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病美人拒绝恋爱脑》 1. 初来乍到 [] “伊华然,你想做什么?” 齐方岑看着醉眼朦胧的俊美男人,慢慢朝自己逼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你……你别过来!你说过井水不犯河水、唔……” 嘴巴被堵住,齐方岑忍不住睁大眼睛,使劲推着男人的身子。男人的手在他的手肘处轻轻一按,他只觉得双手一麻失去了力气,紧接着被扣住手腕,按在了头顶。齐方岑还想挣扎,却发现双腿也被锁住,压根动不了。 齐方岑羞恼地看着压在身上的男人,他堂堂一个武将被一个瘦肉的男人压在身/下,还动弹不得,简直是奇耻大辱!可他的羞恼没持续多久,就在男人高超的吻/技中弃械投降,情不自禁地迎/合着,沉沦在极致的快/感中。 直到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传来,才将他的理智重新拉回,骂道:“伊华然,你混账!” “乖,别闹。” 男人在耳边轻声哄着,淡淡地酒香钻进鼻子,不禁让他有些愣神,疼痛似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很快疼痛被快/感取代,他的理智再次飞到了天边,身子诚实地迎/合着男人,享受着这从未有过的感觉。 第二天一早,伊华然从睡梦中醒来,头痛欲裂,就好像有人在他脑袋上劈了一刀,他捂着脑袋坐起身,锦被从身上滑落,一股冷意袭来,这才发现自己竟赤/身/裸/体,再转身看去,他名义上的死鬼老公,正趴在床上沉沉睡着,也是一/丝不/挂。 一个想法在伊华然脑海中生成,紧接着他抬起一脚,就将齐方岑踹了下去,骂道:“齐方岑,你个王八蛋,竟敢趁老子酒醉,对老子干这种事,我要杀了你!” 齐方岑浑身就好似散架一般,疼得直抽气,抬头看向罪魁祸首,咬牙切齿地说道:“伊华然,是你强/要了本世子!” …… 龙国阳城,伊华然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行走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周围的路况。表面上他就是个其貌不扬的普通人,实际上他的身份有些特殊,是龙国暗中培养的特工,专门处理一些比较棘手的问题。 他这次的任务是追捕国际排行榜第一的杀手,外号叫雪樱子,每次杀完人,他都会在现场留下一朵白色樱花,以此而得名。之所以追捕雪樱子,是因为他在一周前杀了龙国科学院著名生物学家华桥。 在追查一周后,伊华然终于确定了他的行踪,就在阳城最大的五星级酒店-盛华酒店入住,化名斯图雷,包下了顶层的总统套房。 一小时后,酒店周围两公里的地图已经在脑海中成形,伊华然回到盛华,从行李箱中拿出平板,调出周围的地图做起了记录。随后他黑进酒店的监控系统,将所有出入口的监控视频全部调了出来,包括顶层总统套房门口的监控。做好一切准备后,他打开了回来时买的三明治,一边吃着,一边看着监控视频,等待着黑夜的降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监控视频中并未发现任何异常,直到深夜,喧嚣的都市终于安静下来,伊华然带上装备,出了房间,径直朝着清洁室走去。他换上清洁工的衣服,将装备放在清洁车的下面,推着车子乘坐电梯上了顶楼。 他在监控拍不到的死角停下,随后关闭了监控探头,这才推着车子走了出去。待他来到门口时,右眼皮跳个不停,对危险的敏锐感知告诉他,一切太过顺利。他仅犹豫了片刻,便决定退去。脚步声突然响起,他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伊华然眉头微蹙,说:“黄莺?你怎么在这儿?” “小然然,我终于找到你了!”黄莺扬起笑脸,朝着伊华然俏皮地眨眨眼。 “说出你的目的。”伊华然警惕地看着他,这个一脸天真的少女,是个绝对危险的人物,但凡成为她的目标,无一幸免。 黄莺拿出一根棒棒糖,轻轻一扭再一扯,糖纸便脱了下来,随后塞进嘴里,笑眯眯地说:“有人不想小然然完成任务呢。” 伊华然闻言顿时变了脸色,说:“你叛国!” “哎呀呀,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人家也是为了小钱钱。现在棒棒糖已经卖到十块一根,再不赚钱,连棒棒糖都吃不起了。”黄莺嘟着嘴,有些婴儿肥的脸颊鼓鼓的,看上去十分可爱。 “你们设下这个局,不止为了杀我吧。” 伊华然转身靠在墙壁上,清洁车也随之转了个方向,这里是个狭窄的通道,黄莺堵住了前往电梯的出口,如果雪樱子堵住另一个出口,那他就成了瓮中的鳖,想要活着离开,几乎不可能。 “当然不是。”总统套房的房门被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脸上戴着口罩,说:“你会变成我,死在一场爆炸中,而我则会成为你,打进龙国内部。” 果然不出所料,伊华然的脸色越发难看,“这不可能!” 男人脱下口罩,一张与伊华然一模一样的脸映入眼帘,嘴角勾着一抹戏谑的笑,说:“现在你觉得可能吗?” “现代科技那么发达,就算你整得再像,也不可能冒充我。” “这就不需要你来关心了。”雪樱子掏出一把消音手枪,朝着伊华然连开了几枪。 伊华然躲到清洁车后面,从下面抽出两把枪,朝着雪樱子和黄莺连开两枪。雪樱子和黄莺急忙躲避,伊华然见状猛推清洁车,紧接着钻了进去,随着清洁车往黄莺的方向冲去。 黄莺拿着冲锋枪,对着清洁车一阵扫射,覆盖在上面的白布被射出密密麻麻的弹孔,被飞溅的血燃成红色,甚至还冒起了烟。清洁车停了下来,大量的鲜血顺着清洁车流到地面上,血腥味充斥鼻尖。 雪樱子见状嗤笑一声,说:“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龙国特工,竟然这么不堪一击。” 黄莺冷眼看了过去,说:“他是死在我手中,不是你。” “黄莺小姐似乎并不高兴。”雪樱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说:“黄莺小姐是否忘了,你才是那个可耻的叛国者。” “少废话!赶紧办你的事,时间久了, 2. 奇葩剧情 [] 伊华然瘫在地上整理剧情,越看越觉得气闷,越看越觉得原主脑子有病。不止他有病,这本书里的人都有病,简直就是奇葩大合集。 原主的爹是齐国的兵部右侍郎伊新,正三品的朝廷大员,他的妹妹是本书的女主伊清歌,按理说这样的身世,就算是配角,也该是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可事实恰恰相反,他是娘不疼爹不爱,妹妹嫌他死得不够快的炮灰。 本来和平阳王世子齐方岑有婚约的是伊清歌,他们男才女貌,也是京都一桩人人称道的美事。可齐方岑两年前出征辽东,后传来消息说他不幸战死沙场,连个尸首都没找到。 平阳王和王妃伤心欲绝,想给齐方岑配个冥婚,便找伊新商量。伊新本想拒绝,可正巧都察院参他贪赃枉法,若此时再得罪平阳王,那他十有八九官位不保,于是便去询问伊清歌的意见。 伊清歌自小心高气傲,自然不想被配冥婚,就把孪生哥哥伊华然推了出去,让他代替自己与齐方岑冥婚,反正人已经死了,伊华然只要平时多注意,就不会被人识穿男子的身份。 原主因为自幼身体孱弱,不受伊新待见,就将其留在老家,任其自生自灭。如果不是伊清歌提起,伊新都忘了还有这么个儿子,当即就同意了伊清歌的建议,派人去老家去接伊华然。 伊清歌唯恐下人办不好此事,便亲自前往,梨花带雨地劝说伊华然,本以为会费一番功夫,没想到伊华然很快便同意了,他说自己本就是活不久的人,而伊清歌有大好的人生要走,他去再合适不过。 剧情到这儿也还好,可后面就开始越发离谱,半年后那个战死沙场的齐方岑回来了,只是坐上了轮椅,伊华然竟然对他一见倾心,拖着孱弱的身子小心翼翼地侍候着。 后来得知真相,齐方岑的残疾是假的,他差点战死沙场是被三皇子所害,假装残疾是降低三皇子的戒心,暗中积蓄力量,一举夺取皇位。 伊华然见齐方岑坦白了,就以为人家是真心待他,对齐方岑更加死心塌地,不仅出谋划策,还为他挡刀挡箭,丝毫不顾及自己那病歪歪的身子,后来齐方岑做了皇帝,他却病入膏肓。都这样了,他还为齐方岑着想,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不能再陪伴齐方岑,竟主动请求伊清歌回到齐方岑身边…… 最后伊清歌被封为皇后,而他死时身边连个人都没有,还是尸体臭了才被人发现。他的亲生父亲得知消息后,吩咐下人,卷了个草席,送到乱葬岗埋了。 而最最让人气闷的是,这个蠢货到死都不知道,他之所以病入膏肓,都是被亲妹妹下毒所致。还有那个他爱得死去活来的齐方岑,其实人家早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之所以没有揭穿,就只是想利用他,对他压根没有半点感情。 伊华然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绪,随即上床重新躺了下来,虽然不想承认,现代的他十有八九是死了,能在这个世界重生,是老天给了他继续活下去的机会,无论怎么样都要好好把握。 伊华然闭上眼睛,回想着接下来的剧情,思考着该如何应对,可这具身体实在孱弱,没过多久便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伊华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刚要说话,就听门外的人说:“小姐,时辰不早了,您该起来给王爷王妃敬茶了。” 伊华然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轻咳了两声,改变了声线,“知道了。” 伊华然是特工,经受过各种各样的严酷训练,改变声线对他们来说都是小儿科。 伊华然起身,翻箱倒柜,找了两块布叠好,缠在胸前,套上小衣便来到镜子前,想要确定是否对称。当他看清镜子里的脸时,不由微微一怔,他自认见过女人无数,却从未见过这么美的。眉如远黛,眼似秋水,肤若凝脂,真正能做到‘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绝色大美人。 伊华然忍不住摸了摸喉结所在的地方,不仔细看的话,压根看不出来,再加上这么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如果不是昨晚已经验明正身,他都要怀疑自己穿成了女人。 伊华然对着镜子看了半晌,思量着该怎么恢复现代的绝佳好身材,直到门外再次传来催促声,这才回过神来,确定看不出异常后,出声说道:“进来吧。” 虽然之前为了做任务,他也进过剧组,穿过古装,可他穿的是男装,女装压根没穿过,如果穿错了,反而会引人怀疑,还不如让人侍候。 房门被推开,晴雨和晴云相继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端着洗漱用品的丫鬟。 众人行礼道:“奴婢见过世子妃。” 伊华然仔细观察着她们行礼的动作,以免做错引人怀疑,说:“起来吧。” 晴雨和晴云就是伊清歌送给他的陪嫁丫鬟,也是监视他的眼线,原主中的毒也是这她们下的。他的首要任务,就是想办法拔掉这两个钉子,还不引人怀疑。 在她们的侍候下,伊华然穿戴洗漱完毕,随后便起身去前院。刚出院子,就碰上了过来接人的嬷嬷,她紧走两步,来到近前,行礼道:“奴婢见过世子妃,给世子妃请安。” “免礼。”伊华然打量着面前的中年女人,嘴角勾起微笑,问道:“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不知这位嬷嬷如何称呼?” 嬷嬷被她笑得晃了神,急忙说道:“奴婢姓李,世子妃就唤一声‘李嬷嬷’便可。世子妃的容貌倾国倾城,仅是一笑,便引人发痴,奴婢方才失礼了,还请世子妃恕罪。” “无碍。走吧,若要王爷王妃久等,那便是我的不孝了。” “世子妃说的是。” 李嬷嬷在前引路,伊华然跟在身后,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如果哪天要跑路,也能规划出最佳的逃跑路线,这是他的职业习惯。 王府不愧是王府,从他所在的院子走到前院,弯弯绕绕地走了半个多小时,走的有些气喘,脑袋都开始发晕。伊华然眉头紧蹙,这种虚弱感实在让人不悦,得想办法尽快调理身子,不然一旦遇上歹人,别说动手了,连跑都跑不了。 刚进院子,就见丫鬟、小厮站成了两排,纷纷行礼道:“见过世子妃。”< 3. 和盘托出 [] 大婚后三天,新娘要回门,在这里叫做归宁,伊华然虽然配的冥婚,到底是平阳府名门正娶的世子妃,自然也不能例外。 原剧中,伊华然回门时,伊新便在伊清歌的鼓动下,偷偷收回了陪送给伊华然的嫁妆,还将柳如珺给他定制的首饰洗劫一空,若非那只帝王绿的翡翠镯子是平阳王府的传家宝,也早被抢走了。以至于伊华然连打赏下人的钱都没有,在王府留下个小气刻薄的名声。如今这具身体换了芯子,伊华然自然不能让别人占了便宜。 为了第二天的回门,伊华然专门去了趟柳如珺的芙兰院。临近院门,伊华然突然顿住脚步,转身看向跟过来的晴云,吩咐道:“我给母妃绣的手帕忘记拿了,你回去取一趟。” “手帕?”晴云闻言一怔,伊华然是个实打实的男人,哪会绣什么手帕,她压根就没见过,只是当着外人的面,不好多说,道:“世子妃,您说的手帕在何处?” “就在小厅的软榻上。”伊华然睁眼说着瞎话。 晴云眉头微蹙,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了?可是不想去拿?那还是我回去拿吧。”伊华然说完转身就走。 晴云见状急忙说道:“奴婢方才只是在想世子妃将东西放在何处,这才晃了神,奴婢这就去拿。” 看着晴云走远,伊华然这才转身进了院子,晴雨没跟来,晴云再一走,他身边便没了眼线,做起事来才方便。 经门口的丫鬟通禀后,伊华然便进了小厅,柳如珺正坐在软榻上喝茶,身边站着的正是李嬷嬷。 伊华然来到近前,行礼道:“儿媳见过母妃。” 经过两天的适应,他已经完全融入角色。 “清歌来了,快过来坐。” 伊华然起身,在柳如珺对面坐下,道:“母妃,儿媳有些事想向您禀告,您看能否屏退左右?” 柳如珺微微一愣,随即挥了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除非王爷过来,否则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是,奴婢等告退。”李嬷嬷等人躬身退出房外。 柳如珺看向伊华然,笑着说道:“清歌有话直说便可。” 伊华然眉头微蹙,欲言又止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母妃,儿媳不想回门。” 柳如珺听得一愣,哪有嫁出去的女儿不想回娘家的,还说得这么直白,这若是传出去,定会被人戳脊梁骨,大骂不孝女。 “这是为何?” 伊华然起身,‘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柳如珺急忙去搀扶,道:“清歌,你这是作甚?快起来,有话直说便可,无需如此。” 伊华然抬头看她,道:“王妃,其实我不是伊清歌。” “你说什么?”柳如珺的动作一顿,仔细地打量着他,道:“你不是伊清歌,那你是谁?” “虽然我来王府只有短短两日,却能感受到王妃对我的关爱,若是再欺瞒王妃,我良心难安。”伊华然红了眼眶。 柳如珺缓缓坐了回去,任由伊华然在地上跪着,道:“我见过伊清歌,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你说你不是,那你是谁?” “不瞒王妃,我是伊清歌的姐姐,我叫伊华然。” 柳如珺一怔,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道:“你是说你与伊清歌是孪生姐妹?” “王妃英明。”伊华然适时地奉承了一句。 “我怎么没听说伊清歌还有个孪生姐姐?” “那是因为我自幼体弱,父亲母亲不便将我带在身边,便将我留在了祖母身边,直到王爷与父亲商议冥婚一事,才将我从明州接了过来。”这套说辞是伊清歌编的,就是为了以后她能以伊华然的身份重新出现在人前。 柳如珺的脸色有些难看,道:“也就是说伊清歌不愿与我儿冥婚,又不想得罪平阳王府,所以才让你冒名顶替。” “父亲说我自幼体弱,也不知能活到几时,大抵是嫁不了好人家,不如代替妹妹与世子冥婚,好歹能有个世子妃的名分。我本不想做这种欺瞒之事,可妹妹苦求,又有父亲相逼,才不得已应了下来。”伊华然脸上浮现羞愧之色,道:“可自来到王府,王妃待我如亲女儿一般,让我也尝到了被人疼宠是什么滋味,我实在不想再作欺瞒,这才冒险将实情说出,还请王妃降罪。” 看着匍匐在地的伊华然,柳如珺的脸色变了又变,道:“你说出实情,就不怕平阳王府对你们伊家发难?” “怕。若王妃要怪罪,便怪罪华然吧,华然愿为世子陪葬,只求王妃能宽容伊家。”伊华然两眼含泪,将落未落,那模样当真是楚楚可怜。 柳如珺看得有些心疼,道:“你愿为我儿陪葬?” “愿。”伊华然点点头,晶莹的眼泪随之滑落,砸在地上,道:“华然命苦,自幼便被父母遗弃在乡下,若非冥婚一事,父亲母亲怕是早就忘了我这个女儿。华然自知配不上世子,但若能为世子陪葬,也是华然的福气。” “来人。” 李嬷嬷听到柳如珺的召唤,躬身走了进来,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伊华然,道:“奴婢在。” “附耳过来。” 李嬷嬷走到近前,微微弯下了腰。柳如珺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李嬷嬷听后,又看了伊华然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没过多大会儿,李嬷嬷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酒壶和酒杯,来到伊华然身边停下了脚步。 “若你当真肯为岑儿陪葬,我便放过伊家,不再追究此事。” 伊华然看看柳如珺,又转头看向李嬷嬷,毫不犹豫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紧接着便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来临。伊华然会读唇语,方才柳如珺对李嬷嬷说了什么,他一清二楚,所以压根没什么心理压力,一切不过是演戏而已。 柳如珺见状满意地点点头,走到伊华然身前,伸手去搀扶。 伊华然睁开眼睛,困惑地看向柳如珺,道:“王妃……” “好孩子快起来,你没尝出来,那压根不是酒,也没毒。”柳如珺扶着她站了起来。 “王妃……” “叫母妃。”柳如珺打断伊华然的话,笑 4. 奴大欺主 [] 晴雨回到院子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所谓的帕子,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又急急忙忙地赶了回去,却被门口的丫鬟拦了下来。 守在门口的是兰香和青竹,两人都是柳如珺身边的大丫鬟,初来乍到的晴雨得罪不起,赔笑道:“两位姐姐,世子妃让我找的帕子,我没找到,特意来回禀一声。” 兰香淡淡地开了口,道:“王妃说要与世子妃唠唠家常,任何人不得打扰,外面等着。” 晴雨闻言越发觉得不对劲,道:“世子妃说那帕子是送给王妃的,来时遗落在院子里,特意让我回去拿。若不回禀,我会吃挂落的,还请两位姐姐通传一声。” 兰香皱紧了眉头,道:“方才我说的话,你没听清?王妃说任何人不得打扰!” 青竹冷哼一声,道:“到底是外来的,不懂规矩。” 晴雨在伊家是伊清歌身边的大丫鬟,哪受过这种气,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先忍下这口气。不过虽然她不能对兰香和青竹如何,却能想办法整治伊华然,出了这口恶气。 “姐姐教训的是,妹妹初来乍到,做的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姐姐们见谅。” 兰香和青竹对视一眼,不再搭理晴雨。这丫头是个识时务的,想要为难她,还真得想想办法。 柳如珺和伊华然聊了许久,多数讲的是齐方岑小时候的趣事,伊华然坐在一旁认真听着,时不时地插几句话,让柳如珺始终处于舒服的状态,让她不自觉地说更多的话。这样一来,自己既能多了解王府的情况,也能让她对自己产生移情的效果,这就相当于给自己开了个后门,以后行事要方便得多。 直到午后,伊华然陪柳如珺吃完午饭,才离开芙兰院。 两人回到院子,伊华然前脚刚踏进房门,晴雨后脚就把门关了,转身看向伊华然,小声质问道:“你可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伊新在和齐恒商定冥婚时,特地将婚期定在半年之后,目的就是接回原主,让他在侍郎府养上一段时间,一是为了教他礼数和女子的行走坐卧,二是为了把他略显粗糙的皮肤养好。 在这半年中,原主没少被侍郎府的奴才奚落,尤其是伊清歌身边的大丫鬟,只是他性格软弱,养成了忍气吞声的习惯,从未告过状。这也让这些奴才越发肆无忌惮,根本没把他当成主子看。伊清歌在知道这些事后,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乐见其成,因为原主越是这样,她越好拿捏。 这不,在伊家趾高气昂,处处压制原主的丫鬟,竟敢指着鼻子质问他,可见之前原主在伊家过着怎样的日子。 伊华然径直走到软榻前坐下,懒洋洋地抬头看向她,道:“你说我什么身份?” “你只是冒名顶替的冒牌货,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晴雨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轻视。 伊华然微微歪着头,支起耳朵说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晴雨还想再说,突然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口,随即压低声音威胁道:“明日回门,若我将此事禀告老爷,绝对没你好果子吃。” 晴雨这话并未说死,明显是打算谈条件,伊华然顺着她的话说道:“那你要如何才能不禀告父亲?” “王妃赏了你那么多首饰,只要你肯匀出来一件给我,我就勉为其难,不向老爷禀告此事。” “你瞧这个镯子怎么样?”伊华然掀起袖子,露出了那条帝王绿的胖圆条。 晴雨看了过去,眼中闪过贪婪的光,不过她虽贪,却不蠢,道:“这是平阳王府的传家宝,就算我想要,也没命戴。你想害我?” “怪不得妹妹将你送到我身边,确实是个聪明的。”伊华然将袖子放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道:“首饰盒就在梳妆台上,你自己挑吧。” 晴雨脸上难掩得意之色,走到梳妆台前,开始挑了起来。伊华然看了过去,只见她拿起这个,又看看那个,看上去难以抉择。那可都是好东西,个个价值不菲,她自然不好取舍,现在心里恐怕想着下回用什么借口敲诈他。 “那对粉色翡翠耳坠很衬你,若是我,便会选它们。” 晴雨瞧了瞧,果断将耳坠放下,挑了个满绿的翡翠发簪拿在手中。 见她走过来,伊华然瞥了一眼,笑着说道:“你倒是会挑,那些首饰里,就这只发簪最值钱。” “我跟在小姐身边多年,什么样的珠宝首饰没见过,你还想糊弄我?”晴雨轻蔑地‘哼’了一声。 “我只是试试你罢了。”伊华然起身,朝着晴雨走了过去,道:“发簪给我,我给你戴上瞧瞧。” “你给我戴上?”晴雨奇怪地看着他。 “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若不能齐心协力,暴露是迟早的事,到那时无论是谁都没有活路。况且,只要在这王府里呆着,要多少金银珠宝没有,我犯得上因为一支发簪去害你?” 晴雨点了点头,将发簪递了过去,道:“你能这么想就最好。” 伊华然接过发簪给她戴上,退后一步端详了端详,道:“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你戴上这发簪,也是妥妥的大家小姐。” 晴雨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看向伊华然的脸色缓了下来,道:“看在你这么识趣的份上,我会在老爷和小姐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以后你的日子还能好过些。” “那就……” 不等他说完,就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便听门外的丫鬟说道:“奴婢参见两位姐姐。” 伊华然眼睛一亮,上前一步握住了晴雨的手,他之所以纵容她,就是为了这一刻,因为在他离开芙兰院之前,柳如珺说过,午后会让兰香和菊香过来,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这个不行,其他的你都可以拿,但王妃赏的不行。”伊华然大声嚷嚷了起来。 晴雨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用力想要挣脱,小声说道:“你想做什么?快松手! 5. 婚后归宁 [] 不知是谁给晴云传了信儿,她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到了瘫在地上的晴雨。 不等说话,菊香上前就给了她一个耳光,道:“放肆的狗东西!主子让你进来了吗,你就这么横冲直撞?” 晴云被打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双膝一弯跪了下来,道:“世子妃恕罪,奴婢只是听闻这里出了事,唯恐世子妃伤到哪儿,这才失了分寸。” “起来吧,下不为例。”伊华然和往常一样,依旧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与盛气凌人的兰香形成鲜明对比。 “谢世子妃。”晴云起了身,疑惑地扫了晴雨一眼,不过她并没有多问,躬身站到了一旁。 见她不说话,伊华然暗中挑了挑眉,看向兰香,道:“兰香,我身子有些不适,你回一趟芙兰院,代我向王妃回禀一声。” “是,世子妃。”兰香福了福身,转身走了出去。 景安二十三年五月十八,是被迫冥婚的伊华然回门的日子,按照规矩他需要在上午九点之前回到伊家,除去梳妆打扮的时间,再除去陪齐恒和柳如珺吃饭的时间,他至少要在七点之前起床。 起早与伊华然来说并不是难事,难的是这具身体撑不住,他强撑着眼皮坐起了身,将胸前的布垫好,又照着镜子检查了一遍,这才让门外候着的人进来。 走进来的是兰香和晴云,身后还跟着几个小丫鬟,手里捧着洗漱用品。菊香昨晚值夜,兰香接班后,便回了房间补觉。 伊华然在两人的侍候下换好了衣服,是大红色的裙装,其上用各色丝线绣着牡丹,穿上后雍容华贵,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感觉。在这个朝代,只有正妻才能穿红色,只有皇族才能绣牡丹。 伊华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晴云,她的眼圈有些黑,昨晚应该没睡好,脖颈处有道抓痕,虽然她今天特意穿了件高领的衣裙,却依旧没能逃得过伊华然的眼睛。 昨天晴雨被打成了猪头,拖着离开小厅,可谓是丢尽了脸面。而晴云虽然也挨了兰香一巴掌,却因此得了赏,一只白玉簪子。品质自然比不过晴雨想要的那支,却也得百十两银子才能买的到,是伊华然从陪嫁的首饰中挑的。 这白玉簪子说是为那一巴掌所做的补偿,其实就是在挑拨离间,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不过,没人会因此说伊华然心机深沉,因为这主意是菊香出的,他只是照做而已。 晴云脖颈上的抓痕证明越是这种简单粗暴的办法,往往越能收到奇效。 “世子妃,您瞧瞧今日戴哪套首饰?”菊香打开首饰匣子,让伊华然挑选。 伊华然扫了一眼,道:“就这套果绿的翡翠头面吧。” 如果不是要扮做女人,他才不戴这些累赘,等哪天跑了路,他便将这些首饰全部折现,还是银子带在身上更有安全感。 菊香挑出那套果绿翡翠头面,帮伊华然戴上,之后再一端详,没想到效果竟意外得好,让他雍容华贵中又多了几分柔美,不会让人觉得有太强的压迫感。 “世子妃真是会挑,奴婢自愧不如!” 每当看到自己这张脸,伊华然脑海中总会不自觉地想起白居易的《长恨歌》,‘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帝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这样的美人生在古代,要么荣华富贵一生,要么下场凄惨无比。而原主与伊清歌这对双胞胎的结局,恰好印证了这样的事实。 伊华然梳妆完毕,便带着人前往前院。原本柳如珺得知他体弱后,特意派了一个软轿过来,可他压根就没打算用,他可不想自己整天病歪歪的。等这次回门之后,他会将各种训练提上日程,就算不能达到前世那种效果,至少要脱离病弱美人的范畴。 来到前厅,伊华然发现厅中无人,便随意在下首找了个位置坐下,侍候左右的丫鬟急忙奉茶,随后退出厅外候着。 等了十多分钟,也就是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脚步声响起,伊华然抬头看去,见柳如珺走了过来,随即起身,往外迎了迎,“母妃,您来了。” 柳如珺笑着说道:“昨日睡得不好,今日起得稍晚了些,清歌等久了吧。” 替嫁之事本就是丑闻,肯定不能对外公布,所以对外柳如珺还是叫他‘清歌’。 “不久,我也是刚到。”伊华然亲昵地挽上了柳如珺的胳膊,担忧道:“若母妃身子不适,今日归宁还是儿媳自己去吧。” 昨日齐恒回来后,柳如珺便将伊华然所说如实告知,齐恒勃然大怒,当即便想去找伊新算账,被柳如珺拦了下来。替嫁一事本就是丑闻,若是闹开,伊家是会没脸,他们王府声誉也会受损。更何况经此一事,柳如珺对伊清歌十分不满,她便是想进王府的门,柳如珺也不会再让她进门。加之她对伊华然很是满意,便想将错就错,定下伊华然这个儿媳妇。不过此事虽不能声张,却也不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得让伊新知道,他们平阳王府不是吃素的。 齐恒向来对柳如珺言听计从,对伊华然的第一印象也不错,仅思虑了一会儿,便同意了此事。不过该调查的还是要调查,也不能任凭伊华然说什么,他们便信什么,所以昨天傍晚时分,两人两马从后门出,快马加鞭赶往明州。 柳如珺今日去伊家,一是为了给伊华然撑腰,用行动告诉伊家人,伊华然很受他们看重;二是为了向伊新讨个说法,让他知道有把柄在他们手上,以后行事要多多思量。 “不碍事。今日归宁我必须去,不能让你受了委屈。”柳如珺转头看向青竹,道:“传膳吧。” “是,王妃。” 伊华然闻言出声问道:“父王不过来一起用早膳吗?” “王爷去上朝了,至少还要一个时辰才能回来。” “那儿媳陪母妃用膳。” 两人用完早膳,歇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悠哉悠哉地起身,坐上了备好的马车。< 6. 归宁(二) [] 王嬷嬷急忙给身边的人使眼色,随后便有一个小丫鬟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如果只是伊华然来了,那什么都好说,毕竟他在侍郎府住着的时候,就是个好拿捏的。可柳如珺是亲王王妃,是除了皇后以外,地位最高的命妇,即便是伊新来了,也得恭恭敬敬行礼。 “我看就不必了,若是侍郎夫人一病不起,我可担待不起。” “王妃哪里话。”王嬷嬷赔笑道:“夫人只是气世子妃误了时辰,伤心世子妃有了婆母,忘了亲娘,这才和世子妃置了气。” 不得不说王嬷嬷这解释用在此处十分恰当,将刻意为难说成了母女置气,性质一下子就变了,不愧是王婉舒身边的亲信。 “此事不怪她,是我昨夜没睡好,起得晚了些,这才误了时辰。侍郎夫人要怪罪,那就怪罪我吧。”柳如珺松了口,她来侍郎府是带着目的的,哪能这么轻易就走了,刚才不过是做做样子。 王嬷嬷闻言悄悄松了口气,道:“王妃说笑了,自然是王妃的身子要紧。” 见柳如珺不再说话,李嬷嬷便将帘子放了下来,遮去了外面好奇的目光。柳如珺看向伊华然,伸手将他的手握住,心疼道:“可怜的孩子!” 王婉舒的故意刁难,恰好印证了伊华然的话,柳如珺才有了这样的反应。 伊华然苦笑着说道:“我时常在想,同是父亲母亲的女儿,为何我和妹妹的境遇竟相差如此之大。” 柳如珺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别难过,以后母妃疼你。” 而此时,王婉舒和伊清歌正坐在小厅喝茶,压根就没打算接伊华然进府。 伊清歌看向王婉舒,道:“母亲,兄长今天回来,您不去接,是否不太好?” “无论他是何身份,我都是他母亲,理应他来拜见我。”提起伊华然,王婉舒就变了脸色,丝毫不掩饰对他的不喜。 “母亲,这些年是我们亏欠了兄长,如今又让兄长受这种委屈……说到底都是女儿命苦,本以为许了个好人家,没想到竟是个短命的。”伊清歌说着红了眼眶。 “当初你与平阳王世子的婚事,我本不想答应,是你爹非说平阳王世子……”说到这儿,王婉舒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有帝王之相,我这才答应。没曾想他竟是个短命鬼,那平阳王居然还想让你和他那个死鬼儿子配冥婚,简直是痴心妄想!” “是女儿命苦,没有这个福分。”伊清歌说完擦了擦眼角。 王婉舒握紧她的手,心疼道:“清歌,你别难过,母亲请大师给你算过命,他批给我四个字‘贵不可言’。你可知这是什么意思?” 当初王婉舒生下龙凤胎,曾去庙中找大师算过命,那大师分别给伊清歌和伊华然批下四个字,伊清歌是‘贵不可言’,伊华然是‘命薄如纸’。病恹恹的伊华然恰好印证了大师的话,从此便定下了伊新和王婉舒对他们的态度,对伊华然是弃之如敝履,对伊清歌是护之如珠宝。 “女儿愚笨,还请母亲指点。”其实这事,伊清歌早就知道,只是装作不知罢了。 王婉舒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道:“大师说你是凤命,将来可是要做皇后的。” “这……母亲的意思是想送我入宫?” “皇上已入暮年,春秋不在,而你风华正茂,母亲怎舍得让你进宫。”王婉舒又压低了声音,道:“母亲的意思是太子。” 伊清歌的眼睛亮了亮,随即皱起了眉头,道:“太子之位空悬已久,皇上似乎并没有立储之意。” 王婉舒笑着说道:“立储是早晚的事。你需用些手段,与几位皇子维系好关系,谁被立为太子,你就嫁给谁。” “可我如今已不是京都第一才女,而是伊府不为人知的二小姐。”伊清歌神色黯然地垂下了头。 王婉舒劝道:“相较于‘贵不可言’的未来,一个名字算得了什么。我相信以你的才貌,即便换个名字,也能很快风靡京都。” 伊清歌羞涩地笑笑,道:“母亲说的是,女儿一定不会辜负母亲的期望,只是又要委屈兄长了。” “他命薄如纸,也不知能活到几何,能帮你这个妹妹做点事,也算不枉伊家对他的生养之恩。”王婉舒拍了拍伊清歌的手,道:“母亲是指望不上他了,只能靠你了。” 伊清歌依偎在王婉舒身边,道:“母亲放心,女儿定让母亲尊享一世荣华。” 两母女正说得热闹,门外突然传来通禀声,“夫人,奴婢有要事禀告。” 王婉舒微微蹙眉,道:“进来吧。” 大丫鬟桃红走了进来,行礼过后,径直说道:“夫人,王嬷嬷派人来报,说平阳王妃来了,现正在门外。” “平阳王妃来了?”王婉舒有些惊讶,转头看向伊清歌。 “今儿是他归宁之日,世子不在,本以为他会自己回来,没想到王妃竟然跟了来。”伊清歌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道:“母亲,您赶紧去迎接,平阳王府如今可不是咱们能得罪得起的。” 王婉舒点点头,让桃红整理衣装,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伊清歌转头看向晴蓝,道:“晴云、晴雨可有传信回来?” 晴蓝摇摇头,道:“奴婢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伊清歌眉头皱紧,道:“找机会问问,今日到底怎么回事。” “是,小姐。”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王婉舒这才露了面,急匆匆来到马车前,道:“妾身恭迎王妃、世子妃。” 车帘被掀开,李嬷嬷率先走了出来,站在门前打着帘子,紧接着是出来的伊华然,最后是柳如珺。她居高临下地瞥了王婉舒一眼,这才在青竹和伊华然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柳如珺淡淡地开口,“听闻夫人感染了风寒?” 王婉舒赔笑道:“多谢王妃关心,妾身没什么大碍,就是怪世子妃坏了规矩,又怕她有损王府的声誉,这才想着小 7. 归宁(三) [] 伊忠带着众人出了正厅,守在了院子里。 见柳如珺不开口,伊新出声说道:“王妃若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便可。” “伊清歌在哪儿?”柳如珺抬头看向伊新,面无表情地说道:“既是我平阳王府名义上的世子妃,总要让本王妃见上一面吧。” 伊新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地看向伊华然。 “父亲,母亲。”伊华然上前一步,跪在了地上,道:“王爷、王妃待女儿甚好,女儿于心不安,已将实情和盘托出,还请父亲、母亲恕罪。” 伊华然话中自称‘女儿’,而非‘儿子’,就是在提醒伊新,男扮女装的事并未暴露,让他不要露馅儿。 “你这个……” “夫人莫急。”伊新听明白了伊华然的话,急忙拦住王婉舒,道:“你们说的话,我们有些没听懂,还请解惑。” 伊华然一看便知伊新明白了他的意思,接着说道:“父亲,女儿与清歌是孪生姐妹的事,以及您让女儿代替妹妹冥婚的事,女儿已经如实告知王妃,您不要一错再错了。” 这下王婉舒也听明白了,脸上的怒意一滞,不自觉地看向伊新,想不明白伊华然这么做的目的。 伊新能做到如今的位置,也不是蠢人,很快便想到了应对之法,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王妃,此事确实是下官不对,只是下官有难言之隐,实在没有办法,这才出此下策,还请王妃体谅。” 柳如珺没搭理伊新,而是起身去扶伊华然,道:“你身子弱,哪能受得了这些,快起来吧。” 伊华然并没有起身,抬头看向伊新,神情中有几分畏惧。 柳如珺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道:“你现在的身份是平阳王府世子妃,不是谁都能受得起你的礼的。” 伊新怎会听不出柳如珺这是在点自己,虽心有不悦,却还是温声说道:“你身子弱,还是起来说话吧。” “谢母妃,谢父亲。”伊华然这才起身,站在了柳如珺身后。 柳如珺重新坐好,抬头看向伊新,道:“索性今日有些闲暇,侍郎大人有何难言之隐,不妨说来听听。” 伊新沉吟片刻,道:“夫人当年确实生了一对孪生女儿,分别取名‘华然’和‘清歌’,华然是姐姐,身子孱弱,不宜到处奔波,而一年后下官接到调令,需离开明州,赶去武宁。从明州到武宁路途遥远,下官不得已只能将华然留在了母亲身边教养。” 伊华然心中冷笑,把遗弃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不说别的,就单是这口才便已强过很多人。 柳如珺淡淡地问道:“这与替嫁一事有何关系?” “华然的身子孱弱,养了这么多年,一点不见好。我心疼不已,却自知已无能为力,便想着王府财大势大,或许能请到名医,寻得良药,为他调理好身子,这才想了张冠李戴这么个蠢主意。”伊新起身,朝着柳如珺深施一礼,道:“此事是下官的错,要打要罚,全凭王妃做主,下官没有怨言。” 王婉舒好似反应了过来,应和道:“王妃也是母亲,应该能够明白我们这一片拳拳爱子之心。” 听完夫妻俩的话,伊华然忍不住在心里给他们拍手叫好,这睁眼说瞎话的能力,真是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柳如珺淡淡地看着两人,道:“侍郎大人是何时将华然接回京都的?” 伊新被问得一愣,随即答道:“大婚之前。” “据我所知,侍郎大人在京都为官已有七八年了吧,为何不早点将华然接过来?” “华然身子不好,不宜长途跋涉,故而一直留她在老家修养。若非实在没了办法,下官也不会将他接回京都。”伊新回答得滴水不漏。 这对夫妻一唱一和,生生将‘寡廉鲜耻’这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真是大开眼界。 柳如珺似笑非笑地点点头,道:“这般说来,侍郎大人是承认替嫁一事。” 伊新又看了一眼伊华然,道:“是,下官认。” “侍郎大人大抵是觉得我儿战死,平阳王一脉没了子嗣传承,故而不将我们放在眼里,才做出此等欺瞒之事,戏耍我们夫妇。” “王妃误会了,下官……” ‘砰’,柳如珺扫落手边的茶杯,茶杯应声而碎,杯中的茶溅在伊新身上,打断了他的话。 “事实如何,你我心里清楚。”柳如珺面如寒霜,转身拉起伊华然的手,道:“随我进宫做个见证,向皇上讨个公道。” 伊华然任由柳如珺拉着往外走,他知道这事柳如珺只是做个样子,不会真的闹到齐璟(皇上)面前,否则今天也不会来伊家。 “王妃息怒!”两夫妻拦在了柳如珺身前。 如果这事闹开,伊清歌的品行定会受人非议,到时候莫说皇子龙孙,就是高门大户,也不会要这种女子进门,这绝对不是他们夫妻想看到的。更何况伊华然是个男儿身,若是进宫,暴露的可能性很大,那他们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柳如珺抬眼看着他们,道:“怎么,你们这是要软禁我们,还是杀人灭口?” “王妃这是说得哪里话,您就算给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伊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柳如珺的距离,却没有让开门口的位置,道:“事已至此,我们要做的是妥善解决这件事,而不是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这样会有损两家的颜面。” 柳如珺冷笑,道:“若伊家顾及颜面,就不会做出此等事。” “王妃息怒,此事确是我们理亏,您说怎么做,下官照做便是。”伊新将姿态尽量放低。 “大人……”王婉舒闻言有些心急,想要说话,被伊新制止。 柳如珺将两人的神情看在眼里,道:“自然是让她们姐妹各就各位。” “这怎么成!”王婉舒脱口而出,压根不给伊新阻止的机会。 “这为何不成?”柳如珺皮笑肉不笑地看 8. 归宁(三) [] “王爷还在王府等我们回去用膳,我看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留下伊华然要做什么,柳如珺唯恐他受欺负,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 伊华然心里感激柳如珺的维护,却还是开口道:“母妃,今日离开侍郎府,还不知何时再回来,华然也想与父亲说说话。” 柳如珺看了看他,道:“也好,那我在院子里等你。” 伊华然福身行礼,感激道:“多谢母妃成全!” 柳如珺刚走出正厅,王婉舒便扬起了巴掌,被伊新拦了下来,怒道:“你闹够了没有?” “这个混账东西,竟然胳膊肘往外拐,唆使王妃这么羞辱清歌,我要打死他!”愤怒让王婉舒的脸扭曲着,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她的儿子,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母亲息怒。”伊华然见她这样,既感觉痛快,又心疼原主,有恃无恐地说道:“王妃就在外面,若是我出去时,脸上带着伤,王妃定然大怒,到时候闹起来,怕是于妹妹不利。” 王婉舒身为侍郎府当家主母,这么多年威风惯了,还没人敢跟她甩脸色,如今只觉得怒火中烧,怒视着伊华然,骂道:“你个混账,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王婉舒!”伊新再次打断她的话,不耐烦地说道:“若你再犯蠢,就把当家主母的位置交出来!” 王婉舒闻言一怔,悻悻地闭了嘴,可看向伊华然的眼神里依旧带着刀,就好似不在他身上戳几个窟窿不罢休一般。 伊新的脸色非常难看,转头看向伊华然,当初他答应得那么痛快,自己还为此感到欣慰和歉疚,想着以后一定好好弥补,没想到养了这么多年,竟养出个白眼狼。 “你这么做有何目的?”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妹妹好。”伊华然平静的与伊新对视,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道;“这样一来,她就能尽快在人前露面,也不会引起平阳王府的怀疑。” “你以为我会信?” 伊华然笑了笑,道:“父亲位居高位,应该最是清楚皇上的近况,如今朝中看似平静,却早已暗潮汹涌,诸皇子暗中较劲,朝中大臣也纷纷站队,都想着能占个从龙之功。 以目前的形势看,三年内太子之位的归属将尘埃落定,也就是说妹妹只有三年的时间去经营。可妹妹如今已不是京都第一才女‘伊清歌’,而是伊家遗落在老家无人知晓的二小姐。无论是再次名扬京都,还是与诸位皇子交往,都需要时间和精力去经营,我这么做既为妹妹省去许多时间,还不用担忧被平阳王府怀疑,父亲说是否两全其美?” 王婉舒插话道:“可你也将把柄亲手送给了平阳王府。”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在父亲决定让我代替妹妹嫁进平阳王府那一日,就已经将把柄双手奉上。”伊华然顿了顿,接着说道:“如今形势风云变幻,越早解决这个麻烦,对伊家越有利。” “可平阳王府握着这个把柄,将来要挟我们怎么办?”听到对伊清歌有利,王婉舒的情绪便平静了下来,果然是母女情深啊! 伊华然嗓子有些痒,忍不住‘咳’了两声,这两日总是这样,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只要妹妹能坐上太子妃之位,我们还怕他们威胁?再者,以父亲的聪明,那把柄说不准还能成为助力。” 王婉舒紧接着问道:“怎么说?” 伊华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凉的茶水入喉,感觉舒服了些,道;“母亲可是忘了平阳王手中握有辽东十万兵马?世子在世时,平阳王府就是皇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千方百计地盯着防着。可如今世子死了,平阳王没了子嗣传承,也就不存在争储的可能。如今平阳王支持谁,谁就有可能成为太子,是那些皇子极力拉拢的对象。而伊家也能因与平阳王府的这份关系,被他们多看重几分,与父亲和妹妹来说利大于弊。” 伊新看着伊华然的眼神变了,心里甚至有一瞬间的后悔,或许伊家的繁盛会落在这个儿子的身上,不过这种想法很快便被他摒弃掉,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若说此事,你没有私心,我不信。” “私心自然是有。”伊华然又‘咳’了两声,道:“我可以为妹妹牺牲,因为我们是一母同胞,血浓于水,可我也不想成为任人摆布的傀儡。” 王婉舒闻言皱紧了眉头,道:“说什么傀儡,伊家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总该有所回报。更何况,平阳王府是多少人想进都进不去的。” 伊华然讥讽地笑笑,不再搭理王婉舒,转头看向伊新,道:“有件事我要麻烦父亲。” 伊新沉默了片刻,道:“你说。” “我需要大夫。”这是伊华然回来的主要目的,“我身子孱弱,离不了大夫,若不想彻底暴露,就只能用信得过的大夫。” “平安堂的黄子仁信得过。” “多谢父亲。王妃还在院子里等着,女儿告退。”伊华然福了福身,转身走了出去。 马车上,柳如珺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伊华然时不时地看上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柳如珺有所察觉,睁开眼睛看过去,道:“华然有话要说?” 伊华然纠结了一瞬,问道:“母妃为何不问我?” 柳如珺坐直了身子,“问你什么?” “他们说的与我说的不同,母妃为何不问我真假?” 柳如珺沉默地看着伊华然,伊华然与她对视,眼神中有些胆怯,却没有心虚。过了好一会儿,柳如珺才出声说道:“华然,我也不瞒你,昨日我便派人去了明州,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很快便会有答案。” 伊华然神色黯然地垂下头,不过很快抬了起来,笑着说道:“我明白,若换成我,也会这么做。” “你不怪我?” 伊华然摇摇头,道:“不怪。因为我不怕,我说的都是实话,母妃这么做也是在为我作证。” 柳如珺握住伊华然的手,笑着说道:“好孩子,他们方才没有为难你吧?” “母妃在院子里等着,他们不敢 9. 接风宴(一) [] 伊华然将所有人都支了出去,正在房间里练瑜伽,瑜伽并非女子专属,男子也能练。这具身体实在太差,承受不了剧烈运动,只能慢慢调理,所以他就从瑜伽开始练起,待筋骨练得软了,再适当地增加体能训练。 伊华然找了大夫仔细瞧了瞧,只说是先天不足,也说不出有什么大病。伊华然觉得就是体质弱,爱生病。原主一生病,就不爱动,不爱动,体质就会变得更差,这样就形成了恶性循环,时间越久身子越差。好在他这具身体才十六岁,可塑性还是有的,半个月的时间,足够让这具身体适应他的节奏,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极大的改善。 “回世子妃,王妃来了,方才已经进了院子。”门外传来兰香的通禀声。 自伊华然回门之后,晴云和晴雨就被赶回了侍郎府,柳如珺派了兰香和菊香两个大丫鬟侍候。 “知道了。” 伊华然不慌不忙地收势,随后站起身,拿起旁边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随后以最快的速度穿上外衣,紧接着走出卧房。 “母妃,您来了。”刚出门就碰到了柳如珺,伊华然快步迎了过去,很自然地挽住了她的手臂。 见他额间有汗,柳如珺掏出帕子给他擦了擦,道:“你瞧这一头汗,若是着了风,可有得你受。” “方才有些困,打了会儿盹,谁知竟做起了噩梦,还怎么也醒不过来,好在母妃来得及时,才将我从这噩梦中解救出来。”伊华然随口扯了个谎。 柳如珺眉头微蹙,关切地问道:“可是魇着了?” “应该是。” 两人说着进了屋,相继在软塌前坐下,伊华然转头看向菊香,道:“你去把茶具拿来,我要亲自给母妃泡茶,让母妃瞧瞧我这茶艺学的如何。” “是,奴婢这就去。”菊香领命,转身走了出去。 伊华然径直问道:“母妃,您这时候过来,可是有事找我?” “三日后,你父亲要给伊梦瑶设宴接风,是给咱们就递了帖子,我想问问你怎么想的,是去,还是不去?” “不瞒母妃,我不想去。”伊华然脸上的笑意消失,道:“父亲给妹妹设宴,就是为了让她尽快在京都立足,给他们的痴心妄想铺路。可京都人才济济,美女如云,即便她是侍郎府的二小姐,也无法轻易获得认可,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我这个‘京都第一才女’当垫脚石,踩着我往上爬。当初我昧着良心替她出嫁,已经还了伊家这些年的养育之情,不想再被她利用。” 伊华然能想到这一点,柳如珺很是欣慰,道:“那你觉得躲得掉吗?” “躲得了一日,躲不了一世。”伊华然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道:“况且,以父亲和妹妹的性子,也容不得我躲太久。” “既然躲不掉,那就去。”柳如珺笑着安抚道:“你无需担忧,输了就输了,我与王爷在乎的是你这个人,并非那劳什子‘京都第一才女’的名头。” “若单单是我自己,怎样都无所谓,可我现在的身份是平阳王府的世子妃,若是输了,丢的是平阳王府的脸面,父王母妃待我视如己出,我……怎能丢了父王母妃的脸面。” 柳如珺拍拍身边的位置,道:“华然,过来我身边坐。” 伊华然温顺地起身,坐到了柳如珺身边,被她握住了双手。 “华然,你心思太重,脸面哪有人重要,只要人好好的,其他都无所谓。更何况‘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尤其是在这种形势下,太优秀不一定是好事。” 伊华然一怔,随即说道:“母妃的意思是让我输给她?” “我的意思是输赢与我们而言没有妨碍,你不必太过在意。” 伊华然看着柳如珺的眼睛,心中不禁有些感动,越是这种高门大户,越是在意脸面,甚至为了保住脸面,可以牺牲任何人,而柳如珺却在两者之间选择了他,足以证明柳如珺是真的将他当成亲人看待。 她深吸一口气,笑着说道:“谢谢母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原书中详细写了接风宴的剧情,只是因为伊华然的破釜沉舟,让时间提前了。伊新确实是打着让伊清歌踩着伊华然扬名的主意,毕竟他现在顶着的是‘京都第一才女伊清歌’的身份,如果连他都输了,便足以证明伊家二小姐的才华,宴会结束后,伊家二小姐伊梦瑶就能迅速在京都打开知名度,其身价也会因此不断上涨。 原书中伊华然虽然读过书,却也仅限于识字,并未正经上过学堂,对那些诗词歌赋了解不多,更别提琴棋书画了。在宴会前,以防外人看出破绽,伊清歌特地让人送来了题目,让伊华然背诵、默写,还专门过府来教他下棋,当然这棋也是早就布置好的,他只需记住要下在何处便可。 这番操作下来,伊清歌既赢了伊华然,还让人看不出破绽,比赢得轻松,更让人信服。这正是伊清歌的高明之处。 剧情没有因为伊华然换了芯子而发生改变,当天下午,他就收到了伊清歌的书信,书信上详细写着这次宴会的流程,以及他要做的事。收到书信的伊华然笑了笑,随即起身去了芙兰院,将书信拿给柳如珺看。 柳如珺看完书信,感叹道:“你这个妹妹真是不简单啊!” “华然自愧不如。” “这么有心计的女子,谁娶了谁倒霉,还是我们家华然好。”对比之下,柳如珺对伊华然是越来越满意,问道:“华然打算如何应对?” “顺水推舟。”伊华然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想了许久,觉得母妃说得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今的京都暗潮汹涌,‘京都第一才女’的称号,说不准会成为祸端,还是让出去为好。” “你这么想就对了。”柳如珺满意地笑笑,道:“储君之争自古都是血雨腥风,与其深陷其中,不如置身事外。你那个父亲已被权欲冲昏头脑,早晚会为此付出 10. 接风宴(二) [] 侍郎府,王婉舒正询问伊忠宴会的准备情况,见伊清歌走了进来,不由怔了怔,随即笑着说道:“也就这浮云锦能配得上我女儿,简直美不胜收!” 伊清歌来到近前,微微福了福身,道:“女儿给母亲请安。” “快起来,别弄脏了衣服。” 浮云锦是专供皇室的贡品,伊新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也就得了一匹,一直被王婉舒藏在库房里,本打算给伊清歌当嫁妆,可为了今天她能有个完美的亮相,便忍痛给她做了身衣裙。 两母女各自落了座,伊清歌径直问道:“母亲,宴会准备的怎么样了?” “你放心,都准备好了,有母亲盯着,保证不会出任何差池。” 伊清歌挥挥手,让丫鬟们都退了下去,道:“母亲,今日能否顺利,还要看兄长。” “待他过来,我会再叮嘱一遍,让他好生配合你。” “母亲,我总觉得兄长在记恨我,不然他怎么会将替嫁一事告诉王妃,还唆使王妃让父亲写下文书,不过这也不怪他,是我欠他的。”伊清歌这话说的,既把状告了,还让人怪不了她。 王婉舒皱紧眉头,道:“他作为兄长,为妹妹做点事是应该的,没什么欠不欠的。若他敢记恨你,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兄长如今是平阳王府的世子妃,深受王爷和王妃的宠爱,哪里是我们得罪得起的。”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伊清歌急忙找补道:“当然父亲母亲的话,兄长还是要听的。” 王婉舒闻言对伊华然越发厌恶,道:“你不用替他说话,无论他什么身份,我都是他母亲,若敢对我不孝,我就去皇上面前告御状,莫说只是个空有名头的世子妃,就算他是王妃,也是他理亏。” 目的达到,伊清歌心情愉悦,应和道:“母亲说的是。” 王婉舒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放心,只要过了今日,伊梦瑶的名字就会传遍京都大街小巷,成为新的‘京都第一才女’。” 想到自己被逼着改了名字,伊清歌就觉得屈辱,深吸一口气,道:“这还多亏了母亲为女儿筹谋,否则女儿哪能有今日,女儿在此谢过母亲。” “你可是我的掌上明珠,我不为你筹谋,为谁筹谋。不说这些,快些用膳,待会儿便会有宾客上门。”王婉舒说完,便招呼人备膳。 平阳王府,伊华然也在陪着柳如珺用膳,随口问道:“母妃,您可知去参宴的都有谁?” 偌大的王府,也就只有伊华然陪她用膳,压根不讲什么规矩,怎么舒服怎么来。 “除了想要巴结伊家的,就是与伊家交好的,还有就是像咱们这样沾亲带故的。” 伊华然给柳如珺夹了块笋,道:“母妃,其实我自己去就好。您没必要屈尊,赏他们这个脸面。” 无论平阳王府与侍郎府的真实关系如何,只要柳如珺现身宴会,旁人都会认为她是去给伊家撑场面,仅凭这一点,去参宴的人就不会少。 “我去是为给你撑腰,他们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你一个人怎么对付得了。”柳如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接着说道:“况且,现在满京都都在传,你那妹妹是观音菩萨身边的童女转世,我怎么着也得去瞧瞧,长长见识。” 伊华然苦笑着说道:“父亲为了妹妹可谓是煞费苦心!” “站得越高,摔得越重。”柳如珺转移话题道:“前两日我给你定制了几身衣服,还有几套头面首饰,待用完膳你试试。” “母妃,自我嫁过来,您都给我做了几十套衣服了,我哪能穿的过来。”若他是女子,定然十分高兴,可他一个大男人,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在众多女装中挑选,那感觉实在一言难尽。 “这几套是用浮云锦做的,料子确实是好料子,尤其是夏天穿,自带凉意,只是不适合我的年纪,正好拿来给你做衣服。” “浮云锦?” 伊华然脑海中浮现原书中的剧情,伊清歌在宴会上亮相时,穿的衣裙就是用浮云锦所制,伊清歌见原主也穿着浮云锦,就到王婉舒面前告状,说原主抢她风头。王婉舒随后叫来原主,命令原主换了衣服,因为原书中柳如珺没有参加宴会,没人给他撑腰,只能逆来顺受。宴会结束后,原主不仅没能拿回衣服,还被王婉舒臭骂了一顿。 “我记得母亲说过浮云锦是皇室贡品,普通人连见都没见过,父亲做官多年也只得了一匹,被母亲珍藏至今,一直不舍得用,说要为妹妹当嫁妆。今日的接风宴对妹妹十分重要,我猜想母亲十有八九会拿出浮云锦,给妹妹做衣服,让她在宴会上惊艳众人。若我也穿着,定会被他们认为居心不良,惹来麻烦,还是母妃留着自己穿吧。” “若当真如你猜想的这般,那你就更得穿着,让旁人瞧瞧到底谁更胜一筹。”因为替嫁一事,柳如珺十分看不上伊清歌,能让伊清歌难受,她心里就痛快,道:“况且,他们当成宝的东西,咱们库房里多的是,我还嫌它的颜色太素,不耐烦穿。不过换成你就不一样了,你这个年纪,这个相貌,穿上定然好看。” 伊华然忍不住感慨,普通人见都没见过的东西,他们却堆在库房里,还嫌弃颜色太素,这就是权势带来的好处。 “既然这样,那华然就收着,谢母妃恩典。” 饭后,伊华然一一试了那几套衣裙,专门挑了套白色的换上,一是这身衣服他看着最顺眼,二是为了恶心伊清歌,因为她那匹浮云锦就是白色的。避免太素,影响美观,柳如珺给他挑了套红翡首饰戴上,就好似漫漫大雪天盛放的点点红梅,衬得他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柳如珺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说道:“我家华然一出场,保证艳压群芳。” 伊华然佯装羞涩地笑笑,随后又有些担忧,道:“妹妹与我长得一模一样,如今又穿了同样料子的衣裙,怕是妹妹 11. 接风宴(三) [] 小心思被昔日的闺蜜当场戳破,伊清歌脸色一僵,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委委屈屈地解释了一句。 “梦瑶初来京都,若有言语不当,还请诸位夫人小姐见谅。” 听她们为难伊清歌,王婉舒心中不满,不过今日的宴会十分重要,不容有失,不得不含笑地解释道:“我家梦瑶自小在佛寺长大,心思单纯,说话直接,难免惹人误会,还望大家多多体谅。” 吴芳菲还想再说,被她母亲高敏拦了下来,道:“夫人客气了,她们都是未出阁的小孩子,说话做事难免没那么周到,大家伙儿就当听了个笑话,不必当真。” 孙瑜华的母亲刘美珍也接话道:“高姐姐说得对,都是小孩子在玩笑,咱们大人若是当了真,那才成了笑话。” 吴芳菲不服气地瞪了伊清歌一眼,起身说道:“母亲,这里太闷,我想和华姐姐去院子里转转。” 孙瑜华也站了起来,意思很明显,她也不想在这儿呆了。 高敏无奈地笑笑,道:“今儿天气不错,院子里的花也开得艳,你们出去转转也好。” 吴芳菲和孙瑜华微微福了福身,转身走了出去。 伊清歌心里恼恨,面上却有些不安,道:“两位夫人,真是对不住,是梦瑶不好,惹了两位姐姐生气。” 在座的女人们都是高门大户出来的,谁家没有几个糟心的妾室,她们能安稳地坐在正妻的位置上,那可都是宅斗中的高手,伊清歌这种手段对付男人很好用,可在她们眼中那就是小儿科,至于如何反应,就看对她们是否有利了。 高敏微笑地打量着她,道:“是她们被宠坏了,性子骄纵,与梦瑶小姐无关。” 刘美珍顺着她的话说道:“梦瑶小姐有所不知,我家那丫头与世子妃是闺中密友,最听不得别人说她不好,这才有所误会。” 兵部郎中徐涛的夫人李玉莲打圆场道:“既然是误会,解开了就好。方才我尝了这桂花糕,居然吃出了茶香,味道十分特别,大家不妨尝一尝。” 听李玉莲这么说,王婉舒脸上堆着的假笑真了几分,得意道:“这是我家梦瑶亲手做的,全京都独一份,别处可吃不到。” 底下陆陆续续有人捧场道:“那我们可要好好尝尝了。” “梦瑶小姐手艺真好,这糕点味道香而不腻,十分可口。” “可不是嘛,我们算是有口福了。” …… 就在此时,厅外有丫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回禀道:“夫人,平阳王府的马车到门口了。” 王婉舒紧接着问道:“王妃可来了?” 丫鬟答道:“应该是来了,马车外跟着李嬷嬷。” 王婉舒微微蹙眉,说实话她真不想柳如珺过来,给她递帖子完全是碍于身份,不好越过她只邀请伊华然,没想到她真来了。 见王婉舒在发怔,伊清歌急忙提醒道:“母亲,既然王妃和世子妃都来了,那咱们赶紧去迎吧。” 王婉舒点点头,起身说道:“那诸位夫人便随我去迎一迎吧。” 众人相继起身,跟着王婉舒往外走。 伊府门口,平阳王府的马车停了下来,柳如珺却没有下车的打算,直到王婉舒上前来请,她才和伊华然施施然地下了马车。 众人纷纷行礼道:“妾身等参见王妃,见过世子妃。” 柳如珺笑了笑,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多谢王妃。”众人相继起身。 柳如珺扫了一眼众人,意味深长地说道:“没想到今日侍郎府竟这般热闹,比我们迎娶华然那日还要热闹。” 那些没参见婚宴的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没想到柳如珺会说得这么直白,那感觉就像是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一巴掌。可碍于身份,她们又敢怒不敢言,只能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有同样感觉的还有王婉舒和伊清歌两母女,那脸上火辣辣的,心里气得要命,却还要扬起笑脸,道:“王妃真会说笑。” 伊华然无视王婉舒看过来的眼神,站在一旁看戏,不找她们麻烦,她们就该烧香拜佛了,还指望他帮他们解围,想什么呢。 柳如珺不置可否地笑笑,看向王婉舒身边伊清歌,道:“这就是华然的孪生妹妹吧,长得确实很像。若不是打扮……咦,二小姐这衣裙也是用浮云锦所制?据我所知,前些年伊侍郎有功,皇上赏了他一匹浮云锦,只是一直不曾见侍郎夫人穿过,即便是华然出嫁,也不见裁下一块,给华然做身衣服,没曾想竟舍得给二小姐穿。可见在侍郎夫人心中,还是二小姐更受宠啊。” 王婉舒的脸色不太好看,这浮云锦是专门给伊清歌添彩的,没曾想伊华然也穿着同等料子的衣服,且衣服无论做工还是款式,都要好于伊清歌,两相比较之下,伊华然明显更胜一筹,伊清歌反倒成了陪衬。 伊清歌心里也是气闷至极,却不能多说什么,“王妃说笑了,姐姐自幼在母亲身边,什么好物件没见过,而梦瑶却常年在外,母亲这也是心疼梦瑶刚被接过来,这才用浮云锦做了一身衣服。” 柳如珺没搭理伊清歌,而是看向王婉舒,道:“王夫人,就算这孩子是从乡下接来的,也得给她置办几套像样的头面首饰,这是京都,天子脚下,不能太寒酸。” 本想以清新脱俗的打扮脱颖而出,没曾想被柳如珺说成寒酸,上不了台面,王婉舒和伊清歌相继变了脸色。伊华然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在心里给柳如珺点了个赞。 “王妃……“ 伊清歌拦住想要说话的王婉舒,出声说道:“王妃说的是,只是父亲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实在比不得王府。梦瑶心疼父亲,舍不得买那些浮华之物,又不想让诸位夫人小姐觉得梦瑶对此宴会不够重视,故而亲手做了这绒花。只是手艺粗陋,还是让王妃见笑了。” 伊清歌的这番话,不仅说伊新是个清正廉明的好 12.接风宴(四) [] 伊清歌心里也恨,从小到大自己都是众星捧月,哪受过这般屈辱,只是她清楚自己的处境,“母亲,我们现在首先要确定他会不会配合我们,若他也是来搅局的,那我们就得改变策略。” “那个小畜生若是敢搅局,我绝饶不了他!” “母亲,他现在有王妃撑腰,压根就不怕我们。”伊清歌算是看明白了,现在伊华然就是有恃无恐,压根不受他们钳制。 “他的身份……” “母亲!”伊清歌急忙打断王婉舒的话,小声说道:“若此事暴露,平阳王府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倒霉的不止是他,还有我们整个伊家!” 王婉舒终于清醒了过来,道:“那我们岂非投鼠忌器?” “没错。”伊清歌虽然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承认,道:“他就是仗着这一点,才这么有恃无恐。我们现在只能先稳住他,等女儿如愿坐上了太子妃,再放手整治他们不迟。”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众人在正厅落座,丫鬟们赶忙上了茶点,柳如珺坐在上首,伊清歌就坐在她旁边,俨然是一副主人家的姿态,而那些贵妇小姐都打着与他们交好的主意,各种奉承的话不要钱地往外冒。 “浮云锦这种皇室贡品与世子妃的美貌真是相得益彰,一般人可比不上。” “可不是嘛,世子妃穿上这身衣裙,再配上这套红翡首饰,简直是美若天仙!” “有世子妃这样的儿媳,王妃真是好福气!” …… 王婉舒和伊清歌进来一看,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设,才算稳住了情绪。 “姐姐,妹妹许久不曾见你,想与你说说悄悄话,成吗?”伊清歌率先开了口,她必须先确定伊华然的态度。 王婉舒应和道:“你们姐妹多年未见,也该好好叙叙旧。” 她们想做什么,柳如珺和伊华然心里都清楚,就算找理由躲过去,待会儿肯定又得换个花样,总之就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与其这么麻烦,还不如顺着她们的意思,至少她们想做什么,都在掌握之中。 “正好我也有许多话要与妹妹说。”伊华然看向柳如珺,道:“母妃,华然去去就来。” 柳如珺瞥了一眼伊清歌,随即叮嘱道:“华然,你要切记,你是平阳王府的世子妃,代表的是平阳王府的脸面,可别被人欺负了去。” “华然谨记母妃教诲。”伊华然看向在座的贵妇小姐,道:“诸位,华然先失陪一会儿。” 伊华然朝着柳如珺福了福身,随即转身朝着厅外走去。伊清歌也微微欠了欠身,紧接着快步追了上去。 “姐姐随我来。”伊清歌追上伊华然,笑着说道。 伊华然没说话,跟在伊清歌身后走着,这个方向应该是伊清歌所住的捧月阁。捧月阁,呵呵,还真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伊华然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缓步往前走着,还习惯性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伊清歌每走上几步,便要回头瞧一瞧,唯恐他突然消失不见。伊华然嘲讽地笑笑,无聊地推测着待会儿她要说的话。 待走进院子,伊清歌便将菊香和翠兰拦了下来,道:“我与姐姐有话要说,你们就在外面等着吧。” 两人没搭理伊清歌,而是看向伊华然。 “你们就在这儿等着吧。” 两人这才应声道:“是,世子妃。” 两人先后进了小厅,伊清歌转身看向门外的晴风、晴雨,朝她们使了个眼色,见她们微微点头,这才随手关上了房门。 伊华然在软塌上坐下,看向走过来的伊清歌,道:“梦瑶妹妹有话不妨直说。” 听到伊华然这么叫她,伊清歌神色一滞,心中升腾起一股怒火,不过很快便被压了下去。她走到伊华然身边坐下,愧疚道:“兄长,我知道你心里怨恨……” “怨恨?”伊华然打断她的话,淡淡地说道:“从何说起?” “清歌心里明白让兄长以男儿身代我出嫁,是对兄长的侮辱,可这也是父亲再三权衡之下所做的决定,这么做无论是对伊家,还是对兄长,亦或者对我,都是利大于弊。兄长如此聪明,应该能想明白才是。”伊清歌微微蹙着眉,为伊华然分析着利弊。 伊华然平静地看着她,问道:“我的利在何处?” “兄长自幼体弱,看了多少大夫,依旧如是。父亲担忧兄长,却无能为力,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平阳王府,他们是皇亲国戚,权势滔天,能给兄长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这样兄长的身子就有可能被治好。只是父亲不善表达,这才让兄长有所误会。”伊清歌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伊华然看着她,忍不住轻笑出声,道:“我是男儿身,你觉得哪个大夫诊不出来?还是说你以为平阳王府的人在得知真相后,依旧能容得下我?” 伊清歌闻言一阵语塞,随即争辩道:“就算不能用最好的大夫,却也能用最好的药,这是父亲无法做到的。兄长,当初确实是我们思虑不周,但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你要相信父亲这么做真的是为你好。况且,兄长现在有平阳王和王妃的宠爱,想要什么有什么,不好吗?” 伊华然不想再听她那些冠冕堂皇的狡辩,道:“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我配合你,让出‘京都第一才女’的名号。” “不是让,这本身就是我的,我只是把它拿回来。” “在你们做出让我替嫁这么荒唐的决定时,你的一切都不在是你的,是我的。”伊华然身子往后靠,懒懒地看着她,道:“如今你想拿回去,就要付出代价。” 伊清歌明白了他的意思,道:“兄长想要什么?” “一口价,十万两,如果你拿的出,我就让给你。” “十万两,这怎么可能!”伊清歌皱紧了眉头,道:“兄长,你自幼在乡下生活,不清楚在京都的开销有多大,莫说十万两,就是一万两,我也拿不出。” “你拿不出,不是还有 13.接风宴(五) [] 当两人回到正厅时,已经临近中午,王婉舒让人预备酒席,招呼着众人在院子里落座,这里专门搭了棚子,可以一边赏花,一边饮宴。 收了银子的伊华然很是配合,按照伊清歌给的剧本开演,先是以院子里的花为题作诗一首,伊华然装模作样地想了想,随后提笔默写了伊清歌帮他写好的诗,随后交由众人品读、传阅。 诗确实是伊清歌写的那首更有意境,可在众人看了伊华然写的字后,意境什么的都被抛之脑后,所有人的注意都放在了字上,那字写的潇洒、飘逸,堪比大师之作,获得了众人的交口称赞,以至于伊清歌明明赢了,却有种输了的感觉。 吴芳菲忍不住出声问道:“世子妃,你何时练得行书?之前不是都写梅花小楷吗?” “最近看了世子留下的手稿,练了有一段时间了,写的不好,大家看看就好。” 伊华然在现代除了训练,剩余时间都用在练字上,无论什么字体他都会,最得意的就是行书。自他进入平阳王府后,便经常出入齐方岑的书房,发现齐方岑也在练行书,便想了这么个借口。 “原来是这样。”吴芳菲感慨道:“世子妃只练了些许时日,就能把字写得这么好,可见是下了苦功夫。” 高敏接话道:“世子妃对世子一往情深,真是让人动容!” 柳如珺看向伊华然的眼神越发温柔,道:“能娶到华然,是我儿的福气。” 见众人的注意力被伊华然吸引,伊清歌被气得咬牙切齿,脑海中只有‘他是故意的’五个字。 王婉舒见状出声说道:“梦瑶的棋艺也丝毫不输世子妃,你们姐妹不妨下上一盘,给咱们解解闷。” 如此生硬且目的性极强的转移话题,让在场的人想装傻都难,纷纷与相熟的人对视一眼,没人接话。 “母亲说笑了,我的棋哪比得上姐姐,还请姐姐多多指点。” 见母女俩看过来,伊华然心中一阵好笑,慢悠悠地开了口,道:“那就陪妹妹下一盘。” 听他这么说,两人纷纷松了口气,急忙招呼人摆上了棋盘。为了方便观看,还专门用了立起的大棋盘,棋盘是用铁制成,棋子则是用的磁铁,他们走一步,大棋盘上便也跟着走一步。 一开始伊华然按照剧本一步一步地走,后来不知怎么就下进去了,后来伊清歌越下越吃力,每落一个子都要想许久,眼看着再有几步就要输,伊清歌忍不住用眼神提醒伊华然。伊华然恍然回神,随后胡乱下了几步,伊清歌这才以半子的细微差距,赢了这盘棋。 同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围观的人中有不少会下棋的夫人小姐,自然能看出问题所在,明显是伊华然在让伊清歌,否则伊清歌压根赢不了,只是碍于情面,没人拆穿罢了。 宴会结束后,伊华然装模作样地说了一句‘自愧不如’,便想和柳如珺起身离开,被吴芳菲和孙瑜华拦了下来,“世子妃稍待。” 宴会期间,伊华然小声询问过柳如珺,在座的都是谁,再结合原书的内容,便对那些人的身份了解个七七八八,直到吴芳菲和孙瑜华是伊清歌之前的闺中密友。 “瑜华,芳菲,可是找我有事?” 孙瑜华看了一眼柳如珺,出声说道:“自世子妃出嫁,我们已许久未见,想和世子妃叙叙旧。” “确实是许久未见。”伊华然转头看向柳如珺,道:“母妃,我想请芳菲和瑜华去王府做客。” 伊华然对外还是伊清歌,若是拒绝两人,难免引人怀疑。 “平阳王府是你家,你想邀请谁,便邀请谁,不必问我。” “多谢母妃。”伊华然转头看向两人,道:“那你们便随我回王府,我们好好叙叙旧。” “太好了!我们这就去和母亲禀告。”吴芳菲拉着孙瑜华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柳如珺见状小声说道:“你可能应付?” “母妃放心,华然心里有数。” 与他而言,应付这两个未经世事的少女,是小菜一碟。 柳如珺点点头,便在李嬷嬷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伊华然则在外面等着吴芳菲和孙瑜华,随后和她们一起上了马车。 待回到王府,吴芳菲和孙瑜华便随伊华然在王府逛了逛,随后一起去了芙蓉园。她们拉着伊华然说了许多话,多是询问他的近况,随后又说起了宴会上的事,表达了她们对伊清歌的不满。 孙瑜华忍不住说道:“清歌,宴会上的比试,你可是有失水准。” “今时不同往日。”伊华然叹了口气,道:“我已嫁做人妇,那些虚名已与我没什么用处。” 孙瑜华皱紧了眉头,猜测道:“是他们逼你这么做的?” “你们知道就好,千万别到处去说!”伊华然嘴角勾起苦笑,道:“我已然做到这一步,不想再惹来不是。” “他们怎么能这么做!”吴芳菲也听明白了,气愤道:“那个梦瑶,就是东施效颦,哪里比得上你。” “妹妹如今是伊家的希望,而我……”伊华然神情黯然地叹了口气。 孙瑜华叹了口气,道:“当初我就很奇怪,为何你父亲母亲能狠得下心,让你与平阳王世子冥婚,如今算是明白了。” “清歌,你别难过。”吴芳菲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我没事。王妃带我视如己出,我嫁到王府也算因祸得福。” “今日见王妃处处维护你,便知你的日子不难过。” “以后若是想我了,便常来看看。” “好。” 伊华然一直应付到傍晚时分,才将她们送上了来接人的马车,忙碌的一天也宣告结束。 接风宴结束后,伊家收买了不少水军,在京都给伊清歌造势,在水军的大力吹捧下,‘伊家二小姐伊梦瑶’在不明就里的百姓中打出了些名气。但在京都的上层圈子,尤其是贵妇圈,伊清歌的名声就不怎 14.百花山(一) [] 原书中,伊清歌身边有个医术精妙的追随者,是她在去百花山上香的路上救下的,救人的时间是景安二十三年七月十五,伊华然打算截胡,便提前一天上山碰碰运气,若是实在碰不到,那就明日再来。 虽然这具身体较之前强了些,却还是不如普通人,刚爬了没多久,他就开始头晕目眩,扶着一棵大树,慢慢地调整呼吸。 “少夫人,您怎么样?若实在不行,还是让奴婢背您吧。”出门在外,伊华然不想暴露身份,便叮嘱菊香改了称呼。 伊华然摆了摆手,道:“无妨,我稍微休整一下便可。” 翠兰拿过水囊,道:“少夫人,您喝点水吧。” 伊华然接过了水囊,直到调整好呼吸,才掀开面纱喝了一口。 “啊!”一声惊叫,吸引了伊华然的注意,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一名小丫鬟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 “放肆!”菊香拦在小丫鬟身前,厉声喝道:“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若是冲撞了少夫人,仔细你的皮!” 小丫鬟跪在了地上,惊慌地说道:“奴婢不敢,少夫人恕罪。” 伊华然拍了拍菊香,示意她让开,抬脚走到小丫鬟身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让你如此惊慌?” 小丫鬟吞了吞口水,答道:“回、回少夫人,那边有个人,浑身是血,不知是死是活。” “走,去瞧瞧。”伊华然感兴趣地走了出去。 菊香急忙招呼侍卫跟上,劝道:“少夫人,避免有意外发生,还是先让侍卫去瞧瞧吧。” “我只在边上瞧着,不靠近就是。”伊华然并未停下脚步。 侍卫们收到菊香的眼神,快步走到伊华然前面,找到了小丫鬟口中满身是血的男人。那男人一身脏污,趴在地上,看不清脸。 胡斐小心地上前,将男人的身子翻转过来,伸手探了探鼻息,道:“回少夫人,这人还活着。” 胡斐是王府的侍卫副统领,柳如珺知晓伊华然去百花山上香后,便让胡斐带人一路保护。 伊华然离得有些远,隐约能看到他脸上有块印记,眼睛不禁一亮,随即说道:“他脸上那是什么东西?” 胡斐答道:“回少夫人,那是刺字,此人应是个囚犯。” 得到了肯定的伊华然心中一喜,急忙说道:“先给他瞧瞧伤。” 菊香眉头微蹙,道:“少夫人,这人脸上有刺字,即便不是逃犯,也是坐过牢的人,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吧。”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即便是犯了错,也该有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更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观音菩萨送我们的功德,怎能拒之门外。”伊华然好不容易找到人,怎么可能放他走。 胡斐再次上前,查看男人的伤势,他的身上有不少伤痕,大部分是剐蹭的痕迹,应该是不小心失足,从上面滚了下来。伤的最重的是右腿,被一根拇指粗细的树枝刺穿,还在不停流血。 伊华然见状出声说道:“先给他止血。” 胡斐应声,撕开男人的裤腿,从荷包里掏出一个瓷瓶,往伤口上撒了止血药,他们不是大夫,未免出现意外,并没有拔出刺进去的树枝。 待他的伤口止了血,伊华然出声说道:“他的伤需要医治,今日暂且下山,明日再来上香祈福。” 见伊华然拿定了主意,其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跟着来的四名侍卫,轮流背着男人下山,而菊香和翠兰则专心照顾伊华然。许是心情不错,伊华然的脚步比上山时轻快了不少,没耽搁多久,众人便下到了山脚。伊华然让胡斐将人安置在丫鬟们坐的马车上,径直上车朝着王府驶去。 一个时辰后,众人回到了王府,伊华然命人请了大夫,并让胡斐在一旁照顾,叮嘱他若是人醒了,第一时间禀告。 折腾了多半日,伊华然的身子也到了极限,让菊香回禀柳如珺一声,便径直回了卧房。他没有直接上床休息,而是练起了瑜伽,在剧烈运动后,要及时拉筋,才能保持好的身材。做完这些,他又泡了个热水澡,这才心满意足地爬上了床,脑袋刚沾到枕头,就睡熟了过去。 这一睡便睡到了日落西山,他侧过身子,看向窗外的夕阳,总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在现代,除了高强度的训练,就是行走在危险之中,几乎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他倒是过上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想睡就睡,想吃就吃的生活。不过他心里清楚,此时的安逸只是表象,危险随时会来临,只有自己强大,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伊华然起身,在菊香的带领下,去了安置男人的院子。 胡斐见伊华然进来,行礼道:“属下见过世子妃。” “免礼。” 伊华然看向床上的男人,不仅微微有些惊讶,之前他的脸上全是脏污,压根看不清长相,如今清洗干净,没曾想竟长得十分英俊。怪不得书中隐晦的写过他和伊清歌有不清不楚的关系,以伊清歌高傲的性子,若非他长得英俊,也不可能和他沾染上关系。 收回思绪,伊华然出声问道:“他怎么样了?” “回世子妃,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养上几日便能痊愈。” “若他醒来,及时回禀与我。” “是,世子妃。” 伊华然刚走到院子里,胡斐就急匆匆地追了上来,道:“世子妃,他醒了。” 伊华然脚步一转,又走了回去,视线与男子警惕的眼神撞上。男子看清伊华然的脸,不禁一阵发怔,直到菊香出声喝止,他才回过神来,移开了视线。 翠兰搬了椅子过来,伊华然弯腰坐下,看向床上的男人,问道:“你叫什么,因何会晕倒在百花山上?” 男人再次看向伊华然,不答反问道:“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菊香厉声喝道:“放肆!世子妃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少说废话。” 伊华然无奈地说道:“菊香,你退下,我有话问他。” “是。”菊香往后退了一步,不过依旧警惕地看着 15.百花山(二) [] ‘咔嚓’一声轻响,惊醒了众人,胡斐急忙转头看过去,只见数名年轻男子,正站在不远处,为首的男子身穿锦衣华服,英俊的脸上有几分惊慌,好似做了什么心虚之事。 胡斐快步上前,挡在了伊华然面前,出声喝道:“什么人?” 锦衣男子没有理会胡斐,出声说道:“这位小姐莫要误会,我们是上山游玩的行人,见这枫林景色怡人,便过来瞧一瞧,不曾想打扰了小姐的雅兴,实在唐突,还请小姐见谅。” “胡斐退下,都是来赏景的,不必大惊小怪。” “是,少夫人。”胡斐听命,退到了一边。 伊华然看向锦衣男子,微微欠了欠身,算是打了个招呼,随即转身就走,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 众人应声,跟在伊华然身后走了出去。 那锦衣男子想要出声挽留,却找不到借口,下意识地抬脚跟了上去。 同伴见状出声阻拦,道:“公子,方才那下人称呼女子‘少夫人’,显然她已嫁做人妇。公子若追上去,岂非落人话柄?” 锦衣男子顿住脚步,转头看向同伴,道:“你没听错?” 同伴无奈地笑笑,道:“那下人说了两次,我怎么可能听错。” 身后跟着的侍从开了口,“公子,奴才认得方才出声的男子,好似是平阳王府的侍卫。” “平阳王府,少夫人……”锦衣男子想了想,随即说道:“难道她是平阳王府新娶的世子妃伊清歌?” 同伴奇怪地问道:“你不是见过嘛,不记得了?” “现在想来,确实有些眼熟,可能是许久未见,一时没认出来。”锦衣男子看着伊华然离去的方向,忍不住长叹一声,道:“如此倾国倾城之貌,竟……可惜了。” “听闻她有个孪生妹妹,最近活跃在各大世家举办的宴会上,与她长得一模一样,公子不妨考虑一下。” “你说的是伊梦瑶?” “没错。前几日在一场诗会上见过,无论是模样,还是做派,都与伊清歌十成相似,而且吟诗作赋十分不俗,确有些才学。” 锦衣公子眉头微蹙,眼神中有几分厌恶,道:“鹦鹉学舌,东施效颦。” “可就算伊清歌再美再有才,如今也已是别人的妻子。公子不妨考虑一下伊梦瑶,即便她才华不如伊清歌,到底还有美貌在,当个花瓶在府中摆着,倒也赏心悦目不是。” 锦衣公子没说话,抬脚走了出去。 走出去的胡斐忍不住回头瞧了瞧,总觉着锦衣公子有些眼熟,紧接着脑海中灵光一闪,快步走到伊华然身边,道:“少夫人,方才枫林中的那名锦衣男子好似五皇子。” 伊华然闻言顿住脚步,转头看向胡斐,道:“你确定?” 胡斐点点头,道:“世子在时,五皇子偶尔会来王府做客,属下见过几次,应该不会认错。” 伊华然叮嘱道:“既然五皇子不想被别人知晓身份,我们便装作不知,做自己的事便好。” “是,属下明白。” 伊华然回头瞧了瞧,忍不住在脑海中搜索剧情,齐方玖和伊清歌见面的场景写的很详细,是在观音庙后院的一棵银杏树下,伊清歌矫情的赋诗一首,恰巧被齐方玖听到,顿时惊为天人。两人便开始谈天说地,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想到这儿,伊华然愣了愣,随即被自己逗乐了,也不知怎么就串台了,只能说那段台词太魔性。 就在伊华然和齐方玖离开不久,伊清歌一行人也来到了枫林,护卫在枫林里找块干净的地方,让伊清歌坐下来休息。 伊清歌接过晴风递过来的水囊,打开盖子喝了一口,干涩的嗓子顿时舒服了许多,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现在正值巳时初。” “休息一会儿,继续往上走,定要在午时之前到达观音庙。” “是,小姐。” 伊清歌之所以今日来百花山上香,是因为伊新打听到,齐方玖会来百花山游玩,这可是制造偶遇的绝佳时机,只要能碰到,她就有自信让齐方玖喜欢上她。 歇了有一会儿,伊清歌这才起身继续往上走,她的身子虽然不似伊华然那般弱,却也是身娇肉贵的大小姐,爬起山来情况相差不多,走走停停,临近午时才上到了山顶。 而此时伊华然已经拜完佛,跟主持要了间厢房,坐等看戏。 “少夫人,您要的花生瓜子拿来了。”翠兰端着托盘走进来。 “放桌上便可。”吃瓜就该有吃瓜的样子,花生瓜子是标配。 菊香朝着窗外看了看,道:“少夫人,你在看什么?” “在看外面的那棵银杏树。这棵树又高又大,应该存世很多年了吧。”伊华然随手抓了把瓜子,刚想放到嘴里,又停下了动作,用手剥起来瓜子。 “据说有一百多年了。”翠兰见他剥瓜子,道:“少夫人,还是奴婢帮您剥吧。” “不用,我自己来就成。”不能用嘴嗑已经少了几分意思,如果再让旁人剥,那就太没劲了。 等了半个多时辰,等得伊华然都困了,也没见男女主登场,便不知不觉趴在窗前打起了盹。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吹来的风也带着温暖的味道,在这初秋的午后,听着蝉鸣,打会儿盹,也是一种享受。 “公子,已经午时了,要不要备膳?” 对面的厢房内,齐方玖站在窗前,看着已经睡着的伊华然,虽然面纱遮了脸,那双明亮的杏眼也闭着,可阳光下的少女依旧深深地吸引着他的目光。 少女?没错,就是少女,齐方岑死了,即便她进了平阳王府,如今也还是少女之身。 想到这儿,齐方玖深吸一口气,沉闷的心情好了许多,道:“不急。” 乔南昆走了过来,顺着齐方玖的视线看过去,眉头微蹙,道:“公子,我劝你收起心思,不要打她的主意。” 齐方玖正要说话,一道人影遮挡了他的视线,不悦地看过去,神情微微一怔,随即厌恶地皱紧了眉头,道:“她怎么也来了?” 乔南昆看了过去, 16.百花山(三) [] 伊华然心中有事,脚步自然就慢了,跟在后面的齐方玖,也放缓了脚步,紧赶慢赶的伊清歌终于逮住了机会,在越过齐方玖时,脚下一滑,随即一声惊呼,向后倒去。 伊清歌的丫鬟提前被警告过,不许坏了她的好事,所以尽管看着她倒下去,也没人去扶。随着伊清歌的身子慢慢靠近齐方玖,淡淡的龙涎香钻进鼻子,甚至都能感受到齐方玖的体温。本以为一切都在计划当中,得意的笑容都已经挂上嘴角,谁知齐方玖竟在一瞬间的愣神后,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与伊清歌的距离。‘砰’的一声,伊清歌重重地摔在地上,四脚朝天,别提有多狼狈。 听到惊呼的伊华然转头看过去,正巧看到了全过程,实在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吟诗作赋变成了碰瓷搭讪,风花雪月的浪漫邂逅变成了社死现场,这剧情走向……他喜欢。 见伊华然看过来,齐方玖又往后退了一步,随后绕开伊清歌,甚至连看她一眼都懒得看,径直朝着伊华然走去。 美人就在眼前,若视而不见,实在可惜,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原则,乔南昆迈步上前,想要将伊清歌扶起。 谁知竟被回过神来的伊清歌一把推开,羞恼道:“休得无礼!男女授受不亲,你想作甚?” 这个时代对男女大防要求十分苛刻,尤其是对女子,不能有半点逾矩,否则就会有损名节。伊清歌此番举动是冒着很大风险,不过她有绝对自信,能让齐方玖喜欢上她。可一旦乔南昆与她有了碰触,还是在齐方玖面前,那就另当别论了。 晴风和晴云见状急忙上前,一左一右护在伊清歌身边,隔开了乔南昆,关切地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还不扶我起来!”伊清歌心中恼恨至极,可在齐方玖面前,她不好发作,只是阴沉沉地瞪了两人一眼。 晴风、晴云心里一紧,慌忙扶着伊清歌站了起来。 伊华然见齐方玖走过来,本打算若无其事地离开,谁知他率先开了口,“嫂嫂留步。” 齐方玖这一声‘嫂嫂’,挑明了彼此的身份,伊华然也不好再装傻,待他走到近前,行礼道:“见过殿下。” “该我向嫂嫂行礼才是。” 伊华然见状往旁边迈了一步,让开了身前的位置,道:“殿下这是在为难我?” 齐方玖连忙解释道:“嫂嫂哪里话,我怎会为难嫂嫂。” “殿下见谅,我着急下山,不便逗留,告辞。”且不说他是男子,单说他如今的身份,就不宜与哪个皇子有牵扯。 “我也正要下山,便与嫂嫂同行吧。” 两人说话时,伊清歌也认出了伊华然,虽然他带着面纱,可那张脸太过熟悉,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没想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又被他看在眼里,而且对她不假辞色的齐方玖,竟对他和颜悦色,这简直是赤裸裸地羞辱! “姐姐。”尽管气得恨不能将伊华然撕碎,可伊清歌还是忍了下来,红着眼睛走了过去,道:“姐姐看见妹妹,为何不打声招呼就走?可是觉得妹妹方才不小心摔了,丢了姐姐的颜面?” “妹妹倒是有自知之明。”伊华然拧着眉看她,“不过你丢的是伊家的颜面,不是我的。” 伊清歌一怔,没想到伊华然竟会这么说,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道:“姐姐可是还在生妹妹的气?” “妹妹可是想说上次接风宴的事?”伊清歌的那点小伎俩,伊华然一猜一个准儿。 伊清歌神情一滞,顺着伊华然的话说道:“上次是妹妹不对,不该有那么强的好胜心,姐姐生气也是应该的,妹妹在此给姐姐赔礼,还请姐姐看在妹妹年幼无知的份上,原谅妹妹。” “我本就不在意那些虚名,妹妹想要,拿去便是。不过年幼无知这种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妹妹别忘了,我们是孪生姐妹,我也只不过比妹妹早生了一刻。” “姐姐……” “打住。”伊华然打断伊清歌的话,道:“妹妹若是想邂逅五皇子,人就在这儿,我不拦着。不过天色不早了,我着急下山,就不陪二位了,告辞。” 伊华然说完转身就走,无视伊清歌涨红的脸,以及齐方玖紧皱的眉头。吃瓜看戏是一回事,如果自己也成了戏中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伊清歌镇定心神,佯装惊讶地看向齐方玖,道:“你是五皇子殿下?” 伊华然的那番话,让齐方玖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脸色越发难看,阴沉地看了看伊清歌,抬脚追了出去。 “殿下,你误会了,事实不像姐姐所说,姐姐只是气梦瑶在接风宴上赢了她,你听梦瑶解释。”伊清歌急忙追了上去。 伊华然一边加快脚步往前走,一边竖着耳朵听后面的动静,既不想被卷入其中,又好奇伊清歌会怎么做,这矛盾的心情…… “殿下,梦瑶真不知您的身份,您听梦瑶解释。”见齐方玖不理会她,伊清歌又将目标转向伊华然,道:“姐姐,就算你再生气,也不该拿妹妹的名节开玩笑,若是这莫须有的罪名传出去,妹妹该怎么活,姐姐这是想逼死妹妹吗?” 伊华然顿住脚步,这一阵子快走,让他有些气喘,顺势一只手捂住了胸口,一只手指着伊梦瑶,脸色铁青地说道:“伊梦瑶,你……” 不等说完,伊华然两眼一闭,身子软软地往地上倒去。 齐方玖见状急忙上前,想要伸手去扶,却被伊华然身边的菊香和翠兰抢了先,将他挡在了外面。 “少夫人,您怎么了?少夫人,您醒醒!”菊香气愤地抬头看向伊梦瑶,质问道:“二小姐明知我家少夫人身子孱弱,还处处紧逼,这下满意了?” 看着伊华然苍白的脸色,伊清歌心里痛快极了,嘴上却说道:“姐姐方才还生龙活虎,怎会突然晕倒。” “若少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平阳王府不会善罢甘休!”菊香不再理会伊清歌,转身将伊华然背在身上,急声道:“快下山,回府!” 众人不敢耽搁,在一旁招呼着往山下走去。 齐方玖想要跟上,被胡斐拦了下来,毫不客气地说道:“殿下还是不要跟了,有碍我家少夫人的声誉。” 齐方玖看着走远的伊华然,脸色阴沉得可怕,随即看向伊清歌,道:“伊二小姐若不想今日之事传出去,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17.死而复生 [] 转眼过去十日,余明磊身上的伤好了大半,已经能拄着拐杖,在院子里溜达。只是他脸上的刺字,经常会吸引来异样的目光,每每他都会神情落寞地转身离开。 十日的功夫,也足够将他的身世查清,虽然书中有提到过,却只是被作者一笔带过,伊华然只知道他是被同行陷害,才被诬陷入狱,具体情况如何并不清楚。伊华然想要人家死心塌地跟他,就必须将这些事调查清楚,一点也省略不得。 被派去调查的是王府的侍卫统领陆骁,回到王府后,即刻来了芙蓉园,回禀此事,“世子妃,那余明磊原本是一名大夫,开了一家回春堂,既给人看诊,又出售药材,在江北一代十分有名。 景安二十年五月初五,他给一位七旬老汉看诊,诊断为风寒,随后便给老汉开了药,老汉拿着药离开,谁知第二天竟被发现死在家中。那老汉的儿子将余明磊告了,说他是庸医,治死了老汉。 江北知县受理了此案,余明磊坚称自己没诊错,那老汉只是得了风寒,还要求仵作验尸。可那老汉的儿子以不想老汉死无全尸为由,不肯让仵作验尸,还坚持说老汉是吃了余明磊开的药才死的。 后来,江北知县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让当地的一名大夫查看余明磊给老汉开的药,得出的结论是余明磊开的药中有一味草药抓错了,这才导致老汉死亡。于是江北知县就判了余明磊三年□□,另外赔偿老汉的儿子五百两银子。” “原来是这样。”伊华然点点头,道:“那他后来认罪了吗?” “没有,余明磊坚称自己没开错药,是有人栽赃陷害。” 伊华然沉吟片刻,道:“你派人好好查查,我觉着这事有蹊跷。那个帮忙查看药材的大夫,应该是此案的关键。” 原书中只说伊清歌利用伊新在官场的权势,查清了余明磊的案子,还了他清白,却并未详写,伊华然只能根据自己的经验,以及直觉,给出指引。 陆骁犹豫了一瞬,道:“属下有一事不明,还请世子妃解惑。” “陆统领有话不妨直说。” “世子妃为何对余明磊另眼相待?”陆骁问出心中疑惑。 伊华然微微一笑,道:“我只是想积德行善,为父王、母妃积福,并非对他另眼相待。若那日遇上了别人,我也一样会帮。” “是,属下明白了。” “既然要帮,那就帮到底,这件事就劳烦陆统领多费心。”要想余明磊死心塌地地跟他,还得把这件事解决。 “这都是属下分内之事,世子妃若无其他吩咐,属下告退。” “去吧,若是有消息,记得及时来回禀。” “是,属下告退。” 陆骁从芙蓉园离开后,便径直去了芙兰院,将此事禀告了柳如珺。 “这孩子真是有心了,只可惜……”柳如珺叹了口气,道:“此事就按世子妃说的做。若是有了结果,直接禀告世子妃便可,不必再过来了。” “是,属下告退。” 待陆骁离开,青竹出声说道:“王妃,可是想留下余明磊?” “若他真是被冤枉的,留下也未尝不可,毕竟名医可不是说说而已,得有真材实料才行。华然身子骨弱,离不了大夫,与其去外面请,不如养一个在身边。” “王妃事事为世子妃着想,真是让奴婢羡慕!” “华然是个好孩子,她愿意嫁给岑儿,我就不能委屈了她。” “王妃说的是。” 八月初一,伊华然正在房里练瑜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兰香略带喘息的通禀声:“世子妃大喜!” 伊华然收势,盘膝坐在软塌上,出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兰香激动地说道:“世子回来了!世子没有死!” 伊华然闻言心头一跳,日子过得太悠闲,把那个死鬼给忘了。 “世子妃?”听不到伊华然回话,兰香忍不住出声叫了一声。 “你说的是真的?世子真的回来了?”伊华然的眉头皱紧,却佯装不敢置信地问道,尾音甚至还有些发颤。 “千真万确!王妃特意让奴婢过来禀告世子妃,世子现在就在前院。” “那你快进来帮我更衣。”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好在那个死鬼现在满心想得都是如何夺权,压根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所以他暂时不用太过担心。 兰香进了卧房,帮着伊华然更衣,还特意给他打扮了一番,这才一起朝着前院走去。 前院,柳如珺眼眶通红,明显是哭过,齐方岑坐在轮椅上,眼睛也有些发红。在最初的激动之后,母子俩都平静了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边关会传来你战死的消息?” “当时我与敌军交战,敌军大败,我率军追击,谁知竟落入敌人圈套,带去的人为了掩护我撤离全部战死,我也在中箭之后落入了河中。许是我命大,被河水冲上了岸,被好心人救了,只是我伤得很重,昏迷了半个多月才醒,之后又养了两个多月的伤,因为我被救起的地方是敌国的一个小村落,我怕暴露身份,便一边东躲西藏,一边往边境走,又耽搁了几个月,才回到齐国。” “那为何不让人捎个信儿回来,也能让我和王爷放心。” “我到边境后,才得知他们已经回京报了丧,未免横生枝节,便没有给父王母妃报信,还请母妃原谅。” 听齐方岑这么说,柳如珺不禁一阵心疼,道:“岑儿受苦了!” “只要能回来,受再多的苦,我也甘之如饴。” 柳如珺擦了擦眼角,道:“岑儿,有件事母妃要与你说说。” “母妃请说,儿子听着呢。” “三个月前,由王爷做主,为你大婚,娶了伊家大小姐。” 齐方岑点点头,平静地说道:“我进京都前,已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伊侍郎竟同意冥婚。” “有件事你不知情。”提起这事,柳如珺心里就气闷,道:“现在住在王府的,并非 18.应对之法 《替嫁病美人拒绝恋爱脑》全本免费阅读 [] 齐方岑审视着面前的女子,这张脸并不陌生,与伊清歌一模一样。只是印象中的伊清歌无论是行走,还是坐着,都是高昂着头,挺直着腰背,就像是骄傲的孔雀。而面前的女人却低垂着头,脸上还带着羞涩的红晕,就好似胆小的兔子。 “华然快过来。”柳如珺笑着招呼道。 伊华然起身走了过去,柳如珺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笑着说道:“他就是岑儿,你未来的相公。” 伊华然抬头瞧了一眼,又快速地垂下了头,白皙的脸颊又红了几分,将女儿家的娇羞姿态表现得淋漓尽致,随即微微福身,行礼道:“华然见过世子。” “免礼。”齐方岑面无表情地说了两个字。 柳如珺将两人的神情尽收眼底,道:“华然,世子受了伤,双腿不能行走,以后还要辛苦你照看。”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该做的戏还得做足,毕竟同住一个屋檐下,他可不想在自己还没准备好之前,被识破身份。 “世子负伤,是因为国征战,为保国之太平,百姓之安乐,在华然心中世子是英雄,能照顾世子是华然之幸。” 伊华然的声音虽不大,却能让人字字听得清楚,齐方岑狭长的凤眸闪了闪,出声说道:“我不止双腿落下残疾,不良于行,还不能人道,若你不想独守空房,直说便可,我可以写下和离书,放你离去。” 伊华然在心里‘呵呵’了两声,能独守空房,他求之不得。 虽然齐方岑为了登上帝位不择手段,但就他登基后的政绩来看,不得不说他是个合格的君主,不止一次地进行改革,鼓励百姓开垦土地,减免赋税,积极开展国际贸易,互通有无等等,在他在位的那几十年,让齐国百姓的日子过得安稳。所以伊华然虽然对他不满,却不会阻碍他夺权。 “世子落下这一身伤病,都是为国征战所致,华然若因此弃世子而去,那就是不仁不义,不说旁人,就是华然也会瞧不起自己。”伊华然装着胆子抬头看向齐方岑,郑重地说道:“只要世子不负华然,华然绝不负世子!” 伊华然在心里嘀咕道:“我没发誓,只是信口胡说,老天爷千万别当真。” 齐方岑与他对视良久,方才移开视线,道:“既如此,那便留下吧。” 柳如珺满意地看着两人,笑道:“说了这么久的话,岑儿定然累了,你们先回院子歇歇,待王爷下了朝,再一起过来用膳。” “是,儿子告退。” “儿媳告退。” 伊华然主动走到齐方岑身边,推着轮椅往外走。齐方岑愣了愣,倒也没多说什么。 门口的于海见他们出来,急忙上前一步,道:“世子妃,还是奴才来吧。” “不必,我推世子回去。” 于海看看齐方岑,见他没有阻止的打算,便退到了一边。 这一路行来,两人都没说话,身边跟着的仆人也不敢吱声,就这么一路静默地回到了芙蓉园。反正他刚才立下的人设就是害羞的小白兔,紧张、害羞、不知该说什么才符合。 丫鬟们上了茶,便识趣地推了下去,临走之前兰香还将于海拉走了,就是想给他们独处的空间。他们完全不会去想,这两个人虽然是名义上的夫妻,却是婚后第一次见面。 伊华然有种被迫相亲的感觉,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完全不成问题,眼睛时不时地瞄一眼齐方岑,手指不停地搅着手里的帕子,装作很紧张的模样。事实上他在思考,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他这个女人可是冒牌的,穿上衣服还好,没人看得出,一旦脱了衣服,那秘密可就藏不住了。 怎能才能不住在一起呢? 这个问题在脑海中出现,随即便灵光一闪,他深吸一口气,出声说道:“既然世子活着,为何会有战死的消息传来,可是有什么隐情?” 齐方岑将他的紧张看在眼里,心里想着两人分明是孪生姐妹,怎么性子完全相反,突然听到伊华然的问话,不禁微微蹙眉。 伊华然好似被吓到了,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急忙起身说道:“世子若不想说,那便不说吧,华然还有事,便先行退下了。” 伊华然朝门口走去,开门,走出去,关门,吩咐人进去侍候,眼眶红红地快步离开,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齐方岑被他的动作弄得摸不着头脑,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兰香见状一愣,急忙追了上去,道:“世子妃,您等等奴婢。” 于海从门外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说道:“主子,您刚回来,就算对世子妃不满意,也要慢慢来,别太心急。” “我何时说过对她不满意了?” 于海下意识地反驳道:“那世子妃怎么哭着跑出去了?” 见他的脸色阴沉下来,于海慌忙跪倒在地,道:“奴才该死,主子恕罪。” 齐方岑冷声说道:“再敢有下次,自己去领二十军棍。” 于海闻言松了口气,道:“是,主子。” “她哭了?” 于海被问得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如实说道:“世子妃出去时,眼睛红红的。” 齐方岑沉默了一会儿,道:“让人把东厢房收拾出来,晚上我在那儿睡。” 于海壮着胆子说道:“主子,这不好吧,您刚回来就搬出去,让世子妃如何自处。” 齐方岑淡淡地看着他,道:“你在质疑我的命令?” “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吩咐下去。”于海不敢再说,脚步飞快地出了房门。 与此同时,来到花园的伊华然也下了同样的命令,“兰香,你让人把东厢房收拾出来,我今晚睡那儿。” 兰香不赞同地说道:“世子妃,世子有伤在身,还需您照顾,您怎能去东厢房。” “世子有伤在身,我身为妻子,理应侍候在侧,可……许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得世子不喜。”伊华然 19.暗度陈仓 《替嫁病美人拒绝恋爱脑》全本免费阅读 [] 过了好半晌,余明磊才收回了手,不等他说话,伊华然率先开了口,道:“我的脉象可有不妥?” 余明磊斟酌片刻,出声说道:“世子妃的脉象较常人要孱弱得多,应是先天不足所致。” 不出所料,余明磊没有揭破这个事实。 伊华然悬着的心放下了些许,接着问道:“可有医治的法子?” 余明磊想了想,道:“并非不能医治,不过需潜心静养,至少三年以上,方有成效。” “当真?”伊华然的眼睛亮了起来,随即抬头看向兰香,道:“我有些口渴,你去泡壶茶来,再拿些茶点。” “是,奴婢这就去。”兰香也为伊华然高兴,没有丝毫怀疑,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 伊华然直视余明磊的眼睛,郑重地问道:“你可愿帮我?” 余明磊清楚伊华然在问什么,不答反问:“这是为何?” 伊华然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道:“你来王府这么久,应该对我的事有所耳闻吧。” 余明磊确实听说了冥婚的事,也打听了伊华然的情况,道:“你不是……” 余明磊并未把话说完,但伊华然明白他想说什么,道:“你觉得这种事哪家小姐肯答应?” 余明磊沉默,不说世家小姐,就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若非逼不得已,也不可能答应冥婚,这是要搭进去一辈子的事。 “世子回来之前,我虽是被人抛出来的弃子,到底还能活。可如今世子回来了,我怕是……” 余明磊明白伊华然的意思,齐方岑若是个死人,只要他小心留意,就不会被人识穿身份。可齐方岑活着回来了,一旦两人圆房,那他是男子的身份就再也瞒不住。王府的人为了遮丑,十有八九会下令处死伊华然。 见余明磊迟迟不表态,伊华然决定以退为进,失望地移开视线,道:“此事凶险,你不愿也在情理之中,我不怪你,你走吧。” 余明磊见他如此,心脏不禁疼了一下,急忙说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世子妃对草民有救命之恩,草民愿为世子妃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当真?”伊华然暗淡的眼睛又亮了起来,闪烁着希望的光。 余明磊见状郑重地点点头,道:“当真。” “多谢!”伊华然脸上扬起明媚的笑,承诺道:“你放心,我也会帮你沉冤昭雪,挽回声誉。” 看着他脸上的笑,余明磊也不自觉地扬起嘴角,道:“谢世子妃恩典。” 不远处,齐方岑看着亭子中的两人,出声问道:“那个男人是谁?” 于海摇摇头,道:“看着面生,许是府里新来的下人。” “嗯?”齐方岑的语气中带着淡淡地不悦。 于海一听,慌忙说道:“奴才这就去查问。” 伊华然的感觉向来敏锐,在齐方岑看过来时,便已经有所察觉,不过他并没有看过去,而是一切如常的和余明磊说着话。 去泡茶的兰香碰到了齐方岑,行礼道:“奴婢见过世子。” “你不跟着世子妃,去哪儿了?” “回世子,奴婢去给世子妃泡茶了。”兰香顿了顿,随即问道:“世子可是来寻世子妃的?世子妃正在那边的亭子里。” 齐方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道:“那男子看上去有些面生,是新买来的奴才?” 若于海听到他此时的话,不知该作何感想。 “不是,他叫余明磊,是个大夫。上个月世子妃去百花山上香祈福,在半山腰碰到了他,那时他重伤昏迷,世子妃心善,就把他带了回来,一直在王府养伤。” “他是因何受的伤?” 兰香如实答道:“登山时不小心滚落山坡,被树枝刺穿了右腿,现在走路还有些瘸呢。” “可派人调查他的身世?” “世子妃让陆统领专门跑了一趟江北,核实了他的身份,王妃也知道此事,留他在王府,也是王妃准许的。”见齐方岑似乎很在意此事,兰香忍不住为伊华然说好话。 “知道了,你去忙吧。” 兰香犹豫了一瞬,道:“世子,世子妃真的很好!她对王爷王妃十分孝顺,若不是世子妃的陪伴,王妃不可能那么快振作起来。还有,世子妃对府里的下人也很和善,从不责罚打骂。您只要和世子妃相处久了,一定会喜欢上她!” 齐方岑不置可否地看着她,“这是世子妃教你说的?” “不是,这是奴婢的心里话。”兰香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世子妃方才吩咐奴婢收拾东厢房,世子妃说世子对她不喜,为了让世子安心养病,她要搬去东厢房。世子刚回来,世子妃便搬出正房,这若是传出去,世子妃该如何自处。可明知是这样,世子妃还处处想着世子,足见她对您的情谊。” “她果真如此说的?” “千真万确!”兰香重重地点了点头,“世子,您之前对这场婚约十分满意,如今得偿所愿娶了世子妃,为何如今又突然改变了态度?” 齐方岑没有回答,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推我过去。” 兰香闻言心中一喜,叫来一个小丫鬟,将手中的托盘递过去,随即推着齐方岑往亭子里去。 伊华然朝他们的方向瞥了一眼,见他们是朝着这边过来,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余明磊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以为他是心有不安,小声安慰道:“世子妃放心,草民会帮您度过难关。” “好。”伊华然强笑地点点头,佯装紧张地深吸一口气,起身看着他们过来的方向,余明磊就躬身站在他身边。 亭子外有台阶,轮椅推不上去,兰香便招呼来小厮,将齐方岑抬上去。伊华然站在一旁,杏眼中满是关切和担心,却又畏缩着不敢上前。直到齐方岑进了亭子,伊华然才上前福了福身,道:“华然见过世子。” 余明磊也随之行礼道:“草民见过世子。” “免礼。”齐方岑淡淡地应了一声。 “谢世子。”余明磊直起了身子,看了一眼齐方岑的双腿。 20.太医看诊 《替嫁病美人拒绝恋爱脑》全本免费阅读 [] “世子妃对他很是上心啊。” 伊华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脚步停了一瞬,紧接着又跟了上去,佯装焦急地说道:“世子莫要误会,华然与他清清白白,甚少来往,兰香和菊香都能作证。” 兰香闻言应和道:“世子妃说的是,自从他来府上,世子妃只见过两次,每次都有奴婢们在场。” 齐方岑不置可否地笑笑,接着问道:“世子妃为何帮他?” “之前帮他,是因为我想多做善事,为父王、母妃积福。” 见他停顿了下来,神色有些不自然,齐方岑好奇地问道:“那现在呢?” 伊华然深吸一口气,道:“现在帮他,是因为他能治好我的病。” “你的病?” 伊华然明亮的眼睛暗淡下来,道:“华然自幼体弱,时常缠绵病榻,这些年也看了不少大夫,吃了不少药,一直不见好。方才我有心试探,让他帮我诊脉,想着若他当真医术了得,兴许能治好世子的伤病。诊脉过后,他很快便说出我的病症所在,还说只要静心调养,只需三年,便能让我如常人一般,至少不会短寿。” “你想让他为我看伤?”齐方岑有些惊讶。 “嗯,世子是华然的夫君,华然自然想世子能好起来。” “只可惜是假的。”伊华然心中忍不住在想:“如果是真的,我就不用这么费劲了。” 齐方岑认真地看着他,直看得他脸色绯红,才移开视线。之后,齐方岑便没再说话,伊华然暗中松了口气,心里想着尽快完成复仇计划,他可不想整天穿着女装,拿腔拿调地演着小白花的戏码,真怕时间久了,变成心理变态。 伊华然觉得占了原主的身体,就是占了他的便宜,理所当然地要为他做点事,比如复仇。书中欺负过原主的,他都照样欺负回去。其中就包括齐方岑,齐方岑利用原主的感情,那他就让齐方岑爱上自己,再狠狠甩了他,让他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而完成计划的第一步,就是搬出正房,避免自己身份暴露。 来到前厅门口,伊华然犹豫了一瞬,还是代替了于海,小声说道:“世子,母妃最近身子不好,你……就算对华然再不喜,也暂且忍一忍,别让母妃担忧。” 兰香和于海就站在旁边,将伊华然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相互对视一眼,随即又错开了目光。 齐方岑眉头微蹙,道:“我何时说过对你不喜?” 伊华然下意识地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慌忙说道:“是,世子没说过,是华然多心了。” 兰香和于海见伊华然这种反应,心中越发认定齐方岑不喜伊华然,而且之前在房中,齐方岑定对伊华然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齐方岑的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不过并没多说什么。 柳如珺见人站在门口不进来,忍不住出声叫道:“岑儿。” 伊华然像是回了神,这才推着齐方岑走了进去。 待来到近前,伊华然行礼道:“儿媳见过母妃。” 齐方岑也说道:“儿子见过母妃。” “免礼。” 一旁的太医吴恩成行礼道:“下官见过世子,见过世子妃。” 齐方岑出声说道:“吴太医不必多礼。” 柳如珺笑看着两人,随口问道:“方才怎么不进来,都聊了些什么?” 伊华然没说话,而是看了齐方岑一眼。 齐方岑见状笑着说道:“世子妃说母妃最近身子不好,想着既然太医来看诊,便也让太医瞧一瞧。” “还是华然想着我。”柳如珺朝着伊华然招了招手,道:“华然过来坐,让吴太医给岑儿看诊。” 伊华然有些惊讶地看了齐方岑一眼,随即垂下了视线,温顺地走到柳如珺身边坐下,等着吴恩成给齐方岑诊脉。齐方岑将他的惊讶看在眼里,并未多做表示。他这些小动作自然也逃不过柳如珺的眼睛,联想芙蓉园传来的消息,她心中也有几分猜测,只是有外人在场,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拉着伊华然说着闲话。当然,这小动作都是伊华然故意为之,就是让他们看在眼里。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吴恩成收回了手,神情有些凝重,随即又要求看了看齐方岑的外伤。齐方岑解开衣服,露出上半身,他的身上有多处伤疤,纵横交错,看上去十分狰狞。不过那些伤都已经痊愈,唯有腹部一处伤还被纱布裹着,还渗出了血。 “世子且忍忍,下官需解开纱布,仔细看看伤。” “无妨,索性也该换药了。” 齐方岑抬头看了伊华然一眼,见他脸色有些发白,眼中尽是担忧之色,不由微微一怔,不过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吴恩成小心地解开纱布,露出了伤口的全貌,他的腹部被刺穿了一个洞,血肉模糊,压根没有愈合的迹象。 柳如珺见状微微一愣,随即担忧地问道:“这伤不是已经有一年了吗?为何还没有愈合?” 吴恩成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仔细查看着伤口,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世子的伤迟迟不见愈合,是中毒所致。只是这种毒十分罕见,下官医术浅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也不知如何解。” “中毒?”柳如珺的脸色变了,紧接着问道:“这种毒可危及生命?” “这种毒虽然不会危及性命,却能让世子不良于行,甚至是……”吴恩成看了一眼伊华然,并没有说下去,相信他们能听得懂。 虽然之前听齐方岑说过,柳如珺却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如今听吴恩成也这么说,心里有些难以接受,道:“就没有解毒的法子吗?” 吴恩成摇了摇头,道:“下官无能,还请王妃恕罪。不过下官治不好,不代表旁人治不好,民间有专门研究毒物的毒医,王妃不妨让人请来瞧瞧,说不准能有解毒的法子,毕竟术有专攻。” “这样啊。”柳如珺担忧地看向齐方岑。 齐方岑见状出声安慰道:“母妃,相较于那些战死的士兵,我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这样也好,能安安心心地守在父王母妃身边,尽一尽孝心。” 伊华然对齐方岑的情况心知肚明,那所谓的奇毒就是他自己服下的,解药自然不会缺 21.东厢房 《替嫁病美人拒绝恋爱脑》全本免费阅读 午时,齐恒下朝回府,见到了齐方岑,不由红了眼眶,齐方岑是他唯一的子嗣,若是齐方岑没了,平阳王这一脉就断了香火。可没等他庆幸,又听说了齐方岑的病情,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好在有大家的劝导,这才慢慢释然开来。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用了午膳,随后两父子便去了书房。伊华然则陪着柳如珺聊了会儿天,说了余明磊给他看诊的事,柳如珺听后十分高兴,便做主让余明磊做了伊华然的专属大夫。 午后,伊华然回了芙蓉园,在小厅里坐下,道:“兰香,可让人收拾了东厢房?” 兰香犹豫了一瞬,道:“世子妃,世子让人收拾了东厢房,说是晚上在那儿睡。” 伊华然一怔,脸色白了几分,道:“世子有伤在身,怎能睡东厢房,还是我去吧。趁现在世子没回,你让人把东西收一收,省得待会儿难堪。” 送上门的借口不用白不用,趁齐方岑还没回来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世子妃,您要不再等等,说不准世子改变主意了呢。” 等是不可能的!走晚一秒,他都不姓伊。 伊华然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道:“自己过去,总好过被赶出去,至少还能保有一点尊严。你若是为我好,便去收拾吧。” 兰香看得一阵心疼,心里对齐方岑多了几分不满,道:“是,奴婢这就去。” 兰香招呼人收拾东西,伊华然则带着菊香先去了东厢房,在菊香的侍候下摘掉头上的首饰,随后便躺上了床,在这儿养成了午睡的习惯,不睡的话下午就没精神。 等齐方岑从前院回来,就听说了伊华然搬去东厢房的事。 “世子妃说您有伤在身,若是要搬,也是她搬。”兰香被叫来回话。 “还说了什么?” “没了。”见齐方岑不说话,兰香出声说道:“世子若没其他吩咐,奴婢便先退下了,世子妃午睡过后,还需奴婢侍候。” 齐方岑没搭兰香的话茬,道:“世子妃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看书、习字、练舞。” “练武?”齐方岑脑海中浮现伊华然纤细的身子。 见齐方岑有所误会,兰香急忙解释道:“是跳舞,并非习武。世子妃说她身子孱弱,练舞可以强健她的身子。” 兰香所说的练舞,其实就是瑜伽和体操。 齐方岑点点头,接着问道:“大婚后,伊家可有人来过?” “人没来过,不过给世子妃送过书信,是为接风宴一事。” 接风宴的事,柳如珺跟他提起过,“就只有那一次?” “是。”兰香顿了顿,接着说道:“伊家对世子妃并不好,若非王妃护着,世子妃还不知要受多少欺负。以前世子妃在伊家当小姐的时候,也没听说伊家对她不好,果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没想到世子妃那样的人儿,日子过得竟也那么苦。” 替嫁一事是丑闻,除了柳如珺和齐恒,下人中就只有李嬷嬷知晓。其他人都以为伊华然是伊清歌,只是名字与齐方岑不和,才改成了伊华然。 “母妃说世子妃的棋下得不错?” “世子妃可是京都第一才女,棋下得自然好。可那伊家要捧二小姐,逼着世子妃当垫脚石,这才在接风宴上输给了她。”提起这事,兰香就觉得愤愤不平。 “世子妃乖乖照做了?” “世子妃去伊府后,那伊家二小姐非要拉着世子妃去说什么体己话,还不让我们跟着,其实就是逼世子妃就范,不过世子妃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儿,跟那二小姐要了五万两银子。” 当时侍候在伊清歌身边的是菊香和翠兰,这些事还是事后兰香听菊香说的。 “五万两?”齐方岑微微一怔,随即问道:“这是她说的?” 兰香点点头,道:“嗯,世子妃说她如今已嫁为人妇,这些虚名已经重要,还是换些银子实在。” 齐方岑知晓替嫁一事,这京都第一才女的称号本身就是伊清歌的,如今她想拿回去,却要付五万两银子,这还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虽然他当时并不在场,却能想象伊清歌的心情,而能让伊清歌吃这么大的亏,他这个世子妃恐怕没那么简单。 “你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兰香转身走了出去。 于海见状出声说道:“主子,您当真要和世子妃分房睡?” 齐方岑淡淡地看向他,道:“你想说什么?” “世子妃既长得美,又温柔善良,还处处为主子着想,这么好的人,到底哪里惹到您了,让您这般不喜?没成婚前,也没听您说世子妃不好啊?”于海对此事颇为不解。 “我们回来还不到一日,你与她不过几面之缘,压根没相处过,怎么好似非常了解她?” 不过短短半日,伊华然便成功收买了他身边的人,而且还是在这人不自知的情况下……这样的人若是敌人,该多么可怕。 伊华然正在午睡,敏锐的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随即睁开了眼睛,齐方岑那张英俊的脸映入眼帘,就坐在他的床边。 齐方岑刚来到房间,伊华然便醒了过来,未免太巧了些。他不动声色地说道:“世子妃醒了。” 伊华然眨了眨眼,紧接着坐了起来,拉起被子裹住自己的身子,紧张地看着齐方岑,道:“世子,你……你怎么在这儿?” 齐方岑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淡淡地说道:“我们既然是夫妻,就应该住在一起,待会儿搬回正房吧。” 齐方岑的话让伊华然一愣,好不容易搬出来的,哪那么轻易再搬回去,道:“我睡觉沉,还不规矩,晚上怕是不能照顾世子,还是留在东厢房吧。” 齐方岑紧盯着伊华然的眼睛,道:“你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心甘情愿照顾我,怎么这才半日不到,便改了主意?” 伊华然闻言急忙解释道:“并非是改了主意,是怕我晚上睡觉时不规矩,伤到世子……” 说到这儿,伊华然害羞地垂下头,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齐方岑看得一阵发怔,不过他很快便回 22.感染风寒 《替嫁病美人拒绝恋爱脑》全本免费阅读 齐方岑从东厢房离开后,便径直去了书房,正埋头写着奏折,门外突然传来于海的通禀:“主子,世子妃让余大夫来给您看诊。” “让他在门外候着。” 齐方岑并未停下动作,继续在奏折上写着,他回来了,辽东的事也得有个交代,好在那场战役虽然他们损失惨重,却也斩杀了敌军的首领,此战之后双方有默契的偃旗息鼓,辽东恢复平静。否则即便他回来了,也八成会被削官罢爵,甚至是小命不保。 一炷香后,齐方岑才停下了笔,随即将写好的奏折拿起来通读了一遍,见并无错处,这才合上奏折,放在了手边,出声说道:“让他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于海率先走了进来,余明磊紧随其后,待走到近前,行礼道:“草民参见世子。” “免礼。” “谢世子。” 齐方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禁微微皱眉,随后便又放在了桌上。于海见状上前端起茶杯,道:“主子,茶凉了,奴才去给您换一杯。” 于海去泡茶,齐方岑抬头看向余明磊,径直问道:“听闻余大夫医术精湛,能医好世子妃的病?” “回世子,世子妃的病是先天不足,不过并不严重,只是以前未能好好将养,这才迟迟没有转好。草民虽不敢以医术精湛自居,却有自信能治好世子妃的病。”余明磊说话的语气不卑不亢。 齐方岑点点头,道:“世子妃可曾提过我的病症?” 余明磊如实说道:“世子妃只说太医来给世子诊过脉,说世子的病不好治,其他并未多说。” 齐方岑伸出手,道:“那就帮我瞧瞧吧。” “恕草民冒犯。” 余明磊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了齐方岑旁边,伸手为他搭脉。 于海端着茶走了过来,见余明磊在给齐方岑看诊,便将茶杯轻轻放在一边,随即退到一旁候着。 待诊完脉,余明磊出声说道:“世子,能否让草民看看您受伤的地方?” 齐方岑解开了上衣,露出了包着纱布的伤口。余明磊小心地揭开,仔细地查看了伤口,道:“世子地伤迟迟无法愈合,是因为体内的毒,这种毒十分阴毒,不会让世子有性命之忧,却能让世子不良于行,受尽苦楚。” 听余明磊这么说,齐方岑点点头,道:“你可有解毒之法?”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既然有毒药,那便一定有解药,只要知道这毒是用什么所制,草民便有把握配出解药。” “我不知这是什么毒。” 余明磊犹豫片刻,出声说道:“若世子信得过草民,便取血给草民研究。” “取血?”齐方岑的眉头皱了起来,道:“若你研究不出,那又该如何?” “草民不敢夸下海口,只能说竭尽全力。”余明磊不傻,治不治得好,又与他没有多大妨碍,实在没必要给自己挖坑,道:“世子只需提供一些血样,不仅不会损伤身体,还多一分治愈的可能,何乐而不为。” 齐方岑不满余明磊的表现,看向他的眼神有几分不悦,道:“怎样取血不会损伤身体?” “草民自有办法,只要世子肯让草民取血便可。” 齐方岑沉默了一会儿,道:“明日吧,今日我累了。” “世子若无其他吩咐,草民告退。” 余明磊躬身退后两步,随即转身离开书房。 于海走到门前,看着余明磊走远,这才关上房门,道“主子,您说他真的能解毒吗?” “看他的样子好似有几分把握。” 于海闻言不禁有些惊讶,道:“那您打算怎么应对?” “这样的人才自然要争取。”齐方岑突然想到了伊华然,道:“世子妃可搬回正房?” “兰香和翠兰都在东厢房外守着,没见她们有什么动静。” 齐方岑将写好的奏折递了过去,道:“你把这个交给父王,让父王明日待我转呈皇上御览。” “是,奴才这就去。”于海接过奏折,犹豫了一瞬,道:“主子,余大夫去的方向好似是东厢房。” 齐方岑闻言皱了皱眉头,“是世子妃让他过来给我看诊的,他去回禀应该也是世子妃吩咐的。” “倒也是。”于海点点头,好奇地问道:“您之前去东厢房,是怎么跟世子妃说的,为何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何时我做事还需向你回禀了?” “主子恕罪,奴才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帮主子出出主意。”于海不敢再多问,道:“奴才这就去送奏折。” 齐方岑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间已临近黄昏,推着轮椅来到窗前,抬头看向远在天边的夕阳,几乎映红了半边天,就像是泼上了艳丽的红墨。 眼睛不自觉地看向东厢房,伊华然那张绝美的脸在他脑海中浮现,明明看上去是只无害又胆小的兔子,却给他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他在伊清歌那只骄傲的孔雀身上,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伪装吗?那她到底是谁,又抱着怎样的目的,她背后又藏着怎样的秘密?”齐方岑忍不住轻声呢喃道。 东厢房内,余明磊从书房出来后,便径直过来回禀。 “世子的病怎么样?” “回世子妃,导致世子不良于行的原因是中毒。” “没错,太医也是这么说的。”伊华然的眼睛亮了亮,接着问道:“那你可知世子中的是什么毒?” “不知。”余明磊摇了摇头,如实说道:“草民从未见过这种毒,所以也不知如何配置解药。不过,草民可取世子的血样研究,一旦确定是什么毒,便能配置解药。” “真的?咳咳……”伊华然激动咳了起来。 兰香急忙端起茶杯,想让他喝点茶压一压,哪知打开一看,茶杯竟是空的,道:“世子妃,您暂且忍忍,奴婢这就去倒茶。” 见兰香离开,伊华然趁机将一张纸条递给余明磊,小声问道:“世子是否不同意取血?” 余明磊紧忙将纸条收好,压低声音答道:“世子说‘明日吧,今日累了 23.不速之客 《替嫁病美人拒绝恋爱脑》全本免费阅读 伊华然一边看着手里的拜帖,一边回想剧情,很快便明白了他们送来拜帖的目的。 再有半个月,就是禹王齐方宇的生辰,为了迎合齐璟勤俭节约的号召,齐方宇不想大操大办,只给皇亲国戚下了帖子,办个家宴庆贺一下便可。齐恒身为他的亲皇叔,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这齐方宇是齐璟的第三子,淑贵妃的儿子,因皇后没有嫡子,他便成了诸多皇子中,母亲位份最高的皇子,也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皇子,更是自诩凤命的伊清歌的目标,她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接近目标的机会。 伊清歌给他下拜帖,无非是为了此事,想跟着他一起前往禹王府参宴。百花山的浪漫邂逅变成了社死现场,齐方玖那边应该是没戏了,伊清歌有段时日没有消息,他还以为她消停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他这边还有个齐方岑要应付,实在没空搭理她,也不想顺她的意,将拜帖递给菊香,道:“退回去吧,就说我身体不适,不便待客。” 菊香应声,接过了拜帖。 谁知头天退了拜帖,第二天王婉舒便带着伊清歌登门。母亲登门,女儿没有不见的道理,否则传出去,定会被骂不孝。 得了信儿的伊华然笑了笑,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把她们接过来吧。” 闷了这么久,确实有些无聊,拿她们解解闷也不错。 菊香应了一声,转身出了东厢房,正巧遇到出门办事的于海。 “姐姐,你这是去哪儿?”于海向来嘴甜。 菊香随口答道:“伊府那边来人了,世子妃让我把人接过来。” “世子妃不是还病着呢嘛,怎么这会儿要待客了。” 齐方岑有意让伊华然搬回正房,可伊华然一直病着,这件事就一直拖着。 “是病着,可来的是侍郎夫人,世子妃的亲生母亲,她登门,难道世子妃还能拒之门外?”菊香忍不住抱怨道:“世子妃昨儿退了拜帖,说‘抱恙在床,不方便待客’,可她们就像听不懂似的,索性连帖子也不递了,直接上门。” 于海也跟着皱起了眉,道:“这伊家还真是没规矩。” “谁说不是。”菊香心疼道:“世子妃病了这么多天也不见好,又来了扰人清静的,真是……你这是去哪儿?” “世子让我去府外办点事。” “那你快去吧,别耽搁了。” “成,那我先走了。” 菊香刚出了后院,就碰到了过来传话的青竹,“青竹,你这是去哪儿?” “你来得正好。”青竹三两步来到近前,道:“王妃让我给世子妃传话,让她好生养病,不必操心这些琐事,王妃会亲自打发。” 菊香闻言松了口气,道:“还是王妃心疼世子妃,哪像伊家那群人。” “谁说不是。”青竹也跟着应和了一句,道:“你快回吧,我也回去复命了。” “好,我这就回去。” 前厅内,柳如珺在坐在上首,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婉舒和伊清歌,道:“侍郎夫人和二小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即便是穷苦人家待客,也会端上一杯水来招待,可她们坐了半天,竟连水的影儿都没见着,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定是柳如珺的吩咐。不说两方身份悬殊,就说她们过来是有求于人,也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王婉舒挤出一个笑脸,道:“不瞒王妃,我们是听闻世子妃病了,特意过来探望。” “既然知道华然有病在身,就该让她安心静养,待她病好以后,再来探望。你们现在过来,是想让她病上加病?” “王妃说笑了。”王婉舒脸上依旧带笑,却明显有些僵硬,道:“人一病,就容易想家,我们与世子妃是骨肉至亲,过来探病也是想他能身心愉悦,与他的病情有好处。” “身心愉悦?”柳如珺笑了起来,道:“侍郎夫人真会说笑,不速之客上门,何来身心愉悦?” 见王婉舒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伊清歌不得不接话道:“王妃,我们是递了拜帖的,只是姐姐怕母亲担忧,才将帖子退了回来,可越是这样,母亲越是担忧,这才贸然登门探望,不妥之处,还请王妃见谅。” “心意领了,探望就不必了,华然还在病中,我都舍不得过去打扰,你们回吧。”柳如珺直接下了逐客令。 伊清歌的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不过目的没达到,她们不能就这么走了,道:“王妃,虽然姐姐嫁到了平阳王府,却还是我们伊家的女儿,如今姐姐病了,我们过来探望,王妃却一直拦着,很难不让我们起疑心。” 柳如珺挑了挑眉,道:“起疑心?疑心什么?” 伊清歌深吸一口气,道:“疑心姐姐是否安好。” 柳如珺的神色冷了下来,“你的意思是怀疑我虐待华然?” 被柳如珺的眼神盯着,伊清歌有些头皮发麻,却依旧强撑着,道:“王妃息怒,我们也不想有此疑心,只是从接风宴之后,我们便再未见过姐姐,唯一收到的消息便是姐姐病了,母亲忧心不已,让人送来拜帖,可当即就被退回。如今母亲亲自登门,依旧见不到姐姐。此事无论说给谁听,也难免会起疑心。” 王婉舒赞赏地看看伊清歌,应和道:“是啊,王妃,我们只是想确定华然安然无事,还请王妃不要阻拦。” “七月十五你们不是还在百花山碰上了吗?” 柳如珺讥讽的眼神,凌迟着伊清歌的自尊,她心中恼恨至极,却依旧没忘了今日来的目的,道:“那日至今也已有一月有余,我们担心姐姐,故而登门想要见上一面,这是人之常情,有何不妥?王妃却横加阻拦,不让母亲见姐姐,此事若传出去,难免会惹人猜想,损及王府声誉。” 柳如珺冷笑地看着两人,道:“你们怕是忘了这是哪里?” “王妃,我们实在……” 柳如珺一抬手,打断了伊清歌的话,道:“若你们再纠缠不休,伊侍郎所写的那封文书,便会出现在京都的大街小巷。” 两母女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