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剑修他声名狼藉》 1. 喜宴 《病美人剑修他声名狼藉》全本免费阅读 [] 望夜,满月当空。 这是一座农村仿古祠堂,碧瓦朱墙,到处布置着大红的锦缎。庭院中摆了十来张宴席,酒菜俱全,高朋满座,饭香与嘈杂人声交织成腾腾热气。 本是喜气洋洋的热闹场景,正中央的一桌却显得格格不入。桌边围坐着七八个人,所有人都一言不发,气氛凝重如死。 因为给他们端盘子上菜的中年男人——如果还能算人的话——脖子边赫然插着根筷子,颈动脉正汩汩冒着鲜血。 至于那筷子是怎么捅进去的,在场的人有目共睹。 此地是个少数民族聚居村落,以民俗闻名,来这里的都是热爱探险的驴友,没料到这一探差点把命探进去。上一秒还在充满异族风情的村道漫步,和同行的人有说有笑;一个晃神的功夫就身处这片宴席上了,身边是同样一脸懵的陌生人。 山村浸在雾里,望不清前路。出门走不过一里地,必然回到这里。他们试过问路,却发现语言不通。 众人被困在这里三四小时,尚能勉强忍受,直到……村民端上来了一锅混着断指和眼球的血汤。 一个肌肉男当场情绪失控,抄起筷子扎进了村民的脖颈,冲出去前嘴里还疯癫念叨着什么“这是报复”“你们是一伙的”。 五分钟后,他的头颅被端上了桌。 *** 那颗头颅还停留在最后的惊恐表情,正对着它的女人面如菜色,又不敢起身或转桌。就在她濒临崩溃时,一块红布落下,将头颅盖得严严实实。 女人红着眼圈抬头,看见旁边的青年不知何时醒了。 那是个二十五岁上下的青年,面容光洁冷白,黑色长发半绾于脑后。他整个人散发着难以忽视的浓重病气,从出现时就窝在椅背中犯瞌睡。 遮住头颅,青年收回手,握拳掩在唇边低低咳了声,然后朝女人一笑。 他眼角眉梢都是恹恹的神色,笑起来有种散漫的味道。被不远处的灯笼火光一扫,眉目愈发漆黑,更勾勒出几分摄人心魄的美感。 女人一愣,张了张嘴刚准备道谢,桌上突然一阵骚动。 “回来了!” 陆祺大步走来,迎上众人急切的视线,沉默半晌,摇了摇头。 “外面都是雾,我试着在路边做记号,也没用……不出十分钟,还是会回到这里。” 谁都没再说话,失望的情绪溢于言表。胆子小的开始低声啜泣:“我这辈子从没干过坏事,为什么撞鬼的倒霉事被我碰上了……” “不是鬼,这叫煞场,是有科学成因的,只要破坏掉聚集煞气的中心物就能回去。”陆祺耐心安抚道,“我们特调处是专门处理这个的,我说过会全力保护大家,别害——” 一阵咿咿呀呀的戏曲声打断了他的话音。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那个病歪歪的长发青年伸手碰了碰桌旁支着的收音机,应该是不小心摁到了播放键,沙沙的电流声伴着听不懂的戏曲声流泻而出,如泣如诉,在恐怖片里烘托闹鬼氛围一绝。 青年似乎没想到它会出声,手指一顿,饶有兴趣地歪头打量了会。 “别瞎碰!”陆祺箭步冲上去,一把拍开青年的手,“这里的东西都……你手怎么这么凉?” 那一瞬间手背的触感冰得惊心,简直不像活人。 对方看着他。 陆祺皱眉:“你叫什么?” 对方依旧不答。 有人看出端倪,小声议论:“听不见……还是不会说话?” 戏曲变成高亢的男声,“聋哑人”青年懒洋洋往椅背上一靠,侧耳对着收音机,如果忽略四周诡异的筵席和桌上的人头,他那姿态倒真像来喝茶听曲的。 见他认真倾听的神态,旁人也情不自禁跟着将注意力集中到戏剧上。背景有刀枪打斗声,伴随着哀厉刺耳的音乐,越听越叫人毛骨悚然。 有人问:“这是什么剧种?唱的是方言吧,好像和村民说的是同一种?” “不知道。”“没听过……” 却听坐在人头对面的女人幽幽发了话:“这叫迎神戏,是蚩族的一种民俗。蚩族人信奉山神,每年都会唱迎神戏迎接山神降临,祈祷风调雨顺。” 陆祺:“所以他们在迎接那什么山神?用收音机?” 这神还真够朴素的哈。 女人摇头:“迎神戏耗费大量人力财力,一年只正经办一次,其他时候就用收音机代替了……今天的祭祀活动,我猜和这里的喜宴有关。” 有个年轻女孩小声赞叹:“姐姐,你懂得真多。” “来之前做了点功课。”女人勉强笑了笑,“叫我甄念吧。” 陆祺问她:“那你知道戏里唱的什么内容吗?或许和我们离开的办法有关。” 甄念凝神倾听片刻:“现在这出正唱到山神降魔头……就是传说中四千年前,那个强吞神塔的魔头凌望。” 不知被哪个字眼踩中了兴趣,一直悠然听曲的长发青年忽地动了,偏头朝甄念看来,眉尾微微挑起。 反应激烈的还有陆祺,他拔高调门惊愕重复:“凌望?!” 半晌他怔怔嘟囔:“幸好……” “什么?” 陆祺摆摆手,把后半句吞进肚子:幸好来的不是他们头儿。 不然以那位的作风,听见这戏里的内容,怕是会让红事直接变白事,还是全村有份的那种。 陆祺抬起左手,点击腕表屏幕。幽幽光束打出,在空中汇聚成一道面板投影—— 【202X年6月20日农历五月十五 20:46】 【地点:巫歧山百棺村】 【属性:煞场】 【等级:丁等三阶】 【检测到煞场为限时类,请在子时前完成清场。距离子时倒计时02:13:40】 看到“等级”那一栏,陆祺松了口气。 丁等三阶而已,小场面。 他偷跑出来,说什么也要成功清掉一个场,风风光光回去,向特调处那群老油条证明自己是有实力的。 时间不多,陆祺准备再去找找线索,刚起身看见那个脖子插筷子的村民又来了,还领着个人。那人像是村长一号的人物,炽热的目光扫过桌边每个人,伸出枯瘦如鸡爪的手指隔空点了点,然后兴奋一拍手,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众人茫然地看他手舞足蹈。 “他说人齐了。”甄念翻译道,“等‘吉时’一到,婚礼就能开始了。” 陆祺:“婚礼?新郎新娘是谁?” 村长竟听得懂普通话,脸上挤出个眉飞色舞的古怪表情,用蚩族语回复了陆祺。 “新郎是山神大人,新娘……”甄念打了个磕巴,硬着头皮道,“新娘就在我们当中。” 此话一出,桌上的空气都凝固了,连迎神戏也恰到好处地没了音。 “有个问题,我一早就想问了。”有个男人颤声开口,悚然的目光从眼尾瞥过—— 周围觥筹交错、其乐融融,乍一看是再常见不过的农家宴席,但一移开眼,那些人就好像停下了所有动作与交谈,视线无声瞥过来,附骨之疽般如影随形。 再看回去,一切又恢复了正常,让人疑心刚才都是错觉。 “你们有没有发现,其他桌的人……好像都在看我们?” …… “呼”地一声,所有灯笼骤然熄灭,整个庭院陷入无边黑暗。 有人短促地惊呼一声,而后 2. 悬棺 《病美人剑修他声名狼藉》全本免费阅读 [] 死亡般的窒息笼罩了整个圆桌。 有人刚从甄念手中接过饭碗,闻言手一哆嗦,瓷碗砸桌发出脆响。 众人惊悚的视线掠过凌怀苏,集中在神色晦暗不明的甄念身上。 半晌,甄念轻轻叹了口气。 “让你们吃饭,怎么就是不听呢……” 女人抬起头,脸部发生了恐怖的变化。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裸露出血红肌肉与森森白骨。 人群中爆发凄厉的尖叫,其他人已经快厥过去了,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连滚带爬远离,椅子倒了一地。桌子这边顿时只剩甄念,以及甄念旁边岿然不动的凌怀苏。 陆祺“卧槽”一声,反手拔出腰间的特制手-枪,枪口对准甄念,大喝道:“你你你干什么?别乱来啊我警告你!” 甄念没理他,看向凌怀苏:“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眸光阴寒,眼角还坠着块要掉不掉的皮肉组织,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把人开膛破肚,形象堪称恐怖片化妆模板。寻常人被这样一番尊容对着,怕是早就吓得哭爹喊娘了。 结果就见那个面容苍白的病秧子掩唇闷咳几声,才不慌不忙地转过头,几缕长发垂落在肩。 “惭愧,略懂一些蚩族语。”他说话时神情柔和而专注,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像个风度翩翩的君子,“所以知道那人说的分明是‘米饭摆在面前不要动,吉时前动筷会惹山神不悦’。” 旁人唰地色变。 在一个危机四伏、语言不通的地方,人会下意识寻找依靠,或是自称专业人士的陆祺,或是能听懂异族话、看起来单纯可信的甄念。 即便沟通不畅,供饭摆上桌,正常人也不会想着去吃。但如果充当翻译员的甄念告诉他们一定要吃…… “还有。”凌怀苏指了指桌上被红布盖着的人头,“这个人你认识吧?” 陆祺顺着他的话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个肌肉男刚入场时虽然神色不安,但也勉强算镇静。似乎是甄念出现后,他才突然发疯。 甄念冷哼道:“他那是罪有应得。” 凌怀苏没吭声,若有所思的目光在人头上转。 甄念耐心告罄,温度骤降,桌面供饭浮空飞向每人面前。她恶狠狠威胁道:“快吃!” 没人敢接。 陆祺保持着举枪的姿势,尽管手在不易察觉地轻颤,他还是端出了十足十的气势:“你让吃就吃啊?我们凭什么听你——” 他忽地哑了音,因为众目睽睽下,凌怀苏取出筷子,神色自若地扒了口米饭。 陆祺:“……” 这人又在作什么死! 大家缩着脖子,屏息看去。就见凌怀苏慢条斯理地小口咀嚼了两下,蓦地眉头一皱。 众人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然后就看见那病歪歪的青年放下碗筷。 他“唔”了一声,用不甚标准的普通话抱怨道:“有些馊了。” 甄念:“……” 其他人:“……” “可以了。”甄念将目光转向其他人,也许是凌怀苏的配合让她心情好了点,她冷声解释,“如果你们一直不碰,会被默认以亡者身份受供而永远留下来,信不信由你们。” 有了带头的人,几人半信半疑地接过饭碗,面面相觑。 陆祺紧盯着女鬼模样的甄念,刹那间灵光一闪。 监测仪的评级是对煞场内死亡率与异常能量值的综合评估,从“丁”到“甲”,危险性逐级递增,结果一般不会出错。 这是个丁等三阶煞场,属于可能会有一两个倒霉蛋遭殃、但总体安全的等级。可它上来就展现了越级的血腥,如果死亡率不高的话,那就只能说明—— 陆祺缓缓放下枪,端起米饭吃了一口。立竿见影地,他感觉那些诅咒似的视线消失了,浑身一轻快,尽管还在煞场内,却有了回到现实世界的实感。 他朝其他人点了点头,见状,大家纷纷动筷。 甄念暗中松了口气。 别人闷头干饭之际,凌怀苏再度发了话。 现代普通话讲不利索,他干脆换了蚩族语,对甄念说:“姑娘,既然你这般了解此地,能否带他们离开?” 甄念学的应该是“哑巴”蚩族语,会听不会说,用普通话回答:“吉时还没到,等山神婚礼结束,你们会自动回去的。” “山神婚礼……”凌怀苏重复了一遍,“这个婚礼,在哪里举行?” 目前来看,这个山神是煞场的关键。陆祺连忙附和:“对,你能不能带我过去?” “可以是可以。”甄念凉凉瞥了陆祺一眼,转向凌怀苏,“但我只给他带路。” “……”陆祺咬牙,“我跟着,总可以了吧?” *** 大雾弥漫,村舍门窗紧闭。一阵风起,地面纸灰碎屑窸窣拂过脚边。 有甄念带路,果真没再遇到鬼打墙。几人走了将近半小时,路上白雾渐散,月光倾泄而下。 离崖底还有一段距离时,甄念停住脚步:“就在前面。” 这是一座断崖,高耸入云。陆祺仰头,望见峭壁上东西的那一瞬,浑身的毛孔登时炸开了。 近乎垂直的山壁上密密麻麻开凿着近百个石洞,每个洞中都摆放着一口棺材,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阴森至极。 想起曾听说过的一种民俗,陆祺问:“这是……悬、悬棺葬?” 甄念:“相似,但不同。这里棺材躺着的,都是山神的新娘。” “万恶的封建迷信,万恶的一夫多妻制。”陆祺喃喃感慨,抖落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所以这些‘新娘’都是……” “有的是被选中的村民,有的是被拐卖到这里的,还有一部分像你们一样,是误入的游客。”甄念平静道,“看到山顶上的木桩了吗?他们把新娘关进花轿,吊在悬崖前活活饿死,再把尸体嵌在山中,把这称作‘山神娶亲’。” 远远地,能看见悬崖下并非平地,影影绰绰堆着什么。 “那是什么?”陆祺稍一琢磨,刚平复的鸡皮疙瘩卷土重来。 ……那是被吊在花轿里、企图向上爬而失足坠落的,或是不堪折磨主动跳下的“新娘”的尸骨堆成的小山。 就在他自顾自发毛时,余光瞥见凌怀苏一动,朝尸山走去。 陆祺:“喂!你别乱跑!” 凌怀苏回头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先前听你说,你是专门负责这个的?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唔,‘特雕处’?” 陆祺没好气纠正:“是特调处!” 凌怀苏点点头,自行把“特调处”理解成了某个门派的名称。 “既是特调处弟子,难道就没看出,此处有个阵么?” 他背手而立,语调不紧不慢,带着不显山露水的威严,莫名像是检验后生学习成果的长辈,以至于听者不由自主忽略了他奇怪的用词。 陆祺一愣,本能地想认错,又被自己的想法弄得莫名其妙。他强行摁下“被长辈训斥”的心虚感,顺着凌怀苏的话凝神察探,果真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阵法气息。 可是,煞场里怎么会有阵? 不对! 陆祺猛地回神,把注意力拽回重点——这个人怎么知道这些? “你到底是什么人?!” 凌怀苏弱不禁风地拳抵鼻尖轻咳几声:“如你所见,是个病病歪歪、手无缚鸡之力的……将死之人。” 配上他苍白的容色和周身的病气,这话还真有几分信服力,陆祺被他的鬼话唬得一愣,回过神时,凌怀苏已经走近尸骨堆旁。 悬崖下山风猎猎,他弱柳扶风地弯下腰,将掌心放在一处山石上。 凌怀苏收敛起唇边散漫的笑意,闭上眼,感受到久违的气息逐渐汇聚,摇摇欲出。 大地开始震颤,仿佛有什么在破土而出;与此同时,滚滚黑云在天空汇聚,完全掩盖了月色,天地间骤然黯淡。 地震越发剧烈,阵阵闷雷隔着云层传来。 睁开眸,凌怀苏眼波柔和,似与经年暌违的故友重逢。 他轻声道:“祝邪。” 刹那间,一声炸雷,枝杈般的闪电噼啪而至,爆发出一道刺目的雪亮强光! 在足以令人短暂失明的电光中,陆祺和甄念下意识紧闭双眼,眼前最后一幕,是泼天雷电向凌怀苏砸去。 下一秒,陆祺恍然听见了利剑出鞘的嗡鸣,犹如遥远天边的龙吟。 凌厉剑意呼啸而至,与闪电短兵相接,碰撞出的余威横扫山壁碎石。 陆祺和甄念在气流冲击下后退两步,骇然张开眼睛。 阵破,空气中的煞气浓重得犹如实质。 雷电隐隐平息了,一道瘦弱的修长身影毫发无损地立在原地,手提长剑,黑发随风翻动。 陆祺瞳孔紧缩:“我他妈……” < 3. 山神 《病美人剑修他声名狼藉》全本免费阅读 [] 深山峭壁,圆月高悬。 随着“砰”的枪响,最后一只罗摩倒地,嘶吼着烟消云散。 陆祺虚脱地跪倒在地,看见凌怀苏朝这边走来。 他举起手:“谢……” 就见凌怀苏无视了他,径直走到安然无恙的甄念身前:“姑娘,没事吧?” 陆祺:“……” 腕表再次发出警报,陆祺心一紧,他快对这声音有心理阴影了。 “乙等二阶”的等级没变,闪烁着橙红色的危险光芒。 倒计时只剩1个小时。1小时后,煞场就会关闭,再想要清场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更何况,这个煞场的危险性不同往日,不能放任它危害人间。 “我们要尽快找到山神所在地。”陆祺爬起身,看向甄念,“姐,你知不知道……” 他话音一顿,甄念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的崖底。 刚才的地震让骨堆散了架,因此几人能看见那具滚落下来的高度腐败的尸首。 身体基本白骨化了,只能从枯草似的长发与几片裹在躯体上的破布中,依稀辨认出……那是甄念。 甄念定定凝视着,只一眼,那具骸骨就看不见了——凌怀苏不动声色地侧了下身,把那个方向挡得严严实实,却并不刻意,仿佛只是站久了随意一挪步。 甄念眨了下眼,良久轻轻地说:“之前你问我是不是和那个男人认识。没错,就是他把我拐卖到这的。” “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凌怀苏:“请讲。” “能不能把我的骨灰带回永城老家。”甄念低声道,“让我妈……别再找了。” 她的尾音含着叹息,消散在风里。 良久,凌怀苏温和而笃定道:“好,我答应你。” “在那边——!”村民的喊叫划破天际。 陆祺循声扭头:“糟了,他们追过来了!” 甄念看了眼月色:“吉时快到了,他们是冲着新娘来的。” “新娘”凌怀苏丝毫没有要被抓去献祭的自觉,反而负手气定神闲地等着,一身粗布衣愣是被他穿出了宽袖长袍的感觉。 陆祺盯着他,心思百转:这个人实力高深莫测,形迹可疑,出去后一定要报告给老大。但目前看来,他貌似没有敌意,是块可以抱的大腿。 就在这时,嵌着百棺的山壁上方,尖锐的唢呐声破空而来;紧随其后的,是一波波凄厉的嚎哭,潮水般层叠而上,在幽寂的山间撞出绵延不绝的回音,似要穿透耳膜。 万鬼齐哭,吉时到—— 陆祺痛苦捂住耳朵。 接着,他眼睁睁看见那位“大腿”凭空消失了。 *** 一阵能给人脑浆摇匀的天旋地转后,凌怀苏缓缓张开眼。 他扶额撑头缓了好一会,才忍住那股恶心感——苍天可鉴,这番病弱模样真不是他装出来的。 几个钟头前,凌怀苏衣不蔽体地在这个穷乡僻壤醒来,恍惚了好一会才想起自己姓甚名谁。 他心态良好地接受了自己诈尸的事实——诈尸嘛,对于一个魔头来说多正常,谁还没点绝活了? 他用魔气捏了身衣服混进人堆,却发现此间天翻地覆,多了一堆他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连语言都听不大懂了。 很快,他发现这里是个煞场。 至此,老魔头情绪依旧很稳定,还乐呵呵地心想:“总归还有些熟悉的东西。”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快饿死了。 躺尸四千年,魔气早就所剩无几,方才为了舒展筋骨硬生生抗住天雷,没想到是在拿命耍帅。他元神震荡,好悬没当场跪下。 再不补充点什么,他这刚诈的尸可能又要变真尸了。 凌怀苏抬起头,环顾四周。 这是一座花轿。 红绸铺陈,流苏摇晃,而轿内的凌怀苏被应景地套上了新嫁娘打扮,一身凤冠霞帔。那厚重而繁琐的婚服不知是小一号还是怎样,有点勒得慌。 凌怀苏摘下沉甸甸的碍事凤冠,挑起轿帘。不出所料,他被吊在了悬崖上。轿门距离山壁两丈有余,下方深不见底。 花轿被几捆麻绳系挂在木桩上,凌怀苏一掀门帘,随着他的动作,轿身微微摇晃,绳索发出咯吱轻响。 从轿中看去,峭壁上盛着棺材的石窟黢黑,像是张开了一只只暗中窥视的眼。 花轿正对着一个最大的石洞,与其他洞穴不同,这个洞中没有棺材,看样子通往山体内部。 凌怀苏足尖轻点,纵身一跃,轻而易举跳至洞口处。 他掸了掸袍摆上不存在的灰,向山洞深处走去。才迈了两步,山顶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叫唤:“喂——你在里面吗?” 凌怀苏:“……” 三分钟后,陆祺顺着绳索爬下洞口,与凌怀苏面面相觑。 陆祺直眉楞眼道:“我们老大说过,决不能抛下任何一个人。” 凌怀苏走向山洞深处:“你们‘老大’?” 这可问到点子上了,陆祺骄傲地挺起胸脯,边走边介绍:“特殊事件调查处现任处长,兼首席调查官,可牛逼了,业务能力顶呱呱,人狠话不多,什么妖魔鬼怪见了他都得绕道走……” 陆祺盘算好了,他偷跑出来这次免不了要挨一顿腥风血雨,不如抱紧这根大腿,趁机给他做做思想工作,将其发展成可为特调处所用的栋梁之材。 到时候或许能将功抵过呢? 可惜那堆天花乱坠的头衔和形容词凌怀苏一个都没听懂,只勉强明白了最后一句。 “大魔头”本魔凌怀苏冷笑一声,不无深意地说:“那他可真是个人才。” “是吧是吧!”陆祺一点没听出弦外之音,还在极力推销,“我看你有些本事在身,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特调处啊帅哥——” 凌怀苏忽地举起右手,示意他噤声。 山洞入口狭窄,越往里越开阔。陆祺燃符照明,曲折的洞壁上布着湿漉漉的苔藓,散发着潮湿腐败的腥臭气息。有的石壁应该是某种矿石,光可鉴人。 凌怀苏在矿石前站定,一脸严肃道:“不好。” 陆祺立刻警惕,如临大敌地握紧了枪。 “怎么?有情况?” 凌怀苏对着石鉴拨了拨长发,看上去很是不满:“我的头发乱了。” 陆祺:“…………” 他刚想破口大骂,寂静的山洞中忽然响起某种黏腻的水声。陆祺神色一凛,果断举枪射击。 “哎……”凌怀苏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罗摩被击中,发出婴儿般的啼哭,特种子弹火光映亮了洞壁深处更多伺机而动的怪物。 是水生类罗摩! 这类罗摩最为难缠,移速快、数量多。枪声一响,它们就像扑火的飞蛾找到目标,乌泱泱朝这边涌来。 “卧槽,怎么越来越多了!”陆祺一边换弹,一边嚎叫,“大佬,快想想办法啊!” 与此同时,监测仪发出倒计时报警,距离子时只剩30分钟了。 凌怀苏对现代高科技成果所知不多,但能依稀猜出那乱叫的法器是在催他们速战速决。凌怀苏冷静环顾四周,最终看准一处,抓住陆祺的后领飞身掠去。 那是一道石门,是洞中唯一没有罗摩聚集的地方。凌怀苏带着陆祺落地,罗摩愤愤地磨牙望着他们,却不敢再追,像在忌惮什么。 凌怀苏一拍陆祺的背:“走。” 进入石门,陆祺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这是……” 阴影之下,一尊足有四五人高的神像半嵌在山壁中。 那石像半脸哭、半脸笑;半脸慈悲、半脸残忍。身体线条刚柔并济,显得雌雄莫辨。垂目看下来时,带着说不出的诡异压迫感。 源源不断的黑气从神像里释放,又缭绕在它周身。 陆祺抹了把汗:“终于找到镇了!” “场”的形成通常在怨气戾气浓重之地。但并非所有怨气戾气多的地方都会形成“场”,否则早高峰的地铁、早八的大学岂不是天天闹鬼了? “场”的形成,一般需要一个能把负面能量集中起来的灵物,这个灵物就被叫做“镇”。 而要清散“场”,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摧毁“镇”。 陆祺卸下背包,正准备掏出爆破符,被凌怀苏伸手制止了。 陆祺:“干吗?” 凌怀苏望着那团黑气,吞了口口水。 ……当然是饿了。 4. 交锋 《病美人剑修他声名狼藉》全本免费阅读 [] 凌怀苏轻轻眨了下眼,从这个角度,能看见那人清晰坚冷的下颌。 再细嗅去,只能闻到对方身上霜雪般的气息,那缕熟悉感浮光掠影般不见了,勾出的情绪却萦绕不去。 很难形容那是什么感觉。 硬要说的话……他好像,有点难过。 以至于他这种处处开屏的风骚人士,居然生生忍住了不正经的嘴,直到落地,才假模假样地说了句:“多谢。” 然后凌怀苏就感到手腕处的力道蓦地收紧了,攥得他发疼。 凌怀苏抬眼朝那人看去。 极为出挑的样貌,浅色的瞳孔与他四目相对,里头含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怔然片刻,镜楚缓缓松开了手:“你……” “老大——”谈初然一路小跑过来,汇报道,“被卷进煞场的路人一共七人,初步检查没什么大碍,程延带人送去医院了。陆祺也找到了,车里关着呢,为了不挨骂竟然还装失忆。” 镜楚:“失忆?” 误入“场”的普通民众出来后会发阵高烧,烧完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场”里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但显然,这不是他们调查员会出现的情况。 镜楚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凌怀苏。后者冲他无辜一笑。 谈初然:“这位……也是被困煞场的路人吗?” “他交给我。”镜楚不容置喙地指示,“联系巫歧市特调处支局,我们要借用一下办公场地。” *** “老大,我知道错了。” 陆祺委委屈屈地背手站立,话锋一转,梗着脖子道,“可我也是真心想加入特调处,你打我骂我吧,打断我的腿我也要爬过来,生是特调处的人,死是特调处的死人!” 他一番慷慨陈词表完决心,视死如归地一闭眼,半晌没等到下文。 “……老大?老大!” 就见那位高贵冷艳的处长这才乍然回神似的一抬眼:“死人推去太平间,来特调处干什么……再说说你在煞场里看到的。” 陆祺:“……” 这是完全没在听。 他哭丧着脸:“老大,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这四个字在镜楚心口重重一跳。 “回去再跟你算账。”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打发了陆祺,在屋内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然后下定某种决心似的,径直走出办公室,推开了招待室的门。 听到开门的动静,凌怀苏扭过头。墙上的投屏电视正播放着晚间新闻。 他身上还穿着煞场内的婚服,惹眼的红与苍白的面容形成强烈对比。 恍惚间,镜楚在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影子。 那也是个红衣似火的身形,马尾高束,手提长剑,含笑看过来时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意气风发。 见到镜楚,凌怀苏弯起眼睛:“你就是那位‘妖魔鬼怪见了都要绕道走’的处长?” 镜楚:“……谁说的?” “你们那位小兄弟。”凌怀苏微微一笑,姿态松弛地倚在招待室简陋的单人沙发上,“不过我觉得,他可能对妖魔的审美有些误解。” 这位魔头学习能力强得惊人,短短的功夫,就把电视里的播音腔学了个七成像,口齿清晰、字正腔圆,“那位小兄弟还说,场的事专归你们管?哦,顺带一提,他的记忆是我抹的,不想留下不必要的麻烦。” 出乎凌怀苏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追究他的身份。 就见高大的调查官垂下眼,沉思片刻:“场里发生了什么?” 凌怀苏却笑而不答,冲他招了招手:“美人儿,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 *** 半小时后,谈初然抱着笔记本电脑,恭恭敬敬敲响了招待室的门:“老大,查到了。” 镜楚接过电脑,屏幕上赫然是一份个人资料,清晰罗列了一个人的年龄籍贯等信息。 姓名是甄念。 “两年前,她在永城失踪,经过DNA比对,已经确认百棺村的遗骸是她本人。”谈初然说,“怎么办,要联系家属吗?” 凌怀苏一摆手:“不必,我和这位姑娘是旧识,由我带她回去。” “这……”谈初然迟疑地看向镜楚。 镜楚点头:“听他的。” 谈初然走后,镜楚转向凌怀苏:“现在可以说了么?” “这呢,就是个村民愚昧,信奉什么山神,导致被献祭的人化煞的场,镇物就是山神像,没什么奇怪的。”条件达成,凌怀苏慢悠悠开了口,“只不过有一点特殊:场里藏了个阵。” “是什么样的阵?” “压制煞气,隐匿煞场。”凌怀苏隐去阵眼里的祝邪不提,“原本场内无甚危险,阵破后,才有成群的罗摩出现。” 这也是为什么,煞场等级从一开始的丁等三阶跳到了乙等二阶。 镜楚说:“伏阴阵。” 闻言,凌怀苏微一挑眉,似是没料到这个后辈能准确说出阵的名称:“正是。” “你是怎么出现在场里的?” “不重要。”凌怀苏道,“重要的是,那伏阴阵显然是人为的,像此类潜藏气息的场兴许还有很多,应尽早查清。至于怎么查,我想你们有自己的手段,不需我教了吧?” 见镜楚陷入沉思,凌怀苏满意一点头,迤迤然要往门边走,被镜楚一把抓住手腕:“你去哪?” 凌怀苏被他拽得身形一晃,倒也不恼,另只手轻轻拨开镜楚的手,还趁机揩了把油:“美人,别着急,虽然我的确很想多陪你一会,但我答应了那姑娘送她回家,做人要一诺千金对不对?” 凌怀苏轻佻的目光像两片羽毛,若有似无地搔过,镜楚生硬地别开脸,干巴巴道:“这事归根结底是特调处分内事务,你可以去,但要有我们的人陪同。” 凌怀苏没吭声,也不知道是没懂还是装傻。 “我让人给你找套衣服,安排住处,明早我们出发。” 良久,凌怀苏叹了口气:“可惜了,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镜楚尚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蓦地额角一凉。 他瞳孔骤缩,迅速反应过来,闪电般退至半米开外,同时抬手一挥,一根银色琴弦凭空出现,铮然嗡鸣,紧紧缠住凌怀苏暗中画符的手。 看清那消散的符文,镜楚眸光一黯:“连我的记忆你都要抹掉么?” 他的语气谈不上生气,更像是带着不可置信的失落。 凌怀苏一愣,瞥了眼那牢牢拴在腕上的银弦。 不疼,却挣脱不了半分。 凌怀苏饶有兴味地抬起手腕,嗅了嗅琴弦上的灵气:“唔,天生灵物……你果然不是普通人,本体是什么?” 5. 白狐 《病美人剑修他声名狼藉》全本免费阅读 [] 翌日出发前,镜楚通知了酒店工作人员,处理完一系列赔偿事项后,押着一脸看戏的凌怀苏坐上了飞往永城的专机。 同行的还有陆祺。 煞场里发生的事他记不清了,却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直觉告诉他,那件事很重要。 直到第二天他看见镜楚身边的青年,脑瓜好像顿时被打通了关窍,警报滴滴作响,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来。 他问过谈初然那人的身份,谈初然说她也不清楚,只知道是煞场里出来的。 直升机上,陆祺好奇开口:“老大,他是什么人啊?” 镜楚一向不擅长撒谎,绷着脸半天,才干巴巴吐出一句:“他不是人。” 陆祺:“啊?” 还是凌怀苏看不下去,滴水不漏地替他圆了这个谎:“我乃山神像生出的灵,拜你们解煞所赐,得以重获自由,多谢。” 陆祺:“……哦。怪不得你的打扮和说话方式都奇奇怪怪的。” 凌怀苏笑眯眯道:“惭愧。” *** 甄念的母亲已经年近花甲。老人家很平静,没有歇斯底里的哭喊,没有泣不成声的追问,只在接过骨灰盒时双手微微颤抖。 枯瘦的手指在盒子表面摩挲,良久,她轻声说:“回家了就好。” 最痛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谈初然眼眶湿润地别开脸,想问陆祺借张纸,结果发现他哭得比自己还撕心裂肺。 之后就是当地警方和殡仪馆的事了。镜楚做完交接工作,四下环顾一圈,发现某人没了踪影。 有琴弦绑着,凌怀苏跑也跑不远。镜楚循着联系,不费力气就在楼下找到了对方。 当然,这么轻而易举,也因为那人实在显眼。 正值放学时间,街巷间穿行着穿校服的高中生。凌怀苏正被几个女生簇拥在中间,眉眼带笑地应付着。 镜楚走近,女生们惊艳的只言片语落进耳中。 “哥哥你是coser吗?” “在哪个平台呀?” “这假发好真!” …… 也不知凌怀苏低声说了什么,女生们窃窃低笑。他侧脸白皙优美,低头倾听时,漆黑眸光总是注视着说话人,卓有成效地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引得几个女孩红了脸。 正聊得尽兴,一道阴影当空投下。众人抬头,对上镜楚面沉似水的脸色。 镜楚刚想说什么,忽然皱了皱眉:“你们是哪个学校的?” “……树人中学。” 女高中生们被他来者不善的气质吓到,小声回答完就一溜烟跑开了,走之前还不忘回头撂下句:“小哥哥再见啊!” 凌怀苏彬彬有礼地冲她们颔首,待人跑远,转过头一脸无奈地数落道:“这么凶作甚,都把人家吓跑了……你也察觉到了?” 镜楚:“嗯。她们身上有煞气。” 凌怀苏:“极其微弱,却经久不散,不是单纯入过场沾上的,而是……” 镜楚接话:“伏阴阵。” “不错。”凌怀苏点头,话音里带着“孺子可教”的愉悦,“走吧,去看看。” *** 晚上十一点。 走读的学生陆陆续续离开校园,保安打了个哈欠,时不时透过门卫室窗户看一眼。 就在他抬头的那刻,四个人明晃晃走进校园。 保安却视若无睹地垂头坐了回去,窗玻璃上,倒影空无一人。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特调处一向行事低调,障眼法是基本操作。 几人隐去身形,穿梭在夜色中的校园。 “永城市树人中学,始建于2006年,是一所全日制民办高中,永城有名的私立高中之一。”谈初然快速念着平板上的背景资料,“树人中学最开始效仿衡水模式,意图打造高考工厂,曾获多项荣誉,还被评为‘清大生源中学’。但没过几年,这一模式被叫停了。” 镜楚:“出了什么事?” “特大火灾,整栋楼216人遇难,1000多人不同程度烧伤。” 陆祺被庞大的数字吓得心惊肉跳:“怎么会这么严重?是消防设施出了问题,还是发生了踩踏?” “都不是。”谈初然顿了顿,“是因为‘抬头率’的规定。” 话音落地,几人陷入沉默。 凌怀苏:“‘抬头率’?那是什么?” “是用来衡量学生专注程度的一个指标。”谈初然贴心地为这位“山神像灵”解释道,“学校规定,自习课期间无论听到什么响动,都不准抬头,否则会通报批评。” 凌怀苏蹙眉,琢磨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那些学生闻到烟味也不敢动,直到火势变大,就这么活活烧死了。 “火灾发生后,相关负责人被追责,学校进行整改,才有了现在的树人中学。”谈初然说。 陆祺沉吟道:“所以是因为学校不合理规定、丧命火海的学生心怀怨恨,死后煞气成场?” “别急着下结论。”镜楚转向谈初然,“具体起火原因是什么?” “烧得什么都不剩了,很难判断,只知道火是从三楼一个教室烧起来的。教学楼是砖混结构,按理说不该起这么大的火,当年我们的人也来排查过,没发现异常。”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教学楼前的花坛。 凌怀苏伸手拨弄了一下茂盛的花草:“异常?这不就是么。” 那花坛落在常人眼里再普通不过,只有开了灵窍的人,才能感觉到空气中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 伏阴阵。 镜楚:“果然。” “不止。”凌怀苏道,“阵力比之前那个强得多。” 镜楚:“嗯,改隐藏为封锁了,难怪这么多年没被发现。” 他俩在那加密通话,陆祺一头雾水:“老大,你们在说什么啊?” “阵?”谈初然听出点门道,“前辈,这个阵很难破吗?” “不难。恰恰相反,简直像生怕我们发现不了它一样。”凌怀苏两根修长的手指在花坛边缘敲了敲,“阵眼不加掩饰摆了出来。” 谈初然恍然大悟:“那更不能贸然破阵了,谁知道里面有什么。” 镜楚对谈初然说:“你和陆祺留下守着,我们进去看看。” 陆祺大声道:“我也要进去!” 镜楚捡起两颗鹅卵石,在上面画着什么,闻言斜睨他一眼:“进去表演拖后腿么?” 陆祺辩解的嘴刚张开,就见两颗石子被高高抛起,落地的瞬间,镜楚和凌怀苏凭空消失了。 *** 再度睁眼,凌怀苏就已经在教室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