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反派的救赎[快穿]》 1. 叛逆的真千金 [] “你们带来的钱只能赎一个人,赎谁?” 一个面容尚且稚嫩,头发凌乱,双眼布满红丝的男子,狞笑着阖上装钱的行李箱,在废旧工厂的三楼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底下一楼满脸震惊的两人。 男子身后绑着两个年岁相近的女孩,她们双手被绑在身后,神色憔悴,狼狈地靠着墙,嘴被胶布结实地封住,说不出任何话来。 右侧的女孩名叫裴言思,她的膝盖被水泥地上凸出来的钢筋划了一道长口子,鲜血染红了她蜜色的小腿。 本就充斥着铁锈、塑胶腐朽的浑浊气息内掺杂着几丝血腥气,她难受得紧,红了眼眶。 她身旁的裴玉琪没受什么伤,但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呜呜呜……” 裴玉琪在男人提出二选一的要求后,朝楼下的两人疯狂地摇头,双膝行走到栏杆处时,被已经有些癫狂的男人揪着头发拖回了原处。 裴言思知道她在急什么,绑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松遥控器,她支起来腿,将受伤的地方展示出来,努力让楼下的裴母和韩夏南看到。 先救她!一定得先救她! 这是他们欠她的。 她是裴家的亲生女儿,因二十年前的一场阴差阳错,人生和裴玉琪发生了置换,她成了货车司机杜家的孩子,裴玉琪成了豪门裴家的千金。 杜家父母早亡,她很少体会到父母的关爱,家庭的温暖,她疲于生活的艰难,没读过多少书,没受过多少教育。 取代了她人生的裴玉琪养尊处优,父慈母贤,裴玉琪成绩好,会弹琴会画画,过着她以前连想都不敢想象的生活。 回归裴家后,孑然一身的裴言思以为找到了归宿,生活却带给了她别样的冲击,她还没有体会到亲人带给她足够的疼爱和补偿,嫌弃和蔑视紧跟着就来了。 她的过往被取笑,她的言行举止被鄙夷,她的阅历学识让她在一群光鲜靓丽的人里成了小丑一般的存在。 在所有人眼里,裴玉琪是蒙尘的珍珠,更适合当裴家的女儿,而她裴言思是混杂的鱼目,根本上不了台面。 可不管怎么样,她身上流着裴家的血,她的亲妈妈站在楼下,还欠着她二十年的母爱,必然是会先救她。 至于另一个人,跟她订了娃娃亲的韩夏南,他本该是她的未婚夫,韩夏南却一心扑在裴玉琪身上,当着裴、夏两家人的面,直言除了裴玉琪谁也不娶,最后她退让,他得偿所愿,依旧还是裴玉琪的未婚夫。 韩夏南和裴玉琪这一段佳话是建立在她成了一个笑话的基础上,他们都亏欠了她。 裴言思以为这是个没有任何悬念的选择,他们不可能不先选择赎她。 老旧的电梯停在了三楼就没了动静,它将装钱的行李箱送上了去,却没有将人送回来,情势脱离了韩夏南的预估,他摸不准那个叫陈家英的绑匪的意图。 想多要赎金,早前为什么不说,莫非他不单是为了赎金绑人的? 韩夏南安抚住心急如焚又不知所措的裴母,厉声对楼上的陈家英说:“你要的一千万,我们按你的吩咐送来了,为什么只放一个人?” 陈家英很不满意韩夏南的态度,他握着枪,抵在裴玉琪的太阳穴上,面容扭曲地笑着说:“我有说一千万能赎两个人吗?” 黑黢黢的枪口对着裴玉琪,韩夏南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不敢再刺激陈家英,他放软了语气,好生跟人商量:“别伤害她,要多少我们都可以给,你说个数,我立马打电话派人送钱来。” “哈哈,再多的钱也比不上让裴家痛苦来的爽快,裴家整垮了我们陈家,我爸妈含恨跳楼,我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我不会让裴家人好过,今天这两个女的,老子一定要带走一个,你们裴家一辈子都别想摆脱我。” 陈家英是奔着仇来的,这个认知让一楼的两人愈发心慌。 两个女儿在这种人手里,裴母心疼坏了,她强装着镇定,试图跟陈家英讲道理:“家英你误会了,你们陈家破产跟我们家没关系,是你爸爸经营不善,我们家什么都没做过,跟我女儿们更是一点关联都没有,你行行好,放了她们吧。” 陈家英一把揽住裴玉琪,勒着她往前走了两步,一脸嘲讽:“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要是你们肯借钱给我爸,我爸妈根本不会死,你的女儿就不会有这个下场。” 看到裴母和韩夏南痛苦纠结的神情,陈家英心里畅快多了,但还不够,裴家人付出的代价还不够。 他吐了一口唾沫,催促道:“你也别TM废话了,快选,你们要不选,我就选了,正好老子曾经还追过裴玉琪,她也不是你们裴家人,你们可以继续什么都不做” 说完,陈家英不顾裴玉琪的挣扎,强扭着她的脸,结结实实地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这可急坏了底下的韩夏南,他急冲冲地朝上边喊:“先赎玉琪,你快放开她。” 裴母一听这话,抓住了韩夏南的胳臂,泪水盈眶,慌张地说:“那,那言思她怎么办?” 韩夏南眼看向被挟持住的裴玉琪,她还在费力地摇头,他知道她善良,然而在这种关头,人怎么能不自私一回,留下裴言思绝对会比裴玉琪安全。 他凑到裴母耳边小声说:“已经报警了,陈家英肯定逃不掉,两个人我们都能救回来,玉琪身体不如言思好,她的情况更危险,先救她,伯母你放心,我保证也会把言思救出来的。” 韩夏南给出了一个理由,也是给了裴母和他自己一个台阶下。 裴母沉默了,一个是养了二十年,感情深厚的优秀女儿,一个是相处了一年,没什么才能的亲生女儿,心里的天平不由偏向了一方。 因为,沉默本身就意味着赞同。 楼下人的目光都关注着裴玉琪,被桎梏着的裴玉琪呜呜地叫喊着,拼命示意不要先救她,可没有人接收到她的意思,她只好转头望向裴言思,满眼含泪地祈求着。 2. 叛逆的真千金 [] 秦珩从进入废旧工厂的那一刻,就探知到了那个女人的灵魂碎片所在。 裴言思跪坐在三楼,腿上带着伤,眼中流着泪,狼狈得不行。 秦珩单手提着装钱的行李箱,越过一楼的两人,朝楼梯走去,他到这个世界只为她而来。 他旁若无人的举动,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陈家英很快反应过来,枪口对准秦珩,喝止他道:“退回去,老子还没同意让你这个来路不明的人选。” 藏在一楼破旧塑料膜下的两个小型的炸|弹并没有爆炸,裴言思显然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动摇了。 计划有变,那个人也没说还有别的人会来。 陈家英气急败坏地朝下吼道:“我不是说了只准你们两个人来的吗,为什么有其他人在这里,你们没有遵守我的要求,交易破裂了,大家一起去死吧。” 陈家英大力勒住裴玉琪的脖子,她呼吸困难,脸色涨红,韩夏南慌在心里,上前拦住秦珩的去路,连忙解释说:“慢着,我们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他出现不关我们的事。” “那我不管。” 一切都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搅和了,下一步该怎么办,陈家英心里盘算着,裴言思是指望不上了,要不他亲自来动手?可除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外面有没有其他人尚不可知。 秦珩趁着陈家英犹豫不决的时机,动摇他道:“你还不明白吗,我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你被人骗了,你不妨问一问给你出主意的人,她收了谁的钱。” 陈家英不信,脱口而出说:“不可能,她不会骗我的。” “不信?你可以打一下她的电话,看还能不能打通。” 借着行李箱的掩饰,秦珩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麻醉|枪,在陈家英低头拿手机,分散注意力的那一刻,秦珩快速抬手,对准了他,一枪射准陈家英的右胸,药效发作,人当即就倒下了。 也就在陈家英失去意识的后,警察迅速进入工厂。 裴家几人和韩夏南还处在对突发状况的震惊时,秦珩已丢下了箱子,大步顺着楼梯而上,来到了裴言思跟前。 在裴言思疑惑的目光下,秦珩弯身去解开她身后的绳子,顺道把她手里握着的遥控器不动声色地转移到自己手中,藏了起来。 他解了她的绳子,撕开了她嘴上的胶布,又掏出一块手帕,将她哭得泪眼朦胧的小脸擦干净后,用公主抱抱在怀里,就往楼下走。 西装的驳领被她的小手揪住一角,裴言思心情逐渐平复,问出了自秦珩出现后,她就一直想弄清楚的事情,“你是哪位?” 为什么来救她,为什么愿意出那么多钱?她认识他吗? 她没认出他来,也老实地待在他的怀里,她现在能依靠唯有带着更多的钱,真心实意要来救她的男人。 怀中人很是不安,害怕自己被随时抛下,秦珩安抚她,温声说:“十二年不见,连表哥都不认识了?” “秦表哥?” 裴言思被他一提醒就想起来了,她身为杜言思时,确实有一个表哥,也正因为如此,她抓着秦珩领子的手更为用力,躲在他怀里不敢抬头。 秦珩是杜母表姐的儿子,裴言思小时候和他关系很好,后来她表姨离婚后,她就再没有见过这位表哥了。 他实际上是裴玉琪的表哥,不是她的,裴言思张了张嘴,又紧紧地闭上,并没有将这件事讲出来。 “是我,我带你看医生,你腿上的伤要及时处理。” 秦珩快步下楼,和正上楼的韩夏南和裴母狭路想遇。 韩夏南一心系在还在和晕倒的陈家英待在一处的裴玉琪,径直往走上,两个男人迎面撞上,谁也没想着先让路。 僵持了一会,秦珩居高临下,半步不让,韩夏南气势弱于他,又担心独自留在上面的裴玉琪,只好侧身让开路,让秦珩先下去。 两人一上一下,裴母一时为难,两个女儿她都很担心,又因她不清楚秦珩的身份,便问他道:“你是言思什么人,你要带她去哪?” 秦珩感受到怀中人的不安,她偏着头,不去看裴母,也悄咪咪地拉着他的衣领,示意他快走。 他顺着她的意,想绕过裴母往下走,裴母却不放心,拦着他要个回复,秦珩想快点打发点这人,带着裴言思处理伤口。 秦珩剑眉微皱,耐着性子说道:“我是她表哥,是她仅存的亲人,可以让开了吗,夫人?” “言思哪有你这样的表哥?我怎么不认识你?”裴母被仅存的亲人几个字弄得心里不大舒服,同时她也很不解,自家的亲戚她都清楚,绝对没有这么一个人,忽然,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确定地问他:“你是杜家人?那你不是言思的……” “他是,他就是我的表哥,我一个人的。” 默不作声的裴言思抬头,琥珀色的眼眸冷冷地瞪着裴母,打断了裴母后面的话,不能让她继续说下去了,秦表哥是来救她的,是所有人里只想着救她的。 什么好处都是裴玉琪的,她不想连唯一的表哥也被抢走。 裴言思搂住秦珩的脖子,就像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不许任何人来抢夺。 秦珩因她亲昵的举动,嘴角微微上扬,有了她的话,更加理直气壮了起来,“夫人听清楚了就请让路,言思受了伤,我急着带人去医院。” 裴母愣了愣,这才发现裴言思腿上的一道狭长的伤口和大片的血迹,她竟受伤了?还没等她说出关心的话,秦珩抱着人绕开她,很快就走出了工厂。 裴母恍然察觉到了异样,在家里梗着脖子跟人吵架,半点亏都不肯吃的裴言思,老实乖巧地躲在外人的怀里,裴母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女儿如此依赖别人。 刺猬收起了尖刺,对象却不是她的家人,刺目的暗红色的血迹让裴母心神不宁,本来一意要顺着楼梯往上走的她停顿在了原地,莫非二选一很早就开始了? ** 裴言思在医院处理好了伤口,她紧握着秦珩的手,沉沉地睡下了。 两手相握,秦珩细细地打量着她,不像,性格不像,相貌不像,哪里都不像,可他还是在系统提示之前就认出她来了。 无论如何改变,人的灵魂是不会变的。 “系统。” 秦珩在心里呼叫着995系统。 995纯净且偏中性的声音响起,【在,代理宿主对任务有什么不了解的地方,995竭诚为您服务。】 这是代理宿主的第一个任务,又因为权限的问题,代理宿主每个月只有一天能和995系统联系,其他的时候,除非任务有进展能进行进度显示外,代理宿主和系统之间是无法交流的。 995想在能每月能联系的这一天里,尽可能地为代理宿主提供帮助。 秦珩把系统叫出来后,并没有说什么,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相握的两只手。 这个书世界的资料,在他进入之前,他看过一遍,就熟记在心。 现在他眼前这个人,是W0521书世界的反派,A市裴家寻回的流落在外的真千金,回到裴家后,她因受学历和见识的限制,得不到裴家以及A市上流阶层的认同,被排挤的苦闷令她将仇恨都放到了主角裴玉琪的身上。 她多次跟女主争抢作对,已在裴家落人口实,按照原本的故事走向,她按下了遥控器的按钮,而炸|弹早被人掉了包,根本不会爆炸,陈家英以为她没被说动,直接打了她一巴掌,抢回遥控器,等他自己按时,他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然后,裴玉铭,裴母的儿子、裴言思的亲弟弟,带着警察来,击毙了陈家英,裴言思和裴玉琪获救。 炸|弹是假 3. 叛逆的真千金 [] 话一问出口,裴言思本已消散的拉着裴玉琪陪葬的心思又上来了,她能拥有的全都属于裴玉琪了,要是没有裴玉琪,她的生活是不是会更好。 不能宣之于口的阴暗的想法侵蚀着她,裴言思知道这是不对的,心底最深处又是期待着那种结果。 秦珩坐在她身边,回答她说:“你就是你,什么身份都无关要紧。” 裴言思勉强一笑,又低着头盯着她的手,不是的,身份真的很重要,她若人生没被换,她从一开始就是知书达理的裴家千金,她命运一定不会是这样的。 就因她出身底层,没学识没见识,带着撕不掉的标签,她才处处不如裴玉琪。 如果裴玉琪在她那种环境里长大,现如今遭遇这一切的就是裴玉琪了。 同样的,她不是作为杜言思长大,秦珩也不是她的表哥,他会忽略她,就如同他今日忽略裴玉琪一般。 额头被轻轻拍了一下,裴言思抬起头,晚饭已经送来了,秦珩正亲手为她准备着,饭菜摆在她跟前,三菜一汤,都是她爱吃的,这么多年没见,他都还记得。 记得她的喜好,最早注意到她受伤了,愿意花更多的钱救她,也有能力救出她的秦珩,她不要让给裴玉琪。 他是她的秦表哥,就算是强抢,也要是她的。 【警告,裴言思黑化值上升5%,目前黑化值:85%】 一顿饭的功夫,黑化值就上升了,秦珩不动声色地收拾了病床上的饭桌,他淡定得很,反而是急坏了995。 这个月的联系日,没帮着降低多少黑化值,怎么反而提升了,995犯愁了,代理宿主不会还在计较着自己曾经是任务对象的事吧。 没办法,995再次提醒秦珩。 【代理宿主请多上心,黑化值一旦达到100%,裴言思就完全黑化,再无拯救的机会,任务也就失败了。】 秦珩维持着脸上温柔的神情,一丝破绽都没有,在心里跟系统交流着,【所谓黑化程度,是她受外界环境影响而导致的心性发生了变化,本座把影响她的人都扫除掉,环境好了,黑化值就再不用担心。】 扫除?代理宿主的扫除怕不是物理上扫除的意思,快住手,这不是修真书世界,违法犯纪要进局子的。 995开始心累了,拯救任务不是这么做的。 995耐心地劝诫秦珩,【万万不可,书世界需要主角推动故事发展来提供能量,一旦主角死了,书世界就会从其他配角身上汲取能量,到那时,拥有仅次于主角能量的反派就会成为书世界的首选,主宿主的灵魂碎片将彻底融于书世界,再也收集不到了。】 听了系统这话,秦珩不得不放弃最省时省力的解决之道。 夜幕吞噬最后一丝晚霞,星河般璀璨的灯火在城市点亮,裴家人姗姗来迟,找到了裴言思入住的医院。 裴家除了因公司的事务耽误的裴父,其余三人都来了,最先进入病房的是裴玉铭,他一来就是抱怨:“出了这么大的事,手机关机,也不和家里人联系,要不是我们裴家在A市还些面子,还找不着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一天到晚给人添麻烦。” 裴言思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当即反唇相讥:“谁拜托你们来找我了,你都有裴玉琪这个好姐姐了,我是你什么人,给你添得着麻烦吗。” 他们俩亲姐弟的关系很僵,裴玉铭看不上裴言思的做派和她的过往,裴言思讨厌裴玉铭对裴玉琪的维护和亲近。 这一吵起来是没完没了的,裴母见多了这样的场景,及时制止了两人,“好了,这是医院,有话好好说,不要一见面就吵架。” A市最有名的雅南医院最豪华的VIP单人套间,入住的非富即贵,裴母端详了秦珩一眼,这位刚从国外回来,白手起家将生意遍布全世界一百多个城市的商界新星,竟然能和贫穷的杜家有亲戚关系,也挺不可思议的。 裴母很快收回目光,对躺在病床上的裴言思嘘寒问暖:“言思你的伤怎么样了,还疼不疼,医生是怎么说的?” 裴言思扭过头不看这些人,她没好气地说:“死不了。” 这时候知道关心她了,早干什么去了,不要以为她不清楚,她的亲妈更在乎的是裴玉琪得救,更在乎的是裴玉琪的安危。 什么疼爱,什么补回,都是嘴上的漂亮话,真到了危机时刻,被放弃的还是她。 裴玉铭看不过去,又跳出来说话:“用这种态度跟妈说话,你还有没有教养了?” 废旧工厂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裴言思处于一点就炸的状态,语言上也是半点亏都不肯吃的,正想跟裴玉铭争辩时,秦珩挡在她的身前,为她出头。 “言思是你姐姐,你这么跟她说话,这就是你所谓的‘教养’?” 裴玉铭无言以对,这话从裴言思口中说出来,他还能驳几句,可要是被别的人一说,他就是不占理的,他哼了一声,找离病床最远的椅子坐了下来,拉着一张脸,来表示他的不满。 姐弟俩一贯如此,裴母说和过很多次,总也不见效,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向着谁。 进门后一直没说话的裴玉琪看了看裴言思,又看了看秦珩,她权衡了一下,走到了病床边,将裴言思走后,绑架事件的后续说给了她听。 陈家英被捕,废旧工厂里搜出了两个假的炸|弹,裴玉琪几人已经录了笔录,也听到了一些陈家英的消息,怂恿陈家英绑架的一个女人行踪不明,还有陈家英自己交代了,他准备的是真的炸|弹。 至于遥控器,是在晕倒的陈家英身侧找到的,陈家英说他把遥控器交给裴言思的说法并没有获得警方和其他人相信。 将消息告知裴言思后,裴玉琪有事要确认,她在被询问遥控器时候,有意隐瞒了一些事,可她心里清楚,那东西确实曾被裴言思拿着的。 裴玉琪认真地观察着裴言思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丝蛛丝马迹,问道:“炸|弹是假的,恶意却是真的,我能相信你吗?” 裴言思当然知道她口中的相信是指什么,她揪着身下的床单,心是一点一点地下沉,裴玉琪说这个是想来威胁她,还是来指责她的? “你信不信关我什么事,别总占了我的好处,还自以为是地来对我说教,你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还恶意,究竟是谁在承受恶意,这些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裴家人真的明白吗。 裴言思心寒不已,他们从来不会站在她的角度来思考,一个被爱意包裹的人是不可能理解被嫌弃被抛弃的人的心情。< 4. 叛逆的真千金 [] 碍事的,跟她争抢的人都走了,病房内恢复了平静。 裴言思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她拉了一下秦珩西装的下摆,小心翼翼地说:“你都知道了?” 水润润的琥珀色眼睛定定地望着他,什么都不像,唯有这双眼,依旧如故,无论多少次,总忍不住沉沦其中,秦珩点头,“你的事,我当然知道。”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放下了,她不会因为身份问题,被裴玉琪抢走了人。 可为什么呢,没有亲戚关系,又很多年没有见过面,秦珩为什么来救她,又为什么对她好。 秦珩坐在病床边,宠溺地对她笑着,一伸手,裴言思就能抓住他,距离很近,她却莫名地觉得他离她很远,缥缈如天际的云彩,可望而不可即。 先前她沉浸在有人在乎她的慰藉和庆幸中,眼下在这安静的病房里,她才有心思好好地看看多年未见的秦珩。 他很高,双臂健壮有力,被他抱在怀里时很稳当,眉眼虽凌厉,对着她又很温柔,他身形很板正,周身萦绕着一种气场,比她见过的所有上流阶层的人还要气质不凡。 裴言思对他有了好奇,“这些年你去哪了?” 如果不是他突然出现,她都快要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表哥了。 “一直在国外,最近才回国。” “那,还走吗?” “不走,以后就留在A市了。” 裴言思安心了不少,不走就好,自从她回到裴家,连个说真心话的人都没有,有熟人能陪陪她,她的生活也能轻松些。 秦珩一边跟她说着话,一边为她削苹果,利落干脆的手法,削掉的苹果皮薄而均匀,摆到裴言思面前的小块苹果都是大小相近的。 她尝了一块,很甜,沁入心脾,刀工这么好,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好像挺有钱的样子。 对了,钱,他去救她提了一大箱子的钱,那箱子还留在废旧工厂里。 她苹果也不吃了,急着说:“你的钱还没有拿回来,怎么办,现在去拿还来得及吗?” “别担心。”秦珩将苹果递到跟前,安抚她说:“警察也在,我拜托过他们了,会帮我拿回来的。” 裴言思顺着他的动作,就着他的手,直接吃下了苹果,吃完后,她犹豫了一下说:“你好像很有钱。” 十二年不短,秦珩的变化是不是太大了些,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秦表哥吗? “还行,做点小生意,不比裴家差。” 苹果吃完了,秦珩擦了擦手,这是系统擅作主张安排的身份,目的是为了让他首次执行任务能尽早适应。 其实没什么必要,他曾以一己之力振兴整个魔族,世界不同,很多东西是相通的,但他也没有拒绝系统的安排,在这个书世界里,除了裴言思本人,他对其余的一切均不感兴趣。 夜色渐浓,病房内电子时钟上跳动着的数字提醒着裴言思快要到睡觉的时候了。 秦珩还没有走,他会走吗? 灯火通明的房间里,若剩下她一个人,她今晚能安然入睡吗? 她不想一个人待着,尤其是今天。 裴言思不好意思直接说,她转了个弯问他:“秦表……秦珩,你不忙吗?” 做生意的,应该挺忙的,他都陪了她一天了,还能继续留在她身边吗。 秦珩看出了她的意图,故意说:“你想赶我走?” “不是的。” 裴言思立马否认,她说得太隐晦了,他没懂,她担心他真的要走,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很小声地说:“晚上,留下来。” 很轻,很小声,听觉灵敏的秦珩听到了,他剑眉微微一挑,拯救任务,好像很有趣,她离不开他的感觉,很棒。 他凑近了些,装作没听到的样子,“你说了什么,能再说一次吗?” 他和她离得很近,裴言思稍微往前一点,就能碰到他的额头,淡淡的沉香萦鼻,本就不好意思的话更加说不出口了,她支支吾吾的,半晌都说不出挽留的话来。 “不早了,你该睡觉了,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秦珩缓慢地起身,作势要走。 裴言思害怕的心情压过了羞涩的心意,她一把抓住他手,大声说:“请留下来,我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睡不着。” 被绑架,被放弃,被蛊惑,她一个人待着肯定会胡思乱想。 秦珩满足了,他坐了回去,温声说:“睡吧,我不走,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就这样留了下来,睡在病房内陪护的床上。 十二点将至,没多少时间了,995赶紧出来叮嘱秦珩。 【本月的联系日即将到期,995再次提醒代理宿主,千万不能做危险的事,以免主宿主的灵魂碎片有任何闪失。】 拯救反派任务,最危险的不是反派,而是执行任务的人,995都没地说理去。 传音入心,秦珩开始慢慢适应系统的方式,他回答道:【本座知道。】 电子时钟上显示着十二点整,995系统和秦珩之间的联系断开,秦珩心口一轻,略有怅然若失之感。 995系统大意,没有问他,他是如何在系统提醒前就认出裴言思的,当然,就算系统察觉到异常,问了他,他也未必会说实话。 那个女人自己都不清楚,从她救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无法摆脱他了。 因为她的灵魂上留下了他的禁术,以他的心头血为引子,哪怕万千世界,哪怕时空跨越,他都会找到她。 然后,她得为她的骗子行径,给他一个合理的说法。 ** 裴言思这一天过得跌宕起伏,睡也睡得不安稳,她半夜醒来,病房内的灯已经关了,黑漆漆的,她心很乱,看什么都觉得瘆得慌。 “秦珩,你在吗?” “我在。” 得到了回应,她冷静了不少,又过一会,她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先前的回应声是现实还是梦,她都分不清楚。 “秦珩?” “我在 5. 叛逆的真千金 [] 将人送回了家后,秦珩开车回到了公司。 瑜启集团总部大楼的顶层,何助理捧着一堆资料来跟他报告总部搬迁至A市的进展。 “工商、税务局等的各项流程基本已经走完,第二批员工和设备将于月底迁入。” 秦珩点头,在何助理送来的文件上签字。 总部刚搬来不久,事情很多,何助理是第一批搬来的,他跟在秦珩身边的时间不短,对自家董事长向来很佩服。 处理完文件,何助理问道:“第二批员工因是月底迁入总部,他们的涨薪是从本月开始,还是次月开始?” 何助理对这次总部搬迁是很满意,薪资涨了很多不说,员工福利也跟着好了很多。 秦珩毫不犹豫地说:“本月。” 财帛动人心,不管是人是魔,好处给足了,阻力就会小很多。 总部搬迁的事,是秦珩提早让系统进行干预的,他进入W0521书世界才三天。 W0521书世界的任务早就开启,因995系统处理他代理宿主的身份耽搁了不少的时间,他来到裴言思身边的时间就已经是相当的晚了。 在耽搁的那段时间里,秦珩已经将这个书世界的资料熟记于心。 他没有进入书世界之前,系统的干预是很有限的,很多事情要他亲自处理才有用,秦珩对何助理说:“集团名下有一家摩托车企业,让他们尽快开拓A市的市场,总部会尽可能地给他们行方便。” “好,我这就去办。” 何助理办事干脆利落,立马就去处理了。 偌大的办公室内,秦珩开始了工作,他虽是第一次接触这些公司事项,但提前了解过,他上手很快,工作起来亦是得心应手。 他工作至下午,何助理又敲响了他办公室的大门。 秦珩处理着文件,头也没抬地问道:“什么事?” 何助理走近了些,回答说:“旭祥集团的韩夏南韩总想要见您。” “有预约吗?” “没有,韩总贸然来访,尚不清楚旭祥集团有什么企图。” 何助理打量了一眼秦珩的神色,秦董神色没有异常,他就安心了。 何助理早先调查过A市的有名的集团和企业,在他们瑜启集团搬来之前,韩家算得上是A市首富。 有头有脸的集团继承人事先不打招呼,就这么突然来访,怕不是来挑衅的。 秦珩抬眸看了一眼何助理,略略回想了一下,韩夏南?昨日在废旧工厂的楼梯跟他对峙过的男人,也是在他被系统延误拦在书世界之外时,裴言思曾经跟裴玉琪抢过的男人。 秦珩放下了手里的文件,“让他上来。” 没过多久,韩夏南在何助理的引导下来到了秦珩的办公室,第二次见这位据说是裴玉琪表哥的、莫名出现的人。 韩夏南对秦珩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对他的身份也没多大好感,但该懂的礼节他还是懂的,对着秦珩摆出象征性的笑脸,跟他打招呼道:“有幸跟秦董认识,荣幸之至。” “不敢,请坐。”秦珩敷衍了两句,邀他入座,等人坐下了,秦珩语气就开始变了,“韩总工作时间突然来访,是来谈公事,还是来谈私事?” 韩夏南刚坐下,客套的话就要说出口,被秦珩突然这么刺了一句,礼节性的笑僵在脸上,话也不得不吞了回去。 和善的假象维持了不到三分钟,双方的敌意就若有若无地开始展现出来。 韩夏南索性也不装了,表明来意说:“我来找你,是为了我的未婚妻裴玉琪,秦董真的玉琪的表哥吗?” 秦珩轻飘飘地看了韩夏南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既是私事,我就不麻烦何助理送咖啡了,请下班时间再来找我,不送。” 韩夏南坐不住了,唰地一下起了身,走到秦珩跟前,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忍着不耐说:“耽误不了几分钟,我知道秦董时间宝贵,但亲戚血缘在秦董眼里不会连几分钟都比不上吧。” 秦珩嘴角上扬,嘲讽一笑,说:“亲戚血缘,哪个词都跟韩总扯不上关系,韩总这么着急,又非在工作时间相谈,莫非是假借私事之由,来谋取公事的利益?” 韩夏南一顿,脸色瞬间黑了下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珩倚着椅背,眼神冷漠地说:“你来的目的无非是让我认裴玉琪,我若认了她,瑜启集团就相当于跟你们旭祥集团联姻,不费吹飞之力得一个盟友,还能借着亲戚的由头让瑜启集团让利,不愧是旭祥集团的继承人,真会算计。” 韩夏南当下就急了,横眉怒目的,大声反驳:“秦珩,你不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们旭祥不必跟你们合作,照样是风生水起,我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希望你不要伤了玉琪的心,你是她唯一在世的血缘亲人,你好歹体会一下她的心情和她的为难之处。” “呵。”秦珩很不屑地笑了 6. 叛逆的真千金 [] 四周令人难受的氛围逐渐消退,韩夏南莫名生出的惧意被他自己控制住,他挺直了背,不再撑着办公桌,竭力维持住他的面子。 怎么回事,不过是一个比他大几岁的男人,身上怎么会有如此惊人的气势。 韩夏南顶着那股心有余悸的压力,再次对上秦珩的视线,和之前别无二样的黑瞳,方才泛着红晕的眼眸仿佛是他的错觉。 他来不及仔细思考方才的异常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了秦珩警告的话语。 不对吧,是谁要警告谁,他耗时耗力地主动跑到瑜启集团总部大楼,是为了被人警告来的吗? 天之骄子的韩夏南在A市同龄人的圈子里向来是最优秀的存在,眼下无端输人一筹,他怔楞着,有些没回过神来。 秦珩却没管他,重新拿起文件处理起来,还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就请回吧。” 韩夏南木然地走出了秦珩的办公室,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为什么要听秦珩的话,说走就走了,可他人已经出来了,再走回秦珩办公室跟人争论这种明显丢脸的事,他做不出来。 经历过两次的交锋,一次他主动退让,一次他铩羽而归,韩夏南已经清晰地认识到,秦珩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这也令他更担心裴玉琪。 有这么一个一心向着裴言思的表哥,她不定要受多少委屈。 韩夏南心事重重地离开了瑜启总部大楼,开车回去的途中,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秦珩并不是裴言思的表哥,那他为什么那么护着裴言思呢? ** 裴言思回到裴家时,除了佣人,正主一个都不在。 她就知道,没有人在等着她回家,也没有人会多费一份心打听她什么时候出院。 裴言思拒绝了佣人的搀扶,自己一瘸一拐地走回了房间,她仰倒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她现在住的这间房,浅蓝色为基调,装修得温馨又优雅,却并不是她喜欢的风格。 刚被接回裴家那会,裴母问她喜欢哪种风格的房间,要特意为她准备一间房,她本来想说要黑白色调,有科技感的房间,可当她看到对她置之不理的裴玉铭对着下楼来的裴玉琪亲亲热热地叫姐姐,她身边的亲生妈妈对裴玉琪露出满意的笑脸时,她当即改了口。 “我要住她住的那间房。” 她说出那一句话时,所有人都变了脸色,也同时沉默了下来。 然后,“懂事大方”的裴玉琪让出了房间,“嫉妒挑事”的她大获全胜,恐怕在裴家人眼里就是这么个情况了。 她嫉妒吗?嫉妒,裴言思承认自己嫉妒,嫉妒的却不是这间她根本不喜欢的房间,而是家人的认同和喜爱。 一年了,她从没有看到过裴母对她满意的笑,也没听到过裴玉铭发自真心的一声“姐姐”,只有每天面对这间浅蓝色房间的烦躁和不甘。 抢来抢去,什么都没有抢到,她双目无神地嘀咕了一句,“裴言思你真是可悲”。 “滴滴滴……” 手机铃声拉回了她的神思。 裴言思没起身,就伸着胳臂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拿到手里后,她也没看一眼来电显示,直接接通问道:“谁,什么事?” 能给她打电话的多半是修理厂或者参加地下摩托越野赛的那些人,好事基本没有,多半是来找她借钱的。 “是我,秦珩。” 醇厚好听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裴言思一下就直起了身,从没有精神的躺着的姿态变成端正的坐姿了,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我好像没有告诉你。” 电话那头,是低低的轻笑声,带着令人安心的意味,“我不是说过吗,你的事,我都知道。” 分离十二年,他不可能都知道,裴言思虽不信,但对他的话也还是很受用,她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不知不觉,竟然已经下午五点了,她心下一动,问他:“你是一下班就跟我打电话了吗?” “嗯,也是特意提醒你,该按时吃药和换药了。” 裴言思低头,看着自己绑着绷带的小腿,因她的不上心,白色绷带上浸出了一小片血渍,醒目的暗红色,不知为何在此时格外的碍眼。 不怎么在意的伤口瞬间刺痛了她的心。 握着手机的指尖发白,她把手机更贴近她的脸,颤声说了一句话。 “秦珩,我疼。” 她明明是不怕疼的人,以前参加地下越野赛,为了赢钱,手摔折了,她都没哭过一声,流一滴眼泪,现在却在秦珩的关怀下,一道划伤的口子就让她疼得不行了。 “等我。” 电话被挂断了,裴言思还举着手机,“嘟嘟……”,她以前从来不知道,这种声音也会令人高兴。 她一头扎进枕头里,听到了自己欢悦的心跳声。 此时此刻,她才真的庆幸废旧工厂里的炸|弹是假的,自己也没有按下那个按钮。 相信他肯定会来,裴言思也不呆在这房间里了,她拿着从医院带出来的药,踉踉跄跄地下了楼,走到离大门最近的客厅内,将药摆在眼前,乖巧又雀跃地等着秦珩到来。 五分钟不到,外头有了动静。 裴言思一蹦就起了身,扬着一张大大的笑脸,就往门口走。 同时心里也纳闷着,怎么这么快,他是开飞机来的吗? 等到裴言思单着腿蹦跶到门口后,笑容顿时僵住,而后消散于无形了。 来的人并不是秦珩,而是从学校回来的裴玉琪和裴玉铭。 他们俩都在A市最好的大学,也是全国有名的南大念书,是令裴家父母骄傲的高材生,不像她,勉强考上A市一个垫底的大专,是难以言齿的污点。 在门口遇到她的裴玉琪两人也很惊讶,裴玉铭看不上她,冷哼了一声,招呼也不打就直接进门,而裴玉琪停在门口,欲言又止地跟她尴尬地对视着。 “你的伤……” 裴玉琪注意到了她绑带上的血渍,犹犹豫豫的,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裴言思倚着门,没接她的话,目光越过她,盯着外头。 裴玉琪不想自讨没趣,把“要我扶你进去吗”的话吞了回去,她侧过身,从裴言思身边经过。 他们都进了屋,裴言思待 7. 叛逆的真千金 [] 悠哉看戏的裴玉铭忽然被点名,猝不及防对上秦珩犀利的眼神,他下意识心虚地别开了脸,又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嘴硬着说:“秦先生你偏袒她是你的事,但你不能因为裴言思的三言两语,把我们家的人都当做坏人,人总不能不讲理啊,我说句不好听的,这都是我们家的家事,您一个外人是没什么资格干涉的。” 他这话一出,最先惊讶的是裴言思,她本以为裴玉铭是个冲动任性,脾气不好又不会说话的人,秦珩此次的挑衅不会比她平常跟裴玉铭轻,他却相当冷静,口才也很不错。 裴玉铭才十八岁,该不会就有两幅面孔了吧? 秦珩懒得管他有几副面孔,“是家事,还是刑事,你心里有数,不要以为你把人送走了,你做的事就无人知晓了。” 在场的其他人不明白秦珩话里的意思,裴玉铭却清楚,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那玩世不恭的态度也尽数收敛了起来,他拉着一张脸,咬牙说:“我不知道秦先生在说什么,你可别为了裴言思,无凭无据地往我身上泼脏水,我们裴氏企业是比不上瑜启集团,可也不会任人欺负。” 这种反应也在意料之中,秦珩微笑着对裴玉铭说:“无凭无据?那你猜一猜,我是怎么知道的。” “哐当”,裴玉铭大惊失色,慌乱地退了好几步,把身后的一个古董花瓶撞倒摔碎了。 “玉铭,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妈,我突然有点不舒服,我先回房了。” 裴玉铭不敢再跟秦珩多说话,生怕引起其他人的怀疑,他大步回房,拿起手机就开始打电话,巨大的不安在心底蔓延。 秦珩手里该不会真的有不利于他的证据吧?不应该的,他做的很隐秘也很谨慎,到底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 裴玉铭心神难安了,客厅内的裴言思是高兴得很。 因为自打秦珩一来,不光裴玉铭没机会嘲讽她了,裴玉琪也没有以往那自以为是的清高模样了。 客厅内剩下三个人,裴玉琪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秦珩,试图跟秦珩说话,又插不进去她和秦珩之间的氛围时,裴言思心里畅快极了。 不是人人都说裴玉琪优秀、善良、体贴,说她根本没资格跟裴玉琪相比吗?那个总是高高在上地看着她的裴玉琪也会有今天,跟曾经的她一样,拘谨地被排斥被忽略。 裴言思得意洋洋地看了裴玉琪一眼,然后故意对着秦珩撒娇说:“我腿好疼呀,你帮我换药好不好?” “好。” 秦珩拿起桌上的药,半蹲在裴言思跟前,将沁出了血的绷带换下来,放轻了动作给她擦药。 裴言思是看出来了,秦珩越是宠她,裴玉琪就越拘谨,以前裴玉琪总喜欢问她,为什么她讨厌她,这么简单的答案,裴玉琪现在应该能明白了吧。 “嘶,疼。” 擦药的力道忽然重了,裴言思将视线从裴玉琪身上收回来,对秦珩嘟囔了一声。 秦珩又放轻了力道,低声说:“怕疼就好好看着我,不要心不在焉地盯着别人。” 疼不疼和看着他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裴言思没想明白,但也很听话地没有再对裴玉琪炫耀。 换好了药,裴言思拉着秦珩坐在她身边,还搂着他的胳臂不放手,她可不能给裴玉琪任何一丁点从她手里抢人的机会。 裴玉琪亲眼看着本该是她表哥的秦珩,宠溺地对待着裴言思,而把她当做空气,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知道裴言思缠着秦珩,是有意不给她插话的时机,每次相争,她都让着裴言思,这次她不想再让了。 她找准机会,问秦珩道:“秦先生,您是我的表哥吗?” 这一问,裴言思坐不住了,想要跟她争论一番,被秦珩拉住了。 秦珩安抚性地牵住她的手,回答裴玉琪说:“裴小姐可以当我不是。” 裴玉琪眉宇间流露出忧郁之色,语气里都有委屈的意味了,“可你就是,对吗,夏南也说你基本就是了,我的人生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在世的血缘之亲对我的意义有多大。” 她和裴言思的身份转换了,裴言思有裴家,她是什么血缘亲人都没有了,在裴家从亲女儿变成了养女,她早对自己归属产生了迷茫,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表哥,他不光不肯认她,还只对裴言思一个人好,秦珩一丁点都不为她想想吗? 秦珩依旧是陌生疏离的态度,语气淡淡地说 8. 叛逆的真千金 [] 因秦珩的一句话,裴言思从裴家到秦珩住的地方,一路上都晕晕乎乎的。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有她在的家,还是有她在才是家? 哪种意思都让她听着很不可思议。 她当然很高兴他对她说这样的话,可为什么呢?想不出原因,高兴的背后隐藏着不安。 她腿上有伤,走路不是很方便,下车后,秦珩抱着她,走进了一处高档小区的顶层公寓。 进了门,他动作轻柔地将她在沙发上,好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品一样,裴言思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秦珩,小时候你对我很好,现在也宠着我,我怎么觉得你跟小时候很不一样了?” 在他眼里,她依旧是他想保护的妹妹吗? 秦珩将手里的药放好,欣慰地说:“不一样就对了。” 哪里就对了,能不能把话说清楚,裴言思嘟着嘴表示不满,他肯定是故意的,话里总喜欢藏着别的意思。 她靠坐在沙发上,打量着这双层格局的大公寓,没什么绚烂的色调,是偏工业风的装修风格,金属光泽的螺旋楼梯蕴含着狂野的浪漫,大面积的落地窗有极好的视野,能俯览城市夜景,她挺中意的。 她大致看了一眼,这套公寓有十多个房间,房间具体的布局她不清楚,就问秦珩:“我住哪间?” 秦珩准备了一杯热茶放在裴言思面前的茶几上,回答她:“你喜欢哪间就住哪间,若是没有喜欢的,就先勉强住着,我按你喜欢的风格重新买一套,或者请人来装修成你想要的样子。”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怎么会有人对小时候的表妹这么好,还不是亲的。 裴言思紧张地搓着手,她决定试探一下,她仰着脸,尽量让自己笑的自然,“如果我想住你的房间呢?” 他真的把自己当做她的哥哥吗?哥哥能包容妹妹到哪种程度,他会承认吗? 秦珩闻言,眉尾微挑,饶有兴致地看着裴言思说:“我是很想让你如愿,不过很可惜,这套公寓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只有主卧,没有我住过的房间。” 别擅自给她加词啊,他的房间和他住过的房间,虽然意思差不多,但后面那个说出就很怪,这话她没法接下去了。 还有,他是第一次来这套公寓怎么不早说,早告诉她,她就不会用这么蹩脚的试探方法了。 裴言思捂着脸,遮掩着脸上泛起的红晕,下次吧,下次再问他,反正现在是没办法问了,她也没必要太急了,重逢才两天而已。 ** 韩夏南越想越放不下心,裴言思和裴玉琪一向不和,这里头再掺进去一个秦珩,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麻烦来。 他在思索着怎么能不让裴言思受到任何伤害时,裴玉铭的电话打来了。 “姐夫,你现在有空吗?” 裴玉铭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急,韩夏南担心裴玉琪,立马说道:“有,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是焦躁的叹气声,“今天有一个叫秦珩的人到我们家来了,我那时候正巧有事,一时没留心,也不知道秦珩和裴言思对姐姐说了什么,听佣人们说,姐姐哭着跑上楼,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到现在都没出来,姐姐她一向受了欺负都憋在心里的,姐夫你快来。” 韩夏南坐不住了,挂了电话就往裴家赶,他没想到他刚和秦珩见过面,秦珩就欺负起他的未婚妻来了。 等他赶到裴家后,裴玉铭已经在等着他了。 他边往裴玉琪的房间方向走,一边问裴玉铭:“秦珩为什么来裴家?” 就秦珩那种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态度,怎么都不像是会主动上门来拜访裴家的人,而且还是在裴伯父不在家的时候。 裴玉铭故意很无奈地说:“还能是什么理由,裴言思叫来的,她现在都已经跟着秦珩跑了,有瑜启集团当靠山,我看她以后肯定会变本加厉地欺负姐姐的,姐夫你可要在秦珩的针对下,好好保护我姐姐啊。” 韩夏南停在裴玉琪的门前,忍着怒气咬牙道:“放心,瑜启集团是很不错,但A市是我们韩家的地盘,我是不会让玉琪受一个外来人欺负。” “全依仗姐夫你了,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姐夫只管说,我也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助姐姐的。” 裴玉铭义正凛然地对韩夏南拍着胸脯保证。 韩夏南越发满意未婚妻的弟弟了,“有你这样的弟弟,是我和玉琪的福气。” 裴玉铭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很快,门开了,韩夏南朝裴玉琪走去,裴玉铭待在门口不动,朝二人示意,他不做不识趣的电灯 9. 叛逆的真千金 [] 脸上的热意消都消不掉,裴言思眼神闪躲,根本不敢跟秦珩对视,也不敢想象现在的她在他眼里是怎样慌乱的模样。 他什么时候对她有那个意思的,不是,他怎么会对她有那个意思? 裴言思心乱如麻,秦珩相当镇定,他很满意地欣赏着她后知后觉的害羞,甚至还颇有兴致,他低着头,凑近了她,轻声说:“你还想当我的,妹妹吗?” 他故意在妹妹两个字前停顿了一下,其中的意思就变得耐人寻味了。 裴言思哪里还敢应,手忙脚乱地开始赶他,“不当了,我要睡了,你快走。” 她埋头将人轻推了出去,脚步漂浮地坐回了床上,用手扇着风,半饷,脸上的红晕才消退了下去。 自从秦珩出现后,她就好像在做一场美梦,梦里有人宠她,爱她,不是因为愧疚,也不用她费尽心思去争去抢,好似天生就是属于她的一样。 什么都不用做,什么也不用会,真的能这么简单地得到别人的爱吗? 不会明天一早醒来,她依旧睡在那间浅蓝色的房间里,还是那个穿着水晶鞋也当不成公主的裴言思。 兴奋又害怕的心情交织着,裴言思在柔软的大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言思。” 床头的手机里传来秦珩的声音,在静谧的黑夜里,格外的清晰,裴言思听到了他低沉的嗓音,心落回了实处。 不是梦,是真实的。 “睡不着吗,需不需要我过去陪你?” 裴言思在床上滚了两圈,贴近她的手机说:“不用了,我马上就睡,你也早点睡,昨天因为我,你都没睡好。” 他若来了,她更睡不着了。 许是因为听到了秦珩的声音,她安心了,困意上来,缓缓入睡了。 另一边的秦珩,听着手机那头均匀地呼吸声,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落地窗外,深夜灯火依旧通明,这个书世界的繁华景象远胜他重新光复起来的魔域,他在不同的书世界里遇到那个女人的灵魂碎片,算不算得上是跟她共赏各种风景呢。 至于任务进展的提示,秦珩视若罔闻,他对拯救任务的兴趣已经被另一件事给超越了,因为只要裴言思的黑化值没有接近100%,他在这个书世界还有很多年可以策划怎么完成任务,他眼下最上心的,是怎么让裴言思爱上他。 ** 裴言思一早醒来,睁眼是陌生的房顶,床头的手机充着电,还处于通话中,她抱着枕头傻笑着,真是一个再美好不过的早上了。 她拿起手机,很小声地喊了一声,“秦珩。” “我在。” 她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还担心他没醒,特意说得很小声,他却在她话音刚落之时,就给了她回复。 随叫随在,他的承诺,不是一句玩笑话。 裴言思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乐呵呵地跟他打招呼:“早上好。” 秦珩很配合她,回道:“早上好,言思。” 就这么一两句话,裴言思很是满足,她已经好久没有听到有人跟她说这样的话了,不管是杜家还是裴家,都没有人给过她这种安定感。 她这样的遭遇是源于二十年前的一场阴差阳错,那年,C市遭遇地震,出C市的公路被崩塌的山体斜坡堵住,不少人被困,裴、杜两家都困在那里,裴母和杜母在紧急帐篷内同时生产,慌乱中两家抱错了孩子。 她成了货车司机杜家的孩子,而裴玉琪成了豪门裴家的掌上明珠。 杜父常年奔波在外送货,杜母随车,幼小的裴言思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能见到人,在她十岁的时候,杜家父母出了车祸,夫妇俩当场死亡,又因杜父是疲劳驾驶,负主要责任,公司的赔偿款很少。 没了生计来源,裴言思和杜奶奶祖孙两个日子过得很拮据,贫穷的生活让裴言思根本没心思学习,成日里就琢磨着怎么多赚些钱,改善祖孙俩的生活。 后来,她无意中 10. 叛逆的真千金 [] 裴言思再怎么依依不舍,也到了挂电话的时候了,她眼一闭,心一狠,终止了这长达好几个小时的通话,她宽慰自己,这没什么的,他人就在客厅,出了房门走几步就能看到。 她放下手机,起床洗漱,等她从卫生间内出来,床上摆放着一整套新衣服,是休闲舒适的风格,她穿上之后,尺寸相当合适,将她精致的面容中蕴含的英气完全展现了出来。 这才几天,他怎么好像真的什么都知道。 房门适时被敲响,秦珩的声音传来,“换好了吗?” 都不用走几步,开门就能见到他了。 裴言思腿上的伤没好全,走的不快,耽误了些功夫才打开门,“好了,现在出门吧。” 秦珩不急不缓,看了眼她受伤的腿,问:“还疼吗,不介意我抱着你出门吧?” 介意倒是不介意,秦珩的顶层公寓是专用的电梯,就算被抱着去停车场也不会被人看到,她是不会没了面子的。 裴言思多少还是有矜持的姿态,话不好意思说的太直白,她犹豫了一下说:“我的伤没那么严重,又没有伤到骨头,走路是有点影响,我自己走其实也还可以。” “我知道。” 说着,秦珩上前弯身抱起了她。 这种事有几次了,裴言思像是被他养成了习惯一样,被抱起的瞬间,就搂住了他的脖子,都快成下意识的动作了。 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秦珩对她真的很上心,每次她不好意思直说,绕着弯子含蓄地表达她的心思时,他都能懂。 分离的十二年一点都没有形成障碍,反而给了她一种,她和他从未分开的错觉。 裴言思被淡淡的沉香味包裹,她想,腿上的伤一辈子都好不了,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怀里抱着人,心都跟着充实了,秦珩宠溺地问她:“想吃什么?” 裴言思想了一下,“郊区清定路五巷的一家粉店的米粉,开车过去要四十分钟的样子,你上班来得及吗?” 清定路是A市很偏的郊区了,杜奶奶过世后,她就一直生活在那里,那地方别的没什么好怀念的,唯有某些吃食,她偶尔会怀念起。 回归裴家,她没什么机会回清定路吃早饭了,秦珩问她想吃什么时,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家粉店。 秦珩抬手看了一下表,现在是七点整,“放心,来得及。” 于是,四十分钟后,秦珩穿着一身名贵的西装和裴言思坐在那家小小的米粉店外,放置在马路边上的油光锃亮的桌子上吃早餐。 这家店生意不错,店内的两张桌子坐满了人,裴言思和秦珩到了以后,等了几分钟,才空出了最靠近马路的一张桌子。 裴言思以前经常来这家店吃早饭,她是很适应,可当她看着秦珩面不改色,无视周围打量的目光,淡定地吃饭时,她又觉得这幅场景说不出的怪异。 “来这里吃早饭,你会不高兴吗?” 裴言思看不出来他有任何不高兴的神色,又忍不住地担心,是不是当着她的面,他有不高兴也藏在了心里,没有表现出来。 秦珩将米粉吃完后,动作优雅地擦了擦嘴,“早饭不错,你吃的满意,我为什么会不高兴?” 裴言思回想起自己在裴家举办的宴会上,拿错刀叉后,其他人默不作声地轻视她的眼神,当人融入不进所处的环境时,是真的如坐针毡。 “你和这里格格不入,他们有意无意地在看你,真的没关系吗?” 秦珩顺着裴言思的目光四下一扫,他太过正式的着装的确跟其他人很不一样,他并不在意,笑着回答:“你不喜欢这样的目光,好,下次跟你来这里吃早饭,我换一身普通平凡的衣服来。” 裴言思有点急了,他应该不会没懂她的意思,“我不是说我,你自己真的没有不乐意吗?” 她不希望秦珩因为她而不悦,一早上就提出跑到这么偏的地方来,事后想想,她被秦珩宠的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没有,无关紧要的过客,我为什么要在意他们的看法,我在意你就足够了。” 裴言思耳尖红红的,低头继续吃早饭,他怎么可以面不改色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样的话,他就不会不好意思吗。 吃完早饭,秦珩西装革履地找老板娘结账,老板娘见了他,脸上的笑都更灿烂了。 裴言思坐在椅子上,等着他结完账来搀扶着她,来这家店的路上,秦珩问过她的意见了,这地方人不少,她扶着她来回头率就不低了,实在没有勇气让他抱着她来。 她也隐晦地示意过,她自己走是没关系的,秦珩听后,好像不怎么同意。 她高兴又得意地盯着秦珩的背影,一想到这个人喜欢她,整颗心都好像泡在蜜罐里,她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她,完全没注意到路上有一辆车出了状况,正朝她这个方向撞过来。 “小心。” 她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被秦珩死死地扣在怀里,扑到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