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吴邪结婚的第七年》 1. chapter 0 [] 多年以后,面对福建乡下小院里热闹的一切,黎簇将会想起梁湾带他去翻吴山居后院围墙的那个遥远下午。 对于黎簇来说,在他十七岁这一年,过的要比他前十七年波澜壮阔多了,他因为一个名叫吴邪的男人的出现,卷入到一个庞大的计划之中,从此以后他就再也没能摆脱这偏离的命运,但是在未来到来之前,他只是一个被好奇心驱使着去探寻有关吴邪的一切事情的少年。 吴山居。 据说那曾经是吴邪的店铺。 他被吴邪绑进旷阔无垠的大漠之中,从沙漠死里逃生,好不容易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轨迹,可是邮寄给他的奇怪包裹又打破了他安静的人生,所以这一次,他决定不再被动地等待,而是选择主动出击,来寻找有关吴邪的一切,从而了解到所有。 坐在他对面的女人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但是我觉得,这并不能成为你私闯民宅的理由。” “对不起,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黎簇认错认的很爽快,主要是他现在正被一个彪形大汉死死地摁在了地上。 事情是这样的,他刚从外面跳进来时,就看见后院湖中心有个凉亭,凉亭里坐着个女人,和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那小女孩一边练着毛笔字一边唱着“我正在城楼观山景”,那小女孩刚唱完一个“景”字,他就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彪形大汉给摁在地上,然后一路拖到了湖心亭里。 黎簇心凉了半截,合着小女孩这出《空城计》是他妈唱给他听的! 然后他就被摁在亭子里的地上被迫向那个女人解释原因。 女人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把他放开吧,原来你就是吴邪送出来的那个男孩子。” 彪形大汉沉默地松手,然后一把把他拽起来,又沉默地向那个女人点点头,阔步离开了后院,而刚刚正在唱空城计的小女孩此时扔了笔,怯生生地躲在女人身后,露出一双眼睛好奇地看着黎簇。 黎簇这才看清这个令他印象深刻的小女孩,大概五六岁左右,脸蛋圆嘟嘟的,整个人都很白嫩可爱,凭心而论绝对是个单外貌就能招来很多人喜欢的小女孩,就连黎簇也对她没什么抵触的心情,哪怕他因为分心听小女孩唱戏而被人摁在地上当场抓获。 他冲小女孩做了个搞怪的表情,小女孩轻轻地哎呀了一声,不闪躲不害怕,然后大大方方地给了黎簇一个笑容,又缩回了女人身后。 黎簇这才注意到坐在石凳上的女人。 小女孩可以称赞一句冰雪可爱,那么当看到这个女人时,黎簇就突然明白了,这个小女孩的妈妈一定是这个女人,因为只有这样好看的妈妈才能生出那样可爱的女儿。 黎簇能看到她黑色的长发,秀气的墨眉,她穿着白色云雾一样的长裙,她坐在那里时就是一幅流动的水墨画。而且她还有着一双极为好看的双眼,像是雪山水凝就的一样。 黎簇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而后磕绊道:“对....对不起,我..我不知道这里是你家。” 本来冷冰冰没什么表情的女人轻轻笑了一下(黎簇心想这笑起来更是不得了了)“准确来说,这里不算是我家,但是如果你想寻找有关吴邪的一切,找到我,也算歪打正着了。” 黎簇愣住了,“什...什么意思?” 冷冰冰的美人一笑时如同冰雪初融,她伸出纤长白皙的手,示意黎簇跟她握手,“我是吴笙,很高兴认识你。” 黎簇有些迟疑地伸出手,轻轻地握了握大美女的手,他心里疑惑地想到这难不成是吴邪的亲戚?那是吴邪的妹妹喽,然后紧接着他就听见大美女继续说道,“我是吴邪的妻子,我想我应该是那个比较了解他的人。” 黎簇这一生,最讨厌吴邪,但他万万没想到,总能震到他大脑宕机的人居然是吴邪的妻子。 吴邪这个老变态有妻有女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吴笙揽住在她身后作妖的小姑娘,把她拉出来,揉揉她的脸轻声哄道:“米粒,去找太奶奶好不好,把你刚刚学的那段唱词唱给太奶奶听好吗?” 名叫“米粒”的小女孩奶声奶气道:“好——那我中午吃完饭再练字。” 吴笙亲了亲米粒的额头,鼓励道:“米粒,真乖,来和黎簇哥哥说再见。” 扎着丸子头,有着葡萄一样又圆又大的眼睛的小女孩乖的让人肝颤,她毫不吝啬地给了这个翻她家墙头的陌生哥哥一个笑容,然后甜甜道:“黎簇哥哥再见。” 然后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后院。 目送小米粒离开后院,黎簇心想,我真是要吐了,吴邪这个天杀的变态居然还有妻有女,妻子貌美贤惠,女儿活泼可爱,老天爷真是不开眼。 吴笙看着他轻声道:“你是在心里骂他吗?” 黎簇一下子就梗住他,他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表情:“你是有什么读心术吗。” “那倒没有,只不过你的表情太明显了。”吴笙伸手指了指她对面的石凳:“你坐下吧,我们聊聊。” 黎簇听话地坐了下来,他臭着一张脸,掩盖不住自己的心情,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是和吴邪一伙的,没好气道:“你知道吴邪对我做了什么吗?” 吴笙轻笑了一下,她不合时宜地想这孩子说这话好像吴邪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也对不起她的事情,然后找上了她这个正牌老婆来告状。 “我应该知道的。”吴笙轻声道:“但我并不知道。” 黎簇警惕地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我和吴邪在家,我们从不谈论关于他所做的一切。” “那你难道不知道吴邪他的身份吗?!”黎簇震惊了,难不成吴邪一直瞒着他的妻子吗?甚至于连他的妻子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吗? “他的身份?” 吴笙似笑非笑道:“我的丈夫,我女儿的爸爸,搞古董的小老板,除了这些,难不成他现在已经混成□□/老大了吗?” 他现在和□□/老大有什么区别? 黎簇腹诽道。 他撇了撇嘴“他把我绑进了沙漠里,还威胁我。”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抓他?”吴笙淡淡地问道。 黎簇被噎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可置信道:“报警抓你老公?!抓你老公诶大姐。” “他绑架你,威胁你,你当然可以报警抓他。”吴笙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但是你没有,你反而被他钓上了钩,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知道么,他只是轻轻抛出一个钩子,你就前仆后继的来到了吴山居。” “这说明……你乐意,不是么。” 现在黎簇明白为什么吴邪会有老婆了,短短三言两语就把他噎死,他们夫妻俩完全就是一丘之貉,他只能气呼呼的看着波澜不惊的吴笙干生气。 但吴笙看了他一眼,柔和了表情,轻声道:“我理解你,当他想让某个人上钩时,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做到。” 黎簇没好气地问道:“那你也是被他骗过吗?” 闻言,吴笙看了一眼黎簇,就这一眼突然让黎簇意识到他好像说错了话,现实中夫妻之间互有隐瞒与欺骗才是正常,他的父母是这样,如此看来,吴笙和吴邪亦是如此。 黎簇讪讪道:“对……对不起。” 吴笙摇摇头,有些落寞道:“你跟我道什么歉,是我该向你道歉才是…………吴邪他以前,可不是现在这样的。” 黎簇不屑道:“是吗,我倒是觉得他从始至终都是这样。” 从始至终都是这样的变态。 吴笙笑了笑,“我认识他那一年,我在杭州念书,吴邪的朋友当年说他是“清新脱俗小郎君,出水芙蓉弱官人”,他当时,就是那样。” 黎簇捂着嘴巴,作出个怪表情:“我真的要吐了。” “当时我在吴山居门口写生,然后在那里画了一天,他也在吴山居门口坐着看我画了一天,太阳落山了,我收拾东西准备走,他才小心翼翼地递给我一瓶矿泉水,然后有些结结巴巴地问我明天还来不来。” 黎簇被勾起了好奇心,“那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那时,冷冰冰地跟他说,我自己带了水,我不喝陌生人给我的水。” 黎簇听了只想笑,同时又仿佛感同身受般觉得这事太尴尬了,又在此时仿佛像彼时的吴邪一样窘迫,就好像你鼓足了勇气你的心就像气球一样膨胀,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去向漂亮姑娘搭讪,然后漂亮姑娘轻飘飘地就用绣花针将你心里的气球直接扎爆了。 黎簇心想,吴邪那个老变态当时听见这句话该不会脸都黑了吧。 “那他是什么反应?” 黎簇问道。 吴笙看了他一眼,“就像你刚才的表情一样,尴尬窘迫而又好笑,他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回复他,他年轻的时候就像你一样,你们的表情总是在出卖你们的内心。” 黎簇大受震撼:“我和他像?别吧。” 他避而不谈这个话题,又将话拐回原路,“那后来你就拒绝了他吗?” “没有。 2. chapter 01 [] 在很久以前的时候,那个时候吴邪和吴笙刚结婚,他们就曾经发散性地谈过这样一个话题——以后要是有了小孩,小孩问爸爸妈妈是怎么认识的,我们要怎么回答? 当然了,告诉给黎簇的说辞是一套,告诉给自己家的孩子说辞又是另一套,对外一致口径是吴笙在吴邪店门口写生,两个人就勾搭上了。实际上两个人各有各的心怀鬼胎,吴邪总不能对着孩子说我潜意识感觉你妈有下地的潜力并且对其见色起意故而上前勾搭之——那多少听起来自己违法又猥琐。 而当妈的也不能告诉孩子,去你爸店门口写生是我早有预谋的事,我倒是冲着你爸去的,但也不仅仅是为了你爸。 当时吴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回答道:“你可以告诉我们的孩子,妈妈是爸爸从西湖湖畔捡回来的美人鱼。” 吴笙看傻子的眼神让吴邪记了一辈子。 吴邪那个时候可能没想到二十一世纪出生的孩子聪明到可怕,就他那三脚猫的编瞎话水平根本哄不住他年仅五岁的女儿,他还在家陪伴女儿进行亲子关系交流时说过这样的话,然后吴米粒同学也像她妈看傻子的眼神一样看着他。 老吴同志表示多少有点心痛。 轮到吴笙时,她心想吴邪那种一听就是扯淡的谎话已经哄不住这位小神兽了,那也总不可能说你妈干了一些听起来就很违法的事情才和你爸遇见,那时阿邪看上了阿笙,就像在墓里阿邪跟上了阿张——后者简直是你爸这一生孽缘的开始。但是介于她还不想把吴米粒同学培养成法外狂徒,她明智地决定此类少儿不宜的事情还是少说为妙。 于是吴笙不得不摆出一幅温柔妈妈的模样对小朋友缓缓说道:“在很久很久以前——” 躺在床上的吴米粒眨巴着黑葡萄一样的眼睛,举手问道:“是多久以前?” “呃……在你没出生前。” 幼崽继续提问道;“在我没出生以前也算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吗?” 吴笙心想温柔妈妈我是装不住了,增进母女关系的晚安故事环节也进行不下去了,她伸手从地毯上捞过一本注音版的《十万个为什么》举到吴米粒同学的面前,示意她温柔妈妈的晚安故事环节没有了,你就老这本书来酝酿睡意吧。 这方法很好用,小崽子在看到故事封面的时候就将头埋进吴笙的颈窝里,然后伸出手环住了她的脖子——小朋友的身上总是很暖和,她就像一条温暖的小围脖一样贴着吴笙。 吴笙揽着她,无声地笑了笑,然后轻轻地拍着女儿的后背,“那我们就睡觉吧,妈妈陪着你。” 话说完还没一分钟,放在床边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吴笙将《十万个为什么》放在枕边,捞过手机上面赫然显示着一条未读消息,女儿贴着她闷声问道:“妈妈又要出去吗?” 吴笙停住了动作,她将手机放回原处,注视着自己怀里的女儿,女儿的鼻子嘴巴都很像吴邪,带她去看奶奶和太奶奶时,吴家里的人总说小米粒长的像爸爸,但是比她爸爸招人疼的多,因为她有着一双妈妈那样如同雪山水凝就的眼睛,又大又圆,像沾着晶莹剔透水珠的葡萄。 有时候吴笙看着女儿,透过女儿,她总能看见许多年前的自己,那个站在湖边凝视自己倒影的小女孩。 我居然成为了那种我最讨厌的家长。 吴笙在小米粒的额头上亲昵地贴了贴,温声说道,“我不出去,我只是看一眼消息,我猜是奶奶的消息,她肯定在问我们的乖乖小米粒有没有睡着啊?” 小米粒嘻嘻地笑开了,她紧紧地贴着吴笙,就像她刚出生时被护士抱来放在吴笙身前,她遵从本能地寻找着这个给予她生命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她们拥有最紧密的联系——血脉。 她在吴笙的怀里眨巴着眼睛,“那妈妈要告诉奶奶,米粒已经睡着了,米粒正在梦里陪奶奶玩呢!” 吴笙嘴角噙着笑意,一手揽着米粒,一手拿过在床头柜上震个不停的手机,此时她的耐心已经没有了,但是碍于在女儿面前没有发作而已,她扫了一眼短信来源——周巡。 吴笙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不能生气。认识周巡这么多年了,他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挑起她的火气,在早些年刚认识的时候吃过几次亏后,周巡也总算学会了在惹毛吴笙后再灭火。 然而就在吴笙刚刚平复完心情,发个不停的短信终于停止了——周巡直接拨了个电话过来。 米粒伸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惊喜道:“是周叔叔!” 米粒的眼睛里绽放出光芒,“妈妈妈妈!是周叔叔!周叔叔又来叫你去拯救世界了。” 吴笙苦笑了一声,心说你周叔叔每次来找我可都不是什么好事,又累又脏又危险,还不给我发工资。 但她不可能对米粒说这些,每次周巡来找她帮忙,他就会哄米粒告诉米粒妈妈是在拯救世界——帮警察找到凶手不就是在拯救世界吗?以至于米粒现在非常的崇拜她的妈妈,把会将她举高高的老爸忘的一干二净。 吴笙心里叹了一口气,好笑地看着变得兴奋起来的米粒,然后接通了电话,紧接着周巡的大嗓门就通过手机话筒肆无忌惮地回荡在这间温馨的卧室里,他大剌剌地说:“你在家吗这会儿?我接你去?” 要不是顾及孩子的存在,吴笙真想骂一句“去你的”,但她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女儿,轻声道:“你可以声音再大一些,我刚把米粒哄睡。” “呦!对不住对不住。”周巡的大嗓门突然就收了回去,即使隔着手机吴笙也几乎能想象到周巡在电话那头双手合十点头哈腰的样子,因为每次周巡把她惹毛时,就是这样向她道歉的,哪怕现在干到队长了,也还是像许多年前那样。 吴笙无声地笑了笑,小米粒此时软软道:“周叔叔,晚上好~” 米粒她周叔想说案子的话就这样止住了,面对这样一个小丫头,周巡也不自觉夹了起来,“呦↑,我们小米粒还没睡呢?是不是周叔叔把你吵醒了?” 小米粒扒拉着手机奶声奶气道:“没有~我还没睡着呢。” “吴笙!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在孩子面前你怎么能撒谎呢?!” 吴笙把手机拿过来,用眼神示意米粒乖一点,然后问道:“你找我有事?” 此时的长丰支队里,周巡看着密密麻麻的监控脑袋都大了,他举着手机插着腰,“这个时间点找你,那肯定是有正事,你得过来一趟。” 吴笙看了一眼乖乖躺在床上正看着她的米粒,然后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哄她说妈妈不走,妈妈去客厅和周叔叔打电话说点事,可能是因为妈妈要去拯救世界吧,米粒这个时候额外的乖巧,努力地在做一个不妨碍妈妈当超人的好女儿。 合上了门,吴笙面无表情地问道:“大案要案还是命案?如果都不是的话我就不去了。” 周巡赔笑道:“这请吴老师出马肯定是很重要的案子呀。” “你最好老实跟我交代。” 周巡气急,“你拿我当犯人在审吗你?!” 吴笙:“那我挂电话了,我要去睡觉了。” “别别别..别挂电话。”周巡跳脚,“抢劫案,就今两个小时前,调监 3. chapter 02 [] 凌晨五点的杭州还带着浓浓的寒意,天色并未破晓,一切都隐藏在浓黑之下,吴笙坐在阳台的摇椅上,一边晃着摇椅一边慢悠悠地抽着手上第二根烟,吸进又吐出,烟雾悠悠地随着打开的窗户散向窗外。 昨天晚上周巡走后她喝了点酒去睡觉,结果刚进入梦乡没多久就做了梦,她梦到自己大四那年刚毕业,继续读研还是工作成了她们那时最苦恼的问题,一年前学校的阴霾仿佛已经消散了,她和她大学的室友为了前途而发愁。她当时住的是混合宿舍,宿舍里只有她一个是美院的学生,其他多是经济系和法律系的学生,她们的前途比她渺茫的多,她那时的一幅画已经能卖出很多很多钱了,但是也有关系好的室友过来问她,毕业后要做什么。 她坐在那里看着自己手上的书淡淡道:“我去当警察。” 室友吃惊的表情让她产生一种快感,后来毕业后她就跟着关宏峰了,关宏峰发现她在画人像上很有天分,一开始的时候会带着她去画一些小偷之类的小案子,知道她要跨专业考公安后也没说什么,只是会偷偷的给她分享一些卷宗,和她共享破案的思路,然后关宏峰紧接着就发现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女孩,在犯罪心理分析上也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她共情能力强到让人觉得可怕,所以她在寻找凶手时,也准确的令人震惊。 周巡就是在这样的案子里认识吴笙的,尸体完全白骨化,一筹莫展的时候关宏峰带来了一个还在念书备考的女大学生,把她拉到法医室问她能画吗?那个女大学生长得很漂亮,她躲在关宏峰身后的时候仍然吸引了当时局里大部分人的视线,但她当时看了一眼颅骨后点点头。 识骨绘人。 真他妈牛逼。 周巡在那时候就意识到了人跟人之间有时候的差距真的很大。 但他从没放弃过追上关宏峰和吴笙的脚步。 这些吴笙一直都知道,也许是因为在客厅里周巡长久凝视着她的那个眼神,让吴笙做梦回到了大学时代,也回到了初见周巡时的场景——她跟着关宏峰去派出所里调查,关宏峰给了她很大的权限,她知道关宏峰也对她抱以厚望,他就是那样的人,不爱说话,但他总是在行动上支持她。 她也不愿意辜负关宏峰对她的厚望,她不仅画出了受害者,她还在关宏峰的帮助下侧写出了犯人的画像警察们根据她的画像去抓,抓回来的人跟她画的人像没太大差别。 她很高兴,站在派出所里冲着关宏峰笑了笑,关宏峰就站在她身边侧头看着她道:“自从去年认识你,这是你第一次笑。” 吴笙就好像被一把虚无的铁锤抡了一下,她轻声道:“关老师,我想要成为你那样的人。” 关宏峰知道她在说什么,他示意吴笙看向屋外的受害者家属,“你已经是了。” 案子破了以后关宏峰负责开车把吴笙送回去,他们两个人往外走,而吴笙一边走一边查看包里有没有遗落东西,就这样被人迎面撞了一下,幸亏关宏峰手疾眼快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才避免了她摔倒在地的悲剧。 “周巡,走路小心些。” 关宏峰有些不悦道。 撞来的青年一脸赔笑,他手里还领着一袋鸡蛋灌饼,双手合十道:“对不住,真的对不住,真是太对不住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手里的鸡蛋灌饼往吴笙包里塞,“赔礼,赔礼,我看这位女同志从昨晚上到现在还没吃饭是不,这就是赔礼,赔礼!真是对不住了。” 以吴笙的脾气她后来很快地就忘了这件事,只是后来她去找关宏峰时突然看到了周巡,这才从记忆里翻出那个关于冬日清晨热乎乎的鸡蛋灌饼的记忆。警局的熟人说这小子是从基层调上来的,现在归关副队管,小吴你怎么来了是不是考上公安来和邢队和关副队报喜的? 不是,我是来说....我不当警察了。 我当不了。 跟关宏峰说这件事的时候周巡也在场,周巡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大,他不可置信地质问道:“你不是老关的学生吗?你不是想破案救人吗?你凭什么不干了?” 周巡的表情令人印象深刻。 吴笙看着一片漆黑的天花板,梦里周巡的表情还残留在视网膜里迟迟未散去,她心想那个时候周巡以她和关宏峰为目标,从基层一路干到刑侦队,然后好不容易能够和关宏峰并肩作战后发现那个冷冰冰的女孩甩手不干了。 其实说不清周巡和关宏峰到底哪个更失望,只是时至今日已经成了她的心结,以至于周巡轻飘飘地问了一句,就让她夜不能寐,只能坐在阳台抽烟看夜景。 黑黢黢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周巡发来的消息——“吴老师大半夜不睡觉怎么猫在阳台抽烟呢?” 吴笙从窗户探头出去看,黑乎乎的楼下有个光点在闪烁。 她可是住在八楼啊,这都让周巡抓个现行,周巡是狙击手来的吗? 她发消息回复——“我睡着了。” 周巡就站在她们单元楼下看着消息无声地笑了——“我买了早饭,正好你也没睡,吃早饭吧。” 吴笙在凌晨五点半打开门时黑着一张脸,她刚想骂周巡是不是脑子有病,就被他举到面前的早饭打断了,“鸡蛋灌饼和豆浆,我还给小米粒买了包子和米粥,等她起来热一下就行。” 又是寒冷清晨里热乎乎的鸡蛋灌饼。 吴笙把周巡放了进来,看着他在饭桌上张罗着,直勾勾地看着他,周巡有些尴尬地忙活了一下,然后彻底摆烂:“我能请问一下我又是哪里惹到你了吗?” 吴笙想了想,冷酷道:“晚上你问我为什么不再考了,向我道歉。” “对不起。” 女人心,海底针。 周巡心说你师弟都画家转行当画像师还考上了警局的编制,现在兼任公安大学的讲师,你到底是考不上还是不想考? 但他不敢再跟吴笙辩论,干脆地道了歉,示意吴笙吃饭,“啥也别说了,吃饭吧。” 吴笙却不动筷,她上下打量着周巡,然后双手环胸往身后椅背上一靠淡淡道:“你还有事想说,就现在说吧。” 这个动作周巡知道,最开始时关宏峰跟他说过这一类动作经常代表着这个人她处于一种神经紧张或者对外界抱有警惕的时候。 但是现在他真想把老关从床上摇醒让他看看他一手教出来的好学生——你看看她像是神经紧张而又警惕的样子吗?她在拿一 4. chapter 03 [] 因为早上八点有早课,吴笙只能把米粒托付给孩子奶奶,孩子奶奶倒是乐意帮她看孩子,表示你尽管去上班吧,我来负责接送孩子。临走前还叮嘱了一下吴笙让她多注意一下身体,眼睛红的跟个兔子似的。 吴笙打哈哈糊弄过去,亲了亲还在睡梦中的小米粒后就风一样的开车去上班了。 现在住的小区离她上班的地方也近,开车不到十五分钟就到,有时候碰上堵车,骑个电动车也就不到半个小时,至于自行车?吴笙这个懒鬼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交通工具。 她大学本科是在东北念的,后来考研究生考到了杭州,还是学的油画专业,后来在杭州定居结婚时又考上了学校的博士,等她把米粒生下来时,她也就博士毕业留校当了讲师,但是好笑的是,她硕士博士都是学的油画,等到工作时却负责讲起了美术史。 同事们调侃她,说她没法去教学生油画,她画画信手拈来,色彩上也是独树一帜的存在,很有个人风格,如果学生过来问她老师老师这个颜色怎么调,她也只会生硬地说你只需要将这个颜色加到这个颜色里就调出来了。学生听了回去试,结果发现根本不是这码子事。 说白了就是天才是不会教人的,她的习以为常,可能是别人一辈子都追不上的。 吴笙听了这话只觉得幸亏自己不是大学时那个年轻的自己,那时候自己肯定觉得天上天下,唯我第一。但是已经结婚有娃的吴笙很是明白做人打道理,微笑着和同事打哈哈说都是你们过誉了我哪里会指导学生画画呢,每个人画出来的画都是不一样的,教是教不出来的。 天才的傲气还是有的,只是她已懂得在与人交往中收敛些,以至于她工作这些年和同事和学生都相处的没有太大矛盾。 学生们也很喜欢美术史的吴老师,单是足够漂亮有气质这一点,就已经能够让她讲课的教室坐满了人。 而且,吴笙老师还是颇有名气的。 下了课就有不是本院的学生壮着胆子问她:“吴老师,听说您还帮警察画像是吗?” 吴笙开始记仇,她从周巡第一次开着那辆响着警铃的吉普车来接她时就应该拒绝这种行为,吓得学校里得领导误以为她犯了什么事情警察来抓她,确认了好几次才放心。 吴笙眯着眼睛笑了笑,“我只是去帮了个小忙而已。” 她翻开点名单,“我没见过你,你是那个学院的?” 陌生的学生讨好地笑了笑,准备脚底抹油开溜,“吴老师您好,吴老师再见!” 漂亮又有气质的吴老师在这个学生身后淡淡道:“别忘了交作业,否则我就去你们跟你们老师告状,你是书法学院的乔其禹吧?” 学生哭丧着脸:“老师您认识我啊?” “你们专业老师上课的时候我去旁听过。”吴笙简略道,“别忘了交我的这份作业。” 曾闻名美术史的吴老师年轻漂亮有气质,画的油画一幅拍出几十万,慕名而来听课的倒霉学生在此时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位老师还是个过目不忘的狠人。 上午上完课,吴笙选择回家吃饭,开车到家正好赶上家里阿姨把菜端出来,吴笙上去搭了一把手,然后自己盛了一碗饭,引来阿姨的轻声念叨:“哦呦,吴老师您又吃这一点呀。” 吴笙笑了笑,“我早上吃了个鸡蛋灌饼,现在不饿的。” “那也吃的太少了。”家里的阿姨又给她盛了一碗鸡汤,絮叨道:“一定要喝点汤的呀,我今天买了好嫩好嫩的菜心,又炒了个你爱吃的辣椒炒肉,剩的米饭明天给你和小米粒做扬州炒饭好的伐?” 吴笙一边吃一边点点头,“好呀,米粒肯定很高兴,她最喜欢吃阿姨你做的扬州炒饭了。” 得到夸奖阿姨也笑开了花,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拍大腿,“对了,上午的时候有你的快递,我给你签收了。” 吴笙吃着饭的同时又查看自己手机上的消息,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是我在网上买的东西到了,我在玄关看见了,就放在那里吧,等我晚上回来了再拆。” “不是的呀。”家里的阿姨颇认真道:“还有一封信呢。” 吴笙这才抬头看着阿姨,她皱眉:“一封信?” 阿姨点点头,“是呀,你说奇怪不奇怪,这都有手机了,哪里还会有人寄信呢?” 吴笙起身走到玄关处,摞起来的快递箱最顶端确实横着一封信,上面规规矩矩地贴着一张邮票,吴笙注意到这是一张发行于2000年的邮票,因为那一年是庚辰龙年,发行过两款有龙的邮票。而邮寄地址是上海的一个地址,邮寄人是她感到陌生的“柳絮”。 我从来没认识过“柳絮”这个人。 吴笙想,那么这封信为什么寄给我?这个人为什么知道我的家庭住址和姓名?“柳絮”是谁? 吴笙轻声吩咐道:“快递和信等我回来拆,阿姨您晚上就不用来做饭了,我晚上在外面吃。” 阿姨点点头,又关切地问道:“下午有事呀?” 吴笙凝视着眼前的这封信,这封信的存在让她觉得不舒服,那张来自2000年的邮票让她很容易地回忆起过去的一些事情,但现在不是关注这封信的时候,她回应了阿姨善意的询问:“我下午去探望个熟人。” 看起来熟人不太想让她探望。 吴笙站在和光小区303门口,和关宏峰大眼瞪小眼。 当了十几年刑警的关宏峰用眼神把她全身上下扫了一遍,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吴笙举起手里的一袋肉夹馍,和他对视道:“来探望你。” “你拿肉夹馍来探望我?” “加肉加蛋加肠豪华版。” 吴笙说着就想越过关宏峰看他身后的屋子,却被关宏峰一挡挡了个结结实实,她有些疑惑道:“你屋里藏人了不让我进去?” 闻言关宏峰沉沉地看看了她一眼,然后闪开地方道:“进来吧。” 吴笙就这么领着一袋子肉夹馍进了关宏峰的屋子里,还是和两年前的时候一模一样,那时候关宏峰和他的徒弟伍玲玲以及周巡出任务,撞上了军火交易,三个人就这么单枪匹马的和对方直面对上了。 听周巡说关宏峰的徒弟伍玲玲被流弹击中牺牲了,就在关宏峰眼皮子底下。 吴笙还记得那个圆脸蛋的姑娘,扎着马尾辫,经常和关宏峰站在一起....就像很多年前她站在关宏峰身边一样。那个姑娘笑起来一团和气,只是可惜她再也笑不了了。 关宏峰也负了伤,脸上还因此留了好大一个疤。 吴笙当时来看望他时还很可惜,说是俊秀的中年版许仙这下子毁容了,到时候去哪里找白娘子去。 吴笙的话逗不了关宏峰开心,因为从那以后他就再也逃脱不了名为伍玲玲的心理阴影。 而现在,在亲生兄弟出了这种事后,关宏峰看上去更加阴郁了。 吴笙打量着房间里的布局,关宏峰就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打量,直到她停在了客厅的大鱼缸前,关宏峰也随之站在她身旁看着她。 吴笙轻轻地动了一下鼻子,然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关宏峰因为她的这口气心都加速了起来,他一边担心吴笙看出他想隐瞒的东西,一边又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看着鱼缸里他养的肺鱼悠然地在水里游来游去。 “关宏宇的事情周巡都跟我说了。” 关宏峰避而不谈:“他又去找你帮忙了?” 说完他皱了皱眉,有些不满道:“你不是警局的人,他不能总是找你。” “你在任的时候也会找我帮忙的。”吴笙尖锐地指出了他的矛盾所在。 关宏峰摇了摇头,“你去的次数多了,会有麻烦。” “会有什么麻烦?” “你家门锁升级更换了吗?” 关宏峰又把话题拐到了别处去,在得到吴笙否定的回答后他颇为不赞同地看着吴笙,“我记得我给你介绍过一个换锁师傅,他在公安局有备案,很安全。” “我约了后天换指纹锁。”吴笙拉开客厅的椅子顺势坐下,“我跟你说关宏宇的事情呢,你不要跟我避而不谈。” 关宏峰站在一旁,垂首看着吴笙,他一贯淡漠严肃的脸上此时浮现出无 5. chapter 04 [] “你好,曾经来自长春的竹笙,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上世纪末寄往上海的信件吗?许多年不曾往来了,不知道你现今如何?你还在画画吗?你只与我谈论过一次家庭的烦恼,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和你的家庭是否有所缓和?请和我回信好吗?我很想念你。你诚恳的杜鹃。” 凌晨十二点半,吴笙看着这封只有寥寥几字的信件摊在桌面上,客厅里昏黄的灯光只照亮了她眼前的信件,而她整个人的面孔都笼罩进黑暗中。 这是一封来自地狱的信。 吴笙想,和我通信的那个人都死了许多年了,并且尸体都烧成骨灰躺在上海某个公墓里安安静静地,不再向人们诉说她的故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难不成骨灰都能凝成□□从公墓里爬出来给自己写了一封信,并且邮寄到自己的现住址吗? 吴笙将纸张拎到灯光前又仔细地看了看,又将纸张放到自己鼻下闻了闻。 字迹陌生,有一点点香水味。 吴笙翻出手机,看着微信的首页,置顶着吴邪的微信号,她给他的备注是“狗爹”,她想起这个备注又想起了她家闺女在吴家老宅里和那些狗狗玩的非常好,混在狗堆里时,也活脱脱像一只小狗崽,和她爸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当时吴邪看了这个备注还埋怨她这个备注听起来就挺倒霉的。吴笙想起给孩子睡前念的《哈利波特》就明白了吴邪为什么抱怨,但她只是笑,丝毫没有改的意思。 她和吴邪的聊天记录截至在过年前,她询问吴邪什么时候回来过年,结果得到的回复是——没有任何的回复。 这个年不太好过,孩子没见到爸爸又哭闹了两天,大年初三的时候又被爷爷奶奶接去太奶奶那里玩才算消停,她跟着过去拜年的时候吴邪奶奶也拉着她的手跟她抱怨吴邪太不像话,就连吴二叔也冷哼一声说等吴邪回来一定打断他的腿。但是他们所有人在最后都不约而同地说了你要原谅吴邪,吴邪也有身不由己的原因。 吴笙那时怎么回答来着?她只是挂起礼貌性的微笑说我知道的,我明白的,我理解他的。 我知道他在做很艰难的事情,我明白他做这些事情为了什么,我理解他的不容易。 过完年吴笙再也没有联系过吴邪。 直到今晚。 她看着微信发了一会呆,最终还是决定从联系人里拖出个苦力,让他查一下认不认识叫“柳絮”的人,她甚至贴心地把邮寄地址发了过去。 对面也一直没有回复。 睡着了吧? 吴笙起身关了灯,她行走在浓重的黑暗之中,借着窗外的微弱月光,一路注视着房间里和窗外的阴影幢幢,在黑暗里那些影子就像是张牙舞爪地向她炫耀着什么。 看来有人窥到了往事的一角,此时正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她寻求真相。 但我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吴笙打开女儿房间的门,轻手轻脚地上了床,揽住了正在熟睡的小米粒,她注视着自己怀里的孩子,漫不经心地想我不怕早已死去多年的鬼,随时来吧,她随时奉陪。 第二天送完米粒上幼儿园,不出吴笙意外地就接到了电话,远在上海的“苦力”撒娇似地抱怨道:“我刚入职你就让我查人啊?是不是有点不客气了?” 吴笙笑了一下:“入职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人也笑:“我和同事相处....还好,只不过他们不太相信画像师的作用啊。”说到最后他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吴笙不以为然:“你知道的小说里写的那些侧写画像的手段都是很少见的,真正侦破案件还是依靠现代手段,现在满大街上都是监控,犯人也是很难逃脱的,不过也总有监控照不到的地方嘛。” “哈哈,谢谢师姐说这么多话安慰我。” “不客气。”吴笙笑眯眯;“我让你给我查的人怎么样了?沈翊?” 远在上海的沈翊看着清晨的阳光洒满画室,其中有一幅画着鲜花的油画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美丽动人,油画上的色彩在阳光的映衬下也显得非常的夺人瞩目——这是师姐吴笙在他十八岁时送的礼物。他们一起在老师门下学习画画,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同姐弟,后来师姐定居去了杭州,他则为了几年前的无意而赎罪,考上了公安来到了上海的警察局,从此以后就没怎么见过面了。 这让他很失落,这次师姐突然联系他,他还不忘问一句为什么要查这个人。 “嗯....”吴笙想了想借口,“我想起上学那会儿这个人欠我钱,现在我缺钱了要找这个人把钱还我。” 沈翊:“.........” 他微笑着强调了一下:“你最好说实话。” 吴笙这下都懒得装了,她直接问道:“你能不能查,不行我就换人了。” 沈翊微笑:“我还真查不了,这人现住址不归我们局里管。” 吴笙作势要挂电话,却听沈翊大喘气道:“但我找了个人帮你查,最快你今天上完课就能知道。” “好吧。”得到满意答复的吴笙点点头,“欠你一个人情,改天请你吃饭。” 沈翊笑道:“饭就免了,人情就先欠着吧。” 这天吴笙有上下午都有课,她刚上完上午的课在教职工食堂里吃饭,就接到了校区门口门卫的电话,门卫处有些疑惑地问道:“吴老师,门口有您认识的人找您,我问过了他们有您的电话,说给您打了电话没接,您方不方便来门口接一下呢?” 他们? 吴笙看了一眼来电记录为零的手机,放了筷子温声道:“可能是我上课没听见吧,我这就去接他们,让他们在门口等我一下。” 挂了电话,吴笙连吃饭的心情也没有了,她从食堂出来走过去接了所谓的“认识的人”往学校里走,带着他们来到了学校里的一家咖啡厅里,显然她和这里的老板是熟人,老板笑着问她的朋友要什么,吴笙这才露出温和的笑意询问着坐在对面的一男一女喝些什么。 同时也在打量着——两人目测都在三十岁左右,男性个头不算高,身材偏胖,面容没有什么让人记忆的点,但他的眼睛在盯着吴笙看的时候容易让她想起很多人——比如周巡,比如关宏峰,比如她所认识的所有刑警在看嫌疑人时都是这种眼神。 刑警? 不,他的身体素质不太像跑一线的刑警。 吴笙开始顶着男人看嫌疑犯的眼神打量起对面的女性,她就比那个男人差很多了,三十岁左右的面容,清秀到偏寡淡的长相,她看起来瘦削而苍白,整个人仿佛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一样。 她或许被噩梦缠身。 吴笙心想。 她见两个人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于是仍然挂着微笑向老板回复道:“我照旧一杯拿铁,请给我的朋友一杯蜜蜂水好吗,她看起来没睡好觉。” 6. chapter 05 [] 令柳絮遗憾的是她并没有看见吴笙脸色突变的样子,她还是那样温和地凝视着她,很认真地听她说着关于文秀娟的事情,她看上去对于文秀娟遗留在竹箫里的讯息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这让柳絮深深地疑惑了起来。 难道说吴笙真的不认识文秀娟吗? 那么文秀娟在竹箫里还留下了那封和“竹笙”的信是为了什么? 柳絮看着吴笙,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时空里的文秀娟一样,从第一眼看到吴笙时她的潜意识就在告诉自己吴笙和文秀娟绝对是某种意义上的朋友,她们都爱穿素色的衣服,不是什么奢侈的品牌,但她们站在人堆时就像是站在鸭子堆里的洁白天鹅,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在吴笙二十岁的时候抱着书籍穿过校园,她浓黑的长发随着清风飘荡,飘出淡淡的幽香,在学校里的男孩子都忍不住回首去看她,而她呢,她穿过所有人的目光,永远高昂着她的头颅,她的眼里永远没有别人的身影。 就像文秀娟那样。 柳絮看着吴笙叹了一口气,露出个很是为难的表情:“我真的不认识你们所说的文秀娟,而且你们这样算是侵犯个人隐私,我随时可以报警的。” 郭慨掏出自己的警察证:“我就是警察。” 吴笙和气地笑了一下,但她接下来所说的话却尖锐无比:“上海的警察来管杭州的居民,多少有点不符合规定吧?” 郭慨一时之间无话可说,而柳絮呢,柳絮捧着蜂蜜水水杯,温热的温度给了她一些力量,她的眼泪也随着她开口之时掉了下来:“她临死时留的讯息让我找你的。” 柳絮抬起头,握着给了她勇气的温热水杯,看着吴笙又坚定地说了一遍:“她临死时留的讯息让我找你。” 吴笙愣了一下问道:“你说什么?” 柳絮深吸了一口气道:“她在竹箫里留了一封和你的通信,我想你们肯定有关系,然后就拜托郭慨找到了你。” 吴笙惊了一下:“不,我的意思是谁死了?” 柳絮耐心回道:“是文秀娟,和你通话的那个杜鹃。” 吴笙看上去仍然为文秀娟这个名字而疑惑,但她还是很礼貌地表达了遗憾:“我很抱歉...” 柳絮想起文秀娟的死亡就忍不住悲从中来,她哽咽了一下:“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吴笙递给她一包清风牌纸巾,见柳絮没有接,反而是自己将纸巾抽出来,轻轻地温柔地用纸巾擦去了柳絮的眼泪,温声道:“别再哭了。” 柳絮凝视着吴笙温和的双眼,哽咽道:“我是她的室友,也是她的朋友,在很多年以前,她也像你这样帮我擦眼泪。” “那我想,她现在也不愿意见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吴笙温声安慰道。 “你应该好好休息的。” “我有些想她。” 柳絮轻声说道,她望着吴笙,好像望着多年前活到现在的文秀娟,她忍不住去想,如果文秀娟活到现在,一定会是吴笙这个样子,她们仍然美丽动人,岁月只会将她们的气质洗刷的更加出尘,文秀娟也会事业有成,有幸福的家庭,美满的人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静谧地躺在上海公墓的一角里,再不能向人倾诉她的死亡。 “我经常做梦梦到她。” 柳絮这样说着:“她就静静地坐在我的身边,我看着她的侧脸,那时我在想,为什么那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样的年轻。” “你坐在我的身边,怎么不同我说话?” “你在想什么呢?你怎么不吹竹箫给我听了?” “哦,原来你死了。” 吴笙的眼底有水光闪过,她沉默地擦掉柳絮的眼泪,“柳小姐,那你觉得,你为什么会梦到她呢?” 柳絮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因为,她是被人杀死的。” 吴笙在心里轻轻地倒吸了一口气。 但她却诧异道:“你确定吗?” 柳絮坚定地点点头,“我确定,因为她临死前告诉我,有人要杀她。” 吴笙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么她是因为什么原因去世的呢?谋杀吗?” 柳絮摇摇头:“她最后因为多处器官衰竭而去世,在那之前我们怀疑有人投毒给她。” 吴笙看了一眼郭慨,“医院并没有检查出病因吗?” 郭慨摇了摇头:“文秀娟临死前去过医院检查,并没有查出什么来,如今再想查,就只能祈祷从骨灰里查出什么东西了。” “那么她的家属是否同意用骨灰来检测呢?” 柳絮艰难地摇了摇头。 吴笙微笑着继续询问道:“但是如果立案调查的话,还是有机会说服她的家属同意的。” 柳絮和郭慨对视一眼,柳絮开口道:“这件事,并没有立案调查。” 吴笙点点头:“原来,这只是你的揣测而已。” 柳絮摇摇头,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一沓信纸来递给吴笙看,“这是我们在文秀娟的竹箫里发现的信件,里面写的是两位偷毒者的交流。” 吴笙没有接过,只是任凭柳絮将信件放在她的面前。 其中有的信写的字很不好看,这让吴笙意识到写信者A有意识地隐藏起了自己的真实笔迹,有可能是用不利手写的。而通信者B不仅隐藏的笔迹,还采用了蓝色复写纸来写,这样想通过字迹鉴定的手段来查出通信者是谁的难度更大了。 真聪明。 吴笙叹了一口气:“你让我看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又不是警察,为什么不去报警呢?” 柳絮低声道:“我当年报过警,说有人要对文秀娟投毒,但是在面对警察时文秀娟却矢口否认了,我想在没有确凿证据前警察也只会认为这是恶作剧而已。” “那你又有什么证据呢?” “我亲眼见过文秀娟被人动过手脚的水瓶。”柳絮有些激动道:“我们当时在实验室里观察切片,后来文秀娟尖叫了一声冲了出去,我发现她把自己的矿泉水瓶扔到了垃圾桶里,而那瓶矿泉水的水盖下方被人用针扎过,很有可能是注射了毒药,而且文秀娟说她几乎一直拿着那瓶矿泉水,除了在实验室观察病理切片她中途去了一趟卫生间。” 吴笙轻轻“哦”了一声,颇有深意说道:“在众目睽睽之下投毒吗?” 她漫不经心问道:“你还记得当时实验室里的人很多吗?” 柳絮摇摇头:“当时除了老师,就只有我们委培班的人。” 吴笙想了想又问道:“委培班是那种精英班吗?大学专业里最优秀的人才有资格进去,而且每年都会有人被筛选下来。” 柳絮点点头:“是的,当时我和文秀娟就在委培班里,我们两个是室友。” “我注意到你说了病理切片,你和文秀娟都是医学生吧?” 7.chapter 06 《和吴邪结婚的第七年》全本免费阅读 [] 同柳絮的交谈并没有让吴笙获得什么信息,她也不是很关心这场多年前的谋杀,她只是想沈翊给她查的消息还没到,就被人找上门来了。 这让她没什么好心情地开始了下午的课,又因为是基础课,所以来上课的人又有很多,吴笙照例点名,然后再和每个人的脸对上,直到她抬头看到坐在中间位置上的一个学生。不对,他不是学生。即使他穿着再休闲不过的衣服,坐在学生们的中间,他身上的那种气质实在是与他周围无忧无虑的学生们格格不入。 吴笙看着他,这个男人个子中等偏高,他有些瘦,但比起前几年的时候已经强壮了许多,他有着尖尖的下巴,浓密的眉毛,而他的眼神——冷漠,疲惫却又锐利无比,仿佛能够刺破午后强烈的光线直钻进对方的身体里,但是在对视上吴笙时他又变得柔软了起来,他对着吴笙点点头,嘴角轻轻地勾起。 好久不见。 吴笙收回视线,带着笑意道:“那我们现在就开始上课吧。” 下课了也会有不少得学生围上来问美术史的吴老师很多问题,一开始的时候都还会矜持地问吴老师专业问题,后来学生们发现吴老师是一个很温柔的老师后,课下也会问一些与专业无关的问题,就比如上次有学生问吴笙是否在帮助警察办案,所以等到教室完全空下来以后,已经是下课半个小时后了。 最后走得女学生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坐在正中央的男人,然后向吴笙道别:“吴老师再见!” 吴笙微笑着点点头:“再见。” 女学生哒哒地走了,吴笙坐在讲桌前开始收拾自己的电脑,坐在正中央的男人这个时候从阶梯上缓步走过来,他轻声说着,仿佛担心突如其来的声音会吓到吴笙:“我从来没想过你会有当老师的一天。” 吴笙合上电脑,噙着笑:“当老师还是挺好的,你可以试试。” 男人摇摇头:“大概也不会有人找我去当老师的。” 吴笙就坐在那里不动,等着男人走过来,她歪头看着他询问道:“沈翊找的人是你吗?方木?” 名为方木的男人笑了笑,“沈翊说他刚入职就查,有些不方便,所以就拜托了我查一下。” “哦,那你应该找机会让他请你吃一顿饭,这事可是让我欠了他一个人情呢。” “你的人情,这可真是很赚。” 吴笙微笑:“你怎么来杭州了?” 方木的眼神往地上斜了一眼,然后正准备开口就被吴笙打断了:“说实话,你知道的,别对我撒谎。” 方木叹了一口气,“我昨晚上查了一下,然后发现你要查的那个人买了来杭州的票,我就请了一天假。” 吴笙顿了顿,又道:“抱歉...让你费心了。” 方木摇摇头,他想缓解一下气氛,于是主动提道:“顺便听了吴老师一堂课,受益匪浅。” “库布里克和皮埃尔·考特的《沉思一刻》吗?”吴笙摆出一个微笑的表情,然后略微颔首抬眼看着方木,“就是这样。” “明亮的色彩来制造异样的恐怖感。”方木摇摇头,“你没那么恐怖。” 他说完突然意识到这不就是吴笙绘画的特点吗?他抿唇又转移了话题,“你查那个叫柳絮的人干什么?我看过她的信息,很....普通。” “有多普通?”吴笙反问道:“我以为你知道越普通的人越有问题呢。” 方木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根本没有那种说法.....柳絮,上海本地人,父亲是退伍军人,上过战场的那种,母亲是家庭主妇,而她本人已婚未育,没有任何犯罪记录。” “那你知道她在哪里工作吗?” 方木注视着吴笙,有些无奈地回道:“你是在侵犯个人隐私,你知道吗?” 不是我在侵犯,是你在侵犯 吴笙心里这么想的,但是没有说出口,她只是挑挑眉:“那你知道她也在侵犯我的个人隐私吗?” 方木看上去更烦闷了,他抬手揉了揉额角,叹了一口气:“她现在没有工作,但是三年前在和生医院工作,后来辞职了。” “那她大学毕业于和生医学院喽。” 方木一脸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嘛的无语表情。 吴笙却没有笑,她只是看着窗外马上就要落下的太阳,轻声道:“1999年的时候,我和柳絮的一个室友通过信。” 听到吴笙提到“1999年”方木就感到胃里仿佛有鞭炮在里面炸开了一样,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只要吴笙一提起以前的事情,他就总是感觉不舒服,他嗅了嗅空气,仿佛还能闻到那时汽油的味道和焦香的气味。 方木的胃里一阵抽搐,想要呕吐,但他忍住了,他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吴笙,听她讲下去——“但是后来就没有了,我忙着考研,就再没通过信,后来柳絮就发现了我,她找到了我,告诉我前段时间那个女孩去世了,请我去上海吊唁她。我嘛,她当时一个陌生电话打来给我吓一跳,又是上海,我不熟悉,所以就拜托沈翊帮我查一下啊,谁知道他又甩手交给了你。” 方木默默地注视着她,他再清楚不过吴笙说谎是什么样子了,于是他无奈地指出:“说实话。” “实话就是这样,你爱信不信。” 吴笙不再与他对视,而是探头看了一眼天色,又看了一眼手表,“你今天走吗?” 方木也不再和她争执,而是回应了她的问题:“走,两个小时后的高铁。” “那跟我去吃个饭?” “你还去上海吊唁吗?”方木反问道。 吴笙想了想:“有可能吧,看我课表安排。” “那就等你去上海的时候再吃这顿饭吧。”方木看了一眼手表,“我送你回家。” 吴笙挑眉,“正好,你还没有见过米粒吧?。” 方木脑袋迟钝了一下,他缓缓问道:“米粒?” 吴笙笑了一下,揶揄道:“我的女儿呀,该不会忘了我已经结婚了吧?。” 方木怔愣住了,他注视着吴笙,迟迟说不出话来,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吴笙就是吴笙,是那个不远万里从杭州来吉林帮助他的吴笙,是那个会在深夜的凌晨对着他哭泣的吴笙。 他下意识地忘记了在吴笙身边已经多出了一个人,甚至是两个人的陪伴。 他反应了好大一会儿,才露出个吴笙熟悉的微笑,“米粒她的大名,叫什么?” 汇佳幼儿园正值放学的时间点,小朋友们正乖乖有序地坐在教室里等着家长们来接,每个班的负责老师也一边和家长打招呼一边将小朋友们交到家长手里。小苹果班的陈老师朝外探了探头,轻轻地“咦”了一声,引来旁边的小刘老师疑惑道:“怎么了陈老师。” 年轻的小陈老师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招呼道:“快来看帅哥。” 小刘老师也好奇地探过去,就看见园门口走进一个年轻人,说实在的过来接孩子的大部分都是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但是父母亲自来接的也不是没有,只不过这个年轻人的容貌对于“父母”这个称呼来说,还是显得年轻了一些。 他的身材修长,穿着棕色的夹克,裤子是一条偏紧身的牛仔裤,脚踩一双和皮夹克同色系的马丁靴,显得整个人腿又长又细。 好衣品! 小刘老师在心里暗叹道。 他缓缓走进幼儿园时,也看清楚这是一个很俊秀的年轻人,他肤色偏白,走进来时夕阳洒在他的面孔上显得他很是温和内敛。 好帅一男的! 小陈老师也在心里暗叹道。 两个人四目相对,同时发问道:“这是你们班小朋友的家长吗?” 两个人齐齐摇了摇头:“不是我们班的/从来没见过。” 小陈老师疑惑道:“这是哪个小朋友的哥哥来接小朋友放学吗?” 谈话间帅哥就走了进来,直奔她们二层,小陈老师和小刘对视一眼,心里都在想着这该不会是她们班哪个小朋友的哥哥吧?一时之间两位单身的女老师眼里精光四射。 嘿嘿帅哥,是幼儿园里少见的帅哥。 两位老师就这么目视着帅哥走过来,他甚至还礼貌性地冲着两位老师点了点头,。 小陈老师心想近距离一看果然是个正统大帅哥,这温和如玉的气质铺面而来!帅哥帅哥一定来接我们班的小朋友! 小刘老师也在心里呐喊了来我们班来我们班! 然后衣品很好的帅哥径直穿过两位老师直奔走廊最里面的小葡萄班。 两位老师心凉了一半,但还没有完全凉,两个人都朝那个方向张望着,看着小葡萄班的负责人副园长谢老师和这位帅哥交谈,谢老师微笑道:“来接小米粒的是吧。” 帅哥听见“小米粒”这三个字就微微地笑了起来,就像是三月的春风吹在西湖湖畔,荡起一阵阵波澜,帅哥点点头,“我来接我们家小米粒。” 谢老师朝教室里叫了一声:“吴晨希小朋友,你爸爸来接你了。” 两位老师的心彻底凉了。 原来帅哥已婚有娃,老婆还是隔壁全园最可爱的小米粒的妈妈,两位老师都不约而同地想起隔壁米粒妈妈来接送孩子时的风貌,只能含泪说一句:好配!我嗑! 教室里传来一声甜甜的“好的老师”,然后就听见“蹬蹬”的脚步声,全园最可爱的小姑娘就扑到了帅哥又细又长的腿上,帅哥都不带犹豫地将小姑娘一把抱了起来抱到怀里,开心道:“吴晨希小朋友!有没有想爸爸?” 吴晨希小朋友在爸爸怀里兴奋地蹬着腿,抱着爸爸的帅脸极为兴奋地一顿乱亲(这让她爸幻视自己是不是抱了一只小狗崽正在兴奋地舔他一脸口水),然后大声地宣布道:“我超想爸爸!我最想爸爸了!全世界我最想爸爸!全宇宙我最爱爸爸啦!” 吴晨希她老爹的眼泪差点被闺女一句话给整出来,他紧紧地抱住了闺女,回应道:“爸爸也想你啦。” 吴晨希临走的时候骑在她爸爸的脖子上,很是神气地 8.chapter 07 《和吴邪结婚的第七年》全本免费阅读 [] 吴笙的老公,这是一个想起就会让方木心头一梗的存在,方木不知道,在前几天吴笙的老师关宏峰想起吴邪时也是心头一梗。 前几年吴笙婚礼上他们见过一面,方木当时只记得对方是一个俊秀温和的年轻人,家庭条件不错,最重要的是吴笙愿意跟他结婚,包括他们来敬酒时,吴邪一直紧紧地揽着吴笙,两个人都笑的很开心。 再见到吴笙老公的时候,方木有些惊讶的发现,吴邪的面容还是依旧的年轻俊朗。 看起来他们过的很好。 方木心想着,注意到吴邪抱着的小姑娘的视线正在直勾勾地看着他,他对小姑娘笑了笑:“你就是小米粒吗?” 吴米粒在爸爸怀里很兴奋:“叔叔你认识我吗?” 方木带着清浅的笑意摇了摇头,“我没有见过你,但我知道小米粒长得可爱活泼又聪明,我猜你肯定就是小米粒。” 没头没脑逻辑不通的屁话也能哄的吴米粒乐颠颠的,她眨巴着眼睛,又送给方木一个灿烂的笑容。 方木愣了愣,而后也随着笑了起来:“小米粒,有没有人说你很像妈妈。” 小米粒骄傲地回道:“大家都说我的鼻子和嘴巴像爸爸,眼睛像妈妈!” 吴笙捏了捏米粒的脸:“米粒,叫方叔叔好。” 吴米粒在吴邪的怀里甜甜道:“方叔叔好~” 方~叔~叔~好~ 吴邪在心里很是鄙夷,但他面上还是挂着和煦的微笑:“方木现在是在杭州工作吗?” 方木摇摇头:“我来杭州出差,顺便过来看看你们。” 看~看~你~们~ 吴邪仍挂着微笑:“那今晚上到家里来吃个饭吧。” 吴笙闻言看了一眼手机:“他不来吃饭。” 她又瞟了一眼方木,干脆利落道:“你走吧,一会儿别赶不上车了。” 吴邪瞄了一眼吴笙,不再吱声。 方木点头,然后挥手跟吴米粒告别:“米粒再见,下次来找方叔叔玩。” 小米粒是丝毫没察觉到她爹的心情,她爹在胖叔叔那里吹出去的牛皮被小妮子毁的一干二净,她的手挥的跟个直升飞机螺旋桨似的,笑的也是很不值钱的样子:“方叔叔再见~” 我看这冰淇淋玩具汉堡是白给你买了。 吴邪心里腹诽着,然后又听见方木招呼吴笙道:“上海见。” 吴邪:? 他抬眼去看吴笙,吴笙并没有回答,只是冲方木招招手:“那我们回家了。” 吴笙一家子走的比方木快,在方木面前她也丝毫不讲什么礼节,于是方木就这么注视着这一家三口进了小区,他想吴笙这样的选择也很好,她看上去很满意现在的生活,这样也很好。 而回到家的吴邪终于把吴米粒放了下来,吴米粒一落地就哒哒地逃回自己的房间里,准备在妈妈教育她之前把冰淇淋消灭掉。 吴笙看着女儿跑的飞快的身影一阵无语,然后扭头看向终于回到自己家的吴邪。 吴邪:? 他歪头看着吴笙一脸疑惑:“怎么了?” 吴笙沉默了一瞬间,然后微微笑道:“欢迎回家。” 吴邪愣住了,一直以来缠绕着他的那些痛苦,黑暗的,令人沉默的东西在这个屋子温暖的照耀下逐渐褪去,它们从自己的身上褪下,褪到客厅外,褪到吴笙脚下,褪到大门之外。而名为“家”的那扇大门牢牢地将那些东西挡在吴笙的身后,挡在了门外。 他再也没有力气摆出“人”的表情,此时他再也没有什么七情六欲——对女儿老师的礼貌,对女儿的欢欣疼爱,对妻子的思念缠绵,对陌生男性的礼貌与吃味。回到家了,回到了吴笙身边,他再也摆不出来什么表情了。于是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吴笙那双如同雪山水凝就的双眸,从她的眼睛里他能够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样子,他知道的,吴笙眼里的那个年轻男人此时眉目间有着抹不去的沧桑,他有时也会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他时常怀疑眼前的那个年轻男人是他吗? 他叹了一口气。 吴笙再也没办法对着眼前的吴邪吴邪微笑起来,她也沉默着,沉默地走到吴邪面前,沉默地抱住了他。是那种很用力的拥抱,是那种会让吴邪感受到自己还活在世上的拥抱。 吴邪也紧紧地抱住了她,他的鼻翼间缠绕着盈盈的幽香——他应该闻到的,但他却闻不到了,他的大脑寻找着他一开始和吴笙拥抱的记忆,吴笙的洗发水从来都没有更换过,所以他可以想象的到吴笙发间的幽香。 他将自己的脸埋到吴笙的长发之中,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起海底里的禁婆,他讨厌禁婆湿腻的长发,但他后来和吴笙结婚后,每个比吴笙早醒的时候,他会轻轻地抚摸着她长发,那时他满心欢喜,忘掉了禁婆带来的阴影。 就像现在一样,吴笙一句话,一个举动,就让他暂时忘掉了痛苦的一切。 他们在客厅里静静地拥抱着,直到吃完冰淇淋的吴米粒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一边假装捂着眼睛说羞羞一边哒哒地跑了过来,小短手搂住了爸爸和妈妈的腿:“我也要抱抱。” 吴邪:……. 吴笙松开了吴邪,一脸微笑地低头看着对她卖萌的吴米粒:“谁给你买的冰淇淋。” 吴邪后脖子一凉,他脑子转的很快,一把抄起闺女夹在胳肢窝里义正严辞道:“我带她去洗手洗漱去,米粒该刷牙洗脸睡觉了。” 吴笙看了一眼客厅上的钟表,又看了一眼心虚的吴邪:“这才不到七点,你哄她睡觉?” 被夹在胳肢窝里的吴米粒伸出小手:“我要爸爸陪我!” “陪陪陪。”吴邪答应的爽快,抄着吴米粒就往卫生间走:“先洗漱去。” 吴笙站在客厅里很是无奈,然后又问道:“你吃饭了吗?” 吴邪忙着给闺女洗脸,他下意识地想挽起袖子,又看了一眼盯着他看的米粒,然后笑了笑:“米粒吃了汉堡和炸鸡,我还没吃呢。” 他从卫生间探出头来:“你要做饭吗?” “阿姨煮剩的鸡汤,我给你下碗面条吧。”吴笙往厨房走:“别对我的厨艺有太多幻想了。” 给闺女洗完脸,吴邪的外套袖口都湿的差不多了,他把吴米粒放客厅看电视,自己进了卧室去换衣服,人是半年没着家,衣柜却是满当当的,吴笙大抵是逛街的时候又顺手给他买了两三身衣服,洗完了就挂在衣柜里,家居服和睡衣也买了新的叠的整整齐齐。 他看着衣柜里的衣服,心情复杂,吴笙走过来喊他去吃饭,他想对她说些什么,但她只是笑了笑,催促道:“换完衣服来吃饭。” 他喏喏道“好。” 吴笙的厨艺仅限于泡面煮面这一系列用开水就能完成的程度,家里有请阿姨负责做饭,也得亏阿姨熬剩了鸡汤,要不然吴邪回家吃的第一顿饭就得是红烧牛肉或者小鸡炖蘑菇……味的泡面。 他端了碗来客厅吃,吴笙陪着吴米粒看动画片,吴邪突然开口问道:“方木之前也是在杭州上学吗?” “不是啊,他是我本科大学同学。” “哦,他也是你们美院的吗?” 吴笙翻着手机看有没有错过的信息,漫不经心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他是法院的学生。” “律师吗?” 吴笙的视线从手机上挪开,看了一眼吴邪颇有深意地笑了笑:“他后来进公安了。” 吴邪面不改色:“我想起来他是谁了。” 吴笙:? “是你大学室友的男朋友吧。”吴邪笑了笑,“就是那个和你关系最好的那个室友。” 吴笙愣了一下,而后也微微笑了起来:“你还记得她呀。” “虽然没有见过她,但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们上大学那会儿周末的时候经常去她姑姑家玩,对吧。” “是的。”吴笙脸 9.chapter 08 《和吴邪结婚的第七年》全本免费阅读 [] “你怎么把我的烟灰缸放到阳台上来了?” 吴笙踉跄了一下,她扶住客厅里的沙发,望向阳台时吴邪正背对着月亮关切的望着她:“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吴笙看着他指间夹着的香烟正在月光下漫起一缕烟雾,她的后背被汗沁湿了,这让她在清冷的月光下感到寒意直钻她骨子里,她调整了一下气息,撑住沙发缓缓道:“背着我偷吸烟?” 吴邪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好看,他心想你是属狗的吗我都从卧室跑出来开着窗户抽了还让你抓个正着,而且这烟味有这么大吗都把你熏醒了? 然而下一刻他就意识到把吴笙整醒的不是他的香烟,而是一场她也许这辈子都不会说出来的噩梦——因为就在他在心里腹诽的时候,吴笙两步小跑扑到了他的怀里,她的双臂紧紧地环着他的胸膛,她侧首贴在吴邪温热的怀里,她的脸颊感受着吴邪颈总动脉充满活力的跳动,她的长发洒满了吴邪的臂弯。 吴邪熄灭了香烟,他伸出手去也环住了吴笙——老实说他现在很抵触别人对他有肢体触碰,尤其是脖子这种最脆弱也最致命的地方,但对于吴笙来说,这些抵触都没有用,他知道的,这些是他活着的证明。黑瞎子曾经嘲笑他如果来个人打扮成吴笙的样子很轻松地就能杀了他,因为他在吴笙面前从不设防。 那时他在心里暗暗地反驳着黑瞎子不是那样的,他同吴笙之间有很多隐瞒,他们结婚那会儿立誓说从今往后没有欺骗隐瞒,然后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违背了诺言。但他知道的,不管怎样,吴笙绝对不会是伤害自己的那个人,他对吴笙不设防,也没人能够在他眼下装成吴笙,因为他只需看一眼就能认出吴笙,他看她时灵魂是会战栗的,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吴笙时,他坐在她身后看了一整天她的背影,然后将水递给她时,她回首看过来的一眼——从那时起他就知道有个人将掌控他的心。 他环着吴笙,像抱小孩子似的在怀里晃了晃她,轻声哄道:“怎么没穿鞋就出来了。” 吴笙贴着他的脖颈轻声道:“你又背着我抽烟。” 吴邪讪笑:“不抽了不抽了,我把烟都熄了,咱们回去睡觉吧?” 吴笙点点头,不等她松手,吴邪就跟端小孩似的搂着她的膝盖把她端了起来,这会儿变成她俯视吴邪了,吴邪呲着牙笑着,他的眼睛亮晶晶地像一条刚出生不久的小狗兴奋地面对这个广阔而自由的世界,吴笙心想你要是能够永远这么快乐就好了。 但是没有人能够永远快乐。 她伸出双手揪住了吴邪的脸皮冷酷道:“下次再让我抓到一次,我就让米粒去追缴你的藏货,从此你在她心里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沦落到和她隔壁班刘思言小朋友的待遇。” 吴邪装作没看见吴笙泛红的眼底,他很是敏锐地察觉到了重点:“隔壁班刘思言怎么她了?” 吴笙微笑:“隔壁刘思言总是拉她的辫子,招惹她,然后被她揍了,结果刘思言小朋友哭哭啼啼地说其实是喜欢你女儿,所以才去招惹她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 吴邪的心肠冷硬如铁,他冷酷地点评道:“该。” 吴笙掐着吴邪的脸更用力了:“如果你没有带米粒见过黑瞎子的话,我想小朋友的打闹也不会严重到叫家长。” 吴邪直接装听不见了,他心想干得漂亮黑瞎子,下次见面了肯定请你吃饭。 吴邪在家乖乖地待了一礼拜,阿姨上门做饭看见吴邪的时候还吓了一大跳,她半是带点调侃半是埋怨道:“哦呦你怎么回来了,这么长时间没见我感觉你都变了个样呢吴先生。” 吴邪以为阿姨说的是在夸他的好话,很高兴地接了,然后还饶有兴趣地要和阿姨学做菜,阿姨相当无语,最后临走的时候还趁着吴邪去接孩子跟吴笙说你老公心大,是个过日子的好男人。 吴笙正在画布上打草稿呢,被阿姨的话逗得手一抖,她放下画笔也笑道:“他不适合过日子的话,我也就不跟他好了。” 吴笙有课兼之吴米粒去上学的时候吴邪才去办自己的事,但他也会注意接孩子放学的时间,接了孩子再去接吴笙下课,回家有早上在菜市场买好的菜,然后他会钻进厨房琢磨晚上吃什么,有时候是能吃的家常菜,有时候是一些颇具特色的新菜式,每逢后者,吴笙就会在最后开车带着吴米粒和吴邪去米粒的爷爷奶奶家吃饭,然后吴邪就会得到老妈一顿阴阳怪气。 吴邪心想我忍了,等我成为一代神厨的时候让你们想吃我的菜都得排队摇号。 吴笙跟个有读心术似的淡淡地跟他说你现在再去新东方进修个二十年估计还有成为大厨的希望。你现在做生意不一定能得到吴米粒崇拜的眼光,但你要是能给她炒个锅包肉她可能会把你放在她心里第一名的位置,你就是她的神,她的电,她的光,她的唯一的神话,她的superhero,她的NO.1。 吴邪调侃道我以为米粒心里的第一名不动如峰是她妈妈。 吴笙惨笑回道你在外地不知道,上次咱们家厨房装修就是因为我在她的撺掇下去做锅包肉。 吴邪很明事理地不再问更详细的细节,他俩都不约而同地想无论吴米粒想要什么他们都能给,但除了这个,这个真的给不了。可能吴米粒的父母出生时就没有点亮厨艺这个技能吧,她爸好歹还能炒个家常菜,而她妈跟厨房犯冲,指望她能做一桌子菜不如指望鸡吃完米,狗舔完面,火烧断链锁。 某种意义上来说,吴米粒同学也挺可怜的。 吴邪在家待的第八天。他老婆就冷酷地告诉他,要去一趟上海。 吴邪:? 他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吴笙收拾行李不满道:“我在家呢你要出差怎么个意思我请问呢?” 吴笙收拾了两件衣服和一些日用品,背对着吴邪解释道:“我的画在上海开画展,主办方让我去看一下展会的布置,顺便和他们吃顿饭。” 吴邪找茬:“那你开车去上海,上午去吃饭,下午就回来,不用带换洗衣服。” 吴笙深吸了一口气,扭过头微笑着看向吴邪:“正好去上海了,我去看看许老师,在他们家住一夜不行吗?” 吴邪无话可说。 吴邪这辈子没跟他的岳丈见过面,用吴笙的话来说就是你不用对他尽孝卖好。但不意味着吴笙生命中没有类似的存在——毕竟吴大画家也不是一出生就会画画的,她后来有老师,教她画画的许老师几乎是她生命中构成“父亲”的重要人物,而许老师的爱人吴笙的师娘,也如同吴笙的亲生母亲一样。毕竟婚礼上吴笙的父母都没有出席,反而是许老师夫妇坐到了新娘父母的位置上。 由此可见许老师夫妇在吴笙心目中的地位。 吴邪不敢造次,总的来说许老师对吴邪还是很满意的——因为这个女婿全身心支持吴笙的绘画事业,长得乖巧人又懂事,总之只要不 10.chapter 09 《和吴邪结婚的第七年》全本免费阅读 [] “吴笙学”资深研究学者方木在跟吴笙打过这么多年的交道后悟出一条真理——吴笙呢经常说谎骗人,她喜欢真话假话掺一起说,这样就降低了谎话被戳穿的风险,当然这也就导致了平时总是用冷冰冰的眼神骂人的吴笙需要说很多话来完成一个谎言。 所以一般方木听到吴笙话很多的时候,他就不听了——此獠80%在撒谎。 所以——她在上海开画展是真的,但她师妹跟她说了不用她来,不用她操心。她来上海是师门的另一个在找她求助,沈翊打电话来问师姐是不是之前帮助公安绘制了受害者的画像,受害者已经完全白骨化的那种。 吴笙说对啊,那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沈翊很是苦恼道说他们发现一具埋在校园操场七年的骸骨,无法辨认尸骨属于谁,所以他只能试试看能不能通过颅骨来画出颅骨主人的样子。 吴笙无语了一阵子,反问道:“你画不出来吗?” “画——倒是能画出来,我这不是不放心吗。”沈翊微笑着发出了邀请,“师姐当年就用了十六个骨点画出来了,我用36个还费劲呢,能不能麻烦您跑一趟来看一下。” 吴笙刚想开口拒绝,就被沈翊堵回去了:“就当还人情了。” 吴笙:“.........” 她不满地反驳道:“那资料也不是你查的呀。” 沈翊又诱惑道:“你正好来上海,看看许老师他们嘛,他们过年的时候还跟我抱怨过你也不带着米粒来看他们。” 他顿了顿又道:“上次去找你的那个郭慨警官....我有点关于他的事情要跟你说。” 吴笙沉默了一瞬,回道:“我一会儿订票,你去高铁站接我。” 这就是吴笙为什么站在北江分局的门口了,沈翊给出租车结了费用,又去后备箱拿了吴笙的行李,如此殷勤还要被吴笙语言攻击:“你现在该不会穷的连个车都买不起了吧。” 沈翊也不急,慢条斯理地回复道:“难道杭州的路段通顺到让你的路怒症得到遏制了吗?而且自行车多方便,还不堵车。” 吴笙听完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买一辆自行车了。 出站后先到公安局报道,沈翊直接把吴笙带到了他的办公室里,办公室里有一整面墙都贴满了各种人物的肖像,他们或喜或悲或无感情的脸被定格在纸张上,无声地注视着每一个停留在这面墙面前的人。 吴笙在这面墙前伫立了许久,才淡淡说道:“看来你在这里过的还不错。” 沈翊想了想,露出个和气的笑容:“至少这是我目前想要的。” 他领着吴笙往办公室中间走,中间摆着两张画桌,一张画桌上铺着画纸,另一张画桌上放着颅骨,而两张画桌中间则放着一个仿制的颅骨,上面已经标记了好几个骨点。吴笙径直走到画桌前凝视着这个沉默的颅骨喃喃道:“眉弓平缓,眼窝浅,额隆凸明显,鼻梁没有那么挺拔,下颌骨角度平缓,牙齿的智齿尚未萌出,看起来这像是一个青春期的少女。” 吴笙回首想要继续跟沈翊交流这些东西,却看见有一个青年站在了门口,看起来她刚才的分析都被他听到了,他手里拿着一沓照片,走了进来。沈翊介绍道:“这是我们队长杜城,这是我师姐吴笙。” 沈翊的队长杜城走进来了吴笙才发现这个刑警队长个子很高,目测得将近一米九了,他走进时吴笙得微微抬头才能与他直视,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岁出头的样子,身形高大,面容俊朗,但他似乎总是皱眉或者生气,显得他整个人都不太好接触的样子,可他的脸和眼睛偏圆,如果笑起来肯定很孩子气。 吴笙抬头与杜城对视,然后微微一笑,温声道:“您好,杜队长,我是吴笙。” 她伸出了手,等着杜城来握,这个笑起来肯定很孩子气的杜队长皱了一下眉,他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很礼貌地跟吴笙握了一下手回道:“您好,吴女士,听说过您以前协助我们公安的同事画过类似的画像,麻烦您跑一趟了。” 她的手好软。 杜城轻轻地握了一下吴笙的手后心里暗想到,这个女人,同她的师弟一样,他们两个人看起来如出一辙地弱不禁风,吴笙整个人站在他面前时,他的影子都能够将她完全地笼罩住,她的手腕纤细到他一手就能抓住她的两个手腕,她看上去是那么的柔弱,柔弱到他仿佛一拳就能撂倒她。 她能行吗?听说她还帮公安的同事们破过不少案子呢。但她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一个能够破案的刑侦人员,看上去确实和她的职业很匹配,她纤长的手指是很适合拿起画笔的。 吴笙仍然保持着微笑,客套道:“不用客气,协助公安办案也是我们公民应尽的义务。” 沈翊在杜城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笑了一下,然后引来了吴笙凉凉的一瞥。 杜城将他们调查的近七年来失踪的年轻女子照片交给了沈翊,叮嘱了沈翊照片后面写有名字,临走前他还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吴笙,然后对着沈翊说道:“别让你师姐失望了。” 杜城走后,吴笙撤了一张椅子坐到沈翊身边,饶有兴趣地问道:“你跟他有仇?” 沈翊一边标记着骨点一边也和吴笙闲扯道:“我当年画的那幅画,就是他的师傅。” 吴笙轻轻地“啊”了一声,当年这件事她是知道的,有一个女人找上沈翊让他按照照片上的小孩画出小孩长大后的样子,那女人用激将法,沈翊很是傲气地答应了,然后画了出来,结果就有人照着他画出来的画,杀死了一位刑警。 而杜城,就是那位老刑警的徒弟。 阳光洒满的办公室里,吴笙有些笨拙地安慰他:“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沈翊轻声回道:“我只是很生气,我觉得他们在挑衅我。” 吴笙也不再过问更多的了,有时候她跟沈翊就是这样,他们手中的画笔更能说出他们心中的想法,他们两人彼此之间互相尊重,想说的就尽管说,不想说的言尽于此就足够,也不再过多追问了。 然后过一会儿就有一个小姑娘端着两杯水小心翼翼地在门口张望。 吴笙坐在沈翊身旁看他标记骨点,然后又翻看着杜城送来的照片,她抬头看见往屋里张望的小姑娘后冲她招了招手,小姑娘端着两杯水就走了进来,她将水递给吴笙,然后殷切道:“吴老师您好。” “你好。”吴笙微微笑了一下,沈翊抬头介绍:“这是我们队的李晗。” “好年轻的一线女刑警。”吴笙称赞道:“你好厉害呀。” 小姑娘嘿嘿地笑了,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没去一线呢,吴老师您过誉了。” “那也很厉害了。” 沈翊在一边听了有些漫不招边地想他师姐对于男性一贯没什么好脸色,现如今还能装一装微笑温和的模样,乍一看真的能骗过好多和她刚认识的人,比如刚刚的杜城,如果放在早几年的时候他师姐直接一个眼刀子刮过去用眼神羞辱人了。但她对于女孩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好,比如虽然二师姐和许老师关系不怎么样,但她还是愿意把自己的画交给二师姐去办画展,哪怕是刚见面的小姑娘也愿意说些好听的哄哄人家。 李晗捧着脸笑眯眯道:“我觉得沈老师才更厉害呢,他能凭借头骨就画出人像来,我都不明白这要怎么画呢。” 吴笙解释道:“先通过骨点定位骨势,之后可以通过软组织厚度测量法,来确定肌肉的走势和薄厚,这样就可以画出来了。” 沈翊在一旁补充道:“我呢能用三十六个骨点画出来,但是坐在你对面的这位吴老师呢,当年可是只用了十六个骨点就画出来了。” “哇塞。” 面对小姑娘的星星眼,吴笙很是谦虚道:“也有一位老师通过6个骨点都能画出来,但是我想这没什么比较的,最后找到真相才是最重要的。” 小姑娘颇为赞同地点点头,然后她就以不打搅工作为由离开了,就剩吴笙和沈翊两人 11.chapter 10 《和吴邪结婚的第七年》全本免费阅读 [] 上海的夜晚是流光溢彩的,吴笙从副驾驶座的窗户里探出头来观察着这个城市,最后感叹道:“真繁华啊。” 吴笙的师妹是一个留着齐刘海的女人,吴笙曾在心里给她安了一个中国栗山千明的外号,原因无它,她的师妹太像那个在昆汀的电影里大杀四方的少女了,只不过她只在心里这么说过,并没有告诉师妹。 师妹开着车听见她的话后笑了:“杭州不热闹吗?你对着西湖看了那么多年陶冶身心,看得出很有用。” “我想那可不是西湖的功劳。” “是你温暖安逸的家庭的功劳吗?”师妹不屑地撇了撇嘴,“有了孩子以后你都不怎么画画了。” “不是因为孩子。”吴笙强调道,“我现在在享受当老师的快乐.....教真心热爱艺术的学生们是很开心的。” 师妹表示不赞同:“不能理解。” 初春的夜风还带着一丝寒意,酒足饭饱后困意也浮现出来,吴笙仍有窗外的风吹散酒意,她轻声回复道:“我不需要理解。” 师妹嗤笑:“我一直以为你会孤身一人到死呢,成为一名伟大而又有名的画家。” 吴笙也笑了起来:“我才是最怕孤独的那个人呢。” 她像是喝醉了一样又说了一遍:“我最怕孤独了。” 师妹看出了吴笙不想再往下说这种话题,然后打岔道:“你晚上住哪里?我可以给你订酒店,反正你是我们的大财神爷,可以报销。” 吴笙摇摇头:“去许老师家吧,我很久没见他们了。” 她撇了一眼师妹不好看的脸色安抚道:“你把我放胡同路口就是了,不用你跟许老师打照面。” 师妹摇了摇头:“我不是想说这个。” 她也颇有深意地撇了一眼吴笙:“你做好心理准备。” 吴笙站在老师家门口的时候确实没做好心理准备,吃完饭的许老师和师娘坐在院子里乘凉,他们看上去老了许多,至少吴笙上次见到许老师时满头黑发里只掺了几丝灰白发丝,而现在她站在门口,借着屋子里的灯光也能看到夜色下两位老人花白的头发,许老师正耐心地教着师娘什么东西,师娘也是一头白发,神色却如稚童般天真无邪。 吴笙感觉自己的心脏沉了下去,她拖着行李箱微微动了一下,引来院子里来的两个人的注意,许老师似乎是没看清,他很用力地注视着吴笙,半晌后惊喜道:“哎呀!你这丫头回家怎么不跟我说!” 回家。 吴笙拖着行李箱推开了院门,院子里种的绿植郁郁葱葱一如往昔,她一路小跑似地就到了许老师和师娘的面前,然后用力地拥抱了他们。 我回家了。 她知道一句“回家”的杀伤力有多重,于是她总是不厌其烦地在吴邪每次回来的时候对他说上一句“欢迎回家”,她对吴邪说过,对吴米粒说过,却没有人对她说过。 她抱着师娘轻轻道:“老师,师娘,我好想你们。” 老师在她身旁叹了一口,而她怀里的师娘却仍带着儿童般的稚气笑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囡啊,怎么上来就抱人家的呀。” 吴笙的心沉了下去。 睡在自己熟悉的床上就是舒服,清晨的阳光通过床头的窗户洒在吴笙的眼皮上时,吴笙还以为回到了她初中的时候,那时候她因为学画画就直接住在许老师家里,而许老师和师娘疼她,让自己的儿子许思文住进小次卧,把这间朝阳的卧室就给了她,她就在这个房间里度过了整整六年的时光。闭上眼她也可以想象着自己在床边放着画板,画板旁边堆满了颜料和笔桶,师娘心疼她,还往她的房间里添置了几个绿植摆件,如今也已经郁郁葱葱了。 她阖上眼睛感受着阳光洒在自己的脸上,她不想起床练画,周末了她要和陈希出去逛街,或者教陈希画画也行,她能够闻到厨房传来的香气了,师娘今天早上做了什么好吃的呢?马上许老师就来敲门了! ——“吴笙!怎么不起床啊?” 轻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吴笙睁开了眼睛,头发灰白的文师娘就坐在她的床边,用一种非常慈爱的眼神看着她:“笙笙啊,你怎么还不起床呢?就算是考上了大学也不能偷懒呀。” 吴笙也看着师娘,努力地回想起自己刚考上大学时是个什么性格,然后耷拉着眉眼,勉强笑道:“我马上起床,师娘您早饭做了什么?好香啊。” 师娘怜爱地摸摸吴笙的头发,她有些疑惑地想笙笙头发什么时候这么长了,但她不去想这些东西,她只是发自内心地对眼前的女孩充满了关心与怜爱,她看吴笙宛如亲女:“你老师早上呀给你包了玉米鲜肉馄饨,拿清汤煮了,放了紫菜虾米和猪油,你还不起床吃吗?” 吴笙抱着师娘的胳膊笑了笑:“我这不是怕许老师骂我吗。” 是了,高三那年她因为生病没考好,本来稳稳当当八大美院任挑的,结果最后只考到了东北的一所师范类大学,给许老师气的不得了,大一那年她甚至都不敢回来见许老师的面。 师娘拍拍吴笙的头:“别怕,你老师早就不生气了,快起床吃饭吧” 吴笙应了,看着师娘走出门外,本来挂着笑容的脸沉了下去。 阿兹海默症。 她翻出手机给师妹打电话,接通后师妹还没问她什么事,吴笙就直截了当地说了把这次画展的所有收入都转到许老师卡里。同样也是师妹还没说话呢,许老师端着一碗馄饨就走了进来,他一脸严肃道:“你师娘的事情你不用管,我还没缺钱到管你要钱的份上!” 他语气严厉,电话那头听见的师妹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说你们师徒处理好了再和我联系后就直接了当地挂了电话,徒留吴笙面对严厉的老师。 吴笙探头看了一眼白瓷碗里的馄饨——严厉归严厉。倒也没忘了大徒弟不喜欢吃太烫的东西,这都是晾温了才端进来的,还贴心地撒了小葱花,散发出来的香气勾引着吴笙饥肠辘辘的肠胃。 吴笙看着桌上的馄饨叹了一口气:“给父母尽孝的事,不算是多管闲事。花女儿的钱,也是天经地义的。” 许老师也叹了一口,拖过椅子坐到了吴笙的床边:“我们哪里称得上是你的父母呢?你这次回上海看望你父母了吗?去看望陈希了吗?我记得你们关系很好,陈希的父母拜访了吗?” 有时候许老师虽然很重视学生们在绘画专业上的发展,但是他也会跟个老妈子似的操心 12.chapter 11 《和吴邪结婚的第七年》全本免费阅读 [] 不正常的地方? 吴笙冲杜城温和地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而是开始翻看日记复印件,她看的速度很快,一边看还一边把几张她认为比较有意思的复印件挑了出来。而杜城走进来,看了一眼背对着他吃饭的沈翊,又走到了吴笙的身边,拿起吴笙翻出来的几张复印件看了起来。 “看起来,这位任晓玄,是一个心思细腻而且很敏感的少女。”吴笙一边看一边挑起了话头闲聊道:“她的父母关系怎么样?” 杜城心里有些惊讶,但他面上还是一脸严肃:“她的父母在她六岁那年离婚了,我们去过她家,她的妈妈前几年再婚,生了个儿子。” 吴笙轻挑了一下眉毛,又挑出一张复印件递给了杜城,她从杜城手里以轻柔但不允拒绝的力道抽出杜城手里那一沓纸,从这沓纸里又抽了几张递给杜城:“这几张,可以看出来她上高中以后经常被欺负,被霸凌。” 杜城为吴笙的举动而感到郁闷,他站在吴笙身侧,轻轻地闻了闻吴笙身上带着的香气,然后低头看着手里的日记复印件,逐一翻过后,备受欺负霸凌的弱势少女的形象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然后紧接着吴笙的手出现在他的眼前——吴老师的手看上去和她的外表不太一样,她的手指纤长有力,手掌偏薄而掌纹杂乱无序,看上去给人感觉很有力量一样,但绝不是蛮力。可她的外表看起来像个清淡如兰的南方女性,给人一种肩不能抬的弱气感。 手上拿着的纸张在他的视线里又晃了两下,吴笙探头关切地问道:“杜队?你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杜城回过神来干咳了两声,他有些慌乱地接过吴笙递过来的纸,忙不迭地看了起来:”这...这这张怎么了?” “嗯.....”吴笙沉思了一下措辞,然后谨慎地开口道:“我认为在日记里写的这篇,她可能遭到了猥亵。” 杜城惊讶地看了一眼吴笙,他开始认真地翻阅这篇日记,耳边响起吴老师的分析:“这次猥亵是来自一个她不敢反抗的人......我想,可能要麻烦杜队查一下关于任晓玄的老师们的相关信息。” 杜城心中暗想还真是,任晓玄厌恶这个猥亵她的人却不敢反抗,那么这个人势必对于任晓玄来说是处于上位者,那么学校里的“上位者”角色无非就是老师咯。 杜城对此表示认可,吴笙笑了一下又继续道:“其实在任晓玄的日记里还有一个人,我想那应该是任晓玄暗恋的人,这个人在晓玄里出现永远是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的。” 吴笙拿起其中一张复印件念了一下:“我们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她顿了顿,“这听起来,她是那么爱这日记里的那个人呀。” “青春期心思敏感而细腻的少女认为这个人就是她的白马王子......我想我们可以通过她日记里的文字描写,来试着画出这个人的人像。” 吃完饭正乖乖地收拾饭盒的沈翊:? 他眯着眼睛笑了笑,问道:“师姐你来画吗?” 他师姐皮笑肉不笑道:“你来画。” 沈翊:垮着个小猫匹脸。 杜城沉默了一下,虽然看到沈翊吃瘪他也很开心,不过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请求多少让他有些犹豫为难。 杜城谨慎地开口道:“那麻烦吴老师跟我去一趟学校?” 吴笙看着他宛如吴家狗场里那些狗狗祟祟做了坏事的小狗般谨慎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下,杜城注意到吴笙这一句轻笑后顿感后脊背发凉,还没等他找借口打岔过去,就听吴笙轻轻说道:“好呀。” 两个人就这么扔下沈翊驱车去了第七中学,吴笙坐在副驾驶座上称赞着杜城的车:“你的车真帅,我发现你们刑侦队长就是爱开这种吉普车吗?” 杜城一边开车一边回道:“吴老师还认识哪个刑侦队长也爱开吉普。” “咦,其实这么想来也没有太多,除了你,还有津港的周巡也爱开吉普.....你认识他吗?” 杜城回道:“略有耳闻,比起他我还知道吴老师曾经的老师——关宏峰关队。上大学时曾经有幸听过他的讲座,令人难忘。” 吴笙笑了笑,她想起十几年前的关宏峰嫩的像是白娘子传说里的许仙一样,他那时候虽然很嫩,但已经是一位很了不起的警察了,他几乎是为破案而升,每年市里的破案率也属他最高,然后他的职务也跟坐了火箭似的直接三级连升。他那时候和她一样,看上去都是冷冰冰的,但他很乐意教学生,你拿问题去问他,他很耐心地去教,也很耐心地去讲。他只是看上去冷冰冰不近人情,但他却是唯一一个会在警察们忙来忙去跑来跑去时,将大衣和围巾披在哭泣的少女身上的人,他不会说什么好听的去安慰人,只是会站在那个少女身旁淡淡地说“我会把他抓到的。” “他讲课....确实让人学到很多。” 吴笙如此评价道。 杜城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道:“我牺牲的师傅,曾经和他合作办过案。” 果然。 吴笙暗叹一声。 车被红绿灯限制住了速度,吴笙淡淡道:“对于您师傅的事情,真是遗憾,请节哀。” 杜城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吴笙,注视着她回道:“你以为我想要的是一句节哀吗?” “我觉得,抓到凶手才是你最想要的吧。红灯马上结束了。” 杜城只得将注意力集中到路况上去,只是他不说,吴笙却要说:“抓到凶手才是最重要的,我们这些别人也只能说一句节哀而已。” 杜城嗤笑:“你不会不知道,害死我师傅的那张画是沈翊画的吧。” “这就是你仇视沈翊的原因吗?” “我没有仇视他。”杜城立刻反驳道。 “是我的用词不当,你没有仇视他,你只是看他不顺眼而已。因为你认为是沈翊的画害死了你的师傅,可是你找不到凶手,所以只能将这份仇恨转移到沈翊身上。可是你要知道,沈翊在拿起画笔时从没有人告诉他他将要画的是一幅害人的画,你师傅去世了,沈翊也很自责,要不然他也不会现在到公安局当了画像师,你以为画像师每个月发的那点工资比得上他的画作吗?” 吴笙扭头去看杜城,他明显在生气,却碍于她女性的身份没法冲她发火,他无意识地撅着嘴,像一个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生闷气的小男孩。 吴笙心想,米粒这个年纪都明白不能生闷气了(吴米粒主张在妈妈面前乖巧如鹌鹑,在爸爸面前撒娇烦死他)真是理想而又孩子气。 这一路上杜城都不再跟吴笙说些什么,就 13.chapter 12 《和吴邪结婚的第七年》全本免费阅读 北江分局里,沈翊刚根据任晓玄日记里的描述词汇绘制出一幅画像,就听见李晗在外面敲了敲门,站在门口道:“沈老师,杜队和吴老师回来了。” 沈翊将画像看了一遍,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看过这张脸,又好像不是这张脸,他不再思考,只是问道:“情况怎么样?” 李晗思考了一下,很谨慎地措辞道:“呃.....吴老师帮杜队抓了一个组织/卖/淫的犯人回来。” 沈翊:? 杜城在审讯室里审问,吴笙坐在外面喝着李晗端来得热水,沈翊站在她身边笑问道:“不是去学校找老师吗?” “唔....这就是那个猥亵任晓玄的老师。” “什么?” 吴笙想了想很是简短道:“后来被开除,开了一家画廊组织卖/淫。” 沈翊想笑,他心想你就算是偷懒省事,是不是给我省得也太多了?一旁的李晗倒是很积极道:“赵梓鹏是任晓玄她们那一届的美术老师,后来任晓玄转学后他就因为猥亵学生而开除了,开除后改名赵听涛经营了一家画廊,今天队长和吴老师去的时候发现赵听涛假借画廊为名,实则组织卖/淫!” 李晗明显是小姑娘,说完以后还义愤填膺地挥了挥拳头:“其中有一个今年才十五岁!太可恶了!” 沈翊点点头,又看向吴笙:“怎么回事?” 吴笙:“他画廊里挂的画全是写实派裸女或者半裸女....我不是歧视这类画,但是满画廊只挂这种画多少就有点诡异。” 沈翊挑眉:“不止这些吧?” 李晗兴奋地举起手抢答道:“队长回来的时候跟我们说了,当时墙上挂的油画旁边标注了很多代表交易次数的红点,吴老师就说一般油画是不会被交易这么多次的,很不对劲。” “而且他的画廊里虽然挂了不同的画,但是从笔触来看那么多画最多是两个人画的,画旁边标注的年份都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油画嘛你也知道,从表层光油的效果来看,那些像是近两三年完成的油画。” 吴笙放下水杯又补充道:“他的画廊里挂的全是写实风格的油画,只有一幅《亚威农少女》不是,你知道的《亚威农少女》在诞生之初被称为《青楼少女》,而亚威农在当时是巴塞罗那的一条花街.....我想这个答案呼之欲出了。” 吴笙笑了一下:“这个人,他哪里是在卖画,他分明是在卖人。标注的绘制年就是人的年龄,而那幅代表着《亚威农少女》的人,今年也只有十五岁而已。” 沈翊听完神情凝重,他也轻叹了一口气:“这还真是’罪恶的报酬’” “是挺恶的。”吴笙抬头看沈翊:“你的人像怎么样了?” 沈翊带她去看他画的人像,李晗看了一眼正在审讯的杜城,然后乐颠颠地跟了上来,她们三个人聚集在沈翊的办公室里注视着沈翊依靠日记画出来的画,都不约而同地陷入到沉思当中。 半晌吴笙才幽幽道:“实话说,我没觉得依靠文字描述来绘制人像的成功率有很高。” “但是?”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吴笙想了想,又扭头问道:“你们在任晓玄家里有拿到什么有用的资料吗?” “她的日记本?”李晗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吴老师想看原件吗?之前杜队长拿来给您的是复印件。” “那麻烦你了。” 李晗拿来日记本原件,原件非常精致地包着书皮,上面还遮掩似地写了“语文”两个字以此来掩盖这个离世少女的心事。 吴笙很仔细地从第一页开始看起,然后不用等她翻到第二页去,她的疑惑就解开了——在第一页上画着一个没有正脸的少年,与她在学校那一面墙上挂着的课桌上绘制的无脸少年一模一样。 李晗看着吴笙,试探性地问道:“吴老师,怎么了吗?” 吴笙合上日记笑了笑,又问道:“没什么。” 她问沈翊:“你认识七中的美术老师瞿蓝心吗。” 沈翊看了一眼日记,点点头,一些对话在他的脑海里逐渐清楚了起来,一直以来萦绕在他心里的疑惑也开始渐渐散开:“认识,之前她还跟我说过,如果我画出了颅骨的主人,记得让她看看。” “她认识任晓玄吗?” “她们曾经都在美术小组里学画画。” 瞿老师的家住在很经典的街巷二楼,从街道上看可以看见二楼阳台那郁郁葱葱的绿植和格外惹人注目的兰花。沈翊说他曾经在七中的美术教室里见过这一幕——有人将街景画成画挂在了美术教室里。 “没想到居然是瞿老师的家。”吴笙微笑着用这个借口开始编。 突然上门拜访瞿蓝心也未见丝毫慌乱,她很礼貌地将吴笙迎进客厅,然后给吴笙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陪着吴笙欣赏着墙上未完成的一幅线画。 “真漂亮。”吴笙开口称赞道。 瞿蓝心笑了笑:“我还以为这副线画会吓到你呢。” 黑色的线在墙壁上穿梭缠绕,最终勾画出一张长发少女的脸,但她的脸上没有五官,或许是作者忘记了少女的容貌,亦或许是她胆怯于再次见到有那张脸的少女。导致作者迟迟没有勾勒少女的面容,不免给人一种遗憾。会令人在内心问着你心里想的那个人,她是什么模样呢?你同她,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 “真的很漂亮。”吴笙再次称赞道:“当有微风拂过时,就好像这位少女活过来一样。” 瞿蓝心笑了笑,不再说话。 吴笙将任晓玄的日记本递给她:“看第一页。” 瞿蓝心顿了顿,翻开第一页上绘制着一个她熟悉的少年形象,瞿蓝心讶然:“这是.....” “课桌上画的那个少年,我想就是出自任晓玄之手....你认识他吗?” 瞿蓝心眨了眨眼睛,并没有正面回答吴笙的问题,反而问道:“吴老师...也是画像师吗?” “我..不是,只是上次来找你的沈翊,是我的师弟。” 瞿蓝心讶然:“那您的老师一定很厉害,能够教出您和沈老师这样优秀的画家。” 吴笙点头以表示赞同,瞿蓝心这才回答道:“我不认识这个男孩子。” 吴笙有些失落道:“这样啊。” 她最后还是礼貌地告辞了,临走之前她又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如果你还有什么有关于任晓玄的事情,可以联系我....呀!” 吴笙有些惊喜地看着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小白猫,小白猫正乖巧地在她脚边打滚卖萌,她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小猫的脑袋:“你可真可爱,你叫什么名字呀?” 瞿蓝心笑道:“吴老师喜欢猫吗?” 吴笙站起来点点头:“我喜欢猫,但是我的丈夫和女儿都很喜欢狗。” 瞿蓝心神情松怔了一下,而后又笑了笑:“他们都说吴老师结婚后,笔触都温和了好多。” “可能是因为,家庭,会平息我的心情吧。”吴笙颇有深意地看着瞿蓝心:“之前你说喜欢我的画,你最喜欢哪幅?” “我喜欢您的《抱着羊羔的少女》,评论家都说那是您的自画像,是您唯一一幅没结婚前笔触和色彩都很温和的画。” 吴笙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是我十八岁的时候画的,我那时候画风没定,画什么都随心来。” 瞿蓝心想了想又道:“我还是很羡慕您的。” 吴笙笑而不谈,只是很客气地告辞离开,下楼的时候,杜城已经开着车在等她了。 杜城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她走下来,干咳了一声,示意她上车。吴笙倒是听话了,只是看上去还有点心不在焉,杜城发动车子,一边开车一边瞟了她好几眼,最后一眼跟吴笙对上时才有些尴尬地开口道:“谢谢你今天帮我破了赵听涛的那个案子。” “协助警察破案是我们遵纪守法的公民应尽的义务。”吴笙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不用客气。” 杜城被这一眼瞟的浑身不舒服,憋着一肚子郁气回了警察局,等车的时候他才有些郁卒道:“还有任晓玄之前所有的画作,你要不要一起看看?” “好呀。”吴笙轻快地回答道。 任晓玄高中时期画了不少画,大多是素描和水彩,吴笙跟沈翊翻阅了几张之后就发现这女孩画榕树画的很多,正巧这时候法医实验室送来尸检报告,他们在死者尸骨的泥土上发现了有榕树花的痕迹,杜城拿着尸检报告,看了看沈翊又看了看吴笙,可惜这对师姐弟没有一个主动搭理他的,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道:“七中学校外面有一棵榕树花,我想那里应该是第一现场,你们谁跟我去一趟?” 沈翊看了一眼吴笙,吴笙不为所动:“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遵纪守法的公民,我也只是个公民罢了。” 杜城:........ 杜城的脸很臭,沈翊忍住了笑意,他故意摆出一脸严肃的样子:“那我去吧。” 吴笙翻着画集悠悠道:“那我看看任晓玄的画,看看能不能找出点什么东西来。” 她话说完没多长时间,也就是杜城沈翊前脚刚走的事,后脚她就看到了一幅画着榕树并且印有唇印的水彩画。她将画拿起来,在红色的唇印下藏着另一个浅浅的近乎透明的唇印。 吴笙抽出一张拓印纸落在任晓玄的画上将那枚不为人知的唇印拓印下来,那是一枚曲线优美并且饱满的唇印,这是一枚女性唇印。她又将薄薄的拓印纸放在沈翊画好的那个晓玄日记本里的“少年”的画像上 14.chapter 13 《和吴邪结婚的第七年》全本免费阅读 这是郭慨牺牲的第八天,他的尸检已经完成,他的家人也将他的尸体送到火葬场焚烧,他的骨灰也安葬在了上海的某个公墓里,公墓里有着四季常青的大树,郁郁葱葱地,在阴沉的天气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浓绿,像是一方上好的翡翠。柳絮徘徊在碑林之间,她似乎并不着急找到郭慨的埋骨之地,仿佛这样就可以拒绝郭慨已经葬身于此的事实,只是徘徊再久,也终有止息之时。 柳絮缓缓走过去,却在郭慨的墓碑前有些出人意料地看到了另一个女人——她穿着一件卡其色风衣,风衣的领子竖起遮住了她姣好的半张面孔,她浓黑的长发尽数盘起束在脑后,显露出她饱满的颅骨形态,她有一双雪山水凝就得眼睛,她的眼睛注视着眼前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胖乎乎的郭慨正在向所有注视着他的人微笑。 柳絮恍惚了,她看着这个女人差点喊出了文秀娟的名字,自从她去过杭州见过那个女人后,她总是觉得如果文秀娟还活着,应当同那个女人一样,她们到了三十多岁的这个年纪,会变得更富有魅力,她们的事业会更加的成功,她们应当过的比所有人都好,而不是过早的死去,死在她的逃避之下。 那个女人注视着郭慨,轻飘飘道:“他是你的爱人吗?” 柳絮松怔了一下,他是我的爱人吗?不,他不是。那他怎么会为了你的想法而死掉了?柳絮几乎在心里都想象出了接下来的对话走势,她哑口无言,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对话,她看着正对着她微笑的郭慨,感到一阵的窒息。 远处的天边打着闷雷,天空也逐渐的阴沉了下来,半晌柳絮才僵硬道:“我已经结婚了,他不是我的丈夫。” “这样啊。”吴笙淡淡道。 两人之间再度恢复了宁静,雷声越来越近了,天空压得几乎要倒下来,阴沉得天气让人一点也看不出来此时是上午十二点,有雨点开始稀稀疏疏地滴落在柳絮的面孔上,凉意透过她的皮肤沁到她的心里去,吴笙臂弯里挂着一把雨伞,她在两人之间打开雨伞,遮住了自己和柳絮。在同一把伞下柳絮这才注意到吴笙要比她高一些,而且她还穿了高跟鞋,以至于吴笙在垂眸看她时,因为角度问题让柳絮感到了一丝温柔。 “你接下来去哪。”吴笙淡淡地询问着,“我送你。” 柳絮微微仰头看着吴笙黑色的眼睛,有些试探又有些恳求意味道:“我想去郭慨家,你可以陪我吗?” 雨下大了起来,空气湿度也大了起来,雨点溅落在地面上打湿了吴笙风衣衣摆和小腿,她撑起伞示意柳絮往前走,然后在雨声里轻飘飘道:“可以啊。” 柳絮注视着吴笙的侧脸,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哭意,但她没有哭,她回首看了一眼正冲她微笑的郭慨,然后扭头搭住了吴笙端着雨伞的手臂。吴笙没有甩开她的手,而是在看了她一眼后,头也不回地带她离开了墓园。 迎着大雨吴笙开着车,柳絮就坐在副驾驶座上,淋了雨有一些冷,吴笙注意到这一点后不作声地打开了制暖,然后又扔给了柳絮一包纸巾,柳絮接过看了一眼,发现还是之前的那款清风牌纸巾,她捏着纸巾低声问道:“吴小姐怎么来上海了?” “出差。” 吴笙看着前方的路况回答道。 柳絮用余光偷偷地打量着吴笙,她心想真的有这么巧合来到上海出差吗?一个美术学院的讲师,有什么业务需要出差到上海呢?她有些疑惑,但她又想说不定这只是吴笙来帮她的一种说辞,她默不作声,引来吴笙瞥了一眼。 “你知道郭慨是怎么死的吗?” 比起车外的鬼天气,车内安逸宁静,吴笙的话就像惊雷一样打破了车内的宁静,柳絮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噎在了喉咙之中,为了克制,她只得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他死于大出血,根据警方调查,郭慨在当晚去了一家酒吧,随后与一名长发女子离开,没人看清女人的脸,监控上也不清晰,警方判断那是一名盗肾者,□□男子后把其带回出租屋用强力吸入麻醉将人迷倒取肾。” 柳絮哽咽了一下,她抬头看了一眼镇静地开着车的吴笙,仿佛从吴笙的身上汲取到了勇气,又继续讲了下去:“他们怀疑这次取肾手术出了意外,左肾旁边的的主动脉被割破了,罪犯把伤口缝合到一半发现血止不住后,就丢下郭慨逃跑了。他们还在那个出租屋里发现了一些少量的邪/教宣传手册,其中就有关于食用活体肾脏的内容。” “但是罪犯手脚做的很干净,目前并没有取得什么突破性进展。” “郭慨那天晚上并不是为了泡吧,对吧?” “是的,我们....那个时候他也在调查关于文秀娟的事情。” “盗取肾脏......”吴笙想了想,“我记得这类案子很少吧,尤其是邪/教宣传食用活体肾脏,欲盖弥彰,我可没同说过近年来有类似的案子。” “这绝对不是单纯的盗取肾脏的案子。”柳絮笃定,“一定是郭慨查到了什么,才被人灭口了。” “你说你和文秀娟是医学院出来的,对吧?” 柳絮点头,“是的。” “非医学生打开人体腹腔取出肾脏的可行性是不是很小?至少我觉得,这个杀了郭慨的人具备一定的医学知识的素养。” 是了,能够冷静地打开人类的腹腔并且取出肾脏后进行缝合,除了要有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以外,一定具备了相应的医学知识素养,否则整个现场会被弄得乱七八糟,扯开名为“邪/教取肾”的迷雾,不排除那个杀了郭慨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当年杀了文秀娟的人。 “之前你们给我看的那份两个投毒者的通信在你手上吗?” 柳絮一愣,她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原件已经被我的丈夫烧毁了......他不想让我再查下去了。” 柳絮心里有些愧疚,她晓得那份通信原件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但她那时被往事噩梦所打扰,屡屡找不到前路时萌生退意,于是就在丈夫的劝说下将原件交给了丈夫,任由他烧毁,可是没想到的是继续查下去导致郭慨失去了生命。 吴笙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实际上她也没指望柳絮能带给她什么帮助,这和以往的案子不一样,以前她所接触的都是刑警队长之流,他们的目的清楚明确——不放过任何一条证据,势必抓到罪犯。而柳絮不一样,她是一个没有丝毫刑侦知识的女人,她只是被噩梦困扰多年的普通人而已。 “假使我们真的找到了凶手,那么那份通信原件就是很重要的定罪证据。” 吴笙瞥了一眼柳絮,“你的丈夫也是你们当时班里的同学吗?” 柳絮顿了一下,然后才缓缓肯定:“是的。” 吴笙不再言语,她沉默地开着车将其送到郭慨家楼下,柳絮犹豫了一下,又求助似的看向吴笙,这次吴笙没什么表情地说道:“这是你应该面对的,去吧,说不定在他家你还能发现什么线索。” 柳絮沉默,然后打开车门撑着伞走进了居民楼里 15.chapter 14 《和吴邪结婚的第七年》全本免费阅读 “在你心里的文秀娟是什么样子的?” “我上大学后进入委培班与她相识,那会儿大家都认为她应该是一位出身世家的大家闺秀。” “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她一进入大学时就给人一种很是知书达理的感觉,她很有气质,那种气质绝对不是普通家庭可以培养出来的,大一军训那年导员来找她,说是他们家有亲戚从国外回来想要聚一聚,于是她请假离开,离开的时候有人看见有一辆高级轿车来接她,司机还亲自为她打开了车门。我们都猜测她家应该是住在法租界的某个隐世大家,她不像暴发户那么有钱,举手投足间很有那种低调奢华的风范。” 柳絮反问:“那你认识的杜鹃呢?” 吴笙想了想,很是简短地评价道:“我和她一样,那时候都为家庭的事情而烦恼。” “后来我和郭慨去查文秀娟,发现她并不住在法租界,而是住在虹镇老街。” “哦,有名的贫困街区。”吴笙挑眉,“看来她是一个善于用谎言来迷惑所有人的女人,但是这也很有趣不是嘛,她有可能只是在你的同学们面前上演了一场好戏,你的同学们就前仆后继地给她套上了不同的身份,尽管她都没有亲口说过什么。” “不过这也说明了不要以貌取人,就算是文秀娟那样颇有气质的人,也是从贫困街区里出来的,而在贫困街区的人,也并不像你的同学们所想的那么无能。” 吴笙心想,就这一个文秀娟就把那些同学们耍的团团转了,不过能杀了文秀娟的人,恐怕更厉害。 “我们都没有想过文秀娟是从虹镇老街长大的,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很温柔,会教我解剖知识,上课时也会不遗余力地照顾我。” 柳絮的神情松怔,她陷入到过去的回忆里去了,“她是唯一一个让我鼓起勇气的人,我其实很怕血,但我的父亲为了让我克服这个弱点,坚持让我学了医。” “那你的晕血症好了吗?” “并没有。” “对于你的患者来说,真是一场灾难。” “这就是我后来从医院离职的原因。”柳絮叹息,“我那个时候很怕我的父亲,我没办法反抗他,他以前上过战场,是个军人,很是说一不二。” “这世界上也不是所有父母都是合格的。” “文秀娟和她的同学们关系怎么样?”吴笙又问到。 柳絮摇摇头,“刚开学的时候她人很好,她那个时候还是班长,只是后来发生了两件事,她和同学们的关系就日渐僵化了。” “说说看。” “大一那年,有人在晚上的时候发现文秀娟亲手杀死了她自己饲养的兔子,那场面很吓人,尽管她后来解释说是为了提前练习解剖,可是同寝室的战灵灵认为她是一个虚伪的人,拉帮结派孤立她。” “战灵灵是嫉妒她吧。” 柳絮犹豫了一下,但她回想起那些年的往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战灵灵自身家庭条件也是很不错的。第二件事情就是在大二那年,文秀娟告发了班里的男生项伟考试作弊,然后项伟跳楼自杀了。” “他死了吗?” “并没有。” “他为什么要跳楼自杀?只是因为作弊被发现吗?” “这是当时和生医学院委培班的规定,每年都会被甄别掉一个学生,被甄别的学生不但要退出委培班而且还拿不到毕业证书。” “.........” 饶是见识过她大学本科时期的基地班,吴笙也不禁为这种委培班的规定震撼了一下,她想上世纪末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一次作弊被抓就是全部重来,这个委培班里的人心理压力想必都很大,不难怪被举报的项伟会跳楼自杀了。学习一切都得重来,不如跳下去求一个人生重开。 “从那以后,文秀娟的人际关系就一落千丈了,大家都认为她是一个很虚伪的人。” “你也这么认为吗?” 柳絮喃喃道:“可她对我的好,是真的。” 吴笙将车停到停车位上,她这才注意到所谓的“蓝色”酒吧也建在被拆迁的虹镇老街上,文秀娟以前就住在不远处,吴笙拔 了车钥匙示意柳絮不用下来,她看了一眼柳絮摇了摇头:“你不用进去了,等我出来。” 柳絮探出头张望了一下,有些不放心,但看吴笙的意愿坚定,最后还是点点头:“那你小心一点,半个小时后如果你还没有出来,我就报警。” 吴笙点头,她报了一串数字,“如果我一个小时后还没有出来,你就打这个电话,找方木,比你报警有用。” 柳絮点了点头,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吴笙不到二十分钟就出来了,穿着卡其色风衣的女人踩着高跟鞋风一样地走了过来,上了驾驶座,她言简意赅:“拿到我想要的了,我们走吧。” 柳絮一脸懵,“你拿到什么东西了?” 吴笙黑黢黢的眼睛看了她一眼,“郭慨遇害那天晚上的监控视频。” “不...不是,你是怎么拿到的?” 这个问题对于吴笙来说简直就是驾轻就熟,她和警察合作的时候经常用陪同警官的身份来获得这些证据,比如关宏峰周巡和方木的警官证她经常会拿来借用,但是这次她没有选择“借用”别人的,而是自己找人做了一个,但是这种事情她不会对柳絮说的。 “这个你就别管了,当务之急先回去看视频。” “可是之前警方说监控视频看不清呀。” 吴笙微微笑了笑,“好巧,我正好就是干这个的。” 吴笙先行把柳絮送回了家中,正好还碰上了柳絮的老公费志刚下了夜班回家,他也是当年文秀娟的同学,如今在和生医院工作,事业有成。这也就是为什么柳絮有条件辞职后在家当全职太太。 吴笙没心情和柳絮的老公打交道,瞥了他一眼后就踩着高跟鞋离开了,费志刚回首看了一眼吴笙的背影,又询问道:“那是谁?” 柳絮注视着费志刚的神情,“那是文秀娟的朋友。” 费志刚微微皱起了眉,“你现在还在查她的案子吗?” 柳絮摇了摇头,“我现在要查的,已经不是文秀娟的案子了,我要查的是谁杀了郭慨。” 费志刚看了她一眼,不再谈论这个话题,问起了别的:“你今天去看精神医生了吗?” “看了,又重新开了点药。”柳絮回首看了一眼楼道,吴笙早已离开了,她的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来,只得催促费志刚早点进家门去。 吴笙住在老师家里没两天就离开了,她跟许老师说是回杭州了,许老师还给她准备了自己包的玉米鲜肉馄饨,叮嘱她要放到家里的冰箱冻着,别忘了分给吴邪和米粒吃。可惜她是骗老师的,她住进一家酒店里,让酒店的厨房给她煮了当这几天的早饭,可怜吴邪和米粒是一个也没吃到。 她住进酒店里,借了沈翊的电脑和画具,她看着拷贝来的监控视频,有些疑惑。视频确实如同警察所说不是很清楚,噪点又很大,但是在她没有动手之前就可以看出那个坐着郭慨身边搭讪的女性身量高大,个头至少在一米七以上,骨架也很大,而女性很少有这么大的骨 16.chapter 15 《和吴邪结婚的第七年》全本免费阅读 从和生医院出来柳絮注意到吴笙的思路俨然陷入了死结之中,她轻声询问道:“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去哪里呢?” 吴笙叹了一口气,“理论上来说我们应该去受害人家里,但是我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文秀娟有个姐姐你知道吗?” 柳絮诧异,“她还有个姐姐吗?” 吴笙笑了一下,但是柳絮总感觉那笑容里总有一些嘲讽的意味,吴笙可能是在想文秀娟生前将自己伪装成富有有气质家境良好的样子,却在死后像是剥皮一样给查了个干干净净,“她有一个高中就去世的姐姐,和一个植物人妈妈,以及开出租车的爸爸。” 吴笙想,真奇怪,接连没了两个女儿之后,这位父亲居然还能无动于衷地接受这一切? 突然一个念头就钻进吴笙的脑海里,她看着阴沉沉的天气喃喃道:“文秀娟的姐姐....死因是什么呢?” 这回帮忙的是沈翊,他帮吴笙查了一下文秀娟的姐姐文秀琳后指示她去一趟丰海医院看病历,然后又温声叮嘱道:“你要不要考虑报警立案呢,按照辖区划分,这案子很大概率能够分到方警官手里,他的话,你总相信吧?” 吴笙很冷酷的拒绝了:“不要。” 沈翊被气笑,他调侃道:“米粒五岁都不这么任性了吧,你这是何苦呢?查个东西还得来回找人帮忙。” 吴笙叹了一口气,“这你就别管了,我有事的时候会联系你的。” 沈翊顿了顿,最后还是在电话里温声道:“我担心你,你还是要注意安全。” 吴笙很冷酷地挂断了电话,柳絮在副驾驶座上又问道:“家人?” 吴笙看着手机页面,迟疑了一会儿才回道:“...是家人。” 文秀琳死于1993年10月3号,那年她上高二,按照她当时的成绩如果努力一把应该能上一个还可以的大学,这个文家的长姐说不定就能将整个文家从泥潭里脱出来。但她在那年却莫名其妙地生了病,高烧不退,好不容易退下去后身体一直在发烧,查了很多东西也没有查出病因。 毫无病因的死亡,就像是有什么诅咒降临在文家两姐妹身上一样。 吴笙看过一遍文秀琳的所有验血报告后又看了一眼柳絮,柳絮有些疑惑地接过吴笙递来的验血报告,她一张一张地翻看着,很认真,但是在翻到最后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了吴笙看她的一眼的原因——“文秀琳是10月3号去世的吗?” “是3号去世的,然后4号就火化了。”负责接待她们的女医生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你是她的主治医生吗?”柳絮又问道 “我不是,不过她当年的主治医生还在院内工作。” 柳絮将最后一份验血报告上的日期指给女医生看,“那么为什么这份验血报告是10月9号的,在文秀琳死亡后一周又有一份她的验血检查呢?” 柳絮说完以后直觉得自己瞬间就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她的后背冷汗直冒,她注视着女医生,女医生也是一幅直冒冷汗的模样,她又扭头去看吴笙,却又看到吴笙的黑黢黢的眼神极为冷静地注视着她,注视着柳絮。 吴笙离真相很近了。 一个念头突然闪进柳絮的脑海里,或者说吴笙已经知道了真相! 柳絮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她不再看吴笙那黑黢黢的眼睛,而是异常坚定地告诉那个女医生:“我想你现在应该问一下文秀琳的主治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女医生估计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很干脆地答应了,她去给文秀琳的主治医生打电话,吴笙则伸手指了验血报告上的一项数据——那是血液中的寄生虫情况,柳絮这才注意到这项数值高的可怕。 “这个数值的寄生虫会致死吗?”吴笙轻声问道,她询问的姿态淡淡的,仿佛她并不会这个数值而感到震惊,语气平淡地像是要约柳絮中午吃饭,也仿佛这并不是文秀琳死亡的病因。 因为文秀琳在她眼里,只是一个陌生人吗? 柳絮有些艰涩地开口:“会的,如果是这种体量的寄生虫,绝对会致死。” “寄生虫一般不都是在肠胃里吗?” “也会有进入到血液里的寄生虫。” “哦。”吴笙淡淡地点头,紧接着她又提出了一个惊了柳絮一跳的假设,“血液里的寄生虫会突破血脑屏障吗?正常人干什么事情会导致自己血液里有这么多寄生虫?” 吴笙看上去并不需要这些问题的答案。 柳絮的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她想如果文秀琳一直处于高热状态,那么寄生虫是有很大的可能突破血脑屏障,而正常人无论做什么都血液里都不可能有这么大体量的寄生虫,除非文秀琳和野生动物同吃同住.......那都不一定能够有这么多寄生虫。 女医生很快就带着解答回来了,主治医生倒是对多年前的这个病人印象深刻,这个病人住院那么久都没有查出病因,后来死了不到一周,她的父亲就跑到医院来要求再做一次血检——那个时候病人做完血检的血是会保存一段时间的,文秀琳的父亲还特别要求要检查寄生虫一项,主治医生也很好奇,于是就做了,检查出来的结果却是吓了医生一跳,文秀琳的血液里竟然有大量的寄生虫卵,而在此之前没有一个人想过要检查这一项。 而且一般人体内如果有寄生虫卵,通常是在肠道里,是吃进去的,怎么会进入到血液里去? 主治医生当时还记得文红军拿着检查报告的时候脸色铁青,手直抖,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他以为文红军事后会来闹,但是自那以后文红军就再也没有过来闹了。 柳絮看了一眼吴笙,喃喃道,“作为一个父亲.....他是不是有些太冷静了。” “文红军的爱人....您知道吗?” 女医生点点头,而后又叹了一口气,“他们这一家在我们这一片真的是很有名,他老婆就是在我们这里治疗的。” 吴笙看了一眼柳絮,仿佛在说看,这就是文红军没有闹的原因了。不明原因死去的女儿和变成植物人活着的爱人。选择哪个,答案呼之欲出。 临走前柳絮注意到吴笙还趁女医生不注意拍了一下文秀琳的病历,在和生医院的时候也是这样,文秀娟的病历没办法拿走,吴笙就趁机偷偷地拍了照片,柳絮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地跟她上了车,听见吴笙轻飘飘地问她:“ 17.chapter 16 《和吴邪结婚的第七年》全本免费阅读 文秀娟后面的倒霉蛋叫王唯,在得知是上一届的学姐要约他出来后,很爽快地就答应了,柳絮问他,他也很痛快地说了自己是铊中毒,问其铊中毒的来源,他说是骨头,柳絮大吃一惊,又追问下去才说这骨头的来源是柳絮他们委培班的一具大体,柳絮这才想起关于他们委培班有一宗大体失踪的诡事,而王唯也没有卖关子,紧接着说起骨头的来历。 王唯说有一次他去柳絮他们委培班男生寝室串门,看见一哥们正在拿电动工具磨骨头,问他这是要干嘛,他只说是弄串珠子玩,王唯心里觉得这个想法很牛逼啊,就顺了几块脊椎骨,谁曾想这骨头不干不净的,后来发现这骨头有毒后,他还回去提醒了这个哥们,这个哥们又说剩下的骨头集不成串就扔了。 “你说的这个人是谁?”柳絮连忙问道。 “马德呀。”王唯回道。 霎那间柳絮的脸色煞白,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消息一样,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灵魂仿佛要从她的眼睛里跑出来一样。 “学姐?那你没事吧?”王唯关切地问道。 “马德现在也在和生医院工作吗?”坐在柳絮身旁的女人轻声问道。 王唯有些不高兴地看了她一眼,但当他看见那个女人冷淡的神情和黑黢黢的眼睛后,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没有,他后来不是被甄别出委培班了吗,后来是医药代表,专门负责往医院里卖药,听说最近好像开了一家医药公司...过的一点也不比那些老同学差。” 柳絮紧咬着后槽牙,她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她艰难地开口问道:“这件事...我是说马德有让你给别人说这件事吗?” 王唯有些莫名其妙,“说了,前段时间还有个警察专门找我问这件事,后来我跟马德说了,他说说吧,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警察又不能凭这个抓他。” 是郭慨! 柳絮仿佛像是被天空中的巨锤狠狠地敲了一下,那些被她刻意遏制的情感在此时再次翻涌上来,她几乎是忍不住眼泪,水光弥漫了她的眼眶,她再次开口时又哽咽住,身边的那女人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对着王唯很是客气地说道:“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些,你有马德的照片吗?我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王唯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很警惕,他摇摇头婉拒了女人的请求,然后又将话题转回这次的谈话——“你们这次找我来,是因为有人铊中毒了吗?” 女人点点头。 王唯一下子放松了下来,“铊中毒确实不好查,但是它的解药却很简单,用普鲁士蓝就可以了。” 显然对面的女人并不是医学生,她听到这个答案后冷冰冰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她有些疑惑道:“绘画用到的普鲁士蓝?” 王唯点头,“便宜又好使,只不过一般人都不会想到是铊中毒,毕竟还是很难接触到的。” 柳絮终于缓过来了,她用力地攥着女人的手,轻声道:“当年我们学校做实验会用到铊。” 而当时那个管理学校实验室的人,正是马德。 回到车上柳絮就爆发了一阵尖叫,她崩溃大哭道:“你的画!你的画!我想起那是谁了!那是现在的马德!那就是现在这个年纪的马德!是马德!是马德杀了郭慨!” 伴随着柳絮尖叫的是外面忽然下起的大雨,大雨掩盖住了她的尖锐爆鸣,她此刻像个真正的疯子一样在吴笙面前发泄着自己内心的痛苦,她害死了郭慨,因自己的懦弱害死了文秀娟,她就这么苟且地活了好多年,直到日日噩梦缠身不得好眠,才想起曾有一个女孩死在自己面前,然后紧接着她又害死了一个一直以来默默注视着她的男人。 车窗外的大雨倾盆而下,柳絮这辈子的眼泪好像要在此刻流尽,吴笙坐在驾驶座上冷淡地注视着柳絮发疯哭泣,直到柳絮最终无力地倒在车座上,她掏出纸巾擦干了柳絮脸上的泪迹,柳絮的脸湿漉漉的,柳絮眼前一片水雾,吴笙的双手捧着她的脸,逼着她直视那黑黢黢的眼睛,那里面有一个型若疯子的她。 “还没有结束。” “柳絮,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谈吐之间那女人的气息铺面而来,应是呵气如兰美人香,柳絮却在此刻感到彻骨的冰凉,她的冷汗从后背沁出,她的内心大叫着离这个女人远点,但她却动不了,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女人姣好的面容,那已经不是美人面了,柳絮能看到一朵黑色的大丽花极其诡魅地缓缓张开,一条吐着猩红蛇信子的长蛇盘绕而上。 柳絮想,我拒绝不了她。 下过雨的老巷难见的清新了起来,院子里的砖地积了些水,五月的梅雨又引得衣物不得干,屋子里又弥漫着特有的潮湿的味道,文红军看了一眼窗外的天气后,又扭过头按了按躺在床上的妻子的腿——对于一个植物人来说,活这么长时间已经可以说是一个医学奇迹了,但是对于文红军来说,这不够,这样的奇迹不是他想要的奇迹,他还要更大的奇迹。 但这也意味需要更多的金钱,虽然这些年有人把他的故事发到网上得到了不少的捐赠,但是对于妻子的现状来说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而今天,会有一个捐赠者来拜访,他本以为这场大雨过后对方今天会不来了,但是对方在半个小时前打过电话跟他确认了时间。 铛铛铛。 木门响过三声后,就有人踩着步伐进了门,文红军连忙出去迎,站在院子里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她面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像是没休息好的样子,看穿衣打扮像是个生活优渥的富人,她站在院子里,对着文红军笑了一下,“文叔叔您好,我是秀娟的同学柳絮。” 文红军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阴沉了下来,他站在屋子门口,看着院子里的女人,她似乎对文红军的神情不以为然,只是淡淡道:“您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文红军沉默地将她带进了妻子不在的另一件屋子里,柳絮拨弄了一下耳边的头发,有些遗憾道:“我还以为您能让我看看阿姨呢。” 文红军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凶狠了起来,“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提我老婆。” 柳絮笑了一声,她将一张写着十万块的支票放在了桌子上,“您别生气。我今天来就是探望一下秀娟的父母,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很想她.....最近有个...有个警察在查秀娟的案子您知道吗?” 瓦棚屋里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文红军更加衰老了许多,他深深地皱着眉头,苦难几乎就刻在了这个男人的脸上,青年时爱人因为飞来横祸变成植物人,中年时接连失去了两个女儿。这个男人比所有人都坚韧,也比所有人都....奇怪。 “说来也是巧合。”柳絮拨弄了一下耳旁的发丝,缓缓道,“那个警察与我是相识,他跟我说他公安局里怀疑秀娟是金属中毒...主要是前段时间也有人因为这个金属中毒,不过后来抢救及时,救了回来,警察那边就突然想起秀娟这件事了。” 文红军低下了头颅,他静静地听着柳絮在说,“后来他们就开始查,查到秀娟病历的时候发现秀娟做了好几次寄生虫检测。” 柳絮突然注意到在提及“寄生虫”时文红军面部肌肉突然抽搐了一下,做出了一个很是有痛苦意味的表情,只不过耳朵里传 18.chapter 17 《和吴邪结婚的第七年》全本免费阅读 柳絮这一觉睡得格外漫长,昨晚上回到吴笙下榻的酒店后她喝了一杯水,就伴着吴笙轻声打电话的声音缓缓入睡,意识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柳絮还能从吴笙的轻言细语里分辨出她正在哄着自己的女儿。 这个女人在同自己的女儿对话时是那么的温柔和蔼,她轻声细语地哄着女儿,就像是哄着自己的珍宝,她待女儿极好,仿佛在文家露出来的那个吴笙是柳絮做过的一场噩梦。 我大概真的是在做噩梦。 柳絮心想,睡一觉吧,睡醒了以后一切又都恢复到正常的样子了。 但什么是正常呢?是文秀娟没有死吗?杀死了亲姐姐的文秀娟也会活得像吴笙那样吗?拥有成功的事业,美满的家庭?她对着公众微笑的时候是否会想起破陋的文家里像尊观音像的母亲,和持续发烧日渐衰弱的母亲? 也许她的死亡,是在向姐姐赎罪。 上海的梅雨季结束了,天空湛蓝清澈,连绵的雨水彻底洗净了前几日的阴霾,阳光透过纱窗轻柔地洒进房间里,窗边的书桌上放着一幅画像,柳絮缓缓地走过去,只一眼,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可是没有什么错误,是要用死亡来支付代价的。 不远处仿佛有钢铁野兽长鸣,那厚重的轰鸣声让吴笙想起上世纪末她在长春上大学时,学校的不远处就有工厂,钢铁野兽轰鸣着,她站在高处时能够看见它们喷涌而出的雾气——那是一个城市的呼吸,就像现在一样,她对上海的记忆随着时间与人逐渐淡去,但她还记得这厚重的嗡嗡声是黄浦江上轮船的汽笛声。 “地方不错。”吴笙四下打量着,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市区里的最后一片废旧场,几层楼高的钢铁垃圾矗立在此,同对岸浦东的幢幢高楼沉默地对视着,她就站在这其中一幢高楼的七层,这一层的窗户都拆卸的差不多了,视野更加的开旷,和煦的风吹进来灌了满堂春意,这里不知道是谁布置了一下,就像是刑侦剧里那样,废旧的高层,摆置着破旧的沙发和桌椅,灰尘与土砾遍布,正派主角和最终BOSS面面相觑。 “这地方到了晚上的时候可以看见黄浦江上轮船如过江之鱼,对面霓虹灯常闪,终夜不息,这是上海的生命河。” 对她说话的是是一个穿着皮夹克的青年男人,背稍稍佝偻着,仿佛随时随地保持着一种谦卑的态度,他戴眼镜,笑起来笑纹很深,是一个一直笑着的人。 没什么表情的吴笙突然笑了一下,“很像嘛。” 男人本来以为来的会是柳絮,但是当他看到这个女人时也不意外,他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很是诚恳地问道:“你说什么?” “我画了你的肖像。”吴笙看了一眼沙发,然年又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见年轻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又好心提醒道,“我看了酒吧的监控,然后画出了你。” 她又好心地比划了一下,“长头发,穿女装的你,这对于我来说,很容易。” 这下子攻守之势异也了,吴笙饶有兴趣地看着脸色阴沉下来的男人,不,此时应该称呼他为马德了,他的额头沁出了冷汗,吴笙又补充道,“你以为单凭柳絮一个人就能查到最后吗?” 马德从惊悚的心情里缓回来,他知道眼前的女人是位画家,他以为她是文秀娟的旧友,被柳絮拉着进入到这个谜题之中,这下是他大意了。 但是,一个女人而已。 马德缓缓走到沙发前,很是自如地坐到沙发上,他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吴笙,他这才发现文秀娟的旧友坐在那里时的姿态像极了当年的文秀娟,她们都有着一头浓黑的长发,她们的脊背都挺的很直,仿佛要从里彰显出自己优渥的家境,她们的下巴都爱上扬,她们看上去是那么的平易近人,但马德知道,她们美丽的皮囊下藏着如此狠毒的一颗心! “我只是没想到,你们查的有这么快而已。”马德嗤笑了一声,“我还以为那个警察的死,就能吓退柳絮了,只是没想到她又能找到一个局外人来帮她。” “我想,我也不算是局外人。” 马德冷笑了一声,“你是文秀娟的朋友吗?” “姑且算是吧,不过我只是觉得个被你杀死的警察很无辜罢了,而且我对你们当年下毒的事情很感兴趣。” 马德眉头一跳,“你什么意思?” “我之所以没有在画出你的画像后就报警抓你,不是因为我的画像没有可信度,而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们杀死文秀娟的手法,以及文秀娟手里的那份通信记录....可惜她已经死了很多年了,要不然我就直接去问她了。” 马德看着眼前的女人一脸淡定,他突然感到很好笑,有自称是文秀娟的好友在多年后查找她死亡的真相,但不是为了找真相,而是好奇那个人是怎么杀死她的。 马德笑了起来,他只觉得太好笑了,然后又反问道,“难道文秀娟不该死吗?” 吴笙叹了一口气,“你讲这些有什么用呢,她已然死去了。” “她从小的时候就拔过母亲的鼻饲管,以为这样就能让变成植物人的母亲死掉,上了高中后就会用野猫野狗的粪便拌饭喂给野猫野狗,以此提取高浓度的寄生虫虫卵,然后注射给她的亲姐姐,以此神不知鬼不觉得杀死亲姐姐,上了大学后能冷漠地杀掉亲手喂养的兔子,告发项伟导致其退学跳楼,她还会虚伪地将自己包装成世家的千金小姐,可她就是贫民窟里跑出来的疯子杀人狂!” 马德在倾诉文秀娟恶行的时候感到一阵痛快,他心想这样的人死有余辜,就算她成绩优异又怎样,这样的人日后当了医生会是多么可怕啊,到时候不晓得她会杀死多少无辜的患者,他这样做是正义的,文秀娟该死! “她可真是个可怕的女人。”吴笙轻声道,“但只凭你是做不到不被察觉的下毒的。” 吴笙又叹了一口气,“那个刻满奇怪图案的桌板就是你们下毒的日期和次数吧?生怕有人下重复后,一下子就把文秀娟毒死了。” “那你居然猜出来了。”马德感叹道,“如果你当时学医,现在肯定是个很了不起的医生。” “谢谢,但我对现在的工作很满意。” “不错,你肯定知道单凭一个人下毒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步.....你告诉了你答案,现在轮到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猜出来的了。” 吴笙紧接着又叹了一口气,“柳絮同我说她们当年在实验室里观察切片的时候有人给文秀娟的水杯里投了毒,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可能呢,除非那个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是知情者,这样所有人都可以说“我没看见”,对吧,一条绳上的蚂蚱。” 马德摇了摇头,“实际上,那次下毒,是文秀娟在演戏。” “哦?” “她实在是一个极为聪明,又可怕的女人,她在意识到身边有人向她下毒后,立马伪装成别人跟“下毒者”通信,她伪装成这个班上的另一个下毒者,她通过书信来找到“共同语言者”,她在信里密谋着给文秀娟,也就是给自己下毒,并且通过书信往来找到那个真正的下毒者。她太可怕了,如果真的只有我一个人是的话,那么我肯定会被她找到,那时我就完蛋了。” 吴笙笑了一下,“她不知道的是,她身边的所有人都想要她死。” 她侧头微微聆听了一下远处黄浦江上轮船的轰鸣声,她衣物口袋里的手机也随着颤动着,她露出个轻松的表情,抬眸看着马德,“我猜,肯定有人先开了这个头,你才以此拉着所有人,这样所有人都和你站在了一起,你们有了共同的秘密,而你,也有了一个巨大的把柄以此掌握着所有人。” 马德脸色巨变,他阴恻恻地看着吴笙,“你知道的,你进来,我就没打算让你出去。” 吴笙叹气,“我也很后悔,年轻的时候应该练一练的。” 明晃晃的刀在男人手里翻转,吴笙想起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男人,在窜天大火之中翻转着他的军刀,明晃晃的刀光闪过她冷冰冰的眸子。马德想以此震慑住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女人,可她在多年前就不怕这一套了,如今亦 19.chapter 18 《和吴邪结婚的第七年》全本免费阅读 Episode 01 废旧场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警铃回荡在这片荒芜的场地里,穿着警服的人们人来人往,有拉警戒线的,有做尸体鉴定的,还有做痕迹鉴定的一个姑娘路过方木所处的这片区域跟他打了个招呼。 吴笙脖子上缠着纱布披着方木的外套注视着那个姑娘逐渐远去的身影,“谁?” 在与方木独处时她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方木替她拿着不知道谁递给她的一纸杯热水,回复道,“米楠,我们痕检科的。” “有点耳熟。” “05年的时侯....帮过她。” “哦。”吴笙点点头,显然是从脑海里找回了关于这个女孩的零碎记忆——那都是来自于方木的转述,如果她曾经见过这个女孩并且有对话过,她绝对会记得她的。这也是方木很佩服吴笙的一点,她的记忆力超乎寻常的强,只要她有见过并且有交际的人,她可以从十年前都能回忆起。 “孙梅的女儿你找到了。” 方木对这个话题以沉默作答,他翻看着手机上热度正在持续走高的新闻,他点进去沉默地看完了全篇,而后叹了一口气,望向身旁坐着的吴笙,她一脸平淡地望着天空发呆,眼里什么也没有,仿佛这身边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刚刚在楼上....你没必要自己一个人来。” 吴笙想了想,“是柳絮找的你吧,是她来或者是我来没什么区别。” “那你也没必要激怒马德,你自己也受伤了。” 吴笙拿过方木手里的纸杯,捧在手心里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实话,在那个瞬间,我真想杀了他。” 方木的呼吸停了一瞬,而后摇了摇头,“你不是会被欲望控制的人。” 可能吧。 吴笙在心里默默回答,她喝了一口已经变凉的水,带点揶揄的口气说道:“如果你早开枪,我就不会受伤了。” 方木向其投来了不赞同的眼神,只是吴笙同方木认识多年,她不管方木在外面是多么令人胆寒的侧写大师,犯罪克星。她只是每次见他,总能想起大学时期那个带着框架眼镜,有些小帅的男孩子,他那时没有现在看上去那么阴郁,他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时,也会有女同学停留在球场边偷偷地注视着他。 她太熟悉方木了,熟悉到她明白无论怎样方木都不会对她狠下心来。 “我讨厌马德不可以吗?”吴笙轻飘飘地说着,“我看那群藏在幕后的人不爽,怎么了。杀人就是有原罪,你们会不会立案调查我不管,但那些人的职业生涯就走到头了。” 方木哽了一下,他明白吴笙的做法才是最大快人心的,一篇新闻报道下来揭露所有丑恶黑暗,就算警方查不出来那几个人里还有谁参与了投毒事件,对于他们这群人来说,名声已经坏的不能再坏了。 真是一个一力破万法的解决方案,可以看出来吴笙对这件事很生气。 “你在替文秀娟报仇吗?”方木突然问道。 “怎么可能?”吴笙感到莫名其妙,“这是那群杀人犯的理论,文秀娟该死,所以他们杀了文秀娟,现在轮到他们了,那他们就要认命。” 最后吴笙想了一下,一口气把水喝完,她将视线投向远方轻声道,“如果一定要说为了谁,就当为了那个带着柳絮来找我的郭警官吧,他才是整个案子里最无辜的人,其他的人,都有罪。” 吴笙视线的远处黄浦江上轮船轰鸣,晴空碧蓝如洗,上海的梅雨季结束了。 Episode 02 吴笙的画展开展在一个周末,杜城特意挑了一个很早的时间去,他原以为这个时间里的人应该很少,可他估计是低估了吴笙的名气,就算来的已经算早了,艺术馆里也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展厅里踱步观画。 画展的票是沈翊送的,昨天他刚送走他师姐,回来的时候温和地拿了几张画展的票送给警局的同事,他言辞倒是谦虚只说希望大家抽空去看看,没时间就算了。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还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一旁攥着展票有些僵直的杜城。 杜城想起那一眼只觉得一种莫名其妙的心虚就涌上了心头。 观赏油画对于杜城而言是多少有点难度的,因为他的艺术细胞几近为零,直白的画他倒是能看出来是个什么东西,但是那你跟他讲色彩明暗笔触什么的,他也只能两眼一瞪,干听。 他只是突然想起那个短暂停留在他身边的女人,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应该看一眼这样的女人能够画出什么样的画,于是就来了。 展厅布置随意,吴笙的画随意地挂在墙上,摆放没什么逻辑顺序,充其量是按照人物和景物分开摆放,一进门其实就是吴笙所画的人物像,而吸引杜城眼球的则是一幅少女的画像——油画里的少女有着长长的柔软的黑发,它们尽数披落在少女的肩上,臂弯中。画中的少女有着一张纯白如象牙的脸庞,两粒黑珍珠似的眼睛就静静地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们,美丽的少女毫不吝啬她的笑容,她的臂弯里拥抱着一只黑色的小羊羔。 杜城伫立在这张画之前,就算他不是那么懂画,他也能从这幅画中感觉到一种铺面而来的和煦,他心想吴笙在画这幅画时肯定倾注了很多很美好的情绪,因为每一个注视着这幅画的人都会因少女的笑容而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 “虽然画名叫做《抱羊羔的少女》,但是评论家都认为这是吴笙少女时期的自画像。”旁边有一个年轻的男人突然向杜城搭话道。 杜城打量了他一眼,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普通到他下一秒走入人群中,杜城就再也认不出他来了,普通到没有任何的记忆点,这让杜城作为刑警的潜意识都警惕了起来。 “她少女时期长这样吗?” 那个年轻男人笑了,“没有人知道她以前长什么样子。” 杜城打量了一下这幅画,而后摇了摇头,“这不像是她画的自己....太温情了。” 杜城想,这幅画太温情了,他不知道吴笙会对谁这么温情,但她至少不会对自己这么温情,她的底色是冷冰冰的,是虚情假意的。 年轻男人颇为赞同地点点头,“这不像是她的自画像,虽然不知道这幅画画的是谁,但至少.....是对她很重要的人。” 杜城不搭茬,年轻人又有些兴奋地问道:“你看过吴笙其他的画吗?” 杜城摇摇头,年轻人的语气里自带蛊惑,他轻轻道,“我们来看看这幅画吧,我想这幅画才是最符合吴笙的一幅画。” 杜城情不自禁地跟着他过去了,同时他也十分的好奇,被称为最符合吴笙的一幅画是什么样子,但是当他真的走到那幅画前时,却本能地感到了不适。 高浓度的红铺满了整个画布,画像里的小人有着扭曲的四肢,她将肥胖的抽烟男人画上了女郎曼妙的长腿,将精致的摩登女郎画上了肥胖肚腩,她的画里将一切都颠倒混乱,显得又滑稽又诡异,稚童有着成年人的五官,成年人有着儿童般的短小四肢,所有人都在笑,在微笑在大笑,可是细看之下又觉得那不是笑,而是哭。 年轻男人注视着这幅画,用着梦幻般的语气轻飘飘道:“多漂亮啊这幅画....这幅画出世的时候,有人评价她为现代的卡拉瓦乔。” 杜城心声警惕地问道:“什么意思?卡拉瓦乔是谁?” “一位最了不起的画家啊,一位伟大的...艺术家。” 制造死亡的艺术的艺术家。 那个年轻男人这样想道。 而后他又叹了一口气,“据说这是吴笙画出来的第一幅油画,她年轻的时候,真是个天才,可惜现在....我已经看不见她年轻时的才气了,她安逸了太久,真是可惜。” 杜城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注视着这个年轻男人,沉声问道,“听起来你好像和她很熟?” 年轻男人微微笑了起来,这时其实这个普通男人终于让人有了一丝记忆点,他笑起来时还是很给人以好感的,但对于杜城来说,这并不能让他放松警惕。 “她并不认识我。” 可我已然认识她许久。 Episode 03 闭馆时间在下午的五点,四点半的时候人流已经陆陆续续地向外走去了,馆里的工作人员也有意地提醒客人闭馆时间,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有一个年轻男人逆着人流走了进来。 正在和工作人员交谈的吴笙师妹注意到了这个男人——他看起来不到三十岁左右,有些年轻,个头偏高,他穿着一条偏修身的卡其色长裤和白色平底鞋,上衣内搭了一件白色T恤,外套套了一件和裤子同色系的长袖衬衫,他其实有一张很温和的脸庞,这是一个单凭长相就很容易获得别人好感的年轻男人,只是他目不斜视走进来时,给人一种无法拒绝他的压迫感。 他的眼神冷冰冰的,就连他的脸色也带着一丝阴郁之情。 旁边的工作人员很是为难地看了一眼吴笙师妹,而吴笙 20.chapter 19 《和吴邪结婚的第七年》全本免费阅读 梅雨季结束后,雨带移至华北地区,江淮流域进入高温少雨天气,这个时候正是夜间大排挡最旺盛的时候,大排档支起的桌子几乎是爆满,人们在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终于有时间吹着夜风喝点小酒,和同桌的朋友们一起聊天侃地,扯淡放屁。而最近在杭州发生的车震连环杀手的案子则成为了夜间闲聊的必备话题,几乎每一桌上都有人提起。 而作为这个案子侦破的主要负责人之一的周巡则是覥着脸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这一桌的人,“就请兄弟几个吃大排档,这家的烤串好吃。” 他一脸认真,挡不住眼里的笑意,“这家烤串好吃,那个...他们家的小龙虾也好吃,凉菜也调的不错。” 同桌的一个男人有些不满地调侃道:“行啊,破了这么大的案子就请哥几个吃这个,你可够客气的。” “你是知道我的,出门身上带钱不超二百,这回我可是专门去取钱了。”周巡充耳不闻同桌兄弟的嘟囔,他熟捻地叫来服务员,利落地点了肉串小龙虾和凉菜,看起来他像是常来这里,服务员也跟他混熟了,客气地问道用不用点酒,周巡连连摆手。 同桌的男人又嘟囔了:“怎么连个酒都不请了?怎么回事?” 周巡以大嗓门压制住了他的嘟囔:“开车,开车你喝什么酒?” “咱俩喝点呗,我坐韩彬的车回去,不行你可以让关队送你!” 被称为“关队”的关宏峰打量了一下周围,然后又将视线投回在桌子上,周巡坐在他身边嘿嘿笑了两下,“这地方你这么长时间不来了,是不是都快忘了?” 关宏峰没接他的话茬,只是淡淡地跟服务员嘱咐道:“不要酒,来瓶山楂汁吧。” ——“打包带走,再来一瓶百威和瓶山楂汁。” 大排档噪杂的声音里,突然有一个女声,引起了关宏峰的注意,他微微抬眸望过去,在看清楚是谁后,神情一凝。旁边的周巡也被吸引了过去,他倒是相当熟捻地打了个招呼,“呦!吴老师!在这儿呢在这儿呢。” 点单的正是吴笙,她像是刚从家里洗完澡出来,头发还微微带着潮气,穿了件对于她来说过于宽大的白T,上面有着可爱小狗的图案,下半身穿了件睡裤,脚上踩了一双拖鞋。于她以往的形象来看,眼下这一身未免有点过于幽默了。 但得说实话,美人就是美人,哪怕素颜穿拖鞋睡衣出门的美人,也是美人。 吴笙踩着拖鞋慢悠悠地晃到这张坐了四个男人的桌旁,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巡:“聚餐?” “请客。”周巡正色,“跟海港支队的兄弟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队非正式外聘顾问兼职义务画像师吴笙吴老师,诶,前几年我们队里老关破的那个无法判断身份完全白骨化的受害者,就是她画出的人像,很牛吧。” 被称为“海港支队的兄弟”的男人,也就是刚刚一直起哄嘟囔的男人闻言肃然起敬,她看向吴笙的眼神敬重之中还带了点好奇兴奋,“久仰大名!吴老师居然这么年轻!太厉害了!”他说着说着就要伸手去够吴笙的手同她握手,手伸到一半就被周巡一把打了下来。 周巡面对吴笙无视了刚刚的举动,一脸正色道:“这位就是海港支队的副队长,赵馨诚,赵——副队。” 周巡还特意在“副”字上咬了正音,引来赵馨诚不满的抱怨:“副队怎么了,副队也挺好的,你少得意了你。” 吴笙笑着伸出了手,要同赵馨诚握手,赵馨诚见状笑得很高兴,他连忙伸手去握,然后一脸喜色,“早就听说过您得大名了,唉呀,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和您合作。” “合作谈不上,我只是帮个忙而已。”吴笙也微笑,“如果您有什么需要的,随时联系握就行。” 周巡在一旁做了一个怪表情,似乎是在用表情骂赵馨诚蹬鼻子上脸。 赵馨诚装做没看见,很是热情地向吴笙介绍起他身边另一位一直没有说话的戴着眼睛的男人:“这是我的朋友,韩彬,他是德志律师事务所德合伙人。” 周巡在一旁补充道:“是律师,以后你要有事就找他。” 戴着丝框眼睛的律师笑了一下,“最好还是不要有事吧。” 吴笙对着这个戴眼镜的男人笑了一下,“您是打刑事案件的吗?” 被称为“韩彬”的律师想了想,很幽默地回答道,“看您需要。” 吴笙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给我一张您的名片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得麻烦您了。” 周巡在一旁听了又吆喝起来打趣道:“你有啥事要找他帮忙啊?” 吴笙给了他一个假笑,“比如说周大队长找我干活不给我工资的事。” “讨薪。”韩彬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吴笙,“这个没问题。” 赵馨诚在一旁见到周巡吃瘪,哈哈大笑,他也见吴笙眼里露出些笑意来,非常有眼力劲地掏出手机,覥着脸道:“吴老师能不能也给我留一个联系方式呢?主要不是我想要,我们队里的画像师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嘿嘿。” 吴笙闻言也是很爽快地给了,然后烤串店的服务员也将打包好的食物送到了吴笙手里,周巡看了一眼塑料袋,嗬,烤串龙虾凉菜配着啤酒果汁,周巡问她,“你一个人吃啊。” 吴笙皮笑肉不笑,“是啊,我一个人吃。” 周巡什么也没说,只是冲她比了个大拇指,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吴笙也不跟他扯皮,她看了一眼桌上的四个男人,最后先跟关宏峰告的别,“关老师,那我就先走了。” 关宏峰也没同她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反而是周巡多心叮嘱了一下路上小心。引来吴笙无语凝噎,“谢谢关心,我家就在隔壁小区里。” 周巡小声嘟囔着这不是提醒你天黑小心路嘛。 吴笙没理他,和赵馨诚和韩彬打完招呼后,顶着四个男人的目光翩然离去在不远处的黑暗里。 见美人走远,赵馨诚一脸急不可耐的模样抓住周巡询问道,“这就是你前几年一直跟哥们吹嘘的画像师?准不准?灵不灵啊?” 周巡一脸无语,“我拜托你,人家是搞绘画的,怎么听你说的好像是算命的?” 赵馨诚义正言辞,“你就说准不准吧?” 周巡冲他翻了个白眼,正好服务员上了菜,他抓起一只小龙虾就塞在赵馨诚的嘴里:“她比我还早当我们关队的徒弟,你说她灵不灵。” 赵馨诚震撼了:“比你还早....那岂不是你们门下大师姐?” 关宏峰拆了竹筷淡淡道:“人家就不是我的学生,别胡说八道。” “你教她那会儿还不认识我呢,就算她最后没进公安系统跟你共事,叫你这么多年老师也是应该的。”周巡将筷子掰开,开始热情地招呼桌上的人吃菜,但是招馨诚不依不饶,八卦完了业务能力开始八卦私人问题,一个大老爷们儿一脸八卦地问道:“你对这地这么熟,人家就住隔壁小区,是不是有点巧合了?” 周巡夹菜的手 21.chapter 20 《和吴邪结婚的第七年》全本免费阅读 “我教你这个,不是让你用来撬我家门的。”关宏峰把吴笙放进来以后,低声地数落着她,“而且没有你这么大胆,在监控下撬锁。” “监控不是在你这里吗?”吴笙毫不客气地摸了一把电视机,然后又将电视机打开,里面显示着的分明是门口的监控视频,“而且我跟你说,周巡在我手机里做了定位监控,他肯定也对你的手机下手了吧?” 关宏峰注视着吴笙,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这让吴笙有点好笑地问道:“他真是为了抓人,谁也不放过,让他定去吧,反正也只能查到我的手机定位在乌干达。” 关宏峰这才流露出一点点笑意,他让吴笙坐到沙发上,准备倒水给她喝,却被吴笙制止了,她举着塑料袋晃了晃,“一起吃点吗?” 于是吴笙买的烧烤呼啦啦地铺了一桌子,她打开啤酒递给了关宏峰,关宏峰没接,而是拿过了唯一一瓶山楂汁,“这是你们学校附近那家吗?” 吴笙淡淡地点点头,“也是我们家附近。” 关宏峰愣了一下,他想起在吴笙结婚前他还是经常和吴笙在她们学校附近的一家烧烤摊一起吃饭,那个时候他就在餐桌上跟吴笙分析案例,旁边还坐着周巡。只是吴笙结婚后他再也没有去看望过她,有的时候实在不行了才会喊她来帮忙,吴笙倒也不会说什么,她似乎一直对他是有求必应,只是他不想打扰她来之不易的平静生活,总是刻意地不去见她,很多消息往往也是通过周巡才知道她的近状——比如说她怀孕了,她毕业了,她生了一个女儿,她的老公总是出差不在家………… 吴邪,吴邪。 关宏峰有些头疼地捏了捏鼻梁,“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我这里了?” “周巡带着一帮人跑到我家楼下吃饭。”吴笙喝了一口啤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的想法很不错嘛,但是您的弟弟有时候的眼神太藏不住了,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关宏峰眼里带点笑意,“这件事,我没觉得能瞒得过你。” 吴笙挑眉表示接受了这个赞扬,她想了一下后,决定从自己在上海的案子入口,于是徐徐地向关宏峰讲了在文秀娟的案子,在整个过程之中关宏峰都在很认真地聆听吴笙的讲述,直到最后关宏峰才突然发问:“马德在最后失足跌落致死?” 吴笙点点头,她直视关宏峰锐利的眼睛,淡然道:“他退后的方向太靠近落地窗了,那时候他已经慌乱了。” 关宏峰垂眸思索了一下后又询问道:“剩下的人怎么样了?警方是否已经审问出来结果。” “你去问方木吧。”吴笙往沙发上一躺,她的眼睛注视着关宏峰家的天花板,“这个案子结束后我没什么心情去关注后续了。” 关宏峰沉吟了一下,他看出来吴笙心情不太好,似乎不太愿意提及这件事的结果,于是他又换了个话题,“你觉得...你口中的柳絮是否有嫌疑呢?” “........” 吴笙缓缓地眨了眨眼睛,她在心里笑了一声,从很小的时候她依靠这本能来探索这个世界,她不相信亲情友情和爱情,但她总是走好运遇到许多很好的人,后来遇到关宏峰,他在她的生命里以一位老师的形象出现,他总是沉默寡言,总是孤家寡人的一门心思扑在案件上,那条路上只有他自己。但是他也还会给在深冬的夜晚的女孩披上外套,绞尽脑汁地试图安慰她,最后说给她最有力量的一句话是“我会抓到他的。”,他站在那里,为自己掀开了世界的一角,纵使那一角露出来的是赤裸裸的黑,他也会用淡然的眼神告诉你,不用怕。 “我觉得没有。”吴笙抬起身子来与关宏峰直视,“她最近打算考心理咨询师证,然后来杭州工作。” “来找你吗?” 吴笙只是冲他使了一个你懂得的眼神,关宏峰便有些促狭道:“女孩子们总是很喜欢你。” 吴笙:? 她有些迷惑地问道:“你嫉妒?” 关宏峰决定岔开话题,却不料正好撞到吴笙枪口上:“你看到周巡后来找我吗?” “对,哦.....你认识赵馨诚和韩彬吗?” “赵馨诚是海港支队的副队长,当年和周巡在警校是同一届。”关宏峰沉思了一下,“那个韩彬....我记得我之前让你看过他的《也论犯罪两分法》,你没看吗?” 显然吴笙的表情写满了“我没看”三个大字,关宏峰叹了一口气,“前段时间的案子里,他帮了我们.....但是吴笙.....他可能不是一个单纯的律师。” “什么意思?” 关宏峰措了一下辞,缓缓道:“他能够以罪犯的思维来思考,你知道的,这种思考方式除非是很多年的老刑警经历过大量的命案才能训练出来的。” “能够以罪犯的思维思考....”吴笙轻声道,“这就有点危险了。” “但是...我总感觉....”关宏峰皱着眉思索着,最后下了结论,“他似乎是在以看戏的心态对待所有....你离他远一点。” 吴笙没有直接答应他,而是说起了那张餐桌上的另一个没有提及的人,“你默认关宏宇以你的身份在外活动,是不是你认为关宏宇是清白的。” “你知道2·13案件吗?” “周巡只大概和我讲过。”吴笙突然想起昏黄客厅里周巡在诉说这个案子时,那双眼睛流露出来的神情,他眼里全是无助与迷茫,就像是...丢了方向的猎犬。 周巡肯定认识吴征这一家子。 “2月13日这晚,有人入室行凶杀了吴征这一家,在现场提取到的指纹是关宏宇的指纹。”吴笙很简洁地说完了自己知道的信息,然后有发问,“只凭借指纹是没法肯定是关宏宇的,有人证吗?” “有人证。” 吴笙还没开口,关宏峰就补充道,“人证叫安腾,我后来查过,是个假名字,身份信息什么的都是假的?” 吴笙:? 她有点迷惑道,“不是?” “后来找到他了,他持枪拒捕,被周巡一枪毙了。” 屋子离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吴笙又提出一个方向:“案卷在哪里?” “在周巡那里。”关宏峰看了她一眼,“但是前段时间那个车震连环杀手逃跑闯进了队里,把案卷烧了。” 吴笙用了好长时间才将这个事情捋清楚,“也就是说,一个和2·13案没有关系的凶手,冒着危险持枪闯进派出所,然后烧了一个与他无关的案子的案卷。” 这很荒谬对吧,那个凶手与2·13毫无关系,为什么要闯进来将案卷烧毁,他明明可以 22.chapter 21 《和吴邪结婚的第七年》全本免费阅读 关宏宇被通缉的故事可能是一个非常倒霉的被哥哥坑了的故事,关宏峰低声对吴笙说我没指望这种事能骗过你。 吴笙假笑了一下,“那你就老实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么这件事应该从两年前的港口军火交易案说起,我在其中丢失了自己的配枪。” “是伍玲玲的那个案子吗?” “.......”关宏峰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房间角落的黑暗处,他因为伍玲玲的牺牲而患上了黑暗恐惧症,每当黑暗降临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又仿佛回到了那个夜晚,鲜血,子弹,硝烟,脸庞锥心的疼痛和女人砰然倒地的身躯。 他将视线投回吴笙的脸上,淡定道,“没错,2·13号那天晚上有人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是有那把枪的线索,我就去了他说的位置,然后就被人打昏了,醒来后我就到了吴征家里,那时他们一家五口已经遇害了,我没有证人,也没有什么强有力的证据证明我的清白——那把凶器就握在我的手里。” “于是你擦掉了自己的指纹,换上了你弟弟的指纹?” “是的,我被抓了没人替我来查这个案子,就算是你...你来查也很不方便,但是宏宇被通缉了,我可以来帮他查案子。” 好哥哥。 吴笙在此时紧张的氛围里有些不着边际的想不知道这事关宏宇知道了会如何:“你弟弟知道吗?” “......他还不知道。” 吴笙深吸了一口气,“给你打电话的是谁?” “陌生号码,查不到人。” 吴笙叹了一口气,她往后一躺开始看着关宏峰家的天花板发呆,“所以说证人是假的,证词也是假的,关宏宇通缉也是假的。” 那么什么是真的? 关宏峰是真的。有人要栽赃陷害的是关宏峰。 吴笙的脸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她猛地一挺起身,头就越过桌子探到关宏峰面前,她的表情是关宏峰预料之中的难看,关宏峰对此感到有一丝的愧疚,他可能对栽赃陷害亲弟弟做到问心无愧,但他很愧疚于将吴笙牵扯进这件事之中,因为对于吴笙来说简直就是往事重现了。 “很眼熟对不对?”关宏峰沉着地问道。 吴笙苍白着一张脸点点头。 “我很抱歉,让你想起邢局了。” 吴笙没有搭理他少见的道歉,只是喃喃道:“老邢...就是这么死的。” 那个在学校里见到的老刑警邢至森,他会用一种怀念的眼神看着她,会默认关宏峰来教她很多刑侦上的知识,会热情地邀请她去他们家吃饭,也会用十足愧疚的眼神告诉她你不能考公安。 那是一个很好很好的老刑警。 但是那个男人最后死在了监狱里。 吴笙恍惚的眼神最终定焦在关宏峰身上,在她眼里关宏峰和邢至森的身影仿佛重叠了起来,她轻声承诺道:“我不会...不会让你像老邢那样死掉的。” 周一吴笙上完课就接到了赵馨诚的电话,海港支队的副队长倒是很诚恳地希望吴笙来帮忙画像,吴笙没法拒绝,只能坐上赵馨诚开来的车。 这位副队长不像关宏峰那样沉默,也不像周巡那样脾气火爆,言谈之中他的脾气倒很好,人也很热情,跟吴笙讲了案件后希望她照着监控画出犯罪嫌疑人的脸,连带陪吴笙看监控时还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线路和设备老化,送去物证鉴定中心处理后,也只能处理到这种程度,所以人像不是很清楚。 吴笙也安抚他,说自己就是做这个的,这样程度的监控视频已经很不错了。 然后一边说着一边就对着监控视频开始画画,没过多长时间吴笙的画像也就出来了,自然有人拿走画像去查人,赵馨诚则殷勤地给吴笙递了瓶矿泉水,然后问道:“吴老师,您一会儿去哪里呀?我去送您?” 吴笙站在门口,看了一眼手机,马上就到了幼儿园放学的时间了,“我要去接孩子,但是不麻烦你了。” “哈哈,没事,我送您一趟也是…………应该的。” 赵馨诚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辆拉风的牧马人直接开到他们队门口,也就是赵馨诚和吴笙面前,主驾驶座上周巡戴着墨镜探出头来,他皱着眉头,显得很不好惹的样子,招呼道:“走啊,到点你得去接孩子啊。” 赵馨诚:“…………” 赵馨诚一脸恍惚:“不是,你怎么知道吴老师买这儿?” 他转头去看吴笙,吴笙也一脸与我无关的样子,再去看周巡,周巡摘了墨镜看着赵馨诚的眼里写满了“好小子抢我人是吧”。 “我去她们学校找她,她们门卫说有个海港的副队长来找她,把她接走了。” 周巡打开副驾驶座,“上车吧吴老师,我带你接孩子去。” 吴笙冲赵馨诚笑了笑,从善如流地上了周巡的车,趁着吴笙低头系安全带的空隙,周巡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赵馨诚,不等赵馨诚反击呢,就一踩油门留给他一嘴的汽车尾气。 在去幼儿园的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着,直到车子快拐进幼儿园街道的时候吴笙才缓缓道:“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周巡看着前方的道路,心思渐起,他过了一会儿也才回复道:“是有点事情想找你问问,但不是现在。”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直到吴笙接出来吴米粒,小丫头看见周巡也很热情地打招呼:“周巡叔叔好!” 周巡不再板着一张脸,他摘了墨镜笑眯眯地应了这声招呼,“米粒好!呦,好久没见你了,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吴米粒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我又长高了两公分哦!” “豁。”周叔叔很捧场,他比了个大拇指,“真不得了啊。” 吴笙抱起米粒,米粒在妈妈的怀里乖乖的,揣着两只手有些害羞:“爸爸说米粒已经长大了,不能总是让妈妈抱。” 吴邪啊。 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面对女儿时语气还是很温和:“在妈妈眼里,米粒还是个宝宝呢,你不想让妈妈抱你了吗?” 小丫头脑袋晃的跟拨浪鼓似的,她贴近了吴笙的脖颈,将头埋进她的颈窝里,害羞道:“我想让妈妈抱,我想一直让妈妈抱我。” 吴笙抱着米粒,亲了亲她的发顶,“妈妈带你去公园玩,好不好?” 临近夕阳西下的小公园里有很多家长都会带着小朋友们出来玩,社牛吴米粒同学显然在小朋友之中混的如鱼得水,她一到公园就兴奋地和小伙伴们疯玩去了,而吴笙和周巡就站在不远处 23.chapter 22 《和吴邪结婚的第七年》全本免费阅读 夜晚里归家的车流如河,周巡依旧开着他那辆牧马人行驶在堵的不能再堵的路上,车辆走走停停,他的脑子里不断地回想着傍晚同吴笙沟通的所有细节——她的语气,她的神情,她的眼神,以及她的话语。 ——“可以肯定邢志森是被诬陷的。” ——“那么当时负责这个案子的是谁?” ——“方木.....他后来跟我说过这个案子,邢志森最后确实是被诬陷了。” ——“真的是方木跟你说的吗?” 那句没有问出来的话更像是周巡对她的质问——“你没有参与其中吗?” 但他得到的只是吴笙的沉默以对,这让他挺生气的,以往都是这样,吴笙不想说什么事情的时候就会以沉默作答,不管他在她面前如何暴跳如雷,她都只字不提。 但是,但是。 邢志森是警察,他因为调查而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所以有人想方设法的去诬陷他,将他送进监狱里去,可是关宏宇呢,难道他因为什么举动而触动了别人的利益,所以有人想方设法把他送进监狱里去吗? 还有吴邪。 吴笙的那个古董商人老公,总是神出鬼没,他明白的,吴邪绝对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干净,但吴邪在杭州太干净了,干净到他根本找不到借口去查他。 吴笙知道吗?吴笙会知道她丈夫的事情吗? 眼前的红灯闪烁刺目,周巡握紧了方向盘喃喃道:“你可千万别掺和进去啊。” 被人惦记的吴笙最近有点忙,没课的时候她会带着吴米粒去上课,吴米粒今年刚六岁,再过一年就上小学,她亲妈心狠手辣地给她报了少儿编程教育班,而身为当爹的人在外地习惯性失联没有任何话语权,只是回来带孩子的时候被通知需要每周三五下午送孩子去上课时一脸的迷茫,但是他给在上海出差的吴笙打电话打不通,只能保持这种迷茫的状态问他亲妈,亲奶奶对此表示挺好的,你送她上去吧。 吴邪:不是?这种课外教育到底是教什么的? 吴邪:“那米粒上到十岁的时候可以当程序员了吗?” 孩子奶奶相当之不屑:“你对米粒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吴邪:“既然不能,那为什么让米粒去上课,让她去玩不行吗?” 米粒奶奶冷笑:“你去跟笙笙说吧,问问辅导班老师能不能把报班的二十万退回来。” 二十万...... 吴邪差点撅过去,但是米粒坐在他腿上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可是我很喜欢上这个课呀,妈妈也没有乱花钱的。” 好极了,三言两语给老子放到一个尴尬的境地,但是也不看老子是谁,老子可是你亲老子。 吴邪挂起一个微笑,很温柔地摸了摸闺女的头:“不是呀,爸爸怕你平时去上课很辛苦。” 吴小小狗对此表示我可以的我的精力很充沛而且我很喜欢上这个课,于是吴邪在家的那几天总会送米粒上课,然后坐在教室外和一群妈妈们等着教师里孩子下课,他对此倒不觉得羞耻,只觉得自己这个爹当得很是称职,而且杭州有钱的冤大头是不是太多了点,紧接着想起自己家也属于冤大头那一类后不禁有种悲从中来的感觉。 吴笙送吴米粒上课,她们的教室在商场三楼,她不像吴邪一样会乖乖地坐在教室外面玩一个多小时的手机,而是去四楼找吃的,一边吃一边等吴米粒下课。 吴米粒也很乖,她对着玻璃窗外面的妈妈挥挥手,然后给了妈妈一个甜甜的笑容后就蹦蹦跳跳地跟着老师去上课了。 吴笙转过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这是一个凭心而论长得很好看的男人,他的长相看不出年纪,但他的脸在女性群体里有着天然的优势,单是看身边的几位妈妈们在偷偷地打量着他就可见一斑。 吴笙打量了他一下,而后从记忆里翻出关于来人的记忆——“解先生?” 吴笙的疑惑是正常的,据说这是吴邪的发小,但是她和吴邪结婚的时候这位发小并没有参加婚礼,而是选择送来了贺礼,吴邪指着照片说这位发小在国外养伤回不来,但是他们感情很好。当然说这话时他没敢跟吴笙说他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欠了这位发小很多钱.....很多很多。 被称为解先生的男人有很多名字,大名叫解雨臣,师傅起了艺名叫解语花,据说这是来源于他名义上的父亲解连环的名字,解语花和解连环都是词牌名,亲近的发小叫他小花,他的敌人则以不同的蔑称来称呼他。 他站在吴笙面前,两位都属于外貌拔尖的人,让旁边的人看了不禁觉得美好的人总是有相似之处的——他们两个人都有着很好看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总是和和气气的,叫人如沐春风。 “叫我解雨臣就行,吴邪以前都直接叫我小花的。”这个男人客气地笑了一下,他穿着偏休闲的衬衣和裤子,怀里还抱着一沓文件夹。 吴笙明智地选择不去问为什么吴邪要叫一个大老爷们这么女孩子气的昵称,她看了一眼四楼对面的广式餐馆,也是很客气地询问道:“您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点茶点。” 解雨臣欣然应约。 下午的广式餐馆里人不是很多,吴笙找了一个靠窗的僻静位置,上来就直接点了两三样食物,然后又将菜单交给解雨臣示意他点菜,而解雨臣也将文件夹放在一旁,意思意思点了两样小吃。 食物并不是重点。 解雨臣观察着吴笙,他发现吴笙的视线投向窗外——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吴米粒所在的教室。 “之前吴邪给我看照片的时候,米粒...才只有那么一点点。” “那是因为他手机里只有米粒一岁时候的照片。”吴笙将视线收回,对着解雨臣笑了一下,“我开玩笑的,小孩子总是长得很快,几乎是一天一个样。” “米粒把你和吴邪的优点都挑走了,长得真的很讨人喜欢。” 做妈妈的没有哪一个不愿意听到夸奖孩子的话,吴笙的笑意更浓了,“但是据说米粒和吴邪小时候很像,父女两个小时候都很淘气。” “小时候淘气才是对的。”解雨臣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吴邪小时候可讨厌了,我去折自己家的梅花枝给他点火取暖,他却在一旁吃了我的方糖饼....米粒很乖,又乖又可爱,她肯定做不出来像她爸爸一样的事情。” 吴笙收敛不住笑意,她倒是很乐意听见吴邪小时候的糗事,只是他年纪越大偶像包袱越重,已经不允许长辈在吴笙面前提及幼时乐事了,如今听起解雨臣同她回忆往事,她也乐见其成,只是此番前来,解雨臣肯定不是为了和她闲聊吴邪的。 “她倒是对小朋友们很热情,托她的福,我简直认识了好多幼儿园的家长和小区里的家长们。” 解雨臣听了也笑,“看来她在小朋友里很受欢迎....这是随你了吗?” 吴笙:...... 她轻轻地笑了一下,“我想这点可能是随她爸吧。” “这样啊...”解雨臣点点头表示了解,“我听吴邪说你是上海人?住在杭州和你在上海也没什么区别吧?” “其实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我后来在长春念书,那边天气更干燥一点,我喜欢那边的天气。” “啊,我在北京,可以抽空来北京找我玩,我做东。” “那等吴邪回来吧,我正好想吃北京烤鸭呢。” “到时候也可以让吴邪带着你父母一起来,让他尽尽孝。” 吴笙的笑容消失了,她又变回那幅淡淡的表情,可能在和解雨臣的交谈之中意识到他正在有些拙劣的套话,她选择了直截了当:“我和我父母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吴邪没跟你说过吗,我们结婚的时候我的父母也没有出席。” 解雨臣顿了顿,“对不起。” “这没什么对不起的。”吴笙又直白道:“你今天来,肯定不是来找我话家常的吧。” 解雨臣叹了一口气,“吴邪叮嘱过我,尽量不要直截了当的跟你说今天需要谈论的事,不过也不能说是谈论,而是通知。” 吴笙深吸了一口气,冷冰冰道:“那吴邪肯定忘了告诉你,我不喜欢和别人谈论我的家人。” 不,他其实和我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