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替身[娱乐圈]》 1. 第 1 章(修) [] 夜晚八点,南坪A区。 建筑美轮美奂的欧式宴会厅有明亮的灯光打下来,在琉璃镜面下折射出幻彩倒影。场馆内座无虚席,还开着凉气,隔绝夜间残留的酷暑余韵。 大理石的台阶侧面贴着金箔,一路延展向上,如果细看,还能发现地面上的水波纹并非是特效,而是用金絮银屑打磨而成。偌大一座场馆足以抵得上无数人的身家,唯有驻足下来,细细参观才能捕捉所有藏在细节里的奢靡。 但今晚来到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并没人在意这座场馆翻新后的精贵构造,一双双眼睛直盯着台上的主持人,在这关键时刻,台上人颇为老练地拖长了音调。 “本届银昙奖最佳女主的得主是——” “纪书白纪小姐,恭喜!” 话音一落,全场哗然,铺天盖地的掌声如浪般将人淹没。其余仅获得提名陪跑的几位女星或是真心相贺,或是唇角僵硬,可也不敢在公共场合下表现出丝毫不满意。 被喊到名字的人自然就是今夜的主人公,在众人真心或假意的祝贺里起身,为今晚的典礼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香槟色的贴身礼服裙勾勒出女人窈窕的曲线,纪书白留的是中长发,棕栗色,发尾烫着微微上翘的小卷,妆容精致昳丽。她鼻梁很挺,金丝眼镜架构起一片清冷气质,在满天流泻的灯光下,却宛如雪山经年不化的寒冰。 随着走动,纪书白帽檐上的蕾丝挂片微微挡眼,分开它们的如玉指节上扣着戒指,是一颗鸽血红宝石,在肤色的衬托下显得极艳,似乎比头顶的灯光还要闪亮。 主持人眼底含着些许谄媚: “下面,有请今晚的最佳女主角为我们带来获奖感言!” 全场的灯光聚焦到一人头上,精致眉眼在亮色下被衬得更为突出。纪书白从容不迫地从主持人手中接过话筒,继而就听见对方问: “纪小姐,作为近五年来最年轻的影后……” 颁奖典礼一般不会给出为难人的流程,按照发言稿就足以解决。 当台上女人领完奖,优雅从容地下了台,戴着口罩坐在角落,本不起眼的女人就缓缓起身,在周围人惊讶的目光下,径直从门口离去。 她出门时恰好与下一位上台领奖的女星擦肩而过,女星瞪大眼睛,慷慨激昂背台本的主持人笑容瞬间僵硬。很快,身后就传来一阵疑惑的讨论声。 但女人并没有回头。 ** 五彩斑斓的灯光映照在延伸出来的红毯上,记者将两旁围堵到水泄不通,肩上扛着的摄像机在夜色与灯光的对比下,像是一支支黑洞洞的枪,枪眼对准了那扇紧闭的大门。 天是黑沉沉的,有大雨即将席卷的征兆,天气预报说今晚S省会有台风登陆伴随强降水,此时已经起了风,夏天的温度本就易变,被风一吹,冻得人群中不时传来喷嚏声,但记者依旧不肯离去,你推我搡,势必要抓握住今晚的第一手红毯生图新闻。 几分钟后,在众目睽睽的期待下,门总算是开了。率先走出来的是全副武装戴口罩的工作人员,但记者们的热情不减反增,更加卖力地将镜头怼向前方。 打扮艳丽的几位女明星依次拎着长裙,露出胳膊吹着冷风挂起营业笑容朝镜头打招呼,最近新剧很有势头的新晋流量小花笑盈盈地对着镜头比耶,但在身后身影显现的刹那,全场所有的镜头注意力还是转移到了那人身上。 小花颇有危机感,带着微不可查的敌意转头去看,平行视线恰好撞见高挺的鼻梁。视线略略上扬,却瞬间对上了一束侵略性十足的目光,心跳都停滞一瞬。 方流墨摘下口罩,对小花勾了勾唇。 她今天戴了一副葡萄紫色的美瞳,睫毛卷翘又浓,眼尾用深紫色的眼线笔拉扯出一条纤长上翘的弧度,点缀在下方的一点晶钻在灯光下微闪,天生妩媚的狐狸眼风情万种。 方流墨耳骨上挂着一小串红宝石流苏吊坠,夸张的耳饰很衬今天精致描摹后的红毯妆容,随着走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女人不过二十小几的年龄,骨相立体感很强,锋利流畅的下颌线与过于摄人的双眸相结合,明明是在笑,却无端有种冷淡的疏离感。 从方流墨现身的那一刻起,闪光灯就没有离开她的脸,从四面八方围剿过来,就算是习惯了镜头的艺人也会极其不适。 面对直射自己的镜头,年轻女人的唇角却依旧绷成一条线,不悦的心情摆在脸上,仿佛丝毫不担心自己会因冷脸而上明日头条。 在摄像机的“咔嚓”声响里,一位高高胖胖的男记者总算是找到了合适的位置挤进来,把话筒怼到了方流墨面前,张口就问: “方流墨,请问您退隐以后第一次来参加银昙奖的颁奖典礼,是以什么身份?当年您向纪书白表白失败,而后退隐,是否另有隐情?” 男人和她离得很近,身上还有股难以言喻的汗涩味,在拥嚷的人群中发酵浓郁,极不礼貌。方流墨在圈内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甚至在节目上当众怼过业内前辈,风评两极分化,半退隐前粉丝战力爆表。 听到这话,方流墨细长的眉扬了扬,就在其他人以为她要当场发作时,女人却稍稍低下头来对准话筒,不紧不慢地说: “有。” “M娱乐,下一次再用我炒作时,能换个绯闻对象么?” 她声音不大,偏偏透过话筒传开能让周围所有人听得清楚,记者群体瞬间爆炸,有的尴尬心虚,更多的像是鲨鱼似的挤进来,妄图借着今晚的流量再分一杯羹。而点燃了这根导火索的女人却巧笑嫣然,明媚的笑容将夜色都衬得亮了几分。 恰逢庆典末尾,一簇烟花划破夜空,热闹非凡的人群里,身姿修长的女人踩着水钻细跟,留下一地烂摊子,头也不回地上了一辆停在不远处的迈巴赫。 方流墨上车之前回头看了眼,小花似有所感,视线再次与她相撞,像是痛饮一杯加了冰的葡萄酒,心脏剧烈跳动了两下,在助理的喊声中才回过神。 人间尤物。 这是某个新闻报上针对对热辣女星阴阳怪气的讽刺,可除此 2. 第 2 章(修) [] 方流墨也很讨厌下雨。 八年前,她成为星光娱乐预备女团Lily的主舞,这个团本来已经定下了五个人,但原先的主舞因事退出,年仅十五岁的方流墨就成了“空降兵”。 与组合大火,荣光加身一同带来的还有腿部的疾病。偶像团体一年到头跑行程,再加上作息饮食不规律,生病是常有的事,方流墨腿受过伤,每当回南天都会疼,只是疼痛程度时轻时重。 南坪这座城市处在热带与亚热带的交界处,潮湿多雨。每当看见纪书白在下雨天焦躁的情绪,方流墨就很好奇,她这样一个厌恶雨水的人怎么会如此执着,非得要留在这座城市里。 但无论是上网查询还是去超话八卦,都没人能给出靠谱的解释。 “姐姐……” 见纪书白久久没有声音,方流墨犹豫片刻,才下定决心低声地呼唤她。纪书白在雨天常常盯着窗外出神,不喜欢被打扰到,但今天晚上下了大雨,有点降温,一直在车里也不是个办法。 纪书白刚刚确实在愣神发呆。 被她这么一喊,女人像是才有所察觉身边坐了个人。衣领已经被她整理到一丝不苟,除了凌乱的发丝披在肩头,完全看不出之前擦.枪.走.火的痕迹。窗外的雨越来越大,呈倾盆之势向下淌,纪书白盯着雨幕看了看,才开口: “回去吧。” 话音刚落,竟是直接推开了那一侧的车门。 凉冰冰的雨丝顺着风落了些在方流墨的身上,但那只是小部分。女人穿着贴身的艳丽晚礼服,径直走进了滂沱雨水里,丝毫不顾车里人急匆匆的呼唤。 纪书白一头长发刚进雨中就被淋湿,像海水里浮沉的黑藻,贴在肩背上,从后面的视角能看见女人精致窈窕的曲线,在雨水冲刷下暴露无遗,缀在腰身上的银色珍珠缎带被撞出窸窣动静,像海洋风暴里脱水而出的一条人鱼,很生疏,跌跌撞撞却又坚定地走在内陆。 方流墨喊不住她,刮起的狂风让伞骨很难第一时间撑起来,干脆就把伞给丢弃,狂奔到纪书白的身边,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来笼罩在她的头顶。 但即便如此,从停车的地方回到别墅楼底,两人都已经成了落汤鸡。 纪书白一直都神色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方流墨倒是习惯了她这副失神的模样,先跑去洗手间里拿了干毛巾来,又去厨房煮姜汤。 夜色已深,家里的佣人已经回去休息,偌大的别墅只有她们两个人,但方流墨做这些小事做的很熟练,已经得心应手。 姜汤放了红糖,味道没那么辛辣刺鼻,纪书白喝的时候,肩上还盖着方流墨为她拿来的毛毯,感觉到体温逐渐恢复,情绪也开始平静下来。等到那一碗喝完,方流墨才匆匆擦完头从浴室里出来,看见纪书白冲自己露出笑容,就知道姐姐那股不对劲的情绪已经过去。 虽然很好奇纪书白在下雨天总会伤神的缘由,但纪书白不说,方流墨也没仔细问过。她今晚酝酿了好多好多的话,也憋着满腹的欣喜打算跟纪书白分享,见她恢复常态,刚要开口,就见女人竖起修长的手指抵在唇上,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 纪书白的眼睛是半透明的琥珀色,瞳色偏深,与方流墨外在的妖娆不同,那双眼总是能将万般的情绪诠释到位,拿捏得当,所以在演艺界也混得风生水起。 不等方流墨开口,纪书白就已经走上了楼梯。 “你赶紧上床睡,我先去洗澡了。” 过了足足有十几秒,方流墨才听见自己心不甘情不愿地“嗯”了声。 ** 浴室里若有若无的水声仿佛一只看不见的手,在心上不时拨弄一下,绵密酥痒,还有着难以言喻的酸。方流墨没上床,就坐在丝绒地毯上,听着水声刷手机。 关于今晚的报道已经很多了,多半是一些小生小花的路透,粉丝在下面舔颜其乐融融。但还有一半鬼鬼祟祟的,其中最火的一条已经有几万评论。 那条的标题叫:【我眼花了?某F姓女星不是被封杀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有营销号放了方流墨的照片,高清摄像机即使是在夜色下,也不减女人秾丽五官的杀伤力。方流墨从出道以来就是“血雨腥风”体质,有关她的评价好坏参半,好的还一般是粉丝控评给力。 3楼:楼主先搞清楚“封杀”和“退隐”的概念好吗?人家当年明明就是对队友表白失败丢不起人,干脆退圈神隐。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对纪书白余情未了? 4楼:楼上和楼主别造谣,墨墨只是Lily解散以后从女团退役,这几年没怎么露过脸而已,从来没官宣退圈行不行? 8楼:方流墨粉丝不带纪书白是不是不会独立行走?不跟素人计较,欢迎欣赏近年来最年轻影后[图片][图片] 18楼:银昙奖含金量很高,记者都非官方邀请不能进内场,别提是素人。所以FLM要么是准备复出,要么是有背景。 有关这方面的讨论早在上面就已经掀起,只不过前面人都是暗戳戳的,唯有这位大胆点明,就让接下来的讨论完全陷入了争议。 对于一位年轻漂亮的女明星,羞辱的字眼无非就是“包养”一类,方流墨对此并不太care,觉得无聊,就把手机熄屏。 不过经这些人提醒,方流墨才想起,自己“退隐”,好像已经是接近三年前的事情。 星光娱乐的五人女子组合Lily出道五年后合约到期解散,在团期间纪书白与老幺方流墨人气都远超队友,是两位国民top级别人物,但无论是从团综还是日常采访中,都能看得出两人性格大相径庭,双方唯粉冲突不断。 但在Lily官宣解散的当天晚上,粉丝还沉浸在一片愁云惨雾的怅惘情绪里时,方流墨就登录微博,在大号上向纪书白高调表白。 同性可婚的时代,出柜已经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可一位女团成员对另外一位浪漫示爱,还不像是炒作,怎么看也怎么是个劲爆十足的话题。 当晚,娱乐圈轰动,饭圈大地震,唯有挑起这次风浪的年轻女人,孤零零地站在Lily的旧宿舍里,看着桌上的解约信与起诉书,眸中是一片死寂。 她还记得当时经纪人无奈的声音。 “小墨啊,这事我有让老板跟那边争取,但那成总就是个倔驴……” 经纪人与她的通话说到这里就没 3. 第 3 章(修) [] 水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暖色的灯光从天花板上流泻而下,倾注在冷白色调的墙壁,也勾勒出女人的身形。丝绸睡裙是宽松的款式,但在轻盈的脚步中,也能隐约看见那身窈窕修长的曲线。短短的二十分钟内,纪书白不仅洗了头,还吹干了,棕栗色的长发蓬松微卷,随意地垂落在胸前。 她肤色很白,唇线饱满,但颜色偏淡,透着健康的肉粉色。素颜状态下的整张脸比起浓妆更多了抹难以接近的冷清,浓密的睫毛被水濡湿半干未干,承受不住那点重力,微微垂了下来,唇瓣也覆着一层诱人的水色,冲淡了身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禁欲感。 下一秒,女人像是没力气般踉跄了下,方流墨心一紧,下意识就上前去接。长腿一跨,纪书白整个人就靠进了她的怀里,携着浴室内残存的水汽,琥珀色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她的脸。 纪书白从未有过一刻这样,直白而贪婪地用视线描绘着她的轮廓身影。 当不可名状的温软贴上身前,方流墨才后知后觉发现,靠在自己怀里的女人是真空的。主人与她紧紧相拥,几乎让人喘不过气的力道却为方流墨注入了少许安全感。 香氛沐浴露掩盖住了原本香水的气调,大片黑幽莲的芬芳涌进鼻腔,让思绪都连带着混沌不少。 温香软玉在怀,让方流墨很难主动去想别的事情。纪书白把她抱得那样紧,巨大的力道仿佛恨不得与她融为一体,隔着轻薄的衣料,方流墨小心回揽住了她的腰身,却不慎触碰到一片柔软细腻。 熟悉却又陌生的触感让电流一路从指尖直抵胸腔,方流墨心脏怦怦直跳,刚想要拉开一点距离,两人相隔的间隙却又被女人再次覆盖。 “阿墨。” 纪书白的嗓音很沉,沙哑中一点点染上独属于女人的蛊惑性。因为刚洗过澡,那双柔若无骨的手指掠过脸颊的触感也是湿润的。氤氲满室的幽香携住了她的心脏,也在室外的沙沙小雨里浮沉。 不知是谁在混乱中碰到了灯,视线陡然沉入了一片黑暗里。前所未有的奇妙灼热浮上脸颊,方流墨想深呼吸调节情绪,但灵敏的嗅觉被源源不断涌入的香氛入侵,五指张开又握紧。纪书白修长手指轻柔地捏着她的脸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距离近到几乎快要交换呼吸。 但期待中的甜蜜并没有如想象般继续下去。 黑暗中的视线变得朦胧,但没有模糊听力,即使暗夜里衣料的窸窣声、呼吸的不稳、距离的拉近都是孕育暧昧的温床,可在那道清冷嗓音响起的刹那,翻涌起的荡漾就被果断阻止: “我累了,想好好休息。” 在那一瞬,方流墨就像是想要跨出一步品尝果实的夏娃,内心摇摇欲坠的禁忌又在提醒中被紧急拉了回来。脸蹭地通红,像是有热气往外冒,在为自己刚刚的越界而暗自懊恼。 “姐姐……” “乖,回房间吧。” 婚房在装修的时候设计了两间卧室,其中一座是因为纪书白有时候工作太忙,怕回来太晚或是要继续加班加点看剧本,单独给自己留的。这话的意思就是今晚不在一起睡。 不等她张口解释,纪书白疲倦的嗓音比起安抚,更像是毫不留情的拒绝。方流墨不知怎么,总觉得在她的回应里读出了几分冷淡,连回应“嗯”的鼻音都多了委屈来。 外面雨还在下,但被窗户隔绝掉声音,窗帘是不透光的,方流墨在黑暗中辗转反侧,开了助眠香氛,在洋溢着薰衣草清香的空气里却还是难以入眠。 她今天有些遗憾,不是为在颁奖典礼上没能拍到纪书白人生中第一次斩获影后奖,也不是为那一场没有完成的情.事,而是各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压在心头,让她也逐渐压抑起来。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许久,胸中的那股浊气只是越堵越闷,方流墨干脆抓起床头还在充电的手机,在搜索引擎输入: “有人会害怕下雨吗?” “在下雨天会发呆是什么症状?” 有关的解答很少,零零散散的,多半还都是一些不着调的回答。方流墨仔细一一看去,在黑暗中眯着眼,想努力在其中搜刮到有用的信息,直到有敲门的动静传来,才下意识把手机息屏。 她不想让纪书白知道自己没睡。 但很快,在那几声没有得到应答后,门就被轻轻推开。方流墨睡觉没有锁门的习惯,听见妻子进来的动静,刻意调整放缓了呼吸。 下一秒,被子被掀开一角,方流墨感觉到女人发丝清香的味道,那是特别调制的手工皂,花香浓郁,散在浓密的发丝间味道变淡,清爽柔润。 纪书白穿的是短袖睡衣,丝绸清凉软滑的质地与体温形成鲜明对比。翻身上床钻进被窝时,纤细的小腿无意间擦过腰侧肌肤,让睡在里侧的人忍不住抖了下。 身边人很快调整了舒服的躺姿,像是没察觉到她变得克制的呼吸,自然地歪着脑袋,似是要靠到了方流墨的肩上。柔软的发丝垂下,落在肩颈的肌肤上,微微发痒。 “阿墨,生气了?” 女人的音色很清,属于亮嗓,像是初春没完全化冻的溪水,轻柔中也有些微冻人的冷,唯独在她的面前会全然化开。此时压低了喊她的昵称,呼吸落在颈侧,撩人于无形之间,也让之前积攒的那点不悦轻易消散。 方流墨就像是刚刚竖起刺的棉花刺猬,被轻轻一碰,浑身的针就软绵绵地塌了下来,收起了所有的攻击性。而对于纪书白来说,也精准地掌握了她情绪的由来。 “你怼媒体的视频我看了,做的挺好的,很帅。” 黑暗中,方流墨躺在床上,享受着女人的顺毛夸奖,面上只是含糊“嗯”一声,甜蜜的滋味却在心里缓缓化开。她侧过脸,循着枕畔香味的来源,又与旁边人贴近了点,像是只黏人的大型犬,在主人面前收敛起所有的攻击性,又软 4. 第 4 章 [] “这次感觉对了,眼神再缠绵一点,季淑银本身是个很擅长伪装的人,你要先代入戏中戏,想象你在演她的角色才行。” 顺着纪书白刚刚看的方向往后望去,方流墨看见女人穿着与她款式差不多的旗袍,是戏服,八厘米的高跟鞋衬得她比例优越,身材笔挺。目光落到那张眼熟的面容上,方流墨脑海里飞快掠过一个个名字,想起来这人似乎是最近风头很盛,刚刚拿过国际奖项提名的那位。 金莎颖。 女人今年刚到三十岁,就已经是双料影后,含金量极高的奖杯,身价贵不可言。 能在这个时代受到万众追捧的女星多数除了实力之外颜值也不会低,金莎颖算不上绝色美女,但细看很有风韵,笑起来亲和力很强。见方流墨来探班,虽然两人是在拍戏,金莎颖还是很有情商地调侃了句: “我说书白怎么一直进不了状态,等到真老婆来了才行。”她自来熟,搂住方流墨的肩笑笑,“带什么好吃的了?分我一口尝尝行不行?” 方流墨一大早起来捣鼓了很久,带来的东西本来就是有剧组人员的份。纪书白这个角色只是客串,但方流墨出手大方,只要探班,不论纪书白饰演的什么角色,带来的东西一定会有剧组的份。 她刚把西饼分一袋子出来,却忽然听见纪书白略显冷淡的音色响起: “她减肥,不能吃高热量的东西。” 继而,修长手指伸到她的面前,在金莎颖已经伸出跃跃欲试的指节上一碰。女人撇了撇嘴,嗔怪地抬头看了纪书白一眼。 方流墨唇角有略微下垂的迹象,但很快就被纪书白唤回了情绪。女人同样在她指尖拍了拍,声音很轻: “阿墨,跟我来。” 刚刚还有点不快的人因为她亲昵喊自己小名的这句,小小的不愉烟消云散,指尖勾着纪书白修长的手指,像找糖吃的孩子,与其他人礼貌道别后就满足地跟了上去。 她也没问纪书白要把自己带去哪里。 影视城很大,每个剧组都有专门的演员休息室,而且分为好几处。 外头烈日大,即使涂了防晒霜,下午日头正烈的时候,也晒得皮肤都有点疼。这座城市处在亚热带的南端,靠近热带,时而高温时而阴雨绵绵,方流墨垂着眼躲避阳光直射,短短几步路,看着眼前的倩影却都像是在水里晃来晃去。 直到走进没人的休息室里,空调风扑面而来的清爽凉气才让方流墨有了活过来的感觉。她在沙发上坐下,纪书白给她倒了杯普洱茶,里面加了陈皮,光是闻着味都有种怪异的干涩,但方流墨毫不犹豫地喝了两大口下去。 纪书白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整理好本就一丝不苟的旗袍裙,道: “我要出国一段时间。” 方流墨原本还是在酝酿着怎么撒娇,才能让纪书白意识到她刚刚那点醋意。在听见这句话的同时唇角一僵,本能问: “什么时候?” “就把这个戏份拍完。”她看向方流墨,“大概需要三个月,是林漪导演让我去。” 方流墨以前也演过一两部戏,但造物主还是公平的,给她在舞蹈天赋上拉满了点,就没在演技方面也点金。方流墨演技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放在非科班出身里不上不下,只能说是合格的水准。 但因为说话直得罪人不少,再加上在演技方面不如当爱豆那样实力无可指摘,和Lily其他两位转演员的一起,被人拉出来嘲笑次数不少。 相较之下,纪书白在演绎方面就有超乎寻常的天赋,参演第一部剧就拿下了最佳女配的提名。 林漪是业内的大导演,口碑有保障,拿过三次国际权威奖项,是属于业内风评名列前茅,也是难得一位叙事风格细腻的女性导演。能跟这样的导演合作,对她的人生转折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方流墨心里那句“怎么那么急”就堵在喉咙口里。 她不能去妨碍纪书白的前程,现在也不是十几岁的时候了,更不能冲动到因为这点事就去闹脾气。 方流墨眼角垂下,像是黏人的宠物犬,试探地把自己的脑袋贴过去——在阳光下被晒出来的汗液早被湿纸巾给擦干,纪书白有洁癖,她这一点记的很清楚,靠近的时候,一定会保持自己的整洁干净。 “那姐姐可以忙完回来就陪我吗?” “可以。” “那一言为定。” 为了保证,纪书白像以往那样与她勾了勾手,还盖了“章”。但不知怎么,方流墨就是蔫蔫的提不起兴趣。 她把这理解为外面的日头太大,抽走了人的精力。但下午纪书白还有一场戏就能结束,导演热情邀请她去片场坐在凉棚下看着拍摄时,方流墨也没答应。 她很困,打算回家补觉,临走之前把精美的蛋糕打包盒在纪书白面前晃了晃,女人从她手中把蛋糕盒接了过去,笑盈盈问: “是阿墨给我买的吗?” 方流墨短促又顽皮地“嗯哼”一声: “你尝尝就知道了。” 这个还是很久以前,纪书白在上一个空白期给她看的某个甜品视频,低糖蛋糕加奥利奥碎,看着就很诱人。 当时纪书白随口说了句“想吃”,但为了身材控制,不能吃太甜的食品,方流墨在做的时候就用热量相对低一点的西饼来代替。南坪有一家网红西饼屋,只是一大早去也要排队,还不能提前取号,现场制作,她上午顶着日头排了一个多小时,直到现在都有点头晕。 这是她给姐姐的获奖礼,一点小小的惊喜。 来送完东西后,方流墨整个人松懈下来,困得不行,靠在休息室里眯了会,养好精神后才开车回去。 在她一走后,纪书白就又陷入了忙碌中,蛋糕孤零零地被摆在原地没人动弹。直到快收工前,后勤小晴经过,拍了照发到群里,被助理的提醒的纪书白才想起来自己还在身材控制期。 工作上的忙碌让她无暇去回想蛋糕来源的细节,于是在助理询问时,坐在化妆室里看台词一点点酝酿着角色情绪的女人并未抬眼,只无波无澜地回: “小事别打扰我,你看着处理。” ** 纪书白订的是第二天下午的飞机。 长达三个月的分离,在她们这三年的婚姻里是前所未有的。她们住着的这座城市就有全国最大的影视城,附近也有不少取景地,纪书白只要进组拍戏,在了解过确定不会打扰到剧组之后,方流墨就会动不动去探班,几乎一场戏下来都能打卡全勤。 那天晚上,方流墨和纪书白是躺在一张床上睡的。 对于纪书白在白天的那句“老婆”,方流墨现在依旧耿耿于怀,晚上黏人地缠着她聊了许久,直到眼皮都快睁不开了,嗅闻着枕边人身上的幽香,紧紧与她十指相扣也不满足。 都是年轻气盛的女人,这样紧密的肢体接触,空气中早就摩擦出了更为热烈的温度。黑暗中她能感觉到旁边人呼吸不稳,却又坚定地,一根根掰开了她的手指,侧过 5. 第 5 章 [] 昨天喝的普洱茶,那份苦好像现在才开始回味,一点点地漫上喉头。方流墨捏着手机的五指悄然用力,视线落在中间那只已经被切开的蛋糕上,心脏处蔓生出难以抑制的酸涩。 她想起了纪书白那句因为减肥不能吃高热量的东西,语句轻飘飘的,此时却像一记榔头砸在心上。 娱乐圈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控制体重,以求上镜好看,尤其是女明星,一个赛一个卷身材管理,方流墨当然知道。她做的蛋糕是低糖,配料的成分都是一点点把控过来的,选的奶油是低脂淡奶油,纪书白不是易胖体质,吃一点根本没关系。 她和小晴关系是还不错,但耗费了那么长时间,还跑去大太阳底下罚站排队辗转做出的成果,就被这么拱手送人,方流墨未免有些难受。 委屈的疑问都已经凝聚在指尖要变成文字敲下,打开对话框以后,刚刚在胸中窜涌的怒气却像是无端被外界的大雨冲刷平息。 想到这次纪书白要离她很远很久,方流墨又没了那份质疑的心情和勇气。 良久,锅里没煮完的牛肉面被继续加热,女人注视着蹿跳的火焰,听着窗外的潺潺雨声,情绪随着隐隐作痛的膝盖变得越来越压抑了。 ** 两条漆黑的雨刷在前方玻璃上轮流刮过,前方的视线总算变得清晰。保时捷驾驶座上的女人留着一头刚刚过肩的蛋卷空气烫,眉骨上还有一颗锃亮的水钻,不知是打洞还是贴上去,打扮个性十足,但却没化妆,单眼皮气质冷淡。 外面雨的势头忽大忽小,没法开窗,车内开着空调,照顾到身边那位闻不得烟味的人,樊梨屡次想从口袋里摸一支烟出来,最终都还是克制住。 两人长久无言,直到在往高速路上去的路口被红灯拦住,沙沙雨声的背景音才被略微沙哑的女声盖过。 “想抽就抽吧。” 樊梨闻言,作势就要从口袋里掏烟和打火机,撇过脸来去看纪书白的表情。见女人两眼无神地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车内气氛死气沉沉的,她就主动玩笑道: “今天跟我走报备了吗?你家那位会不会生气?” “不会,她很乖。” 纪书白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过了足足有十几秒,在黄灯闪烁提示的刹那,才回过神来,延迟性给了她这个回答。 樊梨愣是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后面的车按喇叭才踩下油门,语气夸张地问: “乖?就她?书白,你是不是最近学会阴阳人了啊?” 倒也不是樊梨对方流墨有什么意见,两人见面次数不多,但方流墨出道以来做下的壮举,她作也都是有所耳闻的。 在Lily热度最高的时候,某个生活综艺同时邀请了一位极其擅长作妖的老前辈和方流墨一起当飞行嘉宾,其他的常驻嘉宾都因为前辈名气大资历老,对对方的无理要求也敢怒不敢言,基本上都是好言安抚着。 但当那位前辈一而再再而三地挑刺,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方流墨在综艺直播上对那位老前辈直言: “爱录不录,不录回家,别给自己加戏。” 老前辈虽然没当场被气到脑溢血,但后来说什么也不肯去跟方流墨档期重合的综艺了。 还有一次纪书白在私人休假期间被私生追着偷拍,为了躲避私生,不小心扭到了脚,导致那几天准备好的演唱会缺席,五个人的新歌表演缺了一个人,直接腰斩。 那个私生已经是圈内的惯犯,每个被她追上的团都叫苦不迭,算是条老泥鳅了,非常懂怎么踩线擦边,躲避法律追查。但在当天从机场回来的时候,方流墨不知怎么把那位私生抓住给扭送到了公安局,没人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但从那以后,Lily就避免了最大的私生骚扰问题。 任樊梨怎么看,方流墨都跟“乖”这个字沾不到一点边。 但她对纪书白的好,任谁看在眼里都没法否定。 几年前樊梨和她私下见过一面,那时候的少女骄傲犀利,与内敛的纪书白相比,更像是一朵盛放到极致的罂粟花。看着纪书白的眼神灼热,从那时候樊梨一个外人就发觉到了别有意味。 又或许,方流墨在纪书白面前很乖? 当年纪书白与方流墨闪婚,属实是让圈内不少人都大跌眼镜。即使是了解一定的内幕,面对纪书白这种外热内冷的女人,她的感情生活,樊梨还是有相当的八卦兴趣。 这女人对谁都温温柔柔,因此在业内的风评很好,不摆架子,但也没人敢因此轻慢对待。可同样,想真正走进这种人的心里也很难,就连樊梨自己,也常常捉摸不透她的想法。 “别耍贫嘴。” 就在樊梨胡思乱想的时候,纪书白的清冷嗓音打断了她的思考。 察觉到纪书白此时低落的心情,樊梨及时闭嘴没再主动开口说话,接下来的一路静默无言,直到车辆拐弯,从繁华的市区渐渐走向郊区地带,在淅淅沥沥止不住的小雨中,往一座小镇里行驶。 路上全是坑坑洼洼的泥泞,并不好开,但无论是开车的人还是坐车的人都没有抱怨,纪书白原本眉眼低垂,此时平静无波的瞳孔也难得浮现些许波澜。 那是一座修建了稍有些年头的坟墓,雨水顺着石碑的边缘哗啦啦流淌,冲刷着在石头缝隙里顽强了生长的不知名野花。自从看见那一座墓碑起,纪书白就像是丢了魂般,直勾勾注视着那片无人的区域。 须臾,女人下了车,不顾驾驶座上的人按喇叭叫喊让她打把伞,在滂沱泥泞中一步步艰难又执着地朝那座坟地走去。 “书白!” 樊梨已经追了出来,她跑很快,急匆匆撑了把伞,但怕纪书白走太快摔倒在崎岖的道路上,连车门都没来得及关。 夏季的雨来的急,伴随着风,吹得伞在手中东倒西歪,随时都可能会倾翻过去。樊梨不顾形象地深一脚浅一脚踩在路面上,雨水模糊了视线,让她只能看见纪书白纤细窈窕的背影,像被风吹雨打却依旧挺拔的一株墨色梅花,长久地伫立扎根在这片田地。 在不被 6. 第 6 章 [] 夏天已经过去,南坪却依旧不时笼罩在雨水里。 这座繁华的城市地处南方,空气湿润,一年十二个月有七八个月都是处在雨季。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窗外的树上,滚过绿油油的常青树叶,在盎然生机里酝酿着令人厌烦的湿气。 雨声沙沙的,惹得人心烦意乱难以入眠,躺在床上的女人就干脆坐起。宽松的丝绸睡衣随着起身动作滑下,露出一截白皙圆润的肩,椰灰色的长发凌乱成一绺绺垂落下来,方流墨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又开了床头充电的手机。 时间显示是凌晨两点。 习惯了不分昼夜的练习,身体的机能早就在常年的压榨下自主适应,所以即使是在大多人都安睡的时间点醒来,方流墨困意也不是很浓。 起身倒水的时候不小心摁开了电视机,方流墨从楼下饮水室回来,还没进门,就听见主持人饱含调侃的声音: “要说到‘人间妖姬’,其实大家最熟悉的应该是lily的方流墨。虽然lily现在已经官宣解散了,但不得不说当时方流墨在某个大型电竞比赛现场cos九尾狐狸的时候,一度被XX日报点名为限制级……” 换台。 “最近某个网红因为触碰底线被封杀的事情,让我想到了lily……” 窗没关牢,有一丝风透过缝隙漏进来,卷起轻薄的白纱窗帘。方流墨屈起长腿坐在床上,膝盖处放着一只刚拆封的艾草暖包,纤长睫毛微微垂着,并无所谓地嗤笑一声。 她向后靠了靠,懒散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娱乐新闻频道像是没什么东西可报道了,还盯着三年前就解散了的女团,不肯放过丁点残存的热度。 “纪书白与方流墨疑似分居两国,究竟是异地恋还是两人貌合神离?” 在最后一个娱乐电视台的听见熟悉的名字,原本已经有点神游天外的方流墨回过神来,微微蹙着眉,眼神一瞬由冷淡转向锋利。抬起头来,视线落到清晰的电视屏幕上,看见这竟是一个记者采访。 穿着一身简约款白色长裙的女人坐在沙发上,因为练过芭蕾养成的坐姿优雅笔直。女人的相貌精致,气质恬淡清冷,像她的名字一样,如同在雪山之巅绽放的独立花枝,有着霜侵雪打不染纤尘的矜贵。纪书白神色平淡,红唇轻启,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安: “没有不合,请不要随意质疑我们的关系。” 回答果断。 方流墨嘴角上抬了一个微小的弧度,抬眼瞥见右上角的“重播”二字,拿出手机来一搜索才发现这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访谈节目。她的妻子纪书白已经与她分开很久,独自前往国外进修。 其实她很想问问纪书白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但打开两人的对话框,上一次完整的对话还是在三天前,方流墨给她看在广场上漫步的鸽子,纪书白很久以后回复了简短的一句,就再没有消息。 她的心情也由此转阴。 回南天是方流墨最讨厌的天气,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舞,之后进入娱乐公司,在女团预备役出道的前五个月空降出道组填补空缺,以队内最小的年龄担当起主舞的定位,并且迅速吸粉,出道一年后,与知名练习生纪书白都隐隐有并驾齐驱的势头。 从爵士到popping,甚至是现代舞她都转换自如,被誉为舞蹈天才。与荣光一起带来的还有一身伤痛,偶像团体一年到头跑行程,再加上作息饮食不规律,生病是常有的事,方流墨腿受过伤,每当回南天都会疼,只是疼痛程度时轻时重。 手机不合时宜地在此刻传来消息的“滴滴”声响。 几乎是第一时间,修长手指就开了锁屏键,但在万籁俱寂的深夜给她发信息的并非是纪书白,而是一个小群。方流墨在圈内朋友不算多,其中有一位是她接剧组友情客串时候认识的,给她发了EG酒吧的定位。 “EG”全名Exciting Girl,彻夜开放的正规纯女性club,虽然也打着酒吧招牌,但内里一点也不乱,只是消费高,特供有钱人在那蹦迪喝素酒。 方流墨和纪书白去过一次,还在那来过一段即兴表演,但妻子不在,她早就将身上的野性收敛干净。方流墨手指长,懒洋洋地单手打字回: “不去。” 那边像是果真猜到她没睡,一条语音飞来,是队友朝露的调侃: “墨墨,书白不在家你也不敢来啊,怕老婆怕成这样,你行不行?” 方流墨发了句语音,嗓音微哑着笑骂: “滚一边去。” “啧,别说了,墨墨是书白的全自动小娇妻!怪不得书白敢把她一个人丢国内独守空房去进修啊,这俩之前天天黏在一起,鹅心心!” 被议论的另外一位主人公不在群里,方流墨笑笑没回,关上手机,感觉腿差不多好了,把艾草包顺手丢进垃圾桶里。 嗓子有点干涩,方流墨这才意识到刚刚倒的水没有喝,一饮而尽后关了电视下了床,径直朝练舞室走去。她没开灯,但对家里的陈设太熟悉了,闭着眼都能摸索过去。 练完一支热身舞,感觉到心脏的跳动加速,血液正在四肢百骸里奔腾流淌,稍稍缓解了原先的不适,方流墨才从不久前恍惚的状态里解脱出来。 其实纪书白对她很好,十五岁空降出道组那年,其他人对她一个小孩“空降兵”多少都有点意见,唯有纪书白每天还督促帮助她练习,陪着她加班加点赶进度,教她动起来的时候如何发音,夏日给她做冷饮,冬天送围巾,像一轮明媚的太阳,住在她的生活里。 姐姐怎么可能不想搭理她呢? 估计是太忙了。 离别太久的人总容易多想,方流墨扯扯嘴角,放空心思,继续投入了随机舞蹈的练习中。即使在组合解散后,经年伤痛让五个人都选择了转幕后或是主攻演艺,方流墨也没有对舞台彻底放弃。 时间也在枯燥重复的练习里一晃过去。 ** 雨停的时候,方流墨补了个囫囵觉,被下午五点的闹铃叫醒,急急忙忙起来冲澡洗手,套上围裙。 做饭并不是她擅长的事情,但想到这一天是纪书白进修结束回家的日子,方流墨却还是抖擞精神,把之前自己搜寻到的那些厨艺教程从收藏夹里搬了出来。毕竟这次在姐姐离开之前她也夸下海口,说想让姐姐尝尝自己的手艺。 今天花都飞南坪的航班她查过,最晚的班次是晚上八点到达国内,也就是最迟九点她就能见到姐姐。 系上围裙的方流墨充满了期待和欢喜。 晚上七点,结束了一切准备布置的方流墨迅速冲了把战斗澡,仔细化了妆,修容笔在眉骨尾部轻轻一带,将本就偏浓的容颜衬得愈发深邃动人。 口红是纪书白偏爱的橘红色调,丝绒哑光质地,在 7.第 7 章 《完美替身[娱乐圈]》全本免费阅读 [] 排骨汤的香味逐渐淡了,关了暖气的偌大客厅被外面再次降临的疾风骤雨汲取走温度。室内没开灯,沙发上躺着的人半梦半醒间像是听见了指纹解锁“滴”的一声,才缓缓睁开了干涩的眼皮。 精心准备的妆容或许已经花了,不过在黑暗里也看不清。等到女人轻盈的脚步声走近时,方流墨闻到了一股木质花香的后调气息,雪松的冷清与白茶的纯净染上空气,她扭过身,刚刚抬起头,发酸泛红的眼眶就与黑暗中的白皙容颜对个正着。 是纪书白。 “阿墨。” 女人熟悉温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相较起平日要更低沉,似乎也携着倦意。纪书白微微倾身,微凉的指尖在她肩颈拂过,蜻蜓点水地触碰到流畅线条,随后收回,再开口,已经是嗔怪的语气: “穿那么少还躺在这里。”她顿了顿,“多大人了,还不让人省心。” 方流墨醉了。 离得近一点,纪书白就能闻到她身上遮掩不住的酒气。 Lily在出道早期还没什么名气的时候,她们常常得去喝酒。一味的唱歌跳舞当然拿不到什么资源,公司有时候会让她们一起去参加应酬,虽然还算是比较正经的场合,但在聚会的餐桌上滴酒不沾也是不现实的。 与队里其她的成员不同,方流墨对烧人的酒精有种莫名的偏爱,常常是别人要躲她抢着喝,几圈敬下来人却还能撑得住,所以在她成年以后,队内喝酒的“主力大旗”往往是方流墨一个人扛起。 而且不止是在酒桌,纪书白在私下里也常常看她坐在地板上,边看着iPad舞蹈视频慢放抠细节,一手捧着高浓度的威士忌在慢慢啜饮,酒精的味道充斥满狭窄的练习室一隅。 纪书白受不了酒精那味,更况且喝酒太过伤胃,对身体不好,就让她别喝了。在那以后方流墨私下里基本上没碰过酒,上一次似乎还是在两人领完证的当天。 纪书白开了一盏小夜灯,忽然涌入黑暗房间里的明亮,让方流墨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来适应光线的落差。在看见女人熟悉的容颜时,心脏像是被挤捏的一颗柠檬,又摁在水中浮浮沉沉,酸涩肿胀。 在心里酝酿的情绪喷涌而来,就快要浮出水面,向她倾诉自己的委屈与不解,方流墨有很多话想说,又在看见女人眼底的疲惫时卡顿了下。 “今天去哪玩的,打扮这么好看啊。” 无论是在何时何地,纪书白都会保持着属于她的那份沉静优雅。哪怕现在情绪不佳,也还是与她玩笑了句,声音轻飘飘的,隔很远,像是从云端坠下来。 “姐姐……” 心头委屈更甚,方流墨刚刚开口,深夜来电的铃声就不顾另一位女主人的心情在狂响。看见来电显示,纪书白就打断了她: “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纪书白走的很快,来去像一阵风,只留下寡淡的零星香水味散布在空气里,象征着主人来过的痕迹。方流墨目送着那道婀娜身影在眼前消失,胸腔像是堵着一团棉絮,并不十分疼,可还是让人发慌。 等到纪书白打完了那通电话从阳台回来时,方流墨已经躺在沙发上再次睡着了。 客厅里留着一盏灯,微弱的灯光下依稀能看见那道身影。身姿修长的女人把自己蜷作一团,发丝凌乱,睡梦中似乎并不安稳,像一只受了伤的刺猬,不肯露出一点柔软的肚皮。 纪书白原本想把人给抱回房间去,可女人抿着唇,睡梦中像是在和谁斗狠般,两条秀气的眉毛皱着,以防御姿态拒绝了任何人的亲近。 见状,她也就没再尝试,先脱了外套披上去,遮住裸.露在外的白皙,而后才轻手轻脚地拿了床被子折返。回来时,看见自己的外套已经被沙发上的人紧紧抱在怀里。 起初,纪书白只是想她把被子盖好,让人不要着凉而已。 直到低头整理被角的时候,无意间瞥见那双浓密的睫毛都在抑制不住地微微颤动,即使方流墨已经调整了呼吸,这蓄意隐藏的一系列动作还是没能逃得过去。 纪书白眼底迅速划过一道笑意 8.第 8 章 《完美替身[娱乐圈]》全本免费阅读 [] “你来了也不说话,是打算在这里干坐到结束么?” KTV的总统套房包间内,有人点了音乐,舞池里有人随着鼓点正在热舞,坐在身边的年轻女人捧着一杯葡萄白兰地轻吮了一口,用指尖拍了拍方流墨的肩头。 女人扭过头来,容颜在灯光的勾勒衬托下精致绝伦,面部轮廓弧度流畅利落,像一把悬着的刃。那眼神是寡淡的,与她以前在舞台上的活力四射不同。 方流墨没喝酒,到这里就要了一杯柠檬茶,之后没说过一句话,此时却像是已经喝到微醺。浓密的睫毛垂下来遮掩住情绪,但紧抿的嘴唇还是暴露出了情绪的不悦。 一个人开心与否很难藏得住,方流墨并不是专业演员出身,演技只能算是平平无奇,躲开她视线的时候睫毛一直在微微颤动,被阴影笼罩,衬得鼻如雪峰,是快要冻死人的冷。 朝露见状叹了口气,又忽然想到什么,迅速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日历,低声问她: “书白还没回来呢?” 像纪书白热搜上那件事,闹那么大,只要没断网肯定看见了,但朝露也没太在意。 有太多的营销号喜欢浑水摸鱼断章取义,她正疑惑方流墨最近看没看微博呢,不然按照这位的个性,老婆被造谣,不管大事小事,早就风风火火削了上去。 方流墨这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让和她们在一个团里出身的朝露有了不太好的猜测。 “你这么黏着书白,就——” 朝露嘴毒,说话快言快语,但到底是多年的朋友了,话到这里还是紧急转了个弯。她本来想说的是方流墨这么黏人,要是哪天被甩了找谁哭去,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这两人虽然都是同一女团出来的成员,可家庭背景身份却天差地别,一位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千金出来历练,一位是毫无背景,母亲重病,在打压下险些退圈,徒有表面的光鲜。豪门大户里谁不是讲究个门当户对,当年纪书白能为了方流墨做到这一步,这感情不可谓是不实在。 方流墨是队内的老幺,朝露勉强也能算得上是看着她一步步长大的,即使这是两人之间的事,看着她如今这副模样,朝露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行,正在心里酝酿着怎么开口,方流墨就出门去了。 这座包厢里的洗手间显示是有人的状态,密闭的空间宽敞但吵闹,呆久了闷,就想出去透口气。推开门走了一小段,总算远离了那些“野生歌手”的鬼哭狼嚎,方流墨刚打算去天台转转,在上楼转角处的黑暗里,耳朵却灵敏捕捉到了细微动静。 女人的哭声是压抑着的,还伴随几句男性不堪入耳的调笑,在酒吧或是KTV之类的场所隐秘地带,这样的事情并不罕见。 为首的瘦高个男性年纪不大却油腻得很,拉着女生的胳膊就往墙上按,那女生还穿着一身工作服,在监控照射不到的角落形同困兽,满脸泪痕,还不敢大声呼救。 杨斐丽感觉自己最近有点犯太岁。 她只是一位服务生而已,刚刚房间里点了果盘轮到她当值送过去,谁知就被这群玩嗨了的公子哥给缠上,在包间里动手动脚揩点油也就算了,居然等她出来以后还纠缠着不放。 男人的力气本就比女人大得多,杨斐丽挣扎不过,羞辱之下又气又急。直到清脆的高跟鞋响声从远到近,杨斐丽感觉到施加在自己肩膀上的那股力道轻了不少,才敢抬起眼来。 那道身影强势地把她和男人之间隔开,神色冷峻,杨斐丽双眼已经被泪水模糊,只能依稀感觉到女人清瘦的身影伫立在面前,不宽不壮,却像一道难以逾越的雪岭。 周成鑫已经很久没回南坪了,从国外回来过生日,难得跟一群狐朋狗友找乐子,已经喝的微醺,在看见美人面时流露出的一丝惊艳早就化作了愤怒,向上拢了拢袖口,状似不经意露出自己腕上那只价值不菲的手表,语气不善: “多管闲事,你谁啊你,非得在今天扫老子的兴?” 他那句经典的“你知道我是谁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方流墨就已经毫不客气地掏出手机来,对准这几个人的脸,“咔嚓咔嚓”拍了好几下。 “要是想照片被流传出去,关于你是谁这个问题,或许你可以讲给明日头条听。” 女人嗓音冷淡,轻飘飘丢下一句后,抓起杨斐丽手腕就走。周成鑫骂了句脏话,但还没来得及追上去,就被旁边朋友给拦住了。 “周少,那女的好像是方流墨啊。” 提到这个名字,只要是对娱乐圈稍加关注的人都不会不熟悉。Lily组合最火的时期如日中天,大街小巷都在放着她们的歌曲,方流墨更是其中的top顶流,虽然绯闻争议不断,但那也是实打实起来的名气。 “而且我听说方流墨跟纪家有关系,纪书白好像是她老婆?” 听到“纪书白”的名字,周少的酒稍微醒了点,似乎是想到什么,面露狠色啐了句: “就他妈一个玩物而已,还老婆,我呸,什么玩意!” 为了避免那几个人又卷土重来,方流墨一路把人送到了领班那边才回去。 刚推开门,就发现包间里安静许多,桌上所有的啤酒瓜子都消失不见,换做了热气腾腾的绿茶。一众在玩乐的气氛组像小学生春游似的,连骰子都不敢摇,乖乖围成一排坐在那里。 朝露怕她嫌吵,在KTV里点钢琴曲,确实是这人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哎,流墨,给你接个活要不要?”朝露还以为她刚刚出去是生了气,见方流墨回来,语气都软了几分,“戏份不多,就一个客串,你就当是去影视城玩玩了。而且你老婆肯定也不会那么快就进组啊,以后相处的时间多的是呢。” 方流墨眼皮眨了眨。 那双漂亮的眼里写满疲倦,其实方流墨现在已经不是为聚少离多的事而伤神,但还是收下了朝露的这份好意,点点头说了声“好”。 ** 朝露给她介绍的角色是古装剧里一位祸国殃民的妖妃。 饰演这种角色,方流墨已经驾轻就熟。浓颜能扛得住镜头怼脸直摄,也不需要太多的台词,只消一个眼神就能将观众的情绪带动。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仿佛她就是那位诱惑君王从此不早朝的妖女。 早就习惯了镜头的女人大胆地对着闪光灯摆出各种姿势,方便摄像多方位抓拍。因为要上镜,演员的妆容通常会比较浓,但这样的妆底并没有给方流墨带来庸脂俗粉的浮夸感,反倒是衬得五官愈发立体分明。 长风猎猎,在美人披着红装,一步步被逼迫走到城楼之上的刹那,导演满意地喊了声“卡”,示意到这里就可以暂且停下。之后有段剧情是要在这里补充拍摄的,方流墨是客串,又没什么急事,就让她稍作等待休息一会。 方流墨就在影视城的那片区域漫无目的地转悠了一小圈,恰好碰见隔壁组的几 9.第 9 章 《完美替身[娱乐圈]》全本免费阅读 [] 方流墨一觉睡得很沉。 醒来的时候,床的另一侧是空出来的,枕头被套堆叠整齐,一眼看去并不像是有人同住过的痕迹。但单凭尺寸和周围的陈设就能感觉出来,这里是她和纪书白的婚床,双人间。 这栋别墅装修的时候就设置了三间卧房,除此之外还有两间是留她们分别使用。艺人工作生活昼夜颠倒概率很大,忙起来作息紊乱是常事,在纪书白离开的日子里,方流墨十有八九都是住在这间卧室,对它的陈设非常清楚。 桌上放水杯的垫子被移到了纸巾盒侧面,放在床头的手机支架被移了位,纪书白不喜欢在床头边充电边玩手机,睡觉时都会保持安全的距离。方流墨身上的被子覆盖严实,一看就是早上刚刚整理过。 洗漱后,女人匆匆下了楼,刚走到楼梯底下,就闻到了鸡蛋羹的浓郁香气。 纪书白虽然家境优渥,但并非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只是会做的食物很有限,鸡蛋羹就是其中之一。 这也是方流墨在练习生时期为数不多能吃到的甜品。 为了出道,方流墨对自己身材管理的要求非常严谨,但那个时候她还在长身体,纪书白担心她营养跟不上,有时候会给她开小灶,背着当时的导师悄悄吃。 嫩黄的鸡蛋在高温加热下渐渐膨起,撒上绿油油的葱花和香油,再浇点醋进去,味道香得不行。 这菜不难做,但纪书白和她一样都不擅长厨艺,方流墨记得从认识纪书白以来,纪书白就只会做反反复复的那几道菜,但她从来没有说会吃腻。纪书白只是闲下来会随手烹饪,并不热衷于厨房,因此也没有去学习其他的菜品。 鸡蛋羹上被撒了一层金灿灿的肉松和雪菜,看起来卖相很好,更让人食欲大开。方流墨闻着味道过来以后已经走不开了,纪书白正好从蒸锅里把鸡蛋羹给盛出来,看见她就招了招手。 方流墨像是条被主人召唤的阿拉斯加,穿着拖鞋就跑,来的很迅速。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距离上次见面隔的稍微有点久了,纪书白刚回来那两天又忙于工作,导致两人的关系稍显僵硬,与她正式面对面坐下的时候,纪书白神情稍稍恍惚,过了片刻才愣愣出声: “阿墨一晃眼都长这么大了。” 纪书白年龄虽然比她大,但也不至于大的太多,这话听起来就有些逗趣。方流墨撑着下巴侧着脸笑,看她那双妩媚的狐狸眼微微泛着亮,是在见到喜欢的人时藏不住的雀跃。她今天心情很好,一扫之前笼在头顶上空的乌云,像这座城市雨后的天气般,不再反复,总算是彻彻底底地放了晴。 “这话说的,好像姐姐上次见我是好多年前似的。” 听到这话,纪书白纤长睫羽垂下,不动声色地用白勺舀起一口还散发热气的鸡蛋羹。这么多年来,她的身材管理一直都没有松懈过,蛋羹很少,底下是煮熟了的西蓝花,没加任何配料,看着就清汤寡水。 在自律这方面,女人像是一把戒尺,清晰明白地将“是非”二字循规蹈矩地诠释,却独独对她留有一线放松。 现代人吃饭很少有“食不言”的规矩,但即使是在餐桌上,纪书白纤细的腰肢也笔挺立着,碗筷碰撞也不会发出太大声音,让人不由自主地就会保持安静。直到对方慢条斯理吃完自己那份早餐,主动问她: “待会想做什么?” 方流墨很快给出回答: “我想吃饭,还想看个电影。” 在纪书白回来之前,方流墨倒是想过很多两个人能做的事情,但真正待在一起的时候,那些杂乱的念头就都被摒弃。 她只想跟纪书白有一场普通情侣的约会,去感受那些简单朴素的快乐,对方流墨来说就足够温馨。而纪书白在这种方面向来都是迁就她的,详细问了想看什么电影,又去看附近电影院的场次,方流墨把碗筷收拾好放进洗碗机里,按下启动键,才回过头冲她道: “电影姐姐选,我等着体验行不行?” 纪书白“嗯”了声,算是应下她撒娇的这句。 ** 在纪书白回来的一小段时间内,两人的CP超话排名稳定上升,最高甚至有日活排到第一名。 天气还没彻底转凉,方流墨别出心裁地找了一座人工滑雪场,趁着是在淡季人少去玩了一整天,等到次日偶遇的人晒出照片,当天路过附近的粉丝才纷纷哀嚎自己的错过。然而过了几天又看见两人去海钓的消息,热搜就高挂上颇为哀怨的一句: “#全世界都在跟墨白偶遇#” 半个月的假期旅行,两人的最后一站是在望州,一座依山傍水的小城市。 这段时间的旅行节奏很慢,因为怕被人认出来围观,方流墨计划好的落脚点多数都是在这种占地面积不大,但山清水秀的小城里。望州小有名气的望城山她们是坐缆车登的顶,下山时缆车要排队很久,二人干脆就携手步行。 这里半山腰上地势很陡,坡度弯弯绕绕,葱茏灌木里不时有动物穿过的窸窣动静。木质的路牌有些已经磨损,失去了它们原本的指引作用,这样兜兜转转一圈后,竟是走到了一座寺庙的门口。 寺庙被一片繁杂绿意遮掩,只露出半截古朴的牌匾,墨印在风吹雨淋下淡去,象征着岁月的变迁。再往里去就是一条不深的小径,内里不大,一眼望去能看得清。方流墨对这些没什么兴致,迈开长腿就要继续往山下走,见纪书白已经先一步跨入大门,只得停下脚步,转换方向跟了进去。 十分钟后,穿着僧袍的老和尚笑眯眯看着将福签攥在手里的两人,和蔼地询问要不要手谈一局。 老和尚问的是两人,但方流墨的眼神早就飘忽到了隔着砖瓦墙的外界去,这句话也就只有纪书白回应。女人颔首,于是老和尚做出“请”的手势,带她走向院内的凉亭。 望城山就在不远处, 10.第 10 章 《完美替身[娱乐圈]》全本免费阅读 [] 方流墨被她这话问的一哽,不知从何回答。 说自己并不是因为这个而吃醋的吗?但其实也有点。之前她去剧组探班的时候,发现纪书白演的那位角色有妻子,虽然只是一个照面,金莎颖当时不过是去客串的,是还朋友的情,顺便给剧组里的人讲讲戏,可听着她柔声呼唤的那句老婆,方流墨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毕竟她们结婚那么长时间以来,纪书白这样亲密喊自己称呼的次数屈指可数,多数时间都是叫她“阿墨”。 她也几乎都没有这样叫纪书白,更多的时候都是以“姐姐”这样暧昧又缠绵,游走在一个边界线上的称呼来叫她。 方流墨在团队是老幺,即使后来大家都对她挺照顾,在称呼上却有着分明的界限。 她叫其她的人一般都是叫“XX姐”,唯有对纪书白才有这一声。 可要是说她单纯因为纪书白当演员有了吻戏而吃醋,未免太幼稚了点。 藏在心里的情绪堪堪露出冰山一角,方流墨就发现这段时间以来的积怨已经让她快要承受不住。倘若爆发,那一定会是山崩海啸般的地狱般灾难浮现。 方流墨不由自主掐紧了手,指甲陷入了掌心带来的刺痛感让她慢慢回过神来。 不能对姐姐这样,是她理智最后的底线。 但朝夕相处下来的熟悉,到底还是让纪书白看清了她在想什么。方流墨在她的面前脸上是藏不住事的,神情是满满的幽怨,这份情绪并不十分炽热,而是隐忍又克制,有着难以言喻的委屈。 方流墨正垂着头,忽而感觉到头顶传来温热,女人骨节分明的手抚摸着她的脑袋,触感是熟悉的温软。她弯下腰,保持与坐在沙发上的方流墨完全平行的视线: “是同性电影,但没什么亲密戏。刘导的,她不喜欢那些。” 那部电影讲的是一位杀手爱上了自己的猎物,两人你追我逃,爱恨纠葛之后双双殉情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几十年前,那个时候的同性婚姻还没有合法,同性恋会被别人戴上有色眼镜看待,两人连维持关系都举步维艰。 这个电影讲的比较深,对演技的考验自然也很高,算是纪书白转型的第一部。她以前没有拍摄过电影,电影对演技的要求是比电视剧要更高的,需要在短时间内将人物性格发挥到尽致淋漓,更让观众有代入感。 纪书白合作的是双料影后金莎颖,在听她简单描述了剧本之后,即使对演艺圈没有深入,方流墨也从艺人的敏锐能感觉到这个电影大概是冲着口碑拿奖去的。 纪书白一旦给她开口解释,就没有含糊,说的很详细,让方流墨原本悸动不安的心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阿墨,不出意外的话,我不会接那些亲热戏。”说到这里,似乎是怕她有所顾虑,纪书白又补充了句,“我不喜欢用那些做噱头的东西。” 现在的许多影视剧为了营销炒作,让两位演员亲到难舍难分,用这样的镜头来吸引人点进去,从而忽略了作品本身的艺术性。 方流墨陆续被乱七八糟的剧本邀请,对这一点再也赞同不过。 她知道纪书白向来就是个孤僻性子,就算有什么事也是自己扛着,默默消化,很少与旁人去碎嘴闲说。 所以在姐姐亲口给她解释时,心里的凉意就慢慢开始褪去,像是吃了一口薄巧冰淇淋,从起初的怪异慢慢开始回甜。 方流墨勾了勾女人的小拇指,示意她坐到自己的旁边去,陪她一起看完这场电影。但在后来已经没了继续仔细看的心情。好不容易等到了尾声,方流墨才貌似不经意地问了句: “姐姐之后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在得到了否定的答案时,方流墨像是得到糖吃的乖巧孩子,唇角上翘,露出了这些天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原本波涛汹涌的心情渐渐变得平静,谁知在下一刻,旁边人朝她微微倾身过来,纪书白身上冷香氤氲,入侵着嗅觉神经,宁神的香味在这一刻变做了若有若无的诱引。 她的嗓音像淬了冰的葡萄酒般轻灵,淡淡的,虽然在身边,却恍若来自遥远的天际: “阿墨,今晚想不想听我弹琴?” “弹琴”是方流墨和纪书白之间贯穿了近十年的隐秘约定。 第一次还是在方流墨十五岁那年。 华国没有大规模形成把练习生年龄往小了卷的陋习,因此十五岁的少女虽然身姿出挑,在那年的练习室里,依旧像个格格不入的异类。 少女时期的方流墨性格孤僻,要是没人来主动搭话,甚至能一整天只跟着舞蹈老师练习,半个字都不会主动跟人说一句。那个时候星光娱乐还没有做大,但练习生已经多如牛毛,出道前几个月,原本定下来的主舞因病缺席无法出道,就像是扔了一块肉丢进狼群,不知有多少人想来吃到这块饼。 年纪最小的方流墨是那群练习生里最出挑的一个,无论是已经出现雏形的窈窕身材,还是略带青涩却惊艳绝伦的五官,过分优越的外形条件已经足以引起导师重视,更况且舞蹈基础好,有天赋也有灵性,像是天生就适合吃这碗饭,很快就从练习生中脱颖而出,被选进了预备役里。 在进入预备役之前,十几岁的小姑娘已经吃了不少苦头,还没出道就体验遍了圈内的冷暖人情。 Lily其她几位成员跟原先的队友都熟了,现在乍一告诉她们要来一位小孩当主舞,任谁都不会服。那几位不说排挤,也不大待见这位孤僻还不乖的少女,也不怎么与她们说话,每天就三点一线地吃饭睡觉练习。 一开始,就连纪书白的好意都被她给婉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