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第一被我斩情证道后》 1. 大佬上门 [] 太上剑宗北侧,雪峰巅。 初生的朝霞穿透延绵万里的云雾,霞光倾斜而下,将崖顶的皑皑白雪染得发金,犹如火烧一般,顷刻间冰雪的冷意消融。 裸露的黑色崖壁在日光的照耀下渐渐苏醒,远远望去,宛若金山。 崖巅,一道身影静静矗立,在云雾的遮蔽下若隐若现。 突然,身影一动,一道寒冷的剑光闪过,他抽出了手中的剑。 冰冷的剑刃映衬着朝霞,速度快得惊人,一招一式行云流水,直中命门,恰似一道狂舞的金光。 身影矫若劲松,衣袂翻飞间剑招已演化了上千式,剑法变幻莫测,快得出现了残影。 不知过了多久,山巅清晨的薄雾终于散去。 身影也收回剑招,归剑入鞘,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结束了晨时的时常练剑。 此刻,他的面容终于完全显露出来。 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面容却是数一数二的端庄美貌,无甚表情的脸看上去冷冷的,犹如山尖的高岭之花,清冷孤傲。 他似乎察觉到来人,下意识盯着山间的小路。 果不其然,一道穿着灰色弟子袍的身影朝他的方向奔来,停在他身边时还喘着气。 原是外门的原师弟啊。 少年,也就是慕珏轻轻一笑,“原师弟,何事如此慌张,不必焦急,慢慢说。” 慕珏一笑,那股冷然的气质一扫而空,好似春阳初生,冰雪消融,眉宇间的姝丽尽显,唇角勾起的暖意要将人的心扉烫化。 原师弟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大师兄,被美貌晃了眼,差点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暗暗在心里嘀咕了一声大师兄越来越好看了,就迅速地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大师兄,不好了,有人来跳崖了,嘴里口口声声说要讨陈师姐的情债,要陈师姐出去见他。” 慕珏听完有些叹息,“这是本月第几个来讨陈师妹情债的了?怎么日日都有人上门。” 随后又有些纳罕,“这种事情三五不时便发生,打发掉即可,随他跳不跳崖,跳下去死了也是他运气差,反正我们宗门十二外峰的山崖下也葬了不少了,无甚稀奇,你如此慌张作甚。” 要是所有威逼跳崖的人都来找他解决,那他都不用做事了。 原师弟深吸一口气,赶紧道,“可是跳崖者闯到了鹤峰,底下的仙鹤都嗷嗷待铺,就等着加餐呢,灵药堂的长老刚说那群仙鹤前天胡吃海喝吃撑了,我是担心那群仙鹤吃撑了涨破肚子,这可如何是好?” 仙鹤可是他们宗门的镇宗之宝,要是因此吃坏了肚子,可不得心疼死。 慕珏闻言,忍不住皱了皱眉,“怎么又让人跑那里去了?” 原师弟一听立马诉苦,“都怪最近修界成立的那劳什子反无情道联盟,到处散播对我们宗门弟子不利的消息。听了那联盟说在鹤崖威逼跳崖,能够见到心上人的成功率比较高,那些寻情债的都不去十二外峰跳崖或者护山河跳河了,都来鹤峰了,最近我们已经劝离了不少在鹤峰跳崖的人了。” 语气忿忿不平,带着强烈的谴责。 “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最近都把仙鹤喂胖了。大师兄,现在这个跳崖者实在太固执了,我们实在劝不动,所以才过来找您。” 对于这个反无情道联盟,慕瑜也略有耳闻,听说是其余宗门一些弟子联合建立的,据说这些天还光明正大张贴出了他的通缉令,扬言要提修界铲除祸患,对此慕珏也不过是一笑置之。 没想到竟然还真的招惹来了麻烦。 慕珏想到崖下的那群可爱仙鹤,要是让它们再胖下去,指不定都飞不动了。 这样可不行! 顷刻间,慕珏已经下了决定,“走,去会会那个跳崖者。” 慕珏当即领着原师弟,御剑前往鹤峰。 抵达了鹤峰之后,慕珏一眼就看到那个站在崖前的身影,看上去约莫二十来岁,相貌倒是端正,一身绣着金线的法袍,还带着护体法器,一看便不是寻常散修。 “这穿着,是乾坤宗的弟子?”慕珏微微眯眼。 原师弟赶紧送上了已知的情报,“大师兄,这位确实是乾坤宗的弟子,名叫乾宇,是乾坤宗掌门座下的弟子,金丹初期修为。” 慕珏点了点头,跳下飞剑,和这位乾坤宗的弟子相对而立。 乾宇本来看见远处的飞剑,心里异常欣喜,以为终于等到了心上人,结果看到来人,笑着的脸顿时垮了,阴沉沉地看着他。 “太上剑宗的首席,你来干什么,我要见陈师妹,让她出来见我!” “陈师妹正在闭关,不便见客,请打道回府。”慕珏十分礼貌地比了个请回的手势。 可乾宇却被他的话激怒了,“客?我怎么会是客?陈师妹和我情投意合,我们即将结为道侣了,我想见她,我要当面说清楚!” 慕珏眼见此人听不进话,平淡地戳人痛处,“据我所知,陈师妹已经和你断绝了情爱关系,你何苦纠缠不休,如你这般的人我见得多了,潇洒一些离开还能多点体面。” “不,她是单方面和我断绝的,我不承认。”乾宇痛苦地捂着额头,他不明白,为什么上一天还和他有说有笑的心上人,转天就如此绝情离开。 明明,明明他们之前那么恩爱。 突然,他红着眼狠厉地抬头看着慕珏,偏激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拆散了我们,你们太上剑宗一定要弟子断情绝爱去修无情道,一定是宗门逼迫,所以陈师妹才会离开我的!” 慕珏听了这话,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波动,他怜悯地看着乾宇,“我们宗门从不做棒打鸳鸯的事,一切全凭弟子意愿,若是陈师妹愿意为你舍弃无情道,我们也不会阻挡她下山。” “可事实便是,你不够资格,比不上无情道在她心中的地位。而且,早在你们开始这段情爱之前,陈师妹是不是说过只有三个月的期限?” “我以为,凭我们的感情,三个月的期限早已不存在了……”乾宇喃喃自语。 陈师妹确实说过,她只和自己有三个月的姻缘,可是,后来他们不是越来越情投意合了吗? 为什么她能那么果决离开呢? “我不管,我要当面和陈师妹说清楚,你们说的我都不信!”乾宇形容癫狂,他脚步微微后退,半只脚悬在崖上。 “如果你不让我见她,我下一秒就跳下悬崖!我是乾坤宗掌门的弟子,要是我死在你们宗门,你们太上剑宗和乾坤宗肯定会大动干戈,到时候场面一定不会是你们想看到的。” 慕珏扫向这个为情入魔的人,有些想笑。 太上剑宗和其他宗门的关系尤其不洽,然而这些年出于稳定修真界的目的, 2. 当面质问 [] 慕珏从没想过自己能再次见到江云寒。 毕竟仙凡有别,早在他修炼无情道时,他就知道他与江云寒注定没有结局。 于是他在凡间的时候便果断割舍了这份感情,以死亡的名义离开了。 慕珏也从没想过再次见到江云寒会是这样的场景。 江云寒的样貌还和以前一般无二,灿若星辰的眸子,斜眉入鬓,英俊的相貌,高挑挺拔的身姿,气质卓尔,就算是放在人群中也是最显眼的存在。 只是气场和以前迥异。 他身着一袭靛蓝色法袍,背负着一柄黑色的长剑,就那样直直地站着,整个人仿佛一柄出鞘的剑一般,锐利得让人不敢直视。 尤其是当他冰冷审视的目光望向慕珏时,眸光中的冷冽剑光如影随形,让慕珏产生了一种双目被剑刺伤的错觉。 慕珏眨了眨眼,想要消除这份异样的疼痛,可终究是徒劳。 他只能垂下眼,不再看他。 一时间是无尽的沉默,空气似乎也在此刻凝滞。 “敢问太上剑宗首席姓名。”最终,江云寒开口问道,醇厚的嗓音冷冷淡淡。 “慕珏。”慕珏没有隐瞒,道出这两个字。 慕珏。 江云寒心中低吟着这个已经在心中念过痛过千万遍的名字,冷冽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勾起一抹自嘲的轻笑,“只有这个名字,你没有骗我,慕珏,我死而复活的小夫君。” 凡间的身份是假的,死亡是假的,甚至连他午夜时刻聊以慰藉的温柔回忆都充满了虚情假意。 曾经在凡间早逝的白月光如今好端端站在自己眼前,江云寒只觉得满腔真情皆被冰水扑灭,留下的是遍地狼藉。 他越笑越冷,不知道是在讥讽自己还是他人。 “慕珏,你应当知道我是谁。”江云寒紧接着道。 “之前不知道,看见你的时候知道了。”慕珏看到江云寒嘴角的冷笑,心渐渐沉了下去。 他自然知道江云寒是谁。 江云寒从前是他在凡界明媒正娶的妻子,而如今,是他仰望的剑修前辈。 从前他以为江云寒是凡人,才与他结下了一段夫妻姻缘,届时他凡间的身份死亡,江云寒作为凡人,就算再怎么悲痛也无法寻到他,时日一长这段情爱也就随风而去了。 他给凡间的江云寒留足了十辈子无忧的金钱财富。 而他借由这场情劫修成了忘情剑道,突破到了金丹期,完美度过了修行的关碍。 怎么想都是两相其美的事情。 可千算万算,谁能算到,江云寒竟然不是凡人! 恰恰相反,他是宗门师长口中交相称赞的千万年不遇的天骄,是修行不到百年就力压修真界的第一人,他曾经艳羡过的上一代前辈,寒云剑尊。 慕珏也很无奈,师门上下还有谁比他倒霉吗? 初次被讨情债遇到的就是如此令人头疼的对象,稍不留意很可能就性命不保。 “之前的事,是我对不住前辈你,我为了修无情道,所以诓骗了当时作为凡人尚且不识情爱的你,之后又以死亡为借口脱身,这确实非君子所为。”慕珏抬首直视江云寒,逐字逐句承认自己曾经的做法。 “那你如今可曾后悔?”江云寒面色稍霁,望向慕珏的目光隐隐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期盼。 “前辈想听真话还是谎话。”慕珏沉默片刻。 “自然是真话。”江云寒嘴角又抿了起来,他已预感到对方即将说出的话可能并不如人意。 慕珏深吸了一口气,直接道,“真话便是,我不曾后悔之所为。修行本是逆天而行,当初我欲修成无情道,必先勘破情爱,于是我以身入局,亲历凡间红尘。而最后,我成功了,割舍了情爱,修成了无情道。虽说对前辈不公平,可这就是我的道,再来一次,我依旧是这般选择。” “至于前辈您今日寻来,也是我种下的因结成的恶果,无论您要如何,我都坦然接受。”慕珏一脸坦率地看着他。 江云寒越听他的话,心越烦躁。 他不明白,慕珏一张一合的嘴是如何能坦荡地说出这一番伤人的话语。 背后的剑感受到主人的情绪也开始震颤,铮铮作响,可怖的剑意带来的压力席卷四周。 慕珏被这迫人的剑意震得满嘴腥甜,嘴角滑下一丝血渍。 江云寒从始至终都盯着慕珏的脸,这张让他爱恨交织的脸。 从一开始,他就发现,慕珏的样貌和凡间时期有九分相像,却比在凡人界时更盛。 在凡人界时,慕珏虽也是好看,却始终带着一丝病气,面容也显得有些苍白。 而如今,他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褪去了羸弱,更显出姝丽端美的容貌,让人一见难忘。 且当他嘴角带血时,更是有种惊心动魄的美,让江云寒的目光忍不住带上了怜惜。 江云寒闭了闭目,略去眼中的动容与怜惜,再睁开眼时这些情绪都化作寒冷的剑锋,直勾勾刺向慕珏。 “你们太上剑宗的弟子都是如此薄情寡义之辈?”嘲讽的语气十分重,带着明显的不满。 “前辈以为是那便是。”慕珏强撑着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跪倒在剑意带来的压迫下。 他伸手轻轻揩去唇角的血液,淡淡一笑。 “你不怕我杀了你吗?”江云寒霎时抽出那柄乌黑的长剑,剑尖直指慕珏,怒意夹带着惊天之势冲向他。 至强者的气势铺天盖地,直到此刻,慕珏才明白什么叫做修界第一人。 完全打不过,甚至连战胜的想法都不敢有。 精神与身躯同时都在恐惧,升不起一点反抗的念头。 然而慕珏还是强撑着用剑鞘撑着地,微屈着身将他的剑抽出,直起身翻手将剑尖对着江云寒。 “前辈想杀,那便来吧。”慕珏一脸洒脱地看向他,“我还从未领教过修界第一的剑法。” 江云寒过来寻仇,他认,确实是他对不起人家。 但想让他就此束手就擒,慕珏做不到。 就算打不过江云寒,也不能轻易认输,至少要战斗到不能战斗那一刻。 江云寒复杂地看着眼前和他刀剑相向的少年,慕珏从来都是这样,永远不服输,就算是泰山崩于前也只会淡定一笑,从容应对。 在凡人界的时候是这样,在修界的时候也是丝毫未变。 江云寒突然有些泄气,他弄不懂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当发现慕珏还活着的时候,他怒意横生,完全抛却了所有事情,从玉霄剑宗赶来太上剑宗,只为见到慕珏讨个说法。 可见到慕珏之后,他的怒气竟然渐渐淡了,油然而生的时劫后余生的欣喜,慕珏原来还活着。 比起慕珏骗他这件事,他更在意的是慕珏还活着。 现在的他是鲜活的,喜怒哀乐是那么生动。 不像是凡界那具冰冷的尸体,无论他如何绝望地呼唤都只是静静地沉睡着,仿佛在做一个永远醒不来的梦。 江云寒在心里叩问自己,他真的能做到就此杀了慕珏吗,让他再成为一具冰凉凉的永远不会回应的尸体? 他做不到。 就连现在剑尖对着慕珏,江云寒都必须控 3. 宗门来客 [] 高空中,风声猎猎。 太上长老不慌不忙载着慕珏御剑飞行,他忍不住看了一眼依旧在思考的慕珏,训道,“你说你,怎么弄成现在这样呢,早在凡人界的时候我就让你抓着剑将那江什么云的杀了,杀妻证道一了百了,你偏不依,现在好了,人家修为恢复上门来寻仇了。” “不是还有忘情长老你在吗,他杀不了我。”慕珏安抚地朝他笑了笑。 “我可打不过那小子,你也看到他那剑了,那剑可是玉霄剑宗的至宝,我这脆骨头撞上去,啪地一下,就碎了。”忘情长老没好气瞥了他一眼。 今日发生的事情也超出了慕珏的预料,他本来以为被蒙骗的江云寒必定是十分愤怒,恨不得杀他泄愤的。 可实际上,江云寒只是说了一番似是而非的话,又抛下个古怪的约定就离开了。 可慕珏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尤其是江云寒最后看他的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情绪,江云寒真的会等到他元神境后再来找他寻仇吗? 慕珏自己都没把握能达到元神境,毕竟元神境之后就飞升了,这是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境界。 不过多想无益,慕珏向来是豁达的性子,还是安安心心修炼吧。 至于江云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忘情长老一路上都在不停的对慕珏吹胡子瞪眼,慕珏知道忘情长老是在关心他,所以也任由他唠叨。 掌门居于宗门东侧的藏剑峰中,当慕珏抵达时,掌门与其他长老已经在大殿等候。 慕珏大跨步进入殿中,朝着掌门和诸位长老行了一个标准的弟子礼。 “弟子慕珏见过掌门与诸位长老。” 掌门白含羽是位留着美髯的中年修士,他微一颔首,示意慕珏不必多礼。 “今日的事我也听说了,你与那寒云剑尊是如何结识的,他怎的突然找上门。”掌门与诸位长老皆疑惑望向慕珏。 慕珏长话短话,将自己在凡界历练,磨砺无情道时遇见受伤失忆的江云寒的事情简要地交代了。 听了此话,掌门与诸位长老俱皆摇了摇头,“不曾想竟有如此因果,时运不济啊。” 原本,他们下放弟子到凡界修炼,也是因为仙凡有别,凡界的人再怎么也无法寻到修界来。 这些年来,太上剑宗屡遭其他宗门谴责,因为情爱纠纷上门寻仇的他宗弟子往来不绝,为之走火入魔的更是数不胜数。 所以,部分弟子想要去凡间历练,掌门和长老们都是百般赞同的。 凡界的人不会轻易地道心破碎,就算是为情所苦,十几年过去,大多也会随着岁月淡忘。 没成想,慕珏竟然遇到了当时突破元神境遭受天劫的寒云剑尊。 掌门略一思忖,反倒安慰了慕珏几句,“近百年来,玉霄剑宗得了寒云剑尊这一天骄弟子,确实是如日中天,不过你也不必忧心,宗门内有三位祖师留下的镇宗法宝,那寒云剑尊刚刚如果真的敢在宗门对你动手,我们自有掣肘他的手段。” 慕珏洒脱道,“弟子自然不惧。” 想着,慕珏还是把江云寒与他说的承诺说了出来。 “看来那寒云剑尊倒是个品行高尚的剑修,一点也不肖玉霄剑宗其余人那般卑劣无耻的做派。”听了这话,掌门也有些奇了,“既然这样,也就无需担心了,你照常修炼便是了。” 慕珏也应了声好。 掌门看着慕珏临危不惧,宠辱不惊的态度,老怀欣慰,如此态度才能称得上太上剑宗首席。 “慕珏,此次我们寻你来是有正事要提。” “谨听掌门与长老吩咐。”慕珏洗耳恭听。 “修界十大宗门的盛事-十宗大比即将开启,比试年龄限制在五十岁,这是一场弟子间的比试与较量,关乎到各宗颜面。你身为我宗弟子首席,也应当承担起这项重任了。今后三月,你务必勤加修炼,尤其督促好你的师弟师妹们,争取在十宗大比拔得头筹。”掌门殷切的目光看向慕珏,对其寄以厚望。 慕珏如今的实力突飞猛进,短短时日,便已达到元婴期,让他们看到了无限的潜力。 上一次十宗大比,有江云寒在,其余宗门的弟子全都争着第二的位置。 这次怎么说,都要将玉霄剑宗压在底下。 慕珏严肃正色道,“弟子必不堕我宗威名!” 十宗大比,慕珏早已听说,这段时间他烧灯续昼,刻苦修炼,也是为了这场大比。 凡是修士,谁不想镇压同辈,展露锋芒呢? 慕珏也不例外。 看着慕珏斗志满满的样子,掌门含笑点头,又道,“还有件要紧的事。” 慕珏静静等着掌门吩咐。 “十宗大比前,惯例是各大宗门派遣弟子交游拜访的日子,过几天,差不多其他宗门的弟子使团就要到了,就由你负责接待。” 慕珏自然而然地应下了。 这项任务不重,甚至可以算是轻松。 十大宗门里,和太上剑宗交好的宗门就一个,慕珏闭着眼睛都能猜到来访的必然只有那个宗门。 又和掌门以及诸位长老沟通了一番修炼上的疑问后,慕珏施施然离开了大殿。 此刻天色渐晚,这一日经历的事让慕珏有些精疲力尽,想了想,慕珏没有回雪峰修炼,而是拐去了鹤峰。 鹤峰上栖息着宗门的仙鹤,各个养得膘肥体壮,翅膀只能低空飞行。 慕珏常常过来投喂它们,于是一见到他,所有仙鹤都一拥而上,纷纷亲昵地向慕珏讨吃的。 慕珏怜爱地摸着这些可爱的仙鹤,头上一簇红色的羽毛,身躯是圆滚滚的,叫声格外清澈。 其中一只最胖的仙鹤大摇大摆地啄了所有围着慕珏的仙鹤的屁股羽毛,示意这些仙鹤滚开,大咧咧地霸占了慕珏的怀抱。 “阿白,你可不能再胖了,是不是又偷吃了。”慕珏仔细打量了一下最胖的仙鹤的身躯,距离上次见到又圆润了一圈。 胖仙鹤心虚地用翅膀遮了遮圆滚滚的屁股,然而一只翅膀都遮不下。 “再胖就真的飞不起来了,到时候把你们放在鸡群里,真的分辨不清什么叫做鹤立鸡群了。”慕珏有些无奈。 阿白没有说话,只是将修长的脖子伸出去,让慕珏抚摸它红色的头毛。 摸摸就开心了。 仙鹤清澈的眼睛和慕珏对视,它看出了慕珏今日的不悦。 慕珏嘴里逸出一声轻笑,上手薅了两把。 虽然阿白最胖,但果然还是它最可爱。 夕阳下,一人一鹤的画面显得格外温馨。 “大师兄,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一声爽朗的女声传来。 慕珏抬目望去,有些意外,“陈师妹,你出关了?” 陈紫云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修,她身着一身简朴的弟子紫袍,耳边戴着紫色的耳环,腰间携带的佩剑上滑下紫色的流苏,眉宇间一股卓然风范。 她跳下飞剑,将慕珏好一番打量,才安心道,“我刚出关就听绝情道一脉那些嘴贱的弟子幸灾乐祸说,大师兄你被修界第一人上门寻仇了,这不一出关 4. 我已封剑 [] 慕珏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和江云寒再次见面。 前几日江云寒才提着剑抛下承诺离开,慕珏估摸着再怎么着,也须等到十宗大比才会再次和江云寒碰面。 毕竟十宗大比是修界盛事,修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参加,江云寒作为上一届的魁首,大概率也会露面。 可万万没想到,江云寒竟然在今日又来了太上剑宗! 猝不及防间,慕珏的神情罕见流露出一丝震惊与茫然。 江云寒和慕珏对视的眼神淡淡,可当看见慕珏庄重又不失高贵的首席规制的穿戴时,目光却微微起了些波澜。 他从未见过慕珏这般隆重的装扮。 从前的慕珏是赢弱的,常穿的是月白色的袍子,更衬得病恹恹的,教人疼惜。 而如今,精巧的玉器与锦绣华服不仅没有将慕珏的气质压制住,反而衬得他的容貌更加熠熠生辉,甚至还多了一股少年郎意气风发,轩昂不宇的气场。 江云寒率先移开了目光。 避免目光中燃起的灼热让对面的少年发觉。 慕珏只稍稍呆滞了一个呼吸,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自觉刚刚的模样有些失态,心中泛起些许懊恼,不过很快便整理好情绪,笑脸相迎。 “敢问寒云剑尊前来有何贵干?” “拜访。”江云寒言简意赅。 慕珏在心中皱眉。 太上剑宗和玉霄剑宗关系恶劣,水火不容,这在修真界众人皆知。 两宗别说正常的交际往来了,就算是平日里参加修真界的普通大典,两宗掌门和长老都能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起来,甚至大打出手。 近万年以来,两宗更是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会拉下脸面主动去拜访。 江云寒这话不仅让慕珏疑虑,更是让他身后的师弟师妹们在心中倒吸一口冷气。 原本他们只是跟随着大师兄出来迎接一下合欢宗的修士,没料到玉霄剑宗的人也来了。 玉霄剑宗的修士能融洽地前来客访他们宗门? 开玩笑!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纯纯没安好心吗? [陈师姐,你怎么看?] 站在慕珏身后的阮碧空偷偷用太上剑宗的秘法向身旁的陈紫云传音。 [只怕来者不善,从飞舟出来的便是玉霄剑宗的寒云剑尊。]陈紫云落后慕珏三步,却看清了江云寒面对慕珏时的目光。 那种目光,陈紫云接触过很多次,并不陌生。 她那些不甘心的追求者,偶尔也会用这样的眼神面对她,平淡的背后是深切的不甘与炙热。 陈紫云心下一紧,她觉得寒云剑尊或许对于大师兄还没死心,极有可能继续纠缠! 这番推测让她眉头紧锁。 被纠缠可比被寻仇麻烦多了,被寻仇至多你死我活一刀两断。 可一旦纠缠不休,简直就是剪不断理还乱,宗门里因情爱走火入魔的弟子并非没有,陈紫云绝不愿自己一直敬佩的大师兄落到如此境地。 而阮碧空听到这人便是寒云剑尊,心中吓了一大跳。 早几日,寒云剑尊向慕珏寻仇的消息就像是插了翅膀一般,已经传遍了宗门,宗门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阮碧空也没想过,平日里不声不响不招惹情爱是非的大师兄竟然一出手就如此令人震撼,连修界第一的剑修都渣了! 现在寒云剑尊打着拜访的名义来访,就是麻烦上门。 要是寒云剑尊不顾宗门颜面,在宗门里动手,大师兄恐怕危险啊。 阮碧空被自己的揣测吓了一大跳,急急向陈紫云追问。 [陈师姐,这可如何是好啊,一定不能让寒云剑尊接近大师兄!] 寒云剑尊实力高强,修为莫测,必须避着。 [没错!不能让寒云剑尊有机会接触到大师兄。]陈紫云十分赞同。 保持距离,就算寒云剑尊心有不甘又如何,绝不给他和大师兄单独相处的机会! [那要怎么做?]阮碧空发问。 [拜访的宗门有两个,大师兄肯定分身乏术,待会让大师兄接待合欢宗修士,你站出来负责迎走玉霄剑宗的修士,把他们的居所安排到离大师兄雪峰最远的地方。]陈紫云不愧是处理过众多修罗场的女修,一下子给出了此刻最佳方案。 [确实是个好办法,就依师姐的。]阮碧空传音道。 在陈紫云和阮碧空偷偷摸摸传音之际,慕珏也和江云寒交谈起来。 “据我所知,我宗与玉霄剑宗已经上万年不曾走动过了。”慕珏客客气气道。 “现在开始走了。”江云寒眼也不眨,平静道。 “不知江前辈此次前来,可奉玉霄掌门之令。”慕珏继续道。 听到慕珏口中唤出江前辈这一称呼,江云寒眸光中闪过一丝不喜,不过很快便恢复成无波无澜的状态。 “奉。”江云寒依旧是简短的回应。 与此同时,他目光扫向旁边与他一同前来的师侄楚旭。 楚旭原本只想做个在角落的窝瓜,不想接触太上剑宗的任何弟子,但接触到师叔的目光,还是挪了挪脚步,不情不愿站出来。 他朝慕珏行了个修士见面礼,递上了掌门亲笔的拜访令牌。 “见过慕首席,我乃玉霄剑宗掌门座下亲传弟子,楚旭,奉掌门之令与我宗长老寒云剑尊一齐前来拜会。” 慕珏双手接过令牌,与此同时,不着痕迹打量了一眼楚旭。 楚旭一看便是涉世未深的少年,喜怒哀乐尽显于脸,圆圆的一双杏眼并两颗虎牙显得整个人都十分无害。 最主要的是,竟是个筑基期的小修。 慕珏饶有兴致地挑了下眉头,他还从未见过这般搭配。 宗门最强的长老和修为上不得正式台面的弟子一齐到访,也就是从不守规矩的玉霄剑宗能做出这种事了。 确认了令牌无误,慕珏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完美微笑。 “我宗欢迎玉霄剑宗的贵客莅临,贵客远道而来,接待不周,敬请见谅。” 无论他和江云寒有什么恩怨,对方扯着宗门的大旗客气前来,慕珏自然要摆出宗门首席的样子接待,不然会显得宗门小家子气。 不过, 5. 独居雪峰 [] “剑尊前辈,楚道友,这便是你们这段时间的居所了。” 阮碧空上前走了两步,推开了竹峰深处这间竹制的小楼的竹门,皮笑肉不笑地道。 “为何我们的居所如此偏远,环境还如此简陋。”楚旭不满地看着眼前的竹楼。 别以为他不知道,刚刚御剑飞行的时候,他可看见许多富丽堂皇的院舍,可这位阮道友偏偏带领他们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这不明摆着苛待他们嘛。 当然要带你们来这么偏远的地界啦,难不成还要带你们去最繁华的主峰? 阮碧空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他可不觉得玉霄剑宗的剑呆子配住那么好,尤其是这位寒云剑尊明摆着和他们家大师兄仇怨颇深。 不过阮碧空脸上依旧是一副十分善解人意的模样,他温温和和道,“这正是我们特意为你们这样追求剑道的剑修安排的,我听闻玉霄剑宗的修士一向痴迷练剑,不爱喧闹,才将你们安置在宗门最南侧的竹峰,你们看,多清净啊,绝对不会吵到你们练剑。” “而且,素闻玉霄剑宗的弟子最摒弃那些浮华享受,日常住的也是竹屋甚至茅屋,甚是钦佩。我也是担心你们住不惯其他金堆玉砌的院子,才特意寻了这一座竹楼招待,楚道友,你不会不理解吧。”阮碧空的话说得完全挑不出毛病。 楚旭见他把玉霄弟子抬得那么高,也想不到反驳的话,总不能拆自家的台,说自己爱享受吧! 江云寒倒是无所谓,直接推门而入。 楚旭也只能刮了一眼阮碧空,咽下这一口气跟上了。 阮碧空朝江云寒行了个晚辈礼,就告辞了。 看着江云寒径直走向楼梯,准备上楼打坐,楚旭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师叔,你为何一定要来太上剑宗,你也看到了,那慕首席和这些无情道弟子对我们的态度,敷衍至极!” “我做事,何须问你的意见?”江云寒长眸微斜,余光看向楚旭。 楚旭向来有些怵江云寒,此刻却还是反驳,“可掌门师尊和师祖都反对你过分接近那慕首席。” “他们反对,是他们的事,与我何干。” 说完,江云寒不再理会他,径直入屋打坐。 楚旭自个在屋里长吁短叹,他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在前几日因为好奇加入了那什么反无情道联盟。 要不是加入了反无情道联盟,他就不会拿到那张太上剑宗首席的通缉令,不拿到那张通缉令,师叔也不会看到画像上的人。 这下好了,他成了罪人了。 掌门师尊怪他,师祖也怪他。 可他哪里知道,太上剑宗首席竟然就是传说中师叔的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啊! 若是他早知道,他肯定把那张通缉令撕了,撕个稀巴烂! 可现在懊悔也无用了,师叔已经知道了,而且还执迷不悟,他能怎么办,只能陪着师叔一齐来太上剑宗这龙潭虎穴了。 想到临行前掌门师尊的殷切嘱咐,楚旭握了握拳头,喃喃自语。 “师尊你放心,我一定按你说的,绝对看好师叔,绝不让师叔再被无情道的这些妖子妖女蛊惑。” 不仅如此,楚旭暗暗决定自己一定要戳穿无情道弟子的真面目,让师叔认清他们虚伪无情的丑恶真面目,尤其是那个慕首席! 早课结束的钟声响起,慕珏结束了一个时辰的讲道,在师弟师妹的崇拜的目送下离开了忘情道一脉的书院。 每旬一次的书院讲道是慕珏作为忘情道当代领袖弟子的职责,对此,慕珏也准备得十分细致。 不仅有问必答,还会深入浅出地为师弟师妹们讲解本宗的太上忘情典籍。 太上忘情心经是他们宗门的立宗之本,现今宗门三位祖师立下的道基都是由其衍化而来,慕珏不敢说自己已经完全悟透太上忘情心经,但是教导这些入门不久的弟子还是绰绰有余。 慕珏刚一出来,就遇上了从幻情道一脉书院出来的陈紫云和阮碧空。 见他们似乎朝自己走来,他微微停下脚步,微笑点头,“陈师妹,阮师弟,早。” “大师兄,幸好你还没走,我们刚刚要去寻你。”陈紫云松了一口气。 按照宗门惯例,他宗修士到访之后,第二天便要带领他们去游览宗门的知名地界。 陈紫云和阮碧空生怕慕珏没通知他们,自个带着其他弟子就去了。 现在他们的准则便是少让大师兄和寒云剑尊接触,要是慕珏不带上他们,他们不安心。 “大师兄,今后接待合欢宗和玉霄剑宗,我们都愿意效劳,你可不要落下我们啊。”阮碧空紧接着道。 “你们愿意,那自无不可。”慕珏也挺乐意,师弟师妹愿意替他干活,他自然答应。 “不过,阮师弟,你昨日将玉霄剑宗的客人安排到了竹峰?这是否有些不妥。”慕珏话音一转,询问。 “大师兄,那里清净。”阮碧空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是觉得竹峰环境过于简陋。”慕珏凝眉,作为东道主,这番举动有些怠慢了。 “大师兄,他们玉霄弟子就喜欢住竹楼,昨天那楚道友说可满意了,你不必忧心。”阮碧空一脸保证。 “那确实是我多虑了。”慕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竹峰位于宗门最南侧,而他的雪峰,位于宗门最北侧,阮师弟打的什么主意慕珏一清二楚,左不过想要让江云寒远离他。 不过慕珏对此并无所谓。 江云寒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他都不在意,不管是依旧心怀不甘,还是余情未了,既然他已经自封修为来到自家宗门地盘。 慕珏就会像对待普通客人一般对待他。 一切的纠葛,或是恩怨,都只会是他磨砺这颗无情道心的路上的小石子。 但也仅此而已了。 慕珏和陈紫云与阮碧空三人说说笑笑,正准备御剑离去,突闻一声犀利的嘲讽。 “哎,这不是慕首席慕师兄吗?我还以为这段时日见不到你了呢,毕竟寻情仇的剑尊都找上门了,不去祖师禁地躲躲?” 嘴巴如此不干净,一听就是绝情道一脉的弟子。 果不其然,慕珏打眼望去,迎面而来的是绝情道的齐临和柳无尽。 齐临此刻意气风发,死对头倒霉,自己自然就开心。 这几天听说了慕珏被玉霄剑宗的寒云剑尊找上门,齐临不免幸灾乐祸。 这不,一看见慕珏,他就带着师弟柳无尽上前来挖苦了。 慕珏对于齐临屡屡上前挑衅的举动其实并不在意,他并未将齐临视作对手,可自从他在本届首席大比上打败了齐临之后,齐临仿佛就将他视作毕生之敌,三五不时便要找他单挑。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连慕珏这般好脾气的都被他弄得烦不胜烦。 慕珏不在意齐临的挖苦,可不代表陈紫云和阮碧空不在意,陈紫云当即冷笑一声,呛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齐三招啊,之前还没被大师兄打够啊,怎么又巴巴凑上脸来了。” “陈紫云,你别太过分!你和阮碧空作为幻情道一脉的领袖弟子,一直像跟班一般追随慕珏身旁 6. 忘情崖 [] 合欢宗众修都没料到看起来如此温柔和善的慕首席,竟然如此凶残。 一些见色起意的纷纷收起了不该有的念头。 他们是来拜访的,不是来送命的,为了一夜风流搭上姓名可不值当,还是老老实实遵守太上剑宗的规矩吧。 “独居雪峰,不觉孤寂?”在众人默然之际,一直默默不语的江云寒突然问道。 慕珏也想到江云寒会有此问,觉察到江云寒问询的目光,他飒然一笑。 “修道本是逆天而行,长路孤寂,方可磨砺圆满剑心,我甘之如饴。” 江云寒旁边的楚旭嘀咕一声,“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慕珏淡笑补充,“这正是江前辈五十年前在上一届十宗大比夺魁时的发言,江前辈的向道之心实为我辈楷模,我亦将此言铭刻于心,奉为圭臬。” 江云寒瞥了慕珏一眼,再次缄默,不知在想什么。 慕珏依旧尽职尽责带领着众位修士瞰遍太上剑宗的奇峰峻崖。 直到行至一处空旷冷寂的山谷,才停下脚步。 山谷里传来呼呼的风声,崖壁上却布满了数不数胜的剑痕,犹如密密麻麻的流星,杂乱无章,四面八方传来的冷厉剑意让人的呼吸也变得沉重压抑。 “这便是我宗弟子修道之所,忘情谷。”慕珏正色道。 “万年以来,我宗所有弟子都会在突破金丹,铸成无情道心之际,前来忘情谷留下自己的剑意,久而久之,剑意化作领域笼罩山谷,便形成了这剑意山谷。” “这里是我宗剑道集大成之所,常有弟子来此参悟剑意。众位道友也可随意一观,若有剑道天资,说不准能参悟出属于自己的剑意。”慕珏一本正经介绍。 合欢宗众修对于这个忘情谷颇感兴趣,听慕珏说能参悟剑意更是迫不及待想要尝试一番。 而楚旭看着众人大惊小怪的反应,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这有什么,我们玉霄剑宗的万剑谷比此处大无数倍,而且其上还有我们三位祖师亲留的剑意,可比你们太上剑宗这弟子的不知名剑意高深,你们的忘情谷也就骗骗没入剑道的修士。” 言语间,俨然把自家宗门当做了天下第一剑宗,完全藐视太上剑宗的剑道。 慕珏看向楚旭的目光突然有些发冷,笑意却更加温和。 站在大师兄身后的阮碧空突然噗嗤一笑,满是戏谑地看着楚旭,“噢,你们玉霄剑宗的剑道了不起,你们的祖师了不起。” “可你们玉霄剑宗的玉虚祖师当初可是一剑败在我们太上剑宗的忘剑祖师手下,成了全修界的笑柄呢。” 楚旭闻言就跟被针扎了一般,跳起来大声辩驳,“还不是因为你们无情道的忘剑真人走歪门邪道,用虚情假意蛊惑了玉虚祖师!不然凭我们祖师的修为,怎么会输?” “全修界的人都知道那场决斗,我们忘剑祖师堂堂正正一剑杀了你们玉虚真人,也只有你们玉霄弟子一直扯着情爱当做遮羞布,不愿意承认。不过也是,哪个宗门会承认这么丢脸的事呢,呵呵。”阮碧空捂嘴轻笑,一字一句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楚旭气得直打哆嗦,他刚想抽出剑和阮碧空论个是非高低,却被江云寒阻止。 “莫要争执这些无谓的是非。”江云寒看向楚旭的目光平静,浇灭了楚旭上头的热血。 他才慢慢冷静下来,抬眼看着阮碧空,难怪掌门师尊说长得越好看的越恶毒,这个姓阮的简直是个中翘楚,蛇蝎心肠,太歹毒了,竟然敢明目张胆污蔑他们玉霄剑宗! 要不是打不过,楚旭真的想和他拼命。 慕珏也适时出来打圆场,他略带谴责地看了一眼阮碧空,“阮师弟,你怎么能这般对待玉霄剑宗的客人,楚道友一个筑基期的小修,你身为金丹期的前辈不应当与他计较,还不道歉?” 阮碧空从善如流站出来,道,“不好意思,楚道友,我心直口快,说的话不中听,你别放在心上。作为前辈,我不应当和筑基期的你计较,失了前辈风范,实在抱歉。” 阮碧空的道歉在楚旭听来十分没有诚意,尤其是那一句句筑基期,气得楚旭眼翻白,怎奈在这里就连师叔也不为自己撑腰。 只好冷嗤一声,跑到角落郁闷去了。 合欢宗的修士津津有味地看了一出戏,早听闻太上剑宗和玉霄剑宗的关系不好了,如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 实在有趣。 苏沐风打开了折扇,晃了晃,向慕珏询问,“慕道友,你既然说所有突破了金丹期的弟子都会在此处留下剑痕,那你也留了咯?” “自然留了。”慕珏点头。 “在哪呢,可否领我去看看。”苏沐风有些好奇。 慕珏但笑不语。 倒是陈紫云善意道,“苏道友,你有所不知,忘情谷布满了前辈先人的剑痕,剑意驳杂,且此处地形多变,常年换转地势方位,即便是我,也找不到自己当时留下的剑痕了。” “哦,那还真是有些遗憾。” “可不是,我刚刚寻了一圈,都没找当时留下的剑痕。” 慕珏静静听着他们交谈,合欢宗的众修纷纷寻了处地方参悟端详剑意。 见所有人都各自参观,慕珏凭着感应,径直前往山谷深处走去。 他能感知到,自己留下的剑意就在前方。 当慕珏停下脚步,崖壁前已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江云寒。 山谷日光暗淡,江云寒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高挑的身影看上去带着平日未有的孤高冷寂,他伸出手,指尖触摸那镌刻在崖壁上的深刻剑痕。 “剑意初成,冷冽锋利,带着所向披靡的意气,剑主本人年岁尚轻,在剑道方面的天资却不错。” 江云寒背对着慕珏,嗓音低沉。 “然而这几道剑痕,是在剑主心绪杂乱,道心未稳的情况下留下的,少了一往无前的气势,倒是有些可惜。” 慕珏静静听着他对自己金丹初成时剑道造诣的评判。 “慕珏,你并不如自己所说的,在突破金丹时便完全割舍了情爱,至少,你的剑告诉我,你不是。”江云寒转身直面慕珏,眼神中带着复杂、 慕珏走上前,跟着触摸岩壁上的痕迹,粗粝的砂石带来的痛感让他更加清醒。 他没有否认江云寒的话。 忘情道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从凡界回来后,他在忘情崖站了三年,才大 7. 雪峰练剑 [] “剑尊为何深夜前来?” 慕珏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雪峰上常年飘雪,看江云寒肩膀上一层厚厚的积雪,慕珏便知,他停在此处至少一个时辰了。 然而,自己却半分未察觉,直到自己冥想结束,江云寒故意发出声响。 想到此,慕珏心中警觉,江云寒的修为果然高深,自封了修为都能做到如此完美掩盖气息。 “想来,就来了。”江云寒伸手轻轻拍落肩上的雪,缓缓道。 “既然已来过,江前辈若无事,便离开吧,我要休息了。”慕珏不留情面地说。 转身准备关门。 江云寒修长的手轻轻按在门上,力道不重,却让慕珏再难动弹大门半分。 慕珏有些无奈抬头,正对上江云寒的脸。 江云寒此刻认真盯着他,星眸中是沉沉的墨色,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的深邃。他薄唇微微张开,轻轻道,“你今日说的不对。” 慕珏疑惑看向他。 “修道孤寂,我并不甘之如饴。相反,我一心想要摆脱这般孤寂的状态。”江云寒垂下眼道。 从前,他在十宗大比上说的并非此话,而是“修道之路寂寥,我却已习以为常。” 不知为何被崇拜他的宗门弟子异化成冠冕堂皇传遍修界的金玉良言。 江云寒从小便习惯自己一个人练剑,他天赋异禀,被宗门,被长辈寄予太多期望。 过分出众的资质令他被众人瞩目,也被同辈嫉妒,排斥,格格不入。 练剑的痛苦,形单影只的孤单,这些是常态。 他麻木地向着所有人为他定下的目标前行,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就连他自己也习以为常。 毕竟他天资纵横,毕竟他生来就是为剑而生的。 如果他没遇见慕珏的话。 慕珏让他体悟到太多除了剑道之外的东西,无论是爱与恨,这些对于曾经麻木荒芜的江云寒而言,过分诱惑,就如同黑暗荒地里的一株绿色植株,那么珍贵,那么与众不同。 宗门的长辈都说他被慕珏误导,走入歪门邪道,误入情爱陷阱,劝他醒悟,迷途知返。 却不知江云寒早已甘之如饴,早已无法挣脱。 习以为常的孤寂修道之路不是他想要的,高处不胜寒,他想要的是与慕珏在一起的一切喜怒哀乐。 无论是恩怨还是情仇,只要纠缠在一起就好,这条红线,江云寒如今牢牢握在手心。 不允许任何人斩断。 慕珏也没想到,江云寒特意冒雪前来,就为了向自己纠正他从前说的话。 可当他看清江云寒复杂矛盾的心绪后,竟不知如何应对。 良久,他突然笑着转移了话题,“剑尊,你已臻至元神,只差一步便飞升,自然轻而易举说出这番话。可我还只是个小小的元婴期,自然和你这般修为莫测的前辈不一样,修道之路漫漫,用一些话语安慰一下自己也好。” 慕珏说罢,叹了口气,“今日我随口之言,若是冒犯到前辈,我向您道歉,希望您别放在心上。” 说完,慕珏也不再看江云寒,转身进入屋内。 “与其在乎这些金玉良言,不如好好磨砺一下自身的剑意。”江云寒开口。 慕珏猛地转过头来,语气冷淡,“前辈是何意?” “你的剑道跟不上修为。”江云寒目光很是平静。 慕珏却从他的话语中读出了一种居高临下,一种掌握剑道的上位者看下位者的漠然与藐视,就好像,他在剑道上还是蹒跚学步的小孩一般不堪一击。 所有修士都无法忍受这样的挑衅。 于是慕珏抽出剑,“那还请江前辈赐教一番。” “自然。”江云寒点头。 他走了几步,轻巧地在旁边的枯枝上折了一节枝丫,充当木剑。 他的玉霄剑已经封入识海,不过,无论什么剑,在他眼中都一样。 这是慕珏第一次见识到江云寒的剑。 从前,他只知道,江云寒是众人皆知的天下第一剑修,所有讨教过他的剑的剑修俱都绝望无比,更有甚者,被打击得此生不再碰剑。 当他亲身领略,才知此言非虚。 无论是从何等角度出剑,江云寒始终能够预判到他的剑招,他甚至没有使出较为复杂的剑法,只用了凡界最简单最基础的剑招就将自己的招式一一化解。 而当他使出自己的剑意时,江云寒更是眼皮都不曾动弹一些,手执木剑发了一道剑光,便将这道凛冽的剑意斩尽。 慕珏眸色渐沉,自始至终,江云寒都没放出过自己的剑意,更别说元神境特有的剑意领域了。 “尚未领教前辈的剑意。”慕珏倔强看着他。 江云寒抬了抬眼,道,“如你所愿。” 于是,一股庞然的剑意顺着那柄平平无奇的木剑传来,霎那间,慕珏仿佛窥见万剑齐发,一股诛天灭地的亘古寒意直上心头。 手中的冰魄剑瑟瑟发抖,慕珏一时不察竟然直接脱手而出,飞到江云寒身前点头哈腰,俯首称臣。 这下,慕珏真的感受到那些剑修的绝望了,一向豁达的他都郁闷到想要吐血了。 打不过自封修为,始终不曾动用半分灵力的江云寒就算了,竟然连本命剑都背主求荣了。 要不是冰魄剑和他血脉相连,灵识相通,慕珏甚至觉得打了一架,这剑可能都不认他了。 “多谢前辈赐教。”慕珏咬牙切齿道,走了几步捡回他的冰魄剑。 江云寒看着慕珏一脸深受打击的模样,不由得有些稀奇,这几天,还是第一次看到慕珏脸上强烈的神情波动。 或许,应该多和慕珏练练剑? 慕珏深吸一口气,总算平复下郁闷的心绪,平日在宗门,他是同辈第一人,无往不利的战斗确实让他心中失了一份谦逊。 今日,江云寒的举动也算是点醒了他。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无论何时,总有先达者,不可过分骄矜。 慕珏恭敬地朝江云寒行了个礼,以示感激。 “其实,你的修为不该如此早突破,应当在金丹期多磨砺一下剑意,方能铸就坚实的根基,以期未来大境界的突破。”江云寒一眼看出了慕珏的修为虚实。 慕珏默然。 三年便从金丹后期突破到元婴期,速度无可谓不快,自然就顾不上磨砺剑意了。 可是,十宗大比即将开始,身为首席,若是连元婴期都没有,如何与其他宗门的天之骄子竞争。 据慕珏所知,玄阴宗的少主莫轩昂甚至已经突破到元婴中期,还扬言要打败太上剑宗的所有弟子,想要与之一战,慕珏无论 8. 三宗小比 [] 于是三宗弟子切磋的事情就这样敲定了。 “什么,让我们去参加你们筹办的三宗弟子大比?”楚旭目瞪口呆地看着前来告知的阮碧空。 “不是你们,是你。江前辈身为大前辈,这种弟子间小打小闹的比试我们怎好惊扰他。”阮碧空笑眯眯解释。 “慕珏可会参加?”江云寒站在楼上居高临下发问。 “我们大师兄日理万机,自然不会参加这种比试。”阮碧空表面恭敬地回答着江云寒的问题。 实际上,慕珏已经决定亲自主持这场三宗弟子的比试,毕竟,合欢宗的少主在场,总不能失了礼数。 不过阮碧空巴不得江云寒和慕珏少碰面,自然不会说实话。 “嗯。” 江云寒闻言转身回了屋,似乎对此事完全不感兴趣。 倒是楚旭并不想参加这所谓的比试,环着手一脸倨傲道,“我没时间。” 他可不想过多接触太上剑宗的弟子。 这段时间,他对于太上剑宗的弟子可谓是避如蛇蝎,生怕自己被这些妖子妖女蛊惑了去。 以防万一,他还随身携带了清心符和佛门念珠,只要出门打探消息就揣上,时不时搓搓念珠,心也安稳一些。 “楚道友莫不是怕了?放心,我会好好关照你的,就派最弱的筑基期弟子和你比试,怎么样?”阮碧空笑意盈盈道。 楚旭冷下脸色,姓阮的这话分别是看不起自己。 不知道想到什么,楚旭转了转眼珠,随即答应下来,“好哇,我去比试。不过就不必劳烦阮道友关照了,我可是宗门里最强的筑基期弟子,只管让你们弟子放马过来。” “楚道友如此有斗志,我就放心了。” 见自己的激将法奏效,阮碧空拍拍楚旭的肩膀,随即扬长而去。 楚旭看着阮碧空离开,接着像是沾到什么脏东西一般,狠狠抖了抖自己的肩膀。 他左右环顾了一圈,见四下无人,师叔也在楼上打坐,才偷偷摸摸从胸前摸出一枚铜镜,低吟咒语,铜镜发出湛湛光芒。 “徒儿。”玉霄掌门那张严肃又威严的中年道人面孔出现在铜镜上。 “师尊安好。”楚旭恭敬道。 “这一个月你师叔如何?可有再念着那太上剑宗的妖子?”玉霄掌门一上来就问起江云寒的动向。 “师尊放心,这一个月我一直都盯着师叔呢,师叔无论白日还是夜晚,都在住所打坐,偶尔会去竹林练剑,不曾再见过那个慕首席。”楚旭将江云寒这一个月的近况汇报。 “你师叔性格偏执,一向认准了一件事便不回头,希望这次能看清那妖子的真面目,早日回归正途吧。”玉霄掌门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时运不济。 玉霄剑宗几乎每一任领袖弟子几乎都会被太上剑宗的弟子勾搭去,最后走火入魔,剑心破碎不知凡几。 所以,在江云寒入宗后,他们便一直让其在宗门内修炼,下山去历练的时候也将人安排得远远的,避免让他接触到太上剑宗的妖子妖女。 奈何左防右防,依旧没防住。 谁能想到,江云寒在凡间度个劫,都能遇到太上剑宗的弟子呢? “冤孽啊冤孽!”玉霄掌门十分郁闷,莫非天道真的和他玉霄剑宗不对付,硬是要安排个太上剑宗克他们玉霄剑宗吗? “师尊你放心,我保证决定会看好师叔,不让太上剑宗的弟子再有可趁之机,破坏师叔道心!而且我见师叔这些时日,心无旁骛修炼,想必是慢慢放下那妖子了。”楚旭拍拍胸脯保证道。 “如此,我就放心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玉霄掌门点点头,径直断掉了传讯。 楚旭傻眼地看着转眼间已变得黑漆漆的铜镜。 师尊,你就不问问我的近况吗? 您就不怕我被太上剑宗的这些蛇蝎弟子勾搭去吗?我还是不是您亲传弟子了? 似乎听到了楚旭内心的呼喊,铜镜微微一亮,再次绽放出光芒。 楚旭的目光也随之一亮。 果然,师尊还是在乎他的。 可定晴望去,出现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楚道友,太上剑宗的消息你打探得怎么样了?”乾有元在铜镜前一脸急切问道。 “盟主,你别急,我已经将整个太上剑宗摸清了,还画了张地图,可以奉献给咱们反无情道联盟。”楚旭道。 “不错不错,楚道友你做得好,到时候我们集结人马攻上太上剑宗,少不得你的好处!”乾有元抚掌大笑。 楚旭暗地里翻了翻白眼,就凭反无情道联盟那小猫三两只的现状,还攻上太上剑宗?只怕在人家山门就被团灭。 不过乾有元吹嘘,楚旭自然也捧场,“为联盟贡献是我的本分,我早已看不惯无情道弟子那般薄情寡义,虚伪至极,残暴无比的做派了!” “除此之外,你有没有打探到别的消息?”乾有元接着问道。 “我正要和盟主说这件事,最近那太上剑宗举行了一场弟子切磋比赛,还邀请我参加,我正好可以借此机会看清他们弟子的实力。”楚旭回答。 “好极好极!除了其他弟子,你着重尤其打探一下那个太上剑宗首席,若是能摸清他的实力和绝招就再好不过,这样我们能针对性地研究,到时候在十宗大比我便可以狠狠挫一挫他的锐气!”乾有元一脸兴奋。 仿佛已经看到将太上剑宗弟子踩在脚下的画面样。 “嗯。”楚旭一脸赞同点头。 这也是他继续待在反无情道联盟的理由,虽然说联盟整体实力不行,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总的来说还是能给太上剑宗的弟子们找些麻烦。 尤其乾有元还是乾坤宗的首席大弟子,人脉和灵石皆不缺。 “还有一件事要麻烦楚道友。”乾有元一脸难以启齿。 “但说无妨。” “就是,你有没有见到阮师弟啊,你帮我打探一下他的近况和爱好,看看他最近还有没有与其他红颜蓝颜来往。”乾有元期期艾艾道。 “阮碧空?!” “是的是的。” 楚旭面无表情看着乾有元执迷不悟的模样,你不是反无情道联盟盟主吗?怎么还想着渣了自己的敌人? “我很忙,没空。”楚旭直接拒绝。 “五万灵石。” “好说好说。乾道友的事便是我的事,我义不容辞!”楚旭顿时笑脸相迎。 三日后,太上剑宗练武场上。 这一场三宗小比,慕珏不仅通知了合欢宗和玉霄剑宗的修士,也通知三脉弟子。 不过齐临所在的绝情道一脉向来和慕珏的关系不和,这一次绝情道一脉的弟子都推辞不来。 所以太上剑宗这边, 9. 剑场雏形 [] 苏沐风自然没有推辞,踱步走到慕珏身前。 慕珏和苏沐风同是元婴初期的修为,作为各自宗门的首席弟子,两人在金丹后期时也曾相互切磋过。 只不过那时,双方战成了平手。 那时候,慕珏刚刚突破金丹后期,修为比不过在金丹后期积累许久,只差一步就能突破金丹巅峰的苏沐风,还是依靠着自身的剑意才能与之抗衡,不落下风。 所以这次有机会和苏沐风再比一场,慕珏眼中飞快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 他神色冷淡,白玉一般的脸上满是认真,整个人显得冷若冰霜。 江云寒在远处静静看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看慕珏战斗时的模样。 相较于平时,现在的他看上去十分疏离,十七八岁的少年昳丽的容颜被冷淡的眸光掩盖,无端端多出了些许锋利和漠然。 江云寒知道,这或许才是慕珏的真性情。 平日的慕珏向来温和,也爱笑,不过他骨子里从来都是如他的冰灵根天赋一般,冷淡疏离。 不过江云寒早就知道这一点。 慕珏从来都是天边月,悬于天际,高高在上,他妄图触摸温暖又冰冷的月光,便要一直追逐。 苏沐风望着对面的慕珏,目光也逐渐凝重。 他缓缓打开他的折扇,这也是他的本命法宝,幻尘宝扇。 苏沐风试探性地出了一招,一道蕴含着灵力的攻击通过幻尘宝扇向慕珏攻去。 慕珏提起剑轻轻一挥,灵力攻击消弭于无形。 双方皆上前一步,战斗在一起,速度快得惊人。 无形的剑意和威压弥漫整个练武场,光芒闪烁,一股无形的防护罩升起。 在场的,除了江云寒,已经无人能看清两人的战斗。 慕珏的剑异常快,快到令苏沐风惊心! 不仅游刃有余地化解了自己的攻击,而且每每还出其不意地使出刁钻的剑招! 要不是自己的护体灵气罩足够厚,此刻已经被破了防御的灵气罩。 再这样下去,绝对会丧失主动权。 苏沐风目光一寒,他蓄力发出一击,幻尘宝扇急速打向慕珏,而后迅速后撤了一大步。 慕珏的冰魄剑和幻尘宝扇相撞,发出了铿锵的金石相击声响。 他抬眸望去,苏沐风已经收回幻尘宝扇,双人拉开了极大的距离。 苏沐风粲然一笑,“慕道友,尝尝我们合欢宗的神通吧。” 比近战,他陷入劣势,那便看看谁的神通更胜一筹。 苏沐风的话语刚落,一股粉色的灵力直冲云霄,慕珏抬眸望去,四周忽然升起了密不透风的幻阵。 举目望去,他已看不见苏沐风的身影。 幻阵变化无穷,慕珏举起剑攻击,阵法一处薄弱的节点突然破开,一股香风传来,他目光一凝,突然感受到一股由下而上的躁动,急忙屏息。 无数的幻影接踵而至,裸露肌肤的少女少年,热情地挽上了慕珏的手,似乎要拖着他朝着极乐之所而去。 慕珏冷眼看着这些幻象,冰冷的剑光挥出,少女少年惨嚎一声,皆化作红粉骷髅,张牙舞爪地扑来。 慕珏没有一丝丝停顿,再次使出剑招,突破了这层幻阵。 然而突破了这一层幻阵之后,却并未破了阵法。 下一层的幻阵接踵而至,幻像竟然是江云寒,还是凡界的江云寒。 此刻他刚舞完了剑,拿着酒壶走向慕珏,嘴角含笑,墨色的长发上还沾着飘落的花瓣。 “小珏,夫君,我听你的话舞完了剑,你是不是该陪我喝酒了。” 慕珏漠然地看着江云寒带着微醺的醉意踉跄朝他走来,手起剑落,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将冰冷的剑刃刺进他的胸口。 这一层的幻阵也破了。 可下一层,还是江云寒,他躺在花树下,英俊的脸微微笑着,张开手,示意他到自己怀里来。 慕珏眼中罕见闪过一丝烦躁。 再次将剑捅进江云寒的心口。 而下一层,却是另外场景的江云寒…… 苏沐风站在幻阵外,静静地感受着三重幻阵被破,却一点也不焦急,反而目光从容。 极乐大自在幻阵,合欢宗门的顶尖神通,幻阵足足有九九八十一层。 从第一层开始,便会逐渐捕捉入阵者心中最深的念想和渴望,然后每一重,不断放大,以假乱真,直到入阵者越陷越深。 慕珏每破一层,苏沐风就笑意更深,越深处的幻阵越无解,从来没有人能在八十一层幻阵前清醒。 慕珏越往后走,只会越陷越深,直到完全迷失。 这场比试他已是十拿九稳,慕珏要输了。 然而,还没等苏沐风反应过来,一股惊天动地的气势突然冲天而起,他急忙用幻尘宝扇为自己遮挡,然而,那股凛冽的剑意早已向他袭来。 苏沐风瞳孔微张,这股威胁的气息! 幻尘宝扇绝对阻挡不了! 紧要关头,苏沐风也顾不上那么多,使出了另一门隐藏的招式,天际骤然一亮,一道粉紫色的雷电突然将天空分成两半,径直朝着那道剑意劈去。 剑意被削了八成,还是正中苏沐风的胸口,让他连连倒退,呕出一口鲜血。 “紫霄宗的秘法?”慕珏疑惑看着那道雷电,挑眉看向苏沐风的目光都不一样了,难怪苏沐风要到太上剑宗来避风头。 原来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啊。 “剑场……雏形。”苏沐风捂住胸口,断断续续道。 “没想到,你竟然那么快领悟到剑场雏形!”苏沐风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震动。 众所周知,剑场雏形可是化神期的剑修才能领悟的,慕珏竟然轻而易举使出了。 就算是雏形也让人难以置信! 慕珏才几岁?不到三十的年纪,何等恐怖的天资,只怕又是一个寒云剑尊这样的天骄人物! 想到此,苏沐风心服口服,“我甘拜下风。” “承让。”慕珏也拱了拱手。 其实,他原本可以以其他招式攻破幻阵,但是苏沐风的幻阵确实扰乱了他的心绪,让他变得有些浮躁。 突破了十层幻阵之后,慕珏不再犹豫,使出了剑场雏形,一举暴力破了苏沐风的神通。 苏沐风被合欢宗的修士搀扶着走下比试台。 慕珏也回到师弟师妹那边,所有的台上剑宗弟子均是面带崇拜看向他。 “大师兄,你竟然使出了剑场雏形,这可是化神期的剑修都不一定会的招式!” “天呐,太厉害了,我辈剑修就应当像大师兄这样。” “大师兄,你是怎么磨砺剑意的,教教我吧!” “可惜齐临没来,要是让齐临看到大师兄这般威风,只怕是又要难受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起来疯狂练剑咯,嘻嘻。” 慕珏三言两语就应付了师弟师妹的询问,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了。 而玉霄剑宗这边,楚旭人直接傻了! 他擦了擦 10. 一片雪花 [] 慕珏看着这群仙鹤将灵药吃完,也没有再和江云寒多说什么,拍了拍袖子道了声别,一脸平静离开。 江云寒站在树下,目光追随着慕珏御剑的身影,越来越远。 突然他察觉脚下异动。 低头一看,原是那只最胖的仙鹤用喙啄着自己的脚,似乎对他这个陌生人十分感兴趣。 “对你们这些小东西,他倒是始终如一。” 江云寒自嘲一笑。 在凡间,慕珏也喜爱养丹顶鹤,还曾专门托人寻了一对鹤养在后山,只不过那时,慕珏的身体孱弱,不宜过多走动。 一向是江云寒抱着他去观鹤赏景,两人言语切切,琴瑟和鸣。 而如今,仙鹤依旧。 人却犹如桃花东风去,越来越陌生。 江云寒不再停留,径直回了居所。 夜晚,楚旭悄悄站在江云寒的大门前,贴在纸糊的竹门前,聆听着里面的动静。 可是,屋内一片寂静,就连呼吸声也无。 楚旭心下一紧,清了清嗓子唤道,“师叔,师叔你在吗?” 没有任何回应。 楚旭又大着嗓子呼唤了几声,还是无人应答。 “师叔,你再不回答我就推门进来了。” 楚旭视死如归推开了大门,结果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只有香炉里的烟袅袅升着。 “师叔果然半夜出门,偷偷和那太上剑宗的首席私会!” 楚旭气闷地咬了咬牙,跺了跺脚,自言自语。 从昨日的三宗小比之后,他就开始反思复盘最近江云寒的举动,试图分析两人是何时暗度陈仓的。 拜访太上剑宗也有将近一月,这些日子,白天楚旭亲眼看着江云寒在屋子里不曾离开,有的时候他出门打探消息,回来的时候江云寒甚至连打坐的姿势也不曾变化。 而且江云寒言语间也不再提起慕珏,所以楚旭才渐渐放下悬起的心。 他最担心的,莫过于师叔再次大闹太上剑宗,和那慕首席纠缠不清。 可如今看来,师叔并未对那妖子死心,反而每夜都出门造访! 慕首席那剑场雏形并非一朝一夕能练成,若没有自家师叔这段时日的悉心教导,打死楚旭都不信! 楚旭简直要被自家师叔气到呕血。 那慕首席冷心冷肺,薄情寡义,是一等一的负心薄幸人,师叔都被渣过了怎么还如此执迷不悟。 他们整个太上剑宗的弟子都不是什么好货! 师叔怎么就看不透呢? “不行,不能让他们再接触了,太上剑宗的弟子贯是会蛊惑人心,师叔绝对会越陷越深。”楚旭喃喃自语。 思及此,楚旭大跨步出了门,他得去破坏师叔和那慕首席的私会! 楚旭走得过于慌张,以至于没发现推门而出时,旁边门口隐藏的纸鹤也扑棱着翅膀随之飞走。 洞府里,阮碧空睁开眼睛,接过纸鹤,若有所思,“半夜急匆匆出门,那楚小贼又打什么坏主意。” 雪峰脚下,楚旭看着山下的剑阵,心中微悚。 这精巧的剑阵一看便出自对于剑意领悟深厚的元婴期修士之手,若是冒然闯入,恐怕会万剑齐发,稍不留神人便身死道消。 “好在,我有师尊赠与傍身的破阵旗。”楚旭从乾坤袋中掏出一个古朴的黑色小旗。 这柄黑色小旗可以破解一切化神期之下的剑阵。 将其插在剑阵中,楚旭神色肃穆,嘴里大喝一声,“破!” 顷刻间,剑阵便撕开了一个仅由一人通行的口子。 楚旭看着那道口子,露出个满意的微笑,刚想将黑旗召回,进入雪峰,还没走两步,就被人揪住了后颈,动弹不得。 “谁?”楚旭心下大惊。 回身一看,就发现了站在他身后笑眯眯拎着他后领衣服的阮碧空,还有一旁抱着手冷觑着他的陈紫云。 “楚道友,你若要去雪峰,与我们说一声便是,怎的还如此大费周章。”阮碧空放开了楚旭的后领,见他退后几步警惕地盯着自己,慢悠悠道。 “我,我只是闲逛,发现了这里有个剑阵就过来研究了一番,现在马上就走。”楚旭搪塞了两句,拔腿就要跑。 阮碧空不紧不慢地再度揪住他后颈,眯着眼冷冷道,“跑?你往哪里跑,老实交代你来大师兄的雪峰作甚,打什么坏主意?” 楚旭挣扎了起来,奈何姓阮的的这手就跟钢铸的一半,力气大得吓人。 他不仅没能挣脱,慌乱间还掉了东西,一张纸晃晃悠悠飘了下来。 看到那张纸,楚旭更加激动了,刚想去够,却被陈紫云手疾眼快地捞了起来。 “露出马脚了吧,楚小贼。”阮碧空看着那张纸,得意一笑,“陈师姐,上面写着什么。” 陈紫云原本也以为这张纸记录了什么秘密,可定睛一看,面色就跟吞了苍蝇一般,“据观察,阮碧空最近一月,未曾发现和其他修士有密切来往,应当尚且是单身修士。他爱穿绿色衣服,喜欢喝茶……” 洒洒洋洋几千字,全是楚旭记录阮碧空这一月来的点点滴滴和好恶。 阮碧空目瞪口呆看着楚旭,“楚小贼,你暗恋我?!” “姓阮的,你莫要凭空污人清白!我就是从这里跳下去,也不可能看得上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不可能!”楚旭像是蒙受了奇耻大辱,激动地仿佛要跳起来。 倒霉催的,给乾有元的情报竟然被当事人发现了。 “既然你不是恋慕阮师弟,那你收集他的情报干什么,莫非你还收集了其他人的情报?”陈紫云一语中的。 “阮师弟,搜他的乾坤袋!” 阮碧空毫不含糊,立马抽过楚旭的乾坤袋,仔细探查。 “这是什么?”阮碧空摸出了念珠和清心符。 “我向往佛门,每日都要念念经。” “那这个呢?”阮碧空摸出了一枚玉简。 看着那枚玉简,楚旭心头狂跳,兀自冷静回答,“这,这是我们宗门的秘法,你别碰。” “可我瞧着,不像呐。”阮碧空似笑非笑看着楚旭故作冷静的模样,将玉简交给了陈紫云仔细查看。 他又伸手摸出了一枚令牌,这枚木质的令牌看上去十分普通,上面镌刻着一个大大的“反”字。 阮碧空脸色陡然冷了下来,这令牌不正是那如苍蝇一般烦人的反无情道联盟吗? “你是反无情道联盟的人?”阮碧空提溜着楚旭,逼问道。 “什么联盟,这令牌是我捡的。”楚旭矢口否认。 “还敢狡辩!”陈紫云此刻也看完了玉 11. 紫霄来访 [] 慕珏此刻青丝染雪,眼睫处也覆着些微冰霜,他清凌凌的眼神看过来,让江云寒心中一窒。 这是重逢以来,他们离得最近的一次。 慕珏这才发觉,刚刚和江云寒的战斗过分投入,他竟忘了用灵力将飘落在身上的雪隔绝。 而江云寒不曾动用过灵力,霜雪已经覆满了墨发和衣袍,他也浑不在意。 两人皆在对方的瞳孔中望到了自己。 白雪将青丝掩盖,倒像是两人一并白了头。 江云寒能够看到慕珏眼中一闪而逝的讶异与触动。 他突然握住慕珏冰凉的手,低声道,“这样的画面,我奢想过无数次。” 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一般。 在凡界时,慕珏体弱多病,从相遇开始江云寒便为这个病弱温柔的少年揪心。 江云寒从来不信命,不信天道更不信神佛。 然而曾经在凡间,江云寒无数次希望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真的存在,也无数次在内心祈求过漫天神佛。 希望上天不要收走他心尖的少年,希望他不再病痛缠身。 江云寒所求的,不过是和他的小夫君度过普普通通的一世,相约白首。 可惜终究没能如愿。 江云寒的目光不再掩饰,慕珏在沉沉墨色中,看见了他的想念,他的不舍,还有这些年深深的遗憾与深情。 重逢以来的种种,皆昭示着江云寒不曾忘记,亦不曾改变心意。 他像是被烫到一般移开了目光,突然站起来背对着江云寒。 原本平静的心跳一瞬间失衡。 慕珏不懂。 明明他们已经步入了不同的道路,已经分道扬镳,各自的修行前路都是一片坦途,甚至于江云寒只差一步就能够飞升。 他不明白江云寒为何执迷不悟,为何偏偏妄图改变他们的现状。 偏离轨道只会让双方都身陷囹圄,无法独善其身。 慕珏极目眺望,夜色深沉,然而修行者的目力极佳,雪峰又是太上剑宗最高峰。 动用上灵识,他一眼收进整片辽阔无垠的宗门地界。 在很小的时候,他就被带到了雪峰,当时他站在雪峰上,目之所及只有雪峰上白茫茫的一片,恰如他对于修行这件事一般,茫然懵懂。 后来忘情长老告诉他,当年忘剑祖师就在此处修道,他天资异禀,迟早能与忘剑祖师一般,高歌猛进,得道飞升。 于是,得证大道飞升便成了他的目标,成了他这一生追求的一切。 此后,每当慕珏在雪峰挥出一剑,他就仿佛看到了当年忘剑真人在雪峰修炼的场景。 他想,当年忘剑祖师或许也是这般,独自在雪峰中练剑,独自感受着修行的寂寥与孤独。 慕珏毅然决然走了忘情道。 不仅是因为对于忘剑祖师的崇拜,更是因为慕珏了解自己, 他生性冷淡,无法完全投身万丈红尘中,走多情又无情的幻情道。 性情也并非心如磐石,难以确保自己能够在凡尘历练中不动凡心,不惹情爱,见神杀神,见佛杀佛,贯彻乱我道心者,必诛杀的绝情道理念。 所以他洗去记忆走进凡间,他需要一个人,于他灵魂深处替他点燃情爱的魂火,让他窥见情之一道。 然后在心火最盛之时醒悟,清醒痛苦地斩断这份情爱因果,铸就道心。 事实证明他做到了,干脆利落。 如今他已经能够做到看清整个太上剑宗的风景,可自从江云寒来了,他却渐渐看不清自己的道心。 他依旧如斩情问道时那般坚定吗? 慕珏沉默思索着,心中却没有一个准确的回答。 他只知道,他的路只有这一条忘情道,走下去,他有希望突破境界,最终飞升。 而偏离了既定的方向,他只有身死道消,修为尽毁一个下场。 冰冷的雪花再次飘下,落到慕珏的脸上,他的目光也变得和雪一般冰冷。 “夜深了,剑尊请回吧。” 慕珏转身对江云寒说。 江云寒不明白他为何一下子又变回从前一般冷淡,刚想说什么。 却见慕珏神情微动,朝着一个方向望去,“你的师侄来寻你了,该下山了。” 远处,楚旭与阮碧空以及陈紫云慢慢走来。 楚旭一看见自家师叔,立马躲到他身后,“师叔,你不知道这两人多过分,他们仗着修为高就欺压我!” 江云寒凉凉看了一眼楚旭,见他活蹦乱跳的样子,“你来做什么?” “我不放心师叔你,所以来找你。”楚旭察觉到江云寒此刻的情绪不佳,声音也渐渐弱了下来。 此话不虚,楚旭确实是因为担心江云寒和慕珏走得近,因此急忙过来破坏两人的会面。 只不过还没上山,就被另外两人抓个正着。 慕珏既然已经下了逐客令,江云寒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拎上不省心的师侄下了山。 阮碧空和陈紫云二人看着江云寒离开,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问慕珏。 还是慕珏率先道,“你们急匆匆过来,所为何事。” 陈紫云看着自家大师兄,“大师兄,你这些时日每日都与寒云剑尊在雪峰会面?” “寒云剑尊作为大前辈,对我不吝赐教,我自然不会推辞。”慕珏平淡道。 “可是,寒云剑尊可是你斩情证道的对象,不宜过多接触。”陈紫云苦口婆心。 非是她危言耸听,而是太上剑宗自成立以来,因情爱遭反噬的弟子不知凡几。 纵使你惊才绝艳,过不了情关,数十年后依旧只是一抔黄土。 陈紫云言辞切切,细数历任弟子中难渡情劫而饮恨而终的例子。 慕珏默默听着,也不反驳,“放心吧,我有分寸,不必为我担心。” 言语间,却对和江云寒的相处避而不谈。 陈紫云有些泄气地看着油盐不进的大师兄,摆明了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里。 她暗自握了握拳。 既然如此,她只能和阮师弟每晚都来叨扰大师兄了,尽量阻止大师兄和寒云剑尊单独相处。 只要再过半月,玉霄剑宗的客人就会离去,到时候,就没有如此多的苦恼了。 然而陈紫云和阮碧空的破坏计划还没实施,太上剑宗就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什么,你说紫霄宗的修士过来太上剑宗了。”苏沐风垂死病中惊坐起,从塌上狠狠翻了个身,差点跌 12. 真幻镜 [] “霹雳尊者,你一上来就问我借我宗至宝,这不太合适吧。”太上剑宗的掌门白含羽笑呵呵道。 “雷某知道有些冒犯,只不过真幻镜与我有大用,还请白掌门海涵。”紫霄宗掌门雷闪朝白含羽拱了拱手,言语间十分恳切。 若有其他选择,他也不会亲自上门,厚着脸皮向其他宗门借镇宗法宝。 实在是事态紧急,容不得他耽搁。 “敢问霹雳尊者借真幻镜有何用?”白含羽捋了捋美髯,面带好奇。 紫霄宗掌门闻言目光闪过一丝惊怒,忍着怒气道,“这全是那尸傀宗惹出来的祸事!趁我们不备,这些阴沟里的盗墓贼竟然偷盗了缥缈宗雪山神女的头发!” 白含羽闻言也是心下一凛。 尸傀宗和缥缈宗的恩怨由来已久。 修界有十大宗门,分别是七大仙门和三大魔门。尸傀宗界三大魔门之一,以操纵傀儡闻名于天下,此宗弟子狂热追求制作傀儡的好材料,而众所周知,傀儡的最好材料自然是高阶修士的尸身,越高阶的修士尸身越受他们欢迎。 因此,他们成了修界有名的盗墓贼,几乎所有宗门的修士墓穴地基都被他们暗地挖掘霍霍过。 若论起臭名远扬,就连太上剑宗都略逊他们一筹。 毕竟,太上剑宗的弟子只招惹活人,而尸傀宗却朝着死人下手。 而缥缈宗最出名的自然是她们的祖师雪山神女的尸身,雪山神女乃是雪山上的精怪所化,飞升时她褪去原本的躯体,证道重铸肉身。 而这尸身却经年不腐,万古不朽,甚至成为缥缈宗门派至宝。 见着如此完美的傀儡材料,尸傀宗的人不心动才有鬼,他们屡次三番上缥缈宗偷盗。 不过缥缈宗和紫霄宗的关系好,两宗严防死守,倒是从没让尸傀宗得手过。 没想到,这次尸傀宗竟然得手了,还盗了雪山神女一簇头发! 紫霄掌门声如洪钟,双眸带着怒火,仿佛怒目金刚一般,“那尸傀宗的修士不知如何逃过了我宗至宝伏魔镜的追查,不过他们也是狠,知道没办法把雪山神女的头发带走,就将其扔进了古魔窟中!” 缥缈宗对她们的镇宗至宝皆有感应,尸傀宗的人见势不妙,就将那一簇头发丢进古魔窟转移视线,进而逃之夭夭了。 这下白含羽总算知道为何紫霄宗的人要向他们宗门借真幻镜了。 古魔窟是古来封印修界天魔的禁地,虽说在这个时代,天魔早已销声匿迹。 但是作为曾经天魔栖息的地方,古魔窟魔气四溢,洞窟内虚实难辨,常有天魔幻象蛊惑人心,一旦修士入内,轻辄道心动乱,重辄走火入魔! 只有太上剑宗的镇宗至宝真幻镜能够辨清虚实,镇压洞窟内的天魔幻象。 缥缈宗的修士一向视雪山神女如神袛一般,丢失的头发她们上天入地也必须找回。 而紫霄宗与缥缈宗利益勾连,交情甚好。缥缈宗元神境界的修士都在古魔窟镇守,护住那一簇头发不收天魔侵染,腾不出手来,故而此次才委托与之交情深厚的紫霄掌门亲自上门求取宝物一事。 “雷道友,倒不是我不肯借,而是真幻镜是我宗至宝,我也没办法擅自动用啊。”白含羽目露为难,看向紫霄掌门。 “白掌门言重了,我要借的不是宝物本体,只是投影而已。我知道这有损你宗利益,这样,我与缥缈宗就用两枚小秘境精粹求这次太上剑宗的援手。”紫霄掌门放低了姿态,上道地拿出了自己的诚意。 利益交换,可比所谓的交情实在多了。 闻言,白含羽沉吟片刻,“雷道友,你容我与其他长老商量一番。” “是该如此,那我便静候白掌门佳音。” 待紫霄掌门走后,白含羽唤来道童,“召慕珏过来,便说我有要事相商。” 慕珏还没等来阮碧空打探的消息,反倒等来了掌门的宣见。 “参见掌门。”慕珏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白含羽上前搀扶起慕珏,“我召你来,是有关于紫霄宗的事情要告知你。” 白含羽将来龙去脉与慕珏说清。 “所以,紫霄宗是为了缥缈宗才前来我宗借真幻镜的?掌门觉得是否应当答应。”慕珏恍然。 “这看你的意见,紫霄掌门给出了两枚小秘境精粹作为报酬。”白含羽着重强调了一下这丰厚的报酬。 小秘境的精粹,是天道的赠与,修行的无上宝物。众所周知,修士想要晋升元神境,必须悟道大成。 而小秘境的精粹,便蕴含了一丝道韵,越早参悟,对于修士来说越好。 这是即便化神期都心动的宝物。 慕珏也心动不已,若是有了这两枚精粹,他甚至能够让自己领悟的剑场雏形蜕变为小成。 到时候十宗大比更添了几分筹码,想必掌门也是这个想法。 “那便借,只是借用投影,对真幻镜的本体无碍。”慕珏顷刻间做出了决定。 “你如今的修为可有把握?”白含羽问道。 “如今我已经晋升为元婴期,请出先祖留下的真幻镜的投影还是不成问题。”慕珏胸有成竹道。 真幻镜其实是红尘真人慕红尘留在宗门的宝物,并且这宝物对于血脉有要求,只有慕红尘的后代才能动用。 慕家世世代代居于太上剑宗,而慕珏,正是这一代慕家的嫡系血脉。 “如此,你便即刻前往祖师禁地吧。”白含羽轻笑点头。 慕珏一刻也没耽误,当即动身。 祖师禁地位于太上剑宗最西侧,常年笼罩着一股暮色沉沉的威压。 这里,是众多太上剑宗先辈的沉眠之地,也是镇宗法宝的安置之地。 阵法打开,慕珏一刻没停留,径直去了真幻镜所处之地。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来此处,在他十八岁那年,他也来过此处。 只是那时,他是借由了真幻镜扭曲虚实的法力,构筑了一具肉体凡胎,前往凡界历练。 慕珏步入真幻镜的领域中,真幻镜自成一个虚幻的世界,即便是修为再高的修士进入此界,都分不清真假的界限。 慕珏没理会四周的人声鼎沸,闭上眼睛,沉着地感应着真幻镜的本体的位置。 找到了! 慕珏睁开眼,施展遁法,徒手一抓,一面古朴的银色镜子出现在手心。 这便是真幻镜的本体。 在这个自成一界 13. 债主上门 [] 尽管心念百转,慕珏还是没有放纯元子进门,而是道,“苏道友不想见你,故而来我这里躲避,所以纯元道友请回吧。” 纯元子定定看着门,“那我便在这里等着,苏沐风不可能在你这里躲一辈子,迟早要出来的。” 说完,就真的站在原地不动弹,大有一副苏沐风不出来,他便一直等着的架势。 慕珏此刻也有些头疼,要是纯元子真的在此处站个十天半个月,也是个麻烦事。 他立马传音给在客房中的苏沐风,[苏道友,债主上门了,你该出来一叙了。] [慕珏,你可否帮我打发走他,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苏沐风回道。 [我如今修为尽失,也是有心无力,我可不想纯元子大闹雪峰,扰了我这处的安宁,若你不出来,我便让纯元子进门了。]慕珏也懒得管两人之间的事了,苏沐风与他交情也不算深。 帮人说几句已经是仁至义尽。 从禁地里出来,他现在虚弱无比,灵海也隐隐作痛,没工夫掺和两人之间的事。 [等等,别放他进门,我这便出来!]苏沐风急忙道。 客房的门打开,苏沐风出现在两人眼前,和纯元子相对而立。 纯元子自苏沐风出现,视线便牢牢锁住他,“你总算出现了,为何一直躲着我?” “纯元子,我和你是不可能的,你为何总是揪着我不放。”苏沐风看着纯元子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大.麻烦。 若是早知道纯元子是紫霄宗的天骄,打死苏沐风都不会去勾搭他。 他苏沐风向来贯彻合欢宗的理念,只享受一宿之欢,当初看到纯元子也是觉得他身姿不错,才睡了睡。 谁知破了纯元子的纯阳之身不说,还无意间学会了紫霄宗的秘法。 直接让紫霄宗掌门暴怒到下了追杀令,苏沐风被紫霄宗的人撵了半年之久,差点小命就交代了。 “有何不可能,我愿意做你的炉鼎,双修不是对你有益吗?”纯元子紧紧盯着他不放。 “不不不,你可千万别这么想!”苏沐风吓得连连后退。 要是他真把纯元子拐去合欢宗,紫霄宗掌门绝对与他不死不休! 一个元神尊者的盛怒,苏沐风自认为自己承受不起。 而且,他可不会为了纯元子一人,放弃他风流的作派。 说白了,当初他看上纯元子,也只是看上他的颜色。 合欢宗的人,向来如此,放浪形骸,只追求□□之欢。 “为何,我知道你尚且没有炉鼎,莫非你已经有了心仪的修士?”纯元子脸色难看,“是谁?” 苏沐风知道他不说出个所以然,纯元子是不是放过他的。 最好是抬出一个对象,让他死了这条心。 想着,苏沐风看向旁边的慕珏,慕珏突然有些不妙的预兆。 “实话告诉你吧,纯元子,我对慕道友已是情根深种,自从见到他后,我夙寐难忘,现在,我正在追求他。”苏沐风突然用脉脉深情的目光看向慕珏。 “我不信!慕道友可是太上剑宗的修士,你不怕他杀了你?”纯元子眼神略带敌意看向慕珏。 “只要能和慕道友经历一场轰轰烈烈的情爱,他下一秒将我一剑穿心,杀我证道我也心甘情愿!”苏沐风信誓旦旦。 说着,他慢慢看向慕珏,想要挽住他的手。 [慕珏,配合我打发掉纯元子,之后我任你差遣!]苏沐风疯狂朝慕珏传音。 [你不如和纯元子一决高下,倒省事。]慕珏面无表情传音。 [是我不想吗?是我打不过啊!你不知道他们体修有多抗打。]苏沐风一脸绝望,他也不是没和纯元子决斗过。 结果差一点被他揍成死狗,扛回紫霄宗。 慕珏眼带冷淡地看着苏沐风,准备打掉他靠近的手。 他一向不喜欢旁人碰他,苏沐风的手他嫌弃。 然而,就在苏沐风即将触到慕珏时,一股充满杀意的剑气直扑面门。 这剑风将他震出了三米开外,苏沐风只感觉胸腔都在颤动,顷刻间咳出一口鲜血。 “不许碰他。” 苏沐风抬眼,不知何时,寒云剑尊已经出现在慕珏身旁,目光森冷看着他,冷冽的杀意让他冒出岑岑冷汗。 他敢保证,若是他真的碰到了慕珏,这手估计也会被寒云剑尊削掉。 无奈的同时他的心中满是庆幸。 幸好没碰到。 他怎么就忘了,慕珏还与寒云剑尊有渊源,而寒云剑尊还在太上剑宗待着。为了摆脱纯元子他算是昏了头,怎么想出这样的昏招! 慕珏也没想到江云寒会突然出现,看着一脸狼的吐着血的苏沐风,还有过去探查他伤势,满是愤怒看着他与江云寒的纯元子。 又望了望站在他旁边也压抑着怒火的江云寒。 他这小小的雪峰,今日倒是风云汇聚。 慕珏干脆利落一摆手,先将苏沐风和纯元子请下山,“两位的事两位自己解决,与我无关,请。” 苏沐风感受到寒云剑尊冰凉凉的眼神,也不敢过多停留,被纯元子纠缠总好过被寒云剑尊杀了。 他就着纯元子的搀扶起身,果断离开,纯元子也一语不发跟着苏沐风走了。 眼看着两人离去,慕珏才面向江云寒,“现在不是子时,剑尊过来作甚,而且我不是向剑尊传书,今后夜晚都不练剑了吗?” 慕珏此刻正虚弱,莫说练剑,就连举起剑都没力气。 日光正盛,现在是大白天,江云寒却突然造访,也难怪慕珏意外。 “我听闻你受伤了,故而来看看你。”江云寒抿唇。 慕珏的脸色极差,精血的损耗终究损了心神,原本红润的脸色也变得苍白。 就好像,回到了当初见面时那个生来带疾的病弱少年。 江云寒目光闪过一丝怜惜,他见不得慕珏这幅无精打采的模样。 仿佛易碎的琉璃,流光溢彩,华美无比,可若不小心翼翼呵护,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破碎。 “剑尊从何处听闻的?”慕珏眸光流转,有些好奇。 可还不等江云寒回答,慕珏突然觉得额头发晕,脚步也有些不稳。 江云寒上前一步,将慕珏搀扶住,半搂半抱住,怀中少年的温度和重量让他心中颤动。 他已很久很久没有这般搂住慕珏了。 江云寒的手微微收紧,似乎生怕眼前人就此消失。 “你尚且虚弱,回榻上说吧。” 慕珏在江云寒的怀中,稍稍闭了闭眼。 今日祖师禁地一行让他十分疲累,尤其是在最终离开之时,那道投影硬生生逼着他回顾了一遍从前,心神俱疲。 他突然想歇一歇,不想对江云寒像上次那般冷言冷语。 慕珏倚靠在榻上 14. 相处 [] 慕珏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两枚小秘境精粹! 这是何等珍贵之物。 即便是他,也是承了宗门的情,累死累活,耗尽浑身修为动用了镇宗至宝,才从紫霄宗掌门处换来了两枚小秘境精粹。 而江云寒竟然用两枚精粹换了一颗雪莲! 纵然雪莲珍贵,可终究比不上修行的无上至宝。 慕珏原本以为这灵药再珍贵也珍贵不到哪里去,毕竟他自己的宝库中就有许多天材地宝,大不了待会还给江云寒便是,所以才坦然受了江云寒的灵药。 如今,他手僵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小秘境精粹可比缥缈宗的雪莲珍贵多了!”慕珏语气带着一些恼怒。 紫霄宗的掌门也是好算计,前脚失了两枚精粹,后脚就找江云寒补上了,一来一去根本没什么损失! “精粹与我无用,谈不上贵不贵重,你需要的,才是最珍贵的。”江云寒平淡道。 到了他这个修为,天材地宝早已是身外之物,于他而言没有半分作用。 慕珏需要的,才是最重要的。 作为天下第一的修士,有些东西他眨眨眼便可收入囊中,自然不在乎什么等价交换。 可慕珏不能坦然受之。 他本就一心与江云寒划清界限,不愿意让两人产生更多纠葛。 若是平白无故地受了这两枚小秘境精粹换来的灵药,他于心不安! 灵药早已在入口的时候就遁入腹中,慕珏只好放下碗,他沉静道,“这两枚小秘境精粹,算我借你的。” 现在他手里就有两枚精粹,可这是他在十宗大比前必须动用的。 每个宗门基本都会在大比前拿出一枚精粹以供最有实力的弟子参悟,确保在大比前能让修为更胜一层楼。 原本太上剑宗也预备从库存中掏出一枚给慕珏。 不过紫霄宗掌门赶得巧,正好送上门,所以慕珏得到了两枚。 不然,真幻镜是宗门之物,怎可能借给他宗之后,所有的便宜都让慕珏占了。 一切皆是太上剑宗对于慕珏潜力的投资罢了。 已经握在手中的两枚自然不能还给江云寒,可是之后得到的却可以。 十宗大比,各个宗门如此重视的原因便是,这不仅仅是一场各宗门弟子的切磋。 更是一场资源的重新分配。 根据各宗门五十年内新生代弟子的实力,分配修界近五十年诞生的修行资源。 这个传统从古至今,已维持数万年不变。 只要在十宗大比为宗门获得极佳的排名,自然能从宗门手中获得源源不断的资源。 而小秘境精粹,也是珍贵修行资源的一种。 慕珏的目标是夺魁,故而十宗大比后,他必然会取得大量资源,届时,他会将两枚小秘境精粹奉还江云寒。 “我好意赠与,你无需归还。”江云寒隆起眉峰,他不想从慕珏嘴里听到如此见外的话。 就好像他们只是陌生的前后辈一般。 “你的灵药价值太重,我不能泰然受之,这与我的道心有损。若你不接受,那我只能到时候将两枚精粹扔到你们玉霄宗山门。”慕珏摩挲着碗口。 江云寒抿唇,“你也可以把我当做前辈,这算是前辈对晚辈的馈赠。” “你对你们玉霄宗的晚辈,如此好?”慕珏反问。 江云寒默然。 那当然不是,玉霄剑宗的那些呆板练剑的师侄,哪比得上他放在心上的少年。 慕珏容貌好,天赋佳,性格温柔,在江云寒看来哪哪都好。 他那些个师侄,除了楚旭活泼些,各个皆是闷葫芦,无趣得紧。 “那就如此说定了,江前辈,江债主?”慕珏眨了眨眼,调侃一笑。 眼波流转间,绽放的眸光让江云寒心中一动。 “我既成了你的债主,那你到玉霄剑宗之后,我去找你之时,不要避着我。”江云寒认真道。 现在他们造访太上剑宗,慕珏作为首席不能不接见。 可等他们走了,江云寒觉得依照慕珏的性子,或许不会主动见他。 此次的十宗大比轮到了玉霄剑宗举办,再过不久,十宗的人都会前往玉霄剑宗。 故而江云寒有此请求。 慕珏微微卡了卡,没想到江云寒有此顾虑,他微一思忖,笑道,“自然不会。” 和江云寒相处这一月,慕珏也发现,江云寒和以往其他同门那些死缠烂打的情爱对象不一样。 其他人往往寻死觅活,或是用极端的方式想要和同门复合。 而江云寒从不这么做,他把握着分寸,进退有度,这段时间又帮助慕珏解决了修行上的许多难题。 想到此,慕珏微微叹息。 若是江云寒与他没有以往那段情爱纠葛该多好。 这样的话,他就能将江云寒当做修行上的良师一般尊崇。 而不是现在,每当和江云寒以前后辈的身份相处时,都会有一种微妙的违和感。 大抵是因为他们切切实实朝夕相处,不分你我一般地亲密过吧,从前太近的距离总容易模糊掉某些界限。 江云寒又坐了片刻,见慕珏目露疲惫,就告辞了。 留慕珏在雪峰中静静歇息。 灵药的效果奇好,不过三五天,慕珏就完全恢复了精神与灵力,不过夜晚倒是不曾再与江云寒练剑。 他全副心神都放在参悟两枚小秘境精粹上。 时间过得飞快,转瞬间距离合欢宗和玉霄剑宗到访的日子已经过了一个半月,按照惯例,他们应当离开了。 这半个月,楚旭可谓是过得极为不畅快! 原本前一个月他还能在太上剑宗四处晃悠,偶尔还能找到一点有用的情报提供给反无情道联盟。 可这半个月,楚旭不仅发现自己一出门就有纸鹤跟着,严重限制了他的自由,而且还总是受制于阮碧空和陈紫云两人,昧着良心提供一些假情报给乾元。 他不敢想象,误以为假情报是真的的反无情道联盟,遇到太上剑宗的弟子,会遭到怎样的毁灭性打击。 终究是我助纣为虐,罪过罪过。 楚旭摇了摇头,目露悲悯。 好在师叔最近不出门了,再也没见过慕首席,这一点让楚旭欣慰至极。 “你说,要怎么样才能斗过太上剑宗那些卑鄙无耻的妖子妖女呢?尤其是那个慕妖子,实力出众,我怕我们宗门的大师兄打不过他啊!”楚旭摸了摸仙鹤的头,满是惆怅。 这群仙鹤,还是他意外 15. 醉酒 [] “这段时日,我与陈师姐已在张罗,灵酒灵膳早已备好,只等三宗修士共聚一堂,同享宴饮之乐。”阮碧空闻言直接道。 “如此甚好。”慕珏满意点头。 近半个月,他闭关修行小有所得,招待两宗贵客的事宜便全权交由阮碧空和陈紫云,如今见他们安排得井井有条,心中甚是欣慰。 “陈师妹和你做事,我向来放心。”慕珏拍了拍阮碧空的肩膀,以示鼓舞。 “大师兄谬赞了,这都是我与陈师姐应当做的。”阮碧空得了大师兄的嘉奖,露出抹腼腆的笑容。 “既已备好,那便通知贵客吧,明日他们便要出发了,这场践行酒宴,莫要让他们久等。”慕珏嘱咐。 午后时分,飞来峰上却人声喧杂,热闹非凡。 合欢宗众人早知今日有践行宴,收到飞鹤传书后便收拾得光鲜亮丽,款款而来,如今正笑意盈盈与同宗修士和太上剑宗的弟子交谈。 太上剑宗的弟子来了三十来位,基本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修行并非只一味闭门造车,偶尔也需接触一番其他宗门的青年才俊,双方共同论道,也能有所收益。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除了幻情道和忘情道两脉,绝情道一脉的弟子也来了。 不过他们只偏坐一隅,并不与他人交谈,只是默默喝着酒。 “哎,你说,这绝情道一脉的弟子怎么这般孤僻,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就是太冷了,跟冰块似的。” 一位合欢宗修士朝着同门吐槽,他原本想和绝情道一脉的弟子攀谈,结果却灰溜溜碰了壁。 “我倒是对他们这一脉略有耳闻,修的是剑走偏锋的绝情杀道,他不与你攀谈还好,若是他真的和你交谈,小心他觉得你乱他道心,将你一剑杀了!”这位同门心有余悸说道。 绝情道一脉在修界造的孽不比忘情道和幻情道少,甚至可以说远远超出。 绝情道弟子一向秉承着心如磐石的修行理念,走断情绝欲的道路,从不动情也不动欲,他们时常下山历炼,磨砺一颗坚如磐石的绝情道心。 或许是绝情道弟子那股禁欲的气质过于出众,又或者是因为那身白衣飘飘的法袍格外潇洒,每当绝情道的弟子下山,总能遇到为之痴狂,不依不饶的修士。 对于这些前仆后继凑上来乱他们道心的人,绝情道的弟子向来不会手软,秉承着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的理念,拉了不少仇恨。 太上剑宗如今在十宗中声名狼藉,绝情道一脉的弟子也是功不可没。 这位合欢宗的同门就有幸看到过上任绝情道领袖弟子白首席杀人的一幕。 清冷的女修只是回眸冷冷一望,转瞬间凛冽的剑光亮起,一招便夺了一位痴缠的修士的性命,可谓是杀伐果断,毫不手软! “如此凶残?还好我没不依不饶找他们交谈。”这位碰壁的合欢宗修士拍了拍胸脯,骇了一跳。 “正是如此!”同修狠狠点了点头。 慕珏到来的时候,场面已是极为热闹,合欢宗的修士俱是放浪之辈,醉酒过后欢声阵阵,还好他们还知道这是别宗的地盘,倒不至于放肆。 不至于做出一些青天白日下不可言说的勾当。 苏沐风眼见慕珏走来,举着酒杯便朝其走来,“这杯饯别酒,慕道友当饮。” “这是自然。”慕珏倏而一笑,浅饮一口才发觉竟是万年灵酿,酒香醇厚,格外醉人。 “苏道友,这是?”慕珏微微有些疑惑看向他。 这分明不是酒宴里的酒,太上剑宗备的灵酒皆是千年灵酿,可让金丹期以上的修士畅饮,却不至于过醉。 而万年灵酿,便是化神修士贪杯,也会醉倒。 “慕道友之前在雪峰好生不厚道,竟然赶我下山,陪我醉一场,就当赔礼,不过分吧?”苏沐风打开折扇轻摇,悠悠叹道。 那双含情的桃花眼里罕见带了些许醉意和迷蒙。 “你与纯元道友这是?”慕珏看着苏沐风这幅略带惆怅的模样,有些好奇。 “他被我打发走了,以后也不会纠缠我了。”苏沐风突然笑道。 说是不会再纠缠,可慕珏瞧着他这幅模样,怎么也算不上高兴,便知又有一人看不透这世间情爱陷阱,他长声叹息。 “这杯酒,就当我向苏道友赔罪。” 说罢,慕珏豪迈将酒杯举起,一饮而尽。 江云寒其实早已坐在贵客的位置上,从慕珏出现开始,他的视线便没有偏离过他。 看见慕珏与苏沐风的互动,江云寒抿着唇,目露不悦。 太上剑宗供给宾客的灵酒灵膳皆是千年灵药制成的佳品,就算是对于金丹修士都大有裨益,而灵果则是刚从宗门的顶尖灵药园采摘回来的,年份俱在千年以上,沾着朝露的果子看着垂涎欲滴。 “诸位道友,感谢赏面前来,今日是践行酒宴,无甚规矩,大家尽情欢饮论道,只盼众位能乘兴而来,乘兴而归,我敬诸位一杯。”主位上,慕珏噙着温和的笑,举起酒杯扬声道。 场上众修纷纷应道,也举起酒杯回敬,一时间气氛热烈。 只有楚旭在角落里看着慕珏那完美的微笑,不满地嘀咕,“哼,妖子惯是会装!” 其实这一场酒宴,他本不想来的,可是一想到自己亏了的那些灵药喂了白眼狼,楚旭就气得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就想起那嘲讽的一幕。 不行,不能让太上剑宗占便宜! 思及此,楚旭最终还是决定参加宴会,他要吃吃吃,大吃特吃。 他不仅吃,还要连吃带拿,把自己亏的份补回来! 酒过三巡,停杯投箸之际,有人琢磨着有些无聊。 “单单饮酒未免失了些趣味,不如就让我为大家舞一曲助兴。”一名合欢宗的男修站起身道。 这位修士身形并不消瘦,反而肌肉结实,体态健美,雄姿英发。 他离开桌子,来到前方的空地,随手挑了一把剑,丝竹声适时响起,这位男修突然脱掉了一身严实的法袍,上半身袒露无疑。 乐声绵绵,这位男修舞剑的力道更是绵绵,一招一式非但看不出凛冽,反而显得十分温吞。 他不像是在舞剑,反而像是在台上勾引着看台下的人,每一次出剑,都恰到好处地暴露出身材最好的地方。 而他的身姿,却 16. 偷吻 [] 不可避免的,江云寒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失落。 慕珏奏完了这一曲便不再理会众人再奏一曲的恳请与挽留,回了主位。 有了慕珏的琴声为引,场上众修纷纷上场表演,各种乐器接连登场,其中不乏个中高手。 修士的生活绝非只是一成不变的修行,他们也会寻些爱好,毕竟修道之路漫漫,寿数悠长,耐得住寂寞的同时也需自得其乐。 就连绝情道一脉的齐临见着慕珏大出风头,也不甘示弱上场舞了剑。 可惜剑招的杀意过于凛冽,不像是取乐,更像是想要杀人,一套剑法走完,台下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气氛冷冻成冰。 最后,齐临冷着脸回到座位,一言不发地阴沉沉看着慕珏。 慕珏没有在意齐临冷森森的目光,毕竟他哪一次不是这样,慕珏已经习惯。 他依旧笑意盈盈和所有人交谈,偶尔为遇到修行难题的修士点拨几句。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便到了傍晚,这场宴席也算是宾主尽欢,大家皆乘兴而归。 慕珏也踩着飞剑回了雪峰,速度却没有平日那般快。 他是真的醉了。 回到雪峰,慕珏脚步踉跄地走了两步,酒意上头,只能倚着树坐下,撑着头泛起一丝苦笑。 那万年灵酿果真是醉人,今日宴席上倒是有些失态了。 雪峰今晚是个好天气,没有飘雪,万里无云,抬头望去还能看到漫天星斗,一向醉心修炼的他很少这样认真赏过雪峰的星辰美景。 慕珏突然觉得偶尔这样醉一回也不错,抛却世间纷扰,也不失为一个放松心境之法。 就连今夜雪峰的风都不再如以往那般凛然,吹得慕珏昏昏欲睡。 半睡半醒间,慕珏忽然感受到脸上传来轻微的触感。 有人来了。 然而熟悉的气息却让慕珏升不起防备的心思。 他半睁开眼,就见江云寒半跪着,垂眸静静看着他,冰凉的指尖恋恋不舍划过他的脸颊。 “江云寒?” 慕珏醉得太深,他想不起其他疏离的称呼,只能呼唤这个最熟悉的名字。 “是我。”江云寒低低应道,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这是重逢以来,慕珏第一次直呼他的本名。 “你又来雪峰作甚?”江云寒修长的手指掠得慕珏脸庞有些痒,他抬手握住这几根不安分的手指,含糊问道。 指尖传来的温度让江云寒动作微顿,眼睑也不正常地颤动了几下,他放轻了力道,虚虚让慕珏握住,希望他能握得更久一些。 “太想你了,一想到要分别,我很难过。”江云寒极少会像这般剖开内心,将心里最热切的话说出来。 可是他明天就要离开了,十宗大比前他们可能无法再碰面,一想到这,江云寒坐立难安。 明明傍晚才分别,可是他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雪峰山脚下。 慕珏有些懵懵的,酒意让他比平时多了几分钝感,察觉到江云寒语气中的难舍与愁绪,他突然凑近,“之前我们不也是三年没见了吗,现在距离十宗大比只不过一个半月,你为何却难过得要哭了?” “三年……”江云寒嘴里喃喃。 因为这三年我没有一丝见到你的希望啊。 谁又知道这三年他是如何过的,每日便像是行尸走肉,从无一日安眠过。 明明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是眼前这个可恶的少年,可是较之恨,更深切难忘的却是那份刻骨铭心的爱意。 凡间人常言,恨由爱滋生。 他曾经也恨过,还没知道真相之前,他恨少年的短命,恨他的温柔让自己沦陷,知道真相之后,他又恨少年的薄情负心! 可相见的那一刹那,燃烧的爱欲之火熊熊,将一切其他所有情绪与憎恨都焚毁,一切烧毁殆尽后,就连灰烬都诉说着他的不甘与爱意。 眼见江云寒不仅没有被他哄好,反而眸光更加悲切,慕珏只好道,“算了,不说这个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江云寒摩挲着他的指尖。 “今日我发现,他们舞的剑都不好看,没你当时在凡间舞的剑好看。”慕珏轻笑着道,目光陷入追缅。 江云寒突然一静,神色晦暗不明,“你还记得啊。” “自然记得。”慕珏点头。 “我以为你斩情证道后,俱都忘了。” “我斩的只是情爱,又不是我的记忆。”慕珏诚实回答。 江云寒的握着他手指的手不由得收紧,“那你……”现在心里可有一点点我的份量? 原本江云寒是想要这样问的,可是当他望进慕珏坦然清澈的眼神中,他突然止住了话语。 他突然明白了,就算慕珏说有,也不会是他希望的那种感情。 斩情证道,果真斩得干净。 “嗯?”慕珏醉意朦胧地看着话音戛然而止的江云寒。 “那你……现在闭上眼。”江云寒沉着命令道,心却跳得飞快。 不知道江云寒要弄什么名堂,但醉酒的慕珏却十分乖顺,他听话地闭上了眼眸。 突然,唇上传来另一人的温度,轻轻的,好像是错觉。 …… 慕珏猛然惊醒,他从榻上起身,宿醉后头脑却格外清醒。 昨夜,他遇到了江云寒,还说了一通胡话。 甚至,江云寒似乎在走之前还做了件过分的事。 不过那个吻太轻,慕珏也分辨不出到底是幻觉还是现实。 但无论如何,昨晚的事情都让他有些头疼。 醉酒果然误事。 沉思了一会,慕珏唤来道童,“两宗客人可曾出发。” 此时已是日上三竿,想必他们早已乘舟离去,果不其然,慕瑜得知两宗皆已在一个时辰前启程。 幸好昨日已经饯别过,今日慕珏无需相送,后面的日子也能清净了。 两宗离开后,他也能安心修炼了。 想到此,慕珏也不再纠结于昨晚之事,就当是他醉酒做的一个梦吧。 与此同时,在玉霄剑宗的飞舟上,船舱内。 江云寒抱着臂,居高临下看着躺在床上捂着肚子不停叫唤的师侄,“昨日我便提醒你不要多吃,为何不听?” 楚旭虚弱道,“我想着不能吃亏,左右灵果和灵膳也吃不死人,没成想,哎哟。” 灵果和灵膳确实吃不死修士,可宴席上的皆是为了金丹期及以上的修士准备的,一个筑基期的修士吃一点无妨。 但是胡吃海塞,必然会面临灵气涨体的祸患,严重的,还可能被暴涨的灵 17. 太上忘情剑 [] 雪峰上,天气阴沉,风声呼呼,铺天盖地的大雪遮盖视线,若是有人此刻上山,必会因这雨雪纷飞的场景迷失方向。 外面冰天雪地,在洞府内,却是一片寂静。 慕珏沉静坐在蒲团上,只是蒲团下的地面早已被冰霜覆盖,蜿蜒到四周。 突然,慕珏皱眉,紫府内的灵海一片翻腾,但见灵海上有一婴儿,在莲座上闭目沉睡,五官与慕珏如出一辙。 这便是慕珏的元婴。 只见那元婴突兀睁开眼,与此同时,灵海掀起层层骇浪,遮天蔽日,一片阴暗中,有光自紫府内迸发。 一道剑光突然出现,化作一柄冰霜冷剑,倏然从灵海射向元婴额头。 冰剑在接触到元婴的那一刻消融,化作流光遁入元婴体内,但见元婴舒展身体,不过片刻功夫,五官愈加清晰,似乎长大了些许。 元婴站起身,手中出现一柄与慕珏的冰魄剑一模一样的剑,持剑一挥,灵海内的惊涛骇浪霎时冻结,回归平静,而紫府内也光芒大作。 与此同时,慕珏突然睁开眼,感受到身体暴涨的灵气,他低喝一声,“破!” 瓶满自溢,一道无形的关碍仿佛在此刻破开。 无数欢腾的冰灵力悉数雀跃地朝慕珏涌来,犹如潮水,慕珏不慌不忙地吸收着灵气,许久才轻吐一口气。 元婴中期,成! 然而慕珏却并没有停歇,手指突然抬起,以指代剑,轻巧一划。 无形的剑意骤然升起,凝聚成一个无形的剑场,剑场内剑光四起。 “去。”慕珏轻轻道。 剑场爆发,剑光化作千千万万道灼目的流光,飞向远处。只见雪峰上无数纷飞的雪花都被无形的剑意斩断,于半空中崩裂,无声无息消散在天地中,无一例外。 无数冰粒与散雪犹如被狂风吹拂的柳絮,三两秒便无影无踪,白茫茫的雪景一扫而空。 这横扫一切的剑意令雪峰突然放晴,金光乍现,地面上曾经厚厚的白色积雪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裸露的黑色岩层与罅隙中生长出来的碧绿苔藓,显得格外生机勃勃。 “终于剑场小成了。” 慕珏感叹,语气中带着一些喜悦。 闭关一个半月,他不仅再将修为往前推了一步,还通过那两枚小秘境精粹领悟到残缺的道韵,顺利将剑场雏形蜕变成剑场小成。 这也要多亏了江云寒在雪峰一个月的悉心指导,若不是他帮助自己磨砺剑意,自己现在想必只能稳定元婴期初期的修为,还迈不出元婴中期。 剑场自然也不可能领悟。 不过慕珏也只是如此想了一瞬,很快便不再思忖。 修行,还是要靠自己。 无论如何,现今的修为都是自己刻苦修炼的结果。 想着,慕珏起身,先去找了掌门,掌门早已下了召令,命他出关即刻去见自己。 慕珏想着,也不再耽误,径直御剑前往藏剑峰。 白含羽看着神光奕奕,还带着突破气息的慕珏,不由得点了点头,“元婴中期,甚好甚好!” 之前接到十宗的消息时,白含羽还担心此届十宗大比难度增大,太上剑宗争夺魁首之位更加悬。 可看见意气风发的慕珏,白含羽顿时放了一半心。 “慕珏,我此次找你,是有关于十宗大比的重要消息要告知你。”白含羽严肃说道。 “掌门请讲。”慕珏看着掌门郑重的脸色,也正色道。 “刚刚我接到其他宗门的消息,本次十宗大比后,不仅有小秘境开启,更有乾坤大秘境即将开启!”白含羽将得知的消息尽数说了出来。 慕珏闻言心下震惊,“乾坤大秘境竟然在此届开启?” “没错,万年过去了,修界又孕育出了一个乾坤大秘境,此次十宗大比,便是关系到进入乾坤大秘境的名额。”白含羽目光悠远。 十宗大比,由来已久。 之所以将十宗大比定为五十年一届,便是因为每五十年,修真界便会孕育出一个新的小秘境,初生的小秘境资源丰富,灵药灵石天材地宝数不胜数,更重要的是,秘境中还会孕育一种精粹,可供修士参悟大道。 十宗大比,本质是一场十宗的利益分配,通过当代最杰出的弟子的表现分配秘境中的资源。 而乾坤大秘境,则比小秘境更珍贵,无论是天材地宝的品质,还是灵药灵石的数量,都远胜于小秘境。 从中提炼的大秘境精粹,更是元神期修士都垂涎的存在! 如若有了足够的乾坤大秘境精粹,元神期的修士突破飞升也并非奢望。 怎奈何,乾坤大秘境的诞生十分随机,动辄需要千年万年,而距离上次乾坤大秘境的诞生,已有万年之久。 由此可见,十宗对于这次大比的重视程度。 “乾坤大秘境共有九九八十一枚准入令牌,十宗各分五枚,天下其余万派共得十六枚,而剩下的十五枚,便由本次大比的前五名瓜分。” 其中,大比第一可夺得五枚。 也就是说,如果太上剑宗的弟子获得魁首,太上剑宗便有十枚令牌,到时候无论是从乾坤大秘境获得修炼的资源,还是提取大秘境精粹,都有绝佳的优势。 而乾坤大秘境精粹,关乎到宗门元神期修士的进境。 想着,白含羽将期望的目光投向慕珏,“慕珏,如今你可知本次十宗大比的重要程度?” 慕珏目光坚定,“弟子知晓,必不负师门重望。” 白含羽颔首,“你有如此斗志便好,不过此次十宗肯定会拿出各自的镇宗法宝给首席弟子当底牌,我便也给你这个权利,你去拿你能动用的法宝,除了玉上祖师的法宝,另外两件你都带走。” “是。”慕珏行礼后便缓缓告退。 辞别白掌门后,慕珏便再次前去祖师禁地取了真幻镜的新投影,这次他的修为比之前更进一步,还悟得了剑场小成,不费吹灰之力便取走了投影。 真幻镜的本体依旧狡猾,慕珏估摸着,他的修为没有突破化神的话,别说将本体带出禁地外了,就是在禁地内也无法禁锢它。 然后他便来到了鹤峰脚下,忘情长老依旧和上次一般,喝得醉醺醺的,倒在地上。 看见慕珏朝他走来,忘情长老眯了眯眼,“小子,修为有进步啊,这进境,比得上你祖先红尘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