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哨向世界是废向导》 1. 为我进行精神疏导 [] 只差一点,向旋就再次面临死亡。 很幸运,她被救了。 “作为救你的回报,你要为我进行一次精神疏导。” 黑色作战服的男人一双黑眸紧盯还瘫坐在原地神游的她,嘴里张张合合,说着她没听明白的话。 她张嘴发出气音:“你说什么?” 左眼似乎被什么遮住,模糊了视线,她抬手摸了一把,摸了一手黏糊糊的深绿色液体。 这是那只追她的虫子的血,不是她的。 抬手甩了两下,想找个什么擦擦手,一低头看到一滴深绿色的虫血沿着黑色发丝,滴落在了身上同样浸满绿血的长裙上。 视线移动,不远处就是那只被暴力撕扯成两半的虫尸。 刚刚,她是被兜头浇下的虫血淋了个透。 好像,也没必要擦了。 她眨了两下眼睛,手脚并用从一堆污浊中爬出,来到一处稍显干净的地方。 “向旋。” “啊?”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顺着声音抬头,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 真好看!不像虫族那种深色的恶心复眼。 还有嘴巴,这可不是虫族那滴着粘液的口器能相比的,还有,这下巴,这脖子,这…… 她的目光荡过高挺的鼻梁,在泛着健康唇色的嘴唇略微停留,沿着白皙的下颌,非常明显凸起的喉结,再往下…… “这是你应尽的义务,不能拒绝。” “什么义务?”思绪被打断,向旋稍稍回了神,再次将视线放到面前男人的脸上。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三个人类,所谓的,能与虫族正面作战的哨兵。 穿到这个世界还不到一天,但经历过的事,比她原本世界的25年加起来还要离奇恐怖。 她先是差点被一只长着人脸,身体却鼓成一个大皮球,全身都是触手的虫族在身体里产下虫卵,后又被无数只跟大象差不多大,能一口咬下人头的巨型虫子,跟在屁股后面撵,疯狂逃命。 在这中途,她还遇到两位来寻找她的向导,并从其中的那名女性向导嘴里得知,她们都是被虫族从向导学院毕业晚宴上掳来,要送给虫族即将诞生的虫王做精神疏导的炮灰。 这次被虫族抓来了不少向导,她们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而给虫族之王做精神疏导可不比给同为人类的哨兵做,据女孩描述,历届虫王最终都会把抓去的向导吃掉或者同化。 向旋不想死,她在原本世界已经死了,连尸体都被推进焚化炉烧了。 这个世界她要是再死,那就真的死了。 她努力从和她一起逃命的女孩男孩嘴里挖掘这个世界的一切。 当得知人类从她们被掳就一直在试图营救,已经派出最厉害的哨兵们对她们进行救援时,她心里燃起希望,和两名向导商量之后,开始往这片密林没命的逃。 因为虫族追得太狠,在途中她不幸和两名向导失散,还被一只虫族逼到绝境,差点被当场咬掉头。 关键时刻,眼前的哨兵从天而降,徒手将虫族的身体撕成两半,将她从虫口之下救下。 微微发颤的身体和砰砰直跳的心口,还在回应着刚刚即将被虫族吞下脑袋的恐惧。 但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向旋控制着面部表情,露出自认为很感激,实际很扭曲的笑容,“你说的义务是指?” “为我进行一次精神疏导。”原本没什么情绪的桃花眼因她的询问瞬间凝上寒冰,连出口的话也带着冷意。 这会的司戎有些不悦。 这些向导就是自高自大,都这个时候,还仗着自己的向导身份,在这摆谱。 如果不是他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再不进行疏导,恐怕就要消融,还真懒得跟这个向导废话。 向旋觉得这个救了自己的男人,脾气有点不好,她实在没听清这男人之前说了什么,所以才会询问的,哪知道对方竟然那么不耐烦。 现在虽然听清男人说了什么,但,“抱歉,你的要求我恐怕做不到。” 她知道精神疏导这回事,可她不会用,或者说,她就算穿的身体是个向导,但内里就是个普通人的灵魂,她不会。 显然,她的回答不能让救她的人满意。 这次的任务的奖励之一,就是他们这些异化哨兵可以得到一次援救对象的精神疏导。 “你要拒绝?”年轻哨兵脸上的寒意更甚,向前跨出一步,居高临下盯着她。 向旋:“……” 虽然真的很想说,对,我拒绝。 但看眼前人一脸不善,大有你敢说就废了你的意思,咬咬牙,道:“我不是不想给你做精神疏导,而是,我,我使不出精神力。”犹豫之后,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使不出,难道被吓着了? 毕竟是一直生活在向导学院里的娇花,除了在模拟室里见过影像中的虫族,怕是第一次这么直面虫族,更何况刚刚还差点死掉。 一般太过胆小的向导,在受到过大的惊吓,确实有暂时无法控制精神力的例子。 司戎想到一些关于向导的常识,面色稍缓,快速扫过坐在地上一脸纠结的年轻向导,抿抿唇,缓和了口气“放心,我会把你安全带回去,你不用害怕。” 这安慰生硬又别扭,向旋松了一口气,“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有你在,我应该不会再死了。” 司戎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更深意思,只当她是在说刚才差点死在虫族手里。 见她这么信任自己,想了想又道:“你放心,我既然答应将你带回去,就会说话算话,但需要你一个保证。” “请说。” “等你恢复和精神力的联系,第一个为我做精神疏导。” 向旋“?” 是她说得不够清楚吗? 她不是说了使不出精神力,怎么还有恢复一说。 她自己的情况她知道,如果她有精神力,那在逃命时,她就会和另两位向导一样放出精神力来。 可她是个没有精神力的普通人,她不想骗人。 “我很想答应你,给你第一个做精神疏导,但是真的抱歉,我不能。” “你!” 因向旋的拒绝,让司戎原本已经缓和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可看那小小一只,他一只手就能锤烂的年轻向导,因他刚刚的一个字就害怕得抖起来,只能压制火气,强硬重复道:“你必须答应!作为此次营救你们这些向导的奖励,就是得到你们的一次精神疏导,这是你的义务。” 好吧,她明白,但她真做不到。 她两手一摊,无可奈何道:“抱歉,我明白,但我真不能给你们做精神疏导,不是不能给你,是其它人都不能。” “为什么不能,你只是受了惊吓,又不是被虫族烙印是个废向导!”接二连三被拒绝,司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 向旋被吼得一个激灵,抬头和处在暴怒中的哨兵对视着,一咬牙,干脆承认:“对,我就是一个废向导,现在,以后,都不能给你们任何人做精神疏导。” “你说什么!”司戎气急,几步上前,单手抓住向旋的肩膀,将她面朝下一按,“好,既然你说你是废向导,那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被……” 2. 难道 [] 这是鸡蛋? 向旋呆呆地看着漂浮在眼前,从形状大小到色泽都和普通鸡蛋并无二样的蛋,陷入沉思。 她是被什么拉进这个全是空白的领域里。 难道这是她的精神图景? 她知道无论是向导还是哨兵,都有精神图景一说,属于私人领域。 难道,她并不是废向导? 向旋懵懵懂懂猜测着,用手去触摸那颗鸡蛋。 在她碰到那颗鸡蛋的瞬间,眼前一花,窒息的感觉重新将她淹没。 m的,她竟然醒了。 向旋欲哭无泪,再次感受到身上来自陷入狂暴中的哨兵钳制,怀疑刚刚的一幕是她因为痛苦短暂产生的幻觉。 实际上,向旋的确短暂的昏迷了几秒,在这短短几秒中,那条从迷雾中滑出的灰蟒焦急的游走在司戎周身,像是在找着什么。 终于,它像是发现什么,将蛇头凑近脸朝下埋在草地里的向导,亲昵地蹭着那颗脑袋。 幸亏向旋晕了过去,对这一切毫无所觉,否则会被当场吓得原地去世。 她向来最怕蛇这种软体动物,只是见到就头皮发麻,更别说被蛇头蹭。 而在向旋昏迷时,司戎狂暴的情绪已经如开闸的洪水,汹涌着将周围数米淹没。 随着他情绪的外溢,一丝丝肉眼可见的黑色流动物质,从他的身体溢出,那是能吞噬所有,让所有向导都惧怕的黑暗物质。 黑暗物质的出现,让灰蟒越发焦躁,粗,壮的蛇尾不停的拍打在地面。 快出来呀,出来呀。 它焦急地用蛇头不停蹭着那颗黑脑袋,忽然,它感觉到黑脑袋动了动,一颗鸡蛋样的精神体咻一下出现在它的视线里。 就是它! 如果司戎还有意识,那他一定可以从他拟态为蛇的精神体的那张蛇脸上看出兴奋和激动。 有时候作为精神体,远比哨兵本人对向导的精神力更为敏感,可惜这时候已经失去理智的司戎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而就在灰蟒兴冲冲即将触碰到那颗圆圆的鸡蛋时,从天际传来雄枭声,一只浑身雪白的海东青如飞箭般俯冲而下。 变故就在此刻,原本就要和灰蟒相触的蛋,因天际传来的尖利叫声,如突然出现那般突然消失。 哪去了? 体型巨大的灰蟒愣住,连兴奋探出的蛇信都颤了颤,再次用它硕大的蛇头蹭了蹭那颗黑脑袋。 黑脑袋因它的动作动了动,但,没有回应。 灰蟒不死心地再次蹭了蹭,还是没有回应。 不理它了,为什么不理它,是因为那只鸟吗? 灰蟒滑动身体,以向旋与司戎为中心,一圈圈盘起直起上身,仰头对着天际张开蛇口。 在它仰头的同时,一对猛禽的利爪已经勾住它的身体。 张开的蛇口咬了了个空,灰蟒暴怒,扭动蛇身,意图甩去身上袭击的利爪,调转蛇头对着身上那死死勾住它的雪白矛隼咬去。 雪白的矛隼敏捷躲开灰蟒的攻击,飞上半空,盘旋在头顶,发出阵阵鸣叫。 那是它在呼唤同伴,也是在告知位置。 很快,茂林深处传来疾速奔跑的脚步声和一阵阵树木晃动声,越来越近。 “狂暴了,必须立刻注射向导素疏导!” 同样身穿黑色作战服的哨兵从枝头翻身而下,对紧跟身后的来人打了个手势,掏出一只向导素,朝着被灰蟒盘在中心的司戎走去。 “他不是找到向导了,怎么还失控,哎文津你可注意点,这会他可逮谁咬谁。” 跟着出现的哨兵提醒完,对身后的跟着的精神体黑狼发出指令:“把那条蛇引到旁边去。” 黑狼接到指令,四蹄发力,一个腾空,一口咬在正盘起身体,与半空盘旋着的矛隼对峙中的灰蟒身体上。 灰蟒吃痛,小山样盘起的身体扭动起来,转而将目标转向黑狼。 一击即中的黑狼并不恋战,躲开灰蟒淬满黑色物质毒液的牙口,与半空中盘旋的矛隼配合着将黑蟒引开,露出被盘在其中的司戎和向旋。 “这家伙在干什么,他要杀了向导吗?” 文津没有理会姬柳的话,瞬移至司戎身后,五指成爪一手按在司戎后脑,举起手中的疏导药剂,对着后脖颈扎了下去。 不等陷在狂暴中的司戎反应,另一道黑影紧跟而至将他扑倒,双手反剪在后腰压在地面死死控制着。 “还有三分钟,你快看看这个向导怎么样,别死了,我还想让她帮我疏导一次呢?” 没有理会兴奋的同伴,文津丢掉手中已经空掉的针筒,单腿跪地,正欲扶起跪趴在草地上的女孩,忽的,黑眸定在那露出的上半截后脊背处。 “她被虫族刻烙印了。” “哪个?”那边按住司戎的姬柳疑惑抬头,顺着文津的目光,看到趴在地上,露出上半截后背的的向旋,嘴一飘,“她被虫族烙印了!”手上力道一松,差点让手下司戎挣开。 “怎么会这样,不会这么倒霉吧!”姬柳气的整个人压在还在挣扎的司戎身上,一手捶地,发出哀嚎,“那我这次任务奖励不打水漂了,文津你过来压着,我要看清楚。” “不用看了,确实被烙印了。”文津摇头,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动作。 骨节分明的手分别伸进与地面有着些许距离的脖子和腰腹,甚至都不用什么力气,女孩便顺着他的力道,抬起上半,身,露出那张被虫血和草屑泥土交织覆盖的脸来。 这是一张年轻的,因痛苦而五官皱到有些变形的脸。 文津只看一眼,便与曾在影像中见过,那张干净带着羞怯笑意的面容对应上。 其实不看脸,他也能认出眼前的人是谁,在来之前,他们都闻过关于这个向导的向导素气味。 此刻,他的周身,也只有这向导一个人的气味。 这是一个已经被虫族烙印,连最基本的精神屏障都没法开启的废向导了,能代表身份的,也只剩这么一点残余的向导素气味。 “你怎么样?”他问。 “还……还好。”向旋喘着气,动了动那只被司戎捏碎肩骨的手,立刻疼得龇牙咧嘴。 “肩骨应该碎裂了,先别动。”文津制止住向旋再次想要动一动手的动作,从后背摸出简易医药袋,掏出绷带开始包扎。 他的动作很快,几圈便缠好固定打结。 “谢谢。”向旋轻声道了声谢,转头去看那边被压制住的司戎:“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嘿,你这话真有意思,他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 “姬柳!” “怎么,我难道说的不是实话。”压着司戎的姬柳眉毛一挑,不顾文津的制止,语带不满道:“你说你通虫就通虫,竟然还被虫族给烙印了,你被烙印,我们找谁去给我们做精神疏导,找你那个同党?” “你都被烙印,你那个同党还能全乎不成,你说你们这些向导,一天天尽没事找事,好日子不过,偏出幺蛾子。” 姬柳 3. 她的结局 [] 哨兵的速度何其之快,向旋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只觉喉咙一紧,脖子已经被死死扼住。 向旋:TMD,到底有完没完,又来。 还真当她没脾气是吧。 狠狠瞪着掐着自己的哨兵,向旋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不知道。” “哼,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姬柳冷笑,精神力化为匕首,在向旋脸上比划起来,“那就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刀快。” 冰冷的刀身贴着脸部皮肤滑动,泛起阵阵寒意,向旋已经快控制不住嗓子里的尖叫,怕得要命。 可她能怎么办。 她又不是这个身体的正主,怎么会知道和原主联系的虫族在哪,难道要她胡扯吗? “唉,不对,你已经是个废向导,换一个。” 就在向旋忍不住要撒谎保命时,姬柳像才想起向旋是个废掉的向导,看不见他精神力划化成的匕首。 他四处看了看,指了指那边的虫尸,“你要是不说,我就用那玩意的腿,在你脸上画画。” 向旋跟着姬柳所指,也看到那边被撕成两半的虫子尸体,可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向旋为难,绞尽脑汁,在想着要怎么编的时候,一边的文津已经看不下去,出声提醒道:“别玩了,时间有限,我们要在天黑之前离开这里,我去探路,你抱着她走。” “谁玩了,我这是在拷问她。”姬柳对着文津已经离开的方向喊完,又看向向旋,皱眉道:“太臭了。” 向旋全身都是虫血,她知道自己臭,可这也是没办法的。 姬柳嘴里哼哼唧唧,一脸嫌弃,实际在向旋不注意的时候,又咕哝了一句:“味道这么重,谁能受得了。” 这句话让向旋听见,她以为姬柳还是在说她身上的虫血臭味,不是很在意,而是在庆幸眼前的哨兵刚刚只是在吓唬自己,而不是真的要拷问。 她脸上的庆幸没有逃过哨兵的感知,他不屑道:“看你这怂样,一点都不禁吓,就这还通虫,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个小喽啰,与虫族联系这么铤而走险的事,谅你也没那个胆。” 说着一把抱起向旋在怀里颠了颠,失望道:“怎么就是个废的呢?”脚下发力,一头扎进密林,开始飞速地奔跑起来。 这是个有着话唠属性,喜欢捉弄人的哨兵,人应该不坏。 向旋默默想着,盯着眼前泛着点点青色胡渣的下颚。 “看什么看,我可是你得不到的哨兵。” 向旋:“......” 头顶的嗤笑让向旋黑了脸,她翻了个白眼,看着飞速倒退的景色问道:“被你们带回去后,我会面临什么。” “如果你没有被虫族烙印,那就会让你先为我和文津,司戎做精神疏导,要是你命大活下来,就会在向导保护协会的作用下,受到一些不痛不痒的惩罚,至于什么惩罚,取决你有没有后台,以及后台的大小,再然后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还是你。”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你没被虫族烙印,可惜喽,你被虫族烙印咯。” 姬柳颇为叹息地砸着嘴,给出最终回答;“依我看,你将面临两条路,一个经过军,事法庭裁决,在L里房里度过余生,还有一个就是被送到前线当虫族口粮。” 姬柳话说得随意,向旋却白了脸。 没想到接下来等待她的竟然会是这两种结局。 这两种结局,没一个能称得上是好的。 难道,她穿越一趟,就是为了进去体验生活,和给虫族当口粮?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定有什么办法啊的。 看着在身旁不断倒退,深深浅浅的树木,向旋暗暗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 “别想着逃跑,我们的任务虽然是营救向导,但对于你这种通虫的废向导,我们可是有就地处决权。” 轻飘飘的警告,让向旋刚冒出的由头缩回。 她对这个世界还不够了解,再等等吧。 这一等就等到天黑,姬柳也带着她来到了废城边缘。 对废城这座庞大安静,遍布虫族的废墟,向旋并不陌生。 她穿来的时候,就是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虫族的巢穴里。 现在看着这座被黑暗笼罩的废墟城市,记忆阀门自动打开,那些让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记起的画面,争先恐后冒了出来,占据她的脑子。 其中最让她难以忘却的,是那个恶心又粘腻的圆球触手怪。 那只怪虫用那臭烘烘的触手往她嘴里伸,还笑嘻嘻地对她说:“我要在你的肚子里产满卵,看着我的孩子们从你的全身皮肤下,一个个孵化后钻出来......” “呕......” 只是想着曾经历过的画面,向旋便干呕出声。 她的这声干呕,让正停在一处断墙上的姬柳黑了脸,“你什么意思,我都没嫌弃你满身虫臭,再发出怪声,我把你扔下去喂虫信不信。” 向旋闭眼驱赶那一直盘旋在脑中的恶心画面,轻声道歉;“抱歉,没控制住。” 姬柳:“......” “闭嘴,再说话我真扔了!”姬柳额头青筋直蹦,最后发出警告。 向旋只得闭嘴,转而打量起周围景物,分散注意力。 不看还好,越看向旋脸就越难看。 已经入夜,整个废城被一层薄雾笼罩。 那些隐藏的在断壁残垣后的黑洞角落里,夜晚即将出动觅食的虫族们时不时发出一些细微的声响。 这让向旋不由想起她曾出现的那个虫族巢穴。 黑暗潮湿的洞里,从各个看不真切的角落,发出各种各样,悉悉索索的声音,偶尔有蠕动着的肉虫从角落滚落到她的脚下,顺着她的脚背爬上她的小腿...... “呕......” “我¥%¥%,滚吧你,恶心玩意。”姬柳爆了粗,口,把怀里的向旋往前一抛。 向旋干呕的声音因失重戛然而止,转变为脱口的惊呼:“啊......” 好在她的惊呼没有变成痛呼,而是稳稳摔进一个宽厚的臂弯里。 “她太恶心了,你来抱,我去探路。”姬柳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对出现接住人的文津努努嘴,抬头在空中嗅了嗅,头也不回的钻进黑暗里。 抱她的人从姬柳换成文津,向旋没什么所谓。 只要不用她拖着伤体走,谁抱都行。 她深呼一口气,压下剧烈心跳和挥之不去的恶心感,无奈解释:“我不是恶心他。” “这里有一只紫色的,会说人话还长着人脸,肚子大的跟球一样,全身都是触手的虫族,我被它捉住过。”向旋说出真正让她发出干呕的原因,可惜姬柳已经离开,听不到她的解释。 主动将向旋从怀里扔出去,这只是对姬柳来说无比微小的一件事,可很久之后,他在为自己的这么一件小小的举动而后悔。 如果他的耐心再多一点,或许许多事情也会随之改变。 可惜,没有如果。 “是繁殖者,它竟然出现在这。”从向旋的描述中,文津断言。 繁殖者,顾名思义,是虫族中生育主力,虫族之所以源源不断,杀之不绝也依靠这些繁殖者强大的生育能力。 一般繁殖者都在虫族大本营,被众多守卫者保护着,从不会单独行动。 像废城这种被人类清理过,还建下联络站的区域,除了一 4. 向导的 [] “怎么了?不长那里吗?” 任谁被一双长得还有点好看的眼睛死死盯着,都会觉得不自在,向旋不知道文津为什么这样看着她。 她只是问了一句,那个虫族的触手是不是心脏所长的位置,怎么就被用这种眼神看。 而且这眼神,还这么露骨,跟要吃人一样,让她怪害怕的。 她不敢和这眼神对视上,快速移开。 “不是,那是它用来J配,繁育的部位。”看到她躲闪的动作,文津放轻呼吸解释了一句。 他依旧抱着她灵活跳跃在这座废城中,就连他刚才差点失控,也没有停下过前进的动作。 文津给向旋的感觉,不同于性情不稳的司戎和话多的姬柳。 从见他的第一眼,她就觉得这应该是个非常温和的哨兵,事实也如她所感,从帮她包扎肩膀,到干涉姬柳对她的恐吓,再到接住被姬柳扔出去的她,件件都在证明她的感觉是对的。 这的确是个性子较另外两名哨兵更温和,也对她没有偏见的哨兵。 她很幸运自己遇到这样的一位哨兵,却不知道就在刚刚,她在不知情下,将抱着自己的哨兵,成功从失控的边缘拉了回来。 她更不知道,在两人对视的那瞬间,这个看起来温和无害的的哨兵,内心是怎样的一种暴风骤雨。 文津是一个异化的黑暗哨兵,在塔内受训的那些年里,他的自制力,一直都比别的哨兵要更强。 也是因为他强于他人的自制力,让他可以面不改色在司戎失控时,不被对方周身繁杂琐碎的负面情绪所干扰,给他来上一支向导素。 更在姬柳憋不住不打招呼主动扔下手里的向导,徒手接住,继续抱着人走赶路。 可他真的没有想到,只因为刚才怀里人用向导素安抚住了他,他就有了一股,想将怀里人占为己有的冲动。 可能是真的已经到了极限。 文津思绪忍不住有些飘忽,下一刻,怀里的向导素气味让他在瞬间清醒。 又一次,差点就…… 他再次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 怀里的人很安静,连呼吸都是轻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前方,就像是没有发现他的动作。 可是她紧抿的唇和不时眨动的眼皮,跳动如雷的心脏,在显示她并不如表现的这样的冷静。 她应该在害怕。 闻文津能够感觉到怀里人的想要隐藏起来的情绪。 他轻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再关注怀里的人。 两人一时无言,只余奔跑的呼呼风声,和那些黑暗中消失又出现的悉悉索索声。 夜晚的废城,藏在丝丝缕缕的雾中,看不真切,只有从不时经过的高耸墙体和断裂风化的建筑造型窥见一二这座城曾经的盛景。 文津抱着她疾速奔跑了没一会,停在一座已经废弃的摩天轮下。 摩天轮建在一座从中断开的大桥上,桥断,巨大的摩天轮却还是完好矗立在这里,成为连接河流两岸的唯一工具。 “你今晚在这里休息,我明早来接你。” 文津背着向旋,攀上摩天轮最高处的客舱,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水和食物放到客舱座椅上,对她简单交代两句就要离开。 “等等。”向旋忙拉住要走的文津,在文津疑惑的目光下,她结结巴巴道:“你能不能不下去,我一个人在这有点害怕。” 文津没有留下,不过临走前,倒是留下话:“这里很安全,我就在下面,你吃点东西好好休息,明早我来接你。” 就是再想挽留,听着这么一番话,也不得不放人走。 向旋倒不是害怕一个人待在这百米高空,而是怕被丟在这百米高空。 作为一个普通人,被抛弃在百米高的废弃摩天轮上,等待她的就只有死。 也许是文津看起来实在太靠谱,向旋愿意去相信他一次。 她蜷缩在百米高空中,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太大动作,可不时有风吹动车厢,发出“咯吱咯吱”的晃动声,让她的心也跟着车厢晃。 一夜睁眼到天亮,天际第一道晨光穿破黑暗,透过客舱玻璃照在向旋疲倦的脸上时,她才动了动蜷了一夜的腿,扶着两边座椅站了起来。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在这百米高空,她终于看清这个废弃的城市模样。 这是一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从所在的摩天轮为中心,那些有着记忆里依稀模样的建筑体,破落不堪,诉说着曾遭受的大肆破坏,再往更远的地方,是模模糊糊看不清的黑色建筑物群体。 初升的太阳从摩天轮下的这条河流的尽头冉冉升起,一点点驱散这个城市的黑暗,也驱散了她心头的郁气。 但驱不散她的磅礴尿意。 从昨夜到现在她一直没有方便,膀胱已经要爆炸。 为了不让自己被憋死,她选择就地解决。 解决完生,理问题,对着太阳,向旋在心底再次坚定心中的信念。 无论如何,都要活着! 她的信念在太阳爬到半空,还没人来捞她下去时,开始动摇。 “不会的,他答应了要来接我的,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一定是这样,再等等,再等等。” 随着太阳西斜,向旋的自我安慰逐渐消失。 安静的高空中,只有她一个人神情恍惚地看着摩天轮下悠悠流淌的河水。 她被抛弃了。 或许跳下去,还会有机会活着。 盯着脚下泛着金光的水面,向旋试想活下来的可能性。 但不论她如何设想,活着的机会都十分渺茫。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向旋正面临一件十分严峻客观的问题,大号。 虽然很不雅,但这的确是挡在生死前的一大难题。 客舱空间有限,向旋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呆多久,小号尚可忍受,大号…… “跳就跳,大不了来世还是一条好汉!” 慷慨赴死一般,向旋双腿发颤地站在客舱门口。 豪言壮语之后是磨磨蹭蹭,始终没有迈出脚的勇气。 “算了,反正这么高也不会有人看见。” 终究是对死亡的恐惧战胜羞耻,向旋退后,转了个身,把后背对着客舱,提起两边裙摆,准备进行羞耻的高空抛翔。 但她裙摆只提到一半,便感觉客舱似乎晃动了下,然后是从头顶传来的刻意压低的声音:“好,我知道。” 向旋:“……” “文津?”僵着提裙子的动作,她试探喊了一声。 几秒,或者是十几秒后,从客舱的顶部再次传来那道让向 5. 来 [] 她话音刚落,文津与司戎再次对视一眼。 向旋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动作,而是看着那片废墟,有些担忧。 她在这个世界,除了文津司戎,姬柳,还结识了两位向导。 如果她没认错,那废墟里的人,就是她两位向导中,那个对她特别照顾的男性向导。 这名向导此时的状况并不是很好。 “昨天和虫族搏斗时,他的腿就被石块砸伤了。” 游元白受伤,还跟她有点关系,当时她和游元白都站在石块砸下的位置,是游元白推开她,她才没受伤。 昨天在逃跑时,她和游元白跑散了,本以为不会这么快再见面,没想到这才过了一晚,就再次相遇。 听着司戎的话,向旋猜测游元白此刻的状况不是太好,而且在那片废墟里应该还有什么别的未知东西存在,不由也为游元白担心起来。 她的担忧没有逃过文津和司戎的眼睛,二人再次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次被虫族掳走的向导,共有十名。 每一名向导,都派有三名专门的异化哨兵进行营救。 文津,司戎,姬柳三人,此次出发也只接触过向旋的向导素气味。 不过,所有哨兵,包括他们三人,都接到过一条关于抓捕一名叫游元白的向导命令,以及关于这条任务里的人物相关事迹。 这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向导。 他曾经在精神疏导课程中,将一名已经陷入狂化的哨兵成功救回,还曾登过最受哨兵欢迎的向导榜单。 还没有毕业,他就已经收到无数优秀哨兵的自荐。 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觉得,只要他想,他可以在毕业的第二天,从那些自荐的优秀哨兵中,挑选一个和他的精神契合度最高哨兵,作为他的伴侣。 谁也想不到,就是这样的一个向导,竟然会勾结虫族,背叛人类,是这次的向导被俘事件的罪魁祸首。 司戎轻扯唇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那就让我看看,搞什么名堂。”唤出精神体灰蟒,纵身一跃,跳下楼顶。 突然现身的灰蟒吓了向旋一跳,险些惊叫出声。 好在她及时意识到这是属于司戎的精神体,才将脱口的惊呼咽下。 向旋知道精神体,昨天她就和游元白的精神体白鸟共处了好几个小时。 但蛇这种生物她向来是敬而远之,就算只是精神体的蛇,她也不可能有什么好感。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那蛇头还朝她看了一眼。 为了不让自己因为灰蟒的出现而显得太大惊小怪,向旋只得继续专注盯着对面的废墟,却没注意到文津投来的目光。 精神体,只有拥有精神体的哨兵向导,以及虫族才能看见,普通人只能感觉到能量波动,而看不到实体。 而已经被虫族烙印的废向导,无法将精神体拟态,也和普通人一样只能感受到能量波动,而看不到精神体。 就算她还残存一些向导素,她也绝不会看到哨兵的精神体。 但她刚刚的反应,却是因为看到什么而感到害怕。 文津无法立下断定言,便思忖着唤出自己的精神体,时刻关注向旋的表情变化 但这一次,向旋就像是没看到突然出现在她身旁的白色海东青,只顾注视着对面的废墟。 简单的一次试探,让文津暂时压下心头的怀疑,对向旋交代一声:“我已经通知姬柳,你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和司戎去救人,”跟着跳下楼顶。 白色的海东青随着他的动作振翅飞起,利箭一样冲着废墟而去。 向旋就跟看飞檐走壁的武打片一样,瞅着两道黑色人影一前一后借助一切可借助的物体飞速冲过马路,最后停在游元白所在的建筑物前。 本以为二人会和那个未知的东西对上,但看两人轻松靠近游元白后,并没有发生什么别的情况,也没有从哪里出现别的人。 “这样子也不像是有别的东西。”向旋自言自语,伸手抓住脚边的一块碎石。 “怎么会呢,你怎么那么不相信你的哨兵呢?”陌生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谁? 向旋扭头,看到身旁突然冒出,白得发光的男人,瞳孔一缩,“你谁?” “你不认识我了?”男人睁大眼睛,伸手捂住胸口,脸上做着夸张的伤心欲绝样。 两人距离极近,向旋都能看到对方脖子皮肤下流动着的血管。 这虚假得不似人的男人让向旋直觉不妙,小心往旁边移了移与之拉开距离。 就在她警惕审视目光中,男人忽然伸手对着她的后背一指,语带关切问道:“你的后背还疼吗?” 后背...... 向旋想到穿来就存在的那个伤口,下意识要摇头,可身体却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心口莫名泛起一阵难过。 “……”她拧眉张口想说什么,什么也没说出来。 向旋不是很确定,这些所有的反应和情绪都不属于她,或者说,这是身体自身的反应和情绪。 这具身体在害怕,恐惧,难过以及,悲伤? 向旋因身体的反应大为震惊,她就是再迟钝,也能从身体的反应中猜出眼前这个有着人类外表的“人”,很可怕。 她想动一动离这个危险的“人”远一点,却怎么也动不了。 “......”她想说话,一张一合的嘴只是动,并没有一丝声音。 “哎呀,繁殖者说你伤了她,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男人夸奖一样摸着向旋的头,将手指抵在她后背那处并没有痛意的伤口上。 “你也太不听话,早知道就不给你止疼了。”男人刻意拖长语调,手指轻轻戳进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里。 后背右肩胛骨的位置被什么刺穿,钻心的疼意让向旋忍不住张大嘴巴发出无声的痛呼。 男人像是不曾发现她的痛苦,凑在她耳边,似情人呢喃般的低语:“游戏结束了,我找到你了哦,小向导。” 向旋想哭,也只能哭。 她动不了,发不出声音,流泪,是她唯一能反抗的方式。 “好啦,别哭了,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去,我答应你让你最后一个被王同化,怎么样?”男人伸手擦去向旋脸上的泪,在她耳边说着看似商量的话。 向旋泪意凶猛,只用一双眼控诉地看着这个恶魔一般的男人。 她是真不知道这身体这么能耐,竟然还被虫族盯上。 当然,主要还是太疼了...... 如果身体能动,嗓子能发出声音,她会痛到满地打滚,嚎出狼嚎。 “怎么还哭呢,好丑呀,哦,是我弄疼你了吧,你看我,实在太高兴了,来,给你吹吹就不疼了啊。” 后衣领被掀开,带着热气的呼吸喷在右肩胛骨附近,似乎真的稍微止住了疼。 “是不是好点了。” 呼吸远去,那才稍稍止住 6. 如果没有 [] 率先打破安静的是文津,他对站在对面的长叶淡淡说道:“能让虫族新晋十大战力出马,看来这两年虫族雌虫孵化率的问题确实很严峻。” “对啊,谁说不是呢,咱们虫族这几年孵化的雌虫,智力退化十分严重,不从你们人类手里抢向导,谁给我们做精神疏导呢。” 丝毫不在乎文津的语言相激,长叶也是十分唏嘘,转头看了一眼向旋,又看向对面被司戎护住的游元白,悠然道:“其实对你们来说还是很好选的,两个通虫的向导,谁是主谋谁重要,对不对。” 意有所指般对游元白抬抬下巴,在看到游元白因他的话而看过来的眼神,长叶砸了咂嘴,语带歉意:“真是抱歉,让你被抓住,不过......”话锋一转,又不屑道“能和虫族做交易,你也该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执行者长叶,虫族十大战力之一,曾经在安蓝海之战中,以一己之力杀了十八名哨兵,一战成名。 他诞生的时间只有短短十年,但无论人类还是虫族,都无法忽视他的强大。 这是游元白知道长叶的所有信息,为了带向旋逃离鹿江,他用其余八名向导与长叶换取这次机会,却不想长叶竟然会出尔反尔,要将他和向旋一并带回虫族。 游元白与长叶的这些交易,向旋自然不知,只是听着这对话,也猜出七八分,她有些震惊看着游元白,没想到他竟然就是文津他们在找的同党兼主谋。 可如果是这样,那文津他们还有可能会救自己吗? 向旋沉默看着对面和长叶对峙的文津和司戎,以及被司戎保护在身后的游元白,心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别的。 如果她没有被虫族烙印,就算犯了通虫罪,那也有让两位哨兵救她的底气,但现在。 长舒一口气,她终于下定决心,朝对面的司戎等人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在几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转身纵身跳下楼顶。 “等一下。” 任由身后也不知是谁的低呼消散在风中,向旋跳楼跳得决然,义无反顾,毫不犹豫。 有时候想打破某些僵局,那就得另辟蹊径。 她这一跳可不是在自,杀,而是自救。 自救的方式,不是她选,是她的身体替她选。 在与游元白对视的时候,她的大脑里就有一个声音不断在说话。 “跳下去,离开这里。” “相信他,他会救你。” “跳下去,离开这些哨兵,离开这个扭曲的地方。” ...... 断断续续,不让向旋有任何拒绝的余地,让她带着莫名信任和难过,盲目跟着脑中那些声音的指示跳下楼顶。 向旋觉得自己是疯了,她竟然真的听了这个身体的鬼话。 在纵身跃下的瞬间,她又后悔了。 她的后悔在看到一只雪白大鸟自下接住她的身体时,荡然无存,转变为难掩的激动,但随着白鸟因她的重量摇摇晃晃疾速下坠时,她开始发出惊恐的大叫:“救......” “......命啊!” 三个字成功分成两段冲破喉咙,喊了出来。 想象中的疼痛和失去意识没有出现,向旋在距离地面一米左右被一个隐形的人徒手接住。 向旋:“?” “接住喽,走喽!” 变色龙一样慢慢显出身形,皮肤稍黑的男性哨兵将她由抱改抗,以极快的速度离开这座废弃的商场周围。 这个会隐形的哨兵速度很快,向旋最后的视线里,看到的是商场楼顶飞扬弥漫起的尘土,和那只始终盘旋在楼顶,不时发出叫声的白色海东青。 景色不断倒退,在离开那座商场已经足够远的距离,扛着她的人才停下。 “不用替他担心,他会有办法甩掉那两个哨兵,不会有事,你来。” 这个救下向旋的哨兵四处张望一会,对她招招手,从身后背包里摸出一个针,筒。 这个针,筒十分小巧,筒身里只有不到四分之一的红色液体。 向旋没有依言上前,静静看着哨兵不语。 哨兵看她不配合,咧嘴一笑解释:“这是你们向导专用向导素抑制剂,你向导的身份太麻烦,还是暂时先当个普通人。” “这有副作用吧?”向旋不动声色,还是没有要注射这个什么抑制剂的意思。 哨兵点头也不隐瞒道:“有一点吧,毕竟咱们这技术不是才刚起步,有副作用也是正常不是。” “那我还是不注,射了。” 没有副作用,打就打了,但有副作用,还是没有注射的必要。 向旋的拒绝让哨兵有些奇怪“你这向导真是事多,反正最后都是要做普通人,还怕这点副作用,和精神体断开链接,那不正好可以提前体验体验当普通人的感觉。” 哨兵的这段话信息量很多,向旋不动声色反问:“你也打了?” “你管我打没打,哎我说你到底在墨迹什么,还是说你还没准备好脱离你向导的身份,成为一个完整的普通人。” 哨兵的耐心看来并不多,眼看向旋一直不配合,上前一把抓住她,将针筒强行塞到她手里。 “既投了咱们民心一党,就该明白,这普通人可不是你想当就当,不想当就不当,快点,等别的哨兵追到这里我可顾不上你。” 哨兵最后的话算是恶狠狠的威胁,但向旋只是看着手里这支红色针剂陷入沉思。 她已经被虫族烙印,不再是向导。 既不是向导,那也就等于是普通人,普通人注射抑制剂那就是多此一举。 “我不用。”想明白的她将抑制剂还给哨兵,不等哨兵开口,解释道:“我已经被虫族烙印是个废向导。” “被虫族烙印?”哨兵不是很相信向旋的话。 向旋主动露出后肩胛骨处还在流血的伤口,这才让哨兵相信她没骗人。 “那你还真挺幸运,这么容易就成了正常人,既然你的身份解决,那走吧。”哨兵不再逼迫,收起向导素抑制剂。 向旋点头,哨兵正要如之前一样抗住她,突地脸色一变,低骂一句:“C,狗一样。”也顾不上向旋,立刻隐身消失不见。 哨兵把她丢下,跑了。 看见出现在一座半塌墙上的姬柳,向旋终于意识到这点。 她还呆呆的看着哨兵消失的位置,没有回神。 “咦,怎么消失了。” 天色已经暗下来,两轮银盘从姬柳身后的天际缓缓升起,照在向旋的脸上,衬得她眼瞳清亮。 “跑得还挺快啊!” 看着狗一样仰头对着空气狂嗅的姬柳,向旋脱口而出:“你是狗?” “你才是狗。”姬柳瞪她一 7. 很高兴 [] “哧!还真是又弱又犟。” 那张滴着涎液的口器在半空,被一双手从中暴力撕扯成两半,浓稠的虫血兜头淋了向旋一脸。 热乎乎,腥臭腥臭的。 还是那熟悉的味道。 向旋用手抹了一把,发出一阵干呕。 “算了,看在你这么可怜,勉为其难抱你吧。” 一脚踹开一只虫族,姬柳一副真拿你没办法,拦腰抱起向旋,双腿发力,几个跳跃,轻松出了虫族的包围圈。 “喂!短腿废向导,你别把臭血往我身上蹭啊!” “你再蹭,我把你扔下去信不信。” “喂,你再蹭,我Y了。” 向旋报复的蹭脸动作一僵:“......” 姬柳嘿笑:“拳头硬,了” 向旋:死变态狗! 月光下,矫健的身影翻腾在这座庞大的废墟中。 向旋就着月光,打量这座充满危险的废城。 一道又一道,错落着延伸到很远的围墙尽头被一堵黑色高耸的墙体挡住。 “那是什么地方。” 姬柳余光看了一眼按向旋所看的方向,不在意道,“那是虫族的巢穴。” 原来那就是巢穴,怪不得有些眼熟。 向旋看着那个高耸的黑色墙体好一会,低声说:“我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哦?那可真巧,咱们联络站就在那旁边,诺,你看,亮着的就是。” 姬柳对靠近黑塔的一处废墟努努嘴,向旋这才注意到在黑塔距离不到百米的废墟处,有着微弱的灯光。 “竟然这么近。” 当初她从巢穴中逃出,如果知道这里有一个人类的联络站,那她一定会向这里求助。 “不近怎么观察虫族动向。”姬柳咧嘴一笑,没注意到向旋的走神。 带着向旋,又是数个奔跑跳跃,便到了这所联络站。 在这个建在废墟地底的联络站里,向旋又见到了另外三名哨兵,一个普通的人类,和一名陌生的男性向导。 这个男性人类,是一名是联络站驻站人员,另外三名都和姬柳一样,是来这里营救向导的哨兵。 而这名被救的向导,就是在鹿江学院的毕业晚宴上被虫族俘虏的其中一人。 向导学院这一届毕业的向导有318人,这些人即使互相不熟悉,也是多少有些照面。 一见到向旋,男性向导就热情把她拉到一旁和她小声聊了起来。 “找到你的只有那一个哨兵吗?” “不是,还有两个。” “啊,你也是三个啊,那你害不害怕?” “害怕什么?” “还能害怕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他们都是.....”男性向导看向旋似乎真的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对她做出了个口型。 向旋不自觉跟着念出:“轻,是,者?” “是侵蚀者,黑暗哨兵,你小声点。” 男性向导紧张地拍了一下向旋,朝和这边明显有一段距离的几个哨兵看一眼,见那边似乎没有过大反应,凑到向旋耳边道:“我们一生最多能承受四次侵蚀者的精神污染,有的还不一定能达到四次,我听说咱们学院就有一个在第二次时就被彻底污染,意识消融。” “本来我还想着这辈子都不要跟侵蚀者接触,只给正常的哨兵做疏导,这下好了,一下子来三个侵蚀者,我要是给他们都做疏导,说不定也会被当场污染意识消融” 男性向导满面忧愁,哀声叹气,为自己即将面对的事焦灼不安。 从男性向导说话的语气和表情,向旋猜出消融应该是死亡的意思,而精神污染大概就是字面意思。 至于哨兵还分普通哨兵和侵蚀者的区别,这还真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信息。 所以他们都是侵蚀者? 向旋用眼角余光瞥向那边和其他哨兵相谈甚欢的姬柳。 她想到先是从虫族嘴下救了她,后又因为她被虫族烙印了,而发狂要杀了她的司戎,不知怎么,心里一时有些难以说明的情绪在悄然发芽。 也许被虫族烙印,成了一个废向导,还真的不是一件坏事。 至少现在她就不会有眼前这个男性向导的担忧。 她小声说道:“不是说四次吗,小心一点应该没事。” 向旋的安慰没能安抚住男性向导,他叹着气继续道:“说是这么说,可还是怕啊,等回去以后,我想申请只给一个侵蚀者做精神疏导,不知道行不行。” 男性向导的话音刚落,向旋就感觉到周围突然一静,原本还在另一边听姬柳说话的几名哨兵同时把目光投向她的方向。 男性向导还没发现异样,依旧在跟向旋说:“不管行不行,我肯定是要试一试的,我姑父是向导保护协会的成员,或许......” “别说了。”向旋轻扯男性向导的胳膊,打断他的话,眼神示意情况不对。 男性向导顺着向旋示意的方向,对上几名哨兵的目光,呼吸一紧,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 “你只愿意给一个哨兵做精神疏导?” 几名哨兵中,那名唯一的女性哨兵越众而出,她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紧绷的唇角显示她此时的心情并不美丽。 男性向导身形一僵,低着头退到向旋身后,支支吾吾:“呃......也不是。” “那就是说,你愿意替我们都做一次精神疏导?”女性哨兵继续发问,又上前几步,目光灼灼。 这下男性向导没再开口,鹌鹑一样把自己往向旋身后缩,两手死死拉着她衣服不松手。 “说话!” 女性哨兵寒声质问,再次上前一步,堵在向旋面前,与她只有一掌之遥。 这名女性哨兵的身材高挑,相较另几名男性哨兵略微纤细,但也比男性向导要高出一头,更别说站在比男性向导还矮一个头的向旋跟前,那压迫感真是比姬柳少不了多少。 向旋艰难得将两颗眼珠从包裹在黑色布料下,形状非常之雄伟的两座山峰上移开,瞄向那边抱臂看戏的姬柳。 姬柳接触到向旋投来的视线,咧开大嘴笑得更灿烂,没心没肺。 向旋想抬脚离开,不管这些跟她没关系的事,可接触到男性向导的眼神求助,让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叹一口气,她抬眸对上女性哨兵的目光,道:“你别逼他了。” 她一开口,女性哨兵就将目光转向她。 顶着女哨兵的森冷视线,向旋头一昏,主动伸手拉了拉女哨兵的胳膊,软了语气:“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向导,一生最多只能给侵,哨兵做四次精神疏导,有的人还不一定能做四次,一下子就要做三次,任谁都会有所顾虑,害怕也是正常。” “他只是在害怕,不是不想给你们做精神疏导,你们给他一点时间。” 向旋的语气极软,说话的速度算不上多快,声音也不大,但能让在场所有的哨兵听清的她的话。 不止能听见,还清楚看见她主动伸手,亲密 8. 粗暴的 [] 被这样一位美女这样看着,任谁不迷糊,向旋脸上开始发热,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位叫南荣眠的美女哨兵似乎轻呼出了一口气。 在被向旋看到这个动作以后,她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投过来的目光也热切得过了头。 眼角余光瞥到不远处神色各异的两位男性哨兵,向旋更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她哪里知道在这个世界,除普通人之外,哨兵和向导,不分男女。 只要精神度契合,向导可以和任何哨兵做专属登记,成为结合伴侣。 虽然侵蚀者没有专属向导的可能,可谁能拒绝一个主动示好,有可能给自己做一次精神疏导的向导呢。 南荣眠双眼迸发出热切的光芒,嘴角的笑意也越发荡漾,看得向旋简直头大,她是喜欢美女,可也仅限同,性之间的喜欢。 她非常确定以及肯定,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异性恋。 可眼前这个刚认识的美女,看她的目光已经完全超出同性之间的那种感觉。 一高一矮,一个目光炽热,毫不避讳,一个躲躲闪闪,欲语还休,二人之间的气氛逐渐不可言说的暧,昧起来。 而打破这暧,昧的依旧是姬柳那夸张的笑声:“哈哈……还向导小姐,笑死我了。” “赶紧擦擦你那流出来的口水,别丢人现眼,她就是那个跟主谋向导合伙通虫的向旋,现在还被虫族烙印了,是个废向导,妈呀,太好笑了,还很高兴认识你,哈哈哈哈……” 姬柳笑得直不起腰,指了指脸色变得难看南荣眠,又指了指向旋,那样子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姬柳笑声魔性,让向旋恨不得给他两耳刮子。 姬柳还没笑够,上前几步搂住南荣眠的脖子,夹着嗓子学向旋说话:“你脖子上的伤还在流血,要不先处理一下吧。哎呦呦,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替人着想呢,短腿废向导,你戏挺多啊。” 向旋“……” 谁能过来收了这死狗。 不用向旋发话,有人替她收拾了作怪的姬柳。 “闭嘴吧你。” 南荣眠铁青着一张脸,当场便给将搂住她的姬柳来了个过肩摔。 姬柳灵活的顺着南荣眠的力道,在半空翻了个身,单手撑地稳住身行,高声解释:“嘿,我这是为你好,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我可不想看到你狂暴的样子。” “要你多事。”南荣眠冷哼,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向旋,冷着脸,转身退回到另两名哨兵身旁不远处。 被突然冷落的向旋撇撇嘴,转头去看身后的男性向导。 “他怎么说你通虫啊?还有你被虫族烙印了?”男性向导倒对她倒还是没有变化,只问出自己的疑惑。 向旋还没说话,那边姬柳横空飞来一嘴:“就是她串通虫族,才导致你们这些向导从毕业晚宴上被掳到这里来啊。” “啊!你串通虫族?”男性向导瞪圆了眼睛。 向旋有心想替自己解释一二,“也不全是事实……” “不仅串通,她还跟他同党被虫族反水,诺,她这不是被烙印了,成了个废向导。”姬柳毫不客气打断向旋的辩解。 男性向导拽着向旋衣服的手松了松,“你……真的……” 向旋:“……” 她沉默。 虽然很想反驳,但姬柳说得好像就是事实。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怎么知道原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向旋继续沉默。 男性向导彻底松开拉着向旋衣服的手,退后两步,“你太过分了,你知道我们被虫族抓去之后会面临什么吗?” 依旧是沉默。 向旋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沉默也彻底引爆男性向导心中那颗炸,弹,他狠狠推开向旋,“没想到你会是这种人,你背叛人类,背叛学院,出卖向导,你会受到军,事,法庭的制裁,你这个自私的通虫犯!” 字字控诉,男性向导气得一张脸通红,却还是像没发泄完,还要来推向旋。 向旋又不是傻子,给推一下算她没防备,还不躲被继续推,岂不是有病。 她很能理解这位男性向导的心情,可这事又不是她干的,作为一个背锅侠,她还不知道找谁发泄呢。 往旁边一闪,躲开男性向导的推搡,她抬手做个噤声的动作:“嘘!听……” 朝身侧不远的姬柳方向示意了下,她听见姬柳低声说道:“好,我知道了,那你的位置?喂!文津,文津!……#&*” 暴躁的对失去通讯器骂了一句,姬柳这才抬头对南荣眠等人道:“这个地方已经暴露,执行者长叶已经朝这个方向过来,赶紧带着你们的向导立刻撤离。” 突变成功将男性向导对向旋的怒意转移,只来得及说一句:“都怪你。”便被一个哨兵拦腰抱着离开这里。 “走吧,短腿废向导。”南荣眠前脚刚走,姬柳与那个常驻联络站的人类低声交谈了几句,对她招了招手,率先离开。 夜风萧萧,向旋裹紧身上唯一的衣服,亦步亦趋跟在姬柳身后,行走在这个庞大孤寂,仿佛一个张牙舞爪,随时能将人一口吃掉的黑色妖怪般的废弃城市中。 今夜没有雾,天际两颗接近圆盘的冷月挥洒着白色的月光,照亮前进的路。 更远的方向,有隐隐的雷声和闪电在朝着这片废城的上空而来。 这奇丽的月色和即将到来的雷雨没能吸引向旋一丝心神,她捂着抽搐的肚子,吸气呼气,再吸气呼气。 在经过一座已经完全看不出的废墟,她叫住前方的姬柳,“有吃的吗?” 姬柳前进的步伐稍有停留,从身上摸出一个面饼递给她。 向旋接过这块不到她巴掌大,和文津曾给过的一模一样的面饼,轻声道谢:“谢谢。” “哼,真要谢,就让你的同党主动出来,不然等我抓到他。”姬柳冷笑着露出唇间的白牙,意思不言而喻。 看来游元白跑了。 向旋咬着面饼,没搭腔,心里也在暗暗想着自己的逃跑大计。 经过联络站那一出,向旋对这个世界了解的更深入,也对自己即将面临的军,事,制,裁更忧心。 如果不逃走,就算被带回去,也不会好过。 或许现在就是个机会。 向旋心里想着事,走起路来也不那么专心,连姬柳特意避开的位置也没注意到,一脚踩空…… “这地方下面全是虫族的挖的巢穴,已经空掉,你跟着我脚步走,别掉下……” “啊……” 姬柳在前方叮嘱着,话还没说完,便听身后响起向旋的惊呼。 “喂,你这个废物向导到底 9. 帮帮我 [] 向旋没听清,稍稍凑近了些,“什么,你说什么?” “帮帮我。”又一次的呢喃从面前的这张嘴里冒出来。 这一次向旋听清了,她疑惑的和面前这双没有焦点,既像在看她,又像在看别人的眼睛对视着,小声问道:“你要我怎么帮?” “帮帮我。” 面前文津依旧重复着这三个字,束缚着向旋的黑白液体将她往文津的面前又送了送。 这一次,两人间的距离已经很近,向旋甚至都能看清文津根根分明微微上卷的睫毛根部,以及鼻翼两侧细小的毛孔和在白色液体光芒下鼻头上显现出的绒毛。 这是一次属于她单方面的目光打量,即便文津的眼睛在睁着,可向旋就是有种,他看不到她的感觉。 她伸手在文津鼻下试了试,感觉到微弱的热气,松了一口气。 有气就说明还活着。 她刚这样想,忽然感觉头一阵刺痛,这种痛说不清道不明,并非属于头上皮层上的痛,而是属于内部,就像是有什么在不断拍打着她的头。 “帮帮我,帮帮我……” 大脑中属于文津的声音在一遍遍重复着这三个字,向旋头痛欲裂,用手捂住头,发出痛苦的呜咽:“……别拍了,快住手……” 她脸上因痛苦而扭曲,全身都在颤抖着,一层又一层冷汗迅速浸湿她身上的白色长裙。 “帮帮我,帮帮我……” 脑子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向旋已经无力发出呻,吟,只在脑中大声回应着那个声音:“快住手,别拍了,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这一次,她的话成功传达给不断拍打她头的那个声音主人,头部被拍打的动作暂停,但还是那句没头没尾的帮帮我的话。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倒是说啊。” 向旋有些生气,她自认性子还不错,对人待物一向都是以和为贵,哪知道今天遇到这么一个连面都没见过,就对她疯狂攻击,只知道让她帮忙的未知东西。 向旋姑且称攻击她,并不断重复让她帮忙的声音主人为东西,是因为她并不知道声音的主人,是属于文津的精神体。 现在的文津因过度的使用精神力,致潜藏在精神力中的黑暗物质爆发,意识五感被封,无法感知到外界发生的一切, 是他的精神体发现地面的向旋,将其带到身边,并主动攻击向旋的精神脑域,企图找出她的精神体,为文津疏导净化爆发的黑暗物质。 如果向旋是这个世界的其它向导,那就会在文津精神体攻击同时,被迫释放出精神力,与文津精神力相连接,为他压制住爆发的黑暗物质。 在压制过程中,向导的精神力会被膏药一样的黑暗物质伸出细爪牢牢抓住。 为了摆脱这膏药一样的黑暗物质,向导会立刻切断与文津精神体的连接。 如果运气好,向导的精神体只会带出一小部分的黑暗物质,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带出粘在向导精神体中的黑暗物质会逐渐被同化,慢慢分解。 运气不好的,就会在切断之前,属于向导的精神体反被黑暗物质牢牢抓住拖拽进更为庞大的黑暗物质中,自此失去联系。 而最让所有向导恐惧的,是第三种情况,那就是膏药一样的黑暗物质会沿着向导的精神力轨迹,侵入向导的大脑,极其霸道地攻占对方脑域。 以上三种情况,第一种最为常见,也是多数向导替侵蚀者们做精神疏导后的结果。 而第二种第三种比较少见,因为失去精神体的向导,会彻底成为一名再也不能使用精神力的废向导。 而被攻占脑域的向导,会立刻死亡。 导致后两种情况的,往往是该侵蚀者的精神力中的黑暗物质要更强于其它侵蚀者。 这样特殊的侵蚀者中并不常见,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好巧不巧,文津就是那个凤毛麟角中的毛和角。 从被确认为侵蚀者的那天,文津精神力中的黑暗物质就曾将整个哨塔的二楼填满,震惊了同在哨塔受训的其它哨兵们。 这几年,文津也曾怀疑过他精神力中的黑暗物质被过于夸大。 可两年前,他亲眼看着为他做精神疏导的向导失去和精神体的连接,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废向导…… 接到这次任务之前,文津根本没准备再让任何一位向导为自己做精神疏导。 如果这一次他的精神体没有把向旋拖到他的面前,很大可能,他会被黑暗物质吞噬,死在这里。 很幸运,他遇到了灵魂不属于这个世界,还没有真正使用过精神体的向旋。 听到那句:“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倒是说啊”,他的精神体茫然的绕着紧闭的脑域入口,不停得摇摆,完全不知该怎么描述出帮忙的方式。 它是拟态为海东青的精神体,有着自己的思想喜好,和它的拥有者心意相通,相辅相成,如果是文津,不用它表示,都会明白对方所想。 但向旋不是它的拥有者,向旋只是一个被他找到临时征用,可以救文津的向导。 它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帮忙的方式。 属于文津的精神体开始焦躁,原本停下拍打向旋脑域的动作又再次拍打起来。 向旋才刚得到缓解的疼痛再次袭来,这一次,向旋怒了,她想狠狠抓住那个拍打她脑子的东西,将之扔出去。 脑随她动,在她这个念头初起的瞬间,那原本紧闭没有丝毫缝隙的脑域,从中伸出一只透明的白色大手,抓住一根看不到尽头的黑色绳子,扔了出去。 “咦这是什么?” 看不到尽头的绳子并没有如向旋所想,被完全扔出去,而是牢牢粘在白色的大手上。 向旋惊疑不定,看着突然出现在她脑中,随着她的心念而摆动的白色大手,以及那根不知通向何处的黑绳。 盯着盯着,她不由想自己用手去触碰那只白色的大手,随着她的再次意动,只在现实中的手出现在白色大手上。 难道,我也可以出现在这? 向旋刚这么想,只在脑中的白色大手已经画面一转,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是?” 向旋转头,惊讶发现,她竟然看到了文津的脸,确切地说,她是通过另一双眼睛,看到了文津的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向旋懵懵懂懂,就要再向前一步,手心一痒,拉回她的心神。 10. 这种 [] 向旋到嘴边的话,在看到视线里那张属于文津的面容时顿住,瞪圆了眼睛,“还真是你让我帮忙的啊。” 四目相对,两人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到震惊。 向旋震惊于出现在这的真是文津,她还以为会是那个出现在窗户上的鸟头。 文津则是还没从,向旋会出现在这的事实中回神。 当向旋出现在他的精神领域那一刻,他在不见光亮的深渊中就有所感,那时他还并没有看清向旋的面容,只以为是幸运遇上哪个向导。 对于生的渴望,让他期待着那个突然出现,能将他拉出深渊,成功穿过他那些可怕的暗黑物质的向导。 可当他真的主动打开识海大门,让这个至今为止,第一个向导,踏进他的识海时,他看清了向旋的脸。 怎么会是她! 她不是已经被虫族烙印,是个废向导…… 他呆愣着,震惊着,任由那一道纯白,不属于他的精神力,将自己拽出深渊。 即便他在自己的识海里清醒过来,也久久不能回神。 现在,他看着那个同样震惊抬头看他的向导,心中的震惊慢慢消失,被复杂替代。 不管她用了什么办法,伪装成被虫族烙印的假象。 但现在她救了他,那也代表,她的命运会和其它向导那样,要将自己的精神力永久留在这里,成为一个真正的废向导,还是一个失去意识,永远不会醒来的废向导。 “要喝点什么?” 或许是愧疚,亦或许是别的什么,他移开目光,不敢与那个震惊中带着惊喜的眼睛对视,将湿漉漉的刘海尽数撸到脑后,走下台阶,来到那一排排放满藏酒的酒柜前。 “白开水就好。” 向旋随口说着,偷偷看了一眼背对她站在酒柜前的文津。 从她的角度能看到文津微侧的半张脸。 文津的长相是那种明艳大气,又带着那么点妖娆的感觉,再加之身高腿长,外在一直很对向旋的口味,如果说之前在她对文津有那么一点基于外在的好感,那这会极其居家装的文津对她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就好像,文津全身都在散发着,好闻,好吃,好想尝尝的那种荒缪想法。 真是龌龊! 向旋暗暗唾弃自己,眼睛还是控制不住往文津的方向飘。 眼见着文津用水杯接了水递来,她忙不迭接过喝下一口,想压下那点心底乱窜不太正当的心思。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向旋只能找点其它话题。 “这是我的精神图景世界。”看着向旋喝下他递去的水,文津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不用害怕,以后你就住在这里,只要我还清醒着,你就不会有事,只是你的身体……” “住这里,我住这里干嘛?”不等文津把话说完,向旋灵光一闪,想到什么,一拍脑门,“哦对了,我的身体,差点忘了,我们还被那个奇怪物质给绕着呢,得赶紧出去,你的身体快被那个奇怪东西缠满了。” 经文津一提醒,向旋这才想起现实世界里,她和文津都被那个奇怪的东西控制着,有些着急起来。 和向旋的着急相比,文津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这还是第一次,除了他的父母,有人真心在担心他,还是在这种时候。 看着因着急而不安的向旋,文津眼眸微动,心底那点异样情绪被放大数倍,出声安慰:“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真的?”向旋怀疑,得到文津肯定的点头,她挠挠头,“那咱们到底怎么出去啊?” 文津:“……” 对文津来说,这是他的精神图景世界,识海领域,在他清醒时,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出去,但向旋…… 没有注意到文津的沉默,向旋自顾自继续说:“我来的时候穿过那片黑暗的地方,也没留下记号,不知道回去的时候运气好不好,就怕走岔了,哎不对,你说这是精神图景,那不就等于你的领域,你的领域你一个念头不就出去了。” 想清楚的向旋有些高兴,迫不及待就要出去。 “……”在向旋放光的目光中,文津张了张嘴,好一会才说:“你应该知道,我是侵蚀者。” “恩,我知道,不仅你,和你一起的司戎,还有那个鸡柳不也是吗?” “你知道还……”文津未出口的救我两个字,在看到记忆中,他的精神力强行拖拽人的画面戛然而止。 糊涂了,怎么忘了,眼前这个似乎还搞不清状况的向导,根本就是被迫救的他。 “对不起,我……” “没事,这又不怪你。”向旋并不觉得这是文津的错,看文津这样子,显然也不知道她会被牵扯进来。 她的大方豁达,反倒让文津更不自在起来。 他看着在房间里看来看去,好奇打量周遭的,真的一点也不担心的向导,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你知道,在侵蚀者中,有一种特殊的存在,他们的精神体不仅有着比其它侵蚀者更为庞大的黑暗物质,还能将向导精神体强行困住。” “知道啊。” 向旋本想说不是很清楚,但是又想到自己的身份,还是点头承认自己知道。 说完她想了一下,大概明白文津话说的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文津自己就是这种特殊的异化哨兵,给他做精神疏导,向导的精神体很容易被困在哨兵的精神世界里。 但这,跟她这个已经被虫族刻印的废向导又有什么关系。 不对,精神体她好像也是有的。 向旋想到那只白色的大手,不由问起文津:“我之前在我的……大脑里看到过一只白色的大手,那个大手很听话,我在想,那个会不会是我的精神体。” 文津脸上闪过复杂,没有说话,但眼神已经回答了向旋。 我也有精神体? “可我不是已经被虫族烙印了吗?怎么还会有精神体?” 向旋想不明白,文津更不明白。 他本以为被虫族烙印,是向旋故意制造的假象,但看眼前向导一脸沉思,比他还疑惑不解的样子,不像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