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后位又被爱卿婉拒》 1. 风雪来人 《朕的后位又被爱卿婉拒》全本免费阅读 [] 天安十九年冬。[1] 寒风呼啸而至,裹挟着刺骨冰凉的雪花,平等地落在永州定安行人的油纸伞上。 细细绵绵的银栗[2]在古色生香的巷道两侧紧密簇拥着平铺而下。 这年永州的冬日异常难熬,商贩不出门吆喝叫卖,就连往日街上的乞儿也不知去向。 往日喧闹无比的静安街带着些许悲凉,商铺打样的及早,恐风雪波及。 此时的静安街行人寥寥无几,唯有一烛明灯在风雪中摇曳,轻悠悠的酒香伴着暖意却被冰凉截断,空余泛黄的烛灯昭示酒肆未曾歇业。 暗香浮动的酒肆装扮朴素无比,有些许划痕的木桌与木凳齐整摆放,未有浮尘,置于角落的香案却落了灰尘,无人注意。 门口的招牌被薄雪倾盖,隐隐瞧得清宜香居三字。 宜香居在定安久负盛名,其酒如琼香玉露令过往来客欲罢不能。 宜香居掌柜是一名寡居的美艳妇人,柳三娘簪着木钗,身穿蓝灰色棉衣,无甚冰凉之感,她略带薄茧的手抱着质地颇旧的手炉感到阵阵暖意。 更为暖和的火盆尚留有余烬,因着客人未至,她便无及时添火的想法。 狂风掠过苍茫而凝重的天空,如同拔山弩般势不可挡,农户家中鸡鸣不已,本就贫瘠的枯树堪堪断折。 一抹瘦小的身影从巷口缓慢前行,在柳三娘对着悬挂于左侧墙壁的画像楞得出神之际,细弱游蚊的声音在静谧之中极为清晰。 “你好?我可以进来取取暖吗,求求你了,我快冻死了。” 来人看着年岁不大,连酒铺门顶的一半高都未到,瘦瘦小小蓬头垢发,面容灰朦下一双眼睛带着别样的神采。 身上穿着的衣物瞧着是寻常人家过冬的衣物,倒像是同家人走失的小女孩。 柳三娘惊诧于如此幼小的孩童在冰天雪地中禹禹独行,她忙不迭放下暖炉,走到门口将立在那儿不知所措的女孩带进屋舍。 酒肆屋檐有雪花落下顺着垂脊瓦楞下滑,于翘脚处积汇成带着冰晶的水点滴流下,与地面因低寒与白雪共同努力下形成的薄冰融为一体。 江宁刚随柳三娘踏过门槛,便看见湿漉漉的脚印附在原本干净的地板,她抿了抿唇,有些不敢前进。 柳三娘经营酒铺多年,对于人的喜怒哀乐掌握的可谓是门儿清。 她看出小女孩的顾虑,柔声道:今日无客人,三娘蛮清闲的,很容易清理的。 她是家中的第三女,被父母许配给乡里的宋家第三子。 二人是父母之命虽无感情,但胜在婚后相互扶持,共同来到定安城经营着这家酒肆。 奈何好景不长,宋家三郎于芙蓉街救人时丧命,余她一人度华年。 宋柳氏是定安城中的传奇女子,她在丧夫后将酒铺打理得井井有条更胜从前,世人称赞她也知她不易。 前来买酒的常客叫她柳三娘,传之甚远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 江宁跟随柳三娘来到火盆处,女子干净利落地将柴火放入,原本隐在浮灰下的火星翻滚,火焰从中升起。 江宁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她穿越来到此地已经一天了,这一天大雪纷飞没有要停的迹象。 她原本是现代江南香药世家精心呵护养育成长的温婉美人,大学毕业后便继承家业从事香文化的研究。 不过现代的她已经葬身大海了,江宁受邀前往异国宣传香文化,不幸遭遇海难。 腥味扑鼻、凉入肌肤的海水浸泡缺氧的人,再醒来时她已身处一间破庙。 她忍着头疼,捋了捋杂乱无章的记忆。 原主是一名孤儿,自记事起便待在收容所,模糊的记忆中身穿朱红色官服的人带她到了一户人家,这家人成婚多年没有子嗣,便向官府提出收养一位孩子,收容所没有男婴便挑中了原主。 那是一户农家,家中不算富庶但温饱不愁,养母未怀孕前对待原主虽要干活但不至食不果腹,怀孕后便动辄责罚。 原主待了大约养母诞下男婴,便觉家中生计艰难,遗弃了年仅仅五岁的原主。担心被原主记住回家的路,养母刻意蒙住她的眼睛走了很久很久。 正当她垂下眼眸思索接下来该如何办时,附近的乞儿便占领了此庙,并将小鸡仔一般的她轰了出去。 呼吸间白气在空中飘散,她在风雪中寂寞前行,在暮霭前来到静安街,看到明烛似遥似静,踌躇上前幸遇好人。 江宁看着冻得红肿的小手叹气又有些绝望来到这个世道,成为孤儿。 如一介浮萍无处可依、无水可傍。 柳三娘待女孩回暖些,疑惑她因何至此。 “小姑娘,快傍晚了,你因何落得如此境地,同家人走散了吗?你瞧着年龄不大,芳龄几何,家住何方,家中亲眷姓名可知道吗?” 江宁听了三娘的关心,眼泪不争气的滑落,混着原本灰尘仆仆的脸,眼睛竟有些酸楚,她想回家想念家人。 她想回到那个繁荣的朝代,她现在的身体才五岁,便要孤苦伶仃、孑然一身。 她想着,要在这里活下去,斟酌着开口。 “阿娘有了弟弟,蒙着我的眼睛走了很远的路,等我摘下眼罩时阿娘已经不见了。我也不知道家在哪里。呜呜呜……” 江宁如今的身体只有五岁,她不能表现得太过成熟老练,不然可能会被当做妖孽。 她知道自己是孤儿被养母收养有了男孩后被遗弃,但她不能明说。 柳清狠狠啐了一口,心里暗骂:天杀的,这等人家不怕遭报应吗?将小女郎遗弃在破庙,不怕被人牙子拐卖然后流落风尘吗? 江宁看着面前的女人神色动容,她心里:对不起,姐姐,让我自私一次吧。 她适时开口,并用小手揉搓脸使得脸部有灰尘掉落,映出大片大片的红疮,看着可怜极了。 “姐姐,你知道我家在哪里吗?阿娘去哪里了,明明我也有好好听话,怎么看不见阿娘他们了,我已经走了好久好久,好困啊。” 说着她晕了过去,像木窗外扑簌掉落的雪花一般。 江宁在赌,赌这位姐姐是会救助她还是会将她放到外面自生自灭。 所幸她赌赢了,再醒来时已近天黑。 江宁躺在温暖的棉被中,睡在用硬木做成的架子床上,床上厚重的帷幔挽起,入目对上一双担忧的目光。 柳清焦急地询问她,“你醒了,身体可有什么不舒服?我刚给你煮了些白粥,你且先吃着。”说着她拿起小碗与木勺,准备递给江宁。 江宁确实是累得不行强撑着来到这里,见对方是好人便不再强撑,本以为说不定可以回到现代,原是自己多想。 她支起身子,接过碗勺,火急火燎地将白粥喝完后,她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将碗放置好后,跪在柳清的面前磕头。 “谢谢大娘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只求您能容我在此帮你干活。我什么都能干的,在家中我会帮阿娘喂鸡,也会砍柴挑水,也会浆洗衣物。” 江宁说的不 2. 风雪之后 《朕的后位又被爱卿婉拒》全本免费阅读 [] 微风,天际旭日东升,原被风雪笼罩的定安城在难得静谧后,迎来成群结队的人群洒扫积雪,静安街的商铺约莫二三十家,想着尽快开张众人皆尽心尽力。 或尽力洒扫;或飞雪击人; 或稚子间嬉笑打闹,热闹非常。 落雪飞絮[1]因风起,往来多少人家? 江宁望着乌泱泱的人群,也数不清多少人家。 她原本准备随长辈拿着工具尽力洒扫,奈何柳三娘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双兽皮小手套,毛绒纷杂稠密,还绣着小花纹可爱极了。 柳掌柜递给她后便让江宁和那些孩提去堆狮子,江宁准备上前帮忙洒扫但工具被王井抢过去帮掌柜。 三娘会提前在夜间酿琳琅满目的酒,白日里便招呼往来者饮酒。 招工王井也是因为曾有地痞看柳清孤身一人便心怀不轨,幸被王井救下,恰好其人家境贫困潦倒,便来此处帮工。 而柳清准备凳江宁长大些,让她当跑腿给一些酒肆的顾客送酒。 当然能让店家亲自派人送的客户必然是熟悉的客人,不然还要担心有绑架人口的风险。 江宁如今经过洗漱装扮,小模样长得清秀可爱,圆溜溜的眼睛,皮肤的冻疮也在慢慢消退。 三娘精心给她梳了个低垂双螺髻,上绑着浅红色的发绳,还戴着深色虎头帽。 柳清如今是将她当女儿养,养的愈发小巧精致了。 江宁觉得待在永州定安城蛮好,三娘如今寡居膝下没有子嗣。将来自己可以给她养老,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如果她将来在永州安居乐业最好不过,若有差池待一切稳定后定会孝顺三娘。 她知道三娘对自己寄予厚望,她颇有点望女成凤的意味。 但江宁希望柳三娘也可以活得肆意潇洒,如今她看着一群稚子在静安街口的大树下堆起一个栩栩如生的雪石狮。 江宁抿了抿唇,准备走上去玩时。 一股清冽夹杂着融雪化着泥土的清香飘飘然地被江宁捕捉到,她一下子就分辨出那是梅花香气。 有点幽远缥缈,是腊梅花独特的香气。 江宁在现代住的是江南园林,园林中四季风光景色交替,带给她的乐趣是无穷的。 幼时她曾在园林一角闻到过这种芬芳的香气,那时母亲指着粉红小花瓣笑盈盈地同她讲。 “这是腊梅花是比较香的,还有春梅花恬淡基本闻不到香气。” 那时的江宁不懂,后来她在学习的过程中,明白梅花种类繁多,可制香亦可入药。 古人有言:互不相掩为药,咸为一体为香。[2]香和药同源却因用法、制作工艺不同效果是大相径庭的。 江宁观察到永安王朝的香文化衰微,原主的记忆中有一段在官府等待被人带去养父母家时,那间堂厅很大却没有点香。 三娘的酒肆亦是如此,她注意到角落的香案却积灰,可见此处“香”并不兴盛。 她循着香味探寻而去,静安街北侧靠近卖衣裳的店铺旁两株梅花和自己等量齐高,一个泛着粉红;另一个则是淡淡白。 或许是哪位文人雅客随手一栽在旁而后茁壮成长,江宁找到店家经得允许后摘两株梅花各摘了一些。 宜香居是酒肆,里面有众多果酒、奶酒以及谷物酒。 江宁想着找不到香料,那便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风干制成香水,等将来有机会再做其他香。 江宁将一部分白梅花放在一块粗糙的石板上,阳光可以照在其上,这一部分风干后再同三娘找了些玫瑰花晒干。 将白梅花与玫瑰花泡在一起可以疏肝解郁,味道有点淡淡的苦,还需加些蜜才能喝的舒服。 她将剩余的梅花准备制成香水,在厨房拾一点猪油,将花蕊的一面埋进猪油中埋的静置两天,然后这一步骤重复了很多遍。 期间柳清看着这孩子一天神神秘秘的,刚准备问她干什么时。 小女孩兴冲冲地带着泡好的花茶和凝练好的香水,来到她面前一脸兴奋的让她评价。 江宁看着三娘将花茶一饮而尽,期待地问她:“阿姐,怎么样?”柳清收留她后便让江宁唤她阿姐,不过二十七的年龄,芳华俱佳。 “不错,梅花清冷幽远;玫瑰香艳浓郁;二者混在一起却入口甘柔不腻,还加了些许果蜜把?我喝出来了,制果酒时我也会放果蜜。” 说着柳清看着另一碗奇奇怪怪的东西问道:“你哪儿来这么多新奇的想法,小小年纪懂得倒不少?” 江宁怕被发现不对劲,马上胡诌说。 “我啊,我在街上听其他人说的。他还说‘玫瑰茶气味清香,腊梅花甘苦。’还说二者加在一起可以舒缓情绪、调理身体。另一碗就是单纯的梅花香水,你闻闻?” 柳清心里有疑惑,接过来仔细嗅着确实奇香。 永安王朝建国不过二十载,因着先前战乱如今休养生息,家家户户恢复生计忙于休养生息,普通人没人会品香这等要有闲情雅致的趣事。 如今关于香的工艺不为家户人知。 但那些读书人和宫中贵人倒是尝尝品香论道,偶尔还会有雅集出世。 如此在民间自然便香文化衰落,柳清倒是有香具却没有香料,现下并不多见香料的售卖,自然而然就淡出平头百姓的生活了。 不过她倒是听说域邦盛行香文化,整个国度香雾绕撩。 东州算传承颇多关于香的文华,丹徳也有通晓香的大师但是据说闭门不出。 莫非是遇到域邦的人了? 也许是狂野的文客也未可知。 见柳清神色缓和,江宁微微松了口气。 柳清是个行动力极强的女子,她迅速将梅花与玫瑰制成的果茶以新的产品推出,并将香水涂抹在窗帘帷幔等地。 如此一来,“宜香居”的名号在定安城又火了一把,这次风靡永州。 渐渐地,酒肆人员不够了,三娘又招来些身强体壮的帮工。 江宁看着生意好也是愈发高兴,她猜想是因为果茶迎合不喝酒之人的市场。 再者文人骚客也喜欢雅致之物,梅花与玫瑰混合的果茶很新奇,便是口感不佳,也是要尝一尝的。 世人爱梅,爱它粉面微红;爱它凌寒独开;爱它暗香浮动。 世人爱玫,爱它情深惟红;爱它刺玫丛嫩;爱它浓而不醉。 这个名号一打出去,“宜香居”便能吸引一众文人墨客,打通中层市场的同时,价格低廉也不会失去下层市场。 增加新顾客的同时吸引老顾客,这才是做生意需要的。 江宁看着三娘开始给买酒多的顾客送制好的香水,也觉得三娘确实厉害,她没有将香水 3. 江宁离开 《朕的后位又被爱卿婉拒》全本免费阅读 [] “江宁,你给我回来!”柳清暴躁地抓住正准备偷溜出去到静安街称霸王的江宁。 怒吼声惊的柳府刚长出嫩芽的巨树忙不迭收回,病恹恹的挂在树枝上。 彼时,江宁搬好长梯正欲翻墙而出,无奈堪堪停下脚步,时值春暖花未开,雨水刚过。 点点凉意在半空中弥漫,她身穿着的草绿色水雾裙是用江州的彩锦以及匠人特殊的工艺制作而成,其上绣着折枝堆花,挽着半翻髻,头钗是淡淡的绿色。 如今金钗之年的江宁出落的亭亭玉立,眉间点着细碎的花钿,眉眼如一副晕染开来的山水画需细细端详,唇畔是浅粉色,符合即将豆蔻之年的江宁。 她来到这里已经过去六年,如今的柳三娘已经成为永州第一酒铺的东家。 “宜香居”在永州开着数不清的店铺,但她二人依旧定居定安城,如今是在柳叶街置办了一处大宅子。 柳家祖辈去世的早,只留下三女一子,如今柳府住着的柳家人只有柳清和柳晫。柳晫前些日子上中京考取功名了。 原先柳清的夫家宋家是准备举家住进柳府的,柳清说甚也不肯。 况又给宋家置办了大宅院,方才作罢。 柳府的府邸很大,有着严格的对称布局。亭台楼阁、飞檐青瓦,假山怪石林立,伫立其中可听鸟语、观美景。 不过现在柳清可没闲心观云卷舒,她有一件事…… 柳清带着桃红抓到了即将翻墙而出的江宁,“你……你给我解释清楚,要去哪里?” 她方才与公婆交流良久,想着叫江宁过来说说话。 谁知,江宁准备翻墙逃跑,若不是桃叶及时回来禀报,只怕是又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柳清攥紧手帕思索着自己的教育方法,应是无甚差错,别人家怎么教导男孩,她便如何教江宁。 别的男孩上私塾学四书五经,江宁也得学;别的女孩学《列女传》、《女戒》,江宁不学。 她想起记忆中越发模糊的红衣少女嘲讽别人,轻佻而笑“说什么女子必须学女戒,那不若我给你编本《男戒》如何?” 自古男子博功名、上朝堂、揽大权,并非女子没有能力,而是教育方式的差异。 男子被教以礼乐射御书数,女子被教以女工刺绣劝以女传。 朝廷是招收女官的不过数量极少,而且年龄也有限制,若非如此柳清也许便自己考取功名了。 她的前半生为娘家为夫家,丈夫去世后需扛起重担,宋家老夫人安康、兄弟妯娌间仍需打交道。 如今生意越来越好,江宁也是功不可没的。 江宁有了零用钱后每次都会给她拿来新奇古怪的香品以及一些饮品,对外便宣称是作坊匠人潜心制作。 往来者络绎不绝;回头客数不胜数;再加上柳清逐步培养商业头脑,如此一来才能撑得起冠绝永州的宜香酒肆。 江宁讪讪开口:“宋大娘来了,我想着先回静安街避一避。” 甜美的嗓音带着软糯的可怜,听得柳清不忍,但她还是带着江宁去向宋老夫人请安。 宋家老夫人如今从乡下搬到定安城中,住在柳清给置办的宋府中。看着柳清认得干妹,好吃好喝供养着不说还任她肆意妄为。 明明就是个捡来的乞儿,还如此宝贝。老夫人是越看越上火,所幸自己不住在柳府,不然真的是会被气死! 宋家有三个儿子,三郎逝后还有大郎和二郎,如今光景也是不好过。唯三郎这个媳妇是个可靠的,如今家大业大但到底是她宋家的人,殁后还是要入宋家祖坟的。 “柳清啊,如今三郎故去已经近十年了,你一介妇道人家管理三郎留下的宜香居到底是累的不行,如今大郎媳妇犯了七出已经被我宋家修了。” 说着,宋老太太看着面容皎美的妇人,高兴地眼角皱纹堆叠。 “我怜你一人不易,长夜漫漫何不改嫁我家大郎,如此一来你还是我家媳妇,三郎留下的产业还有大郎帮着你打理。” 江宁愤愤地想:她家那个大郎荒淫好色,外室都不知养了多少个,好有好几房小妾,怎么配得上我柳清姐。 她上一辈子没有过姐姐,经常可以听到那些有姐姐的妹妹嫌弃自家姐夫配不上姐姐。 如今可算体会到了,死老太婆懒□□想吃天鹅肉! 江宁上一辈子温婉可人,标准的淑女。 现在待了六年倒是越发肆意了,看见柳清蹙眉不展,她气愤地打翻旁边的茶盏吓得老太太一跳,谁知下一秒她直接倒在地上装死。 柳清心疼地扶着她去找郎中,眼中异样的神色一闪而过。 眼见好事被打搅的宋老太太闷闷的说:“清儿送好孩子,你便回来同我商议此事。” 柳清默不作声扶着江宁距离内院远些,江宁假寐的眸子睁开,看着旁边的桃叶对她说:“你去给红酥说,把上次我制好的香点好放在内院,贵客到来必须要点香迎接。” 那是一味用药制成的苦香,对身体没有副作用,保证让老太太今天不敢再骚扰柳清。 打发走桃叶后,柳清好整以暇看着江宁,似乎在等着江宁说什么。 “阿姐,你不要听宋大娘的话。你早就仁至义尽,酒肆做到如今,你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再者那个宋大郎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宁喋喋不休,“逃避一天不是办法,她明日还可登门。” 柳清打算她的碎碎念,直截了当地说:“你不必担忧,我自有办法。看来夫子把你教的很好,我像你这个年纪还不知道如何驳斥别人呢。” 说起来她当时带着江宁三顾茅庐才请来赵夫子为江宁授课,赵夫子从一开始的不情不愿到现在是如数家珍般教江宁,不过十二岁便学完了他所教的所有内容。 前些日子,赵夫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表示他已经没有什东西可以教了,说着便步履蹒跚的离开柳府。看的柳清感动不已,也觉得自己是捡到宝了。 永州的香文化并不昌盛,但江宁总可以研制出好香作为她美酒的赠品。还会提出一些新奇的点子,举办一些美酒赛事诸如投壶饮酒、节日庆典、诗词与酒…… 江宁提出创新点,柳清负责实现,她不新奇江宁的想法只会觉得江宁是在书中学到的。柳清文化水平不高,为了学习经商之道专门聘请识字的人为她辨识、翻译书籍。 她原是准备学习识字的,才发现最适合苦读的年纪她在听父母说着三纲五常。 幼年时的惊鸿一瞥,并没有改变她的生活轨迹,却为她的思想埋下了一粒种子。 “江宁,你是喜欢香文化对吗?”柳清很少叫她的全名,江宁听着感觉如芒在背。 “对,我确实喜欢香文化。”江宁也没打算隐瞒,自己每天捣鼓香品的经费都是阿姐给的。 柳清想了想说:“如此,赵夫子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东州丹徳有位大师,传承着香文化。而且东州相比于永州更加富庶。” 她观察着江宁得反应。 “据说那位大师的众多弟子已经离去不再制香,无传承之人在招收弟子。不若,你去?” 4. 行路遥且难 《朕的后位又被爱卿婉拒》全本免费阅读 [] 夕阳西下,柳府之外。 江宁在柳府门口发呆,她知道迟早有一天会离开柳府,但没想到竟如此之快!从风雪夜到如今,六载时光如烟散去,漫漫长路还得往下行。 行路遥,行路难—[1] 永州定安城与东州丹德城,两城相距甚远。定安坐落于永州之南,丹德则在东州之北。两城之间还隔着众多县,怀柔需先路径官道、再行水路,才能到达丹德。况丹德城更加繁华,又如何寻找名师学香呢? 柳府门口摆放着的两座石狮雕刻栩栩如生、嗔怒非常;怀柔在柳府门口的石头狮子下冥思苦想,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独自外出远游,既激动又担忧。 三娘让她学会了文者之松、武者之驰;[2]原因无他,赵夫子仅仅是一名教书先生,而非武将。他所学的主要文,凭借文采闻名永州故而也精通文。 赵夫子的为人处事便是,扬长避短。君子六艺,他将礼、乐、书、数教的精妙绝伦,而御、射却是一笔带过。 赵夫子对待学生尽心尽力,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子而厚此薄彼。他亦不会欺瞒延长学习年限,而耽误怀柔的芳华。 他看无甚可教,便会自行离去; 文人风骨,便是仁义礼智信。 他直言不讳地表示应该由武学老师再教一些功夫,精益御和射的学习。全永州城竟是找不出一个肯为江宁教授的明师。 至于中京,怀柔不想卷入是非之地,言辞间都是抗拒,柳清便也不会强迫她。 她想:如果自己略懂一些拳脚就好了,这样出门在外也不怕心怀不轨之人,亦可保护自身。 正出神时,红酥又携带着大包、小包出来,看到门前倚靠着石狮闭目养神的江宁。动作一气呵成,冲上前去虎扑抱住怀柔。 压得有些喘不上气。 “小姐,夫人给你准备的包袱没带干粮、衣物,夫人打发我给你带一些随身物品,顺带跟着你去丹德。” 红酥高兴的手舞足蹈,斜挎着的包袱明明看着奇重无比,她背的却很轻松。 “你不是阿姐的身边人吗,她如何会让你来伴我她自己在府里不会出事吗?”毕竟宋老夫人的如意算盘快蹦到江宁脸上了,谁知道那位又会有什么幺蛾子。 此时,天凉将暖,却是温度易变之时。红酥穿着浅红色上衣搭配墨绿色裤子,红绿的搭配在她身上却显得不落俗套。 “哎呀!老夫人闻了之前你叫我送过去的香,感觉熏得很却还是不肯离开。如今歇在后院,追问是谁熏得香。夫人把我道出来后,便将我赶出府里。私下是让我特来寻你,莫忧心府中还有桃叶在。” 说是赶出来,这些都是场面话都是说给外人看的,宋老太太可不是个好惹的主。 若非如此,柳清早就摆脱宋家了。且说柳晫赴中京考取功名,仕途要家中名声清白。 中京不比永州,其中的官员也绝非等闲之辈。她便无法摆脱一个“孝”字,百善孝为先。 红酥将用绿茶色稠布做成的包看着不大,内里却大藏玄机。其中有小布袋缝制在靠内里的一侧用以装粉脂,还有暗格藏一些黄金、白银。 实际上江宁的包裹中已经有了黄白之物,但毕竟是出远门,便是多少钱财都未必足够。 江宁沉吟着看道夜幕将至,对着红酥说:“既然如此,你便要与我一同前往丹徳。还是今日便去寻属于你的一番天地。若你同我前往丹徳可能会吃一些苦、受一点罪,我不希望你为我去做一些事情,你也有自己的人生。” 江宁的话让红酥摸不着头脑,像她那种从小便为奴为婢、没有傍身的本领。 柳府已经是她最好的去处的,夫人小姐善良纯真不会苛责下人,除了偶尔找刺的宋家便是一片祥和。如果离开柳府、离开小姐就好像失去方向远行的船舶。 红酥不假思索说:“我愿意和小姐同去丹徳,我知小姐心善绝不会害我。”红酥先前的主人家待她并不好,柳府夫人忙于经商、小姐忙于学习,他们也耳濡目染学到了一些知识,相比于别家仆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她们平时和江宁一起玩闹,都是你我相称,而非主奴。江宁会嘱咐她们,私下随意称呼在人多时需要规整。 “快些出发吧,柳夫人正拖着那老人,如今我们需快步前行。老夫人嗓门大得很,府中上下都知道那件事了,是夫人按着大家伙为你拖延时间。”红酥拉着江宁向码头走去。 一边前行,一边聊天,红酥絮絮叨叨。 “大家都知道你叫江宁了,你的换个名字。” “往后便唤我怀柔吧,江怀柔。” 红酥点了点头,她喃喃道:“好名字,小姐文采就是好,女子就应该柔弱。” 江宁笑了笑,前路漫长;总会找到自己的路,会成长的。 她来到此地数年,她知道像柳家阿姐如此开明大义之人是少数。 她不会在封建王朝去鼓吹女性独立、女性解放,违背历史潮流便会淹没在历史洪流之中。 就像思想固化一般,宋老夫人一生为家庭奉献不惜算计他人,因为她就是为此活着;倘若有一天你告诉她,她这一辈子都是错误的,她又该如何? -但她会活得出色,会展现新时代女性的风采。 -夏虫不可语冰[3] 那是因为它没见过冬天晶莹剔透的冰,它只见过夏蝉、夏风、夏雨。 * 江宁在东市挑了一匹黑色的骏马,料想官道会尘土飞扬,且要跑的快方便马儿及时在驿站补充粮草。她牵着马儿向官道走去,红酥跟在身侧。 定安城的官道便在东市右侧,她二人离去时,驻守的官兵问二人要“文牒”[4],这是官府为了社会治安指定的,上面需要标注好人的身份、去往何方、干什么。 红酥战战兢兢从包中拿出东西,确认无误后方才离去。 红酥暗道;好险,幸亏没被发现是□□,不然得坐牢。不过也是,柳家酒铺如此昌盛,几张假的通关文书似真又如何办不出来? 江宁迷茫了,她发现古代读书人的教育弊端也明显。江宁知道这里有自己的制度,她都不知道来往于管道需要“过所”,难怪读书人都有书童。 她在心里感慨,赵夫子没教过她!若非红酥在侧只怕寸步难行,果然她确实在丹徳仍然需要好好学习! 学无止境。 她两步翻身上马,一脚踩着马镫,一手牵住缰绳,稳当当地落在马背上。 春风吹起她的裙摆,不过十二岁的年龄却俊朗若神。红酥目瞪口呆,惊讶于江宁怎么穿着裙子也敢上马。 仔细看去,她身上还穿着裤子,裙摆是草绿色看上去充满生机与活力。 少女乌黑的秀发随风飘 5. 风波波及 《朕的后位又被爱卿婉拒》全本免费阅读 [] 避开人群,江宁与红酥率先去中药铺抓了些早已烘干的五倍子,把它捣碎后装在棉纱袋中、温水浸泡浸入煤染剂,梅花印记的瓷瓶中倾入黑色植物染料。 她制作时依然有暇顾及红酥,“你先走水路前往丹徳,如今官兵在追铺我们。二人同去太过明显,你先从渡口坐船前往丹徳,在那边最出名的百香客居等我。对了文牒暂时不要用了,多给些钱会有民户愿意拉你的。” 她在红酥拿文牒糊弄城守时查看过文牒,文牒上记载着两个虚拟的人物。 由永州定安前往东州丹徳,三娘贴心的将江宁的名字改为江怀柔,是因她曾经玩笑喜欢“怀柔”这个小字,将来预备将“怀柔”作为小字,没想到三娘还记得。 红酥的文牒名字未改,许是未料想此事会牵连仆从。 明明已经在明面上是随意打发的下人了。 还有一种可能,江宁不敢细想,那便是柳府已经岌岌可危了,周围暗探众多便是连自己和红酥一起出行也被发现。 暗探不能追捕她二人,故而借用官府之力亦或是暗探不能追捕…… 什么样的人才没有权限追捕疑似逃犯之人,却能够由官府极力相信倾尽全力追捕呢? * 东州,丹徳。 杨柳在岸堤飘飘然随风舞动,二月风吹散飞舞的棉絮好像东州从未降临过的飞雪。天空好像穹庐,古舟在其中缓行。 这是一艘装扮古朴典雅,内里却奢华非常的船舶载着的贵客低眉,周围仆从静默;嫩草微微垂下脑袋不敢打扰贵客登临。 一名穿着明蓝色外袍的男子轻声说:“当年长公主走失,殿下不过幼童。此次殿下前来丹徳找寻济怀大师为缓解圣人头疼,却被长公主要求派亲卫去顾及她恩人……” 他顿了顿。 约莫舞勺之年,十三岁的少年眉眼间有着淡淡的疏远示意他继续说。 “要我说长公主就是想把持朝政,而且圣人虽已立储却意味不明,仍让公主参政。今日她将您从中京赶出来,便是在警告你。” 少年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见此年纪该有的欢悦,呵斥道:“不许胡说,长姐自幼丢失,十年前方才寻回。自然是得补偿众多,况为父求香也是我为人子应尽的本分。” 姜珩有位长姐乃是当朝皇后所处,而他的生母却是圣人宫中的柔妃。当年皇后诞下嫡长女却被歹人偷走,事情很明了。 朝中人心知肚明真正的掌权者乃是开国嫡公主,他们害怕!倘若真让嫡长女被精心培养,怕这天下出现女帝,于是众臣子使用计策将年幼的公主送往永州,受尽苦楚。 因为便是开国嫡公主提出朝中应有女官,群臣眉眼不屑誓死抵抗,最终折中有微弱官职交予女子。 他们怕倘若毒妇使用计谋让圣人仅有一位骨血,便可以顺理成章颠覆天下。 后来父皇追查到当年将公主送走的人,却因涉及人数巨大且盘根错节最终选择放弃处罚。 只求追回公主当贵女养在身边也好。直至十年前,永州芙蓉街的女孩奋力呼救,虽有人殒命却找回公主。 那年姜珩三岁,宫中好多有孕的妃嫔滑胎;自那之后父皇的身体便日渐不好…… 姜皇并未将公主遗失的消息泄露至何处,但当年参与策划公主的人却心知肚明,约莫几年后这些势力便如枯树般倒地。 对于公主是否流落的消息也真假参差,便是有人拿捏住了混淆血脉之事,在赌不会让身份存疑之人继承大位。 更何况心性难变,走失的数年足以颠覆一个人的生命轨迹。的确,但姜昭是个温婉的女子,深得众人欢心。 公主及笄之时便得到册封成为永安王朝的长公主,赐号颐安公主。关于其中含义众说纷纭,有她应该安稳一些;有说公主便是安国之人。 后来她逐渐明白事情原委,自请入朝堂便是要让当年之人睁开狗眼看看她! 此次前来丹徳找寻当年姜家帮助过的济怀大师,开国公主找来而二人问询谁愿前去。 姜昭眉眼低垂:“此等大事,我一介弱女子如何前去。况殿下年岁尚小,不会朝堂政务;父皇的很多事情还需要我处理,我自然不能离去。” 姜昭当然不会说倘若父皇去世,自己当即便可取而代之。 姜珩则温润地说:“我愿意前去,无论是为人子、为人臣,这都是我的义务。” 姜玫这些年一直以开国公主自居,管理王朝恩威并施。如今的姜皇是姜玫的庶弟,并无治国才能。 实际独揽大权的是他的嫡姐-姜玫,中京朝堂诡异地知道却不挑明,不过是朝中男子维持他们那点可怜的自尊罢了。 姜皇倒一天乐呵呵的,浑然不知其中艰辛,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待离开后,姜昭同姜珩飞扬跋扈地命令需要他办一件事情。便是永州宜香居的柳家娘子必须留在宋家,当年宋三郎救了姜昭,她心里感激宋家。 没想到很多人可怜的确是柳三娘,如今酒肆好像成为永州数一数二的名居,她怕万一那女人忘恩负义薄待宋家人如何。 她想:柳家娘子安安稳稳待在永州即可,酒肆规模太大太出名不好。 毕竟不希望自己的陈年往事再次被人掀开,永州距离中京还有一段距离,她提前派过去的人应该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 姜昭眸中闪烁着光芒,身上穿着刚下朝的官服,官帽将靓丽的秀发包裹住无法看见,她眉间锐气不减,哪儿还有在他人面前顺从的模样。 她说:“希望太子殿下派人前往永州看一看长姐的手笔……”带着威胁的意味。 帝王之心,无人知晓,立公主没多久便同时将年幼的姜珩立为储君。 姜珩温声说:“好。” 思绪拉回,他看了看平静的江面。有风刮过促使杨柳依依但江水平静,岸边孩童嬉笑打闹将石粒抛入江中方才激起涟漪。 姜珩的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意,身上穿着山巩色圆领长袍上绣着莲花纹,腰间的佩戴略显朴素是淡蓝色玉牌。 他长得如玉,性子也温和。 这是所有人对姜珩这位太子的看法。 * 永乐城临近傍晚,还在追捕逃犯的官兵眼花缭乱地搜寻,明明上面指令是到了永乐城了。 没想到搜寻了如此久还没找到,一名官员不理解却尽职尽责做好工作,他亦有家中亲眷需要照料,路过酒楼时看到一名十二岁的女孩被妇人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