳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在放映过程中，保罗注意到她一直握着他的手，而且时不时笑起来。 他心想，这很好，她喜欢它！ 这部电影真的是个简单故事，讲的是有社交障碍和情绪控制问题的巴里遇到莉娜后相爱的故事。 巴里有自己的事业却感到社交困难，有7个姐妹，总是被姐妹们强横地对待，发现了促销活动中兑换飞行里程的漏洞并准备加以利用，却没有任何真正想去的飞行目的地。 结果他遇到了莉娜，他姐姐的同事，立刻爱上了她。这种感觉是双向的，可巴里不知道怎么表现才能不让自己的那些“奇怪之处”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没想到他过去一时寂寞所拨打的□□电话的运营人缠上了他，他们勒索他，还导致莉娜受伤。这逼得巴里正视了自己的力量。他捍卫了自己的爱情。 等到结尾字幕播完，乔琳才出声： “你知道吗？你是个该死的天才。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让我同时感到搞笑和悲伤，然后又是愉悦！” 乔琳说完后看着保罗，又忍不住重复了一遍她的感慨，“你该死的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简直不敢相信。” 保罗无法克制自己内心的得意，高兴地笑了起来，“baby，你的名字不再困扰你了吧？” 乔琳假装自己是个很苛刻的影评人，“哼，还算及格吧，亲爱的。你把我的名字放在特别致谢里，还让我能说什么呢？” 可她很快就装不下去了，“我的天呐，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亚当·桑德勒开场的那场戏，他遇到女主角莉娜的那场戏，我的天呐，你都不需要任何台词，构图和音效就已经替故事说话了。” 她简直停不下来自己的赞叹，“菲利普·西摩·霍夫曼的那段电话戏，他扮演的那个坏人在电话里要巴里闭嘴，那段表演，真的太精彩了！” “还有扮演女主角的艾米丽·沃森，说真的，我从来不觉得她那么漂亮，你把她的脸拍得毛绒绒的，像桃子一样可爱，她简直迷人极了！” 乔琳不敢相信地捂着脸，“我简直没法停下来。更可怕的是镜头，颜色搭配，你简直是创造了一部该死的摄影圣经！还有片长，95分钟！你真的超越了你自己，成功地刻画了一个简单的故事。” 这是个简单又可爱的浪漫故事，甚至有一点点古怪。乔琳就知道保罗这家伙写不出正常的爱情故事，他总是被奇怪的爱情故事所吸引。 她的意思是说，谁会把《蝴蝶梦》当成是浪漫故事呢？保罗就会！他会觉得这是一种特定类型的浪漫故事。 “你真是个怪胎，”乔琳感慨道，“你的奇怪之处太迷人了以至于我没法不爱你。” 保罗难掩得意地看着自己的妻子，没人不喜欢好评，特别是这好评出自他深爱的人。 “我知道，”他笑着回复道，“我知道我得足够特别才能吸引你的目光停留。” 他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乔琳的脸，顺着她面部一点点地下滑到她的嘴唇边，然后他用手指描画了她的唇型。 他的目光那么炽热，让乔琳几乎感觉皮肤在发烫。 “你知道吗？乔，”他忽然说话了，“我到哪儿都要跟你在一起。” 乔琳没有落入他的性感陷阱，她微笑起来，并且试图把他的手指咬在嘴里。 在给他的右手食指留了个浅浅的牙印后，乔琳才微笑着说：“甜心，别从你自己的电影里偷台词。” 保罗笑起来，没管自己手上那点微不足道的疼痛，只是靠近乔琳然后吻她。 “可是那句台词还是让你笑了，不是吗？况且整部电影都是我写的。”他在这一吻之后说道。 乔琳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故意躺在他怀里，仰视着他，“我简直要被所有配乐迷倒，风琴，这真是个神奇的选择。配乐还是乔恩做的吗？” “是的。”保罗调整了下姿势，试图让乔琳更舒服一点，他觉得这样俯视自己的妻子就像是她突然变成了一个婴儿，需要他的保护。 他做完这些后才继续说：“玛丽，她在电影里演巴里的姐姐，你知道我们在搞后期制作的时候她跟乔恩分手了吗？” “我不知道！”乔琳有点惊讶，这两人谈了四年恋爱了。 “所以乔恩觉得很痛苦，”保罗耸了下肩，“他大部分时间都得看着玛丽表演然后配乐，有一次他盯着玛丽的材料整整8个小时，他跟我说他要疯了。” 乔琳感慨道：“我没法想象那是什么感觉，听上去真的很痛苦。” 保罗没继续说话。他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乔琳跟他分手的时候，他陷入了同样的困境，他没法忍受看到她的图像，她却偏偏到处都是。 他只是继续抚摸妻子的头发，然后试图用一种有点古怪的姿势吻她。 这个尝试没有成功，一点都不浪漫，甚至还有点搞笑。 “我没法这样吻你。”他遗憾地说。 乔琳倒是笑得停不下来，“你的柔韧性太差了，你应该跟我一起练习瑜伽来着。” 保罗耸了耸肩，“你明明可以选择一种简单的方式杀掉我，却非要利用一种靠让人痛苦来盈利的东西。” 乔琳笑得更开心了，“你这个可怜的家伙。” 等她停下笑容，她才问了个刚刚忘记问的问题。 “最后一幕场景，莉娜在弹风琴的巴里背后拥抱他，你是怎么想到的？” 她其实觉得这是个很常见的温馨动作，可她还是想知道这是不是跟她有关，她很喜欢这样捉弄工作时的保罗。 保罗没让她失望。他说：“起初我留下的最后一幕不是那样的，可后来我们中间停工了一段时间，我花了点时间思考这些东西。你还记得那段时间我总是待在工作室，而你来叫我吗？你趴在我的背上，然后拥抱我。那一刻我就明白，我真正想要的最后一幕是什么。” 他继续问乔琳：“你觉得它让你快乐吗？我想要拍出来一部让人们觉得高兴的电影。” 乔琳笑起来，“当然，它让人很高兴，是那种PTA风格的高兴。” 她又问道：“保罗，我很早以前就想知道这件事了，可我总是忘记问，你为什么更喜欢别人叫你PTA而不是PT呢？”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因为音调，PTA听起来更好听。” “很有道理。”乔琳附和地点了点头。 最后，她起身给了他一个吻。 “谢谢你。”她说。 他有点惊讶，“为什么谢我？” “谢谢你在片尾写的那些好听的话。” “你不需要为此道谢，”保罗抚摸着乔琳的头发，“我才是该道谢的那个人。” 乔琳笑着吻他，“你也不需要。我感到太荣幸了。” 当她看到那句话的时候，她就觉得足够幸福了。他在片尾向去世的朋友致敬，却也为乔琳和孩子留了一行字。 他写道： 致总是为我带来更多美好的JMA&PAA。没什么比得上你们。 227 第二百二十六时 甜蜜的巅峰 （捉虫）…… 5月15日, 当华尔街的投资人们还在为线上沃纳的股东大会是否能成功批准新的董事会名单而讨论不休的时候，乔琳已经跟卢比孔河的团队一起抵达了戛纳。 第55届戛纳电影节在今天开幕, 戛纳影展市场也同时开始。保罗的第四部长片电影《眩晕爱情》入围了主竞赛单元, 等于被提名了最佳影片金棕榈等大奖。乔琳不管出于什么身份，她都有必要参加这一年一度的电影盛会。 这次比较特殊的是，他们把孩子带在了身边。 带一个快5个月大的婴儿出门的最大问题在于他们很脆弱, 很容易被传染疾病，而且总是需要进食或者睡眠。乘坐飞机时最大的问题也在这里。还好, 团队包机解决了这个问题。 乔琳觉得这样很好玩，波比出生后第一个“旅游地点”就是戛纳，世界上最大的影展之一的举办地。 “她是不是注定要从事我们从事的行业？”乔琳跟保罗开玩笑道。 保罗笑着回答：“我希望我的孩子有跟我一样的那种冲动, 拿着一台摄影机或者别的什么摄像工具就冲出门去拍摄那些她想拍的任何东西。不过我们永远都没法强迫她做任何事。” “就像从前你父母没法强迫你待在学院里一样吗？”乔琳挑眉回复道。 “是的, ”保罗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是个麻烦的孩子。你呢？你为什么总是乖乖地去上学？” 乔琳给出了一个出乎他意料的回答。 她微笑着说：“因为我知道这是我唯一能掌握力量的方式。无论是知识还是学历，它是我当时能够抓住的通往权力的唯一通道。” “哇哦。”保罗几乎不知道要回答什么才能表达自己此时的那种心情。他既为她年轻时的那种洞察力惊叹, 又为她难过, 她曾经如此不安, 如此地渴望力量。 事实上，她确实获得了力量。保罗有的时候都觉得她聪明得可怕，如此年轻，却拥有了如此大的权力。 他永远想要保护她, 可她事实上很早以前就不需要他的保护了。这就是他为什么很难从心里摆脱自己对爱德华·诺顿的那种嫉妒之情, 那家伙在乔琳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了她的生活里。 相遇的时机，这永远是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缔结中最重要的部分之一。诺顿也由此得到了永远参与乔琳的生活的特权。 保罗暗暗地叹了口气, 笑着转移了话题：“你觉得波比会比较像谁？你？还是我？” “我猜，都不像，”乔琳挑了下眉, “显然她会比我们两都拥有更多的安全感。” 保罗点点头，“这倒是真的。” 这届戛纳的开幕电影是伍迪·艾伦的《好莱坞式结局》。尽管乔琳对他的个人生活有着诸多质疑，但是她也必须承认，这是部很有趣的电影。 甚至她都很喜欢他在片子里讽刺的一切，包括但不限于法国影评人的特别审美，好莱坞的俗套故事，撒钱又抠门的精明制片商，还有中国摄影师的那句中文脏话。这些讽刺轻松风趣，还很准确。 事实上乔琳确实在里面发现了自己的生活。 男主角这个失意导演在前妻的引荐下拿到了一个拍摄机会，投资人是前妻的现男友。没想到他突然失明了，为了保住自己的新工作，他不得不在这种状态下假装自己能看见，片场搞得鸡飞狗跳，结果还是迎来了一个好莱坞大结局。 其中一个桥段是他跟前妻吵架，明明是为了公事吵起来的，可很快就公事私事加在一起吵了。 乔琳看到这段的时候真的立刻想到了自己，她确实跟保罗为公事吵架，然后吵着吵着就吵到私事上去了。 她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有点忧郁，“我说过的，导演和制片人，这种夫妻组合天生就是敌人，远不如导演和演员靠谱。” 保罗摇了摇头，“我们就是个成功例证呀。” 乔琳挑了下眉，“那是因为我们两勉强可以算作导演和演员。” 保罗耸了耸肩，不以为然。 去年导演奥利维耶·阿萨亚斯邀请她拍摄的《欲色迷宫》也入围了今年的主竞赛单元。展映当天乔琳一个人去看了，她有点遗憾。 “他确实很有想法，可是他的雄心勃勃没能支持起整个故事，我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拍着拍着就忘记了他一开始想讨论的东西。” 乔琳说到这里时耸了下肩，“不过他确实找到了不错的女演员，科洛·塞□□，那个在《美国惊魂记》里为我们工作的姑娘，她表现得很不错。” “你心中的遗憾是不是减少些了？”保利问道。 “不，”乔琳摇了摇头，“我更生气了，他应该能做得更好一些的。这是浪费！” 保罗笑起来，他就是喜欢她这个样子，她可以一边冷酷地计算票房，一边狂热地专注于自己热爱的题材，多么矛盾的一个生物啊！ “生活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乔琳塞了一颗小熊软糖在嘴里，“这是该死的甘草味！” 保罗大笑起来，声音太大，以至于酒店套房里正在睡觉的波比都被他吵醒了。 乔琳皱起眉，轻轻地推了他一下，“你把孩子吵醒了！” 自知理亏的保罗跟乔琳一同打开卧室门，看到保姆温妮正在给孩子喂奶。 “哦，她是饿了。”乔琳松了口气。 保罗委屈地看了她一眼。乔琳没理他，只是继续观察孩子。 她看完后才对着保罗说：“你很幸运，亲爱的，你没把我们的恶魔版波比唤醒。” 她永远都没法搞明白，为什么这么小的身体居然能有如此巨大的能力发出那么大的哭声。 “婴儿，他们是天生的操控者。他们的一切都被设计成操控父母的工具，他们可爱的笑脸和声音……”保罗煞有介事地感慨着。 “哦，”乔琳拉长声音，“现在你知道了，他们很邪恶。你还想要第二个孩子吗？” 保罗挑了下眉，他知道乔琳短期内不想要第二个孩子了。他没说话，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乔琳翻了个白眼，知道他是不想用谎话哄她。她很矛盾，既想要更多的家庭成员，又讨厌那种没法控制情绪的生理状态。 他们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这不是个紧急的话题，他们来戛纳不是来吵架的。两个人都回避了这个最大的矛盾，他们都没想太远。 5月19日，保罗的第四部长片《眩晕爱情》首映。乔琳非常喜欢这版海报，画面的中心是两位倾情相吻的主角的剪影，他们在酒店门廊中接吻，背景是一个方形门框中的夏威夷图像，黑色人物与彩色背景互相映衬，将一个平面图景塑造得好像有无限的空间以供延伸，让人感觉一种安静的、甚至蕴含疯狂的浪漫就这么默默孕育着。 电影受到了影评人的广泛好评。 “这是一部真正意义上的杰作。”影评人乔纳森·罗斯写道。 罗杰·艾伯特给电影打出了3颗半星的高分，满分是4颗星。他说：“这电影令人振奋，它让亚当·桑德勒第一次展现了身为演员的深度。” 这评语让亚当兴奋极了，他第一次从罗杰·艾伯特那里收到好评，他甚至打电话给他父母让他们去读罗杰的评语。 “对我来说，这是最伟大的浪漫电影，”一位影评人写道，“它是一场情感之旅，彻底地捕捉到了我们在情感中的那些古怪与不合时宜的地方。两个角色都如此的富有人性，这就是为什么它如此不可预测，完全超越了它的同类。” 乔琳在映后采访里终于没忍住，说了些事后让她非常不好意思的赞美之词：“保罗的特别之处在于，他的古怪总是可爱的。巴里和莉娜在电影里不像是其他浪漫故事的主角那样讲些甜言蜜语，他们说着非常古怪甚至让人毛骨悚然的情侣对话，也许换个人讲出来就让你脊背发凉，可在保罗的镜头下，它们仍然显得诚实且可爱。” 她还说：“保罗永远都有那种幽默，不是那种伸出一只手拼命给你挠痒痒的喜剧，而是用一种特立独行的奇怪举动让你意识到，他的作品捕捉的是我们这些怪人身上的亮点。你能从其中看出来，他是个多么敏锐、善良、温柔、聪明、有天赋的人！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都爱他！” 等保罗看到乔琳的采访见刊的时候，他简直快乐得要命。 “我从来不知道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他得意地对着乔琳说。 乔琳都要被记者的描述搞得害羞了。这位记者居然一字一句引用了她的全部评价，甚至包括下面那句话： “说真的，你不该问我对他的评价。自从我与保罗相识以来，我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他的爱，无论是作为导演的，还是作为朋友的他。在他的问题上，我应该是全世界最糟糕的影评人了，我除了支持和爱以外给不出别的。他是我的英雄。” “我是你的英雄？”保罗笑着问乔琳。 乔琳脸都红了，“他怎么能引用这么多我说的话呢？版面都放不下了。” 保罗不愿意放过她，继续笑着追问：“babe，我还不知道呢，我是你的英雄？” “好吧，”乔琳一副我怕了你的样子，“是的，你是我的英雄。” 保罗觉得自己此刻不能更快乐了，“我亲爱的，谢谢你，这是我能想象到的最高评价了，我很不可能比这一刻更快乐了。” 等他得意过这一阵儿后，他又抱着乔琳，把额头顶在她的额头上，“babe，你知道吗？你是我的主人，我的女神，我的女王。” “我不想要你的崇拜，”乔琳温柔地看着他，“我只想要你的爱。” 在戛纳电影节闭幕的前一天，保罗接到了艺术总监特艾里·福茂的电话，要求他的剧组出席最后一天的闭幕式。 “希望你能拿到一个新收藏。”乔琳微笑着说。 戛纳电影节会给最佳影片发金棕榈奖杯，从97年开始这个奖杯重新设计，是一枚金棕榈叶子悬浮在祖母绿切割的水晶底座上的样子，非常漂亮。 “让我们看看会是什么吧。”保罗挑了下眉，回复道。 这次参加闭幕式保罗的领带终于没惹得乔琳心烦了，他换了个黑色领结，跟他那身裁剪得刚刚好的黑色套装非常配。除了大部分人都这么穿以外，没别的缺点了。 乔琳热衷于扔掉他那些她不喜欢的衣服，比如1999年他在奥斯卡提名午宴上穿的那件红色T恤，当时他看起来简直就是一次标准的时尚灾难。还有他喜欢的那些稀奇古怪的夏威夷衬衫，乔琳勉强容忍了几件。 保罗是个好看的男人，只是总是穿乱七八糟的衣服。乔琳喜欢让他穿各种颜色的衬衫，事实上，他穿白色衬衫和藏蓝色衬衫时都很漂亮，他也适合一件剪裁良好的黑色正装或者深棕色的粗花呢猎装。 保罗偶尔会抗议自己是个幕后人员，又不是电影明星。乔琳无情地镇压了这点小不满。 “你看起来帅气的话，这对我的心情和健康都有好处。”她这么说。 于是，在闭幕式那天，当评审团主席大卫·林奇在主席台上把最佳导演颁给保罗的时候，保罗看起来帅气极了。 乔琳微笑着注视他，心想：“波比，看爸爸，他多棒呀！” 保罗跟韩国导演林泽权一同拿到了这个奖，他们两人手拿获奖证书，在台上笑得很开心。 乔琳还是注意到了他的头发，出门前她好不容易帮他理顺的头发又莫名其妙地乱了起来。他后脑勺有个发旋，让那儿的头发总是会倔强地竖起来。 “这家伙！”乔琳在心里觉得好笑得不行，“回去就让他去理发。” 等到该讲获奖感言的时候，保罗请林泽权先说，之后才走到话筒前准备发言。 乔琳以为他会像过去一样尽量简短，可她没想到他像一般的获奖感言那样说完感谢电影节和剧组的工作人员的话后，感谢了她。 他微笑地看着台下的她说： “我的初衷是拍摄一部简单且甜蜜的电影。我必须感谢我的伴侣。一位天使睡在我的身旁，这种幸福让我再无恐惧。因为我生活里的爱人，她让我比我能想象出来的任何东西都要强大。谢谢你，我爱你。” 在现场的掌声中，乔琳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一边鼓掌一边想，“这家伙，又从自己的电影里偷台词。” 可是，这真的很甜，让她几乎没法收敛脸上的笑容。 228 第二百二十七时 29岁 线上沃纳股东大会成功通过了几位大股东推举的新董事会名单。这个消息公布的时候, 当天线上沃纳的股价就应声提高了，显然华尔街的投资者们对这个新管理层感到满意。 乔琳也很满意这个结果，不枉她丢下孩子和丈夫一个人从戛纳飞回纽约。 等她飞回洛杉矶时, 她又要迎来一次生日了。 “我都不想过生日了！”乔琳看着保罗送给她的玫瑰花, 柔声抱怨着, “29岁的生日，天呐，我居然真的要30岁了！” “甜心，”保罗笑着把一条漂亮的蓝宝石项链挂在她的脖子上, “你的年龄并不重要，不是吗？你一直跟我第一次遇到你时一样可爱。” “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 ”乔琳微笑起来，“我只有21岁。” “是的, ”保罗感慨道, “我们已经认识这么久了。” “你有没有意识到，这8年间门我们甚至都没有停止过联系, 即使分手的时候，我们都在一起工作。这真的很奇怪。” 保罗笑起来, “那是因为我们注定在一起, 这让我们没法分开。” “你让我变得奇怪，”乔琳笑着注视他, “我想要吻你，就像是我总是吻你那样。” 保罗回答说：“请您自便。”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温柔的吻。 29岁的生日派对非常盛大。乔琳把主题定成了“摩洛哥魔术夜”，各种金色、绿色和紫色的帷幔挂满了整个庄园，装饰着花哨团案和水晶灯具的帐篷成了大家宴饮的基地，跳着肚皮舞和刀舞的专业人员打扮成阿拉丁的精灵，在烟雾中翩翩起舞。 “乔, 你的派对策划太棒了！”汤姆·克鲁斯拥抱了乔琳，他们交换了一个吻面礼。 “谢谢，”乔琳笑着回应，“你见过我的波比了吗？” “还没有。”汤姆摇了摇头。 乔琳便邀请他来到了宾客止步的二楼。孩子正在保姆的陪伴下读故事书，准确的说，是保姆在读故事书给波比听，不管她能不能听懂，她显得很开心。 等她看到妈妈靠近后，变得更开心了。 “波比，你开心吗？”乔琳拿着玩具逗了逗她，然后指着汤姆说，“这是汤姆叔叔，他会开战斗机呢，等你大一点，我们请求他带你玩，好不好？” 汤姆闻言笑了起来，向婴儿打了个招呼，“嗨，波比，你可以跟我一起体验战斗机，你会喜欢的。” 然后他抬起头对着乔琳说：“她真的很可爱。” “我猜伊莎贝拉和康纳小时候也一样可爱。”乔琳礼貌地回夸了汤姆的养女和养子。尽管她打心底里觉得波比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没人比得上，但是她得礼尚往来嘛。 汤姆笑着感慨：“时间门过得很快，一不注意，他们就长大了。” 乔琳点了下头，“希望我别错过太多。” 两个人一边往楼下的宴会走，一边继续聊天。 “事实上，”汤姆忍不住感慨道，“你现在也是个妈妈了呢，你成长得很快。” “为什么这么说？”乔琳忍不住扬起眉毛，想到了他现在每年都还是会送她生日和节日礼物，其中也总是有只仿真动物玩偶。事实上，她快凑成一个小型陆地动物动物园了。 “当我们刚遇到的时候，你是个工作非常努力的女孩，你有天赋和热情，在工作上非常自律，自我要求很高。我还记得你总是跟在导演的身后，希望从他的角度学到东西。这让我想到我刚刚入行的时候。” 汤姆继续感慨：“事实上，我没看错。你成长得飞快。” “我仍然为你当初给我的那些帮助心怀感激，”乔琳微笑着与他对视，“你的要求和建议，让我受益良多。你从来不吝于帮助年轻的演员。” 汤姆笑起来，“我们都曾经是年轻演员，不是吗？我们都有过被前辈帮助的经历。而且，你当时真的太年轻了，总是让我想起我妹妹，你在工作上的表现很成熟，可生活上，你就是个孩子。” “哦！”乔琳有点害羞了。 “我始终记得，当你焦虑的时候，你就会不停地玩弄你钥匙链上的小猎豹玩偶，就像是我的孩子喜欢他们的玩偶一样。”汤姆大笑起来。 乔琳被他笑得有点脸红，“我都不记得了。” “非常可爱。”汤姆总结道。 等两个人走到楼下时，刚刚跟朋友说完话的保罗也走了过来。他揽住了乔琳的腰后跟汤姆问好，他们自从合作之后就一直是朋友。 他问乔琳：“你去哪儿了？” 乔琳答：“我带汤姆去看了看波比，上次欢迎派对他有事没法来。” “她很可爱。”汤姆对保罗夸奖道。 “大部分时候她是个小天使，”保罗笑着回复，“可有的时候，她就是个小恶魔了。” 乔琳留他们两人交流，自己走到一边去跟朋友说话。 “索菲娅，你喝得还好吗？”乔琳笑着站到了索菲娅·科波拉的身旁，靠着墙，向她调笑道。 “你永远为你的朋友们提供一等的葡萄酒，”索菲娅笑着举了举杯，“所以，我很满意。” “那为什么你还在愁眉紧锁？”乔琳靠近她，低声问道。 “那么明显吗？”索菲娅叹了口气，“我以为我掩饰得很好。” 乔琳微笑着回答：“我知道你发愁的时候是什么样。” “好吧，还是那个老问题，”索菲娅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比尔·莫瑞到底会不会来参加我们的拍摄？” 乔琳脸上露出了“我就知道”的神情，微笑着说：“这个嘛，亲爱的，我不是特别熟悉他，可我知道一件事，这家伙会信守他的承诺，他当面对你说他会来，那他就会来。” 索菲娅笑了，“我就是需要你这样的肯定。” 然后两个女人碰了下酒杯，就像缔结了一个秘密的仪式。 乔琳认识索菲娅是因为她们都曾经约会过同一个男人，这话说起来很搞笑，可却也为她们缔结了这份不近不远的联系。 她们过去不算是特别亲近的朋友，只是能说得上几句话。说到底，她们都是同行，一个是背负着“大导演科波拉的女儿”的名声试图找准自己人生定位的年轻导演，一个是努力攀爬权力阶梯的制片人和演员，总是会在某个派对上相遇。 直到去年乔琳见到了找上门的索菲娅，她让乔琳觉得很有趣，决定以私人身份赞助她。 索菲娅当时说：“我为你和比尔·莫瑞写了一个剧本，我只需要400万美元预算和你，但我需要最终剪辑权，我不会听任何跟导演有关的要求和建议，可是我保证它会很棒的。” 她的眼神让乔琳想起了保罗，他们的眼神都有某种共通之处，让乔琳在那一刻几乎想点头了。 可乔琳的理智叫停了她的动作，她对索菲娅说：“亲爱的，我给你十分钟时间门说服我，不然今天我们就是喝喝茶而已。” 然后索菲娅真的说服了她。 “你有没有过一种感觉，当你踏上异国的土地，你会突然意识到这里到处都是陌生的事物，陌生的语言，陌生的文化，你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任何社会联系，只有你自己？” 乔琳被这个问题打动了。 她一直都理解这种感觉。在她看过索菲娅带来的剧本后，她决定答应索菲娅，并且出任这部电影的制片人。 乔琳知道这个项目最大的挑战就是能否找到比尔·莫瑞出演。这位著名的电影演员在业内以“隐士”的作风著名，没人能找到他本人，只能打给一个他专门对外的联系电话，尝试看看莫瑞是否对他们的项目感兴趣。 而索菲娅的态度很坚决，她说没有你或者比尔任何一个人，我就放弃这部电影。 当时乔琳是这么对她回复的，“亲爱的，我会免费借给你一个月的时间门，我还会做你的制片人，以月尘工作室的名义给你400万美元预算，而且我保证你不会受到我的干扰。前提条件是，你能说服比尔·莫瑞出演这部作品。” 索菲娅当时立刻就答应了她的条件。他们签了个在律师眼里都有点滑稽的对赌合同，非常严肃地把这份口头的友谊落实成了商业契约。 可索菲娅一直没来找她，乔琳以为她没能说服比尔·莫瑞，便没有再想这件事。直到上个月索菲娅突然告诉她，比尔答应了，如果乔琳档期没问题的话，他们可以在8月底开始拍摄。 然后乔琳的助理为乔琳调整了所有日程，特意为这部暂定名为《迷失》的电影空出来一个月。 其实乔琳心里也没底到底比尔·莫瑞会不会来。索菲娅花了整整一年时间门来说服他出演她的剧本，发动了自己关系网中所有能说服莫瑞的关系，到最后也只得到了一个口头承诺。 他们没签合同。这种事让乔琳这个已经习惯商业契约都要落在纸上的人非常不适应。 可她还是得安慰已经非常焦虑的索菲娅，并且期望莫瑞不是个随口许诺什么的人。 他应该不是这样子的。乔琳默默地想着。 索菲娅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知道吗？”索菲娅小小地啜了一口酒，“我笔下的这个女孩，夏洛特，她的一部分是基于你的。” “你说过你为我写了她。”乔琳轻声回答道。 索菲娅摇了摇头，“不，我不是为了让你出演而写了她，而是因为你就是她的一个灵感来源。” 乔琳扭头去看她。 索菲娅继续解释：“你还记得我们当初在马蒙特总是碰面时的事吗？我们这群人，总是在一起，喝酒，抽烟，然后聊天。年轻的电影明星和摇滚歌手，小有名气的演员和模特，靠着朋友混进派对的陌生人，我们无所事事，只是虚度光阴。那个时候我就很喜欢观察你……” 乔琳默默地听着，没打断她。 “我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可你看起来却那么惬意，就好像你天生就能融入所有人群。然后我突然意识到你不是融入他们，你只是把你自己降低了，好让你自己看起来也属于他们。你太聪明了，以至于你掩饰了自己对垃圾话题的不屑和无聊。” 乔琳挑了下眉，她没法完全反驳索菲娅这种看法，不过她也不认为自己有意地做了这件事。 “我几乎要以为你坚不可摧了，我甚至都畏惧你，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谁，可你却看起来非常肯定自己要做什么，”索菲娅笑了起来，“直到有一次，我看到你面无表情地走进沙龙，你坐在沙龙的窗户前，看向外面，静静地坐着。我不知道你在看什么。你坐了多久，我就看了你多久，然后你回头的时候，我们对视了，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索菲娅这时候放低了声音，“那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们是一样的，非常迷失。” 她静静地想要等待乔琳的评价，没想到乔琳说了一句她完全没有预计到的话。 乔琳说：“索菲娅，这听起来，就好像你爱上我了。” 索菲娅大笑起来，两个人又碰了一次杯。 她们都没再谈论刚刚的这个话题，转而聊起了车。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开着那辆GMC？我的意思是说，那是种可靠的车，可你过去总是坐在跑车里，我还记得你有一辆肌肉车。”索菲娅奇怪地问。 乔琳笑起来，“你的意思是19或者20岁的我，不是吗？你呢？仍然开着那辆凯迪拉克吗？” “我的黒手党公主车，”索菲娅开着玩笑，“等我什么时候陷入中年危机，我就去买一辆保时捷。显然，我很快就接近这年龄了。” 索菲娅比乔琳大两岁。 乔琳闻言捂住额头，“亲爱的，别聊这个我们还能继续谈下去。” “29岁生日快乐，亲爱的！你只剩下一年时间门用来体会年轻人的快乐了。”索菲娅俏皮地回复道。 “很好！”乔琳笑着翻了个白眼。 这时候索菲娅才严肃起来，她微笑着说：“你知道年龄不重要的。我知道一部分的你是个女演员，总是得焦虑自己的年龄，可是我知道你不会真的被这种情绪所困扰，不是吗？” “我说过的，”这位导演用一种很笃定的声音继续着自己的判断，“你太聪明了，以至于不会在这种无用的事情上浪费情绪。” 乔琳笑起来，“索菲娅，有没有人说过，有的时候你太严肃了？” 索菲娅翻了个白眼，“当然。基努·里维斯。他甚至对记者都这么说。” 乔琳大笑起来，“你知道的，跟他相比，任何人都算得上太严肃了！” 索菲娅也笑起来。两个人都碰了下杯。 “致未来！” “致未来！” 229 第二百二十八时 Redamancy…… 派对结束后没多久, 乔琳就回到了工作模式。 她每天都要去公司，处理各种文件，例如她手上现在拿着的这份报告。 这是一份长达80页的报告, 是乔琳要求她的研究员针对一家新公司做出的研究。 这家称作“奈非网”的公司今年5月刚刚以每股15美元的价格IPO成功。乔琳此前拿到了他们的招股说明书, 出于兴趣，乔琳投资了400万美元在这家提供在线家庭娱乐视频租赁服务的公司上。 这家公司的CEO在他们招股说明书中说“家庭电影娱乐市场中家用视频正在经历从VHS到DVD的快速转型”，指出他们是目前美国最大的在线娱乐服务公司，拥有60万名订阅用户, 为用户提供无滞纳金的邮寄DVD租赁业务。 根据去年媒体市场研究公司给出的数据, 美国消费者在家庭电影娱乐上花费了至少290亿美元，约占电影娱乐总支出的78%，而租赁和购买家庭视频则又占2001市场的71%。这个数据与卢比孔河的收益现状相吻合. 目前为止国内租赁市场最大的霸主就是百视达，百视达采取的是零售店租赁模式, 用户要到店使用服务。对不少没有百视达零售店的地区的用户来说, 这一点很繁琐, 不够灵活。如果用户没能按时归还影碟，那就要缴纳滞纳金。这个罚金制度自然用户体验很差, 却为百视达贡献了巨额收入。 作为后来的竞争对手, 奈非网另辟蹊径，采用的运营逻辑是线上的轻资产方式加用户订阅制，用户缴纳的是会员费而非单独的租金，立刻就吸引了不少疲于使用百视达租赁业务的用户。 而乔琳感兴趣的是奈非想要解决用户痛点的思路——互联网在线订阅，这实际上与她创办矩阵网时的思路如出一辙。她觉得这应该是未来的方向。 乔琳手上拿到的报告就是对美国DVD市场的研究报告和行业发展预测。这份报告提出了一个观点，那就是DVD与VHS比，本质上没有改变家用娱乐市场的实质，仍然是通过实体交易和租赁来进行销售，唯一的优势是DVD的储量更大、复制成本更低、运输费用更低。而随着数字摄影技术的不断成熟, 电影的载体介质的发展方向应该与之类似，数字化才是未来。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观点。乔琳也赞同这个观点。可这份报告是从技术发展的角度分析的，完全忽视了两个问题。 首先是电影公司在这个市场中扮演的角色。现在几家主要制片公司的态度基本上是一致的，那就是要抓住DVD这种格式的技术红利，把家庭娱乐端收入牢牢握在手里。 片方会把DVD当成是收藏品一样进行制作出售。这就是为什么DVD中会含有更多的花絮内容或者DVD专属片段等额外内容，就是为了催生一种DVD收藏的电影文化。 而且片商还使用了非常多的手段来阻止盗版出现，比如特定的编码方式使DVD只能在对应的DVD读取设备中使用，还比如设置全球的区域限制，让日本发行的DVD只能在日本播放而不能在俄罗斯播放。 这都使DVD市场变成了一个附属的文化市场，一定程度上可以跟电影院线分庭抗礼。 另一方面就是一个典型的“最后一英里”的问题，以现在全美上网用户最高880kbps的网速来看，这份报告中利用互联网传播电影的情况可能要很长时间后才能到来。 十年？二十年？还是五十年？乔琳不敢说。不过有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她不能因为技术变革的速度可能不如预期那样快，就放弃长期的战略规划。就像是矩阵网正在零售业务中一点点地蚕食传统零售业一样，他们这些传统制片商也必须考虑到互联网对产业的影响。 她想到了矩阵网目前准备推出的一项新业务网络服务，简单地说就是为开发人员和网站所有者提供一个集合式的平台，他们可以通过这个服务将矩阵网上的内容整合到他们的网站中。这实际上是为了扩大矩阵网目前的受众群体。 这个思路实际上与奈非网的思路有所相通，关键都是如何通过互联网接触到更多的客户。 乔琳还不知道这个模式到底能支撑奈非网走多远，可她已经投出了400万美元的支持票。 看完报告后，乔琳做了些笔记，然后又把文件重新锁回抽屉。 她中午吃了一份附近餐厅的打包外卖，小憩了15分钟，又继续了下午的工作。 这些天她的生活基本上可以称得上规律，早上跟家人一起共进早餐，亲吻波比和保罗后去公司工作，中午在附近餐厅或者跟管理层一起吃午餐，顺便沟通一些工作上的情况，下午工作一会儿，没什么意外的话她就会去健身和做保养，之后她再回家跟孩子和丈夫一起共进晚餐。 有的时候她有公事，就得跟合作伙伴之类的人一起吃晚餐或者出席宴会，回到家的时候孩子早就已经睡着了。 像现在这样跟朋友们一起聚餐就属于比较少见的情况。 “你有没有发现，你不怎么出来跟我们喝酒了？”说话的是查理兹·塞隆。 一旁的桑德拉·布洛克也点了点头，“是的，乔，你自己有没有觉得你有一阵没有跟我们说话了。” 乔琳皱眉思考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他们说的是对的。过去他们即使不特意约出来玩，也会偶尔会在同一个派对上碰到，然后就顺势一起喝两杯。可现在嘛，她连派对都不怎么去了，就不要说特意约朋友出来玩了。 “这就是可怕的婚后生活吗？”坐在乔琳的右侧的克尔斯滕·邓斯特挑了下眉，开玩笑说。 乔琳笑着翻了个白眼，“好吧，这是我的错。我想，我只是太忙了。” 等聚会结束后，乔琳反而开始反复思索起她们说的是不是对的，她是不是真的太忙，以至于忽视了很多生活中的其他方面。 她突然想起有人曾经对她说，“生活中最大的风险就是始终让获取更多的钱成为你的唯一动力，特别是在你已经有足够多的钱的情况下。” 回到家后，乔琳看着已经在婴儿床里睡着的波比，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她的小脸圆嘟嘟，还不时地努努嘴，就好像在睡梦里都在吃东西。 “我猜我还没有这么过分，对吧？”乔琳想着。 很快她就没有时间再想这些事情了，她又重新回到了过去的生活节奏里。 乔琳又收到了另一份剧本。把这份剧本寄给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汤姆·克鲁斯。 《夫妻战争》，这剧本的名字让她想起了希区柯克的经典同名作品，不知道是否相关。 乔琳好奇着这个问题，翻开了手中的剧本读了起来。 这是个很有趣的剧本，讲的是两个职业杀手意外相爱，各自隐瞒身份后结婚，在城市郊区假装过上了一种普通的美国中产生活。没想到婚姻遭遇七年之痒的同时，两人也意外发现他们竟然是刺客行业的竞争对手，并被各自上级指派杀掉对方。 这个剧本让乔琳想起来1985年电影《普里兹家族的荣誉》，杰克·尼科尔森和凯瑟琳·特纳也在里面扮演了一对帮派杀手，他们相爱后发现职业身份要求杰克杀掉凯瑟琳，他不得不在道义和爱情中二选一。 不过乔琳手上的这个剧本更像是以夫妻之间的武斗来描述一对失去激情的夫妻如何重温往事的过程，编剧巧妙地以夫妻咨询切入故事，让观众们开始体会这对夫妻之间那波折不断的情感关系。 这样一来，这个剧本就又有点像1994年电影《真实的谎言》了。那部电影就讲了一个妻子发现丈夫实际上是个超级特工的故事。当年这部电影可以说是个超级大片，卖得很好。 乔琳很难说她不喜欢这个剧本。再说了，一个女杀手，这就是她没尝试过的那种角色，听起来就很好玩。 可是，这个项目她还是有很多顾虑。 首先是合作演员。她当然想要跟汤姆再次合作，可汤姆的要价太高了，这其实无形中也挤压了她的要价空间。如果她只以演员的身份加入剧组，她应该得到多少才合适呢？这个问题乔琳得问问比尔的意见。 其次是导演和制片方。汤姆把剧本寄给她的时候，打了个电话告诉她，《美丽心灵》的制片人阿吉瓦·高斯曼会制作这部电影，而保拉·瓦格纳会担任行政制片人，保拉是汤姆的长期合作伙伴，就像是比尔跟乔琳的关系一样。 这倒是无所谓，比较让乔琳担心的是导演的人选，道格·里曼。 这位《谍影重重》导演已经通过几部电影的成功证明了自己的导演技巧，可是他也以预算超支和不服管理著称。 乔琳听说他在拍摄《谍影重重》的时候曾经自掏腰包让工作人员加班工作，就为了把树林照亮好让他能在里面玩彩弹游戏。最后他们超支了1000万美元，而且据说现场管理也很混乱，这都让环球影业的董事长斯泰西·斯奈德生气到了极点，甚至威胁说要让他永远失去工作。 这种消息在圈内传得很快，乔琳不由得有点怀疑这位导演的能力。她向来认为导演能否管理好片场也是导演的工作能力之一，而传言中的里曼似乎是个大写的不及格。 还有几天，这部改编自经典间谍的电影就要上映了，乔琳想看看成片和市场反应后再决定自己是否真的要与这位导演合作。 打定主意后，乔琳放下了剧本，转而开始了其他工作。 等到下午四点她从健身房冲完澡走出来后，她的生活助理才走过来递给她一束玫瑰和一张卡片。 乔琳展开卡片，上面是保罗的字迹： 甜心，带上这个眼罩，这是个惊喜。 “天呐，”乔琳忍不住摇了摇头，“他这是要搞什么？” 她还是接过了助理手中的蓝色眼罩。 那是一种非常漂亮的颜色，像是用在赛车上的那种电光蓝。 乔琳挑了下眉，知道保罗一定是花了点时间来挑选这玩意。 她在登上楼顶的直升机前带上了眼罩。 飞机飞了一会儿，大约半个小时后，乔琳被扶着走下了直升机。 然后乔琳感觉有个熟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保罗？”她忍不住微笑了起来，“这一切都是干什么？” “甜心，别着急。”保罗阻止了她想要摘下眼罩的动作。 他拉着她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乔琳能感觉到脚下似乎是地毯。 走了一小段路后，保罗才站定。 “我能摘掉眼罩了吗？”乔琳问道。 “请便，亲爱的。”他抱着她的腰，在她耳边柔声回答。 乔琳摘掉了眼罩。 “天呐，”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葡萄酒庄园。” 在她眼前的是一大片望不到边际葡萄种植园，而他们正站在一个白色花棚下。 “你喜欢它吗？”保罗问道。 “这很漂亮，”乔琳点点头，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不是在说……” 保罗笑起来，得意地说：“是的，这就是你的礼物。” 乔琳双手捂住脸惊讶地说：“天呐！” “我们正站在河滨镇特曼库拉谷，这是个45英亩的葡萄园，种植着赤霞珠、霞多丽、品丽珠等好几种葡萄，这些事等会儿可以让这里的主管介绍给你，我也不是太明白。” “保罗，谢谢你！”乔琳吻了一下他，“可你已经给过我生日礼物了。” 保罗大笑起来，“甜心，这是我们结婚两周年的纪念日礼物！” “我以为一周后才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乔琳睁大双眼看着他，惊讶于自己准备的那份礼物是不是有点迟了。 “两年前的今天我们签下了那份结婚证明，甜心！技术上讲，这也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保罗笑着解释。 他拉着乔琳继续向高处走去。 “这不仅有葡萄园，还有这个，这个才是真正打动我的地方。” 他们走了不远就走到了酒庄旁的树林里，穿过这小片树林，酒庄绕到酒庄后，一片秘密的花园和池塘出现在了乔琳面前。 “天呐，这看起来……”乔琳的眼睛亮了起来。 “莫奈的水花园，”保罗看着她的表情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他就知道她会喜欢这里，“这里过去的主人非常痴迷于莫奈，他们在这里打造了自己的水花园。刚好他们决定回法国老家去，要出售这里，我听说后就立刻买下了。我知道你一直多喜欢莫奈。” 乔琳感动地给了他一个吻，可她很快想到了一个现实问题。 “亲爱的，我非常喜欢这个，可是你花了多少钱在这个上？” 保罗朝她眨了下眼，笑了一下，“事实上这还没有你那串项链贵呢，这些加上税费之类的大概70万美元。最近特曼库拉的葡萄园很多都遇到了葡萄皮尔斯病问题，它们的价值确实下降了一些，这价格事实上是个好价钱。我看了加州大学做的相关报告，也让我们的会计师计算过了，这不会是个负资产。” 乔琳微笑起来，“听起来你已经是个成熟的投资人了。” “我跟一个聪明的投资人结婚了，我总得学到点什么吧？”保罗笑着回复道。两个人又一次接了吻。 乔琳说：“谢谢你，亲爱的。这很用心。” 他们一边说，一边走到了池塘边上的茶桌旁。一位服务人员已经等在那里，为他们准备好了蛋糕和红茶。 乔琳咬了一口司康饼，“你还没告诉我这个酒庄叫什么呢？” 保罗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它叫Redamancy（雷德曼西），不过我们可以叫它‘乔的酒庄’。事实上，这儿离波比的果园很近，我们可以在果园吃水果，然后来这儿品酒，或者骑马。这儿有个跑马场。” 乔琳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是英语吗？我从来没听过这个词。” 保罗微微地点了点头，握住了乔琳的手。 他说：“是的，甜心，它的意思是‘我回报深爱我的人同样的爱’，也就是说我们同样爱着对方。这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事，不是吗？” 230 第二百二十九时 疲倦 当保罗在庄园内抱着吉他为乔琳表演《\''''t Help Falling in Lve》的时候, 乔琳实在觉得自己为几天后的结婚纪念日准备的浪漫活动输了。 就连他笨拙地拨动吉他弦的样子都很可爱。 “智者说，只有愚者一见钟情，可我也不禁地要爱上你……” 在这首猫王老歌的陪伴下, 乔琳觉得自己几乎好像又看到了当年他们相爱时的样子。 “我爱你，甜心。”保罗最后说。 乔琳微笑着投入他怀里, 然后开始沉浸在这迷人的情绪中。 几天后，到了他们举办婚礼的那个纪念日, 乔琳才把自己准备的纪念礼物展现了出来。 “瞧！”乔琳把保罗带到了他们的停车道上，那儿已经有个巨大的箱子在等着了。 保罗已经开始猜到这应该是一辆车了。 他走上前拉开了箱子前的缎带, 四周的挡板瞬间散开，这个巨大的礼物盒中的物品露了出来, 果然是一辆车。 “哇哦！”保罗吓了一跳。 这是辆看起来非常有太空感的汽车, 红金双色的车身设计, 白色轮毂，顶棚是完全透明的气泡形状，两个突出的尾翼挡泥板让人想到了太空飞船。 “这是1956年的别克百夫长概念车，他们当年从来没有量产过它！唯一的那一辆现在应该在博物馆！”保罗惊讶地看着乔琳。 “这个嘛，”乔琳耸了下肩，“说服他们为我复刻一辆确实花了点时间, 可我觉得这是你的老照片收藏里最漂亮的一辆，为什么不呢？好东西值得我花点时间。” “哇哦！”保罗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的用心真的让他觉得太幸福了。他忍不住走上去抱起乔琳原地转了个圈。 他停下来后吻她，然后说：“谢谢你, 甜心。” 乔琳笑着说：“结婚纪念日快乐，亲爱的！” 他们乘上这辆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车，拉风地在社区内转了一圈，然后保罗才恋恋不舍地将它放入了他们的地下车库。 “你会有不少时间跟它相处的, 亲爱的。”乔琳笑着拉走了他。 他们回到屋子里时，波比正在保姆温妮的监护下爬行玩。 波比很快就看到了爸爸妈妈，并兴奋地坐在爬行垫上，伸出手想要触碰他们。她不断地发出“be-ba”之类的声音，就好像想要跟他们交流一样。 梅尔正趴在一旁注视着她。 这画面真的太可爱了。乔琳忍不住走到波比身旁，把她抱了起来。 “波比，你在干什么呀？” 尽管完全不懂妈妈在问什么，但是这不妨碍她露出灿烂的微笑，并且试图抓住妈妈耳垂上正在晃悠着的小东西。 乔琳从女儿手中拯救了她自己的蓝宝石耳坠，然后被迫把孩子交给在一旁逗狗玩得开心的孩子父亲。 她走到一旁把耳坠摘了下来，然后才回到丈夫和女儿身边。 波比已经表现出了早期的学习沟通的迹象，医生建议他们要多跟她说话，这样有助于孩子模仿他们的语言和行为。保罗承担了这部分工作，除了他要写作或者外出做讲座之类的活动，大部分时间他就留在家里跟温妮一起陪孩子。 波比也能在大人的帮助下微微站起来了，类似的锻炼有助于她腿部肌肉的增长，因此现在保罗就又在重复自己的日常活动，带着孩子在垫子上玩儿，尝试鼓励她使用自己的小胖腿。 乔琳反倒有点无所事事，不过梅尔没让她闲下来，立刻把球叼来，想要她陪着自己玩。 “好吧，好吧，你这个调皮鬼。” 乔琳拗不过它，只能陪着它玩起来丢球游戏。梅尔怎么都玩不厌这个它从小玩到大的游戏。 过了一会儿比尔的电话才拯救了她。 “你在干什么？” 乔琳走到一边去接电话，“我没在干什么。怎么了？” “我去看了《谍影重重》的首映，很棒！我知道为什么汤姆·克鲁斯想要跟道格·里曼合作了。” “哇哦，”乔琳有点惊讶，“那么棒吗？棒到你连开幕票房都没看到就打给我？” “是的。我们不是讨论过了吗？这电影很可能会成为一个系列电影，环球想拿它跟派拉蒙德打擂台。这可太有趣了。” “特工电影……”乔琳沉吟着，然后才说：“你的建议是我答应那份新剧本咯？” “是的，我会跟保拉·瓦格纳交谈，你不需要。你只要回复汤姆就好。” “好吧。”乔琳挂掉了电话。 保罗注意到了乔琳的脸色，把孩子交给温妮后走到她身边，询问她怎么了。 “亲爱的，”乔琳有点纠结怎么开口，“你知道我跟索菲娅·科波拉有一份合同，对吧？” “我知道，怎么了？” “下个月我就得跟她一起去日本，做些准备，我是她的制片人，我不能完全不管。如果顺利的话，按计划我会在10月前回来。” 保罗已经皱起了眉头，他有点不爽，这跟她偶尔飞去纽约或者别的城市几天不一样，这是两个月。可他知道这份合同早就签订了，他没法阻止她。 “所以刚刚那个电话是索菲娅的？” “不，是比尔，”乔琳有点不好意思，她知道她这样一走了之有点不好，“汤姆·克鲁斯给我寄了份剧本，他想要跟我合作，我认为那是个不错的剧本，而且比尔认为跟道格·里曼一起工作是个不错的主意，所以……” 保罗冷声打断了她，“所以你又要至少离开3个月，是吗？” 乔琳轻轻地咬了下嘴唇，“事实上，是至少4个月。” 保罗摇了摇头，捂住额头，丢下一句“这真是最好的结婚纪念日礼物，甜心。” 然后他转身上了楼。 乔琳不想在保姆面前闹得很难看，没有跟上去，只是走到厨房后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冰水，喝了一口，冷静了一下。 她走上楼，发现保罗正在他自己的房间里抽烟。 他看到她走过来，下意识地把手里的烟藏到了身后。可他很快意识到他还在生她的气，又故意把手放在膝盖上，好让乔琳能看见，就像是故意赌气示威一样。 乔琳不由得觉得好笑，可还是伸出手指了指他手上的烟，挑眉示意他应该把烟掐掉。 保罗看着怒气开始一点点地在她的脸上积聚，最终还是服了软，找来烟灰缸把烟按灭了。 “天呐，你真是个男孩！”乔琳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发出了感慨。 “我是个男人，”保罗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你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乔琳伸手把他推开，然后走到沙发上坐下。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你明知道我的工作总是得离开的。”乔琳挑着眉问道。 保罗皱着眉头，“可是你得考虑到你不再是你一个人了，乔，波比长得飞快，下一周就跟上一周不同，你不会想错过这些的。再说了，没有人能够取代她母亲待在她身旁。” “我知道这点。”乔琳也皱起了眉头，却没找到什么有利的论点为自己辩护。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乔琳叹气道，“我很遗憾，我不想错过她成长的一分一毫，可是没有我，你也扮演了一个极佳的父亲角色。波比很快乐，不是吗？再说了，除了去日本外，我和汤姆的那部电影大部分应该也会在洛杉矶拍摄，你大可不必这么生气。” “不仅仅是电影，”保罗叹了口气，“甜心，你得搞清楚你的工作和家庭的时间到底应该怎么分配。现在波比还只是个婴儿，她不会记得妈妈和爸爸到底谁陪在她身边。可她再大一点以后，我不想整天想办法解释为什么妈妈总是不在家。” 之后两个人都不说话，这种沉默直到保罗离开房间后才停止。 乔琳有点委屈，可她也搞不清楚这种委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她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把这点郁闷抛之脑后，下楼继续陪孩子玩儿了。 直到乔琳7月18日飞去东京，保罗和乔琳也再没有谈过这个话题。 待在东京的这些天，乔琳和导演都在计划后续拍摄的内容。索菲娅不懂日语，在跟日本当地的工作人员沟通时完全得依靠翻译，可翻译总是词不达意，经常弄出一些沟通不及时的笑话。乔琳的到来一定程度上可以说给索菲娅解决了个大麻烦。 “谢天谢地，我真的是‘迷失在翻译中’了，”索菲娅引用了自己电影的标题，“没有你，我得花费两倍的时间在这些琐事上。” “也许那种状态会更有助于你捕捉电影的氛围呢。”乔琳开玩笑道。 “得了吧，”索菲娅摇摇头，“这儿的工作习惯与我们差距太大了，我总是搞不明白。” 乔琳知道她是被当地工作人员和美国飞来的工作人员双方的小冲突搞烦了，尽管大部分工作人员其实都是日裔，但是两种工作文化却在这个小剧组爆发了激烈的碰撞。 “没关系，过不了多久，我们会磨合好的。”乔琳安慰了下索菲娅。 乔琳忍不住拿出了波比的照片给索菲娅看，“瞧，波比是不是很可爱？” 她这么说完后又忍不住唾弃自己，“我知道看别人的孩子照片很烦，我当初就是这么觉得的，可我自己有了孩子以后，反而也会做这种事。” 索菲娅大笑起来，然后接过照片仔细观察，“她确实是个可爱的女孩儿！你跟保罗都很美，不可能会有不可爱的孩子，不过她好像更像保罗？” “是吗？”乔琳有点惊讶地观察了下照片，“大部分人都说波比像我呢，我希望波比像我，我明明更漂亮嘛。” 索菲娅被她这种自恋劲儿逗乐了，指了指照片中孩子的眼睛，“她有保罗的眼睛。不过这种事会变，你知道吗？就是小时候看起来像父亲，长大又像母亲。” “哇，好像是呢，”乔琳又观察了一下照片，“这还好，保罗的眼睛很可爱。尽管波比不漂亮也没关系，但是你知道名人的孩子是怎么回事，那些媒体都会疯狂地评价你的外貌。” “确实，”索菲娅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她自己受益于父亲的盛名，却也承受了很多随之而来的批评，“不过，拥有有名的父母总是件好事，它会让很多事情变得简单一点。” 乔琳微笑起来，“你好诚实。” “没错，我就是这么诚实，”索菲娅笑了起来，“你是不是跟保罗吵架了？” “为什么这么说？”乔琳挑眉望着她，觉得很意外。她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呢。 “拜托，你已经好久没跟他打电话了，我们住在同一间套房里，我知道你不是晚上抽时间打电话。” 乔琳笑起来，“你真应该去当个间谍或者特工之类的。如果导演之类的事行不通，那你就试试去吧！” 说完这个笑话后，她才认真地解释，“我们对一些事有点分歧，你知道波比现在差不多7个月大，保罗认为我应该多待在家里，孩子一天一个样，我不应该错过这一切。他认为我把工作看得重于他们。所以我不打给他，我打给我的保姆，好确保孩子没什么事。” 乔琳叹了口气，“不过，你知道的，无论是运营公司还是拍电影，这不是简单的工作，我得把我的精力投注在上面。再说了，我现在29岁了，如果我还想得到好的角色，不是那些我自己投资的角色，我就不能等到孩子上小学了再争取那些机会呀！到那个时候，观众们早就忘记我是谁了。” “这说法有点夸张了！”索菲娅笑着安慰道，“我不觉得你会被遗忘，不过我懂你的意思。这一行对女人的年龄有着太多的要求。男人，他们永远不能理解我们的痛楚。” “事实上，这可能是我和保罗最大的分歧，我有太多事情想要尝试，而且我非常好胜。而保罗呢，他很努力，他的热情非常专注，他只想要一件事，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不会被别的东西诱惑，你懂吗？”乔琳皱着眉解释。 索菲娅点了点头。 乔琳继续说：“人们会说乔琳，你已经跟雪莉·兰辛一样，站到了好莱坞的高层，没必要再做表演了。可我还是想继续做演员，同时管理好我的公司，我想要这样，而且我能做到这一点。我不想浪费我的天赋和我的机遇。” 乔琳说到这里时叹了口气，转而问索菲娅：“你跟你丈夫怎么样了？” 索菲娅的丈夫斯派克·琼斯也是一位导演，那部让乔琳甚是喜欢的《成为约翰·马尔科维奇》就是他的作品。 索菲娅叹了口气，“等我们正式开拍的时候，他会过来。不过我和他，我们正在试图搞清楚我们所处的位置。” 乔琳不算是特别惊讶，她也知道索菲娅显然没给她丈夫打过几个电话。不过她还是发问了。 “为什么？” “你知道有的时候男人会特别专注于自己的事，就像是他们天生被赋予了这项特权，你感觉他离你特别远。” 索菲娅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意识到自己一直在使用第二人称，然后她换成了第一人称，“我有的时候会感觉到，只有我一个人还停留在这段婚姻里。然后我开始质疑自己当初答应他的求婚，是不是……” 乔琳接过了她的话，“太不经考虑？” 索菲娅有点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在我们结婚前，我们已经做了很长时间的朋友，又交往了一段时间，可是我……我不知道。” 乔琳闻言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和保罗，我们的历史要复杂一些，我们交往过，分手，然后又一起工作，他要我嫁给他，求了6次婚。你得知道，他是个从来都不准备结婚的男人，然后他向我求了6次婚！我答应了，我们还有了个非常可爱的孩子，可是现在我开始感到疲倦了。更糟的是，我仍然爱他，可我还是觉得疲倦。” “我的处境更坏，”索菲娅笑道，“我不喜欢从我丈夫那里得到工作方面的意见。可是，你知道的，我们不得不在生活里谈论这些事。” 乔琳自嘲，“这点上可能我们更好一些，我崇拜保罗，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这简直听起来像是跟同行结婚的比惨比赛！”索菲娅笑起来。 “婚姻，”乔琳总结道，“别太早结婚，直到你真的搞清楚你是谁！到底是谁发明了这东西？” “我们应该给那家伙发个金酸梅奖！” “没错，”乔琳跟索菲娅碰了下手中的健怡可乐，“它就像是一部很多人看却没人真的喜欢的电影！” 231 第二百三十时 《迷失》 在正式开始拍摄前的最后一天, 整个《迷失》剧组等到了男主角比尔·莫瑞。 天知道乔琳花了多少功夫安抚剧组里焦虑症都要发作的导演！ 索菲娅没法在其他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担心，却可以尽情地跟自己的制片人吐露自己的忧虑，这让乔琳接收到的焦虑情绪是日常的两倍。乔琳只好把这当成是表演前的情绪准备, 并尽力把自己的焦虑藏在心底。 她甚至想过如果比尔·莫瑞不来，她是不是应该去找罗宾·威廉姆斯或者别的什么人来救场。 谢天谢地，比尔·莫瑞真的来了！ “这姑娘为了说服我付出了太多的努力，”莫瑞状似无奈，“我没法让她失望, 瞧, 我在这儿了。” 索菲娅把这称作她的“圣诞清晨”。 “我要让比尔穿上日式晨袍，然后逗我笑, ”索菲娅用她那张特有的羞涩又冷静的语气说着可怕的话，“这是我的梦想。” 乔琳笑出声，“那你的梦想离实现不远了。” 剧组在东京都涉谷区神宫前3丁目42番租了一栋房子作为办公地点, 一楼交给美术部门和化妆造型部门，各种服装、化妆、道具和布景的制作都在这里汇总，二楼则留给摄影、灯光和声音部门, 其他所有人都塞在三楼。 乔琳开玩笑地把三楼称为“发烧的大脑中枢”, 这里总是挤满了忙碌的员工, 还有导演和制片人。 正式开工前他们参照日本员工的建议，举办了一个有点日本风格的开工派对。 合作的日方公司送来了一桶吟釀级别的清酒。在派对开始前, 比尔和索菲娅一同拿着一个小木锤, 敲开了清酒桶的盖子。然后索菲娅拿着一个木勺，把清酒舀在被称作masu的木质小方盒里，分给在场的所有人。 “这是什么意思？”一位美国制片人好奇地问乔琳。 乔琳解释说：“这在日语里叫做【镜开】，是一种很重要的祝贺仪式。在日本文化里，他们把清酒献给神灵, 把酒桶上的盖子称作【镜】，他们认为打开酒桶上的盖子，分享里面的清酒，这样可以祝福在场的人得到好运。” 在场所有人都在互相熟络，他们知道明天他们就要正式开工了。乔琳看着前不久还在跟她吐槽丈夫的索菲娅正在跟丈夫斯派克·琼斯亲密地聊着什么，不由得有点落寞。 唉，不管了。 她端起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走到莫瑞身边跟他聊了起来。 《迷失》其实讲了个非常简单的故事。刚从大学毕业的夏洛特跟着身为时尚摄影师的丈夫来日本工作，丈夫着迷于工作，跟一个烦人又浅薄的电影明星来往，留她一个人在这语言不通的陌生国度独处。而鲍勃则是一个逐渐过气的中年电影明星，他从美国飞抵东京为日本威士忌拍摄广告，妻子的不理解和语言不通都让他倍感孤独。他们恰好待在同一家酒店，就这样在深夜相遇了。 “你觉得鲍勃和夏洛特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乔琳对索菲娅提问。 索菲娅回答：“这不是简单的爱情故事，他们首先是朋友，能够互相理解对方的心情，他们当然被对方吸引，可还没有达到爱情的程度。确实比朋友多一点。你明白吗？” 乔琳点了点头。 尽管预算不是很充裕，但是索菲娅坚持使用胶片拍摄。她不是没考虑过数字摄影，可她总觉得数字摄影的效果过于现代，而胶片则更有一种记忆中的感觉。 乔琳完全理解她的意思。尽管她觉得数字摄影的大势即将到来，但是目前为止，胶片摄影仍然是电影拍摄的主流。质感不同，这足以说服对自己的作品有追求的艺术家坚持胶片拍摄了。 正式拍摄的第一天，他们拍摄了鲍勃拍摄广告时的工作镜头。拍摄日程非常紧，可还算顺利。 拍摄第二天就是完全不同的情况了。他们在拍摄涩谷街头的镜头时冒了很多险。他们的时间限制太紧张了，以至于他们没有向日本官方申请拍摄许可。 这天甚至还在下雨！ 因此，当乔琳扮演的夏洛特在繁忙的涉谷街头茫然地走着时，身后负责拍摄的队伍正在提心吊胆地环顾四周，看是不是会有警察或者其他麻烦出现。 其中一些镜头甚至是另一队摄影师在星巴克拍的，他们走到位于二楼的星巴克窗前，假装喝咖啡，其实是在摄像机安装在合适拍摄街景的地方，捕捉到了一些不错的镜头。 乔琳和索菲娅都对这天的拍摄感到焦虑，可等到他们真的顺利拍完时，简直都兴奋得要命。 “我们没有被捕！”摄影师兴奋地冲其他人喊道。大家笑作一团。 接下来的拍摄在一种非常紧张的节奏中进行。这次拍摄他们没有太多时间用于排练，索菲娅也更希望所有人能表现出一种自然的状态，因此很多表演都是下意识的。 乔琳也很喜欢这种工作方式，她其实不算是那种喜欢排练的演员，她比较喜欢自己自然地陷入情绪，而不是用各种精心设计的小动作来表现角色。不过她也可以接受后一种表演要求。 她有的时候会想起她曾经问过保罗一个问题，“你知道的，有的演员喜欢排练，有的不喜欢，这是不同的表演方式，你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保罗回答说：“我可以根据演员的方式来改变我的执导方式，那没关系。” 当时乔琳不愿意就这么简单地放过他，追问道：“可要是一个镜头内同样分量的两个主演在要不要排练这件事上产生了分歧，你该怎么办？” 保罗的反应是一拍脑门，“天呐，这会是一场噩梦。” 当时乔琳笑得开心极了。 “我怎么又想起他了？”乔琳有点难受。 他们昨天确实通了电话，可主要的话题还是在聊孩子。他还在生她的气，她能感觉出来。可她也在生他的气，更糟的是，她说不出来生气的理由。 在这一刻，尽管理由不同，但是乔琳觉得她与女主角夏洛特的心情几乎重合了。 就像是他们在室内拍的那场戏份一样，夏洛特孤独地打电话给自己的朋友，对方忙于处理自己的事情，几乎顾不上认真听夏洛特讲话。 夏洛特原本还想抱怨两句，“今天我去寺院了，僧侣们在唱颂歌之类的东西，可我却什么感觉都没有……我都不知道我嫁给的这个人到底是谁了？” 可她听着朋友在电话那头的忙碌声，还是把其他的抱怨咽到了肚子里。 “我们之后再聊。”她流着泪，却假装若无其事地挂了电话。 当时索菲娅喊“卡”以后，乔琳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她对片场其他人露出微笑，假装自己只是一时流泪停不下来而已，完全没有暴露她实际上是真的非常伤心。 这也许正是乔琳当初一口气答应索菲娅拍摄这部电影的原因，它讲的是人与人之间沟通多么困难，几乎像是在用不同的语言交流。 在这种孤独里，夏洛特遇到了同样心境的鲍勃。 拍摄第二周，乔琳和莫瑞开始了正式的对手戏拍摄。 戏里两个无法入睡的人在酒店的酒廊相遇，他们互相简单介绍了自己的情况。 夏洛特点了支烟，饶有兴趣地评价鲍勃，“你可能是遭遇中年危机了。你有没有买一辆保时捷？” “我还真的想过买一辆保时捷。”鲍勃轻松地回复道。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反倒真的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等夏洛特再一次在丈夫与女明星的闲聊中感受到无聊的时候，她就走到了独自饮酒的鲍勃的身旁。 她问道：“你总是在这里吗？” “我喜欢这里，如果我晕倒了，会有人发现。” “玩的开心吗？” 鲍勃一脸严肃地开着玩笑，“你能保密吗？我正在策划一场越狱，我正在寻找一个同谋，我们首先要离开酒吧，然后是这酒店，再是这城市，最后是这个国家。你要不要参加？” 夏洛特被他逗笑了，立刻说：“我要加入。” 之后他们一起去见夏洛特的朋友，派对，吃饭，唱KTV，最后鲍勃还公主抱夏洛特回酒店。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却也有一种超出朋友的关系在默默滋长着。 他们不断地陪伴对方度过这难熬的日子，然后突然发现其实异国的孤独也在不断地消减。 乔琳在拍摄过程中很喜欢自己的那顶粉红色的**头假发，她冲着索菲娅说：“我要把这个带走。” 索菲娅一摆手，“拿走吧，都可以。” 然后乔琳带着这顶假发被他们的剧照摄影师叫住，“乔，这会变成一张很漂亮的剧照的。” 乔琳配合着做了个很冷酷的表情，然后又忍不住做了个鬼脸。 “比利还在摄像！”摄影师看着她做完这个鬼脸后才揭露了真相。 乔琳立刻捂住脸离开了所有摄影师的镜头，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这些天的拍摄确实很累，可所有人的精神都还不错。 合作伙伴比尔·莫瑞私底下是个很放松的家伙，跟他一起拍摄很愉快。他来日本时特意带了一本书《如何用日语亲热》。 “我都不记得我怎么得到这本书的了，那一定是很久以前。这可是本很老的书了，看，1988年出版的。” 乔琳简直无语了，这都是什么奇怪的卖书技巧，难道针对的对象是来日本旅游的渣男群体吗？ 对于在日本生活过一段时间的乔琳而言，索菲娅笔下夏洛特和鲍勃观察日本的角度是完全异域的，他们注视着这个陌生的国度和文化，反而映衬了他们自身的孤独。 他们搞不清楚日本人为什么无法分清英语中“R”与“L”的发音，也搞不清楚日本的电视节目和花洒的高度。他们也没有心情去真的搞清楚其中的原因。 更让乔琳能心生共鸣的还是夏洛特和鲍勃躺在一张床上谈心时的那些句子。 夏洛特说：“我感觉我被困住了，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鲍勃却说：“我不担心你，你会搞清楚的。” 夏洛特又问：“那婚姻呢？会更好吗？” 鲍勃却没法给出积极的答案了，他知道自己跟妻子也曾经有过很好的日子，可孩子的出生改变了一切。然而孩子却又实在是这世界上最让他快乐的人。 索菲娅在这里设计了一个非常恰当的构图，她要求乔琳躺在床的左侧，却要在对话中转向右侧的比尔，像婴儿一样蜷缩着，而比尔则头向右侧，仰卧在床上，两人中间仿佛有一条分割线直直地将他们分开。 直到比尔伸出手，抚摸到了乔琳□□的脚。 这些姿势完美地无声诉说了两个人的情感动向。夏洛特年轻而脆弱，她期盼理解和保护，而鲍勃理智上没有做出任何行动，可他的手还是透露出了一丝□□。可两个人始终克制地守住了那条分割线，这完全说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是高于□□的。 鲍勃最后对夏洛特说：“你还有救。” 乔琳在跟索菲娅一起看这一幕的样片时，她忍不住说：“这有种非常脆弱的美感。” 索菲娅则说：“你真的很美，像个孩子。” 拍摄的最后一周的第一天，乔琳和摄影组一起坐上了去京都的火车。他们在日本拍摄了夏洛特在鲍勃走后独自一人前往京都的场景。 这之后他们在京都的平安神宫和南禅寺都进行了拍摄。 乔琳原以为拍摄的最后一周会是最简单的，可她没想到台风海高斯打断了他们的拍摄计划。她有点烦躁，可也知道没法硬抗这场历史上强度也排得上前三的台风，只能期盼它对东京的影响早点过去。 还好他们还有一些室内戏没有完成，所有人都待在了摄影棚里，继续拍摄。 等台风的影响过去后，乔琳和莫瑞完成了两人间的最后一场戏，也是剧本上夏洛特与鲍勃的最后告别。 在人来人往的街头，鲍勃叫住了他偶然看到的夏洛特。夏洛特回头，看到叫住她的人是鲍勃，眼睛里瞬间就有了惊喜的光芒和泪珠。 索菲娅在一旁看着乔琳脸部的特写，不由得有点惊叹她这如同开水龙头一样方便的流泪功夫。 莫瑞按照她要求的那样，抱住了乔琳，他抚摸了乔琳的头发，试图安抚她。两个人都一言不发，乔琳眼圈通红，莫瑞也面色沉重，他们都知道这可能是他们的最后一面了。 然后莫瑞吻在了乔琳的鬓角上，在她耳边低语。 乔琳认真地听着，然后点了点头。 这一幕是剧本上没有的，索菲娅要求莫瑞现场发挥一句台词，乔琳原本也不知道莫瑞要说什么。事实上，她其实也根本没听清莫瑞在说什么，他的声音实在太低，周边的杂音又太响，她只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别……我们……” 然后两个人松开对方，最后吻别。 等索菲娅喊“卡”后，乔琳才放松下来，她刚才一直有点忐忑她会不会不满意。 这些天她已经领教到了这位导演的坚韧。索菲娅不会像其他导演那样吼人或者骂人，她只会让演员们一遍遍地修正，直到效果达到她的预期。她就像是用一把黄油刀切牛排，被反复摩擦的“牛排”都会感觉到一种漫长的痛感。 不过乔琳也真的很喜欢跟她合作的感觉，这是那些男导演给不了的安全感。 索菲娅微笑着向在场的所有人说：“各位，我们可以收工了！” 等那位日籍执行制片人翻译完索菲娅的话后，剧组的员工们都兴奋地鼓起掌来。乔琳也微笑着鼓掌，然后跟索菲娅一起，向所有员工致谢。 终于，可以回家了！她愉快地这么想着。 232 第二百三十一时 怒火 在飞回洛杉矶的飞机上, 乔琳跟索菲娅聊起了剪辑的问题。 “你要在我的工作室剪辑吗？”乔琳问道。 “不，”索菲娅摇头, “我还是要回纽约剪辑，我需要保持这种孤寂的情绪，我需要看到人们走在街上，步行去上街，我不能失去这种情绪。” 乔琳点点头，“确实，这部电影本身就是关于情绪的。洛杉矶缺少这种氛围感。” 可她没有让索菲娅安全过关, 反而追问道：“你觉得剪辑能赶得上明年的戛纳电影节吗？通常是3月中旬之前。” 索菲娅有点头疼地挑了下眉，她找了凯文·谢尔斯来为这部电影创作原创配乐, 谢尔斯需要看到样片才能开始工作, 她也不知道整个时间表会是什么样的。 不过她还是说：“我会尽力。” 乔琳见状便点了点头, 没再说什么。她相信索菲娅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落地后他们就分开了, 乔琳直接坐上了来接她的车。 车里正放着她通常喜欢的那几首歌, 可她却不喜欢了。 “杰克，把音箱关掉吧。” 歌手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可乔琳心中那种纠结的情绪却没能跟着一起消失，甚至因为这种安静变得更难受了。 “杰克, 算了，把音箱打开吧。” 在多莉·帕顿的歌声里，乔琳到家了。 想要看到孩子的激动心情还是占了上风。她从车库乘电梯直接抵达了二楼, 想要先去看一眼孩子，却发现她和保姆都不在。事实上，二楼没有任何人。 这太奇怪了，乔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能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保罗。 “你在哪儿？波比在哪里？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在家里？” “你今天回来？”话筒那边的保罗好像听起来不是高兴的样子，“你怎么不告诉我？算了, 波比病了，她在洛杉矶儿童医院。” 乔琳立刻着急了起来，“什么？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算了，”她做了个深呼吸，“我马上过去。” 等她来到波比的病床前时，波比正安静地睡着了。她看起来还好，只是好像瘦了些。 乔琳压低声音，示意保罗跟她走出病房，到不会影响孩子的地方谈话。 他们找了个没人的病房。 “到底是怎么回事？医生说波比怎么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乔琳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问题。她现在完全被怒火驱动着。 保罗烦躁地捏了捏眉心，“这个月初波比开始有点发烧和咳嗽，我一开始以为只是普通的感冒，我们的家庭医生也这么说。可过了一段时间，她没有好转，反而更频繁地咳嗽了，昨天晚上她好像有点喘不过气，我就把她送来这儿了。” 乔琳看他这么烦躁，也就强行压下了自己的怒火，“医生怎么说？” “很有可能是过敏引起的婴幼儿哮喘。” “哦，该死的，”乔琳捏紧了拳头，“这能治愈吗？” “有一定几率，”保罗试图积极地想这件事，“甚至还有孩子不治而愈呢。” “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保罗再次皱起眉头，“那有什么用？你在日本，你又不是医生，我打电话给你有什么用？” 乔琳更生气了，“我是她妈妈，我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一个不可能陪着她的妈妈，”保罗也提高了音量，“打电话给你除了让你担心又有什么用？就像是打给你，你就能起到点作用似的。” 乔琳被他怼得喘不上气，他真的知道怎么戳痛她，“最起码我会让温妮把她送医院！” 事实上，她不仅生保罗的气，也生温妮的气，他们都应该告诉她这件事。 当然，她知道温妮的工资是她和保罗的联合账户在支付。她有点迁怒了。 可她最生气的人还是她自己，在波比最需要父母的时候根本不在她身边。她甚至没从那些可视电话中看出波比不舒服。 乔琳压抑着自己的怒火，离开了这间病房。她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不过是跟保罗吵架而已，没有一点益处。 她去找主治医生聊了聊，后者非常温柔地宽慰了她。 “婴幼儿哮喘目前虽然没有特别好的治疗方法，但是却有很多方法可以避免孩子哮喘发作。只是你们一定要注意让孩子远离不好的呼吸环境，特别是如果你们吸烟的话，这也不行。那些有害物质会随着烟雾落在衣物、家具甚至墙壁上，这对孩子也不好。” 乔琳点点头，从医生那里拿走了几张用于科普的宣传册子。 她第一次听说“三手烟”这种事，她甚至有点生气自己在怀孕前吸烟。这是她软弱的证明，却伤害到了最无辜的那个人。 她也第一次如此痛恨保罗的烟瘾，这不同于当初她出于个人好恶的选择，更像是一种对伤害孩子的事物自然而然产生的仇恨。 乔琳没有立刻发难，只是安静地去看了看孩子，波比已经退烧了，等医生再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回家了。 当波比醒来时，乔琳陪着她玩了一会儿，看得出来波比的精神很不错。 等他们回家后，乔琳先安排温妮带着波比去休息，她跟保罗坐在卧室，准备聊一聊。 乔琳试图做出一些讲和的姿态：“我们不应该这样子，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我也很遗憾我当时不在家里，可是你知道我的工作就是这样的。” 保罗也叹了口气，他纠结地捂着额头，抓了抓头发。 他也开口了：“你知道我没法责怪你，可我还是……你已经足够成功了，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在家庭和工作中选择一个平衡，我的意思是说，波比会长大，我不希望你和她都感到遗憾。” “我知道，我知道。”乔琳坐到保罗身边去，试图握住他的手。 保罗回握了她的手。 乔琳微笑了一下，继续说：“你有没有听医生说吸烟的事？你能戒烟吗？” 这下保罗沉默了。这是个无声的拒绝。 刚刚还为他们之间的和解感到愉快的乔琳的心中立刻被愤怒淹没了。 可她没有立刻发火，只是说：“你就不能为我们努力一下吗？” 保罗沉默了，过了几秒钟，他说：“我可以永远不在你们周围抽烟，可你知道这种事有多难。” 乔琳突然觉得很绝望，他们年轻时可以不顾后果地吵架，甚至对伴侣的缺点视而不见，觉得那是些小事无伤大雅，可现在……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站了起来，走出了这间房间。 他们再没聊过这个话题。保罗确实做到了他承诺的事，可乔琳觉得这不够。 不过让乔琳觉得宽慰的是，波比自从回家以后好像再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不舒服。他们的医生分析后认为可能是某种过敏物质引起了之前的表现，现在这种物质不存在了，波比也就没事了。 可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乔琳现在甚至都不让梅尔上二楼了。 “对不起，梅尔，波比得再长大一点再跟你一起玩，好吗？” 梅尔不懂乔琳的纠结，可却好像很快乐地接受了楼梯不再是它玩耍的地盘了，毕竟它还有一整个花园可以撒欢嘛。 这次之后乔琳在家待了很久。这次她没错过波比第一次叫妈妈。 当她听到她可爱的孩子嘴里的“妈妈”的时候，简直不能再快乐了。 现在波比可以自己扶着家具站起来了，她已经知道妈妈、爸爸、温妮、球、再见这些词语指代的都是什么意思了，她还明白如果她伸出手指着某件物品，大部分时候那件东西都会被交到她手里。她甚至学会了再见的手势。 “天呐！孩子长得真快！”莎莉坐在乔琳身边感慨道。 “当然，”乔琳抱着波比跟莎莉打招呼，“这是莎莉姨姨，她是妈妈最好的朋友了。” 等温妮把孩子抱走后，乔琳才问莎莉为什么突然来洛杉矶。 “我就不能是思念你了吗？”莎莉反问道。 乔琳翻了个白眼，“得了吧。” 莎莉笑起来，“好吧，还是你了解我。我确实有事情找你。” 乔琳把她带到了自己在二楼的办公室，两个人才开始严肃地聊了起来。 “你有没有听说前段时间世通的事？”莎莉问道。 乔琳点了点头，“当然。” 世通是美国第二大长途电话公司，在今年6月开始被揭破伪造财务记录，目前统计出的会计欺诈行为累计已有70亿美元，在今年7月宣布破产。包括前任总审计师在内的几位高级主管已经认罪，后续还不知道有多少经手人要负刑事责任。 这也是目前为止美国历史上最大的破产案。 莎莉挑了下眉，“你知道从2000年开始，纳斯达克电信指数从最高峰1200点掉到了200点吗？2万亿的资金就这么变成了泡沫。除了世通是自己玩砸了，Winstar通信公司、环球电讯都宣布破产，AT＆T、JDS Uniphase、北方电讯等公司也都在裁员……这跟我们当初预计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乔琳摇摇头，“过去市场所有人都在买入电信股票，鼓励这些公司一味地扩张，过去五年消耗了至少4万亿美元来修建新的光纤网络。全美GDP才10万亿。现在，我们知道他们太着急了。” “不过我们确实赚到钱了不是吗？”莎莉耸耸肩，“至少我们跳出了这波退潮，尽管前年和去年的市场堪称灾难，但是今年，我们确实赚到钱了。” 乔琳知道莎莉来找她一定不是为了表功，而是为了求助。她平静地盯着莎莉，问道：“所以，你的困难是什么？” 莎莉深吸了一口气，“我需要你的建议，不是作为老板给出的那种公关建议，而是作为朋友的。我们今年在电信市场上的表现太扎眼了，我听说《金融时报》有个记者正在写有关我的报道。你知道的，SEC最近盯上了投资建议与电信公司的联系，所罗门美邦的杰克·格鲁布曼正在被调查，我不想跟他一个下场。” 乔琳说：“你知道他没有对外公布他跟电信公司之间的利益关系，他向自己的受众推荐了电信股票，这跟你的性质不同。” “不，”莎莉舔了下嘴唇，摇了摇头，“如果那个记者挖得够深的话，他会发现我有过一个情人，他刚好是代理世通并购事务的律所的律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该死的！”乔琳站了起来，“该死的！我不应该听到这些！你应该知道如果我被传唤作证，我不会为了你撒谎！你应该跟律师谈这些。” “别担心！”莎莉也提高了音量，“我发誓我没从那儿得到更多的消息，他们的内部业务理论上是互相隔离的。再说了，我们在2000年就分手了。可你知道这会看起来是什么样。我已经找过律师了，他让我别担心。” 乔琳头痛地坐下，她思考了一会儿，给了莎莉一个电话。 “听着，这个电话的人会帮你搞清楚那个记者是什么人，如果他只是想写一篇有关电信泡沫的报道，这很好，引导他，告诉他你的思路，这会有助于你的形象。如果是不好的情况，你也不需要着急，这是捕风捉影，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们不能在报道中写出你们的私人关系。” 乔琳叹了口气，“莎莉，这种情况下，亲近你的朋友，但更要亲近你的敌人。我可以安排你跟《金融时报》的主编在派对上认识，我记得下周就有一个慈善筹款会，我们可以安排。” 说完这些乔琳反而放松起来，“只要我们没把SEC搅合进来，这只是件小风波而已。” 在送走莎莉后乔琳感到了一阵疲惫，她走到波比的房间，去看波比怎么样。 波比正快乐地爬来爬去，温妮在尝试用她的小熊引诱她扶着身旁的家具站起来。 波比非常喜欢这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棕色小熊玩偶，只要离开它就会大声哭泣。温妮非常有经验地在给波比熊之前就特意买了四只一模一样的熊，这样即使其中有一只损坏了或者拿去清洗了，波比也还会得到一只一样的小熊。 医生说这是婴儿为了解决分离时产生的焦虑情绪而自然产生的一种依恋状态，波比这年龄的孩子已经可以理解父母之类的人不会总是待在他们身旁，他们会下意识地对自己的小毯子或者玩偶之类的东西产生依恋感。 这让乔琳觉得有一点愧疚，又觉得这实在是很可爱。 她看着波比还带着笑容的小脸，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自己接下来的举动。 末了她还是对琳达说了自己的想法，“你觉得，如果我想跟保罗分开一段时间的话，怎么样？” 233 第二百三十二时 离婚 那天的问题琳达其实没有给出什么合适的意见, 她只是说离婚是一段感情所能经历的最糟的情况。 乔琳知道这一点，她不是认为离婚能解决什么问题，她只是不愿意继续努力了。 她仍然还爱着保罗, 这是毫无疑问的, 可她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她非常害怕她有一天会恨他。 乔琳平静地说：“我在想，我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 保罗坐在他们卧室的床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的分开一段时间是什么意思？你在开什么玩笑？” 乔琳面无表情, 重复了自己的话，“我想离开你, 不是波比，我只是离开你。” “你想要离婚？”保罗几乎找不到自己要说的话，“就因为我不愿意戒烟吗？” “不全是, 保罗，”乔琳最终还是没能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她还是流泪了，“我只是不想恨你。” 她平静地擦了下眼泪, “我们暂时分居, 我搬去隔壁的庄园, 我已经租下它了，我们共同分割波比的监护权，但是波比要跟我一起生活，你知道我可以给她更多。” “不！”保罗意识到她不是在说气话，他蹲到她面前，握着她的手，“我们还能再努力一些，我们可以去做夫妻咨询, 或者任何事，我们还能再努力一些！想想波比，乔！” 乔琳苦笑着伸手抚摸了一下保罗的脸，“不，保罗，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保罗注视着她的眼睛，意识到她是认真的。他从来没有从她身上看到过这种眼神，平静极了。 可她触摸他的样子，又像是还爱着他。 “你怎么能这么做？在这一切之后说你想要离开？这太荒谬了！”保罗简直怒不可遏。 这天的谈话最终没能得出什么结果，乔琳还是搬出了伍德利庄园，搬到了隔壁的略小一点的天鹅庄园。她准备也把这里买下来。 律师建议乔琳先下手为强，现在就在法院申请离婚，这样各种法律程序的展开会对她有利。可乔琳还是拒绝了，她要求律师为他们拟了一份离婚协议。 乔琳的唯一诉求是拥有波比的法定抚养权，确保保罗如果日后再婚或者跟别人组建家庭时不能把孩子带走。她愿意给出比婚前协议约定的还要多的离婚赔偿。 这是一份非常详细的离婚协议，几乎约定了方方面面，包括共享监护权的情况下，谁能决定波比日后上什么学校、在哪里居住之类的细节。 可是这份协议刚被乔琳递到保罗手里，保罗就想要撕掉它。 乔琳皱着眉头，“它只是个副本，你知道撕毁它也不会改变我的主意的。” 保罗几乎要绝望了，“你为什么能这么冷漠地离开这一切呢？” 乔琳眼里已经都是泪水了，“因为我太爱你了，所以我没法忍受我恨你。” “不！”保罗摇头，“你只是太爱你自己了，真正的爱是用行动表达的，你却不愿意牺牲任何东西来妥协。” 乔琳没法承认他说的是真的。 “该死的，可我居然还爱你，多荒谬呀！”保罗坐了下来，拿起那份协议，他只浏览了有关孩子的那部分。 “你要拿走孩子的所有权利？”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不，我们共同监护波比，理论上我们也平分法定抚养权，只是出于对波比利益的考虑，她应该跟我生活在一起。你知道的，无论是住房还是别的什么，我可以提供更多。而且你可以跟她住在一起，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她父亲。” 保罗皱眉，“那怎么能行？” “我会把我们现在居住的这个庄园赠与她，这样你就可以一直住在这里，波比可以在这里生活，也可以在隔壁的庄园生活，对她来说，父母就在她身边，没什么改变了。除非你准备开始新生活，那时候我们再协商一个新方案。这也是为了波比的利益。” 保罗几乎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乔琳继续说：“我知道这很难，可为了波比，我们必须得做好示范，好吗？我们都爱她，这是最好的选择。我真的不想有一天波比生活在我们的争吵中。” 然后她狠狠心，“你不想跟我闹上法庭，对吧？我们都不想让孩子看到小报怎么写她的父母如何在法庭上互相攻击对方。” 保罗绝望地闭上了眼，然后睁开眼，拿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甚至没有咨询律师的意见。 乔琳反倒犹豫了，“你不想再问问律师吗？” “我知道你是波比的妈妈，你不会伤害她，即使你会伤害我，可是这也不重要了，不是吗？”保罗叹了口气。 他这么平静的样子反而让乔琳觉得担心。他没有发火，只是平静地签了协议，这不符合乔琳的心理预期。 她坐了下来，“保罗，我仍然爱你。对不起，事情变成这样。” “我想恨你，”保罗反而露出了苦笑，“可是你是波比的妈妈，我不能恨你，我也没法恨你，就这样吧。” 他们最后拥抱了对方。 乔琳哭了，“对不起。” “总有一天我会原谅你，甜心，只是不是现在。”保罗这样说。 他最后还是吻了吻她的额头。 尽管他们都签了协议，但是乔琳还没有到法院发起申请。一方面她想让波比适应一下这种在两个庄园间来回的生活，另一个方面，她得考虑舆论方面的影响。 10月11日，《眩晕爱情》在洛杉矶首映。电影论坛中有的影迷注意到了片尾字幕与戛纳电影节放映的版本字幕不同，原本结尾的“JMA&PAA”改成了“P&J”。所有人都不理解这是为什么。 电影的口碑不错，票房却表现得不是很好，周票房始终排在同期电影中的十名之后。 11月11日，在结婚881天后，乔琳向洛杉矶法院提交了离婚申请。 11月25日，他们参加了第一次离婚听证会。 与此同时，这条新闻第一时间登上了八卦版面。 乔琳和保罗一起做出了联合声明： 出于对彼此的尊重，我们决定停止我们的伴侣关系。所有外界传闻中的理由都与真实情况相悖。我们仍然是为人父母的搭档，共同决定在幸福健康的环境中抚养我们的孩子。基于此，我们恳请媒体为我们提供一些私人空间。 这是个相当简单的声明，无法满足舆论的胃口。尽管如此，这对夫妻也没有透露一丝半点的其他细节。 乔琳非常庆幸她不是今年唯一一对决定离婚的好莱坞夫妻。就在他们的离婚听证会后没多久，德鲁·巴里摩尔和第二任丈夫汤姆·格林同样发起了离婚申请。他们结婚的时间甚至比乔琳还短，可他们没有孩子。尼古拉斯·凯奇和猫王之女丽莎·玛丽·普雷斯利的四个月长的婚姻也同样在12月宣告破裂。 而且社会八卦版面也更关注另一件事，那就是通用电气的前任CEO与妻子13年的婚姻宣告结束，这场可能涉及到10亿美元财产如何分割的离婚案让所有人欲罢不能。 这样一来，乔琳和保罗身上的舆论压力就降低了很多。加州的离婚记录是公开的，里面往往包括财务和儿童之类的敏感信息，当事人可以以此为由要求法院封存它。乔琳和保罗就申请了法院保护令，借此阻止媒体查询他们的离婚记录。 可媒体还是找到了评估他们的财产分割的办法。加州房地产的很多记录是公开的，他们找到了乔琳和保罗在加州的几处房产，猜测出他们至少有5000万美元的加州房产和地产等待分割。 事实上，他们的财产分割很简单，婚前协议约定的很清楚，没约定的婚内财产对半分割，孩子和狗的监护权同样对半分。不过乔琳把他们曾经共同居住的那套日落家园的住宅转让给了保罗，这是乔琳版本的“对不起”。 “你还好吗？” 听到乔琳离婚消息的爱德华·诺顿第一时间来探望她。 “我猜，我只是放弃了，我就不适合结婚！”乔琳看着她的第一任前夫，感到了滑稽。 “我过去觉得，我可能只会有一任前夫，现在，对不起，埃迪，你不能独占这个头衔了。” 乔琳开着玩笑，心里其实非常苦涩。 诺顿无奈地看着她，张开手臂后说：“来吧。” 乔琳果然扑倒他怀里啜泣了起来。 “这太糟了！埃迪，我们过去的离婚简直就不像真的离婚，你懂吗？真实的离婚就像地震。” 诺顿静静地抱着她，等她情绪稳定下来后才问：“为什么？保罗，他确实非常爱你。” 乔琳直起身子，擦了擦眼泪，“我只是觉得，我必须走。我必须离开他，在他的那些缺点变成我仇恨他的证据之前，离开他。” 诺顿苦笑了一下，乔琳真的一点都没变啊。 “不过我们还算是和平分手吧，我们毕竟是波比的父母，总得有为人父母的样子。” 诺顿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不害怕波比受伤害吗？” “我希望波比能像我一样，爱她自己超过别人。”乔琳说着这话，甚至有点冷漠。 诺顿有点忧伤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如果你不忙的话，你可以每周来看看波比。育儿专家说即使父母不在，跟一个成年人建立稳定的联系有助于让波比度过这段艰难的时间。我和保罗尽量每周平分看护波比的时间，她的保姆也总陪着她在两个庄园来回。我甚至把她的新房间布置得跟旧房间一模一样……” 乔琳数着自己的措施，试图证明波比还处在一个稳定的成长环境中。 诺顿点点头，“当然，我是她的教父，我理应照顾好她。而且我很确定你和保罗会照顾好她。我担心的是你。” “我？我还好，当然，我很难过，”乔琳微笑了一下，“可是，我还好。我经历过更艰难的情况。” 诺顿温柔地看着她，“你要知道，你仍然有我。” 乔琳微笑起来，“我知道，谢谢你，埃迪。” 12月5日，乔琳出席了《魔戒2》在齐格菲尔德剧院的首映。 她曾经有心拒绝这次活动，这些天媒体让她觉得很烦。可是导演彼得·杰克逊开玩笑地劝她：“要知道有一版海报你可是主角之一呢，你怎么能不出席呢？” 乔琳知道他说的是其中一版突出阿拉贡的海报，主角是阿拉贡、精灵公主阿尔温和她扮演的伊欧玟，阿拉贡在海报正中心，与他产生情感纠葛的两位女性角色各置一边。这是为了突出故事里的感情线。 不过他们主要推广用的海报是另一版，画面上有毁戒同盟团中除了梅里、皮平和波洛米尔外的六个主角，加上咕噜、伊欧玟、阿尔温和反派萨鲁曼一共十个角色。 首映式的媒体是很懂规矩的，尽管红毯上也有八卦媒体想要从乔琳嘴里问出一两句有关离婚的内幕，但是大部分媒体的问题都围着电影本身打转。 这部万众瞩目的魔幻巨制续作真的交出了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乔琳甚至不用看外界的影评就知道人们会喜欢它。最起码当她在公司参加内部试映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一点了，毕竟这是一部能让她在最心烦意乱的时候也能看进去的电影。 参加完首映后乔琳终于有精力跟朋友们聚会了，她很久没见维果等人，反倒是维果他们因为之前要做很多补拍，所以时不时的会聚集在一起。 这次见面让乔琳恢复了不少精神，她终于又有了玩乐的心思。 因此，当汤姆·克鲁斯邀请她一起出游时，她立刻就答应了。 “乔，你真是光彩照人！”汤姆·克鲁斯摘下墨镜，像个真正的飞机驾驶员一样走来迎接她。 乔琳快速打量了一下这片沙漠中的机场，然后接受了汤姆的赞美。 她拥抱了他，然后说：“我以为我们会在你的家里见面。” 汤姆朝她神秘地眨了眨眼睛，“我们会有机会的，只不过今天我们要玩点不一样的。” 乔琳忍不住笑起来，“什么？” “你是个持证的跳伞员，对吧？” “是的。”乔琳更好奇了，她确实猜到了他们今天的活动可能跟飞机有关。 “太棒了！”汤姆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我承诺过你，我会带着波比一起玩战斗机，但是，波比可能还需要点时间长大，可现在我可以带你一起玩。” 乔琳惊讶地捂住嘴，可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认真的吗？这合法吗？” “当然！”汤姆笑着回答。 乔琳睁大眼睛看着他，“这太棒了！这超过了我的想象。” “请。”汤姆做了个引路的姿势。 坐在一架二战时期的战斗机的后座的感觉非常有趣，乔琳简直要对这种难受又刺激的感觉上瘾了，汤姆甚至还做了一个危险的低空飞行动作。 “我一定是疯了，才会坐在这架至少55岁的飞机里！”乔琳对着耳麦喊道。 汤姆大笑起来，“我知道！” 等他们回到地面上时，乔琳还有点恶心，汤姆扶着她滑下了飞机左侧的固定翼。 “是不是很有趣？”汤姆兴高采烈地问乔琳。 乔琳大笑起来，“这真是毕生难忘！你知道吗？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我非常喜欢《壮志凌云》！我这么说是不是会让你感觉你有点老了。” 汤姆闻言笑得更开心，“你一直是个小姑娘。” “为什么总这么说？我有的时候太幼稚了吗？”乔琳有点不服气。 “不，”汤姆摇了摇头，“你还记得当初我们一起拍摄《好人无几》的时候吗？” 乔琳点点头。 “杰克，他对你很感兴趣，他有点在跟你**，”汤姆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你完全没有接收到他的信号。你简直就是把他当成免费的演技老师。” 乔琳闻言挑了下眉，“哦，那个啊，汤姆！你没明白吗？我不喜欢杰克，最起码不是那种方面的，我只是在装傻而已！杰克又不是真的在追求我，我没有必要真的搭理他呀！” 汤姆有点惊讶地瞪大眼睛观察她，愣了一下才说：“乔，你真的是个天生的演员，至少我们都被骗过了。” “你们男人啊！”乔琳摇摇头，没等汤姆反应过来，自己往前走了。 汤姆立刻追了上去，“你生气了？” “不，”乔琳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一直在沙漠的阳光下傻站，这也太傻了！” 汤姆这才如释重负，“我只想让你高兴，可不想用什么陈年旧事惹你生气！” “哇哦，”乔琳忍不住笑起来，“谢谢你，这是离婚人士的抱团取暖吗？” “不，”汤姆摇了摇头，“我只是想确保你高兴。” 234 第二百三十三时 新人物 瑞吉娜是被朋友拉到影院的。她一直对隔壁宿舍的乔治有好感, 现在他们终于有机会一起出去玩，即使这是为了一部她实际上并不感兴趣的奇幻电影，她也欣然接受了。 瑞吉娜对拉她出门的朋友说：“《魔戒：双塔》, 这真是个奇怪的名字。我没有看第一部，能看懂第二部吗？” 朋友耸了耸肩, “应该问题不大, 我不是跟你讲过剧情梗概了吗？上一部很好看，我有DVD可以借给你。再说了，如果你没看懂, 电影放完了不刚好跟乔治提问吗？他是电影原著的老粉了！” 瑞吉娜觉得朋友说得很有道理, 点了点头。 “Hi, 瑞吉娜！你们已经来了。”刚走到影院门口的乔治发现了姑娘们。 “Hi, 乔治！”瑞吉娜很快就没时间思考其他问题了。 他们找了一个适合坐在一起的座位，惊讶地发现这间影厅很快就被观众们塞满了。 乔治感慨道：“幸亏我们来得早！不然说不准我们就得分开坐了。” 瑞吉娜点点头。刚要附和几句，电影院的灯光就黑了下来，放映要开始了。 只听一阵马蹄声，一位骑着马的女武神跑到了屏幕中央，举起了宝剑，卢比孔河影业的商标出现在了下方。 瑞吉娜也没心情想到底该跟乔治说什么了, 她已经完全被屏幕上的内容吸引住了心神。 当金发白肤的公主伊欧玟站城墙上，她的长发被风吹散，洛汗国的王旗竟然也随风而去，飘落在地, 而远处正是跋涉而来的阿拉贡一行人。 这宿命般的镜头抓住了观众的心，看似冰冷又脆弱的公主的命运在风中飘荡着，就像是洛汗的命运一样，让人看不清未来。 瑞吉娜已经把乔治之类的人忘在脑后了, 她的心神已经完全被故事抓住了，几乎没空思考别的。 ——— 在乔琳跟着《魔戒》剧组在宣传期飞遍了半个地球后，她终于可以待在洛杉矶陪着女儿一起度过圣诞节了。 事实上，乔琳跟保罗因为波比到底应该在谁那儿过圣诞又吵了一架，他想带孩子跟他的亲属一起过，而乔琳则不愿意一个人待在阿斯彭，特别是在这种大部分员工都放假回家的情况下。 最后他们谁都没吵赢，反倒是决定用骰子赌大小定输赢，运气站在了乔琳的这一边。 不过乔琳也同意明年就是保罗带波比走了。其实她还觉得有点不公平呢，因为她从来不过感恩节，所以保罗可以在感恩节自动获得带孩子回家的特权。 幸运的是温妮没有回家。说真的，乔琳不知道如果没有保姆的帮助，她要怎么应对波比的需求。 第一次见到彩色的圣诞树的波比简直兴奋极了，她喜欢颜色丰富的东西。 当然，在圣诞之后是波比的生日，她终于一周岁了。 乔琳跟保罗一起在伍德利庄园举办了盛大的生日派对，邀请了朋友家里有同龄孩子的父母带着孩子一起来玩。 说实话，这不只是为了孩子举办的派对，毕竟她还只是个婴儿，根本不会对这件事有记忆。这实际上仍然是一种姿态，展示乔琳和保罗在共同抚养孩子这件事上的决心。 无论他们在人后吵了多少次，他们都深爱着这个孩子，绝不愿意让她受委屈。 就这样，忙忙碌碌的，一不留神2002年就结束了。 乔琳在这段时间开始频繁与汤姆·克鲁斯碰面，他们跟导演道格·里曼一起对整个《夫妻战争》的剧本进行了拆解。 真的跟道格来往以后，乔琳才发现他是个很有趣的人。他父亲是个非常有名的大律师，跟过去的沃纳集团有很多业务上的联系，不过他在乔琳插手沃纳的业务前就去世了。道格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里曼家的叛逆者，他不像兄姐那样循着精英路线变成律师或者科学家，而是一头扎进了好莱坞。 “这也许解释了他在片场的那些叛逆行为，”乔琳有点奇怪地想着这件事，“他是个只想满足自己的**的富家子，一定程度上他可以尽情地失控，而更重要的是，他的能力可以让他这样放纵。” 事实上，道格在导演上的天赋确实说服了乔琳对他那些不合规矩的过往视而不见。她看了去年的《谍影重重》，并被他那种独树一帜的摄影风格说服了。 这部电影创造了与过去的007和伊森·亨特都截然不同的写实风特工杰森·伯恩，大获成功。 “而且他跟我一样喜欢《罗拉快跑》，他在电影里用了扮演罗拉的那姑娘出演女主角。”这也是乔琳喜欢道格的理由之一。 道格则也对乔琳感兴趣，他一方面欣赏她作为演员的那一面，没人不喜欢一个职业能力超强的美人，另一方面他也好奇她怎么处理工作室高管与演员这两种职业之间的冲突。 工作室高管，这是他父亲此前最希望他做的工作，可是他不喜欢。 “管理人和艺术家，这听起来就不是一回事，可是乔琳居然完美地平衡了这种关系！”这就是道格觉得神奇的地方。 汤姆·克鲁斯乐于见到女主角和导演相处融洽，他向来知道片场关系如果糟糕的话会变成什么样的噩梦，如今他们互相在专业上欣赏对方，那么所有麻烦就少了一半。 不过对道格来说，这种欣赏也为他带来了点小麻烦，比如说： “小兔，我们今天要做什么？”乔琳坐在他租住的公寓的沙发上，非常惬意地把右腿搭在左腿上。 这双即使包裹在裤子里都能显示出模特般完美曲线的长腿都无法转移道格的注意力，他立刻头疼地说：“别叫我小兔！” 是的，道格在一次酒后说漏了嘴，他把过去有任前女友给他的昵称是“小兔”这件事告诉了乔琳，乔琳简直没法放过这个称呼。 乔琳向坐在一旁的汤姆眨了眨眼，他们在进门前打了个赌，就赌道格会不会跳起来反驳她。显然乔琳赢了。 汤姆大笑起来，跟乔琳击了下掌。 道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你们太过分了，乔琳，你得陪我玩完昨天的射击比赛才能走。” “好吧，”乔琳耸了耸肩，反正道格这里有很多好玩的玩具，“汤姆，你留下来吗？” 汤姆笑着回答：“当然。” 等玩笑过去后他们才开始真的工作。 要乔琳说，这是个非常折磨人的过程。道格就像个青少年，他不像她过去接触过的大多数导演，他脑子里可以同时跑着十五个主意，并且随时变出另外十五个。他根本没定性。 再加上汤姆，这个同样很有主意的项目主导者，这场面简直就是哥斯拉大战金刚，绿灯侠遇上蝙蝠侠，世界大战。 乔琳在这部电影中实际上只是女主角而已，按照行规来说，她理论上不应该对剧本指手画脚太多，她也不想做两个男孩中间的调停人。 “如果我想体验做妈妈的感觉，我在家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儿提供这种机会呢。” 乔琳是这么对制片人阿吉瓦·高斯曼抱怨的。她叫道格“小兔”一定程度上也是对这种举动的报复。 高斯曼劝她再耐心一点：“我知道道格有的时候有点不走寻常路，可是他总是对的。” 乔琳不知道高斯曼说的对不对，可她也确实留了下来，不过这不妨碍她每次看到他们争来争去的样子就觉得心烦，甚至有把剧本一摔就回家陪孩子玩的冲动。 编剧西蒙·金伯格在道格的要求下为这个剧本写了四十多个结局，到最后道格选了故事的第一个结局。乔琳非常好奇西蒙为什么现在还没跳起来打道格脑袋。 尽管乔琳有一肚子槽要吐，但是她还是从这个项目的前期准备里找到了很多乐趣。不管怎么说，道格和汤姆这对组合是真的很好玩。他们争执完工作以后又可以玩在一起，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是对绝配。 “哇哦！”道格开玩笑式地感慨道，“乔琳，每次看到你拔枪的样子，我都瑟瑟发抖。” 乔琳则微笑着擦着枪，轻描淡写地回应道：“小兔，相信我，我不会把枪口对准你的。” 汤姆也对乔琳在实战射击方面的技能印象深刻，这些天的共同工作和玩耍让他心中过去的那个小女孩形象有了非常多的改变。 “她真的是个非常强大、性感的女人，我都要爱上她了。”等乔琳告别他们两人后，道格对汤姆开玩笑道。 汤姆笑着拍了拍道格的肩膀，“这是个好的开始，如果导演都不爱自己的演员，观众怎么能爱呢？” 道格笑着摇头，“我以为你听到我这么说会有点别的情绪呢。” 汤姆出乎道格意料地笑出了声，“道格，你得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你显然不是个竞争对手。” 回到家里的乔琳自然不清楚男人们的小对话，她正专注于跟波比一起玩。一岁的孩子已经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了，她现在明明已经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站着，却还是喜欢在地上爬来爬去。 “妈妈的探险家，你在干什么呢？”乔琳蹲在波比身旁，看她正对卧室角落里的小夜灯感兴趣。 波比现在几乎对什么都感兴趣，她尤其喜欢开关或者是把手，她好像能意识到这种可以拨动的东西的趣味了。 她现在也开始有了玩弄食物的表现。可温妮告诉乔琳，不要太过紧张波比玩弄食物，也不要鼓励她波比玩食物，她可能是觉得那很有趣，也可能就是为了吸引父母的注意力。 温妮说：“这是个成长的过程，我们得耐心点。” 她说这话的时候，乔琳正抱着波比，而波比正在努力抓妈妈的头发。温妮已经对这种事非常熟练了，她立刻就从旁边拿来了一个毛绒绒的小熊，以此交换波比小手中的“人质。” “谢谢。”乔琳松了口气。 她还没放松一会儿，保罗就来了。 “你今晚就带孩子走吗？”乔琳有点尴尬地问。 “是的，我妈妈今天会过来，她想看看孩子。”保罗也有点尴尬，两个人自从离婚后就好像找不到正常说话的方式了。 乔琳其实很高兴他跟他母亲和解了，“哦，这很不错，不过你得记得明天波比该打疫苗了，好吗？你知道那个诊所在哪里，对吧？” 保罗点了点头，“是的，而且温妮有那儿的手册。” 乔琳的手忍不住抓了下上衣的衣角。 她又想起了一件事，“一定要带保镖，好吗？” 她说完又觉得这话太僵硬了，忍不住补充道：“我只是担心绑架或者别的什么事。” 保罗反而微笑了一下，“我知道，乔，别担心。” 这时候温妮抱着波比走了过来，另一个助理还提着波比的行李。 “阿普尔比女士，安德森先生，一切都准备好了。” “妈妈！”波比试图伸出手抓住乔琳的头发。 保罗走到她面前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嘿，波比！” 波比笑了起来，“Da-da！” 乔琳松了口气，她不知道如果波比哭起来不愿意离开她，她该怎么办。奇怪的是，她居然也有点隐隐的失落。不过不管怎么说，波比跟她爸爸相处得好是件好事。 等他们离开后，乔琳正一个人坐在桌旁发呆。她该用餐了，可她想不到要厨师做什么。 她的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嘿，汤姆！”乔琳忍不住脸上挂起了笑容。 “嘿，乔，我在想，你想不想来我的派对？我知道这有点晚了，如果你不想来，我完全理解……” 乔琳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汤姆，我会去的！” “太棒了！”电话另一头的汤姆听起来很兴奋，“我派辆车去接你，只是一些家庭朋友，有几个演员、导演和制片人，穿着休闲就好。” “好的，一会儿见。” 乔琳挂掉电话后打起了精神。她走到镜子前打量了下自己，不由得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确实知道汤姆这些天都在干什么，他在借着工作靠近她的生活，她确实不讨厌这一点。 她拿起一支日常的口红，补了补嘴唇的颜色，又戴上了一对钻石耳饰。 她满意地看着自己，心中暗道：“让我看看会发生什么吧。” 235 第二百三十四时 口红 汤姆·克鲁斯的晚餐派对就在他的住宅的后院, 实际上离乔琳家并不远。他在电话里也没有轻描淡写，人确实并不多，大部分是些朋友和邻居, 不是那种传统的奢华派对。 乔琳也确实穿得很休闲，只是一件简单的白色针织毛衣搭配上一条棕色的锥形裤，看上去随时都能混进一个大学派对。可任谁看到她的时候都不会觉得她是个普通大学生，人人都知道她身上那种举重若轻的迷人魅力。 《纽约客》的影评人曾经这么说：“乔琳一个人的微笑和泪水就足以撑起整个银幕。” 没人能反驳这一点。 从未在现实中见过她本人的电影人或许会怀疑那是灯光师或者摄影师的功劳，可只要他们在现实中遇到她，这一切预设就都被推翻了。没人能抵挡她。这不是单纯的美貌, 而是一种非常难言的魅力与气质。 艾莉娜是主人汤姆·克鲁斯的邻居, 她母亲是个很有名的娱乐法律师，总是能见到一些好莱坞的一线明星。尽管如此, 她也是第一次沾了她母亲的光, 被邀请到汤姆·克鲁斯的家里参加派对。她正兴奋又拘谨地坐在客厅的下沉式沙发上, 安静地打量着派对上的名人们。 喜剧演员杰里·宋飞正在跟另一位喜剧演员兼导演本·斯蒂勒讲话，他们聊得还算开心。佩内洛普·克鲁兹好像在专心致志地品尝香槟, 旁边一个艾莉娜不认识的男人看上去正在拼命想话题搭讪, 可谁都看得出来, 佩内洛普不感兴趣。 佩内洛普不是在跟汤姆约会吗？艾莉娜有点奇怪地想着, 然后她发现佩内洛普三言两语就打发了那个家伙, 走到另一边跟马特·达蒙说话了。 看到杰森·伯恩在伊森·亨特家里参加派对还挺奇怪的。艾莉娜偷笑了一下。 她把目光移到了正在角落里聊天的保拉·瓦格纳和丹尼尔·斯奈德, 后者是华盛顿红人队的老板。两个商人, 艾莉娜不感兴趣地移开了目光。 “嘿, 乔琳！” 门厅传来的动静吸引了艾莉娜的目光, 一个正微笑着的红发女人走了进来，是乔琳·阿普尔比。 “她很时髦地迟到了，”艾琳娜兴奋地想着, “这才是电影明星的风格。我的天呐，她真的太迷人了。” 然后艾莉娜听到了主人汤姆·克鲁斯同样没什么新意的欢迎词。 “乔，你真的太迷人了。” 艾莉娜看着这对闪闪发光的人互相问好，互相拥抱。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哇哦，汤姆向来都有一种迷人的笑容，可是他对乔琳的笑有点不同！他喜欢她！” 乔琳不知道有个刚满18岁的小姑娘正兴奋地盯着她，她只是微笑着走在汤姆的身旁，并且毫不意外自己看到了亚当·桑德勒。 “亚当！”乔琳笑着同他打招呼。当初拍摄《眩晕爱情》之前，汤姆在亚当和保罗之间扮演了类似介绍人的角色，乔琳也是从那时候才知道亚当跟汤姆关系很好的。 尽管这是她在离婚后第一次遇到保罗的朋友，但是他们总还是能说几句话的。 她一边跟亚当毫不走心地寒暄着，一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汤姆和保罗也是不错的朋友，她是不是之前会错意了？ 乔琳轻轻地皱了下眉头，然后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她又不是非要选一个来约会，随便吧。 汤姆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人，特别是当他想要讨好什么人的时候。 他带着乔琳参观了一下这栋位于好莱坞山的意大利托斯卡纳风格的住宅。 乔琳称赞道：“这是个漂亮的房子，我一直很喜欢这种风格，白天充足的采光，硬木地板和拱顶设计，很完美！” 汤姆端来一盘已经切成小块的烟熏牛肉，递给乔琳一把叉子。两个人就这样躲在地下一层的家庭放映室，分食这盘烤得恰到好处的小牛肉。之后他们又分享了乔琳的薄荷糖。 乔琳忍不住调笑道：“这难道不是有点不礼貌吗？一个主人躲在楼下？” “哦，”汤姆笑起来，“这不重要，他们可能甚至都不会注意到。” 乔琳被他的随口胡言逗得很开心，他们都知道，任何人都可以不在并且不被注意到，可是汤姆绝对不在这个名单上，人们会立刻明白主人没有待在他应该在的位置上，甚至能够回想起他们两个人都同时消失了。 可是他们不在乎。 乔琳只是静静地喝着香槟，靠在放映室的沙发上，问了个奇怪的问题：“这是一种规定还是一种流行，为什么所有我见过的家庭影院都使用这种红色的沙发？” 汤姆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不知道，这是个好问题，我们应该好好问问我们的设计师。” 从外表上看，他确实是个非常完美的男人，乔琳简直没法移开目光，他笑得时候看起来真的很开心。 她忍不住说：“我看了去年1月的《名利场》。” 这下轮到汤姆不好意思了，他知道乔琳为什么提这个，他为这期杂志拍了几张半裸的照片。这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在这种氛围里，这话就意味着一些别的东西了。 汤姆回答：“你喜欢它吗？” “不仅仅是喜欢，”乔琳举起酒杯向他致意了一下，“我还很享受它。” 汤姆的笑容没法克制了，他伸手拿走了乔琳手里的酒杯，然后凑近她。 他能闻到她身上那馥郁的香水气息，非常迷人，让他想到一种非常美丽的花。 那种被称为夜昙的植物总是在夜半时分开花，在人们看到它的花朵之前，一种幽香早已布满了整个房间，让人惊讶地意识到它的花朵早已呈现出了一种静谧的美丽姿态。 可这种美丽只持续很短暂的时间，香气就是它的信号，只有捕捉到信号的人才能得见。 他没法错过这奇妙的信号。 汤姆俯身接近她，看着她那白皙的脸庞，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乔琳看着逐渐靠近自己的男人，忍不住微笑起来。她伸手抚住了他的脸，然后把她的嘴唇轻柔地贴在了他的嘴唇上。 尽管汤姆确实对自己有信心，认为自己没弄错乔琳的信号，但是直到乔琳伸出手的那一刻，他才松了口气。 然后他发挥了男人的自觉，搂住了她的腰，坚持不懈地把这个动作继续了下去。 不管她是突然脑袋发昏还是别的什么，他从来都不会错过机会。 乔琳只觉得自己就像是站在海洋中的礁石上，潮水一点点地拍打着她，温柔地、强硬地将她卷入海浪的涌动中，让她逐渐落入海底。 她几乎昏头转向。 她知道她在回吻他。她的手正环在他的脖子上，他们的肌肤互相触碰，她几乎能尝到他嘴里的薄荷甜味。 “我应该带橘子味的清口糖来着。”乔琳惊讶地发现她居然还有心思思考这个。 这是个无论如何都称不上浅尝辄止的吻。 等他们停下来时，乔琳的口红已经所剩无几。 汤姆忍不住用拇指抚摸了一下她的嘴唇，“你知道吗？我一直很想这样做。” 乔琳忍不住微笑了一下，“吃掉我的口红吗？” 汤姆笑起来，“baby，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这样。” 乔琳轻轻地推开他，没有继续比赛他们两谁更能在这种两性的角力中占到上风，只是说：“去给我找支口红来，尽力找支颜色相近的，我不能这样上去。” 虽然汤姆很想说她这是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子里，但他还是认可了她的说法。 他离开的时间没有太久，回来时带着一盒子不同颜色的口红。乔琳遗憾地发现这里面竟然没有一支跟她来时的颜色相同，她只能勉强挑了一支类似的。 “你从哪儿搞来这些的？”乔琳一边对着盥洗室的镜子补着口红，一边问道。 汤姆耸了耸肩，“我的助理。这是她的东西。” 乔琳整理了下头发，“替我好好补偿一下她，这似乎是新买的，包装盒都还没拆开。” 她转过身面朝汤姆，对他说：“我看起来怎么样？” 汤姆笑着说：“好极了！” “很好。”乔琳转身便准备离开。 汤姆拉住了她的手，“你要去哪儿？” 乔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当然是回到人群里，你别跟着来，等一会儿，然后再过来。” “你就这么怕他们发现我们的关系吗？”汤姆皱起了眉头。 乔琳更奇怪地盯着他看，“汤姆，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汤姆脸上反而露出了一种笃定的笑容，“乔，你吻了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是小女孩的把戏。我不是你的玩伴，更不是你玩物。” 乔琳皱起眉，反问道：“你是在说你是很严肃地在吻我吗？你不是在跟佩内洛普约会吗？汤姆，我刚刚离婚，我没有任何意图发展一段严肃的关系。显然，我也不准备太随意。” 汤姆无奈地看着她，“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个会跟人约会的同时吻其他人的男人吗？我不会否认我和佩内洛普之间曾经互有好感，可是我们不是在约会。乔，我喜欢你，非常喜欢你。” 他做了个手势制止了乔琳的的下一句话，继续说：“你知道《夫妻战争》的剧本就要定稿了，我马上要飞到新西兰去拍另一部戏，三个月后我才会回来。我知道你有很多顾虑，我经历过你所经历过的，我理解，我可以给你一点时间，让你来思考我们之间的事。你不需要现在就给我答案。” 他加重语气，“你显然也喜欢我，不是吗？” 这些话在乔琳听来简直就是他不接受“不”作为回答。 可是她也想不出更多的拒绝词。说到底，她不是特别想拒绝，在这么久之后第一次亲吻另一个男人的感觉很奇怪，却也很兴奋。 “新西兰哈？”乔琳下意识地重复了一个无用的信息。 汤姆看着她有点可爱地发呆的样子忍不住微笑了一下，“是的。我会在那儿拍《最后的武士》。” “哦！”乔琳忍不住眨了眨眼睛，以此掩饰自己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尴尬。 汤姆没忍住自己的冲动，又一次靠近了她。 在乔琳的默许下，他第二次吻了她。这是个非常轻柔的吻，几乎刚刚碰到就结束了。 “乔，好好思考一下，好吗？”他柔声问道，几乎像是突然记起了自己曾经是“全球最性感男人”的魅力，企图用美□□惑她倒戈。 乔琳没掉入他的魅力陷阱，反而忍不住笑了起来。 汤姆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时候乔琳反而微笑着说：“我会考虑的。” 她微笑着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又像是刚想到了什么一样回头对汤姆说：“我们慢点来，好吗？” 汤姆微笑着点了点头。 乔琳也笑起来，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了房间。 等她回到人群里的时候，有心人确实注意到了她跟主人一起消失不见了，不过也有人正喝得兴高采烈根本没注意到。 年轻的艾琳娜一直在喝果汁，这让她保持了足够的清醒注意到乔琳的口红颜色变了。 “哇哦！”联想到刚刚突然隐身的派对主人，艾琳娜突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大秘密。 “什么！” 乔琳早有先见之明地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琳达像个小女孩一样跳了起来，“汤姆·克鲁斯吻了你！” “别表现得像个青少年，琳达！”乔琳抱怨道。 这些年间琳达的职务已经逐渐提升，手下还管理着好几个乔琳的其他助理，不再像过去那样每天贴身跟乔琳一起生活了。可自从乔琳搬到伍德利庄园隔壁的天鹅庄园后，原本已经不再跟乔琳一同生活的琳达又搬进了这个庄园。她准备等那位从英国聘来的管家到位后再搬走。 乔琳其实非常感动于琳达的举动，她知道琳达实际上是担心她离婚后一个人生活太烦闷，毕竟乔琳不能随便跟庄园里的员工们吐露烦心事。 琳达脸上露出了一种乔琳从没见过的小女孩般的笑容，“这可是汤姆·克鲁斯啊！” 乔琳翻了个白眼，不屑地回复道：“我还是乔琳·阿普尔比呢！” “这不一样，”琳达立刻反驳，“美国女孩们早在80年代的时候就在为他发疯了！你不知道他跟咪咪·罗杰斯结婚的时候，我们有多失望！” 乔琳恍然大悟，忍不住笑着说：“哦，我明白了，你是个粉丝。” 这下轮到琳达害羞了，“我已经足够成熟到只欣赏他的电影了。” 她实际上没反驳乔琳的话。乔琳大笑到肚子都痛了。 琳达一脸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雇主，“真的那么好笑吗？” 乔琳笑着摇头，“不，我倒不是很意外。” 等她笑完了，她才严肃地问琳达：“过去你总觉得基努比我大太多，可这次你为什么不考虑汤姆的年龄了？他比我大11岁，有两个孩子，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已婚男人！” 琳达摆了摆手，“亲爱的，那时候你还是个孩子，现在，你已经足够成熟到睡他玩玩了。” 乔琳笑得不行，“谢谢你的赞美。” “重点是，你喜欢他吗？” “很显然，我被他吸引，”乔琳认真地思考着，“可是，我暂时不想陷入新的感情关系。汤姆看起来，太严肃了。让我们看看会发生什么吧。” 236 第二百三十五时 请想着我 《夫妻战争》的剧本在1月15日正式定稿, 其余的制作准备就交给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了，男主角汤姆·克鲁斯已经飞到了新西兰开始他的拍摄, 而乔琳这个女主角也暂时退场，投身到颁奖季的喧嚣中了。 “金球奖的最佳影片，”乔琳坐在比尔的办公室里，叹了口气，“我对《不再恋爱》不太抱希望，反而《魔戒2》，我们可以抱些希望。” 金球奖在去年年底就已经公布了提名名单, 去年年初情人节档期上映的《不再恋爱》提名了喜剧和音乐类的最佳影片，乔琳也被提名了对应类别的最佳女主角。《魔戒2》则提名了剧情类的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眩晕爱情》则带给了男主角亚当·桑德勒一个音乐和喜剧类最佳男主的提名。 比尔点了点头, “《不再恋爱》上映的时间太早了, 这对我们的公关不利，而且去年年尾上映的《芝加哥》的表现太好了, 同样是歌舞题材，在奖项公关方面, 就话题深度而言我们先天是弱势。讽刺剧和轻喜剧，影评人更喜欢前者。” “我知道，这电影让我想起《彗星美人》，”乔琳皱着眉, “要不是它的出品公司是米拉麦克斯，我还能更喜欢它一点。他们确实交出了一份堪称完美的翻拍成品。芮妮·齐薇格和凯瑟琳·泽塔-琼斯，她们简直完美。” 比尔皱起眉头, “事实上，我也担心《魔戒2》。我们几乎可以说是被米拉麦克斯包围了，《芝加哥》《纽约□□》《时时刻刻》，它简直到处都是。” 乔琳撇撇嘴, “除了罗曼·波兰斯基的《钢琴家》，不过我反而不太担心这个，米拉麦克斯不会忘记提醒评委们他的性侵丑闻的。这点我倒是很乐意见到，没人应该忘记这个。” 这次谈话没有改变卢比孔河全力支持《魔戒2》宣传的举动。 遗憾的是金球奖最终把最佳影片颁给了《芝加哥》和《时时刻刻》，乔琳有点失望却也没太难受。不过金球奖愿意连续两年把最佳女主颁给妮可·基德曼倒是让她有点吃惊，尽管妮可确实表现得很好！ 乔琳开玩笑地想：情场失意，事业得意嘛。 真正让乔琳觉得生气的奖项结果其实还是金球奖把最佳男配颁给了理查·基尔。她当时虽然微笑着鼓掌了，但其实心里已经非常不满了！ “搞什么！亚当的表现有目共睹，这是真正的突破性表演！理查·基尔？这什么鬼，休·格兰特在《关于一个男孩》里的表现都好得多！” 乔琳一边气鼓鼓地想着，一边抓起手机低头发短信给保罗抱怨。 她知道这一刻他跟她的感受一定是相同的。 保罗只回复了一句话，却罕见地用了3个感叹号。 他写道：“你说的该死的对！！！” 颁奖典礼结束后，乔琳在自己的商务车里立刻手写了一张表达支持的卡片，要琳达连带一束花送给亚当。 她在这张卡片中只写了一句话：“显然有人是盲目的，我们不是。” 金球奖的结束事实上只是颁奖季的开始，各种工会奖还没有公布提名，奥斯卡的竞选游戏更是才刚刚开始。 不过乔琳已经把注意力放到其他事情上去了。 1999年发行了现象级作品《布莱尔女巫计划》的独立电影发行商艺匠娱乐最近日子不太好过，它的控股股东私募股权公司奥达克斯集团已经有意向出售它。包括卢比孔河在内的四家公司都在跟艺匠的董事会接触。 到目前为止，艺匠约有5700万美元的债务。可乔琳看重的是艺匠拥有的片库，他们拥有7000部影片的版权。随着高清DVD和视频点播等渠道收入的增长，片库无疑就是未来娱乐业的矿山。 而艺匠的财报也说明确实如此，自从2000年《女巫布莱尔计划2》这部令人失望的续作后，艺匠娱乐当时的债务就累计到了2.7亿美元，CEO阿米尔·马林暂停了公司的后续制作计划，全力调整财务结构，这才减少到现在的5700万债务。如今艺匠最大的收入来源之一就是DVD业务的增长，年收入3亿美元，利润在5000万左右。 卢比孔河内部计算出的价格是不含债务在内的1.5亿美元现金。可他们同时在跟狮门和其他公司竞价，这是个很复杂的情况。 比尔在全权负责这件事。 乔琳感慨道：“如果我们成功拿下艺匠，那我们就会有将近一万部影片，这很重要。” 比尔点头，“当然，我们还可以整合他们现有的发行渠道。说到底，艺匠的问题在于他们的制作能力而不是发行。” 乔琳叹了口气，“现在独立电影公司的融资环境越来越糟糕了，我们是真正独立的大型独立电影公司，这受益于我和莎莉最开始计划的融资渠道，况且我们这些年一直做得很不错。而其他大型独立电影公司背后都有大制片厂。” 比尔回应道：“是的，不过我们的目标是创造一个价值数十亿美元的企业，我们在不断接近这个目标，不是吗？” 乔琳微笑着点了点头，没说话。 截止2003年1月14日收盘，卢比孔河集团每股收于21.45美元，市值约12亿美元。 当乔琳沉迷于公司的经营时，汤姆·克鲁斯却没忘记自己的初衷。 秘书萨曼萨敲了敲门，“阿普尔比女士，这是今天送来的花束和传真。” 乔琳一边笑着示意她把花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一边继续打着电话，跟纽约的公司开着会。 等她挂掉电话后才拿起这束漂亮的粉色玫瑰。 乔琳展开那张合住的传真，上面写着： 亲爱的乔， 新西兰的风景非常美，我觉得我不该独占这一切。我知道你曾经在这里拍摄，可你应该没有从我的视角看过这些。我拍了一些照片，它们应该还在寄给你的路上。 今天关于我的一个事实是，我是个击剑狂。你对这个感兴趣吗？如果你愿意，我将非常高兴能够跟你一起参与这项有趣的运动。 请想我， 汤姆 乔琳忍不住微笑起来，这些天他总是这样，给她送花和其他来自新西兰的快递，像发短信一样手写便签然后发传真给她，在里面写些琐碎的小事和关于他的一些东西。 “这是让你快速了解我的方式。”汤姆是这么说的。 乔琳觉得他们就像是在课堂上传递纸条的青少年，可她又不得不承认这样很可爱。 过去她眼里看到的是那个电影明星汤姆·克鲁斯，一个耐心友善的前辈和同事，一个魅力十足的英俊男人，而现在呢，至少乔琳又知道了一件事，他还是个击剑爱好者。 “这样了解他也不错。”乔琳不得不承认自己被他的小花招打动了。成年人有的时候也需要像个孩子嘛。 这样的跨洋纸条还在进行着，靠着传真机，两个分处北半球和南半球的工作狂居然也就这么顺利地聊着天。 “亲爱的乔， 我们这些天一直在一个名叫塔拉纳基的地区拍摄，据说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长的晴朗天气了，我们非常幸运。 我们在这里几乎一比一复刻地修建了一个19世纪的日本村庄。剧组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有座塔拉纳基山看起来与富士山很像，又有很多农田和平地，不会像日本那样已经建成了很多城市。 为了这部电影我花了两年时间来学习日语和剑道课程。我有点好奇你花了多久才能适应日本的生活呢？如果可以，请告诉我。如果你不想再聊这个问题，就请忽视我。 请想着我， 汤姆” “亲爱的乔， 你在上次说你花了半年时间就能融入当地生活了，这很神奇，我一直觉得你是个非常聪明的姑娘，这证明我没错。 我曾经在正式拥有驾照之前危险驾驶摩托车，我得承认这是个错误，不过不管怎样，我仍然喜爱这种感觉。你也是个摩托车手，对吧？我突然意识到我们有这么多的共同爱好。 跟我一起骑车吧，请想我， 汤姆” …… 这些可爱的手写纸条一张一张地积累着，让乔琳觉得这真的太可爱了。 乔琳忍不住跟莎莉分享了这件事。莎莉这次飞来洛杉矶是为了见另一位投资人，刚好有些空闲时间，她就约自己的老板兼友人在一家私人俱乐部共进晚餐。 “那听起来就像是他给你写情书，可是却像是未成年那样？”莎莉喝着自己面前的长岛冰茶，一脸奇怪地评价道。 乔琳喝了一口自己面前的大都会，反问道：“难道成年人不能写情书吗？” “那倒不是，只是……你知道的。”莎莉做了个挑眉的表情。 乔琳皱眉看着她，“什么？” “成年人会见面，互相介绍，然后聊天，后面就是成年人的亲密互动了，”莎莉耸耸肩，“他都40岁了，亲爱的，我以为他会说他在幻想你什么都没穿……人们都在怀疑他的性取向，你可以拿到第一手的证据了。” “莎莉！”乔琳翻了个白眼，摇了摇头，“那不是成年人，只是你的生活。我看得出来你的小麻烦解决了。” 莎莉得意地扬起了眉毛，“是的，大概明天你就能看到新报道了，华尔街明星之光不灭，胜域资产管理人莎莉·瑞德的“英雄”事迹，这对我们的业务有好处。不过他们只知道我曾经为一位著名的好莱坞客户提供服务，我说了有保密协议。” 乔琳认可地点了点头，“你被国会有关做空的听证会传召了吗？” 说到这件事的时候莎莉严肃地点了点头，“是的，我会准备好的。欧文也被传召了。” 乔琳点点头，“这可能会影响到未来的监管改革，准备好。” 莎莉轻轻地笑了一下，“当然。” 乔琳叹了口气，“战争的味道越来越浓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莎莉点了一下头。 两个人又聊了很多关于现任政府对伊拉克发动战争后可能会存在的经济影响。他们得为这可能性极高的事情做好准备。 等告别莎莉后，乔琳才有空回到家中。 她问她新来的管家乔普林夫人：“芭芭拉，波比睡着了吗？” “十分钟前我刚刚检查过波比小姐的房间，温妮正陪着她，她醒着。” “好的，”乔琳微笑起来，“叫她波比就好。” 老派的乔普林夫人非常坚持，“我坚持。” 乔琳只能耸了耸肩，“我去看看她。” 波比正在站在自己的小床里，扶着床栏跟温妮玩。 “嘿，波比，你们在干什么呢？”乔琳笑着冲波比打招呼。 “妈妈！”波比立刻回应了她的到来，这让乔琳心情好极了。 陪孩子玩了一会儿后，她就发现已经到了波比该睡觉的时间了。乔琳吻了吻波比，就站得离远了些，好让波比能适应妈妈不见的感觉。 温妮拿着凉毛巾按摩了一下波比要出牙的牙龈，打开了房间的音效装置，播放睡前的白噪音，又把波比的安抚巾放在她手上，对她道了晚安。感谢睡眠训练，现在波比每天都遵循这一套规则，能够自己入睡了。 等乔琳离开波比的房间后，她才有时间待在书房里看一点自己喜欢的书。现在即使再忙，她也坚持每周都看一本新书，这对她建设自己的知识体系很重要。 今天的书目是经济学家保罗·克鲁格曼的《大解体：美国经济迷失的背后》，这是他在《纽约时报》专栏文章的合集。克鲁格曼是布什政府的坚定批评者，乔琳对他的一些判断很感兴趣。 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嗨，汤姆。”乔琳脸上自然而然地带起了笑容，这个时间新西兰大概是下午六点，正合适打电话。 “嗨，乔，”电话里汤姆的声音也带着笑意，“我只是想知道你在干什么？” 乔琳答：“哦，没什么，只是在放松。今天有点难熬，我得给自己点时间。” “我刚刚拍摄结束，今天确实是很长的一天。”汤姆在电话里轻描淡写地感慨了一下一天的劳累。 乔琳温柔地说：“听起来你需要一点休息。” 汤姆笑起来，“这就是我的休息，我想听到你的声音，这让我感到轻松。” “是吗？”乔琳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个人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却东扯西扯地聊了快一个钟头。 电话这头的乔琳不知道今天汤姆在新西兰的片场遭遇了一个大意外。他们在拍摄一个马上的打斗镜头时出了事故，原本应该停下的机械马错过了既定位置，这导致与汤姆对打的演员真田裕之在错误的位置挥刀，最后这位演员只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刀停在汤姆咽喉2、3厘米处。 当时的情况很危险，在场的所有人都出了一身冷汗。汤姆本人倒是很快就处理好了自己的心情，他只是突然特别想跟乔琳说说话。刚好他们今天收工的时间比平时早很多，他也就一改往日发传真的习惯，拨出了这个电话。 最后告别的时候汤姆柔声说：“乔，请想着我。” 他一直等到乔琳那面挂断后才挂掉电话。 237 第二百三十六时 漫改电影 1月31日, 卢比孔河电影《死亡目的地》的续作首映，这是号角计划成功打造的系列电影。 乔琳对这个系列寄予厚望，最起码前作仅在票房方面就为卢比孔河带来了5倍的回报, 排除掉其他分成和成本, 票房盈利也在4000万美元以上，更别提DVD、VHS和周边方面的收入了。 乔琳出席了首映式，并在这里遇到了一位老朋友，一位被经纪人安排好来为卢比孔河做宣传的动作巨星——基努·里维斯。 乔琳低声对身旁的基努说：“谢天谢地, 你在这儿。” 基努调笑道：“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你过去从来不害怕恐怖片。” 乔琳耸了下肩, “《死亡目的地》跟其他恐怖片不一样，你知道吗？这些像是死神来了一样的意外事故，它看起来太真实了，总是让我联想太多。” 基努握住了乔琳的手, 刚刚她早就紧张到不行抓着他的手了。 他说：“这说明他们拍得不错！” 乔琳提议道：“我们偷偷溜出去怎么样？” 她特意要求宣传主管把她的座位放在影院座位的通道边就是为了这一刻。她之前就害怕自己想要中途跑掉。现在看来, 她非常了解自己。 基努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爽快地点了点头。 乔琳凑到前排宣传总监的耳旁低声吩咐了两句, 然后就拉着基努跑掉了。 两个人走出放映厅后, 忍不住看着对方笑个不停。 “天呐，我已经很久不干这种事了。”乔琳感慨道。 基努挑了下眉，古怪地取笑道：“帮你温习一下过去的技能, 你过去向来很擅长离开不想停留的场合。” 乔琳笑着翻了个白眼。 两个人走到了天台上。 “你介意吗？”基努拿出了一盒万宝路。 乔琳翻了个白眼, 可还是摇了摇头。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 基努把烟点着了。 乔琳盯着那支点燃的烟发了会儿呆，突然说：“你知道吗？基努，我跟我的丈夫离婚了，就因为这个。” “因为吸烟？”基努有点惊讶地盯着她。乔琳离婚的时候他当然去见过她, 可那个时候她不愿意多说什么。他完全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不全是，”乔琳摇摇头，“婚姻真奇怪，那些小缺点，那些在婚前都不会在乎的事，在婚后突然变成了大麻烦，所以我先下手为强了。” “乔……”基努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是个从来都不愿意许诺长期关系的男人，更别说婚姻这种事。可是看着自己一直陪伴的女孩因为这种事受伤，他也觉得沮丧。 “我觉得保罗对我的态度也是一样，他对我的要求也变化了，”乔琳深深地叹了口气，“也许你一直都是对的，或者说保罗一直都是对的，我们就不该结婚。” 基努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这么想问题，kidd，你要知道你比我勇敢得多，你愿意为你的爱付出行动，也愿意接受失败，我永远都可能没有你的这种勇气。这也许是一次失败的冒险，可中途你也曾经得到了很多快乐，不是吗？” 乔琳挑了下眉，“这么多年来，还能光明正大地称呼我为孩子的，也就是你了。” 基努冲着她得意地眨了眨眼，“这是我的特权，不是吗？” 乔琳故意叉腰，眯起眼睛盯着他说：“不，这是你花3800万美元买来的。” 《矩阵》的两部续作在后期制作期间门遇到了特效超支的问题，加起来花掉了至少3亿美元的预算，沃纳方面有意放弃或者至少推迟后两部的制作，基努为了电影能够顺利完成放弃了3800万美元的约定收入。 这件事乔琳自己没有经手，可她知道这件事。对她来说，即使第一部《矩阵》给基努带去了至少4500万美元的收入，他放弃的数字也太夸张了，她想象不到这个行业里还有谁能这么做。 出于职业道德，她没法说什么。可作为朋友，她真的很想吐槽他。 基努笑起来，他知道她在说什么，“这个嘛，听起来挺值的。” 乔琳笑着摇了摇头，“接下来会有很多关于《矩阵》的宣传，九部《矩阵》的动画短片、超级碗期间的电视广告、互联网论坛广告和电子游戏，今年连续上映两部《矩阵》续集，希望我们都得偿所愿。” 基努点头，“听起来不错。” “听起来你有很多采访要做了，”乔琳取笑道，她立刻又想到了一件事，“我跟索菲娅一起拍了部电影，你知道吗？” 基努诚实地摇了摇头，“我们有一阵没见面了。” 乔琳忍不住笑起来，她想到了索菲娅电影里内涵基努的那一小个镜头，她不知道索菲娅最后剪没剪进去。 不过她没有揭露这个可能不存在的小惊喜，反而一本正经地说：“好吧，你一定得看看。上周我给她打电话，她说她的剪辑快结束了，我们应该能赶得上戛纳的截止日期。即使没入围，我们也会在戛纳展映。” 不明真相的基努认真地点了头，“当然，我会的。《矩阵2》不也在戛纳展映吗？” “没错！” 基努犹豫了一下，问了乔琳一个她没想到的问题：“你觉得我演君士坦丁怎么样？那个漫画角色，一个对抗恶魔的魔法侦探。” “哦，那个沃纳的漫改项目，”乔琳沉吟着，“我不知道，我不是漫画粉丝，我只知道蝙蝠侠、超人什么的。你有点疑惑？” 基努皱了下眉，苦笑道：“我不是很确定，原著形象跟我看起来非常不一样。不过制片人非常喜欢我，导演觉得我有种泰山的气质，符合他的需要。这是他们的说法。” “听起来他们有自己的想法，”乔琳眨了眨眼，“如果你喜欢的话，你就可以试试。漫改项目总是会面临这种问题，很多在漫画里行得通的东西在真人电影中根本行不通。我最近在策划卢比孔河的漫改项目，你听说过我们跟惊奇漫画的合作吧？” 基努点了点头，他不是工作室的高管，可是这种大项目也是听过的。 “我们一共签了15个漫画角色，不是特别热门的那种，可是很适合做一些中等预算的改编。我推迟了制作计划，希望一切成熟再推进，不过按照合同，我们今年再不拿出第一版剧本，他们就能收回一部分版权了……”乔琳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她继续说：“我挑中了一个角色，制裁者。他是个特种部队的退休老兵，本来跟家人生活得很不错，直到有一天，他的家人错误地出现在了一个不该出现的地方，就被人屠杀了。因此，他觉得这个世界出了问题，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清扫世面的罪恶，谁犯罪，谁死。听起来是不是很适合做动作片？” 基努点点头。 “但是，”乔琳无奈地摊了下手，“过去十年这个角色的漫改电影拍过两部，无一例外，口碑和票房都很一般，有一部甚至可以说很差。我做了我的研究，除了过去电影的拍摄水平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如何让观众能够理解这个角色奇怪的世界观和漫画里那个混乱的腐败世界呢？” 乔琳耸了下肩，“你知道的，动作片也不只是打来打去，当然，打戏要漂亮，节奏要好，哪怕就像是《谍影重重》那样剪辑玩出花，把马特剪成了一个超级能打的特工那样也行。可最重要的还是要让观众入戏，喜欢这个人物。一个弑杀过度的义警，除了那些喜欢血浆片的部分观众外，还有谁特别感兴趣？” “事实上，”基努挑了下眉，“我觉得你可以参考一下《矩阵》和《火线》两部影片的动作设计。这是两种极端，香港的功夫武打风格和完全写实的特种作战风格，如果把他们结合在一起，会不会就像漫画了？” 乔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听起来很有意思。” 基努说：“《撕裂的末日》，克里斯蒂安·贝尔去年上映的电影，我觉得那里面的动作戏可以作为一个参考。它非常不切实际，却又有种写实的画风。” 乔琳点头，“好的，我会看看的。” 说完这句话，乔琳又笑了起来，“我们本来是来逃避工作的，结果又聊起了工作。” “乔，工作就是你的生活。”基努总结道。 “你呢？”乔琳挑了下眉，“你难道没有专注于工作吗？” “我？”基努知道她是在调侃他的私生活，“这个嘛，你知道的太多了。” “嘿！”乔琳笑着拍了下他，“我在跟你认真地说话。” “好吧，”基努笑着挑了下眉，“我的生活很丰富，别担心，我确实是一个人，可我不孤单。” 乔琳笑着翻了个白眼，“非常搞笑。性感机器，基努·里维斯。” 基努笑着回答：“我可不会跟你争辩这个。亲爱的，我们很久没有一起喝酒，最近我有一瓶71年的奔富葛兰许正等着被打开，你觉得怎么样？” “只有我们两个？”乔琳挑了下眉。 基努点头，“如果你愿意的话。” “听起来是瓶不错的酒，但是，”乔琳摇了摇头，“没门儿，我要跟波比在一起。我可不想第二天在你的床上醒来。” 基努摊了下手，“我可没想到那儿去。” 乔琳笑着翻了个白眼。 基努微笑着说：“你看起来很好，我就放心了，亲爱的。” 乔琳靠在他身上，“谢谢你的关心。” 基努摸了摸她的头发，“你知道你不需要为这种事道谢的。” 两个人在露台上又吹了吹风，然后才回到工作中去。 乔琳真的把基努的建议听了进去，回家就找出了那部克里斯蒂安的电影看了看，然后找到了点头绪。 现在她知道她想要的剧本方向是什么了。 “《制裁者》这个漫改项目的关键在于它开启的是我们一整个系列的计划，我们可以不需要每个项目的风格相同，却要保证从世界观的根本逻辑上是一致的。” 乔琳在制作会议上对着负责漫改项目的工作室主管和制片人描绘着自己的蓝图。 “一个需要制裁者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就像是50年代黑色电影里的洛杉矶，也像是家族犯罪集团掌管下的纽约和芝加哥，规则就是官方力量没法解决不公。一个有着边缘人格同时还具有夸张武力值设定的男人要充当“正义的使者”，他是现实中的罪犯，也是地下世界的法官，只是他所给出的唯一刑罚唯有死亡。” “要足够酷，要虐心的同时够爽，不要过去的西部片或者史泰龙，要忠于原著漫画，放大原著角色的优点。” 漫改项目工作室的主管面露难色，“那听起来有点贵。” 乔琳回答：“让我们先把剧本搞出来再说。有什么建议？” 在吵吵嚷嚷的一个小时制作会议后，乔琳的脑子已经在嗡嗡作响了。她解散会议后把主管菲斯·金和《制裁者》的制片人盖尔·赫德叫进了办公室。 “你们觉得呢？” 盖尔推了下眼镜，“如果惊奇方面没有意见，我觉得我们可以找李察·威克来做编剧，他在编写这种题材方面有经验。” 乔琳点了下头，“很好，听起来不错。你们可以开始了。” 把《制裁者》的工作交到下属的手里后，乔琳又开始忙碌其他工作了。莎莉决定推动他们投资的一家位于科罗拉多的长途电话公司收购在前段时间门破产的一家移动通信公司，这是他们两共同商议后的结果，莎莉认为现在一些电信公司的资产实际上被低估了，正是整合收购的好时机。 电信，这就是莎莉为他们的控股基金在实业领域选择的支柱产业。 媒体和电信，这两个领域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上下游。不过从线上沃纳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垂直并购到底能不能成功还是个未知数，不能轻举妄动。乔琳觉得先专注于电信业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段时间乔琳的地产公司发展得也很迅速，从2001年以来美联储多次降低利率，现在整个房市一改90年代末期的颓势，开始上扬。 阿普尔比地产主要针对的是高净值人群，目前开发的都是洛杉矶和纽约的商业地产和高价住宅。 专攻医疗保健地产的星云信托运转的情况也很不错，它开发和管理医院、养老中心、药房和护理中心等医疗保健机构的房产，把它们租给这些医疗保健机构，到目前为止已经收购了大约6亿美元的资产，过去5年间门的平均年化总回报率为18%，这是个非常不错的数字了。 年初和年底都要盘点一下自己的产业，这是乔琳的习惯，方便她看清未来的路。 媒体产业这些年表面上非常风光，可实际上增长速度很慢，远没有踩对赛道发展出垄断优势的科技公司增长快速。可乔琳亲身经历过互联网泡沫被戳破的那一刻，这让她不敢放松，哪怕矩阵网终于在去年年底宣布盈利，也着实没法让她放松精神。 人要两条腿走路，她也要分散风险，有几次投资出错并不可怕，只要正确一次就能胜过一切。乔琳过去的经历证明了很多次这个观点，这是她的赌性。 238 第二百三十七时 spaghetti …… 随着时间的推移, 美国政府对伊拉克采取军事行动的威胁逐渐升级，舆论普遍认为战争已经无法避免。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纸醉金迷的好莱坞也没法避免受到美国国内战争氛围的影响。就在奥斯卡颁奖典礼前一周, 学院正式宣布今年的奥斯卡典礼取消了红毯环节。 乔琳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好莱坞与华盛顿的关系向来紧密，无论是表面的与民主党人的政治往来, 还是暗地里那些文化导向和价值输出的玩意儿，它们从来都是美国政治文化的一部分。别看好莱坞很多人都对布什政府嗤之以鼻，可真到了国家机器运转的时候，他们大部分都会表现得像一只被驯服的家犬。 奥斯卡红毯取消这件事真正伤害到的是那些失去了宣传机会的时尚品牌。这种损失可以用一种简单的算数来衡量, 三年前希拉里·斯万克身上那条由兰道夫·杜克设计的礼服裙最终被数百家媒体不停地免费转载，而《VOGUE》一篇普通彩色广告报价8万美元, 也就是说，假如今年兰道夫·杜克为妮可·基德曼或者别的什么被提名人设计了裙子, 他就损失了至少800万美元的宣传费用。 这是个不严谨的算数, 可也确实能说明那些市场营销人员的头疼指数。 不过这跟乔琳没关系，她正躺在沙发上, 一边看着自己手里的书，一边听着电视里颁奖典礼的声音。 “柯达剧院现场直播, 欢迎欣赏第75届奥斯卡颁奖典礼……” 乔琳语带讽刺地对琳达说：“这是不是有点奇怪，当美国的军机为了虚伪的理由在另一个国家四处轰炸的时候, 好莱坞却在制作一年一度的表彰大秀。” “这就是你选择不出席今年的颁奖典礼的原因吗？”琳达淡定地合上了她的工作日程本。 乔琳摇了摇头，“今年我没有什么参选电影，也没有什么电影需要宣传，让理应享受荣誉的人享受今晚这一切吧，我实在不想凑热闹了。” 乔琳听说她本人没有任何提名后在第一时间就拒绝了典礼制作人的邀请，她实在是想在家躺着休息一会儿。漂亮的礼服或许看起来光鲜亮丽，可如果真的穿着它在剧院里坐上整整4个小时, 这足以让任何人觉得腰疼。更别提典礼后那些累死人的派对了，除非今晚学院把属于最佳影片的小金人颁给卢比孔河的《魔戒2》，乔琳决定今晚她不要在任何一个派对上露面。 电视上主持人史蒂夫·马丁还在讲着笑话，乔琳的注意力却飞到其他事情上去了。 “琳达，今年是奥斯卡历史上的第一次HDTV直播呢，ABC电视台提供了720p的电视信号，他们还用了19台高清摄像机，这里面搞定了非常多的技术问题。” 琳达困惑地问：“到底什么才是HDTV？” 乔琳答：“我不是技术专家，不过简单的说就是高清电视，一般来说它的清晰度至少是普通电视的两倍。电视台直播时传递的是高清的数字信号，然后对应的高清设备接收了它就能提供质量更高的画面。我们的高级电视系统委员会（ATSC）在1998年规定HDTV得有1080条隔行扫描线或者720条逐行扫描线，也就是我们常说的1080i或者720p。ABC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实验HDTV直播了，今年超级碗也用了HDTV信号。” 琳达追问：“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普通的电视不会有什么变化，得是专门的高清电视才看得出来清晰度的变化？” 乔琳点头，“没错。这意味着短期内这种直播方式不会改变我们国内的电视市场。可类似的技术应用在电影的碟片上就不同了，这会完全改变未来的DVD市场。没有人能在看过高清后再强忍着去看低画质的玩意的，这完全是天堂和地狱的对比。再想想，这也意味着未来的拍摄方式的改变，如果观众能在小屏幕上看到更多细节，那么即使是低成本的电影制作也得考虑到这个问题……这会有一个长期的连锁反应。” 这个时候屏幕上的基努·里维斯打断了乔琳的思路，他是最佳视觉效果奖的颁奖嘉宾。 乔琳忍不住感慨道：“他还是老样子，是不是，琳达？他在这种场合讲话的态度总有种青少年般的拘谨，这让他看起来很可爱。” 琳达微笑起来，“你仍然喜欢他。” “当然了，”乔琳直起身子，喝了口茶，“他一直是个好人，更是个好朋友。再说了，他为我在伴侣的夜晚表现方面设定了一个非常高的标准。” 乔琳冲着琳达俏皮地眨了眨眼。 琳达闻言大笑，“哦，这么一说他确实值得表扬。” 两个说着限制级话题的女人一同碰了下杯，才继续把注意力分给了电视上正在进行的颁奖。不出乔琳的意料，《魔戒2》拿到了这个奖。 乔琳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她把手上那本《大分流》扔到了一边，开始认真地听接下来的奖项。 遗憾的是接下来他们错失了最佳化妆、最佳服装和最佳艺术指导这几项极有可能获奖的项目。 乔琳还看到了陪着女友出席典礼的爱德华·诺顿，萨尔玛·海耶克凭借《弗里达》拿到了最佳女主的提名。 乔琳轻巧地翻了个白眼。 琳达反倒笑了起来，对着乔琳调笑道：“诺顿先生这个发型倒是很有趣。” 诺顿保持了他在《第25小时》里的那个发型，一种没用太多发胶的松散的背头，看起来就像是90年代纽约街头的欧洲黒帮。乔琳不确定地想着合适的对比对象。 然后，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谢天谢地，他剃掉了他的胡子，我想吐槽这件事很久了，可我总是不好意思讲。” 琳达微笑着附和道：“确实，这样子他看起来年轻多了。” “他一直有张娃娃脸，胡子只会增加违和感，”乔琳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过他也变老了。” 琳达说：“他都33岁了。” “有道理。”乔琳耸了耸肩。 琳达评价道：“他看起来很轻松，倒是他旁边的海耶克小姐看起来紧张得不行，都笑不出来了。” 乔琳倒是非常理解她。她解释说：“这对萨尔玛很重要，她在奖项上先天就弱势，这部《弗里达》对她来说就是量身定制的冲奥片，这是个她自己一手打造的机会，如果错过这次，还不知道下一次机会什么时候到来呢。” “你觉得她的可能性高吗？”琳达追问道。 乔琳摇了摇头，“事实上，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要么是妮可·基德曼凭借《时时刻刻》拿奖，要么就是《芝加哥》里的蕾妮·齐薇格拿奖。尽管一定程度上妮可的假鼻子总让我分心，可总体上我还是觉得她拿奖的可能性更大。” 琳达有点惊讶：“可是工会奖的最佳女演员是齐薇格。” 乔琳又把扔到一旁的《大分流》拿了回来，一边翻找着刚刚读到的那一页，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是的，所以齐薇格机会很大。不过更明显的是，齐薇格跟泽塔琼斯在《芝加哥》里几乎平分秋色，就女演员的表演奖项而言，这两个人同时被提名主角和配角很有可能会分散宣传时的关注度。特别是泽塔琼斯怀孕了，出于敬业的同情票可能也会有几张。” 她说到这儿时叹了口气，“朱利安·摩尔太可惜了，她的表演一直很出色，可惜《远离天堂》本身不够出色，尽管奥斯卡很喜欢口碑好的影片，票房表现太差也着实是个劣势。” 之后她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书本上，即使是《魔戒2》拿到了最佳音效剪辑奖也没能吸引她的注意力，倒是最佳纪录片获奖者的获奖感言让她把头从书中抬了起来。 《科伦拜恩校园事件》的导演迈克尔·摩尔在话筒后激动地说：“我们的总统以虚构的理由送我们去战场……” 现场观众里响起了一些支持声和掌声的同时，与之相对的则是镜头里坐在前排的电影人们的面无表情。乔琳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屏幕里熟人的表情，发现根本没法从中看出他们都在想什么。她知道迈克尔·摩尔在策划拍摄一部911事件的纪录片，根据摩尔一贯的政治立场，想也知道这是部反对布什政府的大作。 “是梅尔·吉布森的公司给了他融资吗？这可太有趣了，我真想现在就看到摩尔的作品。” 乔琳这么想着又继续低下头读书。 然后在琳达的惊呼声里乔琳抬起了头，她疑惑地看向屏幕，“发生什么了？哦！” 屏幕里刚刚拿到最佳男主的阿德里安·布罗迪正在疯狂亲吻颁奖嘉宾哈利·贝瑞。乔琳甚至能看出来贝瑞本人只是在勉强配合他，这个吻的时间也太长了，完全不是那种平日里颁奖典礼上的祝贺之吻。 “E，这是在干什么。可怜的哈利……”乔琳皱着眉。 不过阿德里安获奖这件事还是挺让人意外的，毕竟工会奖得主是《纽约黒帮》的丹尼尔·戴-刘易斯。 等《芝加哥》和罗曼·波兰斯基拿走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两座终极大奖的时候，乔琳的心情都很平静了。她早就在发现彼得·杰克逊没有被提名最佳导演时生过一轮气了，真到这一刻也就没什么情绪了。 何况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对面是个足够让她忘记烦恼的男人。 “嗨，乔，你在干什么？”汤姆压低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迷人。他的声音真的很特别，辨识度非常高。 乔琳微笑起来，她拿着电话走到另一个房间。 “嗨，只是在读本书的同时顺便看看奥斯卡。” “什么书？”汤姆问道。 “是一本中国史的书。作者是加州大学的彭慕兰教授，他在这本书里提出了一个假设，想要借此解释为什么中国和西欧的发展在19世纪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乔琳柔声解释着。 这些天他们总是会有这种对话。汤姆实际上非常惊讶于乔琳日常生活的丰富度，她每天都有不同类型的活动，有的时候她在做射击训练或者别的体育运动，有的时候她又在读书或者看电影。更让他惊讶的是乔琳读书的范围非常广，从科幻到社科研究，还有财经书籍，她都吃得下。每次聊天，她都能展现出她新的一面，这让他觉得很神奇。 有的时候他打电话给她，不是为了聊些什么，只是想听到她的声音，这足以让他觉得早就耗空的精神又瞬间补足了。 他早已不再是个毛头小子，可听到她说话的时候还能感觉到那种不断涌起的冲动，他非常想见她，想要吻她。 他也就这样在电话里说了。 “乔，我非常想你，我想要亲眼看到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听到你的声音。” 乔琳轻声笑起来，“你不是在工作吗？我知道你对待工作有多认真的。” 汤姆回答：“不，甜心，当我离开我的角色，我就会想到你。我知道这样听起来很像个傻瓜，可我没法控制自己。” 乔琳没反对他叫她“甜心”。汤姆很高兴，这是个不错的信号。 电话另一头的乔琳也没有评价他的这种言论，只是柔声回答说：“也许偶尔做个傻瓜也会有好处。” 然后她问道：“你什么时候结束在新西兰的拍摄？” 汤姆回答：“大约还有半个月。有一些日程调整了，我还没有拿到新的日程表。” “这么说我最起码4月中旬就能见到你了？”乔琳问道。 汤姆答：“我希望如此。” 两个人又聊了很多琐碎的日常，汤姆提到了他们拍摄基地所在社区的居民们修建了临时饭店，做起了生意。他们提供有特色的新西兰饮食。乔琳闻言让他一定要尝一尝新西兰当地的小羊肉。 她说：“草饲羊肉的味道真的有点不同，而且新西兰有他们特有的品种，你真的不应该错过。” 他则回应道：“当然，我一直在想，当我们再一次面对面的时候，我应该让你尝尝我做的熏肉沙司意大利面。我真的非常擅长这个。” 乔琳调笑着回复说：“真的吗？我没法想象你穿着围裙做饭的样子，那对我来说太难了。” “唔，”乔琳嘟起嘴，左手食指轻巧地抚摸着自己的下嘴唇，“你会性感如初，还是……更辣？” 汤姆笃定地回复：“甜心，我觉得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乔琳挂掉这通电话时脸上已经带挂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她看起来有多开心。她蹦蹦跶跶地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重新坐到影音室的沙发上。 琳达看着她忍不住问：“亲爱的，你看起来真的很高兴。” 乔琳睁大眼睛反问：“我有吗？” 琳达肯定地点头，“你有！” “这个嘛，”乔琳对琳达神秘地眨了下眼睛，“有人提议要给我做意大利面，熏肉芝士的那种。” 琳达有点困惑地盯着她看，乔琳却不愿意做出更多解释。 她只是说：“我真的很期待这个。” 239 第二百三十八时 回答 熏肉沙司意大利面之约目前还没有达成, 乔琳却突然发现她居然开始有时间陪孩子玩了。 这实际上非常好玩。波比现在16个月大了，她已经可以自己走路，甚至可以使用叉子自己吃饭, 能够听懂乔琳的指令，还会搭积木。乔琳非常乐意陪着她一起玩钓鱼玩具或者在院子里玩滑板车。 有的时候乔琳会问波比：“你能把你的草莓分一个给妈妈吗？” 波比就会很开心地把自己的草莓递给她，甚至还多给她一个。 这是让乔琳觉得最开心的时刻，一个小小人类正在长大, 而这小家伙毫无保留地爱着她，正如她也毫无保留地爱着波比一样。 唯一让乔琳觉得苦恼的是波比的自我意识正在暴涨，她现在不喜欢听到乔琳拒绝她，也不愿意妈妈离开她，却又反过来经常对周围的成年人说“不”。 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有的时候真的能变成一个小混蛋。 乔琳一边享受着孩子对她的偏爱, 一边又觉得这小家伙真的需要一点纪律方面的训练。遗憾的是即使孩子父亲也同意她的看法，可他们都还是忍不住溺爱这个小家伙。 离婚以后乔琳和保罗一直处在一种互相逃避的状态, 他们假装成一对和谐的监护人，假装一切都是从孩子的角度出发, 无论是分配孩子的监护时间，还是商量波比的医疗和教育问题，都像是一对合作伙伴。可事实上, 除此以外, 他们的生活已经彻底断开了联系, 乔琳不再关心他是否熬夜，他也不再追问她喝了多少酒。工作上的事就更别说了, 乔琳彻底退出了跟他有关的工作项目，尽管保罗的名字仍然列在工作室的重点合作名单上，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乔琳不会再亲自加入项目的工作了。 不过让乔琳足够庆幸的是保罗真的很喜欢孩子，与乔琳不同, 他基本上是个亲力亲为的家长，除去他外出工作的时候，他都会花很多时间陪波比。 就像现在这样，波比坐在秋千上，保罗坐在一旁晃动秋千的同时保护着她。波比看起来非常开心，笑得很大声。乔琳站在不远处，注视着这一切，忍不住也笑起来。 “波比很快乐，对不对？”她忍不住问温妮。 温妮点点头，表示了认同。她曾经担心过雇主婚姻破裂会影响自己的工作，也担心他们会像她见过的那些离婚夫妻那样有意或者无意地伤害到孩子，可实际上她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不过她确实收到了警告，乔琳的助理出面告诫她要随时向乔琳汇报信息，否则她不仅会丢掉工作，还有可能会被索赔。 “妈妈！”刚从秋千上爬下来的波比冲着乔琳伸出了手，向着她走来。 乔琳笑着走过去，蹲下身抱住了自己的孩子，“你不想玩了吗？” “狗狗……”波比指了指在不远处的梅尔。 保罗也已经起身走了过来，他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既能随时让波比看到他，又不至于离乔琳太近，让两个人都紧张。 “要跟梅尔玩，是吗？”乔琳抱起波比，向着梅尔走去。保罗已经快步走到梅尔身边，示意它乖乖蹲下，不要突然趴到人身上，吓到波比。 温妮跟在雇主们的身后，与所有人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她为很多富有到过分的家庭服务过，这家人是她觉得最特别的一组。他们本来是对不错的夫妻，可他们没像大部分富有的家庭那样忍耐矛盾，直接离婚了，现在这两位雇主倒是能假扮成一对和谐共处的父母了。 不过他们确实是一对不错的父母，最起码父亲很愿意花时间陪孩子，而母亲则完全不溺爱小孩。温妮想起自己过去有位雇主要求她满足孩子的一切要求，不要对孩子说“不”。这甚至还不算最过分的。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孩子很快就会意识到，失去财富比失去父母都更可怕。这是一种爱与钱可以等值兑换的价值观。 这是对的吗？温妮不知道，她只是个每月领薪水的打工人。 乔琳不知道自己的员工正在思考这些问题，她只是觉得跟孩子在一起太放松了。她热爱自己的工作，可如果没有跟波比在一起的日子，她也绝对会觉得沮丧。 事实证明，她确实不是那种会安然接受家庭束缚的类型，可她也还是需要家人，特别是来自一个小家伙全心全意的依赖。 当波比认真地跟梅尔一起玩耍，或者说玩弄梅尔的耳朵时，乔琳跟保罗聊起了接下来的日程安排。 乔琳说：“我过两天要飞到澳洲去，大概最起码得离开一周，我得去参加罗素·克劳的婚礼。”其实她还想顺便去探汤姆的班，可这种事就没必要说给前夫听了。 保罗点了点头，“好，我会照顾好波比的。” 两句话后是半分钟的尴尬。乔琳下意识地抬头望了望天，试图找出点什么有趣的东西好让自己逃离这种沉默。 不幸的是，天空中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朵云都没有。 她只能又低下头，假装自然地发问：“你最近怎么样？” 保罗平静地回复道：“老样子，没什么特别的。我还在写下一部电影。” 《眩晕爱情》的票房失利让保罗觉得很糟，此前他对这部电影的信心很足，没想到这居然是他拍过的所有电影中票房最差的一部，甚至没有回本。他一向知道自己拍的电影可能不太受大众喜欢，可他真没想到这次这么惨烈。更糟的是，他还离婚了。 保罗深知自己和乔琳之间的矛盾远没有大到非要离婚不可，可他从第一次爱上她之后就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心理医生说她有建立长期亲密关系的障碍，这个判断并非像乔琳嘴里反驳的那样“不准确”。遗憾的是，他也犯了错，他们都没有为对方妥协。 乔琳不知道保罗在想什么，只能尴尬地从嗓子中挤出一个“嗯”。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保罗才发声：“你最近怎么样？” 乔琳也只说：“还不错。” 两个人在心底里都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约而同地想到：我们竟然只能说些这种话了吗…… ——— 4月7日，乔琳飞抵澳大利亚的科夫斯港机场，参加了罗素·克劳在新南威尔士的一个小镇上的婚礼。他跟自己曾经分分合合的长期女友丹妮尔·斯宾塞终于决定结婚并组建家庭。 也许是周围的人都到了这个年纪，一些人也开始走进婚姻了。想到前不久刚举行完的丽芙·泰勒的私密婚礼，乔琳有点感慨，她反正决定再也不要结婚了！ 这个长达三天的婚礼还是很有意思的，派对上罗素安排了12只电动公牛供宾客们玩乐，就是那种牛仔酒吧里的机械公牛，乔琳还特意换了身衣服骑了一会儿，直到一不小心跌落在一旁的软垫上。 婚礼结束后乔琳从澳洲飞去了新西兰，按照在电话里跟汤姆·克鲁斯说好的那样，去探望他。 片场的拍摄显然很繁忙，汤姆没有时间亲自来接她，反而安排了他的长期私人助理迈克尔·多文来机场接她。多文也是《最后的武士》的联合制片人。 等乔琳在住所见到汤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乔琳能看出来他正在掩饰自己身上的疲惫。他还记得带一束玫瑰花，红玫瑰配满天星，不算有创意的选择，有点老派。 她不由得微笑着说：“现在我觉得我不该来了。” 汤姆惊讶地问道：“为什么？” 乔琳柔声回答：“我反而没法让你好好休息了。” 汤姆闻言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不，你不知道你来让我多么地开心。” 乔琳笑着挽上了他的胳膊，两个人开始在乔琳暂住的房屋前的小院里散步。 可实际上他们没走几步，就停在了房门不远处，然后开始接吻。 一开始汤姆的试探是很温柔的，他沉着地看着乔琳的脸，乔琳觉得自己很难躲避他灼灼的目光，他就像是锁定了她，她没法从那双漂亮的绿眼睛中逃开。 他们也离得太近了，乔琳觉得他的呼吸打在她脸上，就好像她冬日里待在壁炉边一样，一种异样的灼热温度迅速爬上了她的脸颊。 她刚刚稍微显出一点点退让来，汤姆的吻就来势汹汹，就好像她是块甜点什么的，要被他吞掉。 这是个他们都等了太久的吻，酝酿已久的情绪迸发出来，就像是四处迸射的火星点燃了整个情感之屋。 汤姆很好闻，像是阿斯彭树林的味道，雪的清冷和一点点原木的香气，很迷人。 乔琳有点着迷地想着，她放纵自己回应他，闭着眼，让自己尽情地沉溺在这种气息中。 这漫长的热吻过后，两个人微笑着注视对方，竟然都不想说话。 他们十指相扣，又静静地走在这不大的花园里。 汤姆突然说：“今天我见到你第一面的时候就在想，如果我现在吻你，这会不会太失礼了？” 乔琳轻笑了几声，“我可不觉得你有这么克制，5分钟不到，你就吻我了。” “你讨厌它吗？”汤姆笑着反问。 乔琳故意拖长声音，“嗯……我不能说我讨厌它。” “嗯？”汤姆继续追问。 乔琳装不下去了，笑了起来。她忍不住在汤姆的左侧脸颊上留下一吻，然后说：“我喜欢它。” 汤姆只觉得这个颊吻实在很像是一只小猫崽，在他心上用尾巴轻轻地扫了扫，勾起了他的想法后快速逃跑了。 他不由得停下来，饶有兴趣地扭头回看乔琳。而乔琳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非常认真地看了回去。 “我简直没法停下来，”汤姆叹息着，“我总得一直吻你。” 乔琳轻轻皱着眉头，开玩笑地回复说：“你得给我留点时间休息呀。” 汤姆大笑起来，温柔地帮她把掉落的发丝拨回到了耳后，然后再一次亲吻她。 这一吻结束后，汤姆忍不住道歉说：“抱歉，甜心，我真希望我们不仅仅就这么简单地碰面，我真希望我们有很多时间，这样我们可以聊天，我可以为你做饭，我们可以一起做很多事情。” 乔琳温柔地望着他的眼睛，回应道：“别担心，汤姆，我可以接受你的道歉。事实上，如果你做的浪漫晚餐真的足够好的话，我还可以提前原谅下一次。” 汤姆笑起来，他知道他们之间相处的最大障碍之一就是时间上的不同步，现在最起码乔琳对此的态度很积极。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种雀跃到控制不住心情的感觉了，他不是个18岁的高中男孩，可现在，天呐，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刚刚听到心仪的女孩愿意做自己毕业舞会舞伴的青少年。 他真的很想追问乔琳进一步的想法，比如她考虑的怎么样了，他们是不是可以把这份关系正式化之类的，可他忍住了，他知道乔琳现在给出的答案百分百不会让他满意，甚至还会成为他们之间关系进一步发展的障碍。他有足够的耐心帮助他忍耐。 乔琳也心知肚明自己到底给出了什么样的回应。她知道自己绝对没准备好进入下一段关系，可她真的会被汤姆诱惑到。有种无法抗拒的诱惑力存在于他们之间，他们两都在克制自己。 两个人在院子里又转了转，又回到客厅聊了半个小时的天。尽管十分不舍，汤姆还是起身告辞了，他第二天还有拍摄，他不能留下来。 他们约定第二天见。 第二天乔琳被邀请去片场参观。导演爱德华·兹威克是汤姆的好友兼邻居，一直非常喜欢拍摄19世纪末期的这个时间背景的电影。而《最后的武士》这个剧本乔琳也有所耳闻，在2001年前后是乔琳的老熟人沃纳影业的全球制片总裁博纳文图拉接手的项目，不过真正给这个项目开绿灯的应该是现任全球制片总裁杰夫·罗宾诺夫。乔琳跟这人没什么私交，不过想来这人也不会出现在片场。 乔琳对兹威克的片子一贯不算很感冒，可她也知道兹威克是个非常不错的导演，毕竟能拿奥斯卡最佳导演、拍出过《燃情岁月》的导演无论如何都是顶级水准。乔琳觉得他擅长拍摄调度比较多的场面和人性主义的历史题材，有点像斯皮尔伯格，可是也许是他比较推崇表演和故事在电影中的作用，个人的执导风格反而不太突出了。 这位留着一把大胡子的导演确实是个很有趣的人，不算太健谈，却也很乐意分享自己的看法。当他们排练和拍摄的时候，乔琳就坐在他的身后，从导演的视角观察整个拍摄。 她探班的借口是罗素结婚在附近，故而她顺便飞来看看。不管别人到底相不相信这个理由，反正她自己觉得说得过去。她跟汤姆也没有在片场表现得太亲近，这附近狗仔或许不多，可片场毕竟人多口杂，他们都不想让自己的私生活直接登在明天的八卦新闻头条上，特别是乔琳如今刚刚离婚不久，离婚程序还没有走完。 片场来了不少日本演员，乔琳惊讶地发现有两位是当初在日本拍摄《迷失》时的演员，他们在这里演个小角色。这让她不由得想起来《迷失》的情况，索菲娅成功赶上了戛纳电影节的截止日期，因为实在太赶了，所以乔琳都没看过成片呢。后来她索性就没去看，只等着看这届戛纳影展名单公布的时候是不是有入围正式竞赛单元就好。 乔琳想着，算算时间，再过一两周就应该公布名单了吧。 她最终也没有在新西兰待太久，只待了两天就要走了，这次汤姆倒是有空去机场送她了。 在她登上那架私人飞机前，汤姆终于问出了那句他压抑了很久的话。 “乔，你现在能给我那个问题的答案了吗？” 汤姆有自信她不会拒绝他，毕竟她飞跃了半个地球来看他，不是吗？ 他完全把罗素的婚礼抛之脑后了，尽管他确实给罗素送了新婚礼物。 出乎他意料的是，乔琳在公务机航站楼吻了他。 这是个非常温柔的吻，可也很短暂。不过更重要的是，即使这里是专门接待私人飞机起降的FBO，使用的是私人贵宾通道，可也还是有旁观的工作人员的。 这是个非常私密的回答，却也是非常公开的。 汤姆笑起来，知道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也回答了他。 她想要他。 240 第二百三十九时 去戛纳 如乔琳所料, 这届戛纳电影节在4月15日就公布了正式竞赛单元的入围名单，《迷失》赫然在列。乔琳松了口气的同时非常高兴，给还在纽约的索菲娅·科波拉立刻寄去了一瓶1990年的奔富葛兰许。 乔琳刚从澳洲回来, 把这瓶来自澳洲葡萄酒王奔富庄园的精品藏酒送给索菲娅再合适不过了。比起50年代或70年代的藏酒, 90年代的奔富葛兰许或许还没有贵到夸张, 可乔琳却觉得它是她最喜欢的了。 这可是1995年《葡萄酒观察家》选出来的第一酒！ 那个时候她已经有钱到培养自己的收藏品味了，这批酒是她的心头好。醒酒半小时后入口略酸, 收口甜，会有极为浓郁的果香气, 甚至有点肉桂巧克力的味道, 配烤肉吃特别棒。 不过现在这批藏酒在市场上也开始涨价, 更别说年份更早的藏酒了。基努跟她都对奔富庄园的酒品很感兴趣, 两个酒鬼在这种问题上总是有很多话可以聊。 最近这家伙整日来拜访她，陪她玩的同时就是烦她去陪他看房子。他终于决定摆脱自己在圣莫尼卡租住的那间门小公寓和马蒙特酒店的游牧生活, 给自己在洛杉矶买栋房子了。 乔琳真是搞不懂他，他在纽约的那间公寓基本就没怎么住过, 现在他终于想起在洛杉矶买房子了。 “好吧！”乔琳摇了摇头, “你终于决定正式安家了吗？” 她觉得纽约那间公寓只能算是房产投资, 他又不去住！ 基努点点头, “我需要个地方招待朋友, 而且我有很多东西需要放。一个家,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嗯哼，”乔琳托着腮观察着他, “天呐，你跟道格一定有很多共同语言。” “谁？”基努有点惊讶地扬了下眉毛。 “道格·里曼，他是我下部电影的导演。”乔琳一边解释，一边伸出手去拿桌上的蓝莓。 基努立刻帮她把盘子推到了她手边。 乔琳把那颗蓝莓丢在自己嘴里以后才继续说：“道格在纽约买了个顶层的带阁楼的公寓, 他还在装修，不过据我所知，他的朋友们都有他公寓的钥匙。就像你家里似的，一推门随时都可能冒出来一个喝得醉醺醺的朋友。汤姆总是忍不住吐槽道格的生活方式，觉得他居然还健康地活着是个医学奇迹。” 乔琳说到这儿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起来，汤姆自己的生活太规律了，他都没法想象道格是怎么在把碳酸饮料当水喝的情况下还活蹦乱跳的，更别提道格那些高糖高脂的饮食方式了。 “汤姆？”基努轻轻皱了下眉头，“汤姆·克鲁斯？我看到新闻上说你们要出演一部新电影了？” 乔琳爽快地点点头，现在电影的先期宣传已经开始预热了，何况汤姆和她的所有电影项目都是媒体追逐的重点。 “是的，不错的剧本和难得的角色，很棒的合作对象，更棒的是支票。” 基努没问具体的价格，乔琳自己倒是直接告诉了他：“1800，是不是很不错？” 其实是1800万美元加上跟着票房一起浮动的后端收入，最初是10%，如果票房超过1.2亿美元，就是15%加200万奖金，如果票房超过1.5亿美元，就是17%，等等。总体上这背后有个非常复杂的计算公式，后端收入的分成会从10%波动到30%。不过，达成30%的条件非常苛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还有其他福利约定，比如私人直升机、私人厨师的费用之类的。这些费用其实加起来也是个不少的数字。 基努闻言点了点头。 “可惜的是，我还是没能跟同组的男演员赚一个数，”乔琳叹了口气，“可另一个人是汤姆·克鲁斯，如果是布拉德·皮特或者威尔·史密斯，比尔还能再讲价呢。” 基努安慰道：“总有一天你会达成的。” “我知道，”乔琳耸了下肩，“我知道汤姆很能抗票房，他是个真正的超级巨星。” 基努笑着说：“可你有很多个他没有的奖杯。” 乔琳闻言大笑起来，他这安慰实在是自曝短处，怎么这个话题聊着聊着就像是她很不满意汤姆似的。她也明白基努只是怕她觉得丧气，她跟他吐槽过很多圈内同工不同酬的情况，他一直知道她想改变这种现状。 不过乔琳知道现在她的商业价值是不可能跟汤姆比较的，她根本不会因为这种事生气。她只是想到了其他情况下女演员总是不敢叫价，制片厂也总是下意识地认为女演员不该拿那么多钱。 她笑完了才说：“汤姆人真的很不错，我们一直是朋友，这是我们的第二次合作，我还真的挺期待的。” 她有点犹豫要不要把他们正在约会的事告诉基努，可最后还是没说，毕竟这种关系只是刚开始，没必要说这件事。 基努看她也不是真的难过就转移了话题：“你有时间门陪我去看房子吗？” 乔琳立刻叹了口气，“天呐，你都看了好几处了，你都不满意。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房子？” 基努给出了一个非常玄学的回答：“我想要去一处一走进去就能感到共鸣的地方。” 乔琳的反应是非常不雅地躺倒在沙发上，抱怨道：“亲爱的，你真的应该找个灵媒，而不是让我陪你去。” 基努一脸无辜，“可你总是能迅速地帮我做出选择。我需要个朋友。” 他只是很想让乔琳参与这件事，他想买个她也喜欢的房子。 乔琳无奈地坐了起来，问了他一些需求，然后说：“打给你的房产经纪人，告诉她你想要一个私密性好的单身汉房产，最好在好莱坞山附近，不过要远离山火区，要有足够大的车库。如果她能在今天找到合适的待售房产，我们明天上午去看房。” 基努照做了。他挂掉电话反过来问乔琳：“什么叫单身汉房产？” “就是那种有三、四间门卧室的房子，适合单身汉而不是已经成家的人。好莱坞山附近有不少那种房产，价格从两百万到上千万都有。” 基努有点惊讶：“你怎么连洛杉矶的房产都这么熟悉？” 乔琳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我可是有家房产公司呢，我们在洛杉矶也有办公室。不过我们在这儿目前开发的主要是商业地产，倒是也买了一些住宅用地，可房子还都是图纸呢。事实上我还想过考个房产经纪人证，要不是需要上135小时的考前课程，我就报名了。” “为什么要考证？”基努觉得很有趣，他知道乔琳对各种类型的知识都有很强的好奇心，可他从来没想过房产经纪人证也是其中之一。 乔琳很认真地回答：“一方面我可以了解我的生意，我是大股东，就算不用管公司，也不能一无所知呀！另一方面，你知道你自己有个经纪人证能省多少交易佣金吗？豪宅类型的地产佣金平均是5%，买卖双方平分是2.5%。总价越高，你要支付的佣金就越可怕。再说了，汤姆也有这个证件呢。” 省钱这个理由倒是基努完全没想到的，他笑起来说：“听着很有道理。” 乔琳挑了挑眉，骄傲地回复：“当然，奢侈的同时要把每份钱都花在正确的地方。不过对大部分人来说这份佣金是应该付的，一个称职的经纪人会解决很多法律问题，还能帮你选到合适的房子。” 基努的房产经纪确实很称职，她真的就选好了一处地点，约好了卖方的经纪人第二天现场看房。 乔琳做了全副武装陪着基努一起去了。经纪人有点惊讶乔琳的出现，在心里疯狂尖叫自己吃到了第一手的瓜，可也很专业地没有表露出来。 这次他们看的是处不错的房子，建于1988年，房龄不算太长，现代风格，过去的房主是个艺术品收藏家，装修品味因此也不落俗套，除了三间门卧室和游泳池的标准配置外，还有一个锦鲤池。 乔琳非常喜欢这处锦鲤池，搭配上房屋中心的天井景观，有种典型的禅意风格。 趁着卖方经纪人走开的时候，乔琳凑到基努耳边低声说：“我猜你大概会请设计师来重新装修，请保留这个锦鲤池吧。” 基努也压低声音说：“你怎么知道我会买下它？” 乔琳笑着冲他眨了下眼睛，“亲爱的，你刚刚走进去时，两只眼睛都亮了。”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剩下的事情就是报价和协商了，这处位于好莱坞山鸟街的房产最终以490万美元左右的价格成交了。 虽然乔琳口头上抱怨基努拉她去看房，但是她其实很喜欢这项活动。她对购买房产很感兴趣，特别是当一栋有历史的房子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很喜欢走进去然后观察前任房主留下的痕迹，无论是小摆件还是整体的设计风格，这些东西能透露的事情可太多了！ 乔琳觉得这有点像是探秘加上窥私的双重满足，她没有太多时间门去参观房子，可既然有朋友邀请了，她也就顺势放松一下嘛！ 加州房产交易的消息根本瞒不了几个人，很快基努买房的消息就登上了《纽约邮报》。还好两位知情的房产经纪人非常对得起自己的职业道德，没有泄露乔琳也在场的消息。虽然基努的经纪人觉得这实在是个给即将上映的《矩阵2》预热的好机会，但是基努彻底打消了他的想法，他知道乔琳不想在这个关头惹上绯闻。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真正让乔琳失望的是汤姆原本说4月中旬就能回来，结果剧组的拍摄日程调整，他要到5月初才能回来，也就是说《夫妻战争》剧组要到5月中旬才能开始正式拍摄。 这倒是方便了乔琳出席5月的戛纳电影节，可她还是觉得有点沮丧。她倒不是觉得自己这么快就爱上了汤姆，她只是不喜欢自己的心理预期被打破。 乔琳对着电话另一头向她道歉的汤姆说：“好吧，我猜我们只能5月再见了。” 汤姆的声音顺着电话线传来，听起来真诚又动人。他说：“我真的很想你，我保证我会补偿你的，甜心。” 乔琳忍不住微笑起来，她知道他看不到她，可她还是想要笑。 她说：“我也很想你，汤姆，别担心，我不需要你补偿我，这不是你的错，这种事就是时有发生而已。” 不过工作推迟的好处也是很明显的，现在她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门陪波比了。 这也让等索菲娅·科波拉在机场航站楼见到乔琳时，她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亲爱的，我真是又爱你，又不想见到你。” 索菲娅听得出来乔琳在跟她开玩笑，她装作很委屈的样子提问：“什么？为什么？” “我讨厌离开我的波比，可你确实给了我一个不得不离开的理由，”乔琳笑着拥抱了索菲娅，“恭喜你，亲爱的，戛纳入围。” 索菲娅羞涩地笑了起来，回应道：“谢谢你的红酒，真的很不错。” 两个人坐上了乔琳预定的私人飞机，她们的目的地是法国戛纳的芒德略机场。这届影展在5月14日开幕，《矩阵2》会在5月15日首映，然后是《迷失》在5月19日的首映。 抵达戛纳后他们又坐车前往著名的Htel du Cap-Eden-Rc酒店。这家酒店实际上位于蔚蓝海岸的昂蒂布，刚好在戛纳和尼斯中间。戛纳影展期间这里就像是第二个好莱坞，很多熟人在这里碰面。乔琳一直很喜欢这里，这是在南法度假的最佳选择。 事实上，《矩阵2》剧组的电影明星们也在这里，乔琳非常坏心眼地把基努叫来，却不告诉他她正在跟索菲娅共享这家酒店唯一空闲的那栋私人别墅。 乔琳太想看看他们两个人的表情了，一定很搞笑。 基努确实被她这个恶作剧吓了一跳，可他倒是很自然地处理了与两位前女友的相遇，总是在同一个圈子里约会确实会有这种风险嘛——前任们可能会认识对方，甚至还因为共同吐槽你而加深了双方的友谊。 对电影人来说，电影节就像是业界一年一度的大派对，人们来这里交易电影版权、达成未来合作、搭建关系网，而这一切都离不开派对。 5月15日《矩阵2》上映后，卢比孔河和沃纳一起在戛纳港为《矩阵2》的首映举办了一次耗资200多万美元的超豪华庆祝派对。他们租用了场地搭建了一处超大的帐篷，能够容纳2000名客人，光这项就花了12万美元和2周时间。 这是一次非常高光的超级贵宾活动，像马修·麦康纳这样不够闪耀的电影明星甚至都没拿到邀请。 乔琳看得出来派对组织者真的废了很多心思在派对上，侍者们穿着纯黑色的套装和深色墨镜，类似电影特效的绿色主题灯光，以电影主角名字为名的鸡尾酒菜单还有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电影特效复刻。 乔琳对侍者说：“我想要一杯尼奥，谢谢。” 她拿到了那杯绿色的鸡尾酒，尝了一口，对身旁正在看着她的基努说：“emm，尝起来像是绿色蚱蜢，薄荷、可可酒和奶油，可我相信调酒师好像加了更多的酒精，可能是伏特加？我们的男主角尝起来还不错。” 基努笑着也尝了口自己手里的“墨菲斯”，评价道：“这个像是螺丝锥子，伏特加和柠檬汁混合的那种，不过好像还有薄荷糖浆。” “听起来还不错！” 两个人碰杯。然后乔琳就去找光临派对的梅格·瑞恩和史蒂文·索德伯格说话去了，这两位是本届评审团成员，乔琳当然要多跟他们说两句话了。 这次派对仅仅只是这次戛纳狂欢的开始，这群老朋友确实玩得很开心，基努这些天晚上喝得太多了以至于胃疼，而乔琳居然在《迷失》新闻发布会的前一晚喝了太多以至于整整迟到了半个小时。 这种事以前可基本没发生过。她倒是很快自我开解了：“我们在法国，不是吗？” 就在这种日子里，乔琳见到了一位预期之外的客人。 241 第二百四十时 甜蜜的昂蒂布 当乔琳待在酒店别墅里时, 索菲娅神秘兮兮地敲了敲她的卧室门。 “怎么了？”乔琳问道。她有点疑惑，今天她跟索菲娅说好晚上再出去，现在才下午四点。 “亲爱的, 你有位特别的客人。” 索菲娅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有个大惊喜等着她, 乔琳有点惊讶地从沙发上起身，打开了门。 “谁？” 索菲娅笑得神秘兮兮的。她冲乔琳眨了下眼睛, 低声说：“他在我们的客厅。” 乔琳皱着眉头看她，不知道她在搞什么小把戏，笑着摇了摇头。之后她便直接下楼去看到底是哪位客人这么神秘。 “汤姆！”乔琳惊讶到不行。 汤姆·克鲁斯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闻声起身回头看她。他的造型已经发生了改变，他把头发剪短了，现在头发很短。 他对着乔琳露出了微笑, 柔声说：“嗨，甜心。” “天呐，汤姆，”乔琳激动地走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你的工作结束了？” “你们在戛纳参加派对的事都上了新闻，包括你们入住了哪家酒店。我刚刚从新西兰飞过来, 那边的工作都结束了。” 索菲娅跟在乔琳身后走了过来, 刻意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两个眼里只有对方的人的对话。 “咳咳……有朋友叫我出去玩。汤姆, 对不起我没法陪你们了。”索菲娅这么说着, 脸上却一点歉意都没有，乔琳和汤姆都知道她是故意给他们创造二人空间。 等索菲娅离开后, 乔琳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不知道你会来，我一个人住有点无聊，所以我总是让索菲娅陪着我。” 汤姆说：“这是我临时起意, 我本来以为我会更晚一些才能完成拍摄，没想到我们提前收工了，然后我看到了你的消息，立刻就动身了。我真的很想现在就见到你……” 然后他的声音就逐渐消失了，这是因为他看到了乔琳的表情，她微笑着，那么温柔地注视着他，让他不想再说话，只想吻她。 这种感觉是双向的。没什么比想要见到的人同样思念着自己更美好的了。乔琳忍不住靠近汤姆，然后抚摸他的脸颊。 汤姆顺势靠近她，然后吻她。 这一吻结束后，乔琳忍不住抱怨道：“你到底是有什么魔法？我总是忍不住吻你。” 这可爱的抱怨让汤姆大笑出声，他喜欢她这样子，直白的，可爱极了。他忍不住把她抱在怀里，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再一次吻她。 这次结束后乔琳忍不住抚摸着他略微扎手的头发，开玩笑说：“如果我们继续这样做，今天我们可什么都干不了了。” 汤姆搂着她的腰，笑着问：“甜心，我在这里，你还想做些什么呢？” 乔琳挑了下眉，笑眯眯地回复道：“嗯……我觉得我可以尝尝有位自称是‘熏肉沙司意大利面之王’的男人做的晚餐。” 汤姆笑着点头，“看来是时候履行我的邀请了。” 乔琳笑了一会儿，然后抚摸着他的脸，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上，柔声说：“我很想你，汤姆。” 汤姆觉得自己根本没法形容这一刻他的心到底有多软，他只能柔声说：“我也想你，甜心。” 两个人静静地拥抱了一会儿，这种时刻对他们来说很难得。 过了一会儿乔琳才起身，笑着说：“你腿麻了吗？” 汤姆笑着回答：“还没有呢，你坐的时间还不够长。” “哦？”乔琳笑着摇摇头，“这是说我该坐回去吗？来吧，汤姆，陪我去游会儿泳。” 她起身走到一楼的盥洗室，找出一次性的泳裤和毛巾扔给他。然后她一边说着“你先去冲个澡，我换件衣服”，一边自己上楼了。 当汤姆准备好一切，跳进泳池游了50米后，他从水里看到了池边乔琳的身影。他钻出水面，发现她换了一件黑白条纹图案的分体泳衣。 乔琳笑着坐下来，把脚泡进泳池里，对汤姆打趣道：“你有没有看今年的入围电影《泳池情杀案》？” 这是法国导演弗朗索瓦·欧容的作品。 汤姆摇了摇头说：“不，我还没有时间去看。是《八美图》的导演的作品，对吧？这电影讲什么？” “仍然是欧容喜欢的心理分析题材，一个过气的悬疑女作家搬到了情人的法国别墅，然后遇上了一个自称是情人女儿的女孩。作家开始研究这个女孩，并把她当成素材……” 汤姆问：“我猜，有人死了？” “没错。这是部不错的片子，有时间你应该去看看。” 乔琳提起这部电影是因为…… 汤姆笑着说：“你穿着跟海报里的女孩一样的泳衣。” “你的记性可真不错。”乔琳一边这么说，一边调皮地用脚扬起水，泼在他身上。 汤姆微微侧身躲避后说：“这可是你先开始的，甜心。”然后他开始了自己的反击。 乔琳笑着闭眼躲避，没注意到他已经悄悄摸到了她身边，抓住了她的脚腕。 “闭眼，亲爱的！”他这么说着，玩笑式地向下拉了拉她。 乔琳顺势落进水里，然后被汤姆抱住。 他笑着说：“嗨，甜心，我抓住你了。” 乔琳点点头，微笑着肯定道：“是的，你抓住我了。” 事实证明，他们根本没能好好游泳，都把时间花在嬉戏和接吻上了。他们都湿漉漉的，从头到脚，从里到外。 玩了一会儿后，汤姆问乔琳：“你饿了吗？” 乔琳摇摇头说：“现在还不饿，不过我猜一会儿就要饿了。” “很好，”汤姆点点头，“去休息吧，我去给酒店打电话，让他们准备下食材。” 乔琳点点头，忍不住又吻了吻他才走开。 乔琳居住的这间别墅拥有一切配套设施，不过一般情况下没有客人会真的使用这里的厨房，冰箱里只有乔琳要求的酸奶、气泡水和水果，除此以外就是个摆设。不过这间别墅本身包括一名私人厨师，一天提供一次服务。汤姆打电话给别墅管家，要酒店送来需要的食材。 在等待期间他先从酒柜里挑了一瓶白皮诺葡萄酒，把它倒进醒酒瓶里做准备。 他过去确实很喜欢吃熏肉沙司意大利面，过去常常做这个，只是这些年他开始更小心地控制饮食，吃得很少了。还好他还记得怎么做。 橄榄油小火下锅，加入蒜末、洋葱和切成小块的意大利熏肉炖煮半个小时，期间始终让油温保持较低的温度，不要超过沸点。准备一个料理碗，把鸡蛋加盐和大量的胡椒粉打散，搅拌均匀备用。再将意大利面在盐水中煮熟，快速沥干水分后，把鸡蛋倒进去拌匀，用意大利面的余温烫熟鸡蛋。最后把意大利面倒入煎锅，与煎锅中的调味料拌匀，再撒上现磨的帕尔玛干酪，这就好了！ 再加上别墅的厨师负责烹饪的其他美食，一切就绪了。 等乔琳来到餐桌前时，她发现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玫瑰、蜡烛和葡萄酒。食物的数量也出乎她的预料，烤卡门贝尔乳酪和面包、釉面胡萝卜、法式蒜香白葡萄酒酱烧青口、牛排配波本酱和意大利面。 她很惊讶地说：“哇哦，你真的准备了不少东西！” 汤姆摇了摇头说：“只有意大利面是我做的。” 乔琳笑着回答：“既然这样，那我要先尝这个，刚出锅的时候应该最好吃。” 那道意大利面的味道确实超出了她的预料，她本来准备无论好不好吃都要夸赞的，可实际上它确实很好吃。 “这真的很棒！” “谢谢，乔。” 然后汤姆又面带歉意地说：“抱歉，我们没法去一家正式的餐厅。” “别道歉，”乔琳摇摇头笑着说，“这更好，我很开心！” 汤姆笑着看着她，感慨道：“我们就像是偷情的一对儿。我甚至都没法在公众面前牵你的手。” 乔琳闻言低头微微皱了下眉，她没想这么快就把关系公之于众，这点上她跟汤姆有很大的分歧，可她又很理解他的心情。 她只是抬头微笑，然后柔声说：“我们不需要着急这件事，给‘我们’一点时间。事实上，等电影开拍的时候，这件事可能就人尽皆知了。我没法在片场也假装我们只是朋友。” 汤姆认同地点点头说：“当然，我知道你不想这么快就公开，我充分尊重你的想法。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待我们之间的关系有多严肃。我不想吓到你，乔，可我真的非常喜欢你。” 乔琳叹了口气，放下手中刀叉，喝了口酒后说：“汤姆，我不想这么说，可我有点不明白，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可我过去从来没有以这种角度看待你，你知道的，我们就是工作上的朋友。当我是个青少年的时候，是的，我确实迷恋过你，可那个时候我迷恋的是那个电影明星汤姆·克鲁斯，不是现实世界里的汤姆。可现在我又真的被你吸引了，我真的喜欢你，我不知道这是生理上的，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天呐，我们发展得太快了……我们甚至都没有认真地约过几次会，我们确实互相了解，可那是通过电话、传真和邮件……” 汤姆温柔地握住她的手，乔琳又叹了口气，有点委屈地盯着他。 他话语中带着笑意。“甜心，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你这么对我说。我真的很高兴。我知道你有疑虑，可事实是当我们一起工作的时候，我那个时候就喜欢你，可你真的太年轻了，我认为我只是想要照顾你，而且当时我深爱着我妻子……你知道，我把你当成妹妹，一个好的合作伙伴，一位值得尊敬的同事，可说实话我没法否认你对我的吸引力。现在所有事都改变了，我们都离婚了，我觉得这是个我没法放走的机会。” 乔琳忍不住微笑起来，这话太诚恳了，以至于打消了她心底的一部分疑虑。 汤姆继续说：“我们都已经足够成熟到处理自己的生活了，我知道我们中间有很多障碍，甜心，我只希望你要对我有信心，好吗？让我们看看这会怎么发展。” 乔琳轻轻地了点了下头，握紧了他的手后说：“我确实喜欢你，汤姆，我不知道我们会到哪儿去，可眼下我只想跟你待在一起。” 汤姆笑着亲吻她的手，然后说：“甜心，这就最好不过了！” 晚饭后两个人决定外出走走。这间别墅的私人通道可以直通海滩，方便了他们躲开了酒店外的狗仔队。这段时间狗仔队都聚集在这里，不过正因为戛纳影展期间明星来了太多，这些狗仔的注意力反而被分散了。 “尽管我在洛杉矶可以随时随地去海滩，可我还是怎么都看不厌海。”乔琳挽着汤姆的胳膊，感慨道。 汤姆点头说：“我知道，而且昂蒂布的海与马里布的海不太一样。” 乔琳看了一眼汤姆手腕上手表的时间，惊喜地说：“现在已经八点多了，很快就要日落了。” 日落确实很美，海面被日光渲染成橘黄色，乔琳也坠入了汤姆的吻中。 “你现在想回去吗？”他在这一吻后气喘吁吁地问。 乔琳看着映在他的瞳孔里的自己的倒影，同样气喘吁吁地回答：“当然。” 回去的后果很简单，乔琳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荚果蕨那毛绒绒的像是小提琴琴头一样弯曲的叶子，又像是缠绕在支架上的葡萄藤，柔软，甜蜜，又密不可分。 月光映照在她的手心里，好像随意就能抓住，可这么些凉意还不足以驱散她脸上的热量。 乔琳吻了下汤姆，在他怀里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乔琳才注意到索菲娅昨晚根本没回来。她打电话给索菲娅确保她很安全才放心，并决定搬到汤姆的酒店房间去。他在同一家酒店预订了另一栋别墅，隐私更好些，只是离海远一些。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基本上没有离开别墅，如果不是他们总得干点别的，否则两个人都不想离开床。 乔琳开玩笑地对他说：“我基本上是个无神论者，可我从没想过，我会在同一天内喊这么多次‘上帝’。” 汤姆闻言大笑，这是他听过的最好的赞美，他们真的很享受对方的陪伴。他要助理给乔琳买了些备用的衣服，可说实话，它们的最终归宿都是地板。 242 第二百四十一时 新冠冕 乔琳与汤姆的荒唐日子终止于闭幕式的前一天, 乔琳接到了福茂的电话，挂掉电话后忍不住发了会儿呆。 汤姆问：“是好事吗？” 乔琳缓慢地回答：“是的，他要我跟《迷失》剧组参加明天的闭幕式。可为什么给我打电话呢？他说他已经给索菲娅打过电话了。” “你是制片人, 或者，”汤姆拥抱了她, “会有更大的惊喜, 他想确保你到时候一定会出现。” 乔琳潜意识里也是这么觉得的，可她还是希望等尘埃落定后再庆祝，克制地说：“等结果出来以后我们再庆祝。” 可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有点兴奋地说：“我知道这次希望很大，你没来之前在一个派对上, 评审团主席帕特里斯·谢罗对我说他很喜欢我们的电影, 如果他的那一票投给我们的话……” 之后她又冷静下来说：“这不能说明什么，评委卡琳·维亚德也喜欢我, 这样一来我们可能能拿到至少4票, 评审团剩下的5票不知道会投给谁。” 汤姆补充道：“你还得考虑维亚德和谢罗的这两票到底是会投给你本人，还是电影，这会改变整个情况。” 乔琳深吸一口气说：“我知道。你知道的, 女演员部分今年有不少……” 她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一下汤姆的表情, 才接着说：“妮可表现得不错, 《狗镇》拿到了很高的场刊评分，不过也有不少人很讨厌这片子，这很难说到底会是什么结果。” 汤姆点了下头，表情没什么变化。妮可今年拿到奥斯卡影后时, 他打电话给她祝贺，毕竟她无论如何都是他曾经爱过的人和孩子的母亲，这点是不能改变的。他们确实离婚离得很难看，互相攻击对方, 可她现在发展得不错，他也乐意见到这个结果。他觉得乔琳能理解这一点，他们之间应该有这种默契。 乔琳平静地扫了一眼他的表情，继续分析道：“《泳池谋杀案》的夏洛特·兰普林，她真的很棒，这当然不是她的最佳表演，可她在欧洲电影节向来很受欢迎。《野蛮人入侵》，加拿大、法国的合拍片，我不喜欢这片子，不过我猜评委可能会喜欢，这种讲父子和解、知识分子的时代困惑的片子总是很受法国人欢迎，那个扮演堕落女孩的姑娘有一两次高光时刻，可这个角色的设计太单薄了，我不觉得……” 她继续回想着回想着入围影片说：“就影片而言《大象》给我的印象最深，这是基于哥伦拜恩枪击案拍摄的电影，我很难享受观看它的过程，不过格斯采用的叙事结构和摄影方式太特别了，我没法忘记他的镜头语言，真的太冷僻了。这是部艺术家的电影，甚至有点太艺术了。《下午五点》也是非常不错的片子，一个有着总统梦的阿富汗少女的故事，非常细腻地描绘了现实的痛苦，女导演的拍摄视角真的让我觉得更能感同身受。我错过了《远方》的展映，不过似乎口碑很不错。” 说到这儿的时候，乔琳俏皮地冲汤姆眨了下眼睛，“可是《迷失》还是我心中的最佳，索菲娅把它处理得太好了，这是大师级的水准。” 汤姆赞同道：“你和比尔·莫瑞的配合确实非常棒，你们把日常生活里的表演设计得极为精细，细腻极了。不过，我觉得可能还要考虑到政治层面的问题，你知道法国现在对美国的立场很矛盾，法国影评界更是……今年美国影片的获奖几率可能很大程度降低，评审团可能会更青睐有政治议题的片子。” 乔琳点了点头，两个人又聊了半天各自的看法。她心中的忐忑也就随着这些聊天消散了，她无法左右最终的结果，倒不如不把情绪浪费在上面。 第二天一早乔琳就要为晚上参加闭幕式做准备，保养、拍照、试装等等环节得费不少时间。遗憾的是汤姆不能陪她去红毯，如果他和她一起走上红毯，当天全球的舆论八卦就会爆炸，更别说他的前妻也在红毯上了，这会是八卦媒体的究极盛宴。乔琳不想要这种麻烦，她不想让人们的目光从电影上移开，她相信妮可如果知道的话，她也不会想的。至于汤姆嘛，他讨厌不能公开这件事，可他也不想要麻烦。 乔琳开玩笑地跟琳达抱怨说：“这就是跟历史太长的男人约会的结果，我可不想被绑在汤姆的名字上。想想咪咪·罗杰斯，他们离婚这么多年了，大家还总是称呼她为‘汤姆的前妻’。” 琳达笑着摇头说：“你知道人们早晚会知道的吧？而且你对你的男朋友们也有同样的影响，乔琳·阿普尔比的前任，这个名头牢牢地戴在他们的头上。” “我们处在一种更公平的状态里，”乔琳翻了个白眼，“我也是埃迪的前妻、保罗的前妻、基努的绯闻女友……可没人管汤姆叫‘妮可的前夫’。” 琳达笑着说：“这倒是没错。” “甜蜜的弊端。”乔琳感慨着，打量了下穿衣镜里的自己。 这次她的造型师为她选了一条纪梵希的特别定制裙，整体上是裸色的，胸前是类似胸衣绑带的肉粉色交错缎带设计，紧紧地勾勒出身形，下身则是高开叉的纱质裙摆，柔软飘逸，显得非常性感。 “这是不是有点太努力了？”乔琳有点迟疑，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不，这条不太适合戛纳，我们有备选吗？” 乔琳很少在选定裙子后突然更换，特别是今晚就要走红毯了，不过她的造型师总是有备用计划。 “这条怎么样？”造型师举着裙子问道。这是条深V领的金色长裙，上面缀满了管珠和亮片，好像金色的画纸上晕染出了抽象的蓝色海水图案，显得闪耀又简洁。 乔琳问：“艾莉·萨博？”这风格太典型了。 造型师答：“是的。” “让我试试看。” 乔琳最后还是很满意这条裙子的，造型团队都松了口气，他们没有第条备用的裙子了，乔琳自己的衣服都还在美国呢。 在这种兵荒马乱中，他们终于迎来了晚上的闭幕式。 红毯上拍摄和采访没有出任何乱子，乔琳和比尔·莫瑞分别坐在索菲娅的两侧，等待着接下来的一切。 今晚莫妮卡·贝鲁奇是主持人，乔琳面带微笑地看着台上的贝鲁奇，心里其实已经在走神，等到颁发她感兴趣的奖项时才回过神来。第一个颁发的让她比较在意的是评审团大奖，这实质上是戛纳电影节第二重要的奖项。今年评审团主席在新闻上表示过他们要求电影节举办方更改规则，一般而言一部电影只能获一个奖项，今年在这条规则上有所变动，这让乔琳很紧张，这意味着《迷失》的获奖几率降低了。 果然，她从评审团主席的口中听到了《远方》的名字。 还有《迷失》！ 乔琳飞快地扭头去看索菲娅，发现索菲娅同样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今年他们居然选择了两名获奖者，尽管这在戛纳电影节历史上出现过好几次，甚至第一届评审团大奖就有两个获奖者，乔琳还是觉得很惊讶。 乔琳立刻亲吻了索菲娅，提示她该上台去领奖了。索菲娅回吻了她，又转身跟莫瑞拥抱，才走上台去。 乔琳听着索菲娅在感谢词里提到她，心里激动极了。 她的心情还没平复多久呢，下一项就是最佳女演员奖。当颁奖嘉宾斯汀问评审团主席帕特里斯·谢罗获奖人是谁时，乔琳听到谢罗回答说：“这届最佳女演员的获得者是乔琳·阿普尔比，《迷失》。” 在乔琳做出得体的反应之前，索菲娅已经狠狠地拥抱了她，在她脸上留下一吻。比尔·莫瑞也起身走来拥抱了她。她深吸一口气，走上了颁奖台。 她做了次深呼吸，才说：“谢谢评审团，这是个伟大的认可。我必须得说，我们都知道事实上不存在最好的表演，许多女演员也同样出色，我只是更幸运些。最让我感到幸运的就是能出演像这部电影这样美丽的电影，这实在是非常幸福的事，我必须感谢我们出色的导演索菲娅，亲爱的，我爱你。我还得感谢我的合作演员比尔·莫瑞，没有他，我们的电影就不会存在。还有一位特别的人，这位小天使对我来说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人，我的女儿，宝琳，妈妈爱你，我希望我能让你为我感到骄傲。谢谢！” 这之后的奖项最终都跟乔琳没什么关系了，不过金棕榈和最佳导演这两个大奖还是交到了《大象》导演格斯·范·桑特手里。乔琳跟格斯这对老朋友非常兴奋地在后台聊了很久。乔琳也做了很多采访。 直到乔琳从庆祝派对上回到自己的酒店房间时都还觉得晕乎乎的。一部分当然是因为她很兴奋，另一部分则是因为她真的喝了挺多酒。 她没有立刻去找汤姆，反而一个人坐在卧室露台的躺椅里，翻看自己手机上的电子邮件。手机上已经积攒了很多祝贺电邮，可乔琳只点开了其中一条—— 发件人：保罗 Hi，乔，恭喜你，你一直是这么的出色！我为你的获奖感言录了像，等波比再大一点我们可以让她看这一段，非常感人。祝你一切都好，玩得开心！ 手机屏幕自动熄灭了又被乔琳摁亮，亮了又灭，灭了又亮，反复多次。露台的灯光没有打开，她就借着手机屏幕自带的背光这样子反反复复地读着这条短信，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没想汤姆在哪里，也许是在安慰受挫的前妻？乔琳这么想着，把自己逗乐了。她不应该因为自己想着前夫就这么想汤姆。 之后她深吸一口气，算了算时差发现这个时间洛杉矶应该是上午，于是拨通了保罗的电话。 “嗨，乔，怎么了？”保罗的声音里有几分惊讶。 乔琳有点尴尬，可还是假装镇定地说：“嗨，我看到你的邮件了，只是打来说谢谢你。如果你方便的话，我很想听听波比的声音。” 电话那头的保罗回答：“我真的很为你高兴。等一下，我去看看波比在干什么。” “好的。”乔琳松了口气，电话里是一阵沉默。 在乔琳看不到的地球另一端，保罗按了下电话的静音键，也做了个深呼吸，刚刚他很想说“现在我们有两座戛纳奖杯了”，可他不能这么说。 他摘掉眼镜，搓了搓自己的脸，闻了闻身上的烟味，确保没什么问题后才走到波比的卧室门前，发现波比正在堆积木。 保罗蹲下身轻声问她：“波比，妈妈的电话，你想不想跟妈妈说两句话？”说着便关掉了电话的静音功能。 波比立刻扔掉积木，对着电话听筒大声喊：“妈妈！” 保罗觉得很有趣，示意波比要冲着话筒说话。这些天乔琳会给温妮打电话，让波比接电话，可跟他打还是第一回呢。 “波比！”乔琳忍不住笑起来，没什么比这孩子更让她觉得快乐的了。她立刻有了精神，跟女儿开始了艰难的对话。 等到要告别的时候乔琳非常不舍地说：“波比，妈妈还有别的事要做，你能把电话给爸爸吗？” “不！我不要！”波比大哭起来。 温妮蹲下身跟保罗一起哄她，乔琳在电话另一头也非常发愁，却鞭长莫及，只能不停地叹息。 最后她只能许诺说：“波比，妈妈用不了多久就回去了，明天你睡醒一睁眼，就能看到妈妈了，好吗？” 也不知道是这个许诺还是温妮拿来的桃子吸引了波比的注意力，她终于不哭了。乔琳松了口气，刚才那点轻微的狂欢过后的忧郁情绪早就没了。 她对接过电话的保罗说：“对不起，辛苦你了，我给你制造了个小麻烦。” 保罗当然没有接受她的道歉，只说：“不，别道歉，这不是你的错，她只是个没法控制情绪的孩子而已。你确定你明早能飞回来吗？” 乔琳说：“我当然不敢随便承诺，我算了算时间，加上时差，我可以一下飞机就去见波比。” “好的，”保罗犹豫了一下，“别太累了，乔。” “嗯，再见，保罗。” “再见。” 乔琳先挂掉了电话，觉得心情平静了很多，既不觉得过度兴奋，又没有那种兴奋过后的空虚感，只是一种淡淡的愉悦。 卧室门被敲响了。 乔琳头也不回地说：“门没锁。” “我以为你会在派对上。”来人是汤姆。 “我之前在。”乔琳看着他坐在她对面的躺椅上，问道：“你去哪儿了？” “我也去派对了。” “哪一个？” “吉尔思举办的那个。” 吉尔思是戛纳电影节主席吉尔思·雅各布。乔琳闻言点点头表示明白。她没追问他为什么她也在那个派对上，却根本没看到他。她倒是确实收到了他助理送来的祝贺花束。 “恭喜，”汤姆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乔琳，“这是属于今晚的最佳女主角的。你的表演真的非常出色。” 乔琳打开了那个梵克雅宝盒子，是一支漂亮的老虎形状的黄金珐琅镶钻胸针。 她笑着摸了摸那只老虎的祖母绿眼睛，抬头看着汤姆的眼睛认真地说：“谢谢，这很漂亮。” “你喜欢它就好，我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它跟你很配。” 乔琳笑着问：“为什么是老虎而不是猎豹？” 汤姆微笑着，握住她的手，亲吻了一下，才说：“多数人会选择猎豹，我想你应该值得一些更特别的。” 乔琳笑起来：“听起来是个完美的解释。” 她凑前去，吻了吻这个男人的嘴唇。汤姆没有让她就这么轻易地过关，他把她抱到了他腿上，亲吻她的脖颈，一路向下。 “小心我的裙子……”乔琳被这细碎的吻弄得身体发软又有些想笑，“这是高定……” 汤姆毫不客气地继续着，只是轻佻地在她耳边说：“甜心，我能付得起。” 乔琳笑了起来，故意出个难题：“不，我喜欢它，你得小心点。” “好吧，”汤姆把她打横抱起，“那我们得花点时间了。” 243 第二百四十二时 《夫妻战争》…… 当乔琳正与恋人耳鬓厮磨的时候, 全美的新闻已经第一时间刊登了《迷失》斩获两项戛纳大奖的消息和评论。 《法国闭幕之夜的惊喜，戛纳电影节颁出意外大奖》 《乔琳·阿普尔比携手索菲娅·科波拉，戛纳电影节满载归来》 《戛纳电影节新人与老将争锋, 好莱坞是输是赢》 《“最糟糕的？”：戛纳电影节揭晓结果，真的有那么糟吗？》 《夏季未过，乔琳·阿普尔比已经吹响新的奥斯卡竞争号角》 “著名影评人罗杰·艾伯特今年将戛纳入围影片《棕兔》称为‘戛纳电影节史上最差电影’, 导演文森特·加洛直接回击, 称他是个‘肥猪’。这种骂战着实足以构成戛纳丑闻，并且仿佛又一次印证了那个看法——电影市场正在逐渐恢复，可戛纳电影节, 嗯哼, 不太顺利。 早在电影节举办之前就有传言认为戛纳电影节被列为了恐袭目标, 不少好莱坞明星拒绝出席, 饶是基努·里维斯之类的大明星携《矩阵2》的重磅宣传落地，也都是特意乘坐私人包机前往。 就像这次电影节政治氛围还不够浓厚似的, 考虑到法国政府在伊拉克战争上的态度和立场，今年荣获最佳影片金棕榈奖杯和最佳导演的电影《大象》被一些人抨击为是‘反美电影’, 而斩获评审团奖的《下午五点》则从被轰炸后的喀布尔入手, 借一位梦想成为总统的少女的故事勾画了阿富汗人的困境与伤痛。更妙的是, 这位获奖导演莎米拉·玛克玛尔巴夫站在颁奖台上时说：如果世界上最重要的总统是乔治·W·布什，我不想当总统。 然而仅凭这些就把本届戛纳列为政治宣言实在太过草率, 不同于引起惊讶的《大象》，另一部获奖的美国影片《迷失》却成功获得了在场观众的欢迎。索菲娅·科波拉讲述了一个有关人与人之间如何难以互相理解的故事，却成功征服了影评人和评审团的心, 在拿下评审团大奖的同时为乔琳·阿普尔比带去了她的第一个戛纳影后奖杯。我们知道阿普尔比被公认为是她这一代最好的演员之一，这一点我们或许不需要法国人的进一步认可，可我想她也绝对不会觉得那座雕有金棕榈图案的水晶奖杯多余。 电影到底应该讲述什么样的故事呢？借用新闻发布会上阿普尔比的一句话说：有的时候我们从中看到的是别人的生活, 但更多的时候我们看到的是自己的故事。” 乔琳飞回洛杉矶时才看到《纽约时报》这篇评论，只觉得这位撰稿人着实写在了她的心上，他没有多下笔墨吹捧《迷失》，却无时无刻不在传递一个信息： 《迷失》太棒了，它出色地征服了那些带着政治偏见的欧洲人！ 这种不动声色的知识分子式的夸奖实在是太有趣了，看起来好像不偏不倚，其实完全是一边倒地夸赞。也许是今年这届戛纳着实让不少美国人感到了尴尬，《迷失》这个突然出现的好例子一下子征服了各大媒体，媒体们几乎是自发地在夸奖《迷失》。 电影发行所需的热度一下子就起来了。当然，乔琳和比尔·莫瑞两位主演的星光加上索菲娅的好姓氏，这种组合本来就是媒体营销的超级利器，再加上戛纳奖杯的加持…… 乔琳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把报纸扔到了一边，她现在只想快点看到自己的孩子。这种心情让她都没能跟汤姆好好说会儿话，亲热过后稍微休息了一阵就先乘飞机回家了。 汽车停了下来，到家了。 等波比在早上9点醒来的时候，她就发现爸爸妈妈正坐在她的床旁边，微笑地看着她。 “妈妈。”波比惊喜地伸出手。 乔琳微笑地伸出手握住了女儿的小手，柔声说：“波比，妈妈说过你一觉醒来就能看到妈妈了，妈妈现在就在这儿。” 无论孩子现在到底还能不能理解她做出的许诺，乔琳已经很久以前就打定主意绝对不会对女儿失约，只要她承诺了，她就一定会为波比做到。 波比之前其实没太理解妈妈的话，她对时间的概念还不是很了解。不过这不重要，她只是非常兴奋地要亲吻乔琳：“妈妈，亲亲。” 乔琳抱住波比，波比就直接把嘴牢牢地贴在她脸上，像只小八爪鱼似的不愿松开。 保罗在一旁觉得这场景实在太好笑了，忍不住起身拿来了摄影机。他站在一旁，看着这对母女，只觉得这是让他觉得最幸福的时候。 波比怎么可能让爸爸单纯地在一旁摄影呢？她很快就扭头冲着爸爸招手，要他也来“亲亲”，然后又重新贴在乔琳脸上。乔琳觉得好笑极了，用眼神示意保罗，想看他要怎么办。 保罗只好把相机交给一旁的温妮，要她继续拍摄，然后蹲下来亲了亲波比。 乔琳这时候觉得有点尴尬，这个距离太近了。事实上，保罗也这么觉得。可波比肉眼可见的高兴，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过爸爸妈妈同时陪她了。 接下来乔琳陪着波比玩了一周，算是好好补偿了这段时间她在戛纳导致的缺席。 这之后，乔琳就要开始《夫妻战争》的训练和拍摄了。 大部分拍摄都会在洛杉矶完成，不过还有一部分会分别在纽约和意大利完成。这让乔琳觉得自己可以在完成工作后按时回家，然后亲吻她的孩子。 可是保罗有不同的想法，他想要带波比去伦敦旅行，他准备见一些伦敦的电影人，有一些研讨活动。这让他们不得不决定到底谁带孩子。 最后乔琳还是说服了保罗，她让温妮带着波比跟她一起去片场，这可能是波比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乔琳确保自己的房车里拥有一切波比需要的东西，忐忑地开始了自己的第一次“带女儿上班日”。 乔琳和汤姆都被安排着接受了一定的训练，包括射击、搏击和战术。他们都是有实弹训练经验的人，这让电影的训练简单了不少。 波比的出现让室内戏份的排练也不再那么枯燥了。导演道格有些稀奇古怪的玩具，很快就吸引了波比的注意。汤姆也实际上是第一次见到不再是婴儿的波比。乔琳不准备把波比的小脑袋搞糊涂，只说这是妈妈的朋友汤姆叔叔。她到现在都还没跟保罗讲自己在跟汤姆约会的事，理论上这是她自己的私事，可汤姆跟保罗是朋友，于情于理，她都应该亲自告诉保罗这件事，而不是等某天保罗从报纸上发现它。 不过大部分时候温妮都还是带着波比在摄影棚片区附近活动，毕竟让女儿看着妈妈在排练中被摔来摔去也太奇怪了。 两周后拍摄正式开始了。导演道格还是那个没定性的样子，经常在最后一刻更改拍摄地点，乔琳无语的同时也不得不加以配合。汤姆跟道格在山里拍了4天戏后，道格改变了主意，决定把原本在山里发生的场景移动到沙漠里。乔琳不得不庆幸道格是在自己开始拍摄之前改的主意，否则她真的很想“痛打”自己的导演。 乔琳问道格：“为什么曾经的雪山场景弃置不用了？”她之前看过道格做的动画分镜，在雪山场景里男女主会第一次在任务中正面相遇，从而为后续两人互相发现对方的杀手身份埋下伏笔。 道格解释说：“我算了算，发现山景加上雪的特效太贵了，而且山景不适合让简和约翰这对夫妻正面相遇，冲突感不够。沙漠场景的话，冲突感会更明显。” 乔琳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可也不得不吐槽他到底为什么不早一点做好预算控制，现在她知道他之前的电影到底为什么超支了。 在棕榈泉的沙漠地带拍摄期间，汤姆和乔琳着实找到了机会玩闹，他们在剧组每天收工后都会开上汤姆带来的山地车在漫无边际的荒野中驰骋。乔琳还会骑上自己的摩托，跟汤姆比赛，每天都把自己搞得浑身是沙土，还天天乐此不疲。 短暂的沙漠拍摄后，剧组又回到了洛杉矶继续开工。 已婚5、6年的史密斯夫妇如今已经成了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两个在家庭之外都各自过着另一种生活的人早已不再亲近，既往的浪漫仿佛已经消逝，只留下疏离。 本就不够如意的夫妻在婚姻咨询师和邻居面前还能尴尬地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可各自杀手身份的暴露彻底打破了表面上的和平，夫妻间的言语交锋瞬间变成了两位高手的暴力对决。 在动画分镜中双方互相埋伏、开枪的镜头看起来非常激烈，可实际上都是分开拍摄的，真正让乔琳和汤姆面对面表演的还是不用枪的打戏部分。 两个人事先已经就这个桥段排练过很多次了。汤姆对这个部分感到有点不适应，他总是扮演英雄，没在电影里跟自己妻子打起来过。而乔琳却觉得很有趣，她喜欢自己尝试自己没有做过的东西。 在两人都站在各自的点位上后，场记板打响，导演说：“准备好了？开拍！” 两个人迅速像排练的那样缠斗在一起，约翰明显更有力量，他可以轻易地挥拳或者推动简，而简则更多利用手边的家具，增加自己的杀伤力。他们打斗过的地方很快就一片狼藉，这并非汤姆真的用了很大的力气，而是道具都是特制的，非常脆弱，几乎稍一用力就会破损。 简最终在餐厅被约翰击倒。他得意地朝妻子招手：“到爸爸这儿来。” 他却没想到简只是假装示弱，从地上抓起一块打斗时揪落的桌布套住一个银碟子，做出了一个可以甩动的武器，然后利用它迅速反身回击，正中约翰的脑门。简趁着他没反应过来时，顺势一个头槌，又飞起一脚击倒约翰，让他一下子撞碎了身后的玻璃展示柜。 简微笑着注视躺在地上明显被打懵了的丈夫，挑衅地说：“现在谁才是爸爸啊？” 导演在监视器里满意地注视着乔琳面部的特写镜头，她被特意染成棕色的头发已经有些凌乱，面部是化妆师精心设计出来的擦伤，看起来狼狈不堪，却无损她的美艳。那种打斗过后的狠意还残存在她的脸上，加上她嘴角些微的笑意和眼神里的得意，一切看起来恰到好处。 他点了点头，喊道：“卡！” 汤姆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助理走过来把水瓶递给他，他接过水瓶却径直走到正在补妆的乔琳那里去。 “你怎么样？”他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挥拳挥得有点重。 “很好。”乔琳微笑着回答，并示意他坐到她身边。他们的打斗戏份里真正危险的部分实际上是由替身完成的，本质上这就像是一种舞蹈而已，又不是真的打斗。 旁边的工作人员们都见怪不怪地继续自己的工作，他们早就发现了男女主演都很喜欢对方，熟稔得超过了一般同事，汤姆很轻易地就能把乔琳逗笑，有的时候，汤姆甚至都没有讲任何笑话，他们两只是互相对视，然后就双双笑了起来。 这太明显了。剧组的同事们都私下里觉得他们要么现在有关系，要么即将发展出浪漫关系，毕竟两个人都是单身。 休息没多久后大家开始拍摄下一条。 “开拍！” 简和约翰的打斗终于告一段落，现在他们面对面，举枪对峙。 简意识到这一刻是真的要互相伤害了，她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下不了手。她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对手兼丈夫，眉头紧锁，用力咬着嘴唇，几乎感觉不到嘴唇的疼痛。 同样紧紧盯着妻子的约翰发现简那双漂亮的蜜色眼睛早就噙着泪，他也意识到了这已经是最后一次，如果他开枪，简一定会死。他主动放低了枪口，低声说：“我做不到。” 简怒了，她压抑着哭腔，愤怒地说：“动手啊！”只有约翰动手，她才能真正动手。 约翰叹了口气，平静地说：“如果你真的想杀了我，你就动手吧。” 简已经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拼命地克制自己不要流露出软弱的神情，可她颤抖的嘴唇和眼角的泪光无一不在讲述另一种故事。 约翰平静又温柔地看着她，知道她根本不想杀死他。他把手中的枪一扔，推开简还指着他的枪口，抱住她的脸吻了下去。 简的反应没有让他失望，她立刻松手扔掉了枪，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热情地回吻他。 “卡！” 导演的声音传来，两位主演缓慢地分开，相视一笑。 化妆师小心翼翼地为两个人脸上补妆，道具部门迅速入场复原布景。一切就绪后，导演走过来说：“这次我们会主要拍汤姆的表情，再来一遍。” “开拍！” 就这样几遍后，他们才把这个表现两位主角爱火重燃的重要戏份彻底收尾。 拍摄结束后乔琳的精神和体力都已经消耗一空，她婉拒了道格的晚餐邀请，准备开车回家。汤姆跟在她身后，两个人早就约定好了在片场尽量不要表现得太亲密，现在是下班时间，他终于可以强调一下身为男友的身份了。 “嗯……” 两个人坐在车里亲吻了很久。 “天呐，”乔琳开玩笑道，“明天的亲密戏份要怎么拍？我觉得大家都要看出来了。” 汤姆揽着她的腰，笑着说：“我今天吻你的时候几乎都不需要表演。道格百分百知道了。” 乔琳耸耸肩，俏皮地打趣：“反正我们也没有努力隐藏这件事，不是吗？” 汤姆认真地回答：“甜心，这实在是情难自禁。” 可这不意味着，乔琳在之后看到《Peple》的封面标题“乔琳被看到片场热吻，谁拿了走女神的心”时会开心。 244 第二百四十三时 《夫妻战争》2…… “乔琳·阿普尔比终于又有新动向了, 一个可靠的消息源发现她在《夫妻战争》的片场停车场与一名头戴棒球帽的男性在车内接吻。自从去年年末的离婚以来……” 乔琳无奈地把杂志扔到一边，叹了口气，“该死！我就知道停车场也还是太显眼了。可他们居然没认出那是汤姆？” 她有点奇怪地问琳达：“你觉得我是应该告诉保罗这件事，还是……” 琳达答：“你知道的, 如果是我的话, 我会说的。” 乔琳叹了口气, 摇了摇头, 决定之后再说这件事。 无论绯闻如何, 工作还在继续。 在走过排练后，所有工作人员都各就各位，等待导演的指令。 场记板合上，随着导演一声令下，还在酝酿情绪的乔琳和汤姆已经立刻进入了状态。 约翰是在哥伦比亚的波哥大遇到简的, 她身着一一条简单的白裙, 推开了他在那座酒店的门。两个刚刚完成任务的杀手一见就互生好感, 然后假装成一对情侣, 躲开了针对独行游客的搜查。 他们亲吻对方, 并迅速坠入爱河。 第二天的清晨, 简坐在床上, 发现约翰在一夜后没有离开，反而带着食物回到了她面前。 她微笑着说：“你好，陌生人。” “你好，”约翰带着自己做的早餐朝简微笑, “服务员都跑掉了, 我尽我所能做了这些。” 简看着他，抬手把餐盘中的白色杜鹃花插在自己的发髻里，笑着向他介绍了自己。 波哥大的街道上还在传来枪声, 可他们却表现得像是这世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卡！” 导演的声音把乔琳的情绪拉了回来，她扭头去看一旁的导演，看他是否满意。他们没有真的去波哥大拍摄，只是在洛杉矶的影棚里搭建出了类似风格的摄影布景。 道格检查了一下片子，然后向着所有人比了个“OK”的手势。在场的工作人员们都满意地散开，他们要准备下一场戏了。 汤姆和乔琳则抓紧这点时间又对了一下他们的台词。剧本上怎么写主角之间的对话是一回事，可真到表演的时候，演员偶尔会发现很多对话在现实中行不通，这时候就需要他们跟导演沟通修正了。 表演陷入爱河对他们来说其实不是件特别难的事，道格希望汤姆和乔琳表现得越性感越好，这样的情感铺垫才能使观众理解他想讲的故事——陷入问题的婚姻最初也是由爱开始的，只是有的时候人们走着走着就忘记了最初的那种心情。 导演挑选了一首哥伦比亚老歌《Mnd Bng》作为这个跳舞场景的背景乐，乔琳很喜欢它那略带慵懒的拉丁风格和滑稽诙谐的歌词。编舞玛格丽特·德里克斯特地为这首歌设计了一个融合了萨尔萨舞风格的互动场景，让每个精心设计过的动作看起来都非常随性自然。 简和约翰两人在微醺中走入舞池，一举一动间都是挑逗和诱惑，两个前不久还完全是陌生人的人在肾上腺素和酒精的刺激下尽情地向对方释放魅力。随着大雨降下，简坐在约翰的大腿上与他深吻，两人彻底定情。 等导演宣布这个戏份收工后，乔琳真是松了口气，这种工作真的是太折磨人了。 到底是故事挑起了她的欲望，还是她的欲望让表演更真实？她分不清自己的情绪，只知道她现在需要一个私密的两人空间。 她看着汤姆的眼神，知道他也跟她有一样的想法。 乔琳微笑着告别了在场的同事们，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向自己的休息室，心中不由得有点庆幸今天温妮带着波比出去玩了。等汤姆路过的时候，她一把将他拉进了房间，推到了墙上。 汤姆完全顺从了她的举动，他刻意跟来就是在期望这一刻。 两个人无需语言，只要看着对方的眼神就已经心意相通。 乔琳只说了一句话：“你还在等什么？” 汤姆立刻反客为主，紧紧地搂住乔琳，开始吻她。 乔琳这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推开他说：“还没锁门。” 汤姆立刻反手把门锁上，然后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工作。 *** 从淋浴间走出来的乔琳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看向沙发上的汤姆，语气委婉地问起八卦报纸的事：“你知道有人在停车场看见你了吗？他们竟然没认出你来，太奇怪了，我就那么好认吗？” “他们认得的是你的车，没拍到我的脸，”汤姆耸耸肩答道，“你打算怎么做？我会配合你。” 乔琳冷淡地回答：“冷处理。适度的绯闻有助于电影宣传，可你跟我如果真的被公开了，那就不是助力宣传，而是引爆舆论了。技术上来说，我还没拿到离婚判决呢。” 汤姆不满地皱了下眉头，然后说：“人人都知道你离婚了，那只是个程序问题而已。” “我知道，可人们还在追问我为什么离婚，你不想被怀疑破坏了我的婚姻吧？况且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保罗说这件事。”乔琳犹豫了一下，还是这么说了。 汤姆肉眼可见地有些生气，他捏了捏眉心，沉声说：“我不在乎人们怎么讲。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可以出面。” “不！”乔琳皱眉盯着他，“你在想什么？这会更糟的！保罗很喜欢你，他会同时生我们两个人的气的。” 汤姆有点愤怒地说：“你说话的口气就像是我们两个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我同样喜欢他，可这与我们之间的事不冲突。乔，你离婚了，你跟谁约会都不再是保罗的事了。” 乔琳走到他身边坐下，温柔地抱住他，轻声说：“别生气，汤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伤害你们之间的友谊。” 汤姆看到她放下身段来安抚他，便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知道自己追求乔琳意味着什么，他跟保罗之间的关系已经肯定无法回到过去了。而且他也不想讨论她是不是还爱着前夫这种事，这有点太自讨没趣了，他过去同时是这对旧日的恋人的朋友，他知道他们过去相爱时是什么样的，那些回忆必然永远是乔琳生活的一部分。 他转而拿起吹风机帮乔琳吹头发，他温柔地抚摸着女友的发丝，就像是把所有柔情都灌注在她身上了。他周围的人都知道他是个非常自律、不愿浪费一分一秒的人，可只要跟乔琳在一起，他很愿意做点没什么收益的事，哪怕是无所事事也没关系。 乔琳最后说：“我会找个时间跟保罗谈谈的。至于新闻的事，等他们真的拍到再说吧。” 汤姆“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 远在伦敦的保罗刚刚从酒吧出来，他跟几个朋友一起领略了一下伦敦南岸的夜生活，不得不说，这种区别不仅仅停留在英国人叫“Pub”而美国人叫“Bar”这个层面。 让他觉得“惊喜”的是即使是在大西洋的另一侧，他也还是能听到乔琳的消息。当然，他不应该对此感到惊奇，毕竟《矩阵2》最近正在火热上映，像征服美国观众那样征服了英国观众，尽管乔琳没有在电影中出演，还是会被记者提及她的制片身份。 不过让他踉跄着走出凌晨3点的酒吧的消息不是这种简单的电影新闻，而是那条绯闻。英国小报比起美国小报更大胆，他们直接在版面上列出了五个可能的人选，推测那个棒球帽男人到底是谁。 “基努·里维斯、汤姆·克鲁斯、马特·达蒙、裘德·洛和道格·里曼。” 保罗简直无话可说，这几个选项看起来都很离谱，那张照片虽然非常模糊，但也足以证明上述五位中的位身形与那个男人不符。 他没见过道格·里曼本人，不知道他是不是跟那个男人很像，可汤姆·克鲁斯…… 保罗叹了口气，他不喜欢这个答案。他的律师告诉他大概下个月他们就可能会收到法院下达的最终判决了，到时候只要双方都认可判决书，离婚就会在判决中的终止日期后正式生效。 他知道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这种没什么争议的协议离婚基本不会拿到其他判决结果，乔琳现在跟谁约会都不再是他的问题了，除非她决定把那个男人带入波比的生活。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沮丧。他对乔琳说过他还没原谅她，这是真的，可他没说的是，他也还爱着她，这也是真的。 在他生日的这一天他听到了这个该死的消息，这真是糟糕透顶的生日礼物。 “该死的生活！”他暗骂了一句，点燃了一支万宝路，静静地趴在河边的围栏上。河水味道很不好闻，他可能是在虐待自己，他也不知道。 “先生！你还好吗？”有个警察走了过来，犹豫地问道。 保罗回头发现有一位陌生女士站在一旁有点担心地望着他，他意识到她是在担心自己要跳河，跟巡警说了这件事。他有点哭笑不得，还是很客气地回答说：“我很好。” 他还是走开了，以防止下一个好心人以为他是在自杀。 “该死的！”他自嘲着，向酒店的方向走去。 *** 对前夫在伦敦买醉这件事乔琳一无所知，这就是幕后人员的好处，即使他已经是个足够有名的导演，也没人会追着拍他当街喝醉的照片好卖给小报。 可乔琳和汤姆就不同了，绯闻在不断发酵，人们开始真的怀疑起了这对电影主演，认为他们很有可能真的在约会，有狗仔队甚至宣称只要拍到任何可以证明两人亲密关系的照片就能拿到30万美元。这导致乔琳和汤姆每天都在被成堆的狗仔队追逐，她现在都不敢让孩子跟自己一起去片场了，生怕路上发生什么安全事故。 片场由此出现了一个笑话，想要知道乔琳和汤姆什么时候来片场吗？听天上的直升机就行了，高峰期几乎每天都有直升机从汤姆居住的好莱坞山和乔琳现居的前哨庄园开始一路跟到片场。 “这简直就是一出滑稽剧！”乔琳在休息室里有点抱怨地看了汤姆一眼。她现在觉得都是他惹的祸了。 汤姆安抚地亲了亲她，然后说：“他们只是想要我们好好地坦白，说我们在约会，你知道的，这很简单。” “然后在追问一切细节以后又说我们‘过度分享’了，不，谢谢你的建议。但是，不！”乔琳假笑着回复道。 汤姆终于忍不住发火了，他尽量压低声音，不想被走廊里路过的工作人员听到。 “乔！你知道我们早晚会被人们抓到的，我想对所有人说我爱你，我不知道这犯了什么错？” 乔琳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汤姆也自知失言，他说出了那个不该说的词。 他们两之间实际上有种默契，知道彼此不仅仅是简单的开放式约会，可也不是那种严肃到要介绍给其他人的正式关系，至少他们都知道乔琳想要的就是这种状态。他们互相亲吻，在夜晚相伴，聊各种想法和有趣的事，共进早餐，却从来不会说“我爱你”。 汤姆有点懊悔，可还是放松下来，就像是投降一样温柔地注视着乔琳，轻声说：“对不起，我不该在这种场合把这句话说出来，可既然已经如此了……乔，我爱你，我是认真的。” 乔琳也温柔地回看他的眼睛，叹了口气后说：“汤姆，谢谢你，我也爱你。” “我爱你”这句话不该听起来这么忧伤，汤姆知道自己有点冲动了，这句美好的话背后必然还有一个“但是”。 果然，乔琳接着说：“但是，你知道我生活里发生了很多事，我只是不敢肯定我还有心力继续爱某个人，如果我们把太多定义和目光放置在这段关系上，我不知道它到底能承载多久。汤姆，我很抱歉，如果这让你觉得沮丧，那一定是我没做对，爱某个人不该这么难过的。” 汤姆同样叹了口气，对他来说，她太年轻了，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逼迫她。 他抚摸着乔琳的头发，把额头贴着她的额头，懊恼地说：“甜心，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想我是太着急了，我爱你，我就像个小男孩似的想要你证明我的身份，这是我的错，对不起，你使我完全失去冷静了。你完全可以按照你的想法处理这件事。” 乔琳笑着看着眼前男人的绿眼睛，俏皮地吻了吻他的鼻子和嘴唇，轻声说：“让我们找个合适的方式，好吗？我爱你，只是你得给我点时间，让我处理好这些。” 汤姆深情地回吻她，然后说：“做你想做的事。” 两个人安静地拥抱了一会儿，才各自出现在自己的化妆间。片场的工作人员没有纠结他们两今天一起迟到了5分钟这点小细节，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不同寻常，同事们更想知道他们能在这种疯狂的狗仔追踪下坚持多久。 让乔琳觉得幸运的是一周后，他们要去意大利完成结局的拍摄，足以暂时告别洛杉矶疯狂的狗仔了，而保罗回到了洛杉矶，可以照顾波比了。 她决定在走之前把这件事正式了结。她跟保罗在交接波比的事情时说了这件事，保罗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表面平静地接受了。 乔琳说：“你知道的，这只是我的生活，汤姆或者其他跟他有关的那些问题，永远不会出现在波比的生活里。” 保罗点点头，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对汤姆本人的信仰没什么个人好恶，可涉及到他的孩子，这事儿就没什么可谈的了。乔琳事实上从来没跟汤姆聊过这方面的事，他们两之间的关系还非常脆弱，不足以聊这种敏感话题。况且汤姆也能从乔琳屡次拒绝跟他的教会领袖兼密友大卫·密斯凯维吉私下见面上看得出来，她非常抵触这件事。 保罗甚至觉得乔琳的说法有点好笑，她摆明是在说她跟汤姆的关系不可能长远，他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玩心了？ 乔琳没再为自己的举动做出别的解释，只是说：“我只是做我自己想做的事。照顾好波比。” 她吻别了女儿，坐上了前往机场的汽车。 245 第二百四十四时 曝光 意大利的拍摄非常简单, 这让乔琳和汤姆有很多时间玩乐。乔琳也在这美丽的阿玛尔菲海岸陪着汤姆度过了他41周岁的生日。 他们两个人今年的生日都是在剧组里度过的。汤姆送给乔琳的30周岁生日礼物已经完全不同于过去，不再是玩偶和昂贵的鞋子，而是一条非常贵重的70克拉穆佐祖母绿配钻石项链以及整整一房间的玫瑰, 乔琳最后不得不把这些玫瑰分给剧组的所有人, 才能拿着其中一束回家。 因此这次她也要送给汤姆一份特别的礼物, 她向保时捷订购了新出的Carrera GT, 定制了跟汤姆眼睛同色系的赛车绿金属漆。它使用的5.7升V10引擎原本是为F1赛车设计的，能让汽车在3.9秒内加速到205迈, 乔琳知道汤姆一定会喜欢它的驾驶感的。她在和汤姆私下庆祝时送出了这份礼物, 汤姆确实如她所料非常喜欢这辆车。 至于汤姆的教会为他举办的那个盛大的游艇派对, 乔琳就没出席了。她知道大卫·密斯凯维吉不喜欢她, 至少在他拉拢她失败后，他就很不喜欢她了。可她不在乎, 她不准备把汤姆的这部分接纳进生活，如果他不愿意，那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们在意大利实际上只停留了一周, 之后就直接返回洛杉矶继续拍摄了。 他们在洛杉矶橄榄街617号的蝉餐厅俱乐部拍摄了简和约翰的“致命探戈对决”的戏份, 这家俱乐部以20世纪30年代好莱坞黄金时代的风格著称，装修风格时髦极了, 特别适合这个戏份的拍摄。 为了这段戏份，电影的作曲约翰·鲍威尔在传统阿根廷探戈舞曲的基础上写出了《刺客的探戈》这首原创配乐。而编舞玛格丽特结合了乔琳个人的舞蹈特长和喜欢玩弄枪弹的性格，利用餐厅这个场景, 精心编排出了这段杀手间的探戈舞蹈。她甚至考虑了汤姆和乔琳两个人的身高差问题，跟导演道格商量出了合适的解决办法。 乔琳曾经在《闻香识女人》中表演过探戈，可这一次的探戈表演与那次完全不同。在玛格丽特的指导下，乔琳和汤姆此前已经做过多次练习，现在就是在为正式拍摄前做最后一次热身排练。 为了避免表演时的对话录制被音乐声打乱, 现场是没有音乐播放的，乔琳、汤姆、导演和摄影们耳朵里都塞着一个非常小的无线耳麦，方便他们在拍摄时听到音乐声，跟着音乐节奏进行拍摄。 已经到处都是灯具、电线、设备和工作人员的餐厅内，包括导演在内的所有人都在认真地观看乔琳和汤姆排练。虽然没有音乐，但是所有人仿佛能从他们的动作中感受到舞曲的节奏，克制却不失激情。 这时汤姆好像说了什么，乔琳被他逗笑了。他们身上的麦没有开，现场各类噪音足以盖过这一小段对话。所有人都很好奇他们在说什么。可也只有导演能正大光明地开玩笑：“汤姆，别只把笑话留给乔琳呀！我们也想被逗笑。” 没等汤姆说什么，乔琳倒是已经先回怼他了。她朝着导演做了个关照儿童的表情，嘲笑道：“小兔，别那么好奇，你又不是只猫。” 道格假装生气地喊道：“我是导演，我有权力听到这个笑话！” 片场的其他工作人员都已经笑起来了，汤姆也在一旁看着乔琳和道格拌嘴，就像是看到了一对青少年在玩闹。 道格笑了一会儿后，拍了拍手，大声说：“好了，大家，玩笑时间结束了，我们就要拍摄第一条了。大家各就各位，我希望这次A、B、C和G机位都清楚自己的拍摄目标，给我们省点时间。汤姆、乔琳，你们准备好了吗？” 乔琳和汤姆都点了点头。 第二摄影助理上前，“啪”得一声在摄影机前合上了场记板。 “开拍！” 简以为丈夫死在自己手下设置的爆炸中，坐在他向自己求婚时的餐厅里暗自神伤，眼泪静静地滑下她的脸颊。特写镜头里乔琳没有调动太多面部肌肉，只是细微地调整了一下表情，就显出了一种非常平静的忧伤。乔琳不想表现得太难过，她觉得简打心底里并没有真的相信约翰会那么简单就死在电梯爆炸里，因此她使用了这种非常克制的手段处理了这段表演。 道格观察着监视器，觉得她的表现简直太棒了，这种表演对她来说简直太容易了。 这时约翰已经从简的身后接近了她，假装像侍酒师一样，准备为简倒酒的同时却握住了她的手。简脸上立刻带起了了然的笑意，在他接近她时，她已经察觉出了来人是谁。 两个人小小地吵了几句嘴，说着离婚的话题，却很默契地走入了舞池。 表面上他们互相抚摸，在舞蹈中像所有探戈舞者一样互相挑逗，可实际上约翰从简身上搜出了两把刀，而简则直接从他的腿上拔出了他的枪，随手卸掉弹夹的同时一把扔了出去。 这是一对貌合神离的夫妻的共舞，却也是一对杀手的对决。他们互相质问着真心，怀疑自己的爱情在对方眼里不过是属于杀手的假面。 步伐交错，肌肤相触，身上翻滚起的情念熟悉又陌生，两个人都有些恍惚，可又很快警醒，警惕地望着对面这个与自己相拥的敌手。 顺着约翰施加在她腰部的力量，简貌似顺从地向后弯下腰，露出她那纤细修长的脖颈上脆弱的咽喉，就像是她还信任着他。他轻微用力，把她重新搂入怀中。她看着他，他们的距离之近足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双目相对，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简这时候仿佛终于受不了这一切了，她忧伤地推开约翰，急匆匆地走向洗手间，看起来像是迫切地要找到一个私密的空间袒露自己的脆弱。 约翰看着她似乎在偷偷拭泪的背影，一边质疑她是在演戏的同时，一边忍不住自言自语地警告自己：“别上她的当，约翰。” 果然，简的身影消失在洗手间没有多久，惊慌失措的女人们就跑了出来，然后炸弹轰的一声爆炸了。她逃跑了。 “卡！” 道格高兴地走到两位主演身旁，他们已经完成了这场戏的最后一条拍摄，今天终于可以收工了。 “你们太棒了！”道格向来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谢谢，我就不打扰你们男孩子的私房话了，”乔琳扭头看向汤姆，“我先走了。” 看着乔琳的背影，道格忍不住八卦了起来：“汤姆，你们……” “是的，”汤姆微笑着承认了，“这暂时是个秘密，好吗？” “哇哦，”道格做了个非常惊讶的表情，“我以为你会立刻告诉任何你认识的人，我不是在夸张。” 汤姆摇了摇头，知道他只是在打趣他，直接转移话题道：“你想说些什么？” 道格挠了挠头说：“哦，就是关于后面那场爆炸戏份的预算……” *** 接下来的日子里乔琳和汤姆继续着拍摄，除了在片场一起工作外，他们没有太多时间私下约会，毕竟他们都是有孩子的人，乔琳更是有很多公司的事情需要操心。 不过在这期间，汤姆和乔琳倒是敲定了他们的下一个合作项目，那就是迈克尔·曼正在撰写的剧本《间接损害》。这次乔琳是作为这个剧本的投资人和制片人与汤姆进行洽谈的，尽管迈克尔还在写剧本，但是汤姆看过投机剧本后已经非常感兴趣了，决定加入这个项目。 另一方面，《制裁者》的初稿剧本也已经敲定了，乔琳看过之后觉得还算满意，可也提了不少修改意见。《训练日》的导演安东尼·福奎阿已经同意接手这个项目。这样一来，只要选角顺利，他们很可能在明年5月前就能开工了。乔琳心中属意的男主演有托马斯·简、列维·施瑞博尔、约翰尼·梅斯纳和卢克·埃文斯，不过她暂时把选角之类的工作交给了制片人，她自己会等到最后一轮再参与。 乔琳在这期间也终于拿到了自己的离婚判决书。她和保罗都没有出席判决。拿到判决书的那一刻，她才真的觉得自己的第二次婚姻就这么结束了。她既不觉得欣喜，也不觉得沮丧，只是很平静。她继续工作，谈恋爱，照顾女儿，偶尔跟前夫碰面，自觉生活没什么特别的变化。 哦，最大的变化可能就是房间里那些他们的合影都不见了吧？琳达安排员工收起了伍德利庄园一楼所有的旧合影，只有波比的房间和他们过去的主卧没有任何的变化。保罗现在为了照顾波比住在这儿，可乔琳知道他已经在想着搬出去的事，只是担心波比不适应。 这些事都没有影响到乔琳在《夫妻战争》剧组的工作，乔琳和汤姆都是对自己的工作要求非常高的人，绝对不会被外界干扰到。 当他们尽可能地埋头工作的时候，一张两个人在阿马尔菲牵手散步的照片被意大利的著名八卦周刊《Chi》爆出，《太阳报》《每日邮报》《Peple》《美国周刊》之类的八卦杂志纷纷跟进，舆论场上彻底炸开了锅。 电影论坛里的八卦版块被与这条绯闻有关的讨论刷屏了，整整三页都是各路网友讨论这件事的帖子，这让管理员被迫建立了一个专楼讨论这件事。 【八卦】专楼：Tm & Jlene 楼主：大家，我现在就住在意大利，我搞到最开始报道这件事的那份周刊，它实际上刊登的不止是网上那张照片，而是整整26张大图！虽然没有比牵手更多的动作，但是能看出来汤姆和乔琳全程的动作，汤姆一直盯着乔琳，好像汤姆说了个什么，乔琳笑得很开心，然后伸手摸了下汤姆的脸，这绝对不是普通朋友，鉴定完毕！ 附件：《Chi》扫描件.rar 管理员：本贴已经被列为专楼，大家可以尽情讨论。 3楼：我就知道！他们现在正在一起拍戏，这太棒了！还有人记得当年的《好人无几》吗？我记得那个时候他们两个就传出来过绯闻。那时候的绯闻可能是假的，可现在这个应该不是了吧！ 4楼：哇哦，现在我翻出了前段时间乔琳在《名利场》上的专访，她在上面说“我现在只想专注于自己的事，做个好妈妈，单身与否这件事目前不是我首先关注的事。”所有好莱坞演员都是美丽的骗子。 5楼：理论上说，她确实不需要考虑单身与否，只要她想，她随时能找到心仪的对象，我不相信有人能逃脱她的魅力。 6楼：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嫉妒谁，是嫉妒乔琳跟我的男神约会呢，还是嫉妒汤姆拥有了我的女神呢…… 7楼：我怎么觉得这又是老一套炒作呢？乔琳跟自己合作的男演员经常传出绯闻，也许这又是电影炒作。 8楼：我不这么觉得，乔琳刚刚离婚，以她和汤姆的票房号召力，她着实不需要在这种敏感的时刻爆出绯闻，一般公关恋爱反而不会搞得这么遮遮掩掩，也不会由外国报纸引爆消息。 9楼：我不管是真是假，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非常可爱啊！你们不觉得吗？ 10楼：汤姆是不是对红头发有恋物癖？ 11楼：现在我知道为什么汤姆出现在前段时间的戛纳派对上却没有走红毯了，真的是私人行程！乔琳那个时候在戛纳，拿了影后！前任现任狭路相逢，太好玩了。 12楼：天呐，我真的不理解这些好莱坞人，为什么他们总是在同一个圈子里约会？汤姆和乔琳的前夫关系非常好，他们的合作让汤姆拿了一个金球奖杯和奥斯卡提名！保罗还开玩笑式地在汤姆的《少数派报告》里客串了一个路人。他们为什么不会觉得尴尬？ 13楼：天呐，我还希望她和基努在一起呢，他们前段时间总是被拍到一起吃饭，我以为他们又在一起了！ 14楼：我现在非常好奇他们两的新电影，到底是什么样的电影能让他们因戏生情啊！ 15楼：大家，快去看今天的《娱乐周刊》，汤姆的代表发言了！ 刷着帖子的瑞贝卡看到这条，立刻点开了《娱乐周刊》的网页，去看那条重磅八卦。 “汤姆·克鲁斯的长期公关帕特·金斯利表示，汤姆和乔琳正在全身心地投入到他们的电影合作中，到目前为止，他们非常享受同对方在一起的时间，对两人关系的未来抱有积极、开放的态度。” 瑞贝卡立刻点回论坛页面，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打着。 18楼：天呐，积极开放的态度，这等于承认了，不是吗？ 19楼：让我先尖叫一会儿，我从14岁就喜欢的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吗？？？？ *** 当帕特·金斯利提出要这么回应公众的时候，乔琳也在场。 当时汤姆没有直接向乔琳施压，他只是示意帕特离开房间，要单独和乔琳谈谈。 “你知道我一直支持你做任何你想要的事，这一次也一样。我想告诉所有人我们在一起了，可如果你还有任何疑虑，乔，别这样做。” 乔琳看着眼前男人的双眼，他漂亮的绿眼睛正认真地看着她，他的瞳孔周围有一圈浅浅的金黄色，这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很特别。 这个男人什么都很特别，他有让人特别难忘的笑容，特别闪亮的牙齿，特别好闻的味道，特别的……有魅力。 乔琳露出微笑，忍不住靠近他，然后温柔地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汤姆有些懵，不过他立刻意识到了，这是个好信号。 乔琳柔声说：“让我们这样做吧！我没看到继续隐瞒下去有什么意义。我确实不想让我们的关系变得太公开，这是因为我认为任何关系都不该被这么多双眼睛审视，可既然他们抓到我们了……” 她抚摸着汤姆的脸，脸上露出一种狡黠的笑意，俏皮地说：“那我很愿意告诉他们，你是我的！” 汤姆闻言非常开心地笑了起来，这意味着她也愿意告诉全世界，她是他的。 他把额头抵上乔琳的额头，温柔地说：“甜心，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246 第二百四十五时 摩纳哥 在乔琳和汤姆商量好公开关系的事情后, 帕特·金斯利按照计划发表了那份模棱两可的公关声明。 这份声明又一次点燃了洛杉矶狗仔队的热情，他们立志要拍到更惹火的照片，而不只是那种拉拉手之类的东西。不过他们也知道, 他们现在面对的是汤姆·克鲁斯和乔琳·阿普尔比这两个被层层保镖包围的人, 这是个地狱级挑战。 9月12日，《迷失》在洛杉矶曼村剧院首映。 汤姆和乔琳刚刚彻底结束了《夫妻战争》的工作，第一次作为情侣公开出席了这场首映。 《迷失》的美国首映式其实并不大，只是乔琳和汤姆这些人的知名度一下子把它变成了一场超级明星的盛会。 乔琳一直担心他们的新闻会盖过电影本身，可她也知道既然所有人都知道了, 那么最好让电影宣传能从这种热度中沾点光。 因此，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张在媒体上疯狂传播的红毯照，乔琳身着一条白色丝绸吊带长裙, 温柔地靠在汤姆怀里，而穿着一身休闲套装的汤姆正微笑着注视她，眼里的爱意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每个看到那张照片的人都会觉得：哇, 他们确实相爱了！ 汤姆在首映式上完美地扮演了一个男伴的角色, 他始终陪在乔琳身边, 在她接受采访时就安静地等在一旁, 等采访结束后再牵着她的手离开。 在电影正式放映前，汤姆低声在乔琳耳边说：“我喜欢你们的海报, 你举着伞站在虚焦后的街头回头注视摄影机, 非常悲伤, 也非常美丽。” 尽管汤姆也去了戛纳, 但是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迷失》这部电影。 放映结束后, 全场观众几乎大半都起立鼓掌，汤姆也是其中一员。他在乔琳耳边大声说：“你简直无与伦比，这真的很棒！” 乔琳笑纳了这句称赞, 吻了吻他，然后跟索菲娅一起走上了前方的舞台，坐到了采访区的沙发上。 主持人开始介绍台上的嘉宾，“这是《迷失》的主创……” 汤姆坐在观众席上，着迷地望着自己的女友，只觉得很快乐。 而当美国的影评人们又一次开始热议《迷失》的上映时，乔琳和汤姆已经飞到了摩纳哥度假。 “我们值得休息一段时间。”乔琳是这么说服汤姆离开他的工作的。 刚好，现在正是摩纳哥游艇展期间，这基本上是全球价值最高的游艇展，乔琳作为大客户，每年都会收到邀请，她的富豪朋友们很多都常去那里，她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都会出席。 今年她没有乘坐自己的超级游艇美杜莎号前往，而是跟汤姆一起先飞到了法国尼斯待了几天，然后才坐直升机飞到了他们在摩纳哥预定的蒙特卡罗巴黎酒店。这两处地点距离实在太近了，只有二十分钟车程，乔琳甚至想直接开车过来。 这些天的出行让乔琳发现她跟汤姆两个人凑在一起，安保和助理团队的人数就迅速膨胀了起来，明明是两个人的约会，身边实际上却总是跟着4-6个人，这让乔琳觉得好笑极了。 现在到了摩纳哥，她的安全顾问杰森那条紧张兮兮的神经应该能放松下来了，这个全球最富有的小国汇聚着全世界最有钱的居民，像乔琳这样的绑架高风险目标有不少，酒店的安保做得很不错。 现在员工们离开了，汤姆和乔琳终于可以真的享受一下二人世界了。 乔琳懒散地侧躺在床上，望着落地窗外的地中海海景，惬意地说：“我可以就这么躺一整天，什么都不做。” 汤姆闻言笑着走到她身旁，弯腰在她脸颊上亲吻了一下，然后取笑道：“我是不是应该把我们的晚餐也定在这里？让他们为你准备个餐桌，你连起身都不需要，我会喂你。” 乔琳笑起来说：“听起来有点诡异。” 她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伸手拉着他，让他又一次弯下腰，两个人交换了一个吻。 吻罢，汤姆走到床的另一侧躺下，从她身后抱住她的腰，感慨道：“摩纳哥的天气总是这么好，夏天也不会热得过分，我都会变得懒惰。” 乔琳附和道：“是的，看看这里的停船位有多抢手，就知道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汤姆语气古怪地说：“我想，这里的税收政策更诱人。” “这倒是真的。” 摩纳哥的税收政策吸引了前来避税的富人，旅游业又为博.彩业注入了源源不断的客流，这个面积很小、几乎到任何地方都可以步行的国家就此发了财。 乔琳跟汤姆随意地聊着摩纳哥的事，她又忍不住伸出右手去拉着汤姆的手，她喜欢汤姆手掌的温度，让她觉得很安心。 汤姆很配合，他回握乔琳的手，很快两个人就十指交叉。 “汤姆？” “嗯？” “我喜欢你这样，握着我的手。”他的手不是她握过的所有男人里最漂亮的，可却是最有力的，让她很踏实。 “谢谢，”汤姆忍不住吻了下乔琳的肩头，“我也喜欢你喜欢这样。” 乔琳换了个方向继续侧躺着，现在他们面对面了，她的右手还握着他的左手。 乔琳伸出她的左手抚摸了下汤姆的脸。她没法停止欣赏他，他的下颌线非常漂亮，有多少好莱坞男星为了拥有跟他一样漂亮的下颌线，愿意接受下颌骨整容手术的呀！汤姆一直都是个极富吸引力的男人，他的41岁没能让他失去他的魅力，他就像是一瓶上好的葡萄酒，时间只会让他变得更诱人。 乔琳忍不住赞美道：“你真的是个漂亮的人。” 汤姆闻言笑了起来，有什么比像乔琳这样漂亮的女人夸赞你的美貌更有趣呢？他实在无法抵抗她的赞美，她就像是个天真无辜的孩子，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杀伤力，只是真诚地赞美他，让他着迷。 她那双漂亮得像是会说话的眼睛就这么温柔地看着他，他还能说出来什么呢？ 他只能说：“谢谢你，甜心，你不知道你在我眼里有多美。” 乔琳笑起来，忍不住捉弄他道：“汤姆，你得知道我听过太多赞美了，你得有点创意。” “让我试试，甜心。” 汤姆笑着去亲吻她，每吻一下，就说出一个好词。 “全世界最可爱的、最甜蜜的乔，你总是能让平凡的日子变得不一般，没有人不想跟你在一起。你如此真诚、坚强、聪明、坚韧、有创造力、风趣，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你太特别了，我现在一定是全世界最幸运的男人。” “谢谢，”乔琳完全没想到她会听到这一套赞美，“你都让我脸红了，你嘴里的我听起来完美得不像真的，像个天使。” 汤姆笑着又吻了吻她。 他温柔地抚摸着乔琳的脸颊，坚定地说：“相信我，甜心，你就是这么好！” “这样的话，”乔琳狡黠地舔了下嘴唇，“你让我觉得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实在有点不合适。” 汤姆笑起来，心领神会她要做什么。 他立刻补充道：“甜心，相信我，动作所能表达的爱意，远胜过语言千倍。” 乔琳忍不住笑出了声，她一边笑，一边趴在汤姆的怀里，开始解他的衬衫扣子。 在晚餐前，他们有足够多的时间用动作表达爱意。 *** 什么是完美的一天？ 对乔琳来说，这个问题很简单，比如就像现在，跟自己的男友享受了高质量的亲密活动后，在全球最著名的厨师阿兰·杜卡斯的路易十五餐厅用餐。 路易十五餐厅在90年代初拿下米其林三星的时候，主厨阿兰·杜卡斯是全法最年轻的三星主厨，现在他已经拥有两家三星餐厅了。 路易十五餐厅主打法式和意大利里维埃拉地区风格的美食，即使像是乔琳这种向来觉得吃法餐太费时间，仪式感大于内容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像是路易十五餐厅这种级别的服务体验，即使花上三个小时也是很值的。 除去主厨精心设计的菜单外，餐厅本身的氛围也是进餐体验的一部分，不是每家餐厅都能如此富丽堂皇，让人立刻联想到凡尔赛宫。 吃完最后一口无花果甜品后，乔琳非常满意地放下了甜品勺。汤姆微笑着看她，觉得她此刻餍足的表情让他快乐极了。 “好了，让我们去散散步吧！”乔琳说道。 汤姆点点头，收回侍应生送还的信用卡，绅士地扶着乔琳起身。乔琳非常喜欢他这一点，他总有一种老派的绅士风度，她倒不是非要有谁来扶她才能起身，可她不讨厌汤姆这样做。 事实上，汤姆的任何小动作在她这个情人眼里现在都能美化上几分。 这对情人牵手走在了蒙特卡洛大街上，乔琳忍不住撒娇，抱怨了下脚上的红底鞋。 “CL是很漂亮，可我总是担心它的小细跟会卡在地面的缝隙里。” 汤姆立刻低头看了看她脚上的鞋，对她说：“乔，你是7码，对吧？” 见乔琳点头后，他掏出手机打给了助理，要她从旁边的精品店买一双舒适的鞋送来。他们先走进了路旁的一家咖啡屋，各自点了杯咖啡。服务生认出了他们，送上咖啡后才犹豫地提出想要签名。汤姆一口答应下来，在服务生的点单本上签下了名字，乔琳俏皮地在他的签名旁画了颗五角星，然后才写下自己的名字。 汤姆的签名很漂亮，一看就知道是专门练习过的，T和C两个字母反套在一起，一眼看过去几乎有点像是香奈儿那著名的双C标志。 乔琳自己的签名则同样是精心设计的，为了预防法律风险，她向来只给粉丝签自己名字的缩写。 十五分钟后，汤姆的商务车开了过来，助理蒂娜从车上下来，抱着三个盒子。乔琳上车换上了蒂娜带来的那双平底方扣的Rger Vivier，没试穿另外两个选项。 汤姆示意助理和司机回去后，两个人又开始沿着海岸线散步。 乔琳对汤姆说：“我又从你这里得到一双新鞋子。你已经买了很多双鞋子给我了。” “那你喜欢吗？” “说老实话，”乔琳笑着搂住汤姆的胳膊，“过去你送我的鞋子，我大都没穿过，我有太多鞋子了。可这一双我很喜欢。” “那我就满意了，至少有一双是你确实需要的，不是吗？可是，乔，我得告诉你个秘密，我从来都自己选礼物。” 乔琳睁大双眼，盯着汤姆，惊讶地说：“你的意思是说过去那些鞋子都是你自己选的吗？” 汤姆很满意自己惊讶到她了，点头说：“是的，包括那些毛绒绒的小家伙们。” “天呐，”乔琳笑起来，“汤姆，现在我得把每一双都穿起来试试看了！” 汤姆大笑，摇头说：“不需要，其中有一些都已经是旧款了，你这么说我就很开心了。” 看着他得意的样子，乔琳很难忍住不去吻他，她飞快地亲了下他的脸颊后说：“你为什么这么讨人喜欢？” 汤姆怎么可能就让她这么简单地吻一下就跑呢？ 他立刻给了她一个长吻，然后才说：“因为我就是这样，我会是你的甜心。有的时候我可能会惹你生气，可大部分时候，我会非常讨人喜欢的。” 这话太男孩气了，成功把乔琳逗笑了。 “我的甜心，”乔琳揽住汤姆的肩膀，“听起来不错。” 汤姆笑了，伸出手点点乔琳的鼻头，像是溺爱孩子那样温柔地问：“你想吃冰激凌吗？”他刚刚看到他们路过了一个冰激凌店。 乔琳很想吃，可又有点犹豫今天的热量摄入真的超标了，然而对冰激凌的渴望战胜了她的理智，她很快就点了点头。 “当然！” “来吧，甜心，看看你想要什么口味的？” “最经典的，香草！” “你完全不挑剔呢。”汤姆这么打趣地说完，又对店员说：“请再来一个无花果口味的。” 等乔琳咬了一口自己的香草冰激凌后，她又有点想吃汤姆的那个无花果口味的了。 她撒娇道：“我们换一下吧。” 汤姆故意拒绝：“为什么？我喜欢无花果。” “汤姆，汤米，甜心，亲爱的……”乔琳变着法地撒娇。 汤姆艰难地忍笑，假装严肃地说：“一个吻……” 没等他说完，乔琳就抢答：“成交！” “甜心，我还没说完呢，”汤姆终于忍不住笑了，“一个吻只能咬一口。” 乔琳瞪大了眼睛，“这不公平！你故意的。” “契约就是契约，亲爱的，下一次别那么着急。” 汤姆非常得意，吻了一下乔琳后说：“甜心，现在你可以咬你那一口了。” 乔琳故意假装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这时汤姆沉声说：“甜心，我还一口都没尝过呢，让我尝尝无花果口味是什么样的……”说罢，他又一次吻上了乔琳，只是这一次的吻远比上一次深，是一个标准的法式吻。 乔琳被他吻得气喘吁吁的，忍不住问：“无花果口味怎么样？” “很甜。”汤姆满足地回答道。 乔琳笑起来，压低声音说：“我真后悔我们现在是在公共场合……” “我比你还后悔呢，亲爱的……”汤姆表情有点尴尬。 乔琳下意识地向下看了一眼，然后笑出了声，打趣道：“现在轮到你付出代价了，甜心。” 汤姆无奈地看着幸灾乐祸的女朋友，只能咬了一口手上的冰激凌，希望这点凉意能让过热的交感神经冷静下来。 他无奈地点点女友的鼻子，感慨着说：“你让我像个青少年一样容易冲动。” 乔琳得意地朝他眨了下眼睛：“你让我像个小女孩，我们现在扯平了。” 汤姆大笑起来，又温柔地吻了下她，柔声说：“我爱你，甜心。” 乔琳也笑着回应道：“我也爱你。” 247 第二百四十六时 沃纳媒体 摩纳哥的日子就像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 乔琳和汤姆几乎不需要担心狗仔，他们可以随时在大街上牵手、拥抱和接吻，不用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尽管他们确实遇见了不少认出他们的人, 但是愿意来打招呼的影迷都表现得很克制，只是要了签名或者合影后就离开了。 除了会想到孩子外, 乔琳觉得这样日子就很完美了，可说到底她和汤姆都得回到真实世界里。 乔琳一边踏上飞机的舷梯，一边恋恋不舍道：“我会想念摩纳哥的。” 汤姆笑了, 忍不住摸了摸乔琳的头发, 安慰道：“又不是说我们不会回来。下一次我们可以去特柳赖德、夏威夷、斐济、圣巴特，或者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乔琳皱了皱鼻子，轻快地说：“你知道的, 我只是喜欢这种可以尽情地享受隐私的日子, 不工作，只是我和你。” 汤姆笑着摇头说：“甜心, 我知道你已经在看你的公司文件了，你是个工作狂, 绝不可能放下工作。” “敏锐, ”乔琳称赞道, “你是对的，我确实是个工作狂, 我们都是。” 汤姆点头说：“没有人能随便成功，汗水和坚持是最重要的基石，当然, 一点点运气也很重要。” “可是你不相信运气。”乔琳挑眉问道。 “是的，甜心，只有有准备的人才用得上运气, 即使是赢得彩票的人，也要先买张彩票才会中奖，宇宙不会直接把苹果派直接扔到我们的怀里。” “很有道理，”乔琳说完又笑了起来，“亲爱的，如果你不是名电影人，我觉得你能成为一个励志教练。你知道的，就是那种鼓励人们实现理想、拯救个人生活的精神导师。” 汤姆点了点乔琳的鼻头，笑着说：“如果那能帮助其他人，我会做的。” 回到洛杉矶后，乔琳把波比和梅尔接到她的庄园里，跟孩子和宠物待在一起的同时继续自己的工作。 头号大事就是卢比孔河娱乐集团收购艺匠娱乐的相关事宜，现在谈判已经进入尾声，马上就要成交，乔琳回来就是要处理这件事的。 “独立电影发行商艺匠娱乐公司近日表示，该公司将以1.55亿美元价格出售给卢比孔河娱乐集团，其4500万美元的债务将同样由卢比孔河承担。此次出售标志着独立分销商行业的进一步整合。卢比孔河娱乐集团的CEO比尔·乔治森表示他们希望借此扩展卢比孔河的片库，为不断增长的DVD市场提供更充足的内容。这家公司是著名电影制片公司卢比孔河影业的母公司，通过收购小型独立公司不停扩大规模，并拥有包括《矩阵》《魔戒》在内的著名系列IP……” “卢比孔河娱乐集团收购艺匠娱乐的消息传出后，9月29日，卢比孔河股价上涨了49美分，收于21.94美元。” 电视上财经新闻滚动播出着，乔琳偶尔抬头看一眼感兴趣的事，然后低头继续查看手中的剧本。 迈克尔·曼的《间接损害》的剧本第一稿刚刚完成，乔琳正在把自己有疑虑的地方在剧本上勾画出来。看完这个剧本还要继续看其他送到她手里的剧本。 这些事还都只是日常工作，真正让乔琳觉得麻烦的是线上沃纳董事会又出新麻烦了。 泰德·特纳这个老顽固又闹出了新闻，他居然在没有跟董事会其他人通气的情况下直接宣布要辞去董事职务。老牌传媒大亨放弃自己公司的董事职务，这个消息一出立刻在华尔街炸开了锅，股价几乎应声就有了下跌的趋势，所有人都在揣测特纳这个举动的用意，乔琳也不例外。 乔琳不明白的是，他到底是在用这个姿势威胁董事会呢，还是他真的想通了，不再跟默多克、雷石东这几位老对手竞争了，专心经营自己的慈善和环保事业了？ 她在罢免原线上沃纳董事长这件事上跟特纳合作过，她可不觉得特纳真的老到要退休了，这家伙一直很嫉妒雷石东和默多克在各自媒体集团中的控制力，非常懊恼自己把一手打造的特纳广播公司卖给沃纳兄弟后就失去了对企业的控制。 况且沃纳跟线上美国这个史无前例的大合并失败后，特纳一个人就损失了80-99亿美元！这可是个创造了历史的损失纪录！ 在线上沃纳的史诗级失败里，乔琳自己实际上损失了23-30亿美元，这可是她全部身价的四分之一。可她每次想到特纳亏损的数字时，她就平静多了。而且她的资产比起特纳更分散，这损失没能真的让她从高峰跌到谷底，毕竟这只是股权的账面价值而已。 特纳倒是确实损失惨重，他的资产主要就是沃纳的股权，可他也还是全美最大的地主，仍然是全美最有钱的人之一。 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乔琳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去年还野心勃勃地跟她一起发动董事会“政变”的企业家，今年突然决定撒手不管了？这件事怎么想都不太对劲。 乔琳决定还是要亲自见一面特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打算。如果他真的不看好未来线上沃纳的发展，那他手上的股票要怎么处理呢？ 跟特纳的见面出乎了乔琳的预料，她原本以为这只是他威胁董事会其他董事的计策，通过媒体向其他投资者施压，改变他现在的边缘化地位，完全没想到他是玩真的。 “乔琳，我在辛辛那提出生，在萨凡纳长大，现在我思念我的牧场了。你瞧，公司和股市或许会背叛你，可我的土地仍然是我的土地。” 乔琳脑中飞快地转动着他这番话的用意，嘴上仍然在表示敬意：“泰德，公司仍然需要你，你是这家公司最宝贵的财富之一。” “哦，乔琳，我希望我能做更多，可现在我已经不再适合这家公司了，我想要离开。我想要兑现我向联合国基金会的承诺。让我们省下那些客套和试探吧，你不是第一个来找我的人，如果你想要我的份额，给我一个价格。” 乔琳知道他在1997年就公开承诺要在10年内向联合国捐赠10亿美元，为此在1998年先捐赠了1亿美元成立了联合国基金会，到目前为止已经总共兑现了5亿美元。现在他说他要兑现他的承诺—— 泰德手上有1.05亿股，也就是3.8%的线上沃纳股权，是线上沃纳目前最大的个人股东。这些股票按照现在每股13.16美元算，价值大约13.818亿。 乔琳确实有能力吃下它，可她不会这么做。她摇了摇头说：“泰德，你知道没人会全部吃下，5000万股，每股13美元，成交？” “这会让你立刻成为最大的个人股东。” “是的，你知道没人会出更高的价了，不是吗？大股东里只有我真的需要你的股份。” “13.17美元。” 这在乔琳的心理价位内，她直接笑了，给出了她的附带条件。 “你要留在董事会，做我的一致行动人。” 特纳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说：“成交。” 两个人握了握手，表示口头约定的成立。 接下来的合同需要律师一条一条地审查，他们这个体量的交易还需要向证监会申报，向市场披露，这些程序都需要时间。乔琳自己倒是轻松了不少，她想到自己一直以来的那个想法，突然觉得她已经在一点点地接近目标了。 卢比孔河和线上沃纳这两家企业构成了她在娱乐业最大的资产，目前来看卢比孔河体量不大，盈利能力出色，而线上沃纳名声响亮，规模庞大，却在走下坡路。 看起来卢比孔河的发展很不错，不是吗？可乔琳却知道不是这样的，线上沃纳只是一时间陷入了困境而已，它那市值七百多亿的体量决定了它的回血能力不是卢比孔河这样市值十几亿的公司能比的。投资者们熟悉沃纳的品牌，知道它的资产非常值钱，这就能让它源源不断地从市场上筹到新的资金，只要现金流还充沛，沃纳就能从亏损的境地中走出来。 而卢比孔河只要有一两次投资失败，投资者们就会迅速抛弃它，因为他们会认为它过去的成功不是实力而是运气决定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大部分独立制片公司最终都要么通过不断地收购扩大规模，要么就得卖身给某家大制片厂成为附属部门。 乔琳想要的是一家能够构造历史的企业，现在她好像找到了她的解决方案。 蛇如何吞下象呢？ 当然是一点点的蚕食。 小布朗夫曼一直想要收购沃纳的音乐集团，不是吗？就先从这个开始吧。 10月15日，线上沃纳集团宣布泰德·特纳将留任董事，其售出的5000万股票将由大股东愿景资产管理公司收购。 10月17日，线上沃纳宣布考虑到品牌构建的需要，将把名字中属于线上美国的“线上”删去，恢复过去沃纳集团的品牌名和股市代码，改称沃纳媒体集团。 10月25日，沃纳媒体宣布有意将沃纳音乐集团打包出售，以此缩减沃纳媒体目前大约260亿美元的债务缺口。 乔琳说服董事会作出这个决定并不算太难，此前董事会就在打出售部分资产的主意，一开始定下的出售目标是沃纳音乐旗下制造DVD﹑CD光盘的部门，现在直接扩大到了整个沃纳音乐。 董事会原本的主意很简单，现在线上付费下载音乐的商业模式经由苹果公司铺开，加上互联网盗版音乐的冲击，全球CD和DVD音乐光盘市场的萎缩趋势已经非常明显，董事会想把这个已经走上下坡路的部门打包作价10亿美元出售，是个非常划算的主意。可惜有意向的几家财团和音乐公司在经过多轮磋商后都没能真的达成协议。 这时乔琳牵头其他几个不在董事会的的大股东向董事会施压，要求他们尽快降低公司债务，提升股价，再加上乔琳对副董事长罗伯特·皮特曼的影响力，董事会很容易就下定了决心，要把整个沃纳音乐集团卖掉。如果这项出售真的能达成，他们将一手制造一个全球最大的独立音乐集团。 这个消息一出，不少感兴趣的买家就找上门。乔琳倾向于把沃纳音乐集团卖给以小埃德加·布朗夫曼为首的投资集团，他们更有可能给出有利于沃纳的回购条款，不过如果有更强有力的竞争者，乔琳也很乐意敦促董事会完成交易。她的主要目的是缩减现在沃纳的整体规模，而不是贱卖沃纳音乐。 当沃纳董事会跟各路有意向的买家进行洽谈时，乔琳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了10月27日的《矩阵3》上映上。 《矩阵3》作为目前《矩阵》系列的收尾作品，可以说是本年度卢比孔河影业和沃纳影业的头号大事。今年上半年上映的《矩阵2》反响很好，北美地区票房2.8亿美元，海外票房4.57亿美元，合计7.39亿美元，目前为止在2003年上映的电影里票房排到第二名，仅次于合家欢的动画电影《海底总动员》。 乔琳对这个数字很满意，尽管《矩阵2》比《矩阵》的制作费用要高出一倍，但是票房表现也近乎翻番，两家制作公司都能从中获利不菲。这样一来，《矩阵3》这一计划中的终曲很自然地就背负上了较高的期望，考虑到它近1.3亿美元的制作费用，卢比孔河内部希望它至少能够拿回4.5亿美元的票房。 《矩阵3》的全球首映式在洛杉矶的埃尔卡皮坦剧院举行，乔琳一个人踏上了红毯，向红毯旁的镜头和记者们露出微笑。 “乔琳！” “汤姆在哪里？” “看这里，乔琳！” 乔琳驾轻就熟地忽视了那些她不想听到的声音，向着相熟的记者和喊对名字的摄影师微笑，然后走到了既定的采访区接受采访。现在她的身份是电影制片人，老实说，刁钻的采访话题立刻少了不少，记者都不如平常上心了，毕竟能站上采访区的记者按照约定，是不能问她私人问题的。她倒是很喜欢这个情况，觉得轻松多了。 刚走出采访区没两步，有个人在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乔琳回头发现是女主角凯莉-安·摩丝。 她正怀着孕，脸上都闪着一种温柔的光，微笑道：“乔琳，来跟我们一起合影吧。”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乔琳看到了几位电影的主演。 “当然。” 乔琳笑着点头，跟他们站在了一起，朝着摄影师微笑。 等拍照结束，所有人都继续向放映厅走去，基努自然而然地走在了她身旁。 “这身套装很漂亮。”他轻声称赞了乔琳身上的蓝色丝绒套装。她脖子还戴着一串很长的珍珠项链，这套搭配真的帅气、随性又高贵。 乔琳挽上他的胳膊，回应道：“谢谢，你的棕色衬衫也不错。” 之后她忍了忍，可还是忍不住问：“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告诉我，你是不是睡过头了，根本没去见发型师？” 基努的头发正随心所欲地炸开，看起来就像是他刚从床上爬起来，用直男的梳头手法随手梳了梳的样子。可这点也没能破坏他的美貌，乔琳觉得这简直太不公平了，这男人都快40岁了，居然还这么漂亮。 基努笑起来，回答说：“我骑摩托来的。” 好吧，这确实回答了她的疑问。乔琳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她很喜欢他笑起来的时候，不像他不笑的时候，总让她觉得他很忧郁。 “谢谢关心。”基努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道谢，”乔琳笑着看向他，“那可太难忽视了。” “你知道你只要注意到任何有关我的事，都会让我开心的吧？”基努压低声音在乔琳耳边说道。 乔琳笑着瞥了他一眼，“哇，我可太荣幸了。” 基努耸了下肩，表示自己很真诚。 两个人没再说什么，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乔琳已经在公司的内部试映上看过一遍了，她很喜欢它，希望在场的观众跟她自己一个想法。 126分钟后，放映厅的灯光亮起，与此同时，不少观众开始鼓掌，掌声越来越大，持续了近半分钟。 “他们喜欢它。”乔琳高兴地想。尽管今天参加首映场的大部分是媒体、影评人和部分幸运的死忠观众，但是这表现也说明了一定的问题，最起码她应该不用担心后续的票房了。 248 第二百四十七时 反对 映后派对上乔琳和基努各自都被各路人马层层包围, 几乎难以脱身。她费了不少力气才从想要跟她搭话的人群中挤出来，跟同样好不容易结束交际的基努一起心照不宣地溜出了派对。 逃到酒店的私人包厢的乔琳忍不住大笑出声，调侃道：“为什么我们总是在溜出派对？你真是个坏例子，我绝对是从你身上学到这个的。” 基努笑着耸了下肩, 调侃回去：“可你喜欢这样, 不是吗？” “这个嘛，”乔琳眨了下眼睛, “法官大人, 我无话可说。” 两个人开完玩笑后才聊起近况, 互相问候了几句后, 基努忍不住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那个问题。 “你在跟汤姆·克鲁斯约会？” 乔琳点了点头。 基努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 然后说：“你知道……我从来不做这种事, 可你知道, 他周围有些非常复杂的关系吧？” 说完这句话就好像废掉了他全部的力气似的。 乔琳微笑着望着他，知道他在担心她。 “我知道，可我从没想过你会来劝我。” 基努这一刻看着她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乔琳皱起眉头说：“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我看起来就那么脆弱, 容易被人影响吗？” 事实上, 基努不是第一个表示反对的人，保罗没有直说, 埃迪打了电话最后却放弃了劝说, 比尔则直接打了三个电话给她，更别说乔琳的公关顾问了，凯利非常担心汤姆的公关问题被波及到乔琳。至于梅丽莎的电话就别说了，反倒是莎莉根本没过问这件事。 基努皱着眉头，想要尽量克制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如果你是在跟什么有名的花花公子约会，或者什么不靠谱的人, 就像是之前追你那些中东人或者富商一样，我绝对不会多说什么，我没权利这么做。可……汤姆，他是个不错的人，可这不意味着我就不担心你。他离过两次婚，有两个孩子，这些就算了，他的信仰……天呐，我真不习惯做这个……” 乔琳皱起眉头，质问道：“比尔是不是给你打电话了？他让你说服我？” “不，”基努先是摇头，后又点头，“他确实打了电话，可是我自己想要劝你的。” “好吧，”乔琳无奈地笑了起来，“看看你，你真不适合做这件事，我知道你们都在担心什么，我刚刚离婚，第二次，我就不能开心一点吗？” 基努闻言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你没听说爱德华·诺顿跟萨尔玛·海耶克分手了吗？” 乔琳被他提起这事儿的用意逗笑了，打趣道：“那你有没有听说他又在跟一个金发女孩约会了？我猜他跟萨尔玛结束的时候不怎么痛快，不然他不会这么快就找下家。再说了，他是我的前夫，你是在暗示我，我应该在刚甩了第二个丈夫之后去找第一个吗？” 基努皱眉说：“我只是觉得他是个更可靠的男人。” “眼下我不需要一个可靠的男人！”乔琳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没有意识到吗？我只是需要一个能让我快乐的伴侣。我又不是要嫁给他！我再也不要结婚了。我喜欢汤姆，他让我快乐，这就够了。” 基努叹了口气，然后开始道歉：“对不起，乔，我过界了，我只是想要你幸福。可不管怎么样，我过界了。” 乔琳微笑起来，握着他的手说：“我知道。我原谅你。我知道你是在试着保护我，可我不需要你们任何人的保护了。” *** 跟基努的谈话不了了之，乔琳很快就把这件事丢到了脑后。她不是不知道朋友们担心的问题，可在她看来，她不过是想及时行乐而已。 “甜心，你在想什么？你发呆好一阵儿了。”汤姆走到她身边吻了吻她的脸颊。 乔琳这才回过神。 “哦，我在想你的日程。你收到迈克尔修改后的剧本了吗？” 汤姆坐到她对面，一边吃着自己的早餐，一边点头说：“收到了。你们决定那个出租车司机的人选了吗？” 《间接损害》讲的是一个夜间出租车司机意外接到一名杀手乘客，杀手强迫他成为杀手任务过程中的帮手。汤姆将会扮演这个杀手。 “还没有，我们在考虑杰米·福克斯，迈克尔刚刚跟他在《阿里》里合作完，迈克尔喜欢他。你知道吗？迈克尔考虑过把你改成出租车司机，然后让那个杀手变成一个女性角色。” “是吗？”汤姆扬了下眉毛，“我没听迈克尔讲过这个。那你应该扮演那个杀手，你会演得很好。” 乔琳轻笑了一下，摇头说：“迈克尔放弃了这个想法，他觉得把你放在那个出租车司机的身份上，这很难行得通。” 汤姆的形象在这种涉及到杀手和枪战之类的题材里有点太过固定了，这不是说他没法扮演那个表面懦弱最后爆发的出租车司机，而是观众很容易把汤姆过去电影里那无所不能的形象带入，损害观影体验。乔琳看得出来，迈克尔是为了跟汤姆合作而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继续说：“我喜欢看你演个坏人是什么样的。” 汤姆笑着说：“我们刚刚拍完的电影里我就是个杀手。” 乔琳摇头说：“你知道的，《夫妻战争》里我们看似是在演杀手，其实是在演一对感情走入困境的夫妻如何互相伤害，跟真正的杀手题材有太多区别了。” “这倒是没错，”汤姆拿起餐巾擦了擦嘴，“你今晚去我那里吗？” “不，”乔琳同样结束了用餐，“你来我这里，好吗？” “好的，我现在要去派拉蒙德的工作室一趟，我们今晚见。”他走到乔琳身后吻了下她的脸颊作为告别。 “今晚见。” 乔琳微笑着告别了他。现在他们大部分时候住在乔琳这里，偶尔住在汤姆那里。汤姆目前跟他的姐姐和姐姐的孩子们住在一起，而乔琳总是想给波比读睡前故事，这样一来，怎么看都是住在乔琳家里更方便。唯一让乔琳觉得尴尬的是，保罗几乎每晚都会来看着波比入睡，这样汤姆和保罗就会经常碰到，还好，他们都刻意避开了对方。 乔琳听说过共同监护孩子的父母注定会遇到这种前任和现任相遇的问题，可她自己的情况更尴尬，毕竟汤姆过去是个家庭朋友。当初她不是没动过心思，想要拿到波比的全部监护权，可是律师告诉她，在加州，除非父母一方的情况太糟糕，法官一般都不会同意单方面的监护权的。况且这对波比和保罗都太残忍了，她没法这样做。 除此以外，生活一切顺利。乔琳和汤姆都很珍惜他们现在这种状态，他们都知道这种日日能相伴的日子一年可能也就四五个月，他们两个的工作都太忙了。 11月2日，卢比孔河娱乐集团对艺匠娱乐公司的收购完成，并且宣布其股票将于11月14日按照1:2的比例进行分拆。消息传出后，当天股价上涨了0.38美元，收于22.32美元。 现在卢比孔河在市场中流通的股票有5500万股，分拆后将会变成1.1亿股，每股的面值将会降至原股价的二分之一。而原持股人手中的股票总价值不会改变，只是数量和股票单价发生了相应的变化。 股票拆分本质上不会让公司市值发生变化，只会让股票单价降低，市场中流通的股票数量增多，降低了投资门槛，有助于吸引更多投资者入局。不过因为股票分拆往往被分析师看作是公司高层看多公司未来发展才会采取的举动，所以有些投资者会认为这是利好消息，股价可能会随之上涨。这只是一种简单判断，实质上并没有必然的联系。 这件事在卢比孔河的董事会上已经讨论通过很久了，在走完法定程序后才正式对外宣布。他们现在刚刚收购完艺匠娱乐，需要把对方彻底整合到自己的公司架构中来，有很多工作需要做。这次股票拆分就是为了吸引更多的资金入局，同时为员工薪酬制度里的配股奖励留出更多可操作的空间。 至于外界猜测的卢比孔河可能是在为换股收购做准备，乔琳只能说他们猜得有点太早了。她确实有更多收购计划，可不是现在，饭要一点一点吃嘛。 等乔琳再跟自己工作室的制作人们开完有关《制裁者》和《一往无前》两部电影制作的相关会议后，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乔琳坐上回家的汽车，琳达在她一旁说着之后的工作安排。 “明天晚上，你有我们新任州长的宴会邀请，你要跟汤姆一起去吗？” “我得问问他。” 刚刚过去没多久的10月，前任加州州长格雷·戴维斯受到加州电力危机事件的影响，成为了美国历史上第二个被州长罢免选举搞下台的州长。要知道，自从60年代以来，几乎每任加州州长都曾经面临过一次罢免动议，戴维斯是第一个真的在任上被罢免的，足以见得他在加州电力危机中扮演的角色有多不光彩了。 而动作巨星阿诺德·施瓦辛格作为共和党候选人，就是在这次选举中成功当选了第38任加州州长。 演员从政在美国向来不是件稀罕事，有当选总统的罗纳德·里根，当选加州参议员的乔治·墨菲，还有当过棕榈泉市长和加州众议员的桑尼·波诺（他也是雪儿的前夫），再加上当过卡梅尔市市长又现任加州州立公园和娱乐委员会委员的克林特·伊斯特伍德，这些人在参与政治之前就已经在演艺行业取得过很多成绩了。更别提那些曾经当过一段时间演员后来又转行做政客的人了。 现在加上施瓦辛格，这些人都有个特别有趣的共同点，那就是都是共和党人。 当然，这有点以偏概全了，可在整体偏向民主党的好莱坞，这些共和党的明星们实在是太突出了。 乔琳到家时汤姆已经在等她了，他在陪着波比玩，非常有耐心。 “嗨，妈妈的宝贝儿，”乔琳在洗过手后忍不住第一时间把女儿抱了起来，“你今天都玩了些什么呢？” 波比立刻抱住了妈妈的脖子，把嘴贴在乔琳的脸上，含混地说：“画画。” 乔琳亲了亲她的小脸，柔声说：“哦，去给妈妈拿来你的画，好吗？” 汤姆坐在一旁微笑地看她跟孩子互动，他也有点想念自己的孩子了。 等到吃饭时温妮把孩子抱走以后，乔琳才有空跟汤姆说起来州长的宴会的事情。 “你收到州长先生的邀请了吗？” “是的，你想让我跟你一起去吗？” 乔琳点点头，开玩笑说：“当然，我可不要一个人去，想也知道不会太好玩的，我需要一位分享无聊的男伴。” 汤姆笑着调侃道：“哦？这听起来是个我能胜任的职位。” “说来好玩，里根总统也曾经是加州州长，不知道施瓦辛格州长的政治生命能否像他一样长？” 汤姆扬了下眉毛说：“不管怎么说，他都没办法成为总统，他出生在奥地利。” 乔琳若有所思地说：“这倒是。他也许能成为参议员之类的呢，他跟布什家族走得很近。不过说到底，他娶了一位正确的妻子。” 汤姆问：“他的妻子是位凯奈迪？” 乔琳点头说：“是的，玛丽亚·施赖弗的母亲是我们前总统的妹妹。”也就是说，玛丽亚是乔琳的密友梅丽莎丈夫的表姐。 “这倒是他成功不可或缺的一步。” 乔琳淡淡地附和道：“没人能简单地自我成就，特别是这种重大跨越。” 她深知这时候民主党还是共和党的党派分歧已经不重要了，反而是妻子家族的身份给了施瓦辛格更多底气，让他能更容易地把演员本身的名气转化为政治资本。 说完这句话后，乔琳转移了话题，好奇地问道：“我从来没听说你到底是哪一派的，我知道宝拉·瓦格纳和帕特·金斯利都是民主党的捐赠人，你呢？” 汤姆笑了，“我倾向于在公众面前保留自己的政治倾向，我是个演员，不是政客。不过私下讲，我还是更倾向于民主党。但这不影响我跟共和党的捐赠人也走得很近。” 乔琳恍然大悟道：“哦！那个红人队的老板，丹尼尔·斯奈德，他是个板上钉钉的共和党人！” “你呢？”汤姆反问道。 “我也倾向于保留自己的政治倾向，”乔琳耸了下肩，“你知道，我不觉得我有必要运用自己的影响力去影响别人，我还没有那个资格。我能知道些什么呢？我是个愚蠢的电影人。” 实际上，她是现任宾夕法尼亚州参议员约翰·凯奈迪最大的捐赠者之一，除去有公开账目可以查的个人捐赠外，还有以公司名义做的捐赠，她只是不喜欢谈起这件事。她的公司同样给其他加州本地的政客做捐赠，不过那就完全是出于利益方面的选择了。 汤姆大笑起来，人们对演员的固有印象就是“花瓶美人”，无论男女，都会被打上“脑袋空空”的标签，乔琳这种自嘲对于她这种大企业主来说简直太可笑了。 聊完这些严肃话题后，乔琳又去陪波比讲睡前故事了。等她把孩子哄睡着后，她才有空跟情人卿卿我我一番。 “你今天想我了吗？”汤姆一边吻她，一边温柔地问。 乔琳开玩笑地回答说：“我太忙了，脑袋里都是数字。” 汤姆佯装生气地回答：“这是个很糟的回答，不乖的孩子是要被惩罚的。” “哦？”乔琳挑衅地看着他，“告诉我，你要准备怎么惩罚我？” 汤姆在她耳边轻声说：“任何你想要的方式。” 他的声音和呼吸还停留在她的耳膜上，她忍不住呼吸急促起来，然后看着他在她面前蹲了下去。 249 第二百四十八时 朋友们 第二天索菲娅·科波拉前来拜访乔琳的时候, 乔琳正在办公室里做瑜伽。 “哇哦，上次来的时候，你的办公室还没有这个冥想圣殿的部分呢。”索菲娅打量着办公室的装修, 感慨道。 乔琳从瑜伽垫上起身, 坐到索菲娅对面的沙发上说：“我上个月刚刚做了些软装装饰, 我需要一个能放松的地方。事实上，我很建议你也试试冥想，一周一次, 真的能清空脑袋里的杂念。” “听起来不错。” “给我10分钟, 我很快就回来，我需要冲个澡。” 10分钟后乔琳果然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回到了索菲娅面前。 索菲娅说：“我今天来是要讨论下颁奖季的事, 我需要跟你聊下这件事。” “哦！当然, 你收到我们的宣传总监的宣传日程了吗？” “当然, 我只是需要知道你的预期目标是什么？” “显然，奥斯卡。你知道下届奥斯卡的规则有些改变了，学院今年想严厉打击拉票行为，去年米拉麦克斯为了宣传《纽约□□》搞的阵仗实在太大了，直接在公关新闻里引用了学院评委的拉票词, 这不仅惹怒了不少学院成员，还引起了媒体的抨击。” 说到这儿乔琳耸了下肩，才接着说：“学院的美金拉票游戏本来就是媒体们批评的重点, 今年学院特地改变了规则, 就是像让我们克制一点。不过，奥斯卡仍然是奥斯卡, 我们不可能停下来公关的，我们只会做得更巧妙一点。” “今年的不交流政策很严格，你准备怎么做？” “我们作为电影的导演和演员是不能直接接触评委们的, 这是违规行为，可我们还有家人和朋友，不是吗？此外，我们需要很多很多的曝光，除去一般的宣传外，明年1月我会在好莱坞大道上安放一颗星。我的授星仪式会成为我们宣传的一部分。” 索菲娅有点惊讶地问：“恭喜你！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这件事？” “我和比尔刚刚决定接受它没多久。事实上，好莱坞商会去年就批准了我的名字，我决定把这次机会利用好。你知道的，那是一颗昂贵的星星，我的公司支付了它的费用。” “得多少钱？” “1万5的安装费，2万5的维护费用，还有1万块的维修基金捐赠费用。想要进入好莱坞名人堂，这是笔必不可少的钱。” “哇哦，恭喜你！你的名字会永远变成好莱坞社区的一部分。” “谢谢，我犹豫了很久，到底要不要人们在我的名字上走来走去，可我觉得也许我死后，波比可以随时看到我的名字呢。她都不需要去墓地看望我，只要在去喝咖啡的时候路过就行了。” 索菲娅无语地感慨：“这是我听过的最奇怪的理由了，我不觉得波比会为了你这份贴心而感到开心的。” 乔琳笑了起来说：“就把它当成是一个妈咪的恶作剧吧。” 两个人又聊了一些宣传的细节，正事说完后才说起了私事。 索菲娅兴致勃勃地问：“你知道什么有关于‘本妮弗’取消婚礼的事吗？我真的很好奇。” “你这个八卦的家伙，”乔琳笑着摇摇头，“我的前男友跟他的现女友取消婚礼，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更多细节？我甚至都没被邀请去婚礼。” “真的吗？”索菲娅一脸惊讶，“我以为你们能和平共处了。” “我不知道，也许是本不想让我去，也许是詹妮弗不想，谁知道呢！我只知道我没被邀请。可话又说回来，我真的很惊讶本和詹妮弗取消了婚礼，她为他离了婚，还成功把他弄到了疗养院去戒酒，这真的让我印象深刻。” “小报说她抓到了他去脱衣舞俱乐部，不过官方的说法是外界的关注太多了，让他们没法继续婚礼。” 乔琳挑了下眉毛说：“我猜这两个理由都说得通，人们特别讨厌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也许是因为族裔或者是阶级问题，总之媒体确实太夸张了。” “嗯哼，”索菲娅叹了口气，“对了，我就要离婚了，如果你在报纸上读到了，别太惊讶。” 乔琳有点惊讶，却又不很意外。 “索菲，你还好吗？” “我还不错，我肯定不是欣喜若狂，可我也算是要解脱了，我实在厌倦了那些争吵了。” “事情会更好的。” “我知道。” 乔琳坐到索菲娅身旁，搂住她的肩膀，安慰道：“你知道的，任何你需要的时候，我会在那儿陪着你。” 索菲娅靠在乔琳肩膀上，柔声说：“谢谢。” “你不需要向我道谢。” 两个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 索菲娅突然说：“乔，我很难过。” 乔琳搂紧了她。 “我知道，我也曾经这样过。索菲，事情会更好的，它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 送走索菲娅后，乔琳就开始为晚上的州长宴会做准备了。汤姆准时从造型师的工作室接上了她，两个人一同去了宴会的举办地洛杉矶会展中心。 州长的宴会如同乔琳预料的那样，非常中规中矩。 乔琳低声同汤姆打趣道：“没有你，我会无聊到死的。” 汤姆也笑着低声回答：“甜心，我非常荣幸。” 不过出乎乔琳预料的是，她遇到了爱德华·诺顿，他也是受邀宾客之一。 “嗨，埃迪。”两个人站在吧台前，乔琳有点惊喜，又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话题。汤姆遇到了一些生意上的朋友，在跟他们谈话，这给了她一些余裕跟埃迪私下聊天。 “嗨，最近怎么样？”诺顿微笑着寒暄了起来。 乔琳反而被他这样子逗笑了，打趣说：“我们能不能停下这无用的闲聊，你知道大部分跟我有关的大事件都登在报纸上了。” 诺顿也笑了起来，用一种非常宠溺的眼神看着她说：“你知道我想听你说。” “好吧，”乔琳妥协了，“没什么变化，仍然是个非常坚强且富有的单身母亲。” 诺顿笑着说：“我看到你跟汤姆一起来的？” “是的，我们在约会。”乔琳有点轻描淡写了，实际上对他们状态的准确描述应该是事实同居。 诺顿叹了口气说：“你过去就很喜欢他，喜欢他的外表。可那个时候，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哈……这真有趣。” 乔琳觉得他说这件事的口吻很有趣，回应道：“那个时候我们怎么都不会想到我们会像今天这样生活，不是吗？” 然后她飞快地转移了话题。 “你的新女友呢？” “什么？” “传闻中那个金发女孩。报纸上都讲了。我记得原话是这么说的，埃德·诺顿特地询问朋友，‘她难道不比萨尔玛漂亮吗？’” 诺顿忍不住捂了下额头，叹气说：“我那时候真的只是一时赌气，那姑娘是个朋友。” 乔琳眯起眼睛打量他，不信任地问：“我猜，一个可以一起过夜的朋友？” 诺顿投降了，承认道：“我们约会过一两次，不是那么严肃的。我那时候有点生萨尔玛的气，她在采访里说她想要个比她更有胆量的男人，我有点生气，所以我做了些傻事。我打电话给她道歉了。” 乔琳隐约有点嫉妒，她讨厌听到埃迪说他为其他女人做傻事，不过她也觉得埃迪做了件错事，这对两个女孩都不公平。 乔琳冷哼了一下后说：“看来你是被萨尔玛甩了？” 诺顿叹了口气，用一种看着罪魁祸首的表情看着她说：“是啊，现在那个甩我甩得最狠的姑娘也可以拿这件事来嘲讽我了。” 乔琳被他这假装哀怨的话逗笑了，几乎像是撒娇一样抱怨说：“得了吧，埃迪，那都过去多久了。” 诺顿耸了耸肩，假装自己只是开玩笑，顺着乔琳的意思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说：“对不起，我最近没去看波比，我都不在洛杉矶。” “哦，你这个教父应该向波比道歉，”乔琳摆摆手，“你很幸运，她还足够小，根本记不住你很久没来了，再大一些，你就得买些礼物赔罪了。波比现在爱吃零食，像个小松鼠似的总是把东西藏在她的小柜子里，我觉得你将来要是买赔礼，可能得大出血了。” 诺顿被她这看似嫌弃实则满是爱意的话逗笑了，他立刻回应道：“任何波比想要的，只要我能实现，我会给她。” “你们会把她惯坏的，埃迪。” “你可以当个严格的妈妈，不是吗？” “这才是真的不可能，”乔琳叹了口气，“她太可爱了，我现在都没法拒绝她想吃糖的请求，谢天谢地我还有个算得上靠谱的管家。保罗，他比我还过分，他基本上就是波比手掌心里的傻爸爸，我们这个还不到两岁的小家伙已经开始明白她的daddy是个没原则的家伙，他会给她任何她想要的东西。” “这点上我可以理解他，你真的没法责怪他。”诺顿发自内心地理解保罗，波比真的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孩，没人能忍心让她失望。 乔琳笑着瞥了他一眼，心里有点感慨，不知道埃迪以后做了父亲是什么样子。 “所以，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诺顿回答：“有人邀请我参加曼哈顿下城的一场音乐剧表演，我们会演出一些歌曲，是一个新的音乐剧叫《挑剔的人》，我最近在为了这事排练，一直待在纽约，昨天才飞到这儿。” “哦，听起来还挺有趣的。” 这时汤姆走过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甜心。”他揽住了乔琳的腰。 “嗨，”乔琳扭头吻了下他的脸，“我们在聊埃迪在做的一场音乐会。” 汤姆友善地跟诺顿互相致意，他当然知道眼前的男人是乔琳的前夫，他们在离开他视线的时候相谈甚欢，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紧张。 “听起来很有趣。”他礼貌地回应道。 诺顿不想继续站在这里看乔琳跟她的新男人甜蜜的姿势了，他直到今天依然受不了这个，他只是比过去更擅长忍耐了。 他笑了笑，礼貌地道谢，然后假装看到一个熟人，向乔琳和汤姆道歉后转身离开。 乔琳没有想太多，她从自己多段的感情经历里学到一件事，那就是只要她装傻，就没人能让她感到尴尬。谁能责怪“天真”的她呢？ 没人！即使有，她也不会允许那个人继续待在她的生活里。 如同乔琳所料，汤姆什么都没说。在离开宴会回家的路上，汤姆也完全没有要提这件事的意思。他自己有两个前妻和数不清的前女友，两个半斤对八两的人都没什么立场揪着一点细枝末节不放。 汤姆在车上一直握着乔琳的手，两个人都有点疲惫，却从交握的手上得到了一点安慰。 回到天鹅庄园后，汤姆微笑着压低声音对乔琳说：“我要去洗个澡，你要加入我吗？” “哈，”乔琳笑了起来，在他嘴唇上轻轻一吻，“甜心，脱光你的衣服，我很快就来。” 汤姆笑了起来，回吻了她，然后离开了。 乔琳则第一时间去波比的卧室看了看她，她已经睡着了，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像个小天使。 乔琳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波比的房间，对管家问道：“芭芭拉，今天有人在睡前给她读了故事书吗？” “安德森先生来了，他读了《所有小动物都怎么睡觉》。” “哦，波比喜欢那个故事，它很可爱。他问我了吗？” “是的，我按照您吩咐的那样，告诉他您去宴会了。” “谢谢你。” “我的荣幸。” 看完波比以后，乔琳才步履轻快地回到主人房。她站在房间门口时，汤姆正在看自己的剧本。 乔琳走到他身旁，被他搂住腰，她便顺势坐在了他腿上，环住他的脖子。 乔琳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发说：“你真是个工作狂，不是吗？连这么一点时间都不愿意闲下来。” 汤姆笑着看她说：“甜心，我在等你。” 他一边说，一边靠近她，吻她的脸和脖子。 “你真美，”他感叹着，“你简直就像是精雕细琢成的。” 乔琳觉得他吻得她发痒，忍不住笑道：“听起来我不像是人类。” “你是位天使。” 乔琳笑着站起，握着他的手，拉着他起身。 “你不是说你想泡个澡吗？” 说着，她解开了自己的头发，如瀑布般的秀发落了下来，诱惑着汤姆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她那闪亮亮的金红色发丝。 他感叹道：“甜心，这真是个过于诱人的邀请。” 乔琳靠近他，搂着他的脖子，诱惑道：“那么，来吧。” 250 第二百四十九时 网球场 “这可太有趣了！” 餐桌上乔琳把报纸扔到一边, 开始在吐司上抹果酱。 “发生什么了？”正在吃水果燕麦的汤姆抬头问道。 乔琳笑着说：“康拉德·布莱克要辞职了。” 汤姆抬头看她问道：“那个有两百多家报纸的霍林格国际的CEO？” “是的，《芝加哥太阳报》和《每日电讯》的母公司，他们是全世界第三大的英文报业集团。康拉德和其他高管在集团内部调查中被查出来收受了至少3000万美元的不当收入, 他们的股东威胁要提起集体诉讼, 他必须得辞职才能安抚愤怒的股东们了。” “他即使辞职也还是公司的董事长吧？” 乔琳点头回答：“是的，他靠着同股不同权，在霍林格大概有70%的投票权呢。不过我猜这也就到头了。他们已经委托了投行拉扎德进行评估, 打算卖掉一些资产, 最有可能出售的就是《每日电讯》了，不过我不确定他们是否完全拥有《每日电讯》。” “它值钱吗？” “当然，它每年的盈利都有3000万美元呢，这是头现金奶牛。默多克过去想买下它，可是却输给了康拉德，我猜也许这次他会试着出价。” “你感兴趣吗？” “我？”乔琳想了想后摇了摇头，“不, 卢比孔河是家电影公司，我们不做纸媒生意。” 汤姆点点头感慨说：“我听说康拉德·布莱克在早年就有着作弊的名声，现在看来，他的媒体帝国可能就要倒在这件事上了。一日是骗子, 终身是骗子，恶习难改。” 乔琳皱着眉咽下了最后一口吐司，总结道：“成功只有三条路，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做房间里最聪明的人和作弊, 我猜他是选了最后一条。” 汤姆笑起来问：“你选了哪条路呢？” 乔琳挑眉回答：“我想我足够聪明了。” 汤姆哈哈大笑，在她脸上吻了一下。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汤姆问道。 “我要去跟托马斯·简见面，我们有个漫改项目, 导演觉得他很合适，我得去见见他。” 汤姆点了下头说：“我要去见见史蒂文·斯皮尔伯格。” “哇哦，那个新项目？” “你听说了？” “当然，史蒂文的项目向来是藏不住的，具体的情况是什么？我只是听说它是个科幻项目。” “H.G.威尔斯的改编电影。我们一起拍摄《少数派报告》的时候史蒂文就在想下一个项目了，史蒂文给了我三个方向，其中一个就是H.G.威尔斯的《世界之战》。我喜欢它！威尔斯真的创造了一个非常有说服力的科幻世界，我完全被它吸引了。” “听起来不错，祝你工作顺利。下午见。” 乔琳在汤姆脸上留下一吻后，起身离开了餐厅。 《制裁者》导演安东尼·福奎阿看中了《神鬼教父》的主演托马斯·简，他在里面扮演了从警察变成银行大盗的南非大盗安德利·斯坦德。福奎阿非常喜欢托马斯的外表，认为他看起来温和帅气，却又能演出制裁者所需的孤僻狠厉。 乔琳其实不是很熟悉托马斯，他实际上做演员很多年了，可一直没能拿到突破性的角色，她今天跟他见面就是为了亲眼看看这位演员到底是不是福奎阿形容的那样子。 最终她很满意见面的结果，他果然是个不错的演员，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一种忧郁的温和气质，让人很想知道这种人如果遇到极端情况会变成什么样。这正是乔琳版本的《制裁者》想要的演员。 她微笑着起身与托马斯握手。 “托马斯，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我猜接下来的几个月，你都得在军事训练营里度过了。” 托马斯·简很绅士地握住了她的手指尖，微笑着回复：“我非常乐意这样做，祝我们合作愉快。” 处理完这件事后，乔琳如约回了家，汤姆已经换好衣服在家里等她了。 “跟史蒂文的会面怎么样？” “很顺利。去换衣服吧。” 乔琳吻了下他，就快步上楼了。几分钟后她就穿着一身网球服跑了下来。 她笑嘻嘻地搂住汤姆的胳膊道：“走吧！让我看看你的网球技巧。” 汤姆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鼻子，调笑道：“我希望你到时候别哭鼻子。” 乔琳不屑地哼了一声，反驳道：“还不知道是谁会被打得哭鼻子呢！我很擅长打网球的！” 他们一起走出后门，没几步就走到了庄园里的私人网球场。乔琳也是昨天一时兴起，想起很久没有打网球了，特地要汤姆在今天陪她消磨时间。 抛硬币猜正反的时候乔琳输了，汤姆抢到了这一局的发球权。 汤姆站在底线后，做好了准备发球的动作，笑着对乔琳喊道：“Baby，说好了，别哭。” 乔琳做好准备后挑衅回去：“哦，baby，别啰嗦了！” 汤姆笑起来，大喊：“准备好！” 他用力向斜上方抛球，向左前方转体的同时右手挥拍，小臂内旋，非常标准地发出了第一个球。 这球的速度很快，可乔琳也不差，她直接正手上旋回击，球应力拉出一条对角斜线，触地得分。 乔琳得意地喊道：“这就是你的本事吗？亲爱的，你还得再加把劲儿！” 汤姆笑着摇头，继续发球。 “砰”得一声，球落地得分。 乔琳有点懊恼，这是个漂亮的ace球。 她还是喊道：“15-15！你刚刚很幸运！” 汤姆笑着回敬：“Baby，你今天可能得哭着回去了。” “别吹牛，亲爱的！” 乔琳这么说着，身体姿势却完全没有放松，汤姆击球的速度和力度都很强，看得出来他平时都有在锻炼。 汤姆继续发球。 “砰！” 乔琳回击。 球撞到了网上，下网了。 “哦，不！”她失望道。 不过很快她就用一手高压球把比分扳回了30-30。 汤姆喊道：“甜心，你现在服软还来得及。” “哦，是嘛？汤姆？让我们看看谁才是老大！” 汤姆继续发球，这次他正手上旋发球，想要攻击到乔琳防守空虚的反手位。乔琳没有让他如愿，回击球到了他的中场，他立刻上前截击，却没控制好力度，球出界了。 30-40，现在如果乔琳再赢一球，她就可以拿下这一局了。 “Oh，yes！”乔琳朝着汤姆比了个飞吻的姿势，得意地说：“谢谢你，汤姆！” 汤姆发现自己的女孩一到比赛里就变得非常争强好胜，可她这样真的太可爱了。 他笑着摇摇头，假装抓住了那个吻然后吞进了肚子里，又对乔琳说：“别这么着急，甜心，你还得再赢一分呢！” 乔琳笑着挑衅道：“来吧，baby，尽你最大的努力！” 汤姆这一次发球果然用了狠劲，直接发球得分，现在两个人进入了局末平分，必须一方连赢两球才算赢得此局。 “你可真难缠！”乔琳抱怨道，眼睛里却亮着兴奋的光。 汤姆大笑起来，示意她走到网前，两个人忍不住交换了一个吻。 汤姆说：“OK，甜心，如果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得了下一分，我们就算这一局结束，怎么样？不然这一局会没完没了的。” 乔琳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好的，我想发球很久了。” 两个人回到各自的场地，继续争抢接下来这关键的一分。 汤姆这次打出了一击切削发球，球落在乔琳的正手场区后被她击回了汤姆的正手场区。汤姆向前奔跑，在靠近球网的地方回击。乔琳见状被他的战术诱惑了，立刻奔去反手区救球，打回一个高压球。这时汤姆借着乔琳还待在她自己的反手场区，立刻向着她的正手场区反击—— 砰！ 一击扣球落地得分。汤姆拿下了这一局。 乔琳见状只能无奈地耸肩。 两个人交换场地的时候，汤姆趁机吻了下她。乔琳假装生气，轻轻地在他嘴唇上咬了一下，这反而让他吻得更深了。 乔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打球还是汤姆的吻喘不过来气，总之是气喘吁吁的。 在乔琳发球前，汤姆有了个新主意。 “嗨，babe，我在想我们今天应该有个彩头。” “你想要什么彩头？” “如果我赢了，今晚你得听我的。” “如果你输了呢？” “我就全都是你的了，甜心。” 乔琳单手叉腰，不屑地说：“汤姆，即使你赢了，你也是我的。” “你可以让我做任何你想要的事。” 乔琳忍不住笑起来说：“你确定？任何事？” “任何事。”汤姆没等乔琳幻想结束就打断了她，强调道：“可如果你输了……” 乔琳点头承诺：“你可以让我做任何事。” 汤姆大笑着说：“baby，有你这句话，我非得赢不可了。” 乔琳忍不住皱眉看着他说：“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汤姆坏笑着回答：“你会知道的，甜心。” 赌注把两个人之间的竞争气氛彻底点燃了。 砰！ 砰！ 网球场上不断响起网球落地和击球的声音，间或还有两个人之间的“垃圾话”。 “你太老了，亲爱的，认输吧！” “甜心，我是不是老了，你不是最清楚吗？是谁昨晚哭了？” “亲爱的，你击球的动作还能更慢些吗？隔壁的小女孩动作都比你快。” “甜心，随口说些垃圾话可不会让我分心的，你最好得小心你的胳膊，别拉伤了，我会心疼的！” 局势非常焦灼，他们事先约定了只打一盘，也就是说他们谁先赢得第六局，谁就获胜。 现在乔琳和汤姆已经是3:5了，如果汤姆再赢下一局，今天的比赛就结束了。 乔琳有些心急，她的体力已经见底，可汤姆击球的力度却丝毫不见减弱。 现在是她的发球局，他们现在的比分是15-40，只要汤姆再赢下一球，今天的比赛就结束了。 乔琳转身抛球然后击出。 球触网落地。 她失望地叹了口气，她确实体力见底了，对身体的控制力不足了。她只有第二次发球机会了。 她再次抛球击出，这次球完美地落进了正确的区域。 汤姆反手上旋球回击，乔琳试图上前拦截，遗憾的是她判断失误，球擦着球拍落地了。 这一局结束了，汤姆拿下了比赛。 乔琳笑着走到他面前，亲吻了他的脸颊后说：“你赢了，现在我全是你的了。” 汤姆笑着回吻了她。 “亲爱的，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好胜的女孩，我本以为今天我们只是随便玩玩的。不过我还得感谢你，别的地方可拿不到这么好的奖品。” 乔琳故意“哼”了一声，假意抱怨道：“别得意了，我们都全身是汗，黏糊糊的，快去冲澡。” 汤姆大笑着接过她手上的球拍，故意搂紧她说：“我现在闻起来怎么样？” “你太坏了！”乔琳忍不住笑起来，假装用力推他，“你闻起来都是汗味！我肯定闻起来也不好。” “让我闻闻看。”汤姆一边说着，一边吻她，完全不在意他们到底身上闻起来怎样。 等玩闹够了以后，两个人才回到浴室里冲澡。乔琳看得出来汤姆也确实很累，不然他应该不会让她一个人泡澡。 可不一会儿，这家伙就出现了，看来他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累。 她躺在汤姆怀里，忍不住捏着飘在水面上的小黄鸭玩具。这原本是买给波比玩的，结果波比并不感兴趣，反倒是乔琳自己的浴室里留了很多只。 汤姆觉得她这样子简直可爱极了。 “汤姆，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乔琳忍不住打问起了汤姆的秘密计划。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乔琳有点狐疑地扭头去看他，发现他笑得很开心，一点都不想在想什么坏事的样子。 她有点惴惴不安地泡完澡，才拉着汤姆去吃晚餐。他们活动了一下午，总得补充点能量。 等到夜幕真的降临后，她才看到汤姆的秘密计划到底是什么。 “天呐，你从哪儿搞来这个的？戏服商店吗？” 乔琳好笑地捂住嘴，在她眼前的是一套全新的美国海军执法署军官的女式制服，跟她在《好人无几》里穿着的那套一模一样。 她突然知道了这家伙在打什么主意。 乔琳换上衣服后走到了汤姆面前，打趣道：“你是想回忆一下旧日时光吗？” 汤姆坐在沙发上，笑着注视她，回答道：“我那个时候有一句台词……一句非常无礼的台词……” “嗯？”乔琳跪坐在沙发上，抬手抚摸他的脸。 “你真让我兴奋，少校……” 251 第二百五十时 《魔戒3》首映 乔琳正坐在化妆镜前, 看着发型师在她头上一通操作。 琳达走了过来，手里举着她的手机。 “乔，是汤姆。” “哦, ”乔琳接过了电话，“嗨，亲爱的。” “嗨, baby, 我打电话来是想祝你首映式顺利。可惜我现在看不到你的样子，我猜你一定非常美。” 乔琳轻笑起来，笑完后说：“你怎么能这么甜呢，汤姆？谢谢你打给我。祝你今天的杰雷诺秀录制顺利。你还没有去录制吧？我现在有点搞不清时差了。” “现在洛杉矶是下午六点，我半个小时后就要去伯班克录制节目了。” “我也一样，我的造型师再在我身上发挥点魔法以后，我也要去走红毯了。事实上我还有点紧张呢，我们今天搞了很多活动。” “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乔, 我很想你, 希望我们能早日再见面。” “我也想你, 我很快就回去了。” “我爱你。” “我也爱你。” 挂掉电话后，乔琳发现发型师已经完工了，她让化妆师在她脸上又喷了点定妆用的喷雾，然后穿上了一条粉金色的吊脖长裙。 今天是《魔戒3》的全球首映式, 举办地在新西兰惠灵顿的大使剧院。卢比孔河为《魔戒3》准备了一套非常疯狂的全球宣传日程，12月1日在惠灵顿, 3日在洛杉矶，6日在柏林，10日在伦敦, 15日在纽约，简直要绕半个地球转一圈，想想就让乔琳心累。 可惜她不能打退堂鼓，不说她是这电影的演员之一，就说她是电影的制片人，名字在字幕表上还挂着美国制片人工会的PGA标识，看在这两年这个系列为卢比孔河挣得的票房的面子上，她也不能把麻烦事往导演身上一推就跑路呀！ 不得不说，新西兰不愧是事实上的《魔戒》故乡，首映式还没有正式开始前，惠灵顿街上就已经有了魔戒的气息。她站在酒店的窗户前往楼下一望，就能看到不少打扮得像是电影人物的影迷在街上三三两两的聚集着。他们一定是非常爱这部电影才会这样做。 乔琳有点感动，没什么能比观众的这些举动更令创作者感到激动的了，她觉得彼得·杰克逊现在可能在偷偷抹眼泪呢。 首映式上宣传部门安排了很多新西兰当地的特色表演，特技团队们穿着毛利人的土著服装，表演了他们的舞蹈。等到主创们走上红毯时，周围粉丝们的尖叫声几乎要把乔琳的耳鼓膜刺破。 “彼得，这真的很疯狂！”乔琳感慨道。 导演彼得·杰克逊大笑着说：“乔琳，相信我，等我们回到洛杉矶和伦敦的时候，我们的观众会更多！” 乔琳笑着说：“希望你是对的！” *** 12月3日，洛杉矶，曼村剧院。 瑞吉娜和乔治正兴奋地等在红毯旁，他们自从上次看完《魔戒2》后就在一起了。乔治非常幸运地弄到了首映式的票，他们两现在人手一份DVD，希望能弄到演员们的签字。 刚刚奥兰多·布鲁姆走过去的时候，瑞吉娜手里的DVD被他签上了名字，她现在还兴奋得有点喘不过来气呢！ 这时候红毯开始的地方传来了比平时更大的尖叫声。 “乔琳！” 瑞吉娜眼睛一亮，扭头对乔治说：“是她来了！” 乔琳正独自一人走上了红毯，微笑着同周围的粉丝打招呼。她也尽可能地接过粉丝递来的纪念品，签上自己的名字。 她和汤姆说好了他们都不在这个宣传期互相为对方的电影开幕站台，不同于《迷失》上映那阵子，他们两现在是竞争对手，汤姆的《最后的武士》上个月刚上映。 E！电视台的记者已经在红毯上等着她了。 记者对着摄影机说：“通常我需要提前介绍一下今天首映的电影是什么，可是听听周围粉丝们的尖叫声吧，它不言自明了！” 他侧身让开，摄像机对准了他身后的《魔戒3》海报。 “现在乔琳·阿普尔比正站在我的身旁，乔琳，告诉我们的观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乔琳笑着冲摄像机招了招手，回答说：“我当然非常激动。这是三部曲的终点，这一路走来实在是一次无与伦比的旅程，这让我感到既伤感又兴奋。” “你想过之后十年、二十年，甚至四十年后人们还会继续看这部电影吗？” “哦，这是绝对的，我完全相信我们创造了经典，事实上我还想过当我的孩子长大，她会说‘那是妈妈，那是维果叔叔，他们年轻时一起合作了这个。’” 等乔琳回答完这些采访后，她又继续向前行进了。 等到红毯和采访环节结束后，所有演员和观众都开始有序入场，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瑞吉娜在黑暗中握着邻座乔治的手，怀着期待的心情看着卢比孔河的女武神标志出现在了屏幕上。 “哒哒哒”三声马蹄声响过，电影开始了。 瑞吉娜揪心地看着屏幕上佛罗多和山姆在咕噜的挑拨下产生了分歧，屈服于黑暗的巫师萨鲁曼被佞臣葛力马刺死，而甘道夫一行人正在忧心刚铎首都白城的安危。 阿拉贡想要走入危险的死亡之路，借着祖先的誓言来获得亡灵大军的帮助。伊欧玟知道后在夜晚找到他，希望能与他同去，又一次被阿拉贡拒绝了。阿拉贡既不接受她的感情，也不愿意接受她的效忠。 瑞吉娜觉得自己很矛盾，看到这一幕既感动于阿拉贡对爱人精灵公主的忠诚，又为伊欧玟感到难过，她只是想拥有一个真正证明自己的机会，却总是因为女人的身份而碰壁。 乔琳扮演的王女伊欧玟想要随前往救援白城的军队一同出征，却被国王拒绝。她假扮为男人，带着同样因为身材矮小而被拒绝随军的梅里，混入了军队。 瑞吉娜不由得担心了起来，不知道这支即将直面凶残的半兽人大军的援军的命运到底会如何展开，他们到底能救下白城吗？伊欧玟和梅里能不能活下来？ 银幕上半兽人大军进一步逼近白城，守卫白城的摄政王之子法拉米尔重伤不醒，城外危险的戒灵和军队却步步紧逼，白城危在旦夕。守城的甘道夫不敌戒灵安格马巫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的号角声响起，原来是驰援的洛汗大军赶到。 “啊！”瑞吉娜松了口气，终于放开了乔治的手。乔治也顾不上手指头被捏得通红的疼痛，同样松了口气。 援军在洛汗国王希优顿的带领下，口喊“冲锋”，骑着马向半兽人军队冲去。伊欧玟也在其中。她跟随着哥哥同敌军的猛犸象坐骑死战，英勇地砍倒其中一只。 奋战中国王希优顿暴露在荒野中，安格玛巫王骑着堕落妖兽从天而降，挥舞着钉头锤就要攻击倒地的希优顿。伊欧玟见状立刻挡在叔父希优顿身前，迅速砍下了妖兽的头，却也被巫王的钉头锤击中倒地。 瑞吉娜又捏紧了乔治的手，为银幕上伊欧玟的命运感到担心。她的勇气着实使人动容，她明明对已经并非凡人的巫王感到畏惧，却为了保护自己的亲人努力握紧了手中的剑。 伊欧玟勉力从地上爬起，一手持盾，一手持剑，英勇地面对自己的敌人。这时梅里从巫王身后刺中了他的腘窝，巫王一时有些踉跄，动作竟慢了下来。 尽管如此，他依然轻蔑地看着他的对手，重复了多年前他听过的那则预言：“想要阻止我？蠢货，天下没有凡夫能够杀掉我！” 伊欧玟闻言毫不退让，一把掀掉了掩饰身份的头盔，金黄色的长发随风飘起，她冰雪般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恐惧的泪水和汗水，却也闪耀着勇敢和决心所缔结而成的光芒。 她说：“我正非丈夫。” 说着她便用尽全身的力气刺出一剑，那一剑刺进了巫王头盔与斗篷间的缝隙。这可怖的幽灵之王竟然真的被伊欧玟的剑刺伤，伊欧玟的宝剑被震碎，巫王发出凄厉的尖叫声，头盔和斗篷滚落在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威胁着中土世界多个纪元的巫王就这么消失了。 “太酷了！” 瑞吉娜在心底疯狂尖叫，她只觉得自己的心绪被这屏幕上的王女牵动，一种难以形容的豪情充斥着她的心情，她无暇注意屏幕上的乔琳是否美丽如初，只觉得她的力量在屏幕上闪闪发光，早已胜过了她的美貌。 她忍不住又在心底疯狂尖叫“太酷了”，竟没发现自己居然激动地流泪了。 银幕上中土的故事继续推进着，观众席里的乔琳又一次看到故事里佛罗多和山姆成功销毁魔戒，阿拉贡加冕为王，而霍比特人们又回到了家中过起了和平的日子，中土世界终于恢复了平静。 “哇。” 乔琳感慨地叹了口气，对邻座的琳达说：“我在这之前已经看过不止一遍了，可每次我都还是能被这电影感动。除了我自己的部分，我至今还是不习惯看我自己的表演。” 琳达点头笑着说：“这确实是部无与伦比的杰作！” “它确实是！” 说罢，乔琳就在观众的掌声和尖叫声中跟着其他主创一起走向了前方的舞台。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一直在跟着《魔戒》剧组跑宣传，美英德法四国的宣传节目上了个遍，连德语都从一句不会说发展成了可以简单地用德语点餐。 与此同时，《魔戒》已经在27个国家和地区全球同步上映了，仅北美首周末票房就有7360万美元，同期第一，而在全年也仅次于《矩阵2》和《X战警2》。 等这密集的宣传期过去后，乔琳才刚有时间歇下来喘口气，却又惊喜地发现金球奖的提名已经公布了。 “《魔戒3》和《迷失》都有各自组别的最佳影片提名，还有最佳导演和最佳配乐，索菲娅还有一个最佳剧本。你和比尔都提名了音喜类的最佳主角，汤姆提名了剧情类的最佳男主，差不多就这样了。” 比尔在电话里把名单念了一遍。 “嗯，还不错，跟我们预想的差不多。” “我们可以提前庆祝了。” 乔琳有点得意地说：“是的，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应该能拿到一个最佳影片。” 无论如何，任谁都没法忽视《魔戒》三部曲所取得的成就，看看今年电影里的那个壮观的围城之战的场景，谁能忽视这最后一部电影呢？如果有谁说他能，那他百分百视力有问题。 乔琳这么想着，嘴上却说：“不过我们先别太得意，庆功派对准备好，不管得不得奖，我们都可以庆祝一番票房。” “当然，放心吧。” 挂掉电话后乔琳忍不住盘算了一下今年卢比孔河上映的这几部大票房电影： 《矩阵2》，成本1.5亿美元，全球合计票房7.39亿美元； 《矩阵3》，成本1.3亿美元，预算北美票房1.39亿美元，全球海外票房2.88亿美元，合计4.27亿票房； 《死亡目的地2》，成本2600万美元，全球合计票房9094万美元； 《迷失》，成本400万美元，全球合计票房1.17亿美元。 不算《矩阵》系列的其他广告、衍生品和周边费用，光从票房和制作成本的比值上来看，今年这几个重点上映项目都得到了至少4倍的回报，即使把宣发成本加进去，盈利能力也相当可观。最让她惊喜的是《迷失》，这部小成本电影居然得到了大回报，这完全是意外之喜。 乔琳非常开心地拍了拍手，然后打了个电话给汤姆。 “嗨，亲爱的，恭喜你被提名了！” “乔，谢谢！我正准备打给你呢，你绝对是今年的大赢家，包括你那个在内卢比孔河一口气拿下了7个提名。” 乔琳笑起来，谦虚地说：“我们还不知道最终结果呢，不过今年我们确实很顺利！” “为什么我们不去庆祝一下呢？一会儿我去你家里接你，我带你去吃饭，怎么样？” “听起来不错，一个半小时后见。” 正当乔琳准备泡个澡收拾一下自己的时候，电影论坛里关于她的讨论却完全没有休息一下的意思。 【八卦】有人看到12月1日晚汤姆·克鲁斯的杰雷诺秀了吗？ 楼主：天呐！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留意，我被汤姆谈论乔琳的方式震惊了。他过去是个这么感情外露的人吗？ 1楼：震惊+1，好像并不是。 2楼：我错过了什么？ 3楼：啊，我懂……我引用一下汤姆的原话，“我从来没有感到过如此幸运，她跟我在一起。” 4楼：“她是个非常复杂的人，承担着很多责任，我希望我的存在能让她的生活更愉快轻松一点。我尽一切努力让她欢笑。” 5楼：“我们是很多年的朋友，对我来说她很年轻，可她早已在这个行业里赢得了尊重。我们关系的转变对我来说也是个惊喜，我承认，我非常享受这一点。” 6楼：“是的，我完全坠入了爱河。” 7楼：啊，楼上的大家，是什么阿汤语录背诵机器吗？ 8楼：多年老粉表示，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阿汤，他其实蛮在乎自己的隐私的。 9楼：我好酸啊……既然乔没说什么让我能嫉妒阿汤的话，那我先嫉妒一下乔好了！ 10楼：这恋爱的失智效应。 11楼：我以为这种话题只会在日间脱口秀出现，杰雷诺到底问了什么？ 12楼：哦，@11楼，就是问阿汤他的生活变化有没有影响到电影拍摄。 13楼：那他们为什么没一起走红毯啊！好失望，《最后的武士》和《魔戒3》红毯都没一起走，我还记得《迷失》红毯上乔琳特别开心地去揪汤姆耳朵，小孩气实足，可爱爆了！ 14楼：啊这，忍不住乌鸦嘴一下，秀恩爱，分得快。 15楼：不是秀恩爱了，完全是在表白。 16楼：哈哈哈哈老房子着火，有点厉害。 17楼：啊！最绝的其实还不是杰雷诺上汤姆说了啥，而是前段时间他接受采访的时候说的话！ 18楼：什么啊？别说一半就跑呀！ 19楼：我好像知道17楼说的是啥了，是不是法国媒体问阿汤是否有再结婚的打算，阿汤说他肯定是要结婚的，只不过明年是闰年，说不定是女友向他求婚呢！ 20楼：我去！ 21楼：哇！ 22楼：？？？ 23楼：哈哈哈哈哈，我不信，我是说我不信乔琳求婚，乔琳公开讲过不准备再婚了。 24楼：哼，乔乔才不会向他求婚呢！ 25楼：啊这，阿汤在想什么…… 26楼：总感觉有好戏看了，这对太有意思了。 252 第二百五十一时 家庭 乔琳还不知道汤姆关于闰年的玩笑发言, 他们距离闰年的到来还有几天呢！在那之前，她得先安排好圣诞节和波比的生日。 今年轮到保罗把波比带走了，他要陪他母亲一起度过圣诞节。事实上，他还客气地邀请了乔琳同去。尽管乔琳觉得他能考虑到她又是孤身一人这件事让她很感动, 她也真的很想听听他母亲讲讲他是怎么哭着求她原谅的, 但是她还是别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至于汤姆, 他有自己的一大家子要照顾, 乔琳完全不想凑这个热闹。 因此今年的圣诞节, 她为自己定制了一整个假期计划, 她要去北极看看极光。 汤姆笑着说：“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在冬天去全世界最冷的地方度假？” “没错，”乔琳点着头, “我要去最冬天的地方度过圣诞, 也就是理论上圣诞老人的家。” “这听起来很冷。” 乔琳点头, 吻了一下汤姆后说：“等你空闲的时候，你可以加入我。如果你不能来，也别愧疚,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 汤姆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再尝试邀请她参与他的圣诞活动。 “波比的生日怎么办？” “我会尽力赶回来, 不过我已经跟保罗说好了，他会按照我不会回来的情况计划这件事。” 乔琳微笑着吻了吻汤姆说：“我们明年见，亲爱的。” 挪威的特罗姆瑟一直是最佳的极光观察地点, 乔琳的圣诞目的地就是那里。 理论上讲9月到4月都是特罗姆瑟的极光观光季, 可是并非每一天都一定会有极光出现, 保险起见, 乔琳决定带着自己的助理待久一点，直到看到她想看的。 这次跟她一起出行的是她新来的生活助理凯特，这个年轻女孩的事业心支持着她放弃了自己的圣诞团聚, 陪着雇主一起到挪威旅行。 他们先从洛杉矶飞抵奥斯陆，又从奥斯陆飞到了特罗姆瑟。特罗姆瑟虽然是挪威的大城市，但是公共交通实际上很不方便，还好酒店提供了车，而乔琳自己的保镖可以充当司机。 要乔琳说，特罗姆瑟有点像阿斯彭，可又很不一样，毕竟阿斯彭可没有狗拉雪橇这项活动。她得说这项传统的交通方式太有趣了，八只雪橇犬组成的队伍拉着雪橇在雪山脚下的山林里穿梭，狗狗们跑得太兴奋了，乔琳的雪橇简直被拉得要飞起，刺激到不行。 倒是助理凯特比较倒霉，她的雪橇直接在翻过一个小坡时侧翻了，人倒是没有受伤，可领队说什么也不同意凯特继续自己驾驶了，只让凯特作为乘客乖乖待着。 在雪橇上尖叫完一圈后，乔琳又尝了尝当地的北极虾、驯鹿肉和鲸鱼肉。说真的，除了虾，其它的她都吃不习惯，驯鹿肉太腥，鲸鱼肉太柴。 坐雪橇的时间相对来说比较自由，只要有积雪就可以，可极光就不一样了。乔琳雇佣了一位当地向导，他们连夜出发，去最有可能看到极光的地方蹲点。在零下四度的气温里，乔琳虽然裹得严严实实的，但是也冻得不轻，她现在已经是个典型的加州人，完全抗不了冻。 幸运的是，向导真的是个经验丰富的人，他们的第一次蹲点就成功了。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少量的营地灯照亮了他们的活动范围，天空中除了天体反射的光就没有别的了。此时一条绿色光带开始从东向西延伸，横跃整个天空。这条光带变得越来越亮，开始向南移动，逐渐把整个天空都染成了绿色。不一会儿光带就从带状分散为条状，在天空中跳跃飞舞着。 乔琳惊讶地望着眼前的奇异景象，几乎合不上嘴巴，这真的太壮观了！ 她想起她曾经读到的有趣故事，中国古代曾经观察到过极光，将之描述为“天开”，就是天裂开的意思，并把它跟王朝的政治变迁联系到一起，而这一刻她终于理解了这些书本上的事。 这是自然的奇迹。 怎么可能有人在见到这样瑰丽的景象之后不试图理解它呢？在那么遥远的历史里，神话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古人的答案。 多美啊！ 乔琳几乎要流泪了，这一刻她多想与她的波比的分享！ 带着这份满足，她连夜让凯特预定了返回洛杉矶的机票，在波比生日这一天回到了洛杉矶。 保罗和他的家人为波比准备了一个非常亲密的小生日会，还邀请了几个邻居家的同龄孩子和他们的家长。 乔琳在保罗母亲的家门口出现的时候，保罗正在送客人们离开，一个才两岁孩子的生日会时间不该太长，三个小时刚刚好。别小看这小小的生日会，各种琐碎的细节简直让他头晕。他的姐妹们觉得他一个人安排这些事实在太不容易了，自愿来帮了很多忙，这才没把他累昏头。 当然最让他难受的还是波比的脾气，两岁的波比有着自己特有的秩序感，她一定要坚持等妈妈回来再切蛋糕，无论怎么解释都不愿意让爸爸来做这件事，他们只得放弃了吹蜡烛和切蛋糕的流程，让在场的孩子们吃芝士零食代替了。 等他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乔琳时，生气的同时也不由得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救星来了。 乔琳知道自己在生日这天抛下波比出去实在有点不合适，可谁让波比出生在圣诞后的第一天呢，这个时间实在太微妙了，她不想跟保罗的家人碰面，眼下也不得不见了。 “嗨，埃德温娜！”乔琳客气地朝着保罗的母亲埃德温娜·高芙打招呼。 她年轻的时候是个演员，演过一些电视剧，在70年代的克利夫兰和洛杉矶有一点名气，总是扮演一位精灵古怪的漂亮主妇。现在她戴着眼镜，不再年轻了，却也同样是个漂亮的老太太。 埃德温娜语气平静地说：“哦，乔琳，你真是太忙了。” 瞧！这就是乔琳为什么不想跟她见面的原因，埃德温娜不喜欢乔琳，她倒是很礼貌，可也还是能让乔琳感到不自在。 埃德温娜确实算不上完美的母亲，跟儿子的关系一度糟到无法挽回，可她终究还是爱保罗的。这让她对待乔琳的态度很好理解，她看到的是一个伤害她儿子的女人。 不过她也非常谨慎地藏起了这种不满，她跟保罗的关系太复杂了，他们之间还有着深深的鸿沟，她知道保罗不会喜欢她让乔琳不高兴的。 不过她倒是确实很喜欢波比，乔琳也就对她话里的小刺视而不见了，反正她们可能一年都见不了一面。 保罗皱着眉头说：“妈妈！” 然后他又对着乔琳做了个口型： “对不起。” 乔琳毫不在意地耸了下肩。 这时候波比有点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拯救了在场的尴尬。 “妈咪！妈咪！切蛋糕！” 乔琳立刻蹲下反复亲吻自己的小姑娘，笑着说：“好的，妈妈就来！” 她拉着波比的小手向餐厅走去，路上匆匆地跟保罗的姐姐凯瑟琳和妹妹阿曼达打了招呼。她一边想着他妹妹伊丽莎白没来吗，一边跟着女儿奔跑的脚步快速向前走着。 等她跟波比一起吹灭蛋糕上的蜡烛后，乔琳问波比：“你许了什么愿望？” 波比有点害羞地回答：“爸爸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乔琳笑着亲了亲她的小脸，赞同道：“好吧，那我们就听爸爸的，把你的小秘密藏起来。不过妈妈可以告诉你妈妈的愿望是什么，只告诉你一个人，就不算把愿望说出来了。” 波比睁大眼睛，好奇地望着母亲。 乔琳趴在她耳边，假装小声地告诉她：“妈妈希望波比能健康地长大，最好每天晚上临睡前不要再闹着吃雪糕了，你会肚子疼。” 波比皱起了她可爱的小眉头说：“妈咪，你能不能换个愿望？我真的很想吃我的雪糕。” “我的”，这是波比现在最喜欢使用的一个词，一个两岁孩子天性就不会喜欢分享。 “如果你每晚都不吃雪糕的话，我们可以多看十分钟电视，怎么样？” 波比犹豫了很久，才点了点头。 乔琳笑着亲了亲女儿的小脸。她知道波比用不了多久就会耍赖了，可两岁孩子的好处在于只要建立一定的秩序，她就会真的遵守这件事，现在小家伙把承诺交到了她手里，她就有方法教育她守规矩了。 等她站起身，才发现保罗一直站在餐厅门口，靠着门框，微笑着看着她们。 乔琳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嗨，你听到了？” 保罗笑着点头说：“十分钟电视，不错的主意。” “刚好是一集《史努比秀》的时间。” 保罗走过去笑着把波比抱在怀里，问道：“甜心，你瞌睡吗？” 波比揉了下眼睛，点了点头。 乔琳又吻了吻她的脸颊，柔声说：“去睡一会儿吧，宝贝。” 他们带着孩子去了卧室，一同坐在床边，等她睡着后才离开。 乔琳蹑手蹑脚地关上房门后，轻声说：“辛苦你了。” “不，这是我该做的。”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保罗突然问：“你要现在离开吗？还是留下来一起吃晚饭？” 乔琳正在琢磨他这话到底是想让她留下还是离开呢，姐姐凯瑟琳走了过来，笑着说：“乔，你当然得留下来吃饭，我做了妈妈的蓝莓派和蛤蜊浓汤，你千万得尝尝这个，不会让你失望的。” 盛情难却，乔琳也不想离开波比，就点了头。 餐桌上气氛还算愉快。乔琳跟保罗曾经结婚两年多，可她实际上也没怎么跟他的亲属们相处过，现在想想，他们的婚姻确实本来就有很多矛盾。 饭后埃德温娜反而拉着乔琳聊天，不愿意她离开，拿着本旧相册给她看起了过去的老照片。 乔琳饶有兴致地坐在她身旁，听她讲老故事。这是她跟保罗结婚时都没做过的事。 “看，这是1984年的时候，洛杉矶夏季奥运会，保罗当时只有14岁。” 照片上正中心是保罗和他父亲，14岁的男孩穿着一件奥运会圣火传递的纪念背心，手里拿着奥运火炬，正皱着眉头看向照相机。 他看起来很苍白又瘦弱，不算太高，完全是刚刚步入青春期的样子，可乔琳却觉得他看起来很可爱。 他身旁被兄弟姐妹们包围着，凯瑟琳和阿曼达手里也拿着火炬，年轻的埃德温娜站在后排，正笑得很开心。 乔琳有点惊讶地看向一旁的保罗问道：“那都是真的火炬吗？” 保罗对于乔琳看他小时候的照片有点羞涩，点了点头。 “你参与了火炬传递？”他的背心上写着“参与者”。 “是的。” “怎么会？”乔琳转头去问埃德温娜，“那不应该是由选定的人去跑吗？他当时还只是个小孩呢。” “我们为了这个花了3000美金，每个孩子3000块。” 乔琳有点惊讶，这个数字即使在今天也是很大一笔钱了，而她记得80年代时最低工资时薪只有3块多一点。 保罗在旁边补充道：“这是历史上头一回，洛杉矶奥委会设立了一个青年遗产公里计划，允许公众自己提名传递火炬的人，事实上就是任何能筹集3000美金捐赠款的人，都可以自己或者指定一个人来跑一公里。最后靠这个，他们筹集了一千多万美元呢。” “哇哦，”乔琳很惊讶，“这太特别了，当年我还是个小孩，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呢。你从来没聊过这个。” 保罗揉了揉头发笑着说：“这就像是父母掏钱的夏令营活动，没什么特别的。” 乔琳笑着继续跟埃德温娜一起翻看老照片。过去的安德森一家真的是个大家庭，就连宠物都不止一种，除了乔琳知道的那匹设得兰迷你马和两头猎犬外，居然还有一只贵宾犬、两只被收养的流浪小猫、一只兔子和一只会下蛋的母鸡。 最后这个乔琳可是完全没想到，它把她逗笑了。 他们又一起看到了保罗父亲厄尼的照片。他跟埃德温娜是典型的演艺界的老夫少妻，相差17岁，在保罗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厄尼就已经头发全白了。 埃德温娜还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前夫：“厄尼，他真的很懒。” 保罗在一旁面无表情，已经习惯了。他的父母都不是什么完美的人，他已经接受这一点了，包括接受他们两个互相厌恶的架势。 埃德温娜的话还没说完：“保罗的爷爷过去常说，厄尼，他就是个幸运的傻瓜，他会掉到一口井里去，然后又穿着燕尾服爬上来。保罗，你就需要点你父亲的运气。” 乔琳几乎屏住呼吸，这一刻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很为保罗感到难过。 保罗皱着眉头，没接她的话，直接起身去看波比了。 埃德温娜毫不在意地说：“他确实是他父亲的儿子，这脾气！好啦，乔琳，你也该厌烦我了，去看看你的孩子吧。” 乔琳笑着叹了口气，握着她的手说：“你的儿子爱你，我知道这一点。” 她有的时候为保罗感到遗憾，他父亲总是用一种贬低的姿态对自己关心的人进行批判（现在看来，这也是从保罗祖父那儿学来的），他母亲完全不知道如何跟孩子正常沟通，又把婚姻中积攒的怨气一股脑地发泄在孩子身上。父母与子女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就是这么让人纠结痛苦。 可她还是忍不住羡慕，羡慕他有机会跟母亲缓和关系。 埃德温娜表情柔和了下来，也叹了口气，然后才说：“我知道。我很庆幸你们有了波比，她是个最可爱的孩子。去吧，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 乔琳闻言走开，找到了正在后门外抽烟的保罗。 他看到了她，随手把烟掐灭了。 “谢谢你。” 乔琳挑眉问道：“为什么道谢？” “愿意陪我妈妈说话。她有的时候真的让人很难理解。她是我妈妈，可她……我从来就没搞懂过。” 乔琳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 “你知道的，自从波比出生以后，很多事情都改变了，我曾经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跟她讲话了……”保罗自嘲地笑了一下，“事实证明，人的一辈子太长了。” “你只是不想留下遗憾，在这种情况下，你做任何选择都是正确的，只要你觉得心里舒服。” 保罗抬眼望着她，苦笑着问：“乔，我会成为一个好父亲吗？我知道我不是个好丈夫，可我会是个好父亲吗？” 乔琳温柔地回答：“亲爱的，我没有答案，你看，我也不是个好妻子。可我想，只要我们真的想要努力，往好的方向努力，我们会成为好父母的。” 等乔琳走开后，阿曼达才从门后走了出来。 “嗨，哥哥。”她打趣地跟自己的哥哥打招呼。 保罗皱眉抱怨说：“你吓了我一跳。你怎么偷偷摸摸的？” “什么叫偷偷摸摸的？”阿曼达不满意地盯着大自己四岁半的哥哥，“我只是不想打扰你们。” “我们没聊什么。” “我知道，我都听到了，木板门完全不隔音，还有点漏风，有时间得修理一下了。” 阿曼达发现自己已经把话题扯远了，又把话题拉了回来：“你真可怜。” “什么？”保罗瞪着妹妹。 “你还爱着她。” “她是我女儿的妈妈。” 阿曼达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觉得她还爱着你。” 这次保罗沉默了一下后说：“我是波比的爸爸。” “不管怎么样，”阿曼达耸了下肩，“你们就对着自己撒谎吧。哦，对了，你觉得我问她要一张汤姆·克鲁斯的签名照，怎么样？你过去总是忘记给我要。” 保罗瞪了她一眼。 “阿曼达！” 妹妹举手做出投降的姿势，故意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说：“当我没说。” “阿曼达……” “我去看看我可爱的侄女了。” 保罗无力地摇了摇头，也跟着进了屋。 253 第二百五十二时 星光 新年钟声敲响后的第一个交易日, 沃纳媒体集团就对媒体宣布，经过长期商议，沃纳媒体旗下沃纳音乐集团将作价28亿美元出售给前环球总裁小埃德加·布朗夫曼领导的投资联盟。 双方约定, 交易完成后的三年内, 沃纳媒体将有权回购沃纳音乐集团30%的股权。交易达成后布朗夫曼将出任沃纳音乐集团的董事长兼CEO, 沃纳音乐集团也将在2019年之前继续使用过去母公司授权的“沃纳”名称与标志。 对乔琳来说, 这是第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而第二件值得高兴的事自然就是1月5日在好莱坞大道6801号中国大剧院门口举行的星光大道的授星仪式了。 这是个始于50年代的好莱坞传统，对娱乐业有贡献的名人被授予一颗镶嵌在好莱坞大道上的星形奖章, 以此永远地进入好莱坞名人堂。 乔琳的授星仪式准时于上午11点半开始, 周围围满了观众和媒体。 负责管理好莱坞星光大道的好莱坞商会主席在介绍完具体情况后，便邀请乔琳走上颁奖台。 之后主持便请出了今天的第一位特邀发言人——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 现场的观众立刻尖叫个不停, 这可是免费的公开活动, 居然能同时看到杰克和露丝两个人，实在太幸运了！ 里奥笑着上台，跟乔琳拥抱了一下后开始了自己的发言： “如果我说我在好莱坞拥有几个挚友的话, 那乔琳一定是其中一位。我们认识的时间太久了, 以至于我都想不起我们到底是什么时候真的成为朋友的, 可我得说那是一见钟情。乔琳是我见过的最坚韧、最认真和最有天赋的演员之一，我这么说不仅仅是因为她跟三位小金人结了婚……” 现场观众爆发了笑声, 乔琳自己也笑得很开心。 “还因为我就在那儿, 亲眼看到这个无与伦比的女人如何把她自己贡献给她热爱的事业, 她是演员, 是导演，是制片人，她是个独一无二的电影人。她坚信电影艺术能够讲述现实生活，娱乐观众，感动观众, 启迪观众，并为此奋斗。她把她的时间和精力奉献给她的事业的同时，她也不曾放弃在慈善事业中的投入，她对我们这个社区的贡献已经足以写入历史，可她却还是会谦虚地说，这还不够。而在做这一切的时候，她还是一位慈爱的母亲。” 说到这里时，里奥扭头去看乔琳，笑着说：“说真的，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获得了这么多精力，去完成这么多挑战，对我来说，乔，你是一位真正的明星。” 在现场观众的掌声里，乔琳跟里奥交换了一个拥抱。 “谢谢你！”她真的很感动。 里奥低声说：“不需要道谢，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内心。” 第二位上台的特邀发言人是正在热映的电影《魔戒》的导演彼得·杰克逊。 “在遇到乔琳之前，我从未想过我最疯狂的梦想真的能成功，我已经遇到了太多障碍，以至于心灰意冷。可乔琳表现出了完美的专业度，作为一名制片人，她真正理解电影的制作，帮助我们一同创造了这个超现实的中土世界。我也许不是最有资格站在这个台上称赞她的人，毕竟我们只在一起工作了四年，我完全相信有更多电影人接受过她的帮助，可我必须得说，拥有一位像你这样的制片人和演员，是每一位电影人和观众的幸运。乔琳，请制作更多好电影吧！” 乔琳笑着拥抱了彼得，她是真的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非常感人。 接下来轮到了乔琳自己的发言。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修身西服套装站在话筒后，一头红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整个人看起来干练至极。 乔琳的感言很简短。 她说： “我感到如此的荣幸能够站在这里，接受这份荣誉。就电影的历史而言，我还只是这个社群里的孩童，我仍然在电影的道路上跌跌撞撞，学步行走，而这颗星让我走得更有动力了。谢谢！” 接着就是地面奖章的揭幕仪式了，乔琳站在中间，两侧是负责授星的商会和基金会的负责人们，在掌声中，她跟他们一起掀开了地面上的红色地毯，露出下面已经安装好的奖章。 那颗粉红色的星星中间是她的名字，下面是一个金色的老式胶片相机的符号，象征着她是基于对电影业的贡献才获得这枚奖章的。 一旁的主持人递给了她另一份用于拿回家纪念的奖牌，乔琳举着自己的战利品，笑得很灿烂。 仪式准时于12点15分结束，乔琳拉着自己的两位发言人一起吃了个饭。这两位是她精心挑选的，她跟里奥本身在一起就有很大的话题度，再加上彼得的存在，她可以把整个授星仪式的热度“一鱼两吃”，宣传自己和《迷失》的同时，也能跟《魔戒》的曝光度一起互惠互利。 里奥也确实很配合她的宣传，他竟然在发言里说他是“一见钟情”，乔琳都已经想好明天的小报标题了，《乔琳摘星，里奥公开示爱》之类的。 这绝对是非常过热的免费宣传，乔琳有点哭笑不得。 等彼得离开后，乔琳又跟里奥换了个地方聊天。 “谢谢你做我的发言人，里奥。” 里奥笑了起来，摇头说：“拜托，别对我说谢谢，你知道我一定会来的。我会一直支持你，你知道的。” 乔琳笑着点头。 “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我刚刚拍完马丁的电影。” “是什么？” “霍华德·休斯的传记片，它叫做《飞行家》。” “哦，那个过去是迈克尔·曼的项目，他后来退出了。” “是的，我们还是用了一部分迈克尔写的剧本。这是个命途多舛的项目，不少人参与又退出。不过我想它在开拍之前应该已经把所有的坏运气都用光了，现在应该只剩好运了吧。” “是的，”乔琳点头赞同着，又笑了起来，“你还记得马蒙特顶楼的那个房间吗？过去霍华德·休斯就住在那儿。在它租出去之前，我和一些朋友总是偷偷溜进去，在那儿喝酒。这可真奇妙。” “我听说马丁给你发出了试镜邀请，你为什么没接受？” “我只是太忙了。” 事实是她不想跟哈维·韦恩斯坦合作，而且她也对马丁塑造女性角色的风格不感兴趣。他太男性化，也太老派，就像是停在上个世纪一样。 里奥一下就听出了这只是个托辞，他无奈地看了乔琳一眼，没再说什么。乔琳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她不想说或者不想做的事，旁人很难动摇，这是他很久之前就知道的事。 乔琳转移了话题，问道：“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疲惫？” “我吗？有吗？” “嗯，就好像一整晚没睡似的。别担心，你在镜头里应该还很漂亮，只是我能看出来。” 里奥自嘲地笑了一下，舔了下嘴唇后说：“我可能有点压力，我不知道。” 对外人来说，他看起来一切都很好，拥有旁人梦寐以求的财富和美丽，超模女友和数不清的女孩的迷恋，可他自己清楚，他居然30岁不到就迎来了自己的“中年危机”。即使从2002年的《纽约黒帮》开始，他开始了跟斯科塞斯的合作，可他仍然无法摆脱人们的既有印象——他的演员生涯的巅峰期是《泰坦尼克号》之前，而这艘巨轮成就了他，也“毁”了他。 也许人总是贪婪的，他靠着这艘空前绝后的大船得到了如今这超然的行业地位和财富，却又想要更多艺术上的突破了，最起码，应该拿到一尊小金人才对。 同是因为《泰坦尼克号》爆火的乔琳似乎就没有这种烦恼，学院喜欢她，欧洲人也喜欢她，他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嫉妒她。 况且—— “我有这种感觉，乔，就像是每个在我生活里的人都向前走了，可我却还停留在派对里。我不明白，为什么其他人都离开了？派对不好吗？为什么要戒酒？为什么要过常人的生活？” 乔琳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觉得这实在是个里奥才能问出来的问题。 “里奥，那叫做‘成长’。20岁出头时喝得一摊烂醉，犯很多错，没关系，年轻人就是会犯错。我们总会搞砸一些事，又从中学到一些。可如果我们总是重复自己的错误，那就不是年轻或者率真了，那叫做愚蠢。” “我有种感觉，你在骂我愚蠢……”里奥一脸怀疑地盯着乔琳。 乔琳笑起来，然后说：“我在光明正大地说。不过，你在你的职业生涯上从来不犯蠢，至于你的个人生活，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我说的太明显了，是吗？”里奥无奈地捂住了额头。 乔琳笑着点了下头，她确实听出来了，他抱怨的不是别人，是他的女朋友吉赛尔·邦辰。乔琳可一点都不奇怪他们会有这种分歧，说老实话，她很惊讶真的会有人能忍受里奥的生活方式这么久，那女孩几乎算得上是个圣人了，还是个一年能赚2500万美元的圣人。 “不过我觉得你们应该还好吧？你们两在湖人队的座位上看起来确实是个很可爱的一对。” 他们近期一改往日的低调，开始在公共场合露面，亲吻对方。 里奥笑着说：“我猜我们只是有些小矛盾。我可能还没从霍华德的情绪里走出来，天呐，演个强迫症真的非常折磨人。” 然后他调转了话头，反而说起了乔琳：“甜心，你的生活怎么样？” “非常好。” 乔琳诚实地回答道。 *** 乔琳确实感觉很不错，她刚刚发现自己凭着《迷失》又一次拿到了美国演员工会奖最佳女主角的提名，而《魔戒3》更是提名了最佳表演集体奖。 她的感觉不能再好了，就算是粉丝论坛再一次为“杰克和露丝”的深情互动爆发了激烈的互联网骂战这件事也没能影响到她。 就让互联网发生的事停留在互联网上！乔琳觉得，那些因为杰克和里奥仇恨、嫉妒露丝和她本人的小女孩大都才十几岁，这种疯狂的情绪不过是她们人生的一个阶段。尽管她们中的一些发言确实恶毒到令人害怕，但是她的助理们为她竖起了一面非常牢固的信息过滤墙，当她关掉屏幕，这些纷争就会一下子消失了。 乔琳对此感到无奈，这可能是公众人物的宿命，被公开地喜爱、解读、误解、审判和仇恨。 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谁拥有了公众的注意力，谁就拥有了权力，这是个亘古不变的规则。就像是过去古罗马时期站在城市广场中央卖弄雄辩的口才以获取支持的政治家一样，谁被注意到，谁说的话就会被听到，谁就会在事实上成为人群的中心。 而在乔琳生活的世界里，这种注意力无论来源好坏，都可以直接兑换成现金。 就像是乔琳现在听到那个主意一样—— “真人秀？像《老大哥》和《幸存者》那样的东西吗？”乔琳惊讶地望着眼前的女人，此人正是卢比孔河娱乐的电视部门主管丽贝卡·帕森斯。 “是的，NBC的Brav电视台有这个意向跟我们合作制作一个真人秀节目，我们暂时称它为《百万豪宅》，这会是一个跟拍豪宅经纪人的真人秀，我们打算先在洛杉矶开启拍摄。” 乔琳这才想起了这件事。 “哦，我记得这个企划，可我以为他们更想要帕里斯·希尔顿和妮可·里奇那样的《简单生活》式的真人秀。” “没错，可他们被我们的新企划打动了，他们愿意做一集试播集看看。” “听起来不错。”乔琳想到这恰好是个给自己的地产公司打广告的好时机，全美的住宅市场正是火热的时候，而人们有喜欢观察有钱人的生活。 她从抽屉里找出了阿普尔比地产的对外关系总监的电话号码，写在便签上递给了丽贝卡。 “打给她，你们会互相帮助的。不过，你知道的，剧集质量为先。” 丽贝卡点点头，她很清楚对她的职位而言，老板的好恶并不重要，能不能做出卖钱的热门节目才是最关键的，至于老板想要在节目里插播点自己的小广告这件事嘛，她们有无数的方法可以不着痕迹地实现这个目标。 等丽贝卡走后，乔琳还在想真人秀这件事。她不喜欢真人秀，可她也很理解这种节目形式的魅力，人类的窥私欲和好奇都能得到满足，像是让帕里斯和妮可两个大小姐到乡下生活，期间不断犯蠢的秀，确实挺解压的。 最起码帕里斯在屏幕上用奇怪的娃娃音提问“沃尔玛是什么”的时候，确实很好笑。 可是，真的会有人相信希尔顿的后代不知道沃尔玛是什么吗？拜托，这是市值千亿的世界500强公司，它的控股人沃尔顿家族是全美最富有的家族。一个希尔顿肯定知道自己的钱继承自哪里，也总该知道一个沃尔顿的钱继承自哪里吧。乔琳不信有人能蠢到这个地步，特别是这群靠着信托生活的年轻继承人们。 乔琳觉得这也许是一种销售策略，帕里斯或许不是能去麻省理工的那种聪明，却也很懂做名人是怎么回事——人们喜欢看她现在这个样子，漂亮、性感、愚蠢又有钱的金发女郎，非常肤浅，却很现实。凭着这种街头智慧，她应该能从最近的私密录像带泄露风波中幸存下来，乔琳听说她父母为她请了纽约的顶级公关，准备安排她上《周六夜现场》自嘲来化解尴尬。 “这真是个荒谬的世界，”乔琳想着那个在网上兜售女孩隐私的网站，“这种事也能合法吗？” 她摇摇头，在门被敲响后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请进。” 琳达走了进来。 “乔，我们该走了，我们该去做造型了。” “好的。” 颁奖季就是在不停地为活动做造型，就像现在，乔琳打量着全身镜里的自己，镜子里的她穿着一套丝绸质地的薰衣草色套装，画着蓝紫色的眼线，夸张的同时又不失严肃。 她满意地笑了一下。 “走吧。” 她要去参加今晚的第15届美国制片人协会奖的颁奖晚宴。 等她坐在世纪广场酒店的宴会厅里时，汤姆就坐在她身旁，今晚他们两个人是竞争对手，汤姆作为《最后的武士》的制片人，跟乔琳一样被提名了最佳制片人奖。 同样被提名的还有《冷山》《怒海争锋：极地远征》《神秘河》和《奔腾年代》。 乔琳看着自己对面有点紧张的《魔戒》制片人彼得·杰克逊和弗兰·威尔士夫妇，也偷偷地做了个深呼吸。 台上颁奖嘉宾笑着打开了信封后宣布： “第15届PGA最佳制片人奖的获得者是《魔戒3》，彼得·杰克逊、弗兰·威尔士和乔琳·阿普尔比！” 254 第二百五十三时 金球·尴尬 乔琳欣赏着自己书架上的半圆形PGA最佳制片人奖杯, 觉得很高兴。这是她第一次真的摸到这个奖杯。 过去《洛城迷案》《骄阳似我》都曾经提名过PGA奖，可当时她字幕里的身份是行政制片，即使得奖也跟她没关系, 何况没获奖。 而《魔戒》三部曲的字幕里她是有PGA标识的制片人, 也就有了获奖资格。过去两年里《魔戒》都拿到了提名，直到今年才真正获奖。 这是一个好的风向！现在看来业界终于准备承认《魔戒》的艺术地位了。 1月25日举办的第61届金球奖确实证实了她的想法。 当比佛利希尔顿酒店宴会厅的直播摄影机扫过来时, 乔琳正趴在汤姆耳旁窃窃私语, 倒是汤姆注意到了摄像师的动作, 提醒乔琳后微笑着朝摄影机点头示意。 乔琳转头看到摄影机后, 立刻也挂上了笑容，朝对面的可能存在的观众打了个招呼。 等摄影机转开后, 乔琳才继续说：“为什么今天很多人都带着妈妈来了？” 汤姆被她这个奇怪的关注点逗笑了, 回答说：“每年都如此啊，亲爱的。” 乔琳耸了下肩, 自言自语道：“我还是觉得今年带妈妈的人多了些。” 妮可·基德曼、查理兹·塞隆、特洛伊·格雷提还有她身旁的汤姆，都带了自己的母亲作为plus ne。 舞台上正在颁发电视剧方面的奖项，今年可以说是《天使在美国》这部经典戏剧改编的迷你剧横扫一切, 几乎包揽了所有够资格的奖项, 梅丽尔·斯特里普和阿尔·帕西诺又凭借这部作品分别拿走了一座金球奖杯。 等理查·基尔上台的时候，乔琳知道戏肉来了，他是来颁发音乐喜剧类最佳女主演的。 在分别介绍完提名人后，理查没有浪费时间门, 直接了当地撕开了信封。 “获得最佳女主演的是……乔琳·阿普尔比, 《迷失》。” 乔琳非常惊讶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身旁两侧的汤姆·克鲁斯和罗素·克劳都起身拥抱祝贺了她。在激烈的掌声中，乔琳走上了舞台。 说真的，她真的认为自己得奖的几率要低于《爱是妥协》的黛安·基顿, 毕竟她是老前辈了，在行业内的人情关系上她还是要稍强一点的。 不过乔琳已经对这种场合驾轻就熟了，她轻松地握紧奖杯，开始致谢： “谢谢好莱坞外国记者协会，请允许我念出我的竞争者们的名字，黛安、杰米、戴安和海伦，你们真的很棒，我感到如此荣幸忝列其中。谢谢索菲娅·科波拉和比尔·莫瑞，没有你们就没有这个，我无法形容我有多感激我能够同你们一起共同制作这部美妙的电影。我还得谢谢我为人父母的搭档，保罗，我知道现在我们的小女孩已经进入了‘糟糕的2岁’这个噩梦阶段，谢谢你每晚让她入睡。我爱你们，谢谢！” 汤姆在台下微笑着鼓掌，可他已经能感觉到其他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了。他有点恼怒，可也完全能掩饰住这点不快。 乔琳则完全不在乎自己这番话听起来像什么样子，她说的每一句都是真心的，只要她的感谢对象听到这些话就够了。 今晚接下来的流程再没有给过她走神的时间门，她去后台接受采访没多久就看到比尔·莫瑞走了出来，她就立刻明白了是比尔拿到了音乐喜剧类的最佳男主。 他们在后台拿着奖杯为媒体们摆了很多姿势，又做了大约二十分钟的采访后才回到座位里。回来时乔琳才知道她错过了《魔戒3》的最佳原创配乐奖和最佳原创歌曲奖颁奖。 “酷，这是个好的开始！” 果然，之后乔琳的名字几乎就没从电影奖项的致谢中消失过。 索菲娅·科波拉拿到了最佳编剧奖，彼得·杰克逊拿到了最佳导演，他们都拿到了与之相配的奖项，乔琳简直不能再开心了。 当然，这还不是今晚最有趣的事情。真正让乔琳觉得想要不顾形象地大笑的还是妮可·基德曼上台颁发剧情类最佳男主演时的情况，5位候选人里有3位曾经跟妮可一起挂在绯闻头条上，罗素、汤姆和裘德。当妮可念到汤姆的名字时，乔琳分明看到了她对面的索菲娅偷笑了一下。 乔琳看到摄影机转向去拍提名人本·金斯利时，跟索菲娅对了下眼神，两个人默契地同时眨了眨眼睛。 乔琳用余光打量着汤姆的表情，她很难不注意到他表情里残留的那种感慨之情。她突然有了一种明悟，哦，他确实还对妮可有感情，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离开她呢？还是用那种突然袭击的方式。 然后她才想到了自己，她又为什么要离开保罗呢？她其实也没有明确的答案，毕竟感情生活的事很多时候没有那么清晰的对错。 她微笑地鼓着掌，看着克林特·伊斯特伍德代表因故没能到场的西恩·潘上台领奖，可实际上早已走神。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她居然完全没觉得嫉妒，她对汤姆说过的那么多句“我爱你”，原来只是个自欺欺人的白色谎言。 哇哦，这真是个“大发现”。 乔琳自嘲着，扔了一颗口香糖进嘴里，不动声色地咀嚼着，就像是在咀嚼这复杂的情绪。 她忘记了安慰汤姆，连个浮于表面的姿势都没做。 反倒是查理兹·塞隆凭借《女魔头》里的表演拿到最佳女主角奖项的时候，乔琳起身走到了塞隆的桌子旁，拥抱祝贺了这位终于取得了突破的朋友，在这电影里她可真的是拼了。 等到金凯瑞上台念出“最佳音乐喜剧类影片是《迷失》”的时候，乔琳一下子起身走到索菲娅身边，两个人深深地拥抱了一会儿，这才一同走上了颁奖台。 就好像今晚的激动还不够似的，今晚的最后一个大奖剧情类最佳影片由里奥颁发。他嘴里说出了一个乔琳一直想要听到的名字—— “《魔戒3：王者》。” 乔琳跟在彼得和弗兰身后上台，里奥在把奖杯交给彼得后还没有走到一旁，等到乔琳走到他面前后就立刻上前拥抱亲吻了她，之后才走到了舞台旁边。乔琳像刚刚一样，自己只说了句简单的“谢谢”，就跟其他剧组成员一起，微笑着站在彼得身旁，看着他发表获奖感言。 哇哦，她觉得自己今晚说谢谢的次数已经多得像个加拿大人了！ 果然今晚的这一切都成了第二天娱乐报纸的头版新闻。 《金球迷恋“戒指”，王者果然征服金球》 《他们说了太多次乔琳·阿普尔比：卢比孔河主导金球夜》 《大制作与小投资横扫金球奖》 《杰克露丝再续前缘，金球舞台深情拥吻》 《魔戒又向奥斯卡靠近了一步》 《都是旧爱？盘点金球奖典礼上的浪漫关系》 《冷山遇冷，汤姆妮可双双失意竟密会》 “传闻中奥斯卡是个妒忌的丈夫，他迫使每个拥有他的女星都要失去自己的亲密爱人。金球奖如今似乎也加入了这个都市传说，乔琳·阿普尔比和她的制片公司一晚上狂揽7颗金球，得意之时却独自一人，颇显寂寞。在奖项上双双失意的汤姆和妮可明明在不同时间门抵达典礼后的庆祝派对，却第一时间门在人群中锁定对方，抛下伴侣躲到角落里密聊。消息人士说，汤姆丢下女友，只顾同前妻热聊，妮可时不时地发笑，显得娇俏可爱，两人间门聊天气氛轻松愉快，很是投机。手握金球的乔琳却只能躲避记者镜头，站在露台发呆。感谢致辞时她提及前夫，不知是否忆起了旧日的快乐时光……” 看到这份报纸的乔琳简直想以头抢地，她只是去露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而已，怎么就“寂寞”了！ 这位消息灵通人士怎么就看到她在露台发呆，没看到后面排队来聊天的索菲娅、比尔、基努和里奥呢？哪里寂寞？那天晚上露台明明热闹得要命好吧！不过汤姆跟妮可聊天这件事倒是确实没说错，他们确实是聊了十几分钟来着。 不知道汤姆看到这篇报道没有，昨晚他们就分开行动了，乔琳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乔琳突然觉得这很有趣，忍不住笑着摇头。 “妈妈，”波比跑到了她面前，“起床了。” 乔琳有点不好意思，被女儿抓包自己睡懒觉了，可她昨天派对到凌晨四点，现在十点就醒了已经很不容易了。 “好的，宝贝，妈妈立刻就来。” 乔琳示意门口的温妮带走波比，同时也开始掀开被子下床。 “凯特，”乔琳一边敷面膜一边叫着助理，“下一次别这么早就把报纸放在我床头了，我吃早餐的时候再看。而且下次别把这种报纸放在最上面，除非有紧急情况，这种八卦还算不上紧急情况。一般情况下，我早上要先看《华尔街日报》和《金融时报》。” 凯特立刻点头说：“好的，阿普尔比女士，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了。” “很好。你吃过早餐了吗？我们一起去吃早餐吧。” “好的，女士。哦，对了，有一束来自安德森先生的花，还有来自埃德·诺顿先生的花，你想让我拿过来吗？” “是的。” 乔琳先拿起来诺顿的花，是一束白色的班克斯玫瑰。 他的卡片上写： 乔，祝贺你！你穿着那条白色长裙真的太美了，就像是这玫瑰一样。尽情地享受你胜利吧！ 你的， 埃迪 乔琳微笑着折起卡片，示意凯特把这束花插进餐桌上的花瓶里，又拿起了保罗的那束粉色康乃馨。 这真是一种特别的选择，康乃馨在美国既能送给母亲，又能送给情人，对保罗的身份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果然他的卡片上写着： 乔，无论作为电影人还是母亲，你都完美搞定了！相信我，这一路你不会孤单。 你隔壁的， 保罗 乔琳忍不住被他的落款逗笑了。 “凯特，给安德森先生打个电话，问他要不要加入我们的早午餐。” 她一边说着，一边顺手从花束中抽出一支，确保它的枝干上没有刺后递给了正在一旁玩小火车的波比。 “这是爸爸送的花，你喜欢吗？” 波比打量了一下，不太感兴趣地移开了眼神，可她又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把花收了下来。 乔琳饶有兴趣地看她要干些什么。果然波比不是真的喜欢花，而是想要揪花瓣玩儿。 可怜的花。 等汤姆进门的时候，他眼前就是乔琳和保罗正在餐厅吃饭，而波比正在往自己的货运小火车的车斗里扔花瓣。 这场景让他都糊涂了，有种自己才是外人的感觉。然后他才意识到，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确实是个外人。 保罗跟他简单地问好后继续吃饭，吃完早餐就带着波比准备回隔壁去。乔琳对这一切表现得就像是这很正常一样，就好像他们三个人还是一家三口。 汤姆强忍着别扭，等保罗带着波比和保姆离开后才发难。 “乔，我们得谈谈。” “谈什么？”乔琳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又开始嚼口香糖。 “我们最好上楼去谈。” 乔琳皱了皱眉，跟着他一起上楼去了。 “乔，”汤姆叹了口气，“你在让我感到尴尬。” “你说的尴尬是什么意思？” “你是我的女朋友，可看起来你没把这事当成一个严肃的事。” “是吗？”乔琳反问他，“那你又是在干什么呢？如果我让你感到尴尬了，那你同样在让我尴尬。我不在乎你想要跟你的前妻保持友好关系，我理解这个，那你就不要插手我和我孩子的父亲的关系，无论我离婚与否，他都是我家庭的一部分。你得公平一点。” 汤姆一时语塞，沉默了一会儿后说：“乔，我百分百确认我爱你，可你真的爱我吗？” 乔琳反问道：“你说的爱到底是什么？你说你会永远爱妮可，你跟她离婚了。我告诉保罗我爱他，我还是跟他离婚了。当你说爱的时候，你在说什么？” 汤姆怔怔地看着乔琳，仿佛第一次认识她。 他突然泄了气。 “算了，乔，你知道，《间门接损害》就要开机了，我们要在洛杉矶拍摄，可如果你不来片场，我估计我们不会经常碰面的。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乔琳闻言也叹了口气，点头默认了他的说法。她是《间门接损害》的制片人，可看眼下的情况，如果不出意外，她是不会去片场的。 汤姆忍了忍，然后才说：“我们不是分手了，你明白吗？” 乔琳反而笑了，翻了个白眼后说：“我知道。” 汤姆起身走到她面前，要吻她。乔琳没给出什么反应，可汤姆还是亲了下去。 “你在想什么？”他问。 “我在想我是应该回吻你，还是给你一巴掌。” “你的答案呢？” “我应该先给你一巴掌，然后再吻你。” 汤姆笑了，一边靠近她，一边说：“我要再吻你一次，你可以给我一巴掌，我不在乎，我要吻你。” 乔琳也笑了，不过她没有真的扇他，只是在他嘴唇上狠狠地留了个牙印。 255 第二百五十四时 伦敦 汤姆离开以后乔琳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她最近变得忙碌了起来，其中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参加学院组织的奥斯卡评审放映会。理论上在乔琳投出自己的选票之前，她必须得把所有参选影片看一遍, 这可是个非常繁重的工作。 乔琳听说有的同行让自己的厨师和助理替他们看电影, 这绝对是个违规行为，可她管不了别人，只能约束自己。 比起只能去学院组织的放映会，那些直接送到她家里的放映带和放映器材确实给她提供了不少方便。不过这种行为也很有风险，至少每年全球市场上流出的很多盗版片源就来自于这些评委收到的样片。 今年就出了这样的事, 《爱是妥协》的盗版带经过调查追溯到了学院评委之一的卡尔麦·卡里迪身上，《最后的武士》《神秘河》《大鱼》的盗版带也被认为来源跟他有关。最近学院内部在讨论是否要公开地把卡里迪驱逐出学院, 目前来看他很快就要成为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第一位被公开开除的人了。 今年学院组织的放映会尤为压抑, 参与者们不许在放映后交流观感，倒是可以互相问候两句。乔琳喝了点招待会上提供的咖啡, 又跟学院主席弗兰克·皮尔森聊了两句。 放映会结束的当天，乔琳寄出了自己的选票。 2月1日，第76届奥斯卡金像奖提名公布，《魔戒3》拿下了除去表演类、音效剪辑和摄影以外所有能拿的奥斯卡提名, 整整11个！ 上一次乔琳看到这个景象还是在《泰坦尼克号》，它拿下了14个提名，真正带走了11座奖杯。 此外《迷失》也拿到了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原创剧本、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女主角五个提名。 这下子可把乔琳的期望值拉满了, 她不知道卢比孔河能不能在奥斯卡上继续复制金球奖的奇迹，毕竟《怒海争锋》同样拿下了惊人的11个提名, 可她总是有一种非常不错的预感, 她觉得这次他们应该会赢。 一周后的美国导演工会奖证明了乔琳的看法，《魔戒3》的导演彼得·杰克逊拿到了最佳导演的荣誉。这可是同行们的认可，对奥斯卡来说是最重要的风向标之一。 坐在飞往伦敦的飞机上, 乔琳对彼得开玩笑说：“既然上个月人类能把勇气号和机遇号探测车送上火星，那我们也理应拿下第一个属于幻想类的最佳影片。” 彼得大笑着回复说：“让我们先从英国的学院奖开始。” 没错，《魔戒3》提名了包括最佳影片在内的12个英国电影和电视艺术学院奖，现在他们这一行人飞去伦敦就是为了参加2月15日的第57届BAFTA颁奖典礼。 而《迷失》则也拿下了最佳影片在内的8个奖项。索菲娅在拿到提名后给她打了很久的电话，她决定从纽约出发，跟乔琳在伦敦会和。 乔琳自己同样拿下了最佳女演员的提名，这是她个人表演的第三个BAFTA提名了。她曾经凭借《洛城迷案》和《不计代价》拿过两次BAFTA表演类提名，都没有获奖。 事实证明，这一次的BAFTA没有像上两次一样让乔琳失望。 颁奖嘉宾伊恩·麦克莱恩爵士一边说着“每位提名人都值得这个奖项”，一边打开了手上的信封，然后说： “而今晚获奖的是乔琳·阿普尔比，她在《迷失》中的表演。” 乔琳从来没有觉得伦敦的莱斯特广场奥迪安电影院像今天这样令人喜爱，现在她几乎可以宣布这是全世界她最喜欢的电影院之一了。 她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起身之前先拥抱了身旁的索菲娅，然后才缓步走上了颁奖舞台。 乔琳今晚穿了一条传奇设计师Pac Rabanne设计的太空风格露肩长裙，裙身由颜色不一的金属串珠串联而成，构成了从上到下从紫色到银色的过渡效果，璀璨奇异的同时又不失优雅，甚至还与颁奖典礼的主题色紫色互相呼应，漂亮极了。 她的红发同样被梳成了颇具未来主义风格的光滑中分低马尾，金属材质的银色发圈与裙子相得益彰，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刚刚走出一场太空之上的舞会。 走上舞台的乔琳拥抱并亲吻了颁奖的伊恩爵士，接过了自己的BAFTA面具奖杯。 她做了个明显的深呼吸，然后笑着说： “谢谢英国电影和电视艺术学院，这是个巨大的认可，我非常荣幸。我有太多的人要感谢了，在这儿的索菲娅，谢谢你写作并执导了这部美妙的电影，我爱你。比尔，谢谢你，是你让这部电影的拍摄成为可能。还有一切为了这部电影面世付出过努力的人们，谢谢你们。还有我的宝贝女孩，妈咪把这座奖杯献给你，你永远是我努力的动力，我爱你！” 这不是今晚她唯一一次说“谢谢”。在《迷失》拿下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剪辑，《魔戒3》拿下最佳视觉效果、最佳摄影和最佳改编剧本后，在场的人终于迎来了最终大奖—— “获得最佳影片的是……《魔戒3：王者》！由彼得·杰克逊、弗兰·威尔士和乔琳·阿普尔比制作。” 剧组成员们上台后，乔琳简单说了声“谢谢”后就把话筒交给了彼得。彼得也算是驾轻就熟了，英奥对《魔戒》这个改编自英国国宝级的电影实在是很厚道，两年前就把第55届的最佳影片颁给了《魔戒1》。那时候乔琳刚刚生下波比不久，都没有出席。 这一晚卢比孔河拿下了7个金面具，加上同样拿走两座奖杯的《冷山》，乔琳都能想到明天一些保守派的英国媒体会怎么说了—— 美国人统治学院奖，BAFTA改姓“美”！ 不过也可能是这样的： 美国电影获胜，可它仍是英国故事。 倒是美国国内的媒体很可能欣喜若狂，写好莱坞如何征服了傲娇的英国电影业。 乔琳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很快就投入到了典礼后的庆祝派对里。 乔琳看着喜剧演员瑞奇·热维斯在她面前把三杯威士忌三口干掉，惊讶不已。 “天呐，这些英国人喝酒真的太疯狂了！” “不是英国人，”乔琳在英国的公关顾问伊芙一脸平静地解释，“他们是演员，这很常见。” 很多派对上的英国人乔琳都不是很确定他们是谁，这时候她就需要伊芙的提点了，这就是为什么伊芙像身后灵似的一直跟在她旁边。 “那是谁？”乔琳示意伊芙看向右侧一个棕发的年轻女孩，她看上去在一定圈子里非常受欢迎，可乔琳却不认识她的脸。 “哦，那是丽贝卡·霍尔公主，她父亲是彼得·霍尔爵士，皇家莎士比亚剧团的创始人。她现在是剑桥大学的马洛社的成员，这个戏剧社有很多著名社友，包括伊恩爵士。最近丽贝卡在她父亲指导的戏剧里扮演女主角。” “什么剧？” “莎士比亚的《皆大欢喜》。” 乔琳来了兴趣，扭头问伊芙说：“评价怎么样？” “这个嘛，大部分演员都很年轻。” 这话太委婉了，乔琳笑了起来。 她摇了摇头说：“像霍尔这样的演艺世家，一个父亲捧女儿一定是精挑细选过的，罗瑟琳一定是个很适合小霍尔的角色。我在英国还能待几天，真不该不看一部莎剧就离开。这样吧，给我找一场最方便的演出，可以吗？” “皇家莎士比亚剧院在两小时外的埃文河畔斯特拉特福，您介意吗？” “这种情况，给我找架直升机来。” 派对结束后，乔琳回到了自己在伦敦的房子。她曾经在多年前一时冲动就买下了它，空置至今，只是一直由物业管理公司照料着，她甚至只在这里睡过几晚上。 躺进女佣新换的被子里，乔琳早已抵抗不住酒精带来的睡意，沉沉地睡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她接受了BBC、英国版《VOGUE》、《ELLE》和其他几家英国媒体的采访，又拍了一些媒体宣传照，还抽时间跟荣誉制片公司的合伙人史蒂芬·加勒特见了一面。 “史蒂芬，我听说你有个项目提供给我？” “是的，”加勒特坐直了身体，“几年前有出版商重新出版了1938年的《秘书奇妙日》，在英国市场卖得很好。我很喜欢您制作的《不再恋爱》，所以我想见您一面，看看是否有可能把它改编成电影。” “你已经有剧本了吗？” “不，不过我已经签下了它的改编权。这是2。” 乔琳有点惊讶，一般而言制片人不会只带着一个改编权来谈项目，看来这位加勒特先生不是过分莽撞，就是非常自信了。她留下了加勒特带来的书籍，告诉他她可能会联系他。 反正这些日子在伦敦不是派对就是媒体采访，她也就抽出了点时间看完了这本两百页的书。它读起来很愉快，更关键的是，她看这本书时，脑子里出现了一个非常确切的主人公形象—— 弗兰西斯·麦克多蒙德！ 乔琳想找她来演这个主人公桂妮薇儿·佩蒂格鲁，一个大部分时候都固执又传统的失业家庭教师。 这个角色是个善良又有急智的人。她出生于牧师家庭，坚持传统基督教道德观，在连续被雇主辞退后就要流落街头。急中生智的她从职介所那儿偷拿了正在招聘帮手的夜总会歌手黛莉西亚·拉福斯的地址，冒充被推荐的雇员找上门去。 结果去了她才发现，抱有明星梦的拉福斯小姐真正想要的是一位社交秘书。她正在跟三个男人纠缠不清，一个是总是见异思迁却有能力支持她出演伦敦西区新剧女主角的制片人，一个是危险却有致命诱惑力的夜总会老板，还有一个则是刚刚求婚、一往情深的暴躁新富豪。拉福斯发现自己对每个男人都有所求，周旋其中，表面风光，实际上随时都有暴露的可能。 佩蒂格鲁实在没法拒绝拉福斯的求助，在接下来鸡飞狗跳的24小时里开始帮助她不断解决危机，并帮助她真正看清了自己的内心，而佩蒂格鲁自己也从中收获了更多。 这是个闹腾滑稽又可爱感人的喜剧故事，颇有旧日好莱坞的风格。的节奏流畅极了，非常适合改编成电影常用的三幕剧结构。 乔琳很快就爱上了它，她一直对喜剧故事有种特别的好感，她喜欢那些用智慧而不是单纯的屎尿屁笑话逗乐观众的东西， 当乔琳下定决心的时候，她一向行动很快。她拿起电话，打给了加勒特。 “加勒特先生，我想我们现在可以商量合约的事情了。” 意向达成可以很快，可签订合约这件事就需要点时间了。乔琳不是很有空继续待在伦敦，因此她直接把这件事交给了跟她一同来伦敦的制片助理莱斯利·西尔弗曼。 “莱斯利，你已经为我工作两、三年了，我觉得是时候让你担当一些责任了。你愿意担任这个项目的联合制片吗？” 莱斯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飞快地点了头。她这两年忍受着不高的薪水和超时工作就是为了这一刻。 “你完全可以信任我，阿普尔比女士。” 乔琳没把她说的“信任”放在心上，她知道新手肯定会犯错误，不过没关系，她自己会把好最后一关。 “很好，莱斯利，接下来的协商我们有几件事情要做：第一，确保版权没有问题，不要听信史蒂夫·加勒特的一面之词。第一，这部电影的预算不能超过2500万，而卢比孔河的利润分成不能低于出资比例，并且我们必须拥有北美、德国和法国的发行权，英国的发行权可以让步。如果我们能踹掉荣誉制片公司，那就买断他们。第三，我拥有最终拍板的权力，选角和剪辑的部分，如果我说不行，那就意味着不行。你明白了吗？” 莱斯利心里暗自咂舌，觉得老板的条件非常苛刻，摆明是要了让拥有改编权的加勒特坐冷板凳。不过话又说回来，在这次合作上，就两边的实力而言，以拍摄电视剧起家的加勒特手里除了改编权这个筹码外几乎称得上一无所有。那确实是个很重要的筹码，却也不能决定所有事。 “别太为难，告诉他们我可以让弗兰西斯·麦克多蒙德坐在谈判桌上，世界上最好的女演员之一，他会感兴趣的。” 莱斯利口中称是，正准备离开。 乔琳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确保在谈论条款的时候我们的娱乐法律师在场，你知道我们在英国合作的律师是谁吧？” 莱斯利笑着点了下头。 “别让我失望，莱斯利。” 把这件事放到一边后，乔琳终于有时间去皇家莎士比亚剧院欣赏她一直感兴趣的皇家莎士比亚剧团的表演了。 “再告诉我一遍演员表，谁扮演男主角奥兰多呢？” “丹·史蒂文斯，他刚从剑桥大学毕业，被彼得·霍尔爵士本人选中的。” “那小丑试金石又是谁演呢？” “大卫·田纳特，他跟肯尼斯·洛纳根合作过外百老汇的《游说英雄》。” 乔琳笑着踩上了直升机的梯子，大声说：“哦！他应该不错，肯尼斯有很高的选角标准，我得说我开始期待了！” 256 第二百五十五时 心猿意马 莎士比亚的《皆大欢喜》顾名思义是部喜剧, 讲的是被流放的公爵之女罗瑟琳女扮男装到森林中寻找父亲并收获爱情的故事，故事中所有主要角色都有一个圆满结局，称得上是“皆大欢喜”。 彼得·豪尔为他的《皆大欢喜》增加了更多黑暗的现实色彩, 丽贝卡·豪尔的表现也称得上有天赋，可真正吸引了乔琳的还是扮演试金石的大卫·田纳特。 乔琳笑着对伊芙称赞道：“对于试金石这样的小丑角色而言, 他太好看了！可他也确实适合这个角色，试金石是这剧里真正的智者, 他负责用傻气的话讽刺一切。而这位田纳特先生确实可以做到聪明又傻气，好看又搞笑！也许他们重排《无事生非》的时候应该考虑让他来演班尼迪克特。” 伊芙附和道：“他好像演了很多喜剧角色。” “聪明，有着那样的长相, 也许某天他会成为一个大明星呢。” 伊芙轻笑起来，然后才说：“他比你还大两岁呢？” 乔琳惊讶地扭头看她说：“这个有着大眼睛的家伙已经32岁了吗？哇哦。” “嗯, ”伊芙点点头, “我听说他已经被选中出演下一部《哈利波特》了。” 乔琳笑着摇头：“说出一个我感兴趣却没有出演过《哈利波特》的英国演员……答案似乎是没有。” “事实上你合作过的演员里就有不少，科林·费尔斯、安迪·瑟金斯、裘德·洛和伊恩爵士。” “有趣, ”乔琳笑了起来, “我的英国演员朋友圈子一定有些什么问题, 他们都被《哈利波特》抛弃了。” 伊芙微笑着观察自己的雇主, 却发现她的目光始终在观察那个扮演奥兰多的演员。 丹·史蒂文斯, 一个非常年轻的演员，刚刚开始职业生涯没有多久，他今年才21岁。 乔琳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漂亮男孩在台上的样子。他正表白着自己的心情。 “啊，罗瑟琳！这些树林将是我的书册, 我要在一片片树皮上镂刻下相思，好让每一个来到此间的林中游客，任何处见得到颂赞她美德的言辞……” “他可以出演《秘书奇妙日》里的那个制片人小开。” 乔琳这么想着, 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舞台上演员的一举一动。这个年轻演员皮肤白皙，深棕色头发，非常挺拔精致的鼻子，淡蓝色的眼睛牢牢地抓住了乔琳的目光。他脸上还带着孩童般的婴儿肥，这没让他看起来胖或者走样，反而使他看起来更像是油画里走出来的古典美男子了，这大概要归功于他那天生的优越的下颌线。 天呐，他确实是个很漂亮的男人。 而且他的声音不像是他的外表那样甜美温和，反而带着一种低沉的磁性，在介乎于少年和中年之间，迷人极了。 乔琳觉得自己在这个行业见过不少漂亮男人了，可今晚她又见到了两个。 她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想起了詹森·阿克斯，她有段时间没想起他了。詹森也是个非常漂亮的男孩，他跟今晚台上的丹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不知道是瞳色、眼睛形状、睫毛的长度还是双眼皮的效果，总之当他们注视着她的时候，她都会感觉到那里面有无数句情话。 乔琳有点自嘲地捂住脸脸，乔琳啊，乔琳，你已经是2岁孩子的母亲了，怎么还会因为男人的漂亮而冲动啊？再说了，台上那个年轻男人比詹森还要小4岁呢，那他跟詹森比都可以算是另一代人了。 可她还是叹了口气，放下了手，扭头对身旁的伊芙说：“你觉得有多大可能奥兰多的演员会更希望去美国发展？” 伊芙睁大双眼，却又很快克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平静地回答说：“可能性非常高。” 乔琳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 “天呐！你再说一遍你干了什么？”电话另一头传来了梅丽莎的爆笑声。 乔琳反驳道：“我什么都没干！” 梅丽莎几乎笑得停不下来。 “可你听起来很像是准备诱惑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男生？天呐，这是我这些天听到的最有趣的事了。” “梅尔，”乔琳又羞又气，“你再这么说话我就挂电话了！” “千万别，babe，我这就停下。”电话那头的梅丽莎终于不笑了，听得出来她忍笑忍得很辛苦。 “我只是欣赏他，就像是欣赏油画和雕塑一样！他真的很漂亮。”乔琳底气不足地为自己辩护道。 “好吧，就说你没有任何想要跟他发展非专业关系的想法，”梅丽莎忍笑忍到咳嗽了两声，“你为什么要在项目合同都没有签的情况下就想要内定角色？” “我只是随便想想，我什么细节都没定呢！而且这个想法不出自于我奇怪的冲动，好吗？电影是有关真金白银的，我可不会随便浪费我的钱！” “哦，babe，”梅丽莎的语气听起来像是第一次看到女儿走路的母亲，怜爱中带着点自豪，“你终于理解了寻欢作乐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相信我，别想那些其他的东西，我绝不相信有男人能免疫你的魅力，特别是一个碰巧正在演艺界寻求建立事业的年轻男孩。” 乔琳无奈地笑了，回应道：“你知道你这话听起来仍然很像潜规则吧？” “那又怎么样？我是个毫无原则地偏袒我的女孩的人。” 不过梅丽莎话锋一转，反而提起了一个乔琳不想提起的人。 “可是你跟汤姆分手了吗？” 乔琳翻了个白眼，然后意识到梅丽莎根本看不到，这才回答道：“显然没有。不过我们正处在一种奇怪的冷战期。” “那是什么意思？” “他去拍戏了，走之前我们小小地吵了一架。他都没吼我，我真希望他吼我，我就可以顺势分手了。他对我还是有吸引力的，你知道的，我没法直接告诉他我们完了。事实上，我跟汤姆还算不错了，我们是老朋友，他很照顾我，我们尊重对方的成绩和工作，他很善良，很乐观。说真的，他不像是42岁，精力十足，技巧丰富，他就像是只有老男人的好处而没有坏处的版本。” “但是？这儿总该有个‘但是’。” “他是那种老派的男人，想要一个准备成为妻子的女朋友。这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好品质，可对我来说不太实用。我绝对没有任何想要成为第三个男人的妻子的意思！我只是想玩得开心！可汤姆，他是那种不接受‘N’作为答案的人，可这样的话我就总得听到‘N’。我也不喜欢‘N’！” 梅丽莎闻言笑着说：“我说过的，两个亿万富豪不能共处在同一个屋檐下，你瞧，是不是这样？” “是的，你是对的，”乔琳翻了个白眼，“梅丽莎大师，请您开解开解我吧。” “就甩了他。给他打个电话，写封邮件，或者写个便签之类的，告诉他，你们结束了。” “你知道的，”乔琳叹了口气，“我不想伤害他。事实上，我之前想分手的决心并没有那么坚定，可现在……” 梅丽莎笑着接过话茬，“我知道，你现在想赶快恢复合法的身份，追逐新男孩了。” 乔琳脸都红了。 “梅尔！别这么说！”她这么说着，却打心底知道这话大概有70%的准确率。 “怎么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连约翰都不会告诉的！” “哈！约翰会觉得我会带坏你吗？不知道他有没有见过邪恶版本的梅丽莎？” “相信我，他知道得可清楚了。” “不知道为什么，”乔琳喝着鸡尾酒，调戏着电话另一头的朋友，“我总觉得这里面透露了太多我不想知道的信息。” “哦，亲爱的，你想知道我们晚上的姿势吗？” 乔琳立刻回复：“不！我一点都不想！” 梅丽莎大笑出声，在挂掉电话前说：“祝你好运，亲爱的，玩的开心！” “你也是。“ 尽管乔琳跟自己的女朋友在电话里聊得很嗨，但是她没有真的采取行动，毕竟她还不想为一点微弱的想法伤害汤姆。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准备找找看网上有没有戏迷圈子的相关讨论。 她一边想“我是不是有点像个痴迷于漂亮演员的影迷”，一边毫不迟疑地点开了一个莎剧爱好者的论坛，又点开了其中的一个帖子。 【《皆大欢喜》观后报告】 【由丽贝卡·霍尔扮演罗瑟琳的《皆大欢喜》确实是一场令人欣喜的演出，彼得·霍尔爵士赋予了这出戏剧更为现代的故事精神。丽贝卡·霍尔惊人的身高（1.78cm）让她更容易表达自己的怒火，可她刻意为罗莎琳设计出来的那种尴尬的表演节奏没能奏效，反而影响了她对罗莎琳这个非常自信的角色的塑造。……不过，无论如何，这出戏剧对这些年轻人来说仍然是一种丰富的体验。】 哦，这个评论人看起来还挺专业的，不过他或她显然不是很欣赏丽贝卡的表演，他甚至没有说到丹，乔琳有点不满意，她的观感不是这样的。 她在评论区留言说： 【就我个人看来，丽贝卡所表现出的忧郁和悲伤实质上是对罗瑟琳这一角色的补充，这种开发是基于整个剧作的现代风格的，恰恰让罗瑟琳这个角色所面临的精神困境能与现代的观众共鸣。尽管我承认丽贝卡在技巧方面还有很多可以学习的空间，但是我们应该认可这是一个合适的尝试方向。 况且，扮演奥兰多的丹在这一过程中平衡了整个舞台的氛围。这个因人民困苦而愤怒的奥兰多着实让人耳目一新，他表演时台词和肢体语言的配合绝佳，完全避免了很多莎剧演员身上常见的那种背诵感。我甚至可以打赌他应该很擅长处理广播剧，或者至少应该往这方向尝试一下，他确实有天赋。 我猜他应该是个很机敏的演员，他很擅长把观众们已经完全熟悉的东西处理成新奇的事物。我很难不欣赏他。 他在舞台上表现出的对浪漫气氛的把握也着实让我印象深刻，我喜欢他跟丽贝卡之间奇妙的化学反应，这弥补了这出剧视觉效果过于简单的缺陷。 试金石的演员则表现出一种自成风格的喜剧气质，他让我笑了。 我绝不怀疑这些年轻演员们已经表现出了他们应有的热情和诚挚。】 等乔琳发现自己已经把这些话发送出去后，她有点无奈地捂住了脸，她甚至为了配合这个论坛的留言机制留下了一个非常私人的邮箱地址，还好那地址只是一个化名。 “哦，乔，你在干什么啊！你是个15岁的女孩吗？”她自嘲着。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讲，我讲的是作为职业电影人看到的东西，我没有被美貌完全蛊惑呀，只是他们都还年轻，需要鼓励，所以，我猜，这还好吧……” 乔琳这么自我安慰着自己。 “不管怎么说，fangirl时间结束了。” 乔琳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257 第二百五十六时 新方向 乔琳第二天就飞回了洛杉矶。 2月22日, 第10届美国演员工会奖（SAG奖）的颁奖典礼在神殿礼堂举行，乔琳凭借《迷失》拿到的最佳女主提名又一次没能变成奖杯，倒是《魔戒3》一口气拿下了最佳表演集体奖。 典礼后的第二天乔琳坐在办公室里, 对比尔感慨道：“看来我的奥斯卡之路可能到此为止了。” SAG奖自从1994年诞生以来已经变成了奥斯卡表演类奖项的最大风向标之一，包括乔琳拿到影后的那次在内，10次最佳女主中只有4次不一致。 “你仍然还有一个制片人的小金人可以拿, 亲爱的。”比尔随口安慰道。 他跟乔琳都清楚她再一次拿到最佳女主的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学院评委们很可能不愿意这么快就再颁给她一座影后奖杯。 乔琳开玩笑：“可我也很乐意再往家里摆个青铜色的裸男。” SAG奖的奖杯是个实心的青铜裸男雕像, 手里拿着代表悲、喜剧的两张面具, 被称作“演员”。 比尔大笑着说：“你早晚会拿到的。”他一向相信乔琳的实力，这只是时间问题。 “我会把它放在我的客人用厕所，人人就都能看见了, 多有趣啊！” 开过这些玩笑后, 乔琳才转为跟比尔商量正事。 “现在我们手上的两个重点项目都结束了，我觉得我们得考虑我们的下一个《矩阵》在哪里了。” 比尔忍不住流露出了担忧情绪，点头说：“我知道，可我们都知道这需要点运气，在《加勒比海盗》之前谁能相信一部拍摄海盗的电影卖出6亿票房呢, 甚至没人觉得我们能把《魔戒》拍出来……” “停。” 乔琳制止了他的抱怨。 “你知道我们必须主动出击，找到合适的项目。上亿票房的热门大片可不会从天而降, 我们得创造出这个机会, 你明白这一点的，比尔。” “我知道你一定有个计划，乔, 你就直说吧。” “现在我手上有两条路线。《制裁者》马上就要进入正式拍摄阶段了，这是我们的漫改电影试水作品，如果顺利的话, 在这个基础上建立的惊奇系列就可以加紧铺开了。” “当然，去年《x战警》成本在1.25-1.4亿之间，卖了4.07亿美元，还算得上收获不错。而且我听说沃纳有意重启蝙蝠侠，诺兰自己提出来的。” “是的，《猫女》应该会在今年上映，不知道哈利·贝瑞和女性超级英雄这个组合能不能被市场接受？” “另一条路呢？” “中等预算制作的剧情片，这仍然是我们的特长。今年《一往无前》的选角要在3月前结束，在6月开拍。而《间接损害》要在今年第一季度拍摄结束，在暑期档上映。” “我不确定有汤姆·克鲁斯参与的片子算不算中等预算，”比尔开了个玩笑，“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 “我还在签一个项目，《秘书奇妙日》，中等预算的时代浪漫喜剧，唯一的问题在于伦敦的取景费用有点太贵了。如果顺利的话，我希望今年我们就能开拍，这样明年就可以填充我们的发行档期了。” “这听起来不错，可是乔，你说的这些都是你工作室的项目，甚至惊奇的漫改系列也是你的项目。” “没错，这正是我要说的事，我准备从卢比孔河影业的首席创意官的席位上离职，我推荐我们的开发总裁兼“号角工作室”主管杰尔曼接替我的工作，当然，这是要董事会通过的。” 比尔完全没有预计到这个谈话方向。 “你跟董事会的其他人谈过了吗？” “你是第一个听到这消息的人。我考虑这件事有段时间了，我认为是时候让我们的工作流程从过去的独立制片公司转变了，我们已经太大了，不能再像独立制片公司那样工作了。在这个过渡时期，我会继续推进完成我手上的任何项目。” 比尔知道乔琳指的是他们内部的汇报链，乔琳是集团的董事长兼卢比孔河影业的CCO，这个身份导致卢比孔河影业的汇报链可以在事实上绕开他这个集团总裁兼首席执行官。而乔琳自己的月尘工作室作为法律实体，跟卢比孔河娱乐集团签订的是投资-发行协议，这也让它的行政管理流程跟卢比孔河是隔离状态。 这些事在卢比孔河还是小作坊时期其实没什么问题，可现在不同了。乔琳思考这件事有段时间了，她请了外部的咨询公司做了咨询，如今他们手上的大项目都已经收工，不用担心内部管理层变动会影响它们，是时候改变了。 “这对我是件好事，”比尔微笑了一下，“你确定杰尔曼能担起这责任吗？” “哦，得了吧，比尔，你喜欢杰尔曼，他在号角的工作非常出色。我仍然是这家公司的董事长和实控人，这个新的汇报链会让我们的工作流程更专业，可本质上来说，没什么改变了。” “可我想知道，乔，你不是这种想要提前退休的人，你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你知道如果这样做，你几乎放弃了除了你工作室的项目外的所有项目的具体开发责任。这不像你，你喜欢一线工作。” “显然，我有个更大的计划，比尔，只是现在我没法确切地告诉你。再说了，这又不是在说我放弃做电影了，我的工作室仍然有项目排队工作呢。” “这可能会让投资者恐慌，你是这个公司最宝贵的资产。” “我知道，我会确保他们理解公司没有任何本质上的改变。” 而乔琳的大计划是什么呢？ “是的，莎莉，今年5月的股东大会上，泰德会提名即将空出来的五个新董事人选，我和他的投票权加上胜域资产手中的投票权，我已经拥有了7%的支持。根据沃纳的公司章程，董事会投票采用的是累积投票制，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保证拥有两个董事席位。” 乔琳靠在办公室的椅背上，悠闲地打着电话。 “所以你真的在认真考虑担任沃纳娱乐集团的主席和首席创意官这个提议吗？他们去年的业务确实有所回暖，可动画电影业务惨败，动画部门亏损到直接关闭。新线的业务没有出现明显的增长，沃纳影业仍然是主要的营收部门。家庭视频方面倒是借着过去的片库，DVD业务做得不错。可整体上，他们过了无功无过的一年。事实上那个儿童魔法学校电影系列一定程度上拯救了他们的名声。不过要是加上资产折旧，他们就该亏损了。这对于整个媒体集团来说，这很糟。” 沃纳娱乐集团是沃纳媒体集团的全资子公司，事实上由沃纳影业公司、新线电影公司和家庭视频公司等全资子公司和附属公司组成，承担沃纳媒体集团的电影、电视、动画和其他节目的制作和发行工作，是沃纳媒体的主要营收部门。 一个缺乏增长甚至在账面上亏损的主要营收部门，股东肯定很“快乐”。 “是的，如果沃纳媒体的董事长杰瑞·莱文想要利用我的名声来解决他们现在面临的问题，他们就必须按照我喜欢的方式来。我希望沃纳娱乐内部进行垂直工作室管理，我只能接受向主管娱乐和网络集团的副董事长罗伯特·皮特曼汇报工作，或者杰瑞·莱文。” “哦，甜心，你真的很擅长利用别人的弱点，不是吗？我们都知道罗伯特基本上都会听你的。” “我给出了我的条件，而且我在这家该死的公司拥有2.91%的股权，7%的投票权，从个人的角度上说，董事会没有人比我更有权来处理这件事。” 莎莉大笑起来，点评道：“如果杰瑞点头了，哦，这家伙会给他自己带来一只狼。” “哦，甜心，你没意识到吗？那只狼本来就是这屋子的主人之一。”乔琳笑着回应道。 “乔，唯一的问题是这个计划里你要怎么处理董事的法律义务呢？这里面明显有个利益冲突，你不能一边运营卢比孔河，一边负责沃纳娱乐。” “哦，我百分百咨询过律师了，惊喜的是，只要我做了应该做的法律义务披露和承诺，我就可以这样做。事实上，我要在卢比孔河推行英国模式，我只负责管理董事会，做个仪式性的董事长，让我的CEO做他自己的工作，让他管理公司，真正做到管理和所有权分开。” “听起来是个办法。祝你好运，我亲爱的。” “尽管我不需要，可我也不介意多来点运气。谢谢你，亲爱的。” 挂掉电话后乔琳才让门口的秘书通知莱斯利可以进来了。 “莱斯利，我希望你带来的是好消息。” “是的，阿普尔比女士。我检查过了所有相关的法律文件，只有一个关键的问题，那就是《秘书奇妙日》的原著作者在世时把电影改编版权卖给了环球，可电影一直没能投拍，之后1954年环球续约了版权，因此现在在美国法律框架下，这电影的改编权在环球手里。在这种情况下，我提议我们先得获得环球的许可。如果你同意，我明天就去约见他们的负责人。” “你对这个许可的构想是什么样的？” “我当然希望能买断，如果不行，我们就合资拍摄，这样最好。” “很好，不过你忽视了一件事，在去环球之前先跟我去见弗兰西斯·麦克多蒙德，我们如果能让她加入这个项目，环球会立刻点头的。” 莱斯利点了点头，又有点犹豫地问：“那你准备怎么说服弗兰西斯呢？” 乔琳被这个傻问题逗笑了，回答道：“当然是用这个故事和我的名声了。当然，还有报酬。” 弗兰西斯·麦克多蒙德凭借着1996年的《冰血暴》拿了奥斯卡影后，一直很擅长扮演古怪或者个性突出的女性角色，是个非常杰出的演员。她在出演第一部电影，同时也是导演科恩兄弟的处女作《血迷宫》后就跟其中的哥哥乔尔·科恩结婚至今。说实话，这让乔琳有点敬佩，这种漫长的婚姻在乔琳看来，不是特别幸福，就是特别能忍。 事实上，说服弗兰西斯的过程比乔琳预想得还要顺利，乔琳知道弗兰西斯会喜欢这个故事，可她没想到弗兰西斯会这么轻易地点了头，他们甚至都没有剧本提供给她！ 弗兰西斯解释说：“我喜欢这个故事，它讲述了一个非常女性化的故事，它有点像是《灰姑娘》的成人版本，这是个成人童话。可它描绘的女性形象却是非常多样的。” “是的，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它！在她出版时的1938年，它是本桃色，可如今它的亵渎程度却刚刚好！” 弗兰西斯点头笑着说：“何况我一直想跟你合作，你是个非凡的演员，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了。我看过你在《不计代价》里的表演，你真的太棒了。” “哦……”乔琳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地改口道：“谢谢，当然，我也非常希望跟你合作，只是我们从来都没有合适的项目。” “现在我们有了。” 乔琳非常高兴地伸出手握了握她的手说：“欢迎上船，弗兰西斯。” 等跟弗兰西斯告别之后，莱斯利才敢问乔琳：“你改主意了？你会来演这个女明星拉福斯小姐喽？” “弗兰西斯误会了这件事，可我转念一想，为什么不呢？这会很好玩的。再说了，我真的很想跟弗兰西斯一起演戏。现在好了，莱斯利，你必须得去把版权拿回来了，你能做到吗？” “当然！” 乔琳跟莱斯利道别后，想的是另一件事，如果她真的出任沃纳娱乐集团的主席后，她很可能就得放弃演戏了，时间和精力都不允许她继续抽出两三个月时间离开岗位。况且波比正在长大，她也有点舍不得离开洛杉矶。不过在这些事真的发生之前，她想演个有趣的角色。 或者，一个愤怒的角色。 乔琳看着比尔带来的剧本《孤勇》，若有所思地想着。 258 第二百五十七时 再见 《孤勇》是个角度非常特别的剧本, 乔琳看到一半时就立刻明白了它实际上是对70年代老电影《猛龙怪客》的改写。 《猛龙怪客》上映于1974年，讲的是一位纽约商人在妻女遭到暴力伤害后选择以暴制暴的故事，后面又拍了5部续集，其中以暴制暴的主张在70年代犯罪率日益高企的美国曾经引起了热度极高的讨论。 乔琳看过那部电影, 它是私刑电影中的经典, 影响了很多后来的都市黑色暴力电影, 也是卢比孔河正在推进的漫改项目《制裁者》致敬的对象之一。 而《孤勇》讲的故事就是如果那个决定举起枪的主角是受害者中的女人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 乔琳非常喜欢这个想法，她一向认为编剧们擅长刻画女性角色的受害者属性, 很少有人真的能写出女性愤怒的一面，而去年上映的《杀死比尔》不能算作是一个成功的例子, 它所描绘的愤怒的女性主角本质上只描绘暴力时的一个美艳的外壳而已。 当然，这与电影本身的基调有关，一个娱乐化暴力的故事所能承载的现实性的人物塑造是有限的, 况且这也不是《杀死比尔》导演想要努力的方向。 乔琳下意识地按压着手中那支弹簧笔的机关，思考着手中剧本的问题, 然后写了一个便签给比尔, 上面写着： “这是你为我挑的独角戏吗？我需要更多信息。” 没等这张便签送去比尔办公室五分钟，他就出现在了她的办公室里。 “是的！”比尔点头肯定了乔琳的猜想，“而且我百分百确定你一定会喜欢它。因此编剧泰勒兄弟来找我的时候，我承诺他们会把这个带给你。” “哈，”乔琳扬起了眉毛, “你真的读过它了吗？他们是你的朋友？” 比尔耸了下肩说：“我读过了投机剧本和推销材料, 这就够了。我只是承诺他们把它带给你, 而不是一定会制作它。” “我喜欢这个角色，”乔琳敲了敲桌子，“可这故事真的太过于松散了，它基本上就是对《猛龙怪客》的简单复刻, 我们需要一个新的作家来修改它。你买下开发权了吗？” “不，可只要你想要，我们能在今天之内就签下优先购买权合同。你想要谁来改编呢？” “我不想要这个故事变成《四五口径女郎》那种邪典电影，我想要一个能平衡角色和故事的编剧，”乔琳继续敲着桌子沉吟着，“卡洛琳·库里？” “《末路狂花》的编剧，这是个好选择，”比尔扬了下眉毛，“可问题在于，她现在的政治立场很公开，非常强烈地反对枪支暴力，你觉得她会接受改写一部描写暴力的剧本的工作吗？” “这确实是个麻烦，”乔琳点了下头，“罗伯特·哈林怎么样？他写了《钢木兰花》，非常擅长刻画人物，而且他现在经常做剧本医生。” “听起来能行。那导演呢？” “为什么你不问问大卫·芬奇呢？也许他会感兴趣。打给他的经纪人。如果他不感兴趣，我的第一选择是凯瑟琳·哈德威克，《芳龄13》的导演，而且她给不少新黑色电影做过美术设计，甚至卡洛琳·库里都可能会愿意与凯瑟琳合作，她一直想要支持女导演。” 比尔点点头，决定照乔琳的意见做。 乔琳见状就把《孤勇》的后续项目交给了比尔，她还得操心其他事情，莱斯利成功说服了环球，让卢比孔河、环球的焦点影业和荣誉影业三家联合起来出品《秘书奇妙日》，马上就要签协议。 就在乔琳跟环球签下《秘书奇妙日》的合作协议的第一天，第76届奥斯卡金像奖的颁奖典礼到来了。 比利·克里斯托又回来主持了，他当然没有在开场表演中放过乔琳： “还有……乔琳·阿普尔比，这位坐在台下的独一无一的女演员，非常招人喜爱。可今晚不行！抱歉，乔琳，今晚好莱坞有一半人都在恨你，因为你的名字在最佳影片环节都要被重复念两遍！” 乔琳在台下大笑后故意做了个得意的表情来回应这个调侃，一共五部最佳影片入围，《魔戒3》和《迷失》就占了两个名额，人们是该嫉妒她！ 这实际上是个安排好的桥段，坐在她身旁的汤姆自然也笑得很开心，扭头去看她。屏幕外的观众们都觉得这是对漂亮的搭档，没人能想象到他们今天来之前都没怎么说过话。 《最后的武士》今年只提名了男配、音效、服装和艺术指导四项奥斯卡，汤姆本人没能入选。不过他已经处理好心情，平静地来参加这次颁奖了。他跟乔琳的《夫妻战争》就要在今年上映，电影的宣传总监简直用尽手段，希望他们能多刷存在感，因此这样出席奥斯卡也是他两工作的一部分。而汤姆向来很乐意配合宣传活动，所有跟他合作的制片商几乎都称赞过他这一点。 这一晚上的颁奖几乎没让乔琳感到失望，《魔戒3》横扫了它被提名的所有奖项。事实上，从奥斯卡开场蒙太奇的剪辑里《魔戒》系列出现的次数上就能看出来，今晚注定属于《魔戒》系列。 当乔琳站在舞台上跟汤姆一起笑吟吟地念出最佳导演奖获得者彼得杰克逊的名字的时候，全场的尖叫声和掌声充分说明了大家的看法，绝对称得上是众望所归。 就这样，抱着极大的期待，乔琳从颁奖嘉宾斯皮尔伯格口中听到了那句“获得最佳影片的是……《魔戒3：王者》，彼得·杰克逊、弗兰·威尔士和乔琳·阿普尔比”。 她一下子从座位站了起来，回头去拥抱同剧组的成员们。他们事先已经商量好，如果获奖，那么在场所有的《魔戒3》主创都应该上台，这是一项集体的荣誉。 等她下台时，她还觉得“哇哦，这太疯狂了”，今晚《魔戒3》提名了11个奖项，也真正拿到了11项小金人！这成功追平了《泰坦尼克号》的纪录。 她已经想象得出新闻标题了：今夜属于“奥斯卡之王”，王者征服奥斯卡！ 就在这种眩晕中，乔琳在整个派对上都搞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只是不停地跟人祝酒、说话、微笑然后跳舞。 等她在凌晨3点离开派对的时候，她那兴奋所导致的头晕才渐渐放过她，让她在车上好好冷静了一下。 “哦，太棒了！汤姆，这真的太棒了！我真的好高兴啊！我们还有威士忌吗？” 汤姆笑着看眼前兴奋不已的女人，温柔地捧着她的脸说：“甜心，你不能再喝了，你已经醉了。” “我很乐意喝醉！我很高兴！你知道当初我们投第一部的时候压力多大吗？我们不得不让发行商先打钱。我第一次看到咕噜的效果图的时候我都想哭了，那真的很糟。我想，该死，我要赔大了！不过彼得真的太努力，我们的整个剧组都很努力，终于，他们把最佳影片颁给了我们！而且，索菲娅拿到了最佳原创剧本！我为她高兴！” 说到这里时乔琳撅起了嘴，抱怨道：“可他们怎么能不给比尔呢？比尔应该拿到最佳男主，他表现得最好！” 汤姆微笑着看着她，获奖的西恩·潘是他朋友，他可不好说什么。 “甜心，我知道你高兴，可你再喝下去，明天会头疼的。” “哦，汤姆，你真好，”乔琳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亲爱的，”汤姆忍不住在她脸上吻了吻，“我们很快就到家了。” “可我……真的要睡着了……” 5小时后。 “啊！”乔琳惊叫着从床上弹了起来，“波比？波比！” 然后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待在汤姆的卧室，头疼得要命，而刚刚那个孩子从楼梯上滚下去的可怕想法只是一个梦而已。 乔琳松了口气，紧皱着眉头，光脚下床，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鞋后，走到了卫生间的药柜里寻找汤姆的阿司匹林。 “谢天谢地，我以为他家里连阿司匹林都没有呢。” 乔琳自言自语着，接了一杯自来水，喝完了药。 等她快速冲完澡后，她终于好受了一点，清醒到可以注意到留在她床头的那张便签。 “甜心，我今天要去工作室，没法等你醒来了。今晚6点我带你去吃晚餐，好吗？——汤姆” 乔琳放下便签，叹了口气。她想，是时候了。 她叫司机把她送回了伍德利庄园，陪波比玩了一会儿，又跟打电话来祝贺的朋友们聊了聊天，很快就到晚上了。 汤姆如约来接她，他们没有去商业餐厅，反而去了马里布一处私人俱乐部里的小别墅。 当乔琳看到那个花廊下装饰精美的餐桌和周边的玫瑰装饰时，她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了，而用餐接近尾声时发生的事也确实证实了她的感觉。 侍应生端上了最后一道甜点，汤姆亲自打开了盖子，里面是一块9英寸左右的白色蛋糕，装饰着心形和玫瑰花形状的白色裱花，蛋糕中央摆放着一个单膝下跪的翻糖小人，任谁都能看出来那个正装小人是在做求婚的姿势，他的右手手心朝上，中间摆放着一枚5克拉左右的花丝镶嵌的椭圆形钻戒。 乔琳必须得承认，那是一枚非常诱人的钻戒，可她如果要对它代表的东西说“不”，那她就得对这个可爱的小东西说“不”。 汤姆拿起了那枚钻戒，单膝下跪在乔琳面前，望着她说：“乔，我知道这有点突然，我们从来没有谈论过这种事，可我必须得问你这个问题。我已经爱上你有一段时间了，你是这个宇宙的奇迹，我想要你在一直待在我的生活里，我想要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到你，亲吻你。亲爱的，你愿意嫁给我吗？” 乔琳微笑着注视他，叹了口气。 她在心底感慨：哦，汤姆，甚至连你的求婚词都全部跟“我想要”有关，这样我们如何能成为长期的伴侣呢？这才是真正的“不可能的任务”。 乔琳的微笑表情就像是焊在脸上一样完美，她柔声说：“汤姆，你得先站起来，好吗？” 汤姆脸上的笑容反而消失了，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是个再明显不过的拒绝。他冷静地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那枚戒指也被放在了桌子中央。 “汤姆，”乔琳真诚地盯着他的眼睛，“我非常感激你严肃地思考过我们的未来，把我当成你人生计划的一部分，这很感人。可是我觉得我们的人生规划相距太远了，我们处在不同的人生阶段，我没法向你提供任何你想要的东西。我不能这样做，也不想这样做。我们在一起玩乐的时候很有趣，很快乐，我也非常尊重你作为朋友的价值，可婚姻是我现在最不需要的东西。我不渴望它，也不寻求它。谢谢你，我猜，我们最好还是回到朋友的身份上吧。” 汤姆冷静地看着乔琳，叹了口气说：“不知道为何，在这一切之前，我仿佛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可我还得再试试。乔，我想要让你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可惜这不是你想要的东西。也许我这么喜欢你，一部分就是因为你总是不受我控制。” “我很抱歉，汤姆。”乔琳轻声回应道。 “不，别道歉，”汤姆摇了摇头，“我猜我们就这样了？所有都结束了。这真快啊，甜心。” “汤姆，我希望你快乐、幸福，我真的希望，只是，那个人不是我。” “别担心，乔，我已经结过两次婚了，我想已经足够强大去接受这个结果了。” “我要失去你了吗？汤姆。你和我是不是再也不能成为朋友了？” 汤姆反而笑了，点头说：“在电影上映前，是的，我需要点时间调整对你的看法。我有点生你的气。可等电影上映那几天，我们还得见面，作为同事一起工作，那时候我显然就不能生你的气了。” 乔琳赞同地点了点头说：“这很公平。你可以隐秘地生我的气，可我们还得一起工作。” 说完她起身离开座位说：“汤姆，谢谢你，谢谢这一切，抱歉，我要离开了。” 汤姆闻言也起身说：“我送你回家吧。” “不，我的保镖会送我回去，”乔琳尴尬地抱了一下他，“再见，汤姆。” 汤姆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睛温柔地说：“再见，乔。” 回去天鹅庄园的路上，乔琳突然觉得很轻松，她知道自己的心早就不在汤姆身上了，身体的欲望只是一时的，在事情无可挽回之前，她结束了这一切。 这时候她的黑莓手机突然亮起，是一封邮件。 发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