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对照组女配生存指南》 10. 第 10 章 [] 除了雪花膏之外，陆怡还拿准备扯点布做新衣服。 她刚把布票拿出来，只见售货员已经拿好了尺子跟剪刀，仿佛早就料到了似的，陆怡想大概是自己刚才点票的时候售货员就看在眼里了。 做供销社的工作，真是把人锻炼得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自打她穿过来，这还是她头一回碰到这么机灵，会察言观色的人。 “你看看要哪个款式的？” 最好卖的那几个款式都摆在台面上，省得搬来搬去。方便顾客挑选。 陆怡简单地扫了一眼，挑了一款暗红色的。这个颜色的布被放在最底下，因为太暗沉所以很少有小姑娘喜欢。 上了年纪的女人基本都舍不得在衣服上花太多钱，有些人家会把布票拿去换粮票。 “就这个。” 售货员提醒道：“这个可没有正红色的洋气好看。” “没事儿。” 陆怡本来就是打算做一身日常穿的，她天天在灶台上忙，得找个耐脏点的颜色。 她穿过的衣服太多了，上百万的高定礼服，几块钱的白T，对待衣服早就没有那么多的珍惜看重，本来就是拿来穿的。 “好。” 售货员一剪子下去，使劲一撕，那布就撕好了。 她又买了2块肥皂，还有一张凉席。 抱着一堆东西夹在胳膊下面，她从供销社长长的队伍里挤出来。 生产队的队长正在驴车那儿等着，他的东西都已经买好了，就差陆怡的了。 “呦呵，你这买了不少东西啊，票都用完了？” 看着陆怡那一堆东西，他实在是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挺会挥霍，这个年代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能省则省，没见过哪个小姑娘有她这么敢买的。 陆怡自然明白他的想法，但是为了下次还能接着跟他提前预支工资，她得给他展示一下购物的魅力。 “是的啊，队长，您不知道，这夏天多热啊，我买的这个凉席回去铺上，晚上睡觉也不至于汗流浃背。还有这肥皂，是用来洗衣服的，衣服洗的可干净了。” 队长还是不信她的那套，摆了摆手，道：“你别跟我说，你看东西拿回家，你爹你妈打不打你。” 陆怡道：“这是我挣得工分买的东西，他们哪里来的理由打我？” 队长仔细一想也是啊。孩子要是乱花父母的，是该挨打。但是花自己的，似乎不应该挨打。 “理是这么个理儿，但是你把这些东西拿回家，肯定会挨打。” 陆怡笑了笑。“您别告密就成，我就肯定不会挨打。” 生产队长哈哈笑道：“我还告密？好好好，我不告密。” 二人聊了一会儿，瘸腿的二爷就回来了，他坐上车之后，陆怡才发现他的手心里捂着几只小鸡。 小小的一只，黄色的，毛绒绒。 还发出稚嫩清脆的叫声。 “好了，咱们回去吧！” “嗯好！” 一车三个人各自都买了不少东西，满载而归。 回到大队里的时候，时间还早，大家伙儿都在地里上工。 陆怡回到家一看，只有陆双双在家。 见到小妹抱着这么多东西回来，陆双双眼睛都看直了。“你这些东西都是哪儿来的啊？” 陆怡笑道：“这都是我自己买的，跟队长提前预支工资了。” 原本小妹去做炊事员挣工分，陆双双心里没什么感觉，就是找了个事干。但是当她抱着这么一堆好东西回来的时候，明明白白的东西摆在面前，这就没办法忽视了。 她愣住了：“还能这样？这都是些什么啊？” 陆怡把东西都放在床上，一件一件指给她看。 “这是凉席，回头咱们俩睡。这是雪花膏，这是肥皂……” 陆双双彻底看傻眼了。 “这些东西也太好吧？” 她们的生活太苦了，除了下地干活儿就是吃喝拉撒。只要稍微有一点儿物资，生活水平就会大幅度提升。 陆怡拿起床上的两块肥皂，把其中一块递给陆双双。 “给你一块用，今天天热，咱俩一起洗澡去吧。” 陆双双感动得无以复加，她把那块肥皂接了过来，说起来可笑，从小长到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么像样儿的东西。 “谢谢你小妹。” 来了几天，陆怡看得很明白，陆双双这个大姐人十分老实，也好欺负。木头疙瘩一样。 “还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么，这就是独立，自由的一小部分。” 陆双双感叹道：“这种感觉也太好了。我也想这样，去供销社买一堆好东西回家。” “可以啊，”陆怡很清楚，她已经成功转化了一位盟友。 很多女孩儿在年纪小的时候都是没办法抵挡物质的诱惑的，更何况在这个匮乏的年代，一点物资的诱惑力都会被无限放大。这也不失为激励人的一个好办法。 “咱俩先拿着东西去洗澡吧。” 陆双双兴致冲冲道：“好呀，咱们走。” 在陆家村，人们选择洗漱的方式也非常原始，找个草木茂密的河，下河里去洗，往往是二人一组，互相轮换看着周围有没有人。 这里没有浴室卫生间的概念，也没有水房的概念，厕所都是旱坑。 陆怡觉得自己已经算是接受能力极强了，但是在河边还是做了好一会儿的心理建设才下去。 姐妹俩洗完了澡，只觉得身上都轻松了不少，神清气爽。 头发湿漉漉披在肩背，微风吹得人十分舒适。 这一块肥皂的功效，比什么金玉良言都有用。陆双双在路上不停地说，这肥皂真好用，她还没用肥皂洗过澡呢。 二人有说有笑地回到家。 陆怡还得抓紧时间过去给知青们做晚饭，陆双双主动承包了她换下来的脏衣服，说一定要给她洗的干干净净。 陆怡笑着道了声谢，然后就往食堂赶去。 新买回来的菜队长都已经送过来了，大部分都是些绿叶青菜。陆怡正忙活着洗菜做饭，没想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女生的声音。 “你身上好香啊，是用肥皂了么？” 陆怡转过身，看到了赵秀雅。也不知道怎么的，这位女知青最近似乎总是喜欢过来跟她搭话。 “嗯。” 赵秀雅放下了锄头，大约是清楚了她的性子，一点儿也没有在意她少言寡语。 “你今天都去供销社里买了不少好东西吧，我的肥皂也快用完了，下次你去的时候能帮我带一块儿回来么？” “我多给你半斤粮票作为答谢。” 正在洗菜的手停顿了一下，既然有了报酬，陆怡觉得何乐而不为呢。 “行。” 赵秀雅心里还想着当老师的事儿，按照陈牧的说法，应该是快了。她得提前准备准备。 “供销社里面有手电筒么？如果有的话，你再给我带个手电筒。” 一听到手电筒，陆怡下意识地觉得这姑娘要的东西似乎是有些别样的想法。 “有。” 11. 第 11 章 [] 陆瑞雪去转身里屋。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帘后面，陈曼曼嘀咕了一句，“还要切……” 过了一会儿，陆瑞雪拿着一小块切好的肥皂出来，陈曼曼打量了一下，这么小一块，才够用多久？ 不过她面上又摆上笑脸。“真是谢谢你了，瑞雪。” 算了，小就小点儿吧，总比没有好啊。 陈曼曼又问：“蜡烛呢，有没有？” 陆瑞雪脸上的笑容一滞，蜡烛她自己还要用呢，怎么可能借出去。 “这个我没有。” 把陈曼曼这尊大佛送走之后，陆瑞雪脸上的笑容没了，有那么一刻，她完全不想借东西给陈曼曼，可她又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小气。 心疼那块被切走的肥皂。 --- 外面艳阳高照，天气逐渐升温。 陆怡刚结束食堂那边的午饭工作，顶着大太阳往家里走。食堂距离她家也有半里路的距离，一路上晒得很，她想下次去供销社还是得买个帽子戴上防晒。 到了家，她看到家门又堆了一座小山似的砖头堆，还有几个人拿着铁锨在干活儿。 陆双双正在厨房里刷碗，陆怡走进去问她：“这是在干嘛？” “大哥不是相好了么，人家春艳姐要一间房。所以还得盖房子，不然哪里够住？” 她们家是难得的红砖房，算是村里的“豪宅”，干净亮堂。 没个像样的房子，哪家的姑娘都不会嫁的。这个年代说媳妇，彩礼的最高配置有几大件，钟表，缝纫机，自行车。 陆怡明白了过来，“这是要准备娶媳妇进门了啊。” “是啊，爹跟振华哥都忙活一个上午了，这才刚刚开始呢，他们可真是累得不轻啊。” 陆双双刷好了碗，拿着抹布把灶台擦干净。问：“对了小妹，你下午没事吧，我看你上次去抓鱼，要不咱俩下午去抓鱼去？弄点鱼回来晚上吃。” “好啊。” 太阳正好，厨房的门口，些许灰尘在一束束直射光线里漂浮着。 外面的陆家父子正在喝水，他们热得浑身冒汗，咕咚咕咚喝了好些凉水下肚，拿着毛巾擦了擦汗就接着干活儿。 陆怡发现角落里竟然还有一个捞鱼的小网兜，拿了起来抖抖灰尘。 “小妹你还真聪明，居然能找到这个。” “有这个不是方便多了。” 把它拿上之后，她跟陆双双出门去了。 河坝那边，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零零星星有几个人站在岸边。 “还是黄鳝好卖，听说城里人都喜欢吃这个。” “是啊，最好卖的还是黄鳝，我听说不少人收呢，泥鳅也有人收。” “小点声儿，别叫人听见，不然治你个投机倒把的罪名。” 那人连忙噤了声。 陆双双听到了他们的话，拉着陆怡商量，“要不咱们也弄点黄鳝，泥鳅？” 自从上回得了那块肥皂，尝到了甜头之后，陆双双也变得大胆起来。 陆怡并没有明确拒绝，打击她这种热情。只道：“得能抓到才行。” 陆双双一想也是，也就没再继续坚持。 过了几个小时，陆双双从水里上来，已经抓了不少鱼。而另一边，陆怡卷起了裤腿，正拿着网兜儿在水里捞虾。 “你弄这个干什么？” “吃啊。”陆怡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虾，虽然个头不算大。 “这也能吃？” “当然能吃。” 因为小龙虾的制作方法耗费的油，调料不少，在这个年代并不流行吃这个。 陆怡把兜住的虾给倒进铁皮桶里，接着四处张望。 那铁皮桶里面已经有了小半桶小龙虾了，红色的钳子挥舞着，密密麻麻。 光是看着，陆双双就觉得可怕，真不知道这玩意儿怎么能吃。 捞了一会儿，俩姐妹就拎着满满当当的铁皮桶回家去了。 陆怡又去自留地里摘了点配菜，葱姜蒜之类的，直奔厨房。 给小龙虾来来回回冲洗了好几遍，清理干净，切好配菜，热锅上油，再把葱蒜碎末倒进去煸香，然后把处理好的小龙虾倒进去翻炒。 这一通操作把陆双双看得愣住了，“这炒起来闻着还真的挺香的啊，小妹你也太厉害了，连这个都会弄。” “无论你炒什么，把葱姜蒜配上炒都香，最多再多放点儿油！” 陆双双点头。“还真是这个理儿。” 香味早就飘到了外面，陆家父子正在干活儿，和泥垒砖头砌墙，忙得满头大汗，忽而闻到一股食物的香味儿，被勾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什么啊，这么香！” 陆国庆也觉得香，可是转头他对着儿子就没了好脸色，呵斥道：“就想着吃，赶紧抓紧干活儿！还想不想娶媳妇了？” 陆振华受训，又垂下头去，接着砌墙。 很快天就黑了，陈家芬也扛着锄头回到了家里。 她看着门口两个男人累得满头大汗，心疼不已。放下了锄头，又瞧见厨房里站着陆怡陆双双俩姐妹。 斥责道：“你们俩儿倒是会偷懒，外头你爹你哥那么累，也没见你们过去搭把手儿，烧什么菜要两个人烧？！” 她走进厨房，把锅盖一掀，那一锅热气腾腾的小龙虾香味扑鼻，勾得人忍不住分泌口水。 陈家芬咽了咽口水，“这得费多少油啊，真会糟蹋东西！咱们家算是被你们两个败坏完了！” 她把锅盖重重一盖。“这东西白送给我，我都不吃！” 陆怡坐在那儿继续洗菜，听到她这番发言，实在是觉得纳闷。 这个人明明过得这么苦，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可是偏偏就要通过打压女儿的方式来获取内心的满足。 “你不吃就不吃，没人逼着你吃。” “翅膀硬了是吧，大人说一句，你顶十句！” 陆怡笑着道：“我哪里顶你了，你不是说白送你都不吃，那你就别吃啊。这是你自己的意思。” 被这么伶牙俐齿地反怼回来。陈家芬气得不轻，她正打算给陆怡一点儿颜色看看，就在这时，陆国庆跟陆振华两父子进来了。 二人刚结束今天的活儿。 陆振华开头第一句便是问：“这烧得什么这么香？” 他挤上前去，捏一只小龙虾，放进嘴里试了试。 “这也太好吃了，又辣又香！” 陆国庆也跟了过来，“我也来尝尝。” 亲儿子在那儿一边咂摸嘴，一边吃得香。顿时，陈家芬脸色难看极了，黑如锅底。 吃饭的时候，所有人都吃了那盆小龙虾，个个吃得满嘴 12. 第 12 章 [] 陆怡跟陆双双走在乡间土路上，旁边草丛里的几只知了没完没了地叫，陆双双也跟着心烦意乱。时至今日，她才恍然发觉自己的处境是这样的难。 “小妹，你说，要是春燕姐进门了，咱们俩的日子是不是更难啊，本来她进门我还挺高兴的……” “跟她没什么关系。” 话刚落音，突然有个小身影撞到自己身上来。 好疼。 “小兔崽子你给我过来，还跑呢！” 那瘦猴一样的孩子也没料到自己撞上了个人，见后面的人追上来，慌忙躲到了陆怡的身后。 带头的男人对着陆怡道：“给我让开！” “发生什么事了？” “他偷吃了我们的粮食。” 这几个男人大概是在这里横行霸道惯了，朝着陆怡跟陆双双打量了几眼，脸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 “呦，小妞长得还挺好看的。没想到这穷乡僻壤也有这样的货色。” “是啊，旁边这个也不错，脸还挺白。” 陆双双羞红了脸，恼怒道：“你们说什么呢，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呦呵，还生气了……” 比起几个小混混，让陆怡更难忍受的是身后这个孩子死死抓着她的腿。 “你别抓我，不用那么害怕。” 这边争执的动静很快引起了注意。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宋建业正想着怎么开口让陆怡带着他一起进城呢。现在机会就送到面前来了。他快步走上前去。 “你们这些人是哪儿的，来陆家村干什么的？” 一道男生插了进来。 对面几个小混混见这边来了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收敛了几分。为首的男人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宋建业听明白了来龙去脉，走到陆怡身后，蹲下摸了摸那个瘦猴一样的小男孩。“你为什么要偷吃人家东西？” 那个小男孩怯生生地说：“饿。” 宋建业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没再多责怪。世道艰难，连个小孩都不能幸免。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粮票，递了过去。“这是一斤的粮票，你们拿去，他吃的就当我帮他还了。以后也别因为这件事找他麻烦。” 几个小混混对视一眼，连忙接过粮票溜了。 小孩子偷吃的才有多少粮食，这可是一斤粮票，他们稳赚不赔。 一群恶人走了，那小孩却哇哇哭了起来。 宋建业问他：“怎么了？” 小男孩哭红了眼，替宋建业心疼，道：“对不起，大哥哥，是我害你丢了一斤粮食，我吃的压根没有那么多。” 宋建业又摸了摸他的脑袋，笑得如春风和煦。“没事的。”说着，他又掏出了一张粮票，递给小男孩。“这张给你，以后别去偷吃了。” “嗯。”小男孩接过，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对着宋建业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就小跑着离开了。 看着此情此景，陆双双用胳膊肘捅了一下陆怡，没想到这个宋知青是这样的好人。 今天她突然发现，所有人所有事都跟她以为的不一样。 见小妹迟迟没有任何表示，陆双双只能上前去：“刚才谢谢你了宋知青，如果不是你，我跟小妹真不知道该什么呢。” “客气什么，这是应该的。你们俩是女生，我们男生就应该保护你们女生。” 宋建业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们明天是不是要进城，可不可以捎我一程？我进城有点事儿。” “多大点事儿，小妹明天进城，你可以跟她一起。” 宋建业看了一眼陆怡，她没有任何表态。他只能看向给他回应的陆双双，“那可真是谢谢你们了，那我明天准时到村口。” 待人走了之后，陆双双还在感慨：“这个宋知青我以前觉得他眼睛长在天上，不着调，现在看来他人还是挺不错的。” 看着这位傻姐姐，陆怡嗤笑一声：“你还真信了他刚才的那套？” “啊？！” “这位仁兄，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之前的想法没错，人家就是眼睛长在天上的。” “可是刚才……小妹你可别蒙我？” “你要是不信，咱们可以走着瞧。” 还帮助弱小受欺负的小男孩儿，陆怡觉得这位宋知青的演技简直可以去娱乐圈混饭吃了。这一套白莲花圣母似的套路，他简直是无师自通啊。 次日一早。 宋建业准时在村口等候着。瘸腿老头牵着驴车赶来了，车后面坐着陆怡。 他上来之后，给老头递了一根卷烟。“这可是好货啊，您回头慢慢抽试试。” 老头接过瞅了瞅，笑道：“行！” 他从老头手里接过鞭子，“您年纪这么大了，还是我来赶车吧。” 嘴甜又懂办事儿的人走到哪里都能吃得开，果不其然，老头子笑呵呵地坐到后面去了。 见状，陆怡给她二爷让让地方，挪到中间坐。心里不屑，翻了个白眼。 宋建业自然没错过，他一边挥鞭子赶驴，一边道：“陆怡同志，你最近似乎对我有一些意见？” 换做没什么阅历的小姑娘，被这么点破心思，早就不知道该怎么作答了。陆怡经历过太多修罗场，自然是见怪不怪。 她轻飘飘回了一句：“有么？” “有啊，你看看你刚才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凌迟。咱们可都是无产阶级兄弟姐妹，应该团结起来。更何况咱们都是一个村子的，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陆怡懒得搭理他。 没想到二大爷听了他这番话，却十分触动：“你说得对！你们这一代人要团结！团结了，才能把生产搞好。才能把国家的任务完成！” “现在的年轻人啊，哪像我们那个年代，提着刺刀上战场跟鬼子干。现在的孩子要是个个都能像他这样就好了。吃苦耐劳的精神一定要有……” 陆怡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憋了半天，只说出一句：“您说得很对！” 不过她也是真没想到，平时沉默寡言的二大爷居然还有这样不凡的经历，今天他简直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赶了一路就说了一路。 从他开始参加战争讲到跟鬼子搏杀，从少年讲到中年。 也不知道宋建业是真的还是装的，他听得十分来劲儿，给了这位老人家最积极的回应。绝不让话掉在地上。 不知不觉，驴车已经赶到了县城。 “好了，终于到了。”陆怡连忙从车上跳了下来，松松筋骨，这一路坐的腰都酸了。 “您慢点……” 陆怡正在伸懒腰，却看见宋建业这狗腿子殷勤得去扶二大爷下车，还附上贴心的嘱咐。 不由失笑，真行呐这小子。 二大爷要去逛集市，就自己一个人先走了。剩下陆怡跟宋建业二人站在原地。 陆怡道：“我要去供销社，你自便。记得到点回来这里汇合就行。” 没想到宋建业却说：“巧了，我也要去供销社。” 陆怡瞥他一眼，点点头。“行吧。” 她径直走了，并不打算跟他一起走。 宋建业倒也有几分眼色，没继续黏上来，只是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 在供销社门口排队的时候，陆怡掏出了本子，上面记了这次要给女知青们带的东西，她点了点数，又把粮票什么的点了点，一切核对无误。 她做事向来是谨慎惯了，尤其是对钱，或者是任何交易的东西。 这个年代大家日子都不富裕，小偷自然而然就少不了。 眼看着还有几个人就要排到她了，陆怡朝着供销社里面看了看，有没有合适的帽子，忽而瞥见里面坐着一个长相温婉的妇人。上次来没见过有这个售货员？ 正想着，只见那妇人朝着人群看了几眼，忽而站起身来。 “建业，好孩子，你快过来。” 大家排队都闲得无聊，正愁没事儿干呢。连忙看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那妇人从供销社里头走了出来，“你妈妈给我写信了，还生怕我认不出你，给我寄了你插队之前拍的照片。” 宋建业见了她，也笑了。 “表姑，咱们都好几年没见了，没想到您还记得我长什么样。您现在在供销社里头上班啊？” 那妇人笑：“不是，我们家那位在这儿上班。我啊，还教书呢。这不是放假了么。” “原来是这样啊。” 那妇人拉着宋建业，“走，跟表姑回家，今天中午在表姑家里吃饭。” 宋建业却拒绝了。“不行，表姑，我跟我朋友一块儿来的，回头还得一起回陆家村呢，恐怕就不能跟您回家吃饭了。” “你朋友在哪儿呢？” 他指了指陆怡的方向。“就是她。” 正在排队的人都看着他们那边的动静，见他手一指，众人八卦的目光也纷纷向陆怡投来，陆怡只能被迫接受众人的注目礼。 “她排队买东西呢，买完东西咱们就得一起回去了，我今天来就是想见见您。别的就不用了。” 未曾想那妇人却道：“你这孩子，这有什么，等你朋友排好队了，让她一起来咱们 14. 第 14 章 [] 陆瑞雪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她被无视了个彻底。 “听说了么，陆怡跟宋知青是被小汽车送回来的？” “她们俩？” 听到这些，陆瑞雪愣在原地，如遭雷击。 陆怡怎么会跟宋知青一起回来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明明记得宋知青一直在躲着陆怡啊？ 周围人聊天，可陆瑞雪心不在焉，她的手紧紧捏着，指甲几乎快要能把手心掐出印子来。 直到有人喊她：“瑞雪，瑞雪！” 她这才回过神，“啊？” “去叫你表姐陆怡过来，跟她说家里来贵客了，让她来帮忙烧几个菜。” 老太太想起了自己的孙子们，“把你哥还有你表哥他们全都叫过来。” “哦好。” 陆瑞雪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她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 “表姐，阿奶他们叫你过去做饭，还有表哥他们全都一起去。” 屋里，陆双双跟陆怡正在缝制帽子，听到外面的声音，陆双双好奇道：“这不逢年过节的，怎么叫全家都去？” 陆怡一语道破：“来客人了，喊咱们去干活儿的。” 姐妹俩儿一起出来，陆双双跑去叫陆振华去了，只剩下陆怡跟陆瑞雪在这儿。 陆怡正往前走，突然听到身后一句：“表姐，听说你跟宋知青一起回来的？” “为什么要问这个？” 这个问题把陆瑞雪给问住了，她似乎并没有什么立场去问这种问题。“我就是随便问问。” 陆怡没搭理她。 可陆瑞雪不知怎么的竟然生出一种无名邪火来，陆怡这么躲着不回答绝对是心虚，她不能让她就这么逃过这个问题。 “你们俩是一起坐小汽车回来的么？” “跟你有什么关系么？” 轻飘飘的一句话把陆瑞雪问得哑口无言，她身上的火气顿时消散了大半，这才发现自己表现得太过，态度立刻软了下来。 “我听说小汽车可舒服了，我还没坐过呢，表姐你可真有福气啊。跟我说说呗，什么感觉？” 说着，她就上来挽住陆怡的胳膊，自然而然，仿佛两个人是亲密无间的好姐妹。 陆怡抽回了自己的手。她最烦这种口蜜腹剑，还有跟她有肢体接触的人。 于是故意刺道：“我全程都光顾着看宋知青了，哪里注意坐小汽车是什么感觉。” 这话听着实在是刺耳，陆瑞雪咬了咬唇，“宋知青他其实未必是个好的对象。表姐你心里其实也应该很清楚的。” 宋知青是不会喜欢她的。 “这些话，你说给自己听比较合适。” 霎时间，陆瑞雪浑身僵住。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知道自己也喜欢宋知青？她怎么会知道？ 那种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人一眼看穿的恐慌与羞耻感一下子笼罩了她，陆瑞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会是她那个没什么心眼的表姐说出来的话？ “表姐，你是不是误会了啊？” 看着她那副无辜的表情，脸上还带着些许善意的无奈，哪怕是真的十几岁的时候陆怡都能一眼看穿这种小把戏。更何况她现在都活了两辈子了。 按照这种自作聪明的小女孩的那点心思，一定会拉着自己不放，不停地解释，直到对方如她所愿。以此来满足她的控制欲跟优越感，把别人都当傻子。 再说下去也是听她掰扯。实在太烦。懒得听，还有一堆活儿等着干呢。 “或许吧。” 今天晚上热闹异常。 陆家的几个小辈都过去帮忙洗菜做饭，厨房里忙活地热火朝天。 一听说来了一个领导，这下陆家的几个大孙子都被拉出来了。 老太太坐在高位上，笑着跟陆安友介绍道：“这是我大儿子家的，瑞风。” 陆瑞风连忙上前，陆安友看着他，笑道：“这可是近几年咱们陆家村里出来的唯一一个大学生啊，小伙子一看就是前途无量。” 这个年代踏入大学校园的门，就意味着未来的飞黄腾达。只要不出岔子，步步高升是不难的。 陆瑞风陪着笑，表现得十分谦卑。“您太抬举我了，要不是有您这样尽忠职守的领导干部，哪里有陆家村这样好的发展，更哪里有我的今天？” “瞧瞧这孩子多会说话……” 外头有人看热闹，几个村里的青年看了嗤笑，“瞧瞧他那熊样，还万里挑一大学生呢，恨不得当场给人家跪下认爹了吧。” “就是，没种！” 老太太介绍完了最给她长脸的孙子，菜也上得差不多了。她打算再聊聊这个全县第一的孙女。 “这是我孙女瑞雪……” 陆安友却注意到了端菜的陆怡，这不是中午跟着宋建业一起在他家吃饭的小姑娘么。 “唉，你怎么在这儿？” 陆国庆见状，笑呵呵地道：“这是我家的小丫头。” 陆安友笑道：“原来如此啊，还真是缘分。你们家小丫头今天中午还去我们家吃了午饭呢。” 实际上他早听得不耐烦了，谁来这儿是想要认识老太太的几个孙子孙女的啊。 “是么？” 话题就这么被岔开了，老太太尴尬地把说半截儿的话咽回去，而陆瑞雪摆在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僵硬。 一直以来，在大人们在的场合里，她都是人群的焦点，众人夸奖的对象。哪里能接受自己这么被无视？ 忍着情绪，她也跟着坐了下来。 这顿饭吃得可几家欢喜几家愁，陆瑞雪这个妹妹不好受，陆瑞风这个哥哥却吃得津津有味。 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这样的领导，他自然是兴奋又小心。可巧得是，陆安友也十分看重他的大学生身份，有意与之结交。因此也时不时跟他聊天说几句。 这种有地位的人物对他的“关照”，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让他干劲十足，对将来充满了希望。 饭后，陆安友擦了擦嘴：“带我去村里的五七干校看看，那些人有没有在认真学习劳动，认真检讨。” 提到这个，陆国庆有些犯难，但领导已经提了，他还是应了下来。“好。” 过去的路上，他时不时地看向陆安友，暂时还摸不透他的脾气，也不知道他见了会不会气晕过去。 五七干 15. 第 15 章 [] 听到这个五七干校的时候，陆怡也是茫然无知。但是很快，她就想起来原著小说中，陆家村这个小地方还真算得上是卧虎藏龙，有不少后期出场的重要人物都曾经下放来到这里。 但具体是谁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灶台上冒着热腾腾的白烟，陆怡掀开锅盖看了看，白面馒头已经蒸得差不多了，就不再往灶洞里面塞柴火。 “今天烧了什么好吃的？还有白面馒头呢。真不错。” 陈牧凑了上来，伸手拿了一个。“嘶嘶”两声，手被烫了也舍不得放。 “这可是有数的，一人一个白面馒头，一个窝窝头。吃了可就没你的了啊。” 陈牧扫了一眼锅里的馒头，“我怎么觉得今天做的比平时多一些呢。” “我看你是想多吃多占。” “就是，你这小子什么德行我们还不了解？” 知青们一阵玩笑声中，话题就被岔了过去。 陆怡看了看陈牧，他倒是还挺机灵。不过这倒也是，每个群体中往往都会有零星几个聪明人。 大家正在吃饭，忽然天空中传来“轰隆”一声炸雷，响彻天地。再往外头一看，顷刻间天色就阴沉了下来，乌云密布。 “妈呀，怎么还炸雷了呢……” “看来是要下雨了。” “太好了太好了，赶紧下吧，下午就不用出工了。” 一想到不用出工，大家伙儿饭都没什么心思吃了。不少人都跑到门口看天是不是真的要下。 陆怡也在看，要是下了雨，她这一路送饭恐怕是有些难。 在知青们的一阵欢呼声中，雨还是滴落了下来。 “今天下午不干活了！打牌打牌！！” “快去拿牌！” 男知青的娱乐活动很快就有了着落，女知青那边的反应倒是十分平静。 陆怡跟赵秀雅借了一把伞，等知青们吃完，她把锅里热着的食物装进铝饭盒里，在手里捧着也不是个事儿。 环顾四周，找来找去，拿了个空的粮袋拎着走了。 外面雨下着，乡间土路一路泥泞，十分不好走。陆怡撑着伞，只觉得空气都变得微冷潮湿。 树叶被打得洗去了尘土，展露出新绿。几只鸭子扑腾进了沟里，把头埋进水面。 五七干校。 李文进站在窗户旁边，隔着玻璃向外看。 青砖墙外，笔直的白杨树也被雨水染上了几分凄惨哀愁。 路温叹气道：“今天中午恐怕咱们又吃不上饭了。” “是啊，下雨了。过来的路不好走。”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啊，咱们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惩罚？连饭都不让吃？” 就在这时，一道如泉水般冷清的女声响起：“谁不让你们吃饭啊？” 仿佛夏日里的清水，甘冽清澈。 二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院子里走来一个姑娘，她站在门口逆着光，撑着一把油纸伞。 那姑娘长得白净极了，皮肤像是一件上好的瓷器。那双眼睛更是冷冷地，泛着潋滟。额间几缕碎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又简直像是雨中幽灵一般，叫人不敢逼视。 “你是……？” 路温没注意到自己说话的声音都下意识地轻了几分，自打被关在这里开始，每天面对的就是无止境的责难，从未想过自己能遇到这样如画中人一样的姑娘。 “我是来给你们送饭的。” 李文进道：“那真是谢谢你了同志，这一路下雨走过来不容易吧，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陆怡注意到了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光是看他的样貌举止气度，就知道这个人绝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他穿着一身灰色长衫，那副银丝眼镜压住了他精致优越的眉眼，遮住了长长的睫毛。神情沉静内敛，一看就是受到过良好的教养。 他握拳抵着轻咳几声，身体似乎有些虚弱。 陆怡收了伞，把伞放在门后，雨水顺着伞尖滑落，在地上蜿蜒出一道曲线。 她把粮袋放在桌子上，“饭就在里面，你们拿吧。” “嗯好。” 果然是受过良好教育的高级知识分子，吃饭的时候都是慢条斯理的，即便是吃的晚了挨饿，也没有狼吞虎咽。 跟那些知青一有饭吃就胡吃海塞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以后也是我来给你们送饭。菜有什么忌口的可以跟我说。” 听到这句话，尤其是后半句，路温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小姑娘，是谁派你来送饭的，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是村支书陆国庆让我来的，你们是反动学术权威。” “知道你还这么说，不怕也给你扣个帽子？” “不怕。”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我们在这儿待了这么长时间了，从来没有人提什么饭菜忌口，给我们一口吃的就不错了。甚至还会嫌弃我们浪费粮食。” 陆怡不仅没有安慰他，反而点点头，“的确是挺浪费粮食的，你们这个劳动量真要按工分算，想混个温饱都挺难。” “陆家村那么多人，个个都比你们干得多，但是没几个吃得比你们好。” “对饭菜没什么意见的话，明天我还是这么做给你们送。” 陆怡收了收铝饭盒筷子就走了。 人彻底看不见影儿之后，路温道：“听见刚才那个小姑娘怎么说我们俩的么？换做是在机械厂，或者是在单位里的时候，谁敢这么跟我们说话？” 李文进好修养并不生气，笑道：“她说得也对，挺有意思的一个小姑娘。” --- 夏天的雨来得也快，去得也快。 眼看着“双抢”即将来临，大队里的动员工作也紧锣密鼓安排起来。 所谓双抢，意思就是“抢收，抢种”，要在短短一个月甚至二十天之内，把稻子收割，再把育秧苗插进田里。 活非常的重，在这段时间几乎每个人都是披星戴月，早出晚归。 每天早上天不亮，就有很多人在地里干活儿了。把稻谷收割，堆在晒谷场上，再用脱粒机脱粒。用老黄牛犁地，再插秧。 这个时候正是最热的时候，高温再加上地里的蚊子跟蚂蟥，真是能要了人的半条命。 每天下午，广播里面也开始循环播报：“双抢就快到了，请各位村民做好准备工作——” 在动员大会上，大队长特别点了陆怡。 “这段时间呢，你作为知青的后勤，多做点吃的。免得大家体力不支，耽误了干活儿。” “嗯，我明白。” 陆瑞雪却站了出来，自告奋勇，毛遂自荐道：“队长，我担心表姐她一个人忙不过来，不如我也去帮帮忙吧。” “你也要来帮忙，会做饭么？” “我会做，您就放心吧。” 大队长满意道：“好！大家都要向陆怡同志看齐，乐于助人，无私奉献！这样的精神才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热烈鼓掌！” 顿时，场下响起了一 16. 第 16 章 [] 斑驳的树影透过窗户照进来，穿着长衫的李文进正伏在案上写东西，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笔迹也十分好看，垂眸的样子认真极了，有种严谨刻板又斯文的气质。 他的记录本写到了今天。 “吃饭了。”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路温过来取饭菜，打开铝饭盒盖子，开吃，也许是食物发挥了作用，连带着看厨子也顺眼多了。 “你这菜烧得是真不错，小菜都能炒得有滋有味。” “看在这菜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事儿，刚才你来的时候有人跟着你。隔得老远我就看见了。” 在这个时代人人自危，被跟踪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尤其是对于像他们这样栽了跟头的人来说，对这种问题再敏感不过。 “嗯，我知道。”陆怡的反应十分淡定。 “你知道有人跟你，你还能坐得住？！” 这回换成路温不淡定了，“你这小丫头真是不知道轻重厉害啊，这年头人性险恶，防不胜防。哪怕是夫妻，血脉相连的亲人互相举报的都大有人在。” “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不过是来送个饭而已。”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这是被人不怀好意给盯上了，你现在是没什么，可以后保不准哪天说了什么话，就被人给举报了。人性本恶！” 还真是个愤世嫉俗的老顽固。 陆怡倒也能很理解这种人，在经历过挫折之后不能走出去，而且还会变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我倒是不同意。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不就是出于对我的一番善意么？怎么说人性本恶？” 她这四两拨千斤，反而给路温弄得没法儿接了，说的什么话真是叫人臊得慌，他矢口否认：“我都说了是看在这菜的份上！” "你看看，你自己就不是这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提醒我，看在菜的份上？哪怕你不说，我也不会不给你送菜了啊。” “我说不过你行了吧！” 李文进在旁边一直观察着，他放下筷子。见这小姑娘伶牙俐齿，称赞道：“能把他说得哑口无言的，你还是头一个。” “那我也算是头一份儿了。” “不过你还是得小心些，刚才跟在你身后的也是个女孩儿，你认识她吗？” 陆怡点头，“我知道她是谁，我也知道她想干什么。”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两个男人侧目，他们本以为这小姑娘是未经世事，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现在看来，恐怕还是他们低估了人家。白白操心了。 路温感叹道：“还真是不简单啊，现在的年轻人。咱们这些老家伙可真是不中用了，难怪会被困在这个地方。” “你们不会一直呆在这里的。早晚有一天，这一切都会结束的。” 路温嗤笑她异想天开，“是么？” “难不成你们还想在陆家村白吃白喝一辈子？” 一个话给路温堵得哑口无言。他的反驳都有些没底气：“谁说是白吃白喝，我们也是参加劳动的！” “参加劳动，但就是劳动的不多……” 双抢进行得热火朝天，农民们都投入这场集体劳动中来。 接下来这几天，陆瑞雪还是抢着跟陆怡干活儿，而且让她没什么活儿可干。 作为一个炊事员，眼睁睁看着别人做好饭菜端上去，被抢了活儿晾在一边，换做旁人早就恼火了。 可陆怡她并不喜欢干活儿，她并不理解怎么会有人抢着干活。在她看来，这纯属是脑子被门挤了才会有的行为。 食堂过了饭点儿也就没人了，好歹大队养着她，给她工分，她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干。左右也是闲着，陆怡看着外面的酷热的天，泡了点绿豆准备煮汤。 绿豆汤最重要的调味品当然是糖，但是糖相当紧俏，别说是白糖冰糖这类孕妇生产才能吃到的东西，就连红糖也是非常紧俏，是一种奢侈的营养品。 好在陆怡从女知青那里得了0.2斤的糖票，就全给换了黄褐色红糖。 这一大锅绿豆汤煮的差不多了，她撒进去一把红糖，搅了搅。算是完事儿。 地里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更恶劣。 一个大婶儿起早贪黑抢收，突然晕倒在田埂上。周围人连忙放下了手里的活儿过去，“她这是怎么了，不会是中暑了吧？” 有经验的老农看出来问题所在，“不是，她估计是又饿又累晕过去了，谁有糖水给她喂点？” 众人傻眼，这年头谁家有糖啊，即便是有也现在也不可能立刻掏出来一碗糖水啊。 “我这儿有绿豆汤，里面放了点红糖，给她喝点儿吧，也许有用。” 陆怡拉着板车载着一大桶绿豆汤下地来了，她本来是打算先送到大队长那里，再让大队长分给大家喝的。 “快快快。” 陆怡拿起勺子盛了一碗端过去，喂给婶子。过了半晌，婶子悠悠转醒。 “还真醒了，醒了就行！” “你可真是要把我们给吓死了。行了行了，你先歇会儿，大家都回去干活吧！抢收要紧！” 老农把碗还给她：“还真是多亏了你这碗绿豆汤。” 陆怡也没想到这碗本来在她看来是汤水的饮料，竟然成了能救人命的东西。“等会儿我把这里的绿豆汤送到大队长那儿，到时候大家都能分着喝点儿。” 听到她这么说，有几个人站了出来，“我来帮你拉板车吧。” 陆怡极少遇到这种别人主动要帮助她的情况，心头一热。这些人还真是实诚。“别耽误你们生产。还是我自己拉过去吧。” “不差这一会儿的功夫。我们大家伙儿也都渴了，送过去大家都有的喝了。” “行。” 大队长正在弯着腰挥舞镰刀收割，这天惹得人汗流浃背。见了绿豆汤，他也是高兴得不得了，“好好好，来，大家一起分了！” “叫他们都歇歇，过来喝绿豆汤。” 大队长舀着甜丝丝的汤水，一勺一勺倒进碗里。他笑呵呵对着陆怡道：“这得给你记上一功了，不然这地里恐怕得多晕过去几个人，你这小脑瓜子还挺灵光，哪想到这么妙的注意，又解暑又有糖分。回头我跟你爹说说。” “我又不是给他干活的，我是给队里干活的，是队里给我发工分。我还能分不清这个？” “你这丫头……” 地里的抢收工作还在进行着，因为有了这碗绿豆汤，大家干活儿的时候也就没了中暑晕倒的种种风险。 这碗绿豆汤也在全村四个生产队的范围内推广起来。 这天，陆怡照常给两位反动学术权威送饭，可没想到居然有人病倒了。 李文进躺在床上，嘴唇毫无血色，眉眼之间还带着几丝病态愁容，脸颊泛着几丝不正常的潮红。 旁边的路温着急地来回踱步，已经给他用湿毛巾冰敷着额头，可还是起不了什么作用。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陆怡缓步走来，放下装着饭盒的粮袋，“这是怎么了？” 路温一见是她，像是见到了什么救星一样，“哎呀，你来的正好，他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发烧，一直到现在都没好，小丫头你能不能帮个忙，去买点退烧药。”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他要是再不退烧，把脑子烧傻了就全完了。他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可就是他这颗脑袋了。当年他在美国也是名列前茅，那些洋鬼子个个都不是他的对手。” “将来要是有一天能出去，他这个脑袋还有大用处啊。” 陆怡听到了他的期望，打趣道：“你平时不总是怨声载道的，原来是还想着将来出去的事呢？” “哎呦，平时抱怨两句也是我发发牢骚嘛！” “这么想就对了，看在你今天还说了句像样的话的份上，我就帮这个忙。将来你们要是真的能出去，希望你们真的用自己所学的知识建设这个国家这个社会，同时也是为你们自己谋一条好的出路。” 距离这里最近的卫生点也要十几里的路，如果靠两条腿走过去，恐怕是黄花菜都要凉了。 还是想办法借个自行车的好，陆怡记得这 18. 第 18 章 [] “不用客气。” 李文进咳了咳，他的身影看起来有几分消瘦单薄，“以后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快开口。” 陆怡笑道：“好的。” “你现在还在念书么？” “嗯。” “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来问我。” 陆怡本来想拒绝的，因为仔细想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她自己虽然念过大学，但是跟这个年代就出国留学回来的顶尖学霸相比还是差远了。 眼下，她唯一的路就是通过几年后的高考改变命运，多做些努力总是没错的。 “那我可不客气了，事先说明，我这人成绩可不好，你想教我可得费点心了。” 李文进点点头，“行。只要你愿意学，我一定把你教会。” 陆怡还就真的不客气，隔天拿了几道数学题给他，问他怎么做的。 李文进倒是很好教养，看了看题目，没有说这题有多简单多容易，而是先鼓励陆怡自己做试试，时不时给她一下提醒，引导着她接着往下做。 陆怡自己慢慢地也就做出来了，其实她本来也就是忘了公式什么的，以前接受教育的时候这些题也都刷过类似的。 “我听说，你之前还去美国留过学？” 李文进点点头。 “那你们留学的人是不是都是被选出来的神童？” 像她们这个年代，想要本科出国念名校也得准备点竞赛经历什么的，得有丰厚的家底支撑着。更何况现在这个年代。 “也不是，有些成绩都是可以训练出来的。只要你掌握了正确的科学的方法。但这距离真正地做研究还差的很远。” 陆怡摇了摇头。“听起来就很难了。” 听到少女的叹息和抱怨，李文进笑笑：“也没那么难，真正投入进去就很快乐。” 这种快乐跟大多数人绝缘，同样也跟陆怡绝缘。 做了一会儿题，她就拿着小说读了起来，翻了几页觉得还不错，她还是蛮喜欢看精彩的故事。 李文进看了看她做出来的几道题，全都是对的。 明明是个很聪明的小姑娘。 他放下手里的题目看着她，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为她的脸颊度上了一层金光。 “如果你真的想学好数学，可以去买几本书看看。” 陆怡抬起头看着他：“什么书？” 李文进报了几本基础的中学教辅书的书名，陆怡一一记了下来。“不知道新华书店有没有卖的，我回头找找看吧。” “嗯。” 太阳快要落山，陆怡慌忙放下书走了，她得赶回去做饭才行。 一个眨眼的功夫，人就跑没影儿了，简直就像是一阵风似的。 知青食堂。 这次陆瑞雪没有再跟陆怡抢着干活儿了。 经历过那天的事情之后，她羞愤之下想过干脆不来了，可是她如果真的不来，不就证实了陆怡说她的话是说对了。 尽管感觉到被利用白白干活儿，可她还是坚持继续过来帮忙。只要这些知青们记得她的好就行，何必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 可怎么想，她都觉得有些不甘心。 做完了饭，陆瑞雪就直接回家去了。 再然后，她就再也没过来。 某天吃饭的时候，陈牧问道：“哎，陆瑞雪人呢，今天怎么没来食堂啊？” 陈曼曼没好气道：“人家帮忙给咱们烧饭，都累病了。” “啊？她病了？！” 眼看着双抢即将落下帷幕，快要走向结束，地里的活儿也没剩多少，稻谷早就收完了，秧苗也已经插得差不多了。大家几乎个个都丢了半条命似的，尽管天天吃的多，可还是面如土色。 好歹是终于有了空闲时间休息休息了。 “要不咱们先去进县城下顿馆子，打打牙祭。回来的时候咱们去看看她吧，好歹她也给咱们做过这么长时间的饭。” “我看行！就这么定了。” 十几个知青约好了要进城。浩浩荡荡的大队部启动。有人坐板车，有人地走，有人骑自行车前座后座还带着两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赵秀雅正在路边走着，忽而听见耳边响起“叮铃叮铃”的自行车铃声。 她还以为是哪个知青小混混朝她故意按的车铃呢，没想到转头一看竟然是陆怡。 她正骑着一辆自行车。头上还带着一顶非常别致的帽子，金黄色的帽檐上别着一朵一朵精致的绢花，层层叠叠的花瓣呈现出浓郁的红色。漂亮别致，而且还能遮太阳。 帽子下的那张脸更是水灵白嫩，跟刚剥了壳儿的鸡蛋一样。 可她们这些知青们个个都晒得灰头土脸，皮肤黝黑。 赵秀雅笑道：“哎，怎么是你啊？” 陆怡问她：“去哪儿啊？” “进县城里逛逛。” “正好，我也去，要我带你么？” 赵秀雅回头看看了身侧的陈曼曼和顾云，她们都是一起过来的，现在抛下也未免有些不仗义 19. 第 19 章 《年代文对照组女配生存指南》全本免费阅读 [] “哎呦你慢点啊，想累死我？”陈曼曼没好气地对着前面的人喊道。 她割了十几斤的猪草，光是弄回来就已经累弯了腰。 陶友军也累的不轻，没什么好脾气，“慢点？慢点你来替我干，马上天都要黑了。不回去睡觉了？” 因为上次双抢偷跑回来的事情额外被罚，现在个个都累得满头大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干完。 嘴上抱怨着，几个人手上的动作加快，不敢停下来，一直忙到深更半夜。 双抢结束之后，地里的活儿也没那么重的。陆家村的集体农作物里还有一样好东西——西瓜，也到了成熟的时候。 往年，队里都会组织人把又大又甜的西瓜挑出来，用车拉着去城里卖钱。 跟着去城里卖西瓜也算是个俏活儿，在那儿站着卖东西总比在地里干活轻松，知青们个个都愿意去干。 “我想去。” “我也想去。” “你这人怎么老是爱跟别人争呢？” 大队长陆大勇站出来说：“想去的都能去。这瓜到了成熟的时候，可不能白白烂在地里了，务必卖完不能浪费。” “王旭阳你开拖拉机到西瓜地里，咱们都去摘瓜。” 集体出动，等他们摘瓜回来已经到了晚上，在知青食堂里吃饭的时候还在说着这事儿。 “今天都早点儿睡，明天起早点儿去城里卖瓜。” 大家都已经吃上了，而宋建业姗姗来迟，手里还抱着两个西瓜。 他的身后还跟着陆瑞雪，两人最近跟连体了似的，走到哪儿都一起。 陆瑞雪身上穿着一身漂亮的布吉拉裙，洋气时髦。露出细细的小腿，勾勒出身段儿，把知青们的视线全都吸引了过去。 谁都没想到她这个村里的姑娘穿上这一身竟然还挺标致。 感受到了许多惊艳炙热的目光，她格外喜欢享受。 想到这裙子是宋建业给她买的，她脸上的笑更甜蜜了几分。下意识地朝着陆怡的方向看了一眼，想看看她脸上是什么表情。 宋哥给她买了新裙子，见到心上人跟别的女人好，换做她是陆怡的话，恐怕也是接受不了的。 陆怡只自然地扫了一眼，没有什么情绪。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视了片刻，很快错过。 作为情场上的赢家，陆瑞雪的脸上浮起一抹得意，她很懂得如何讨人喜欢。 “来，大家试试今年的瓜甜不甜。大队长看我们摘瓜辛苦，就让咱们先吃两个。来，大家一起吃。” 他们两人简直成了全场的焦点。 她拿着搪瓷盆，到院里的压水井里压了一盆冷水，刚压出来的水都是地底下的，还带着凉气，把西瓜放进去泡着冰冰。 泡了一会儿，切开后，西瓜里面的瓜肉鲜红多汁。 大家吃着饭，正口渴呢，全都围了上去。分吃一个西瓜，算是炎炎夏日为数不多的消遣。 陆瑞雪突然开口道：“堂姐，你快吃啊，这西瓜可甜了。” 她看向陆怡，仿佛十分热情，邀请着陆怡过去品尝。 不少人都看出了这种无声的尴尬。 赵秀雅见状，给陆怡递了一块儿过去，瞬间化解。“真甜，你快尝尝。” “嗯。” 陆怡接过一块西瓜，却没有吃。 赵秀雅擦了擦额头的汗：“真是热死了，估计明天温度更高，不过明天可以在城里买冰棒吃，好想吃奶油雪糕啊……” 旁边的女知青也附和道：“我也想吃，回头进城我一定要买一根赤豆冰棒解解馋。” 赵秀雅小小地咬了一口西瓜，感觉有点儿沙嘴。问陆怡：“咱们明天进城，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去卖西瓜吧，还有工分拿，多好。” 陆怡想了想，这天太热，还得早起，就拒绝了。 吃完饭，赵秀雅找陆怡聊天，“刚才陆瑞雪身上的布吉拉裙子你看到了么，宋建业的老招数了，他以前在学校对女生们出手很大方，送奶糖送电影票送衣服。” “我以前跟他是一个中学的，他以前在学校里追一个高干家的姑娘，使尽浑身解数都没追上，人家喜欢的是李泽，她跟李泽才算是门当户对呢。” “不过话说回来，李泽怎么也下乡来了，我是真搞不懂。” 天聊完了之后，赵秀雅又给陆怡拿了一些好吃的，跟这种大城市来的知青交朋友最大的好处也许就是这个了。 桂花糕，牛奶、高梁饴、巧克力各种零食，她都分了一些。 陆怡也不好意思白拿，承诺下次请她吃几顿阳春面。 出了一身的汗，黏糊糊的实在难受，顾不得陆双双没在，她自己拿了换洗的衣服就去河边。 夏天的傍晚是静悄悄的，夜幕渐渐降临，天空中繁星点点，陆怡伸手摸了摸，河水还是温的。她下去洗了个澡，洗完了才觉得清爽了许多。 她正打算穿衣服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脚步声。 好在周围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可是她也不敢乱动，在一阵漆黑的夜色中，隐隐约约能看到周围。 “咔哒”一声，有人的脚步踩断了落在地上的树枝。 顺着声音的方向，陆怡看到男人修长的腿，军绿色的裤脚，他正迈着步伐走过来。 吓得陆怡慌乱捞起自己的衣服，赶紧披上挡住，连扣子都来不及扣。她本想直接蹲进水里，但是又顾及着衣服是干净的，而且关键是那个男人不知道怎么的，似乎停了下来。 陆怡猫着腰，准备等等再找机会离开。此时她身上只披着一件衬衫，站在水里，露出白花花的两条腿。 她并不是这个年代的人，思想上并不觉得自己这样是多么的暴露，但是要是被人看见了，那可就真的成了麻烦事，说不准还要造黄谣赖上她。因此她的心里也有几分紧张。 环视了一下，周围全都是树木遮挡，除了树影之间有些缝隙之外，应该没有泄露什么春光。 过了一阵子，再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她便笃定那个人估计是已经识趣离开，穿上衣服从里面出来。 未曾想，出来迎面就撞见一个男人。 只见那件男人汗湿了的衬衫被扔在地上，从他的背影就可以看出肌肉紧致，线条漂亮，有几滴不止是汗还是水，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流，砸进地里。节骨分明的手正扶着裤子往下脱。 陆怡没想到自己衣服完好，居然会在外面撞见一个猝不及防的男人。 她惊呆了。没忍住多打量了几眼。 对方似乎也没料到是这种情况，他幽深的眼眸盯着陆怡看，一丝错愕一闪而过，反而为他添上了几分无辜可爱来。 他的脸看起来漂亮极了，眉眼如玉石雕刻出来的一样。睫毛浓而纤长，在眼睑投下一处阴影，又有几分惹人怜惜。薄唇紧抿着，带着几分年轻的傲气。 树木绿草间知了没完没了的叫，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零星散落在地上，就连扑面而来的风都带着热气，就连她的呼吸都染上了几分灼热。 实在是秀色可餐。 对方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趁着没等对方忍无可忍之前，陆怡最后多欣赏了几眼他的身材，视线在他身体上下扫荡，然后装作没事人一样直接走了，一句话也没多说。 她离开的时候带过来一阵清新湿润的风，李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肥皂的清香。 双方都十分有默契，打算把这件事就当做是没发生过一样。 白天气温不断攀升，太阳也越来越毒辣。 因为知青们走了一大半，第二天的做饭任务自然也就轻松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热的缘故，陆怡第二天早上醒来脑子还是有些晕。 对着镜子梳头的时候，昨天晚上看到的画面挥之不去，那肌肉结实的腹肌时不时浮现在脑海里。 她从压水井里压出凉水洗了洗脸，这才恢复了几分神志。 答应了要给赵秀雅做阳春面回馈，一大早陆怡就公社的食品站排起了长队，她买了一些边角料，没什么肉的猪骨，回去煲汤正好。 回来的路上，她拎着一大包东西，沉得很。 取了些白面粉，又打了个鸡蛋，添水进去搅， 20. 第 20 章 《年代文对照组女配生存指南》全本免费阅读 [] 第二天，大家又集体坐拖拉机进县城里去卖西瓜去了。 这一回陆瑞雪没有选择跟过去，她正在家里按照昨天晚上记下来的东西，准备复刻做阳春面呢。 她信心满满，自己记下的东西不可能出错，掀开锅盖试吃了一下，却发现味道还是有哪里不对，跟昨天陆怡做的不一样。 那股香味她从昨晚到现在都记忆犹新，还是哪里不对。 面对已经做出来的一碗面，陆瑞雪只能自己吃完了。毕竟白面这么精贵，她可舍不得倒掉。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试错成本有多高。 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继续去陆怡那里看她究竟是怎么做的，偷师学。不然这白面还得继续糟蹋。到时候学会了，她自然就能扬眉吐气。 知青食堂，陆怡正在灶台前坐着拉风箱，不经意间瞥见陆瑞雪的身影。 她时不时就去陆怡附近转悠一下，看做饭的步骤。 陆怡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也就明白过来她想干什么了，可惜今天中午不做面条，这一趟陆瑞雪可算是白跑了。 陆瑞雪观察了半天，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只能悻悻而归。 到了晚上，知青们卖西瓜回来了，她也就又顺理成章地过来了。 就连帮忙摘菜的赵秀雅都发现了不对劲，她悄悄地走到陆怡身边，“你堂妹今天怎么老盯着你看？” 陆怡头也不抬，接着干活，“不用管她。” “怎么了这是？” “她这叫为情所困。想做点好吃的给她的心上人，正跟我偷师呢。” 赵秀雅听了诧异：“她这人怎么这样啊，还偷学？” “思想幼稚，没想明白呢。就得哄着男人高兴，让情郎认可她才行。” 赵秀雅也是个涉世未深的姑娘，心态上自然也比较青涩。听到陆怡点明了这才恍然道：“原来是为了老宋啊。” 想到之前陆怡追他，现在陆瑞雪讨好他，赵秀雅感叹：“他还真是个香饽饽。” 今天大家从县城回来的时候特意从供销社买了点八五粉回来，这顿阳春面就这么被安排上了。 陆怡准备开始和面，就在这时，陆瑞雪走了过来，笑着道：“堂姐，我来帮你的忙吧。” 陆怡点点头，指了指她的手，道：“行啊。先洗手。” 接下来，陆怡还真的就毫不客气地指挥上了，让她干活儿。 “葱洗干净。”“把水烧开。” “哎好。” 陆瑞雪被指挥地忙前忙后，心里憋着火，但是又不能发泄，只想着能看到她怎么做的，也算暗暗忍下了这气。 趁着陆瑞雪出去的空档，赵秀雅拉着陆怡道：“那你干嘛还让她学呢？赶紧藏着点。” 陆怡笑笑：“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独家秘方，想学就学呗。” “行吧。你是真大气。” 赵秀雅甘拜下风。 陆瑞雪回来了之后，差不多把该看的步骤都给看完了。 那边把面下锅里煮的时候，她也没闲着，直接又重新和起了面。 赵秀雅看着她的举动，冲着陆怡使了一个眼色，陆怡笑笑继续拉风箱，往灶洞里面添柴火。不用管她。 把面煮好，分了一碗又一碗，撒上葱花，浇上满满一碗猪骨汤，滴上香油，就算是大功告成。 知青们闻着香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面一端上来，他们直接扒着碗吃。 不过一会儿，大家都把碗里的面给吃干净了，这一碗面汤下肚，感觉人特别踏实。胃里暖洋洋的。 陆瑞雪蹭着现成的汤底，调料，也烧了一碗面端上来。果不其然，也是一股鲜香，终于是一样的了，她学会了。 擦了擦汗，她把面端到桌子上，问宋建业：“宋哥，你吃么？” 宋建业刚吃完一大碗，已经饱了。他摇了摇头：“你自己吃吧。” 其实陆瑞雪也不饿，今天她试面就已经吃了不少了。 就在这时，门口一条修长的腿迈步进来。 “正巧我饿了，这碗面给我吃吧。” 来人正是李泽，宋建业见了他，脸色变冷了下去，眼里全是敌意。 二人的恩怨可是从中学的时候就开始累积下了。 前阵子李泽请了假，最近这几天回来了，他在村子东头干了一天的活儿，卖西瓜他没去，基本也不怎么跟着知青的大部队劳动。 甫一进来，众人的视线就被他牢牢吸引。 略显土气的绿色迷彩服被他穿得有型极了，他的双腿修长，身高给人带来的压迫感十足。腰间系着一条皮质腰带，勾勒出腰线，再与宽肩对比更显身材，宽肩细腰。 胸前肌肉鼓鼓，袖子外露出的一截儿胳膊肌肉线条紧致。 他的脸更是赏心悦目，眼睛冷漠精致，眼角勾勒出的弧度略带骄矜傲气。 宋建业如临大敌，重新坐直了身子，对陆瑞雪道：“那碗面给我！我又有点儿饿了。” 陆瑞雪还从来没见他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不明白这是怎么了。但她胜在听话，连忙把面递了过去。 李泽也不恼。 他的视线转了一圈，落在陆怡身上，眼神多了几分晦暗，显然认出了她就是那天晚上的女人。 他若有所思，说了一句：“炊事员。” “嗯。” “我还没吃饭呢。” 赵秀雅先红了脸，抓住陆怡的手晃了两下，示意快给他做。 陆怡无奈，“你等下，下次不要再这么晚回来吃饭。” 她更多的是无奈，本来以为再刷刷碗就可以下班了，说起话也是有气无力，可旁人听起来却有几分温软的语调。 李泽坐在椅子上，冲她点点头，一副会认真听话照做的样子。 众人虽然不了解宋建业跟李泽背后的恩怨，但二人之间的微妙气氛还是能感知到的。 男生只感叹，这里的姑娘都是温柔可人的性格。 幸亏陆怡软声细语要再做一碗。还别说，这样的女人真的挺招人喜欢的。 陆怡要是知道他们的想法，估计能笑晕过去。一群二愣子，吃个饭还这么多内心戏，活儿还是干少了。 大家吃完了饭也都没立刻走，坐在椅子上闲聊。 陆怡刚刚把碗刷完，擦了擦手准备走人，就在这时，大队长过来了，他脖子里搭着一条半旧的毛巾，额头还流着汗顾不得擦干，看起来像是刚从地里回来。 “前阵子摘的西瓜都卖的差不多哦了，你们再接着去地里摘西瓜，明天还得去卖。” 这次就连陆怡他也没放过，“你也去，你也去。” 陆怡心想估计真是缺人，也就点头去了。 这里没什么娱乐，大家晚上也没什么事情做，在皎洁月光的照耀下，一群人趁着微风往西瓜地走。 大队长嘱咐道：“摘瓜的时候慢着点，千万别把瓜弄烂了。” “知道了。” 到了地里，大家一边摘瓜一边聊天。 陆怡还是头一回见到西瓜地，尤其是这藤长得又茂密，叶子又大，西瓜本来很好找，但是被摘过一茬，再加上人多，天黑看不太清。 她愣是在找了一会儿，视线在地里来回扫，这才找到了一个瓜，走去蹲下身摘掉，抱着瓜起来的时候，忽而撞上了一个什么东西。 猝不及防，陆怡摔在了地上。第一时间，她居然想的是瓜有没有摔烂，下意识地看瓜，幸好没烂。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之后，她忍不住自嘲，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啊，一个西瓜就这么紧张。 一只修长的大手出现在她的面前。 低沉而有力男声从上方传来，“小炊事员，你没事吧？” 陆怡顺着那只手抬头向上看去，正是李泽。他的腿真的很长，腰看来也很有爆发力的样子，衣服掩盖着的腹肌线条若隐若现，随着呼吸节奏起伏。 “是你。” 对方轻轻“嗯”一声，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了当地把人从地上给拉了起来，力道之大让人怀疑，动作略带粗鲁。 把人拉起来之后，他又重复一遍询问：“没事吧？” 眼神专注地看着对方，却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暧昧，完全是就事论事的冷淡，甚至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强势冷硬。 大约是从小见识多了，他早就习惯了，免疫。 越自恋的人，尤其是越看重异性魅力的人越容易掉这种坑里，栽在这种男人身上。 对大部分漂亮女孩儿来说，难免会在他身上感受到被忽视，甚至是无视，进而怀疑自己，甚至是反扑过去，非要在这个人这里证明自己。 这种心理无外乎就是，把自己的价值建立在他人的评价之上。很容易栽跟头。无论这种自信的价值是容貌，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陆怡并没有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她眼里只有活儿，甚至没注意到对方的态度。连忙抱起刚才掉下来的西瓜，幸好没摔烂。 她对着李泽纠正道：“同志，不要叫我小炊事员，没准我比你辈分大呢。” 李泽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下。 只见她抱着西瓜走了。 大队长正站在拖拉机旁边，见了陆怡。道：“明天大家一起去，不用做午饭了，你也跟着一起进城吧。” “行。” 第三天，知青们继续坐拖拉机去县城里面卖西瓜。 与前两天不同的是，今天去的人格外的多，大家还分成了两批去售卖。 陆怡被分到去车站附近的地方，知青们有些好意思叫卖，有些不好意思叫卖就去拉人。 结果都收效甚微，但是看他们大概经历了前两天也是习惯了。她弄了个板子，上面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西瓜很甜，5分钱一斤，欢迎试吃！ 然后跟大队长商量道：“要不找几个有裂痕西瓜切了给人试吃。” “行。” 人渐渐多了起来，但是大多数人还是只试吃不买。好在一个上午过去，遇到了几个大客户。 有个人买了1元钱的西瓜，整整20个。他拿都不好拿，说是请亲戚朋友，还有单位的同事吃。 有了这个大客户之后，大家又重新燃起了信心。 尤其是有了李泽这么一个腿长身材正的加成，这里人来人往，不同年龄段的女同志们都纷纷侧目。 有中年妇人，有青年女生，时不时就会有几个女孩儿红着脸打量他，然后停下来专门跑去他那儿买西瓜。 导致其他蹲在摊位上的人没事儿干，唯独李泽那里排起了长队。 王旭阳招呼道：“来这边买也行，这边西瓜一样的。都是又大又甜。” 排队的女同志们笑笑，“谁要去你那儿买。” 旁边的知青拍了拍王旭阳的肩膀，“人家女同志哪里是去买西瓜的，那是冲着人家那长相去的。所以啊，要怪就怪你长得没人好看。” 王旭阳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自己的头，没明白自己卖不出去西瓜，还被挤兑几句的原因。 “啊……买西瓜还看脸呢，脸再好看那西瓜也还是一样的嘛。” “这二愣子。” 李泽那边的人太多，大家都过去帮忙打下手。 唯独宋建业站在原地，不愿意过去，二人之间的界限可谓是泾渭分明。 陆瑞雪对这个过于英俊的知青也有几分好奇，见到帅哥谁还不心动呢，不过对她来说男人最重要的还是地位，而不是长相，不然不就成了小白脸了。 像宋建业这样出身不凡，将来也必然有一番作为的才是真男人呢，只有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女人才会被男人的脸迷住。 她打听道：“这个李泽，你们之前认识么？” 宋建业：“对，何止是认识，我跟他是一个中学的，还有过不少瓜葛呢。” 陆瑞雪点点头，是这样啊。可即便是李泽长得再好，也没有她的宋哥好。 临近中午的时候，大家也都饿了，陆瑞雪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包东西，用油纸包着的几个芝麻大饼。外层刷了一层油，炸的香嫩干脆。 这是她今天一大早起来特意做的。 “宋哥，你饿了吧，快吃点。” 宋建业正巧饿了，就有人递上来吃的，真贴心。他接了过来，“你还真是个解语花。” 就在他吃得正香的时候，摊子旁边的道路上有辆吉普车停了下来，车轮滑过路边碾压的声音十分清晰。 在这个小县城里，就连一个自行车都足够拉风了，按着车铃就能引来无数人羡慕的目光，吉普车更是罕见。 车门打开，一只女士小皮鞋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只见一个穿着奶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