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反派居然是个好男人(快穿)》 1. 第 1 章 []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亲爱的小可爱们,第二个小世界已开~~ “秀哲!老夫今天就算抗旨不遵,丢了性命!也断断容不得你这般人做我柳家女婿!你!你!” 随着怒骂声,一根腕粗的长棍打在了一个年轻人的脊背上,年轻人眼前一黑,就要倒地,踉跄几步后生生稳住! 秀三笙:……我谢谢您! 秀三笙是一只游魂,因为吹毛求疵,总和主角过不去,被宇宙意志丢来体验反派生活。 宇宙意志的原话:去看看和主角过不下去的下场吧! 此时秀三笙来到的这个世界是一个架空的古代世界,他这次的身份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大奸臣,名字叫秀哲。 而大概所有反派的运气都不是很好,他进入位面时机是这样一个挨打的时间点。 来不及翻看原本的剧情,他回想着刚才听到的声音,女婿?秀三笙抬头一看,骂他的人一身深红官袍,很是气派,模样看起来是动了真怒,身旁一个妇人为他顺着气:“老爷!老爷快消消气,别为这种人气坏了身子呀!” 说着还假惺惺地哭了起来:“我可怜的清儿呀,怎么就这般命苦啊!” 这么一哭,他那便宜岳父顿时更气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他给老夫打出去!这点聘礼都给老夫扔出去!!” 院子里的护卫小厮一听老爷发话,一哄而上有准备棍棒伺候,秀三笙看了看自己这边的人,全被擒住了? 他动了动手指,感受了一下与这个身体的融合度,冷笑一声,抓住冲在最前面的人,一个反手就夺下了他手中的棍子,随后或击或挑,三两下就把前排的人放倒了。 砰的一声!秀三笙把棍子往地上一戳,其余还站着的人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嘈杂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趁着这档空隙,秀三笙捋了捋这个世界的人物关系。 他这便宜老丈人,是当朝的丞相,而他这个身体的原主人秀哲,是当今圣上最信任的人,年纪轻轻,便官拜正三品,任户部侍郎。 因为和小皇帝关系好,他前些日子跟皇帝说自己想娶丞相的女儿柳月清,小皇帝还真就同意了,不仅如此,他还大张旗鼓的要给秀哲和柳月清赐婚。 这道赐婚的旨意一出,可就炸了锅了!要说秀哲虽然寒门出身,但已经是三品大员,又圣宠正隆,炙手可热,也不是配不上相府嫡女。 问题是秀哲这个人,他入朝为官的这些年,一路飙升,行事的做派大家都看在眼里,分明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奸佞之臣!以柳丞相为首的忠正之臣对他是咬牙切齿,羞与为伍。 旨意刚下来,柳丞相就在大殿外长跪不起,请小皇帝收回成意,然而小皇帝对于自己赐的第一桩婚很是满意,一边是自己最喜爱的臣子,一边是父皇留下来的重臣之女,天作之和。看到丞相这么不给面子,一下子就怒了,又接连下旨钦定婚期,婚事的一切事宜礼部全权负责,整个流程堪比亲王大婚! 众人看到皇帝越来越胡闹了,纷纷来劝丞相不要再刺激皇上,柳丞相也晓得皇帝的脾气,怕最终闹得无法收场,只得咬牙忍下这桩婚事。 原本这事也就别别扭扭的成了,偏偏秀哲这厮不知咋想的,下聘这天,他带着寒酸到令人发指的聘礼就来到了丞相府。 而这天的早朝上,因为秀哲的挑唆,让小皇帝一生气,就下旨把力主出兵匈奴的大臣下了大狱,丞相为首的一众官员苦苦求情都没有用。 这两件事加在一起,柳夫人又在一旁煽风点火地说道了几句,柳相这火腾地一下就出来了,命人把秀哲打出去,誓死也不让女儿嫁给他。 秀三笙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来的。 秀三笙:……行吧,好歹他这个身体还没做出什么真正天怒人怨的事情来,这个世界的任务于他来说还算是容易。 他看了看周围有些慌的相府护院们,掸了掸衣衫,对着柳丞相行了个礼:“既如此,下官改日再来登门。” 随后带着一群人,又把聘礼搬了回去。 柳相愣愣的看着他带人呼啦啦走了,那点寒酸的东西又都带了回去,感觉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气晕过去。 柳夫人扶着他轻声劝着,眼底却流露出几分幸灾乐祸。 柳丞相的年纪和他的官位比起来,真的不大,秀哲想娶的柳月清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今年也不过双九年华。柳月清还有个胞弟,小她两岁,两个孩子命苦,出生没多久娘亲就病逝了。 没错,现在的柳夫人是柳丞相的续弦,这年头的男人大多不管后院的事,两个孩子在继母手下讨生活,着实不易。尤其是十年前,继母自己的儿子出生了,柳丞相中年得子也宠的很,柳月清和胞弟柳峥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小姐!小姐!姑爷被老爷打出去了!聘礼也没留下!这可怎么办呀!” 柳月清看着慌慌张张跑进来的小丫头,轻斥了一句:“小溪!” 小溪连忙捂嘴:“秀大人,我是说秀大人。”她把前院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柳月清身边的苏嬷嬷啐了一声:“那个杀千刀的!就是看不得小姐好!老爷也是糊涂,圣上赐婚,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如此将人打将出去,小姐以后进了秀家的门,可如何立足啊!” 柳月清性子内敛柔和,从小到大受了什么委屈也不掉一滴泪,可是此时事关她的终身大事,在这个男权至上的社会,婚姻足以决定她后半生的生死祸福,听了苏嬷嬷的话,她也不禁流露出几分哀戚。 从她懂事起,她便知道自己的婚姻把控再继母手里,继母断然不会让自己嫁到有权有势的夫家,让自己成为弟弟的助力。所以她的婚事一定不会太好,能嫁个小官她就知足了。继母若是在心狠一些,把她许给不太好的人家,生生被婆家磋磨死的都有可能。 这个世道,想让女人不声不响的消失,太容易了,哪怕她贵为相府唯一的嫡女,婆家说她病逝,想来除了弟弟,也无人回去寻根问底,追个究竟。 果然,她的婚事被继母一拖再拖,原本也有不错的人家上门提亲,只是都被继母搅黄了,外面渐渐流传出她的各种流言,慢慢也就没人来提亲了,她有时候都觉得一辈子不嫁也是个好事,总比年纪再大些,被继母嫁给老男人做续弦来的好。 可是她没想到,她的婚事这一拖,居然就等来了皇帝的赐婚。 而她未来的夫君是如今炙手可热的京城新贵,当今圣上身边的大红人,官拜正三品户部侍郎。而且听说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女子对与自己的夫君,总是有着诸多幻想。 她说不清自己是心里是欢喜多一些,还是慌乱多一些,她知道秀三笙和爹爹政见不合,她也知道秀三笙在外风评不太好,她甚至还知道宫里的太后娘娘都在反对这门亲事,只是拗不过皇上罢了。 她知道这么多,却仍然对秀三笙还有小女儿的期待,都说女生外向,还没嫁呢就一心向着夫家,可这之中又有多少显而易见却又无人肯深思的无奈呢? 太后和爹爹后反对不了的婚事,她能如何?以后,他注定是她的天。 苏嬷嬷一心向着柳月清,就是人爱絮叨,说起来没完:“这会秀大人带着聘礼走了,这事可怎么收场啊,老爷肯定不会放下脸面请人回来,夫人也不会这么好心,难不成让我们小姐自己去要聘礼,现在婚期都被皇上定下 2. 第 2 章 [] 现在秀三笙马上要娶进门的丞相府大小姐,是个和宋飞菲性格截然相反的女子,在秀哲的印象里,她是个极度温柔娴静的女子。 可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并未得到这个世界的善待,古时候所言夫君的冷落,放到现代就是实打实的婚内冷暴力。这个时候的女子精神世界更为贫瘠,即使察觉秀哲因为宋飞菲的几句话就迁怒苛责她,她也不能说什么。 而失去孩子,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柳月清不久就郁郁而终了。 而她小产那天,宋飞菲曾来过,当时秀哲回来,听到夫人小产的消息,也是气急,转眼又看到宋飞菲送过来一些给孩子用的小物件,越发觉得柳月清不好,骂了她一通,就再也没来看过她。 秀三笙想,希望柳月清的小产和女主没什么关系,否则,那个世界的丧子之痛,他非得讨还回来! 秀哲娶柳月清,估计只是想给丞相添堵,秀三笙心里只有任务,并不想谈情说爱,可无奈的是,他来的时间太不凑巧了,先不说他还能不能抗旨拒婚,单说他真的取消了婚事,这位丞相府的大小姐怕是只能青灯古佛一生了,这位可怜的女子,既然他能救那便拉一把吧。 他看着眼前这些没送出去的聘礼,估算了一下,确实是有些寒酸了,他重新列了一张单子,叫来府里的邱管家:“邱叔,重新准备一下吧。” 邱管家心里一惊,面上不动声色,应了一声。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书童三七,看了看邱管家,又抬头看了看秀三笙,开口道:“老爷,管家事多,这是要不交给小的来办。” 秀三笙睨了他一眼,淡淡道:“在相府,你装作爬不起来的时候,倒是不如此刻积极。” 三七一惊,忙跪下喊冤。 秀三笙没理他,他这个小书童,人长得瘦瘦小小,心却是不小,早早地攀上了男女主的大腿,最后做了不小的官,也算是个人生赢家了。 他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管家,把人打发了吧,吃里扒外,我秀府庙小,用不起。” 邱管家尚未反应过来,管家的儿子邱宝恩就赶紧上前把三七拖走了,三七哭叫着“老爷!”见他无动于衷,眼底划过一抹怨恨。 秀三笙看了一眼,转头对邱管家笑道:“邱叔,以后让宝恩跟着我吧。” 邱管家心里一喜,赶忙应是。 还没来得及多交代些什么,小皇帝就把秀三笙急急忙忙地召进了宫。 “秀卿!你可来了!刚才母后又遣人来请朕过去呢!” 秀三笙挑挑眉,看来太后在小皇帝心里的分量还是很重,过去不过被责备几句,都能慌成这样。要说小皇帝和柳月清同岁,今年也有十八了,偏偏从小被先帝和太后溺爱过度,贪玩的厉害。 太后不是不会教导孩子,她的大儿子,也就是小皇帝的兄长,曾经的太子,从小便温润有礼,长大后更是早早显露出仁君风范,如此才能让当时的帝后放心宠溺小儿子。 只可惜先太子突然病逝,先皇惊怒交加,也跟着去了,留下太后扶持着小儿子登基,也是不容易。 秀三笙看着紧紧拉着他的皇帝,笑道:“陛下别慌,太后娘娘找陛下,所言定是兵部尚书的事,大不了陛下就把臣丢出去顶祸,挨顿打,没什么的。” 小皇帝很仗义,立刻回绝:“那不行!” 秀三笙又笑:“陛下,左右就是给刘尚书他们这些力主出兵的臣子们一个警告,拿他下狱不是目的,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才是目的。” 小皇帝想想也对,转而又恨恨地道:“这些老顽固们当真顽固的很,哪里肯承认朕是对的!” “那让臣去和刘尚书沟通可好,若他肯承认错误,陛下便依了太后娘娘,放了他便是。” “嗯,也好,那你便去试试。” 秀三笙奉旨入狱问询刘尚书,这老头一见他就吹胡子瞪眼:“你这奸佞小人!想看老夫笑话!做梦!” 秀三笙笑道:“刘大人,您也是一代儒将,注意风度呀!” “呸!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刘大人,你要骂下官,换个时辰换个地点,下官随你骂,但是现在可否让下官代表皇上问刘大人几句话?” 刘尚书一听是奉旨问话,立马消停了,口呼万岁就跪了下来。 秀三笙也没拦他,优哉游哉的站在他面前,问道:“敢问刘大人,出兵匈奴的目的是否是为我朝收复河套之地?” 刘尚书义正言辞:“是!” “那我朝从高祖开国至今,共击退过几次匈奴,又收复过几次失地?” “呃,这……” “数不胜数?” “……是。” “众所周知,匈奴侵犯我朝,是来抢东西的,敢问刘大人,这些从百姓手里抢走的东西,你们可曾追回来过?” “……不曾。” 秀三笙冷声道:“刘大人,不是下官说你,你身为兵部尚书,理当知道朝廷出一次兵,要动用多少物力财力吧?这些东西可都是我朝百姓创造出来的,你们拿着我朝百姓的钱粮去打匈奴,匈奴呢,抢来我朝百姓的钱粮打你们,打来打去都是我朝百姓的苦啊,这可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刘尚书擦擦汗:“臣,臣不是这个意思……是,是老臣考虑不周……” 秀三笙继续道:“刘大人,下官奉劝大人一句,臣子的职责,是为圣上解忧的,不是给圣上添乱的,大人也知道匈奴反复,打跑了又如何,他们本就是游牧,跑来跑去不是正常的吗,圣上的烦恼是如何彻底解决匈奴问题,大人若是能为圣上解决此难题,圣上就是掏空了自己的私库,也必然支持大人出兵!” 刘尚书闻言,涕泗横流:“是……是老臣不能为圣上分忧啊!” 秀三笙:…… 他上前扶起刘尚书,叹了口气,闭着眼忽悠道:“刘大人,陛下虽然年幼,但有成为千古明君的心思,我等臣子自当鞠躬尽瘁,为陛下达成所愿,岂能当众驳了陛下的面子?” 刘尚书掩面:“老臣有罪!老臣有罪啊!” 秀三笙摸摸鼻子:“咳,那大人写一封赔罪的折子,下官也好转交给陛下,让陛下消消气。” 刘尚书自然是连声答应,当场写了一封洋洋洒洒的奏章,全是再说自己不体谅圣意,不理解皇上 3. 第 3 章 [] 自从把秀三笙赶出门,柳丞相心里也不好受,他不想女儿嫁给秀三笙,却也同样不想让女儿嫁不出去,孤老一生啊。 更何况,若是真的闹到无法收场,他这丞相府的门面就好看了吗? 柳月清两次找他,他都拒之门外了,旁人都道他是心意已决,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不晓得怎么面对女儿。 柳丞相正纠结着,不成想,秀三笙那个小人又登门了? 一得到消息,柳月清坐不住了,她拉着小溪,瞒着苏嬷嬷偷偷摸到了前院,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去前院,若是被发现了,唾沫星子都能把自己淹死。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了,她想早一点知道自己后半生的命运,哪怕只早了一秒。 秀三笙这次入府,比之上次,待遇好上不少,被人请入前厅,有了座儿,上了茶。 柳丞相照旧姗姗来迟。他看了一眼秀三笙,干巴巴地道:“秀大人来了?” 秀三笙微微行礼,颔首道:“前日下官听了柳相的话,深感惭愧,此次前来,一为下聘,二为赔罪。” 柳丞相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人说话的语气还是这般不咸不淡的,但是内容倒是顺耳了很多。 而且这次看起来也是诚意十足,他丞相府偌大前院,都快摆不下秀三笙带来的聘礼了。 柳夫人眼神一闪,见自家老爷没说话,笑道:“姑爷有心了。” 柳丞相斥道:“乱讲什么!这里没有姑爷!” 柳夫人连忙掩唇:“哎呀,是妾身失言了,秀大人勿怪呀!” 秀三笙没什么反应,表情还是淡淡的,他微一颔首,继而和柳丞相道:“不知柳相是否已经得到消息,刘尚书今日已经回府。” 柳丞相一惊,马上坐直:“皇上把刘大人放出来了?此话当真?我就说刘大人何罪之有,不过是小人挑拨……咳。” 秀三笙毫无小人的自觉,面不改的地应和:“嗯,千真万确。” 柳丞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秀三笙这次态度如此良好,柳丞相也就借坡下驴,毕竟是皇上赐婚心意已决。但是柳夫人见状,心下不虞。 她笑道:“秀大人难得来一趟,不如留在府中用了膳食再走吧。” 这话听着亲近,却有点隐晦送客的意思了。 秀三笙:“下官前日才来过的,日后也会常来,今日就不多加叨扰了,但是下官还有一个请求,还望柳相和夫人应允。” 柳夫人听他这毫不客气的话,脸色一变,倒是柳丞相精神一振,难怪这个小人今次这般乖觉,原来是有事求他!婚事归婚事,皇帝赐婚他没办法,但是休想他与小人为伍! 秀三笙试探道:“可否,让下官,与小姐见一面?” 柳丞相柳夫人:??? 柳月清偷摸来到前院,想看看这罕见的二次下聘究竟结果如何了,她不敢离前厅太近,听不清里面对话为何,只能模糊地看见那位秀大人挺拔的坐姿,就这么怔怔地看出了神。 小溪在一旁也是无聊,她人虎胆子大,提议道:“小姐,我去前面偷听一下老爷他们说什么呢,你在这藏好,我回来讲给你听!” 柳月清连忙拉住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前厅中一声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便传来自己爹爹的怒骂:“乡野村夫!无礼小人!” 她赶紧探头去看,就见秀三笙大步走了出来,步履间有些匆忙,偏偏这时秀三笙偏头看了一眼她藏身的假山,与她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柳月清一时间竟忘了躲,她看见这位秀大人眼中划过一丝诧异,随后对她温柔一笑,又快步离去了,好像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追他一般。 她就这么魂不守舍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中,苏嬷嬷知道她偷跑到前院看姑爷,一阵后怕,好一通唠叨,见她这么个状态,又有点着慌,拉着小溪问:“小姐这是怎么了?” 小溪倒是挺高兴:“老爷这次把聘礼收下了,嬷嬷,你是没看到,这次的聘礼可有排面了,院里都放不开啦!” 苏嬷嬷一听,也是一乐,又道:“那小姐这是怎么了?” 小溪没看到最后那出意外,只以为柳月清是因为柳丞相发火而心里不安,她叹了口气:“聘礼是收下了,但是老爷还是发了好大的火,骂秀大人的声音可大了,最后秀大人前脚刚来,后脚就又被骂出去了,好在这次没把聘礼带走,应该,没什么事,了吧。” 说道最后她自己也不确定了,苏嬷嬷也发起了愁,虽然聘礼下了,但这翁婿间如此水火不容,日后小姐嫁过去有哪里有什么消停的好日子,她心下埋怨着:“老爷也是,也不为小姐多想想!” 这时,柳月清回过神来,有些恍惚道:“他,看到我了。” 小溪和苏嬷嬷被这莫名其妙的一句搞得摸不着头脑:“谁呀?” 就见她们小姐居然有些微羞,半晌才道:“就,秀大人。” 二人闻言傻了,除非儿时便认识,否则这年头哪有人成婚前就见面,更别说还是小姐偷偷跑去看人家! 苏嬷嬷两眼一瞪:“完了完了,这下完了,秀大人现在肯定认为小姐是个轻浮女子,万一他把这事传出去,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她拉着柳月清的手:“小姐啊,从小你便万事小心谨慎,怎么能如此大事上胡来!” 柳月清心里也有些怕了,她继而又想着秀三笙走前那抹笑,轻声道:“嬷嬷别慌,我觉得他,他不会传出去的。” 苏嬷嬷叹了口气,小姐还是不知道人间险恶,有时候男人一句话,就能让女子无从辩白。 柳月清忙道:“他,他看见我之后,还对我笑了一下,不像是生气,而且,而且我就探出了半个头,退一万步讲,他就算看到了也不知道我是谁啊。” 说着还有些怅然若失起来,若他不知是谁,便也可以这般温柔。 苏嬷嬷到底想的周到:“我的傻小姐啊,这府里就你一位没出阁的小姐,他看打扮也看出来了!”不过小姐既然说他态度还算温和,也只能往好处想:“但愿无事吧。” 她拍拍柳月清的手:“别怕,大不了我们出家当尼姑去,去哪嬷嬷都陪着你。” 小溪也道:“还有我,小姐去哪我就去哪!” 柳月清眸光闪动,点了点头。 秀三笙被柳丞相骂了出来,心情却还不错,邱宝恩一直跟在他身边,见状也是暗暗称奇,老爷对丞相的脾气可是真的好啊,这样都不生气。 秀三笙试探的提出要见见柳月清,只是想看看有没有提前培养感情的可能,盲婚哑嫁真的太反人类了。 柳丞相愤怒拒绝他也没太意外,看老大人着实生了气,他便也起身告辞,哪想到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那小姑娘居然敢跑来前院偷看,他心底一笑,叹息着,想来是真 4. 第 4 章 [] 逆来顺受从来都是苦命的源头,天救自救者。 忍又能忍到什么时候? 后来,秀彤怀了孩子,公婆对她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但是丈夫还是老样子,她想着自己熬到孩子出生,日子总会慢慢好过起来,只是没想到,这个孩子根本没有机会出生。 这天举人又喝了个酩酊大醉,回去有准备对秀彤动手,往常秀彤就是生受着,但是这次许是一个女子骨子里作为母亲的天性,她不仅躲开了,甚至推了丈夫,举人被她这个举动激怒了,她自己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向丈夫道歉求饶,然而怒火中烧的举人却还是毒打了她一顿,最终,不仅这个孩子没有保住,秀彤也在昏迷了两天后,再也没有醒来。 最终,举人一家对外宣称秀彤难产去世,大人孩子都没保住,举人除了被父母骂了几句什么事没有,当时的秀哲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妹妹的遭遇,唯独秀父秀母听到消息,痛哭不已,但是他们不知实情,自古女子生产便是过鬼门关,二老也往坏处想,只是埋怨亲家照顾不周,伤怀女儿没有享福的命。 在秀三笙看来,秀彤应该是对哥哥做了大官这一点毫无感触,或者说秀哲在她的生命中根本就没什么存在感,哥哥做了大官,但她依旧只是那个乡间大户的女儿,她的意识里,能嫁给举人,是她高攀,所以她不敢反抗。 古时候的姑娘都是小小年纪便定了亲,虽然秀三笙还没成亲,但是秀彤却定亲有段时间了。 原本他打算让邱管家带着他的手书,回家乡把父母接进京来,但是,秀三笙叹了口气,他还是亲自回去一趟吧,得抓紧时间想个办法破了这桩亲。 他托人在乡里乡外调查起举人这户人家,还真查出了一些龃龉的事情,秀三笙冷哼,倒是不需要他亲自布局了,自作孽就怨不得旁人了。 秀三笙那天浩浩荡荡的去下聘,满京城的人可是都瞧见了,自高祖起朝廷就从未禁言,几代流传下来,百姓从不避讳言朝廷中事,尤其是京中百姓,说起朝中派系,都是侃侃而谈。 京中一处茶楼。 “秀侍郎这二次登门,终于是成功下聘,不容易啊,前次被柳丞相打出了门,居然还能拉下面子再走一趟,倒也是个人物了。” “这秀哲蛊惑圣上,败坏朝纲,屡屡妨碍柳相推行新政,这种人心中何曾有过天下百姓,我等读书人都应该唾弃之!” “严兄此言过了,我看这秀大人也只是为官保守了些,听闻此次刘大人能这么快出狱,还是秀大人向圣上进言。” “哼,他那是不想再被柳丞相打出来罢了!” “不管如何,他能再次登柳府的门,徐某心里都高看他一眼,看来这位相府千金,很是牵动秀大人的心呀!” 同座的学子们都笑了起来。 这个时间点,秀哲为官的根基还不深,还没有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来,后来他升任户部尚书之后,才开始大肆排除异己。虽然丞相一派的官员恨他恨地牙痒痒,但是在百姓中的风评还没到人人喊打的地步。 不过,秀哲往常在学子中的名声,可是惨不堪闻,丞相一派的官员多是清流文人,他们说一句话,天下学子都会应和起来,他们对秀哲多加鄙薄,那天下的学子也会纷纷提笔攻讦。 对秀哲印象根深蒂固的人冷笑:“秀哲一直对元帅府的二小姐情有独钟,没想到这么快就移情相府千金了?不过是想要攀附柳相,小人心思!” 要说秀哲钟情宋二小姐,那可是人尽皆知,元帅府的二小姐待字闺中之时,很是低调,没什么名气,又是庶出,原本她的亲事应该很尴尬,但是随着元帅府大小姐入宫为后,帅府的地位又高了一截,也有很多人动了求娶的心思。 不过,在秀哲透露出想提亲的风声之后,多数人便都歇了心思,以秀哲面圣的频率来看,得罪他实在太不明智。 然而让京中各方都没想到的是,这位庶出的二小姐,居然嫁给了默亲王,当了王妃! 这么一门亲事,在当时可是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宋飞菲高攀,高默再怎么样也是皇子龙孙,如今又被封了亲王;也有人嘲笑高默,认为他果然皇室的耻辱,堂堂亲王正妃,居然是个庶女;也有人说这是他聪明,明哲保身,不惹皇上和太后猜忌。 不过所有人都等着秀哲闹起来,高默虽说亲王,但是他这个亲王怎么来的,大家心知肚明,没人觉得秀哲会怕他,和秀哲关系不好的言官们,都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大肆弹劾他一个目无皇室! 然而,秀哲居然没什么反应,不仅如此,居然还送了厚礼! 众人:…… 写好奏章的言官们:…… 雅间中的柳丞相听着外面的年轻人说的话,不禁默然,攀附相府?他怎么没看出来?柳丞相满头雾水,又问与他对坐的刘尚书:“你此言当真?” 刘尚书哑然,半晌后无奈道:“柳相啊,你问了我三遍了,我还没有老糊涂,记得真真的,依我看,那天秀大人说是代圣上问话,但是大半是他的意思。” 说着他饮了一口茶水,又摆手道:“我也不是说圣上问不出这样的话,只是感觉起来,有些……反正,圣上如今越发信重秀大人,他若没有这份心,必然也会挑唆的圣上也生不出这样的心思。” 柳丞相:……此言倒是不假。 一个心术不正的人,却对圣上有如此大的影响,实在是朝廷的祸事。 不过近来,这个秀哲的表现倒是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 秀哲钟情于宋二小姐的事,他也听说过,怎么就突然想娶他的女儿,还求陛下赐婚!荒唐! 柳丞相也生气的饮了一口茶水。 倒是刘尚书劝他:“婚事你也别气了,陛下赐婚,就算是乱点了鸳鸯谱,也只能就这么乱着,既然秀大人的诚意也给到了,你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柳丞相冷哼一声,没说话。 而就在隔壁的一间雅间中,秀三笙也正和宋飞菲相对而坐。听到外面说起秀哲钟情自己的事情,宋飞菲适时地流露出一抹落寞和惋惜。 秀三笙见状,低声笑了笑:“王妃如今身份贵重,还是不要 5. 第 5 章 [] 而这时,宋飞菲也缓步走出雅间,看到柳丞相也是哑然,不过她很快便落落大方的笑了笑,一副坦荡磊落的样子。 柳丞相看到这幅场景,眼睛都要冒火了,小人就是小人!两面三刀!都快成亲了还和有夫之妇勾搭不清! 他看也没看宋飞菲,直接用手指遥遥地点了点秀三笙,嘴唇动了半天,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他哼了声,一甩衣袖,转身就要走。 秀三笙哪敢就这么直接让他走,再没有之前在刘尚书面前那番不咸不淡的模样,大步跨到柳丞相面前拦住他:“柳相,你听下官解释,下官这是……这是和默亲王妃有正事相商,是关于我的一个书童,他……” 柳丞相打断他:“你不必和老夫解释!你是什么为人老夫心里一清二楚!” 秀三笙:“……不是,下官所言句句属实啊!”说着他还看向了宋飞菲,“王妃娘娘,你说句话啊!” 宋飞菲见他这幅样子,勉强扯了扯嘴角,开口道:“柳相,秀大人与我见面确实是为了书童三七的事情,他之前以为一些小事惹了秀大人不快,我就将他暂时安置在了王府里。” 这不明不白的话,说得好像他们真的关系不一般一样。 果然,柳丞相闻言,心中更气,他冷冷地看了宋飞菲一眼:“王妃现在代表皇室,一言一行还望谨慎。” 说完便绕开秀三笙大步离去,刘尚书见状,好笑地看了眼秀三笙,也快步跟了上去,隐隐还能听见他相劝的声音。 秀三笙:…… 他是疯了吗?急病乱投医,投到了宋飞菲那里去了,嫌自己升天速度不够快? 他对着宋飞菲一拱手,没管她难看的脸色,带着随从们也直奔丞相府而去。 若是换个时候,他也不至于这么着急,过个段时日柳丞相气消了,他再登门,效果只会更好,但是他现在等不了了,他已经和陛下告了假,筹划着这两天就启程回家乡接父母高堂了。 路上,刘尚书见老友还在生着气,也不劝了,自顾自笑道:“往常那秀三笙都是一副鼻孔看天的模样,每次见面我都觉得我才是那个‘下官’,今日能见到他如此慌乱失态,当真是大开眼界啊!” 柳丞相眸光闪了下,没说话。 刘尚书又道:“你当时就顾着生气没注意,默亲王府那位说了那番话后,秀大人的脸都快绿了,哈哈哈,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你可真是我的好友,热闹看得可真起劲儿!”柳丞相哼道。 随从突然掀起车旁的布帘,小声道:“后面似乎是秀府的马车,老爷你看……” 刘尚书一乐:“哟,还跟来了,这是真着急了呀!” 柳丞相:…… “随他去!” 随从应了一声,便也不管了。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到了丞相府,柳丞相一路上听老友拐弯抹角劝他的话,气倒是还真消了不少,起码这会子肯让秀三笙进府了。 秀三笙也很意外,他看了眼刘尚书,对方对他笑着点点头,秀三笙心中了然,多半是这位刘尚书帮着开解了一二,他很有诚意的向对方行了个礼。 刘尚书不知出于什么心里,也赖着没走,跟着就进了府。 秀三笙翻来覆去的解释保证了一通,连三七是因为暗地与默亲王府有来往才被他赶走的事情都交代了,柳丞相还是没什么表示。 后来听到他说自己要离京一段时日,终于有了反应:“你要出京?多久回来?” 秀三笙愣了下:“是,需得半月左右。” 柳丞相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登时就不气了,他与刘尚书对视一眼,出京好啊!出京半月更是好啊!先不管一个臣子是忠是奸,让圣上如此依赖都是不该。现在小皇帝简直一天见不到秀三笙就不行,这简直是国之大祸啊! 只要秀三笙出了京,十天半月不回来,他们便可以借此机会多多与小皇帝沟通,就算圣上不喜欢他们这帮老家伙,他们也可以推一些年轻官员在皇帝跟前露露脸,分担一下圣宠啊。 秀三笙察觉气氛古怪,有些不明所以,试探道:“柳相,下官此去是为接家父母来京,也是为了大婚做准备,若是丞相不喜,下官……” 柳丞相:“不!你一定要去!非去不可!” 秀三笙:…… 柳丞相轻咳一声,掩饰了一下激动:“你此行也算是衣锦还乡,多耽搁些时日也是不妨事的,婚期还早,只要能赶在婚期前回京即可,不急,不急。” 秀三笙:…… 这是希望他在外多待些时日?他略一思忖,便晓得这柳丞相的心思,哑然失笑。 从前秀哲或许有些担心自己有朝一日在小皇帝面前失了宠,但是他真的不会,他本就不可能天天陪着小皇帝玩耍,原本他就打算慢慢减少小皇帝的玩心和对他这个玩伴的依赖,既然丞相有意成人之美,他便笑纳吧。 他状似感动:“如此小婿就先行谢过岳父大人了。” 柳丞相点点头,没注意到这称为的变化,满心都是怎么在秀三笙离京这段时日安排妥当。 而注意到这些的刘尚书,无语的喝了口茶,心底感叹这位年纪轻轻的秀大人脸皮果然厚的很,一点没有读书人的做派,打蛇随棍上的功夫算是到家了。 不过让他也有些意外的是,秀哲似乎是真心想娶柳家女儿,这个紧张劲儿,一点不带含糊的。 今天秀三笙再次登了相府的门,还是和老爷一起回来的,消息灵通的小溪一早就把前因后果打探了清楚,回来讲给柳月清听,说的有模有样,连细节都给补全了。 “老爷今日方知道秀大人和宋府二小姐的传言,心中不快,结果你猜怎么着?就在茶楼撞见了二人私会!” 柳月清手拧着帕子:“他们……” “小姐别慌,根本不是私会,我都打探清楚了,他们是偶然遇见,秀大人身边的下人冲撞了默亲王妃,秀大人便要把那人打发走,算是赔罪,可能那下人哭的太惨,王妃心有不忍便反倒求起情来。结果啊,秀大人说什么也不答应,一定要把人赶走,王妃最后没办法,说是先安置在王府。” 柳月清心里困惑:……秀府的下人,最后跑到王府去了? “就在这时!老爷看到二人,登时便怒发冲冠!对着秀大人说:‘你与我女儿的婚事取消了!!’秀大人一听慌了神,连忙告罪,但是老爷 6. 第 6 章 [] 宋飞菲果然很感兴趣,看向泉儿:“哦?你有什么办法?” 泉儿笑道:“小姐自幼锦衣玉食,不晓得这乡下妇人的心思,他们呀,既希望能结交到贵人,又看着贵人们不顺眼。小姐可是有品级的亲王妃,那相府小姐却什么也不是,进了秀府的门,就是个看婆婆眼色的新妇罢了,若是小姐与秀哲秀大人的母亲交好,私下略微提点几句,让她知道儿媳心底对她这个婆婆多加鄙薄,到时候那乡下妇人一定会把小姐奉为贵宾,并且对她那儿媳心怀不满!”泉儿小声在她耳边说:“小姐,你不知道,这乡下妇人磋磨人的法子虽然和宫中不同,但是也多着呢!” 泉儿适时止住话头,宋飞菲略一思忖,满意地笑了:是啊,自己到时候稍加示好,那村妇还不知道怎么巴结自己呢,还不是自己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自古新妇难为,她就让柳月清知道什么叫难上加难! 而此时的秀父秀母,对于儿子即将来接自己进京的消息一无所知,前几年儿子刚刚及第,高中探花的时候,乡里乡外道喜的人简直要把门槛踏破了,后来儿子一路高升,乡亲们的态度反而不敢那么亲近了,但无不心怀敬意。 但是近来这风向就变了,乡里的读书人说秀哲奸佞小人,枉为人臣,读书人的话,乡亲们还是愿意信的,大家私下一交流,秀哲做了大官,可是一次也没回来看过父母,更不要说接父母去京城享福了! 忠不忠的,他们不知道,但是这孝不孝,他们可是自己亲眼看到的! 秀父秀母也听过这些闲话,乡里人看他们的眼神都变了,但是他们不信自己养大的儿子是个不忠不孝之人,一心觉得儿子肯定有苦衷,都说京都居大不易,许是因为京里生活艰难,才不曾回家。 这些年他们对而儿子的事知之甚少,寥寥的几封书信,内容还没多少他们渴望知道的,大部分都是说京里花销大,让家里筹备银两。 秀父秀母自然是要先顾着儿子的事业,家里紧点不要紧,不能让儿子在外边丢了人。 只是如今女儿定了亲,他们还得为女儿筹备嫁妆,所以这段时间没有给儿子寄钱,只是写了封信,不知道他收到了没有。 “哎呦,这不是秀家嫂子嘛,这是出来采买,要给女儿缝制嫁衣?怎么不让下人来呀?” 秀母抬头,见是个与她平时不顶对的妇人,她有心事,不愿应付这种人,拉着女儿就要走。 “哎呀,别急着走嘛,好久没见彤丫头了,想要什么,你母亲不舍得给你买的,婶娘给你买!” 秀母火气上来,他们秀家日子过得再紧巴,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没偷没抢没借钱,凭什么被人挤兑,受这闲气! 可是她柳眉一竖,却到底没有说什么,这县里新任的县令是这刻薄妇人的兄弟,从前忌惮着京里做官的秀哲,还只是暗里排挤秀家,如今察觉到秀哲大抵是真的管不到这么远,便越发放肆起来,前段时间看扣了他们秀家的家丁,他们使了好些银子才将人放了出来。 不过,人是放出来了,腿却是被打折了。 县官不如现管,这个档口,秀母不愿意给家里惹事,他们现在用钱的地方多,儿子那边要的钱他们还拖着呢,女儿的嫁妆也仅仅准备了一半,这没多久又到年关了,用钱的地方就更多了,若是再被县令找茬,就真的捉襟见肘了。 这时,却见远处来了一队车马,为首的几个护卫挎着刀,骑着马,统一的服饰,很是威风凛凛。 乡里何曾见过这般阵仗? 大家相互交流窃窃私语,待这队人走进了,秀母却看队中一男子很是眼熟,邱宝恩见老夫人打量他,忙走过去行礼道:“老夫人,我是宝恩呀,邱大家的宝恩。” 秀母一怔,惊喜道:“宝恩?你不是跟着哲儿进京了吗?怎么回来了?可是哲儿让你带什么消息回来?” 秀彤年纪小,这几年不见哥哥,还总被人嘲讽,心里对自己的哥哥感觉很复杂,既有些许埋怨,又有些仰慕期待。 邱宝恩听到秀母的问话,笑了笑,还未答话,就听一人边笑便从马车上跳下:“娘想听什么消息,哲儿和你说啊。” 秀母看见他美眸就是一愣,一时间人都不知道如何反应了,半晌红了眼眶。 秀三笙见状,唬了一跳,赶紧凑到她身边:“娘,别难过,你想听什么,回家哲儿讲给你听。” 他一手拉着秀母,转头看向秀彤,秀彤对上他的视线,有些紧张,怯生生的唤了声“哥哥”。 秀三笙另一只手抬起,似乎是想像秀彤小时候那样将她抱起,可是他看着已经亭亭玉立的少女,最终只是抬手揉了揉秀彤的脑袋:“走,先回家。” 秀三笙对着围观的众人拱手示意:“诸位乡亲,承蒙诸位照拂,然秀哲多年未曾返乡,思家心切,今日就先作别,来日定大摆流水席款待诸位乡亲。” 这乡里许久没有流水席这样的热闹事,众人轰然应好,胆子大些的还起哄道:“哲哥儿做了官老爷,可得说话算话呀!” 秀三笙含笑点头,态度亲和:“有你这句话,我这席摆定了,毕竟本官的官威不允许受到质疑。” 若是他一开始便自称本官,大家还会疏离畏惧,但是现在听他如此一讲,都笑了起来,官民之间的距离感反而近了不少。 秀三笙带着母亲小妹离开后,街上那些人登时议论起来:“不是说秀家哲哥儿做了可大的官嘛,看不出来啊?” “户部侍郎!正三品!好几个县令都比不过!你说大不大!” “我看他可比县令好说话,不是说他不是个好官吗?我瞧着挺好啊。” “刘二家的大郎不是说秀哲目中无人的很,在京中横行霸道,我也瞧着不像,看来这传言不可信啊!” 之前和秀母呛声的妇人面色苍白,没敢出声,她想着:不行,我给赶紧去告诉弟弟去! 不过,不用她传信,他那个县令弟弟已经知道了,此时正慌里慌张:“什么!!?秀哲回来了?不可能!” 师爷也愁眉苦脸:“大人啊,我早就劝你不要和秀府过不去,这 7. 第 7 章 [] 不一会儿,就进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秀三笙见了微微有些吃惊,他一直以为能去别人家成功偷盗书信物证的,会是个身形小巧之人。 经过一番了解,这个汉子名叫程木,小名木头。看着老相,但是才刚刚十六,命不太好,父母双亡,从小吃百家饭长大。 秀三笙看看自己这衣食无忧养起来的身板:“……” 他们那的百家饭伙食不错啊。 木头似乎不太爱说话,和大多数吃百家饭长大的小人精很不一样。邱宝恩倒是一直帮他说话,还和秀三笙偷偷保证,对方人品靠得住。 秀三笙略一思量,问道:“木头,我虚长你几岁,可以这么叫你吧?” 程木点头。 “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程木茫然的摇摇头。 秀三笙笑了笑,说道:“有没有兴趣以后跟着我干?出人头地不敢说,但是衣食无忧是肯定的。” 程木一时间没反应,直到邱宝恩使劲拉拉他的衣服,一个劲的对他使眼色,他才回过神来。 从进屋到现在,程木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肉眼可查的表情,他微带激动的点点头,开口说:“有。” 虽然他表现的激动,但是声音还是平平的,秀三笙被他逗笑了:“木头,别急着答应,有两点你考虑一下,一个是要保证对我的忠诚,在我手下办事,可以有私心,但是我不允许有丝毫二心。第二点就是要背景离乡,远赴京都。” 程木眨眨眼,似乎在说这有什么好考虑的,然后一个劲点头。 邱宝恩也在一旁眉开眼笑。 *** 既然东西拿到了,秀三笙就不急于一时了,第二天,他带着父母妹妹踏上了回京的路。 不管别人怎么想,县令反正是松了口气,秀家的车队还没出府城,他就又恢复了往日的嚣张做派。 可惜这样的好景只有那么短短一个时辰。 就在县令在府上悠哉听曲的时候,一纸诏书飞到了县令府上。 小小的乡镇那里收到过当今皇帝的圣旨?明晃晃的叩着玉玺印记的那种! 一时间,所有的父老乡亲都惶惶不安。好在圣旨并不复杂,三言两句就撸了县令的官位,并且他所贪污的钱款,朝廷一分不要,全部物归原主。而新的县令是丞相的一个门生,不日就来上任。 这人当然是秀三笙上书举荐的,他一知道县令做的那些腌臜事,马上就一道奏章递到了小皇帝的桌案,他写的奏章不似那些老大人的晦涩委婉,啰里啰嗦。他写的十分简洁明了,三言两语把县令那些事的前因后果都讲述了出来,还生动形象,通俗易懂。小皇帝很喜欢看他的折子。 小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也是人精,每次只要有秀三笙的奏疏,他都会单独拿出来放在最上面。 小皇帝每次都兴致勃勃的拿来,看看秀三笙又给他写什么有趣的见闻了。 大太监每次看着皇帝被逗得哈哈大笑,都暗暗腹诽,要是被朝中那几位老大人知道秀哲拿奏疏来哄陛下开心,说不定会气死。 不过这次的奏章似乎不是写的什么趣事,小皇帝看了之后,拍案而起,大发雷霆。 周围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大太监也战战兢兢的上前,口称陛下息怒。 秀大人这是写了些什么,皇帝可从来没这么愤怒过呀! 秀三笙写了什么?他可没夸大其词,他只是像讲故事一样把事情说给了小皇帝听。其实这种欺压百姓的事,小皇帝往常听得不少,但是那些奏章是怎么写的? xxx私自加税,贪污赃款xxx两,百姓苦不堪言。或者,xxx强抢民女,其父母亲人哀告无门。 然后,没了。 小皇帝看着这些千篇一律的东西,久而久之,真的一点触动都没有了。 这不是因为他天性凉薄,也不是因为他久居上位就漠视众生了,而是因为他天天听这些,慢慢的自然就觉得,大抵所谓众生之苦,就是这般,这没什么。 但是众生之苦,实际上是各有各的苦,秀三笙就是把这之中的差别讲给皇帝听,而且讲的生动形象,代入感极强,皇帝一下子就觉得,怀平县的百姓是格外的苦,而且苦的人神共愤,这还是他爱卿的家乡,这么一想,马上就出离愤怒了。 他马上就下了旨,旨意简单明了,干脆利落! *** 除了县令一家及其手下的狗腿子们,其他人都是微带欢喜。虽然不知道新县令为人为官如何,但总归不至于比现在这个更差了吧。 更何况,皇帝亲自委任的人,能差的了吗?他做不好官,秀大人能饶得了他? 现在,整个州府不提,单说秀三笙所居住的这小小的怀平县,他的名声官声飞快的好了起来,秀三笙没有官架子,平易近人,这是大家都看得到的。他走之前还减免了所有租种秀家良田的农户的地租,走之后又查办黑心县令,以前多交的税,多收的粮,居然又回来了! 这都是百姓能切身感受到的好处,乡里人心思都淳朴,他们能被读书人的几句话说的认定秀三笙是个大奸臣,也能在收获到实实在在的好处的时,改变这种思想,承认自己的错误。 “秀家那位大人,可真是个好人,前阵子摆宴席,我带着孩子正好来你们怀平县探亲,厚着脸皮去凑热闹,结果小孩子把糖水撒在了秀大人身上,哎呦喂,我一看他那气度就知道他是位大人,当时就把我吓懵了!” 周围的人听得起兴:“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 “然后啊,”年轻妇人清清嗓子,“然后我的不争气的娃子也吓哭了,我下意识的就把孩子拉过来护在身后,一个劲的赔不是,结果秀大人居然让手下再去买了一碗糖水,还把孩子抱了起来,三两下就哄得不哭了!” 妇人想着当时的情景,觉得自己的见识和气度都上涨了,她缓缓道:“秀大人和我家娃子相互配了个不是,还教导我家娃以后要小心,但是遇到事也不要哭,要想办法。我家娃在他怀里乖得很哩!” “哇,秀大人可真是个好人啊!” “没文化,那叫君子端方!以前不该听了我家那个在读书的娃子的话,还以为秀大人是个和县令一般的官儿!” “嗐,方不方俺不知道,俺倒觉得秀大人看娃很是厉害!” “哈哈哈。” *** 秀三笙举荐的那位新县令,是丞相的得意门生,这个得意是柳丞相他自己中意,不是这个门生混的得意。 此刻柳丞相捋着胡须思忖:“前平啊,暂且不必忧虑。怀平县也算得上富庶之地,你能去那任职,虽然只是县令,但是只要出了政绩,必然对你的仕途大有裨益。” 门生周前平眉宇间有些忧虑:“听说是秀大人举荐的学生,而且那又是秀大人的家乡。这日后有什么事……” 8. 第 8 章 [] 对于宋飞菲的挑拨,秀三笙毫不在意,古时候的婆媳关系还是比较单调的,要比现代好调停的多,虽然说古代孝字当头,媳妇难当。但是秀母的脾气他知道,不是那种背地里欺负人。 而明面上就更不可能了,毕竟柳月清也是相府嫡女,真论起来,他们秀家那是高攀了。 哪怕她们婆媳真的不投脾气,秀三笙也不怕,因为只要那个做儿子做相公的男人能在中间做的到位,婆媳之间最坏的结果也总能相安无事。 不过二人若是想要真的建立深厚的感情,还是得脾气秉性相投。 不过秀三笙此刻也没想到,柳月清还真的和秀母很是投缘。 随着婚期临近,秀三笙也越发忙碌起来。在某人的煽动下,京中似乎又刮起了一阵关于这场婚事的不利言论之风。 这时候不光是朝中子弟,就连普通百姓也开始议论纷纷。 秀侍郎为了名利娶了个克夫克母的女人啊? 那柳家小姐出生就克母,之后又有大师说了,是个克夫的命,不然怎么会这么大年纪了还没人敢娶? 那可是相府的小姐,本应该很抢手的! 这些言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就好像这些人都亲眼看到了当时大师断命的场景。 秀三笙对于没什么反应。 也不能说完全没反应,他每天都往丞相府送些精巧的小物件,都是姑娘家喜欢的。柳丞相一看就知道是给谁的,一边斥着“无礼之徒”一边把东西送到了柳月清的院子里。 秀母有几次见到秀三笙都欲言又止,秀三笙看出来了,他没多解释什么,只是道:“柳相一家三代忠良,如今又结为亲家,娘亲日后可与之多些走动,倒是元帅府的人,哪怕是出嫁从夫的女儿,也不可太过亲近。” 他故作谨慎小心的小声道,“儿子怀疑宋元帅有不臣之心。” “哎呦喂!”秀母心里一惊,那可是要诛九族的事啊!她自己的儿子不会乱说,看来以后可得远离宋家人,免得被牵连啊! 秀彤倒是不慌不乱,待到哥哥离开,她劝慰秀母道:“娘亲,别担心柳小姐的事了,你说了,哥哥从小就有主意,错不了的。而且,彤儿觉得默亲王妃说的那些听来的谣言也不可信,现在的柳府夫人是丞相续弦,柳小姐日子估计不好过。” 秀母想想也是,说不定这谣言就是那位夫人散播出去的,这种欺负失恃幼女的行为,可不是良善之人。 随后她又意识到一件事:“彤儿,默亲王妃似乎就是宋家女儿吧?” 秀彤想了下点点头。她和母亲对视一眼,都决定日后可得保持距离,造反的罪名,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大婚当日。 秀府柳府张灯结彩。 小丫鬟们不晓得出嫁的那些繁琐事宜,全靠几个有经验的婆子屋里屋外的指挥忙活,苏嬷嬷也是闲不下来。 “快把喜帕拿来!” “小姐的妆还没好吗?” “哎哎哎,这个别收,得给小姐带上!” 此时内屋只有小溪陪在柳月清身边,她看着小姐似乎有些不开心,就道:“小姐,大喜的日子,开心点呀,别想外面那些闲七碎八的谣言了。姑爷瞧着可不在乎这些,你瞧他送来的这些把件儿,多精巧,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姑爷呀,心里惦记着小姐呢!” 柳月清眼底微微闪过一抹羞赧,接着叹了一声:“我不是为着这些事多思多虑,只是想起了小弟,他外出求学这么久没个音信,我给他写的信也不知道他看到了没,课业紧张不回来也就罢了,如何连个回信都没有,我这心里……” “小姐……”小溪看她情绪起来了,赶忙劝着,“别担心少爷了,那普堂书院可是天下最有名的书院,可能对学子们管的严些,严师出高徒嘛,等少爷回来,一定有大出息的!” 柳月清闷闷的点点头。 京里姑娘出嫁的习俗是由同族中比女子小的男子背出门,柳月清的同胞弟弟没有回来,继母生下的弟弟又年纪太小,只能由旁支的堂兄弟背上花轿。 原本这些都是安排好的。 结果大婚这天,应下这事的堂兄突发急病,那面色惨白虚汗直冒,真不想装的。 这大喜的日子,宾客临门却发生这种事,柳丞相面色马上就沉了下来,不过他还是很快稳住局面,将人安排就医,又变通笑道:“清儿出嫁,这帮小辈借着喜事闹腾的厉害,许是着了凉染了风寒,让诸位见笑了。”他环视一周,示意其他旁支小辈出面圆场。 结果无人应声,场面一时间有些冷,宾客都冻得有些躁动了。 这时候,传来喜婆的唱和声:“新娘子出门啦!” 柳丞相眉头一皱,他看了眼柳夫人,示意她快去安排人。 柳夫人面上也着急,她看向一个小辈:“书昆,快来背你清儿姐姐上花轿了!” 那个小辈明显有所顾虑,此时听到点名,正左右为难。 柳月清也听到继母的话,扶着小溪的手攥的生紧,小溪安抚的拍了拍自家小姐的手。 正在众人不知道如何进行下去的时候,两个声音同时道:“我来吧。” 众人闻声看过去,居然是新郎官儿秀三笙和据说外出求学的柳家大少爷。 柳家大少爷柳离江是个未到舞象之年的清瘦少年,他审视的看了眼秀三笙。 这就是他姐姐要嫁的人?他的姐夫?长得倒是不错,不过人品实在堪忧,父亲真是糊涂,怎么能让姐姐嫁给这种人家,哪怕是陛下赐婚也不行! 大少爷又转过头看姐姐,声音清脆,对着柳相道:“父亲,我来背姐姐。” 柳丞相心里松了口气,他面色含笑的点头。 大少爷轻轻松松背上姐姐,示威的看看秀三笙,秀三笙眉峰一挑,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少爷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过去。 秀三笙对柳丞相微施一礼,也跟了上去。 “姐姐,我回来了。”大少爷小声对背上的姐姐说。 “嗯。”柳月清声音闷闷的。 “姐姐,我这次不想回去了,我有好多话想对姐姐说,没想到姐姐这么快就嫁人了。” 柳月清心里一酸,他这个弟弟总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脾气,她年纪这么大了,再不嫁人真的就嫁不出去了,可是她嫁了人,弟弟这般孩子气,可如何是好? 秀三笙挥退 9. 第 9 章 [] 圣上和皇后居然亲自摆驾到了秀府! 喧闹的秀府内外霎时间落针可闻,门外的百姓早就呼啦啦跪了一地,府内的宾客倒是还淡定一些,收起心中的震惊,口呼万岁向小皇帝行礼。 小皇帝哈哈笑着:“起来起来,朕今天只是凑趣来了,别像在宫里这么多规矩。” 帝后来了,柳月清哪还好在秀三笙怀里窝着,早就挣扎着下了地。 秀三笙也没太胡闹,拉着她过来拜见帝后,以他对小皇帝的了解,对于他今天突然到场的行为并不意外,稍感惊讶的只是皇后娘娘居然来了,他笑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居然过来了,看来我和清儿果真是天定的姻缘啊。” 柳月清蒙着盖头,看不见表情,但是指尖此时都微微有些羞红了。 小皇帝大笑:“朕的眼光自然错不了!” 皇后娘娘此时也是笑容满满,她让贴身宫女拿来一对玉如意和一把同心金锁给了二人,皇后的行为其实是看皇帝的态度,皇帝高兴了,帝后二人的赏赐都少不了。 不过她亲手准备的这两样东西,都是她自己的嫁妆,比那种写在旨意上的一长串赏赐,要有诚意的多。 秀三笙笑着谢过,他不经意的看了眼皇后,对方和宋飞菲有五分相似,不过相比于宋飞菲的张扬明艳,更多了几分温婉,她人很瘦弱,小小的瓜子脸上没有多余一分肉。 这就是那个代替宋飞菲嫁给小皇帝,最后在宋飞菲成为新皇的皇后母仪天下时,随着废帝一起赴了黄泉的女子。现在她虽然贵为皇后,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与人讲。 但是秀三笙知道,她叫宋轻青。 皇权至上的时代,帝后亲临的殊荣人人艳羡。 “那,那,那是圣上吗?”有百姓抖着声音问。 “皇上可真年轻啊。”有人恍惚的说。 “我也见着皇上和皇后娘娘了,真的祖上冒青烟了。” 院内的诸位大人也议论纷纷。 “秀大人可真的是荣宠至极,他区区一个三品侍郎的大婚,居然让陛下如此重视。” “哈哈,陛下可不觉得他是个区区三品,秀大人这两年的圣宠你还没习惯吗?陛下一天见不到人就得传唤,别说你看过的,古往今来你数的到第二个这样的臣子吗?” “这秀府和相府结了秦晋之好,日后也不知道是算丞相一派的人,还是宋元帅一派的人了。” “嘘——哪有什么党派,大家都是圣上的臣子!” “对对对,是下官失言了。” 可能是儿子大婚的喜悦兴奋多少盖住了秀父秀母对皇帝到来的惊慌感,二老对待小皇帝和小皇后除了热情过度,兴奋过头之外,没有任何失礼之处。一言一行在礼节周到之处又带了淳朴真挚,京里的世家子弟原本看不上秀三笙的出身,此刻见到这般场景都高看几分。 而且,小皇帝就吃这套,他觉得秀父秀母是真心的欢迎的他的到来,而不是看到他来了就拘谨的不行,却又碍于他的身份不敢说什么。 皇帝来了是好事,可是皇帝来了坐在哪里呢?上座?今天这个场合那是高堂坐的呀,一会新人要拜的。 这个问题没人敢提,还好秀三笙早早给小皇帝安排了一个风景独好的前排座位,这个位置既能彰显帝后身份与旁人不同,又观礼极佳,小皇帝很是满意。 有皇上坐镇,秀三笙的大婚进行的很顺利。 到场的贵客中除了帝后,默亲王夫妇也来了,宋元帅没来,但是宋元帅的嫡长子来了。 默亲王除了占了个皇亲国戚的亲王名头,其实没多少人把他放在眼里,他的分量是远远不如宋元帅的。 虽然在场多是与丞相亲近的官员,但是鉴于秀三笙从前的做派像是宋元帅的派系,所以元帅一脉的官员也来了不少,再加上一些中立者,此时宋家公子的身边不少恭维的人,而默亲王身边却冷清的很。 皇帝在场呢,谁不知道默亲王封王,是皇帝的心血来潮,为此还得了太后娘娘的好一通骂,现在哪个不长眼的敢往默亲王身边凑。 高默早就习惯了这种被人轻视的感觉,但是跟他一起来的宋飞菲不习惯,她从前作为宋家大小姐,出门前呼后拥,所到场合谁不低声说两句好话讨她欢喜。不过她未出嫁前喜欢女伴男装,倒是为之后的替嫁省了很多事。 宋飞菲今天盛装出席,亲王妃的规制内,她装扮到了极值,她自信今日在场的女宾们没人压得过她,而男人们的关注点也肯定都在她这里。 哪成想,居然无人理睬无人注目! 宋飞菲的艳压全场出风头的愿望注定无法实现了,她妆容再盛衣裙再美,注定输给了两个女人。 一个是身披大红喜袍,凤冠霞帔的柳月清,微风袭来,那若隐若现的脸庞只会将人衬的更美。 还有一个一身明黄凤袍的皇后,彩凤做底,金线描边,让明明瘦弱单薄的姑娘尊贵的无法直视。 宋飞菲第一次觉得,也许她娇纵任性,一意孤行的让庶妹代替她嫁给皇帝,是个错误。她看看上座的小皇帝,虽然稚嫩却也英俊不凡,而且与她倾心的高默相比,更多了明晃晃的贵气。 宋飞菲想,高默虽然身上也流着皇家的血,却总少了分皇家人的气场。 她直视着皇帝,想的出神,小皇帝似有所觉,回看了过来,宋飞菲一惊,赶忙低下了头。 一旁的高默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皇后看皇上一直看着姐姐的方向,心里有些落寞,从小大家的目光就只看得到姐姐,但是她现在心里更多的是害怕。 爹爹和她说了,一旦替嫁的事被皇帝知道了,她就一个人把罪名担了,不要祸及他人。反正不管她担不担这罪名,她都活不了,还不如享几年皇后的福,就为家族做贡献。 当然,这是最坏的结果,如果替嫁的事一直不被发现,她自然可以一直当她的皇后。 宋轻青想,其实她并不想当皇后,也从没想过当皇后,她从小想的,就是努力活下去。 害怕皇上看出端倪,她鼓起勇气小声问:“陛下看什么呢?” 小皇帝无所谓的收回视线,就是一个普通女子,大概是没见过他所以偷偷看两眼,等他一看过去,立马吓得低头。 这种人他见的多了,便说道:“没什么,就是一个女人。” 此时他都没注意到这个女人高默的王妃,他的皇后的亲姐妹。或许他连高默都没注意到。 不过小皇帝今天心情不错,许是受了婚礼现场那种粉红泡泡的影响,他拿出他往常哄母后的那一套哄皇后:“不过没有你漂亮,朕的皇后才是最漂亮的人!” 小皇后哪里听过这样的话,她虽然入宫时间不短 10. 第 10 章 [] 秀三笙和柳月清在古代都属于大龄青年,晚婚晚育的代表,但若是放到现代,其实年纪刚好,甚至就柳月清而言,还是个刚刚成年的小女生。 两个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新婚之夜难免放纵,第二天就双双起晚了。 这还是秀母这个好婆婆的锅。原本是有下人会在早起敬茶时刻叫醒二人的,结果全被秀母拦了。 秀母想着,原本大婚的流程就繁琐累人,更何况他们这是大办特办,小两口估摸着本就累的够呛,这夜里又不得歇,他们秀家乡下搬来的,没这么多规矩,让儿子媳妇睡去吧,身体要紧。 日上三竿,二人终于醒来,秀三笙还没什么反应,柳月清早就已经急的不行了。也亏得是着急,让她根本没时间去回想昨夜的羞人事儿,甚至秀三笙过来帮她穿衣束发她都没脑子想这合不合规矩。 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她一个新妇,在进门的第一天,居然睡到了日头高照,连给公婆敬茶的事都忘了。 在秀三笙和小溪的帮忙下梳洗打扮好,柳月清就着急忙慌的去见秀父秀母。 秀母见到他们也是喜笑颜开,她看着柳月清小脸都红了,呼吸也不顺畅,就知道她是疾步过来的,她笑道:“做什么这么着急?以后日子长着呢,不急这一时半刻!” 古时候在新婚的第二天,新妇会回娘家带上一天,被称为回门或是归宁。这一天,不仅可以让女方家长好好和这对新人相处一下,更重要的是女子的母亲可以和女儿说些体己话,女子从一个小女孩突然多了妻子的角色,这之中很多悄悄话或者不懂的事,或许只能向母亲倾诉请教。 可是,柳月清从小就没了母亲,虽然明天也会回门,但是她和继母也没什么话好说。 秀母也是知道她这个情况,自从她和柳月清相处下来就知道,对方是个好姑娘,高门大户的女儿,却不娇纵,这让秀母既喜欢又有些心疼。 秀母最是知道女子的不容易,也一直觉得夫君三妻四妾虽然是世间常态,但是对于家宅后院来说并不是好事,在家宅内整日都要斗来斗去的,徒增了多少哀怨。她儿时就深受其苦,长大嫁人后便不许自己的夫君纳妾。 而现在儿媳是个好姑娘,那么他儿子也不能当个喜新厌旧的好色之徒。 秀母就是个多思多虑的性子,只要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什么事都要早早考虑到,朝堂上的事,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但是家宅后院的事,她觉得自己想的没差。 你看看他们秀家,人丁不多。但是没了姨娘小妾的好处就是,他们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而且齐心协力把一双儿女教导的出色极了。 好好的一个家,和和睦睦的多好,只要儿子管的住自己,儿媳又能不惧妒妇的名声。 秀母委婉的把她的意思告诉了秀三笙二人,秀三笙当时就笑了:“说什么呢娘,你儿子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这种事那里用得到娘在这操心。” 他是应下了,可柳月清一时间都不知道作何反应。 她从来没有这种认知,只觉得婆母这一番话全然是为了自己着想,可男人三妻四妾那是天经地义,就是疼女儿的人家,也不会要求姑爷不能纳妾。 甚至有的婆婆为了开枝散叶还会以贤惠的名声压着儿媳亲自给夫君纳妾,可她的婆婆居然和她说,不要管外面的人说什么妒妇,尽管让他们去说,这日子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其实秀母多虑了,她从小名声就不好,闲言碎语听得多了,早就免疫了。早早没了娘亲的她听了这番话,只觉得心里酸酸涨涨,当场就落了泪。 秀母自己就有姑娘,往常一想到姑娘出嫁后过的不顺心,那心里就打翻了五味瓶,现在看到柳月清这小姑娘没出嫁的时候日子就这么艰难,她还没说什么呢,这孩子就感动的泪汪汪了,心里登时就软的不行。她拉着柳月清心啊肉啊的哄了一通,让一向大大咧咧的小溪都偷偷抹泪。 她们家小姐这桩亲事,真的是极好的。 回门那天,柳家小弟早早就在前门翘首以盼。 “姐姐!”他看见秀府的车就喊。 柳月清笑:“多大的人了,稳重点。” 秀三笙把人扶下车,小溪在一旁笑嘻嘻的插话:“少爷还不是想小姐想的太苦了。” 今天程木和邱宝恩都跟来了,二人五大三粗的往那一站:“柳少爷好!” 很有气势。 秀三笙最近没有整什么幺蛾子,大婚的时候又给足了柳府面子,柳丞相对他是难得的和颜悦色。 他和丞相说话,柳月清本来想找多年未见的弟弟,却被继母叫走了。 柳夫人一见面就打量柳月清的气色,心里冷哼一声,看来在秀府的日子很是不错啊。她自己也有儿子,自然不希望大少爷柳离江有了出息得了老爷的重视,家族资源就这么多,更何况,一族之内不可能在同出两位高官,要是柳离江出人头地,那么她儿子这辈子就只能碌碌无为。 她要养废柳离江,而柳离江是柳月清的命啊,所以她和柳月清注定无法和平相处。 秀三笙和柳丞相一边聊天一边下棋,他棋艺不佳,被柳丞相大杀四方,老头子很是得意。这还是二人第一次心平气和的聊天,柳丞相发现,这个秀哲确实有才,看人看事很有一番见解,不像是个心胸窄眼界低的小人。 看来是他以前有失偏颇了。 当然如果他能保持一个臣子和皇帝的距离就更好了。 “秀大人啊,圣上年幼,为人臣子的……”柳丞相斟酌着,话头停顿了一下。 秀三笙笑道:“岳父大人,你就叫我秀哲吧,我知道岳父大人的意思,和皇上亲近是好事,而物极必反,太过亲近反而变成了坏事,不过圣上年幼,就难免容易被小人挑拨鼓动,这时候亲近我们,总比亲近旁的不知根底的人好。” 柳丞相细想想他这话,觉得也有道理,就点了点头。 许是惦念柳月清,一局棋的功夫,秀三笙就向柳丞相告罪,说是要去寻娘子。柳相心里叹了句年轻人啊,便放他去了。 秀三笙去后他才察觉出不对,什么时候他和秀三笙可以在朝堂上称我们了?? 他们政见多有不同不说,而且这个小子还是个宋帅党羽,以为娶了他的女儿就能左右他了?做梦! 秀三笙见到柳月清时,她和柳夫人正相对无言,场面冷的很,二人却好像习以为常。 11. 第 11 章 [] 小皇帝早早得就等着秀三笙呢,吩咐了等人到了不用通传直接放人进来。 秀三笙和柳丞相进门后,小皇帝区别对待的很明显,他看到柳丞相也来了,愣了一下道:“丞相也来了?” 二人纷纷见礼:“老臣/臣拜见陛下。” 小皇帝敷衍的摆摆手,急急地来拉秀三笙:“秀卿,朕可算把你等来了!” 柳丞相:“……” 秀三笙干笑:“陛下忘了?今日是臣陪娘子回门的日子,相府不比臣那宅子离宫近,许是耽搁了些许。” 小皇帝恍然大悟:“难怪丞相也跟来了。” 柳丞相:“……” 秀三笙赶忙道:“是臣把柳相请来的,水患这事臣也没经历过,比不得柳相有经验。” 小皇帝想了下,赞同的点点头。 柳丞相这时候才勉强开口:“陛下,正事要紧,现在禹州情况怎么样了?” 小皇帝虽然有时候胡闹的厉害,但是水患这事他半点不会马虎。 因为,他的哥哥,先太子殿下,就是上次水患的时候,在禹州突然病逝的。 没错,从前的太子并不是现在的小皇帝,而是他的哥哥,正是因为有太子哥哥挡在前面,小皇帝才能拥有无忧无虑开心快乐的童年。 太子哥哥就是他心中的偶像,诗词曲赋、骑射六艺、御下之风、帝王之道就没有他的太子哥哥学不来的! 父皇母后更是把所有的担子责任希望都放在太子身上,给小皇帝的则是全然的宠爱。 没想到几年前风云突变,太子前往禹州治理水患,却突发急病身亡,先皇当时身体已经不大好了,正打算慢慢把权力移交太子,哪成想会发生这种事,他承受不住丧子之痛,一下子就卧床不起。 当时,男主高默还是不被皇家承认的庶人,小皇帝作为唯一的皇子一下子就被推到了百官的面前。 不久后,先皇也病逝了,太后一个人强忍悲痛将小皇帝扶上了皇位。可是让从小被宠爱过度、没接触过帝王之道的小儿子做个勤政的好皇帝,对于太后来说,真的是比登天还难。 不过时隔多年,禹州又闹起了水灾之患,太子哥哥英年早逝不仅是先皇和太后心中的伤,也是小皇帝的心结,禹州知府的一封急奏勾起了藏在小皇帝心底的结,他这次暗下决心,一定替太子哥哥把没做完的事给做完了,这水患他一定要彻底解决了! 只不过,决心是下了,但是小皇帝对水患也是一窍不通,这才急急忙忙的把秀三笙给找来了。 他的秀卿一向鬼点子多,什么好玩的事都能被他想出来,水患一定也难不倒他! 秀三笙如果知道皇帝的想法,一定很是无语,不过关于水患,他虽然没实操过,但是理论上的方案还真有那么一二三四个,技术这边,去工部那边寻几个有经验的人才研究一下可实施的方案,大抵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问题在于,虽然技术是个难点,却不是治理水患最难的点。 最难得点,是财和粮的供应。 理论只是理论,实践出来才是真东西,而实践是要钱的。 秀三笙不知道现在算不算一个王朝的盛世,但是朝廷能给出多少钱,他作为户部侍郎还是能算出来,这笔钱粮本身就不太够,更何况还要经过层层剥削,复杂的流程简直可怕。 等到了禹州,还能剩多少? 小皇帝把情况和二人一说,柳丞相是愁眉不展,几年前朝廷和太子是真的想彻底把水患给治了,当时消耗了大量的钱粮,后来因为太子殿下的事草草了之,这笔钱粮也就白白浪费了。这几年国库并不充裕,匈奴又时常扰乱边境打消耗战。 他叹了口气对小皇帝劝道:“臣知道陛下的心,但是这水患来的太不是时候,臣建议今年当以防范为主,想要彻底根植,还要徐徐图之啊!” 小皇帝心里不甘心,他攥了下拳头,看向秀三笙,希望他能说些什么:“秀卿?” 秀三笙笑了下:“陛下,今年若要治水患,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有一点,陛下得下旨让臣全权处理此事。” 小皇帝一听有戏,心里登时就是一喜。全权,他一定全权! 随后,他才后知后觉的道:“秀卿,禹州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小皇帝真的被太子的事吓怕了,秀三笙闻言,和声安抚道:“不会的,陛下。” “不可!!” 柳丞相看这君臣二人似乎就要将此事敲定,眉毛都竖了起来,如此大事,岂能儿戏:“陛下!万万不可啊!如今正是韬光养晦休养生息的年头,万不可再倾举国之力行没有把握之事啊!!” 这时,一小太监来报:“陛下,宋元帅求见。” “宣。” 这还是秀三笙第一次见到这位女主的父亲,武将出身,气质却十分儒雅,他动作利落,来意也开门见山:“拜见陛下,末将听闻今年禹州又恐有水患之灾,特来为陛下解忧。” “哦?宋卿有何好法子?”小皇帝一听就好奇了。 “末将一介武夫,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但是有一人可以担此重任。”他停顿了一下,“便是默亲王殿下。” 这可把小皇帝说愣了,出于帝王的直觉,他马上就警觉起来,默亲王?他什么时候和宋元帅走的这么近了? 柳丞相现在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庆幸自己今天厚着脸皮跟来了!秀哲这小子刚忽悠陛下说水患今年可治,宋元帅后脚就来举荐默亲王,这小子这是要和宋党联手作妖啊! “默亲王从小在宫外长大,哪里习得治理水患的本事?”柳丞相诘问道。 小皇帝也看着宋元帅。 “正是因为在宫外长大,王爷才有机会认识一个水利奇才,陛下知道,末将的庶女现在是默亲王妃,也是在小女的告知下,末将才知道原来默亲王还有这等本事。” 小皇帝到底不是当年帝后精心栽培的继承人,保护过度,心思单纯,宋元帅一解释,他就稍稍释怀了一些。 对啊,默亲王妃也是宋家女儿,宋元帅知道一些他的事也是正常。 他点点头,又有些好奇默亲王的水利本事究竟厉害到什么样子,能让宋元帅亲自跑到他面前献宝。 柳丞相是那种想怼人也不知道怎么怼的类型,他觉得宋元帅说的避重就轻,却又不知如何回击。 他不知道,但是秀三笙知道啊,他马上状似恭维道:“宋帅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陛下也才知道没多久呢。” 柳丞相闻言眉头一竖:“是啊,宋帅的消息哪来的?” 宋元帅转头看他,刚要说话,但是秀三笙不给机会:“宋家可真的是京城第一大家族啊,唯二的两个女儿,一个是当朝的皇后娘娘,一个是唯一的亲王妃,真是羡煞我等啊。” 宋元帅:“……都是陛下隆恩浩荡。” “嗳,此言差矣,皇后娘娘是太后娘娘看中的人,可是这默亲王就是宋帅看中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