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会揣上水龙的崽吗[原神]》 1. 枫丹 [] 璃月,轻策山庄。 瀑布从山巅倾泻而下,水雾飞溅。 几百只胖乎乎、水嘟嘟的水史莱姆聚集在瀑布下蹦跶来蹦跶去,一个穿着粉色襦裙的少女双手举着一只最大的史莱姆,稳当当地往史莱姆中去。 “舟舟,你小心点……别被这些史莱姆打伤了,帝君会担心的!”头上长着两个麒麟角的半麒麟仙人——甘雨,焦急地说。 “不会的,甘雨前辈。你就看着吧,根据古书上的内容,只要史莱姆数量够多,就能进行有丝分裂——”蒲从舟把最后一只史莱姆扔进瀑布,拍了拍手,转头对甘雨笑说,“人类观察到史莱姆分裂,这可是头一回——帝君一定会为我骄傲的!” 话音还未落,几百只愤怒的水史莱姆一跃而起,在甘雨的惊呼声中,砰砰砰向蒲从舟脑门砸去! — “……你掌管璃月事务日理万机,现在还要来抽空探望舟舟。当初蒙德的风神巴巴托斯把蒲从舟托付给你,你直接把她交给我教养就行,何必亲自来。你看看,整天出这种岔子。” “哦?留云真君对育儿经验丰富,不知可否指点我一二?” “那还不简单。让舟舟每天背着石头,上山下山跑个二十趟磨练心性,保准她乖乖巧巧。” “不行,绝对不行!” 香樟木屋的门被“嘭”一声推开,蒲从舟仰起头,急切地看着被叫做“帝君”的钟离,说:“帝君,我不要跟着留云阿姨!这真的太可怕了!” “怎么,不装睡了?”留云借风真君冷笑一声,“本仙可怕,难道你日日惹事就不可怕了?” “又没有人受伤……我这不用风元素把水史莱姆吹开了嘛……怎么算惹事。”蒲从舟小声说。 “对,所以你现在头顶还在喷水。”留云借风真君冷笑说。 蒲从舟捂住头顶的小水柱,可怜巴巴地瞧着钟离。 钟离轻咳一声,对留云借风真君温和地说:“舟舟生性聪慧,偶尔出岔子,也只是因活力无处释放。她身为‘璃月’最后一位诞生的仙人,应当有仙人的自由。” “哼,舟舟会闹腾成这样也有你的功劳。”留云借风真君哼了一声,化身成一只蓝色的大鸟,拍拍翅膀飞走了,“帝君,你就宠着她吧!” 一直等留云借风真君飞远,蒲从舟才鼓起勇气,轻轻扯了扯钟离绣着龙鳞的下摆,小声说:“谢谢你,帝君。” “无妨。我既答允巴巴托斯照料你,自然应当尽责。”钟离低头看见蒲从舟头顶喷涌的小水柱,一时间没忍住,轻轻笑了。 “帝君!”蒲从舟抗议说,“你又笑我!” “好,不笑你。”钟离从善如流,摸了摸蒲从舟的发顶,灿金色的岩元素从他墨色的指尖漏出,形成一个小型屏障,不让水再喷出。 “我探查了一番,你体内充斥着不少紊乱的水元素。我司管岩元素之力,无法为你平息……本该另想他法,可我见你似乎也并无其他异常症状,不如再观察几天。”钟离领着蒲从舟跨过门槛,往屋内走去,一边温和地嘱咐,“若有不适,一定要来找我。” “好好好,知道啦知道啦。”蒲从舟说。 钟离知道蒲从舟半分没在意,轻叹一声:“你若有好的想法,大可与‘璃月’的相关机构言说。擅自行动,风险过高。” “可我给出了提案,你们没通过啊。”蒲从舟一摊手。 “‘探究史莱姆有丝分裂的特点’……我不认为这种研究具有多少实践意义。”钟离若有所思地说。 “一个个的都这么说,我的每个提案都不通过,我烦了都。”蒲从舟脱下匆匆披上的外衣,钻进被窝,宣布,“我累了,要睡觉啦。帝君再见。” 钟离站起身,无奈地说:“你终日泡在璃月藏书阁,未曾入世经历真正的人间变迁,终究不妥。” “知道啦!你好啰嗦,”蒲从舟闭着眼嘟嘟囔囔,大声说,“爹地——” 这句“爹”一出口,钟离脚步一滞,差点没绊上门槛,笑着斥道:“胡闹。” 蒲从舟闭上眼装睡,不理他。 钟离停了停,又说:“明日,甘雨与魈等人将在和裕茶馆小聚,你若愿意,可也来和大家聊聊。” 蒲从舟继续装睡。 钟离注视着蒲从舟蜷在棉被里,小小的一团,知道她听进去了,不由莞尔,为她轻轻掩上门。 蒲从舟原本确实只是装着睡,但瘫着瘫着居然真的睡意。 只是……唔,史莱姆带来的水元素有点烦,好冷啊。 蒲从舟只觉得自己被一团冰凉的水包裹着,在逐渐上涌的睡意中缓缓下沉—— 做梦了吗? 嗯……好像是正在陷入一个……奇妙的梦境。 蒲从舟破水而出,长长舒出一口气,双脚落在实地,打量着梦境中的景色。 雪白大理石铺地,深蓝的厚窗帘被束着,瓷花瓶里插着的花是蒲从舟不认得的,哦还有看起来超软的布艺沙发。 这是和璃月截然不同的风格。 异世界?被史莱姆砸出来的梦真是奇特。 蒲从舟好奇地打量着这间屋子,走到了窗前最大的桌上,翻了翻上边堆积成山的文件。 案件审判、工程批准……这和蒲从舟在月海亭钟离桌案上翻阅到的资料大差不差。 于是蒲从舟明白了。 一,这是一间办公室。 二,办公室的主人在这个国度的地位很高。 得知这两个信息后,蒲从舟觉得有点快乐。看来这异世界设定很完整嘛! 如果自己能在这个水史莱姆带来的异世界梦境里大干一场混出点名堂…… 是不是就做到了钟离说的“入世经历真正的人间变迁”? 嗯!肯定是! 就在蒲从舟大大方方坐到书桌前,哗哗翻阅着这个世界的资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 来人有着一头银白的长发,繁复的深蓝燕尾礼服上绣着银纹,淡紫色的瞳眸狭长而冷冽。他见到蒲从舟,眸中不自觉闪过一丝愕然,很快压了下去,冷静地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坐在我的位置上?” 蒲从舟“啪”一声盖上文书,对着上边的签名一字一句地念着:“那维莱特……你叫那维莱特,对不对?” 那维莱特明显怔住了,蒲从舟趁着这功夫,从靠背椅上跳起,绕着这国度“位高权重”的人跑了两圈。 嗯,这位大人很漂亮!柔软顺滑的长发很适合抚摸,一截窄腰束在暗色的腰封,衬得他身形格外颀长……还有那张脸! 哦!如此伟大的一张脸! 蒲从舟很满意水史莱姆的建模!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蒲从舟,是璃月的‘仙人’。”蒲从舟停在那维莱特面前,笑眯眯地介绍说,“我是水史莱姆送来帮你的!” “璃月”两个字在那维莱特听来是“滴——”的一声消音,他只听到这个小姑娘自称什么“仙人”。 还是什么“史莱姆”送来的。 大概是一个精神略微出现障碍的人,躲过守卫,巧合下进入了自己的办公室 2. 枫丹 [] 美露莘,在攻击过枫丹的魔兽厄里那斯血肉中诞生的善良生灵。 在那维莱特将美露莘带到枫丹廷后,大多数本地人对美露莘极为排斥……就像刚才,贵族小姐柯莉黛儿主张把美露莘赶出枫丹廷,并且这样想的,占大多数。 美露莘生活环境极度恶劣。 蒲从舟也在那维莱特的文书中看到,那维莱特作为执掌枫丹大权的“审判官”——为了让美露莘顺利融入枫丹廷,做出了很多努力。 比如亲自为她们制备住处、设置政策让美露莘能找到适合的工作……等。 因而,在听蒲从舟和柯莉黛儿一样想赶走美露莘时,那维莱特神色瞬间冷了下来,狭长的紫色双眸透出一丝失望。 本以为这位“仙人”能带来转机,没想到不过如此。 那维莱特对蒲从舟说:“以后这样的想法不必再提。” “什么不必再提?”蒲从舟一下子就毛了,瞪着那维莱特,“美露莘在你眼皮子底下过那么惨,是她们开心还是你开心啊?赶快让她们哪来的回哪去,快快快。” “你是人类,不明白异种对于生命本质的追求,和长时间困于寂静的茫然。”那维莱特平静地说,“生命何来,将归何处。她们想探索意义,我愿意帮她们。” 蒲从舟听笑了:“哎……爹地老说我喜欢讲大道理,一点不实际,真得让他来见见你,你比我不实际多了!说得这么孤独,你不是人啊?” “实不相瞒,我是一条龙。”那维莱特缓缓走到办公桌前坐下,一边审阅着开庭报告,一边说。 那维莱特静静观察着蒲从舟的反应,等待着她得知真相的恐惧、敬畏,或者新奇又避之不及…… “哦。”蒲从舟瞟了那维莱特一眼,眉毛都没抬一下。 那维莱特抬眼,微微皱眉,问:“你不吃惊?” ”这有什么好吃惊的?”蒲从舟翻了个白眼,“一条龙怎么了?我还是一朵蒲公英呢。” 那维莱特落在纸上签字的笔尖微微一抖。 “而且我让你赶快把美露莘赶出去,又不是不让她们回来。”蒲从舟耸耸肩,继续说,“你贸然把异种接回来,什么准备都不做,本地人当然会排斥她们了。我看了卷宗,现在为止还没出命案,就来得及。先让她们离开,做好准备再接回来就是。” 蒲从舟一口气说完一堆话,抬头就见那维莱特专注地凝视着自己,顿时心里有了点忽悠小朋友……不,忽悠小龙的心虚感。 不过蒲从舟为了给自己找个精神支柱,想了下,补充说:“按照璃月的古话,就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那维莱特明显已经完全听进去了,他放下笔,挪开一桌子的卷宗,甚至不知从哪拿来了一只高脚杯,倒了一点透明的饮料,郑重地对蒲从舟说:“请继续。” 蒲从舟有点儿受宠若惊,正当她悄悄膨胀起来,准备继续自由发挥时…… “咕噜。” 肚子响了一声。蒲从舟饿了。 不对?为什么梦里也会饿?蒲从舟有些懵了。不过饿了就是饿了,身体感知不会骗人。蒲从舟觉得自己没力气继续思考了,可怜巴巴地瞅着那维莱特,疯狂暗示。 喂,我这么聪明,值不值得你们国家最豪华的超级大餐招待? 然而那维莱特并没有看懂蒲从舟的暗示,微微怔愣了一下,犹豫片刻,礼貌地询问:“请问,你是否身体有所不适?” 蒲从舟:…… 蒲从舟又翻了个白眼,对这条笨蛋龙说话,就不能维持着璃月人的委婉哼。 蒲从舟说:“我饿了,要吃的。” 那维莱特看了时间,差不多的确是晚餐的时候了。那维莱特立刻站起身,快步为蒲从舟打开办公室的门,优雅欠身:“蒲从舟女士,请走这边。” 见着这水龙原本就颀长的身形微弯成一个弧度,狭长漂亮的紫色瞳眸微垂,蒲从舟不由多看了几眼。 这异国的礼仪,还挺有趣。嗯仪式这么正式,想必吃的东西更正式吧。 这么想着,蒲从舟跟着那维莱特左拐又拐,穿过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区,来到了一个犄角旮旯、看起来门都快塌的店铺。 “咖啡店。”那维莱特解释说,礼貌地拉动门口的风铃。 蒲从舟管它是咖啡还是咖是,目瞪口呆地被那维莱特领到一个水元素充足的角落坐下,然后看着店员上了个朴实无华的软趴趴的食物,一碟果酱,还有一杯黑糊糊的东西。 “这是我最喜欢的店铺。”那维莱特轻柔地为法式白面包涂上泡泡橘果酱,一边说,“我第一次招待朋友,不知道该怎么招待,就带你来这了。” ……我也可以不是你的朋友,还能是你的爸爸,能不能带我去一个好一点的饭店? 蒲从舟深吸一口气才压下吐槽,想了半天,委婉地问:“嗯……那维莱特,你为什么最喜欢这家店?” 那维莱特怔愣了下,才说:“这里安静。” 废话,这么糟糕的环境能有人来吗。 “而且能看见海。” 所以潮。 蒲从舟仔细看向黑漆漆的窗外,好像真隐约能见着海水涌动。 不过腹诽归腹诽,蒲从舟见那维莱特转头望向窗外,眸子中一闪而逝的落寞,忍不住问:“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忧郁的动物,你到底在愁啥啊。只是因为你说的什么美露莘要被那些该死的贵族赶出去了?不至于吧。” 那维莱特切好面包,轻轻放进蒲从舟面前的碟子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请你尝尝我们国度的美食——法棍包,配泡泡橘果酱。很美味。” 蒲从舟瞧着这看起来黄澄澄的食物,正想尝尝那维莱特所谓的“很美味”到底有多美味,一叉子下去…… 蒲从舟没摸着叉子,手直接从叉子穿过去了! 下一瞬,蒲从舟意识到不好,立刻起身,再摸向身后的座椅…… 果然也摸不到实体了。 可眼前的景象仍然实实在在存在着,自己的双脚也可以稳稳当当踏着地面。 蒲从舟看着缓缓蹙眉的那维 3. 枫丹 [] 那维莱特犹豫了一瞬,睫毛下垂,轻轻颤了下。 他在冷静思考。 理性而论,的确是蒲从舟坐在那维莱特腿上的姿势,最适合进食。 没有问题,只是有部分说不出的怪异感。那维莱特仔细思索了下枫丹的绅士礼仪,谨慎地说:“我自然愿意这样帮你,只要你不在意……” 如果换着现实中,蒲从舟当然不会轻易坐在哪个男子腿上吃东西——把她从小带到大的钟离都不行。但这不是梦境嘛,和一个幻影计较这些做什么。 蒲从舟爽快地说:“我不在意的,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所以蒲从舟还是小心地坐下去了。落到实处时,蒲从舟明显感受到那维莱特身子一僵,呼吸急促了几分。 “怎么啦?”蒲从舟扭头,奇怪地问。 那维莱特沉默一会,轻轻叹了口气,实话实说:“抱歉,我从未与人这样亲密接触过……一时半会有些不习惯。” “啊没事。”蒲从舟无所谓地说,摆了摆手,“这事不用考虑啊,不习惯就不习惯嘛,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蒲从舟的意思是是鬼知道这水史莱姆砸脑袋带来的水元素会持续多久,她或许会和这位……嗯,审判官大人相处很长一段时间。 但显然那维莱特不是这样想。 那维莱特又是沉默一会,然后转移注意力,双手轻柔又克制地环过蒲从舟,尽力保持着尊重的距离,不触碰到她的身躯,就着这样的姿势重新握住蒲从舟细软的手,认真地喂起她吃法棍。 指尖交叠,一口一口,像是最亲密的恋人,两人的眼神却一个坚定冷静活像面对文书,一个漫不经心飘飘忽忽的。 蒲从舟觉得……虽然说这是梦境,但这触感也太真实了吧。 无论是面包的香气还是那维莱特清浅的呼吸声,哦还有头发…… 柔软的银白色长发,软软又依恋地落在蒲从舟肩上。蒲从舟松开那维莱特的手,从脖颈里抽出几缕长发,笑着对那维莱特调侃说:“你的头发真好看。” 那维莱特垂眸,说:“抱歉,下次我会记得把头发扎起来。” 蒲从舟瞅着那维莱特严肃的模样,想象着他扎成高马尾的样子直乐。 那维莱特不知道蒲从舟在乐些什么,处于礼貌,也没有询问。只是温柔地从桌上取来手帕,就着蒲从舟的手,轻轻擦拭了下她的唇角。 蒲从舟吃饱了,很满意地翘起脚,借着那维莱特的手,端起面前据说是“咖啡”的黑糊糊的玩意,好奇地打量着。 呃,刚才那些食物吃起来味道不差,想必这东西也应当不错?要不喝一口试试看? 那维莱特见蒲从舟闲下来,有功夫摆弄咖啡,思忖了一下,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你之前说,有办法处理美露莘融入枫丹廷的问题,具体操作是什么?方便现在告诉我吗?” “噗——” 蒲从舟扭过头,一个没忍住一口咖啡喷了出来,皱着眉头连连咳嗽:“苦苦苦苦……好苦……” 三四个店员匆匆忙忙走近,其中居然还有这一位竖着一双耳朵、像兔子又像猫咪的粉红色直立生物! “来了来了!哎呀,是出乱子了吗?”小美露莘拿着一块小帕子,蹦蹦跳跳地蹲下来擦地板。 看着小东西这么可爱,蒲从舟顿时怜爱了,戳了戳那维莱特:“快去,帮她收拾收拾……哎我惹出了乱子,辛苦她了。哈哈。” ……竟然也好意思。 那维莱特有些无奈地看了蒲从舟一眼,维持着坐姿,转头对美露莘温和地说:“莉雅丝,你好。很抱歉,为你添麻烦了。放着我来收拾吧。” “竟然是那维莱特大人!”莉雅丝高兴地说,“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您!” “你来这里做工,喜欢这份工作吗?”那维莱特询问说。 “嗯,其实我更喜欢做一些惊险刺激的工作!”莉雅丝歪了歪头,说,“不过那维莱特大人肯带我们美露莘来到枫丹廷,暂时将就一些,莉雅丝也没关系的!” 说到这时,蒲从舟“哟”了一声,说:“原来这就是美露莘呀。” 这句话除了那维莱特,谁也没听到。那维莱特担心莉雅丝发现自己和空气对话感到害怕,没有理会蒲从舟,对莉雅丝严肃地说:“我会尽快安排好沫芒宫内部的事务。如果可以,我希望聘请你作为巡逻枫丹廷特殊事务的工作人员。” “真的吗?那太好了!”莉雅丝高兴地说。 注视着莉雅丝擦干净咖啡,一蹦一跳地跑远了,蒲从舟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对那维莱特抱怨说:”哎,这么可爱的小东西,你们是怎么狠得下心让她们受苦的?什么安排工作……真的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趁早让她们回家享福啊。” 那维莱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呵出,好歹找回了点理智,冷静地说:“我也不愿意发生美露莘与枫丹人之间的矛盾。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们能和睦相处。因此,我来询问你的意见。” “赶出去就好了啊,问什么。”蒲从舟缩在那维莱特怀里,仰着头,指尖把玩着那维莱特柔软细腻的雪白长发,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他那两撮焕发着蓝光类似鱼鳍一样的发带,“这样一来,不仅美露莘得到了保护,你们国家的贵族也会满意,不是一举两得?” 那维莱特轻轻摇头,问:“让美露莘离开之后呢?我又该怎么做?” 蒲从舟缠着那维莱特长发的指尖一顿,奇怪地歪了歪头,瞧着那维莱特,说:“我怎么会知道?你小学的时候老师没教过你嘛,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我现在又不知道你们的国情,怎么知道该怎么接回美露莘。” 那维莱特呼吸一滞,旋即心中升起了淡淡的自嘲。 是啊,忽然出现一个自称“仙人”的女孩,就,自己怎么就不由自主产生了依恋感,甚至忽略了自我思考? 确实不应该。 那维莱特轻叹,说:”好,明白了。是我逾越了。” 蒲从舟将那维莱特眼眸中的黯然看得清清楚楚,奇怪地问:“你们你为什么一个两个都想跑人类这边来生活,在我们璃月,鹿啊鸟啊的‘仙人’们一天天恨不得都蹲在山里,把活交给帝君来干,乐得逍遥——” 所有与国名、地名、人名有关的信息,都被这梦境彻底屏蔽。那维莱特听不清,只知道这个国度似乎真的很特殊,捕捉到几个关键词,问:“你们的国度里,人类知道非人之物的存在吗?” “当然知道啊。”蒲从舟说。 那维莱特闭了闭眼,问出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那你可否告诉我,像我、像美露莘那般的非人之物,是否真的能融入人类?” “怎么不可以?”蒲从舟笑了起来,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在我们的国度啊,别说就两种生物,鹿啊鸟啊麒麟啊狗啊——几百种非人之物都可以和人类和睦相处呢。更早的时候,甚至能住到人们家里去!” 那维莱特狭长的双眸微微睁大了一些,停了半天,才近乎自语说:“……竟然真的存在这样神奇的国度。” “所以你相信我啊,一定能帮美露莘……啊还有你,彻彻底底融入人类。”蒲从舟语重心长地和那维莱特画着大饼,试图骗这只小龙对自己言听计从。 嗯就当是自己“入世”打的一场游戏!如果真的能把这个千疮百孔的国度治理好,那多么有成就感啊!而且就算失败了,那也是难得的人生经验啊人生经验…… 咳咳咳不会失败的,还有璃月千年的文化底蕴和钟离兜底呢! 蒲从舟理直气壮地想。实在不行,请求爹地支援!钟离处理这种事最擅长的说,问 4. 枫丹 [] 蒲从舟顾不得在乎这笨水龙推得自己疼不疼,手一撑地爬起来,就和树袋熊似的又猛地扑上去把那维莱特抱住,不管不顾地喊:“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你相信我!你说过的!你不能反悔啊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的步伐一顿。 是,他的确说过这种话,就在不久前。那维莱特冷静地想着。 轻易违背自己曾说过的话,确实有悖于枫丹和审判官的“正义”。 前面是正在被打的美露莘,身后是紧紧缠着他不放的蒲从舟,那维莱特缓缓闭眼,对蒲从舟说:“以后我不会再对你说类似的话。” “你这条笨龙!”蒲从舟被那维莱特气的差点没晕过去,咬牙切齿地说,“你听我解释,这男孩也是贵族,如果——你力气别这么大!” 蒲从舟干脆整个人挂在那维莱特身上,死死抱住他。那维莱特虽然力气会稍微大一点,但怕像之前一样伤着蒲从舟,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你松开我。”那维莱特不动声色地说。 “我就不我就不我就不!”蒲从舟死皮赖脸地扒拉着那维莱特,混乱间他银白的长发都给揪下来几根。那维莱特吃痛,皱了下眉,伸手扶住蒲从舟的腰,微微用力把她往外推。 蒲从舟怎么可能让那维莱特推开,他越使力蒲从舟就搂得越紧。 附近的人群看不见蒲从舟,惊悚地发现他们的最高审判官开始了自我抽搐。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 那小男孩看着美露莘捂着头被打,吭都不吭一声,任由血顺着耳朵流下,咬了咬牙,直接扑在美露莘身上! 柯莉黛儿又尖叫起来:“你!塔伦!堂堂一个贵族,居然敢接触美露莘?不怕染上灾厄吗?” “美露莘是好人!她是好人!”塔伦撕心裂肺地喊。 “好好好。”柯莉黛儿之前本来就在那维莱特那碰了钉子,现在情绪坏着,气急败坏地说,“那我就连你一起打!” 砰砰砰的手杖狠狠打在塔伦和美露莘身上,小塔伦疼得眼里含着泪,却忍着不出声,死死把美露莘护在身下。 “……你,是好人。”美露莘虚弱地说,“你,走吧。是卡罗蕾不对,人们暂时不接受我们,是应该的。” “不应该,怎么可能应该?你那么好……”塔伦带着哭腔说,“我很喜欢你。” “真的吗?我好开心。”卡罗蕾轻轻地说,声音中竟然带了点笑意,“遇见你,我出来一趟,来到枫丹廷……值得啦。” 塔伦哽咽一声。 …… 围观的群众听着他们的对话,纷纷面露不忍。 “这美露莘也太可怜了,听说她是为了救这个小男孩才……” “唉,这事真的……这姑娘做的也太过了,怎么能把美露莘打成这样。” …… “塔伦!我的塔伦!”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燕尾服的中年男子拨开人群冲到最前面,狠狠推开柯莉黛儿,厉声骂:“滚开,疯女人!我儿子做错什么了,你居然把他打成这样?” 柯莉黛儿扬了扬下巴,明显有点心虚,还是冷笑说:“他在保护一只罪恶的美露莘。” “美露莘怎么你了?砍你杀你了?还是白吃白喝你了?罪恶……哈,你柯莉黛儿就不配提罪恶。等着吧,我明天就把上年你们家族虚报税款给沫芒宫的事告诉最高审判官大人!”塔伦的父亲冷笑说。 柯莉黛儿脸色霎时间惨白。 此时人群也开始议论纷纷。 “天,虚报税款,也亏这家族做得出来。要是让那维莱特大人知道了……” “对啊,美露莘也没做错什么,论罪恶,哪比得过这些恶毒的贵族……” 听到这里,那维莱特忽然明白蒲从舟的用意,静静注视着蒲从舟片刻。 蒲从舟瞧着时机总算对了,顺势松开手,任由那维莱特缓步走向卡罗蕾等人。 人群纷纷避让开,分开一条路,任由那维莱特拄着手杖,不疾不徐地穿过。 那维莱特看向柯莉黛儿,平缓地说:“柯莉黛儿,你当众殴打美露莘,以及你的家族谎报一事,违反枫丹律法,我会将此事如实记录,进行审判。” 柯莉黛儿腿一软,啪嗒一声手杖掉落,径直跪了下去,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中渗出:“……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那维莱特静静注视着柯莉黛儿一会,再走到塔伦和卡罗蕾身边,单膝蹲下,轻柔地扶起他们二人,沉声说:“抱歉,我来晚了。” 人群寂静了一会,然后响起了叫“好”声,掌声雷动。 “好!那维莱特大人主持了正义!” “大快人心啊!” …… 与此同时,塔伦的父亲也带着塔伦走到那维莱特身前,深深鞠躬。 那维莱特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目光落在小心向自己走来的蒲从舟身上。 如果之前,在塔伦没有被柯莉黛儿殴打前,那维莱特就主动救下卡罗蕾,那么众人肯定又会将此事定义为“最高审判官又在维护他带来的诡异生灵”。 不过是迟了几分钟,舆论就完全扭转,所有人都开始怜悯美露莘,并且认为那维莱特是在伸张正义。 而这一切,都是蒲从舟带来的。 注视着蒲从舟绕着美露莘打转,想摸她耳朵又摸不到的样子,那维莱特不自觉心一跳。 或许这个女孩,真的是世上最完美…… “多谢您,最高审判官大人。”在那维莱特思考时,塔伦的父亲走到那维莱特身前,微微鞠躬,看向卡罗蕾,说,“这位美露莘救了我儿子的命,我希望能收养她,从此保护她不受他人侵害——我在此恳求最高审判官大人,给我这个机会。” 这是美露莘融入枫丹廷一个极好的开始。 那维莱特眉眼微微柔和,刚想答应下这个请求——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那维莱特!赶快给我拒绝了!” 蒲从舟正瞧着美露莘玩呢,就听见那维莱特那又出幺蛾子了,连忙说。 那维莱特定了定神,这一次,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蒲从舟的意思,深吸一口气,歉疚地对塔伦的父亲说:“非常抱歉,我不能答应您的请求。” “为什么?”塔伦的父亲激动地说,“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会善待这位美露莘,把她当成我儿子的救命恩人——” “我自然信任您的人品。”那维莱特说,缓缓扫视着人群,略微抬高了声线,“但,我近日就会推行新的律法,将所有的美露莘送离枫丹廷。” 这话一出,人群瞬间哗然。普通人也好、贵族也罢,都震惊不已,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那维莱特不是死活都要让美露莘留在枫丹廷吗?” “唉,我还挺喜欢美露莘的……” 那维莱特冷眼看着神色各异的人们,一步步走到卡罗蕾身前,温柔地取出一方手帕,轻柔地擦拭着她头顶的鲜血,淡紫色的眸子显现出少有的悲哀。 卡罗蕾仰起头,淡粉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地望着那维莱特。 人群渐渐静了下去,欣赏着这一幕美丽又温馨的画面。 蒲从舟也趁着别人看不见她,溜到了那维莱特身边,对着卡罗蕾渗血的额头啧啧两声:“残忍啊残忍,这怎么下得去手……” 蒲从舟本来只是想凑个热闹,然后发现那维莱特一直蹲在卡罗蕾前,许久都保持着一个姿势。 蒲从舟都快看烦了 5. 枫丹 [] ……哄哄? 那维莱特明显怔住了,很认真地开始思考。什么叫哄哄,以及怎么哄哄。 蒲从舟双手叉腰,瞪着那维莱特。蒲从舟看不出来那维莱特是在思考,以为他是在沉默,想和自己冷战。 冷战就冷战,看谁冷的过谁。蒲从舟气呼呼地想。 正当蒲从舟决定和这可恶的水龙犟到底时……头顶被轻轻摸了一下。 蒲从舟:……? 蒲从舟仰头,呆呆地瞧着那维莱特伸出手,耐心地摸着她的头。 很温柔,顺着发丝走向抚摸。像是安抚一只小猫,或者一只毛茸茸的水獭。 “你……你在干什么?”蒲从舟睁着眼,磕磕巴巴地问。 “哄哄。”那维莱特认真地说。那维莱特停了停,又轻声补充说,“之前推你,是我不对。不要气了,好吗?” 那维莱特的声音很柔很软,那样严肃的一个人……不对,一条龙,这样放下身段哄起人。 怎么能不原谅他呢? 蒲从舟仰头对上那维莱特狭长温柔的紫色瞳眸,头被摸的很舒服,居然有点心软啦。 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啦! 一句“好”差点就这样落到了嘴边,蒲从舟及时反应过来。 我去,好会撩啊,居然差点就陷进去了。蒲从舟心骤然一缩,旋即警惕起来,跳开几尺远,瞧着那维莱特,气急败坏地问:“不是不是……你这招谁教你的?” 眼前人忽然跳开,那维莱特显然茫然了一瞬,迟疑了下,说:“之前我听‘哄’这个字,是芙宁娜教我哄膨膨兽……不对吗?” 膨膨兽? 蒲从舟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听着也像一种小动物。智商不高的那种。 蒲从舟:…… 蒲从舟对上那维莱特无辜又严肃的询问眼神,一时间觉得被噎住,气笑了,说:“好好好,我这下成了膨膨兽了。” 那维莱特一怔,又是眸子微垂,说:“我并不是故意将你类比做动物……抱歉。” “抱歉抱歉抱歉抱歉……”蒲从舟翻了个白眼,“从我到你这开始,你给我说了多少个抱歉了?要不我给你开个抱歉优惠,说满十个赠送你两个?” “……也不是不可以。”那维莱特平静地说,“只要你愿意。” 蒲从舟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从相遇开始,这那维莱特就和一团软棉花似的,气急了狠狠捶一拳,他和没事一样给你好好包起来,还问你疼不疼。 明明错的是那维莱特,这样一来,搞得蒲从舟和无理取闹一样。 问题是看起来那维莱特也不像是有这种心机故意如此,更像是自然而然……蒲从舟更生气了。 “不算啊,我警告你,这不算哄哄啊。”蒲从舟气急地指着那维莱特说,“你还欠我一个哄哄。” “好,先欠着。”那维莱特无奈地说,坐回办公桌前,看向蒲从舟,询问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蒲从舟哼了一声,勉勉强强地说:“问吧。” “之前……”那维莱特思考一会,问,“你为什么要我迟一点救下卡罗蕾?” “你不是看到结果了吗,还问?”蒲从舟啧了一声。 “如果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或许仍然会选择第一时间救下卡罗蕾。”那维莱特平缓地说,“虽然结局不会更好,但至少,受伤的人会更少。” “你凭什么说受伤的人会更少?”蒲从舟笑了起来,鄙夷地看着那维莱特,“是,卡罗蕾是被少打了几下,塔伦也不会挨揍——但是你怎么敢保证那个贵族小姐私下不会聚众报复卡罗蕾、伤害更多的美露莘?” 说到这,蒲从舟停了停,指了指那维莱特桌上的文件,意味深长地说:“还有他们家族谎报税款的事——如果不是接着这机会接发出来,你又打算拖到什么时候发现?” “早点改革,那维莱特。”蒲从舟打了个哈欠,绕道那维莱特身边,拍了拍他的肩,“你们的政体有问题啊,税款谎报这么大的事居然都查不出来,还要对家揭发。” 对,税款。从公民所得合法经济财产中,按照法律规定抽取一部分为公家所用的钱款。 有钱人多收一点,没钱人少收一点。 无论是璃月、或者是枫丹的税款,都是一国重要的财务来源。 显然那维莱特对此也极其重视,点了点头,说:“我会尽快处理。” “ 6. 璃月 [] 那维莱特的神情出现了难得的裂痕,怔忡片刻,重复了一遍:“抱着你睡?” “对。”蒲从舟摊手说,“你忘了吗,我碰不到床。但如果你抱着我……理论上应该行。” 那维莱特仔细想了一会,平缓地说:“不好。” 蒲从舟毛了:“为什么不好?” “按照大多数枫丹人约定俗成的规矩,成年男性抱着成年女性睡觉,只有两种关系。”那维莱特冷静地分析,对蒲从舟解释说,“情侣,或者是夫妻……虽然我来枫丹廷不久,但这些事,我略微知道一些。你和我的关系,不属于这两者其中之一,所以不行。” 蒲从舟被这一脸严肃的水龙气笑了,反问说:“你们国家的规矩就是让客人睡地板?” “睡地板?”那维莱特又是一怔。 “除了你,我只能碰到地板。”蒲从舟理直气壮地说,“你不会要我睡地板吧?啊?” 那维莱特还真仔细端详了下蒲从舟站立的地方,思索一会,犹豫说:“你如果愿意,我能为你准备厚实一些的地毯。” 蒲从舟又被这那维莱特搞无语了,狠狠瞪了他一眼,那维莱特回了个平静而无奈的眼神。 傻龙! 死水龙! 可恶的审判官! 蒲从舟在心里悄悄把那维莱特骂了一万遍,忽然灵光一闪,对那维莱特笑了:“你还记得你欠我一个哄哄吧?” 那维莱特点头,如实说:“记得。” 蒲从舟说:“那现在我告诉你你哄哄我的方式。” 那维莱特又点头:“你说。” 蒲从舟说:“你抱着我睡。” 那维莱特狭长清透的淡紫色眸子微微睁大了些。 蒲从舟咬牙切齿地说:“……怎么,这就犹豫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之前拼命拦着你不让你做傻事,你还推我!我摔了,我真摔了,现在还疼……” “好,我答应你。”那维莱特无奈地走上前一步,对蒲从舟说,“蒲从舟女士,请跟我来。我向您保证,不会对您有任何冒犯的行为。” 蒲从舟此时困得要死,哪管这个梦境中的投影对自己是冒犯还是不冒犯的,随口说:“你要真冒犯了其实也行。” 那维莱特原本都走向回廊尽头的升降梯,听到这话猝然回头:“你说什么?” 蒲从舟被那维莱特的神情吓到了,连连说:“好好好,不冒犯,不冒犯。” 蒲从舟跟在那维莱特身后,边走边犯嘀咕,这那维莱特怎么反应这么大啊,搞得像是自己占他便宜似的。 一直尾随那维莱特来到最高审判官的寝室,蒲从舟好奇地打量着这间卧房。 房顶挑得很高,吊灯像是水晶做的,晶莹剔透,家具也都是深蓝色调,很简约的布衣风。花瓶里插着不知名的淡蓝色花,同色系的窗帘垂落着。 总之一句话,是蒲从舟在璃月未曾见过的异域风格。 蒲从舟刚进屋,就听那维莱特礼貌地对她说:“我先沐浴,请稍等。” 嗯,水龙洗澡,这很合理。 蒲从舟这才注意到这屋子还配着一个很漂亮的浴室。 蒲从舟眼睁睁瞧着那维莱特优雅地脱下深蓝色的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露出雪白修身的里衬,向浴室走去。 那维莱特合上浴室的门,不久就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蒲从舟也想洗澡,但就她现在这样,估计连浴缸都碰不到……如果让那维莱特帮她洗……蒲从舟很认真地思考了下这件事的可能性。 结合之前不过是抱着自己睡那维莱特的神情都那么不对劲……蒲从舟觉得那维莱特死活也不会答应帮自己洗。 蒲从舟倒是不在意,这毕竟只是个梦境,和梦境中的幻影贴两下又不会怎么样。 至于那维莱特…… 思索间,那维莱特已经沐浴完出来了,穿着件松垮柔软的晨衣,身上还带着点淡淡的说不上名的香气,有点像雨后海风。 那维莱特的头发还湿着,他向着若有所思的蒲从舟点了下头,算是问好,刚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毛巾,擦拭着雪白发丝上的水渍。 那维莱特当然能控制水元素立刻从他长发间消失,但他也有点想借着这个空档思考。 然后那维莱特就听蒲从舟十分诚恳地问:“那维莱特,你能帮我洗澡吗?” 那维莱特擦拭长发的手一顿,他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毛巾,转头看向蒲从舟,斟酌了一下,问:“你们的国度,一直都这么开放吗?” “不是,当然不是。”蒲从舟摆了摆手,说,“但是这是梦境啊,你就是个幻影而已。” “我不是幻影,蒲从舟女士。”那维莱特耐心地说,“我是一条真实存在的龙。” “啊,理解理解,我可以理解。毕竟对你来说嘛,你肯定是真实的。”蒲从舟敷衍说,想了下,瞧着那维莱特的浴室长得真的挺宽敞明亮,还是不甘心,想再争取一下。 “可是我真的很想洗澡……”你的浴缸很漂亮,很光滑,应该很适合游泳,蒲从舟边想边说,“对你来说,我也是虚幻的——你帮一个幻影洗澡而已,别那么在意啦。” 那维莱特看蒲从舟是真的很想洗澡,自己也很严肃地剖心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说:“抱歉,我很在意。” 蒲从舟有些委屈地眨了眨眼。 那维莱特垂眸,走上前,对蒲从舟说:“先睡吧,你很干净。” ……我谅你也看不出来我到底脏不脏。 蒲从舟有些无奈,但着实有些倦了,只能将就着先踮起脚环着那维莱特的脖颈,手腕擦过他柔软的衣领,附在锁骨上,任由那维莱特将自己打横抱起。 ……确实可以触碰到床榻了。 嗯,很有效。 刚开始那维莱特还有些拘谨,只是浅浅伸手在蒲从舟肩颈处环绕了一圈,然后蒲从舟的双腿就穿过柔软的床垫掉下去了。 蒲从舟轻啧一声,主动蜷缩起身子,往那维莱特怀里钻。 像一只猫咪,轻轻软软的。那维莱特浑身僵硬了一瞬,然后才慢慢适应过来,主动调整手臂的位置,蒲从舟也不客气地又在他怀里拱了拱,选了个舒服的睡姿。 蒲从舟的身形本就偏小,此时又蜷缩起来,那维莱特洗澡后柔软光滑的雪白长发窸窸窣窣落了她一身。 长发顺着那维莱特的呼吸微微滑动,蒲从舟刚开始还觉得有点痒,后来习惯了觉得也还行,甚至脸颊还蹭了蹭那维莱特的发丝,觉得缎带似的。 一点点海盐的气息萦绕在唇吻间,蒲从舟迷迷糊糊地抬了抬头,刚好能看见那维莱特优雅的下颌线,恍惚间想难怪那维莱特觉得自己睡他是他被冒犯,这么伟大的一张脸啊…… 那维莱特这么好看,大大提升了蒲从舟的梦境体验感。 蒲从舟想。 那厢那维莱特睡的也不是很安稳。 虽然蒲从舟的重量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但是女孩柔软的身躯、均匀又清浅的呼吸声,还有缠绕着自己的…… 那维莱特只能谨慎地环抱着蒲从舟,尽可能保持一个……虽然说疏离是不可能的,但至少不冒犯的距离感。 其实没多久,大约十来分钟,随着蒲从舟的呼吸声越发绵长,那维莱特忽地怀中一空。 蒲从舟骤然消失了。 像蒲从舟之前的出现的一样,毫无征兆。就如同蒲从舟自己说的,是一场梦。 ………… 又是同样的感觉。 身体在水元素的包裹中沉沉浮浮,只是与上次不同,这一回的蒲从舟觉得自己一直在浮上水面,身躯越来越轻盈。 终于,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涌来,蒲从舟从睡梦中睁开了眼。 ……熟悉的木床,檀木天花板,还有软软的棉被。 是蒲从舟在璃月的家没错。 蒲从舟摸了摸自己之前不断喷水的头,瞧着四周这与睡前并无二致的景象……哦,就是外头。 蒲从舟把头伸出窗外瞧了一眼,居然是第二天清早了。 “……应该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梦吧,真奇怪。”蒲从舟自言自语地说,赤着脚从床上跳了下去,翻箱倒柜地找衣服。 简单穿上一件鹅黄色的春衣,蒲从舟就推开门,驱使风元素力,往和裕茶馆飞去。 昨天钟离来的时候,建议蒲从舟去和裕茶馆与甘雨等仙人小聚。这个时间点已日上三竿,怎么着他们也该到了。 果不其然,蒲从舟刚到和裕茶馆,老板娘就领着她进了一个包厢。 包厢内纱幔浮动,阳光从雕花窗棂间漏进,衬着袅袅的茶香氤氲。 甘雨和魈见蒲从舟来了,双双看了过来。 “早上好呀,甘雨前辈,魈前辈!”蒲从舟原以为钟离说的“小聚”,仙人没有十个也有五个,不料只有魈和甘雨两人。不过蒲从舟很快反应了过来,笑着对两位仙人前辈礼貌地打招呼。 甘雨礼貌亲切地回了一句“你好”,魈则停了下,说:“……啊,现在中午了。” 蒲从舟:…… 啊,这位说大实话的三眼五显仙人! “哈哈哈,睡晚了,睡晚了。”蒲从舟哈哈笑着,在两位仙人身侧坐下,捻起一块茶点塞嘴里“来吧,要聊点什么?” 甘雨和魈交换了一个眼神。 “嗯……”甘雨犹豫了一下,眼神飘忽地说,“舟舟,你知道的,我在月海亭从事秘书工作。嗯,我主要负责璃月的文件处理,还、还挺有趣的。” 蒲从舟抽了抽嘴角。 然后甘雨尴尬地止住话头,想了半天也憋不出下边的话,求助地看向魈。 魈微微睁大了眼,停了停,才说:“……我,镇守璃月,去除灾厄,很有意义。” 然后也没下文了。 两位仙人直愣愣地看着蒲从舟。 蒲从舟瞅着他们俩眉来眼去的样子,扬了扬眉,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说:“我知道了,是帝君要你们来的吧?觉得我太闲,活力没处释放,来让你们来给我推销工作?” “其实也没有啦。”甘雨不好意思地说,“帝君只是让我们同你说说工作的乐趣,你若喜欢,可以和我一起去月海亭,或者与魈一同驱除邪祟。若你都不满意,我师父也来了,她很乐意照顾你……” “留云借风?”蒲从舟冷哼一声,“得了吧,我才不要和她喝露水吃清心,整天背着个石头上下跑!” “舟舟,你别这样说……”甘雨有些急了,轻声说,“师父她很喜欢你的,只是……哎。” “什么叫本仙很喜欢舟舟?”一行人左侧的山水屏风后传来了留云借风真君的声音,蓝白色的大鸟踏步绕过屏风上前,歪了歪鸟头,瞧着蒲从舟,冷笑说,“亏得本仙还想着你每日背着石头下山,就不必背上来,减你一趟路的。没想到,你居然如此不知好歹!” “……跑一趟和跑两趟有区别吗?”蒲从舟气笑了。 “哼,你不领 7. 枫丹 [] 蒲从舟怔愣了一下,自己也是想了想,本来觉得也没什么,正想把自己做的梦和钟离说了,忽地想起钟离之前淡淡一句“没长大”的叹惋。 哼! 蒲从舟忽然不想说了。 如果梦能继续下去就更好,蒲从舟恰好能借这个过分真实的“梦”模拟“入世”。试问哈,什么样的经历能比得过亲手主持一个国度的最高层斗争? 到时候成长起来,可以吓钟离一跳哈哈哈哈。 就算梦不能继续下去,那就当“成年人”的小秘密也不错。蒲从舟这么想着,对钟离理直气壮地说:“没事啊,我一点事也没有,好好的呢。” 钟离的指腹在蒲从舟的下颌轻轻擦了一下,确认她体内的水元素力已经趋于平稳,微笑说:“也好。” 这件事就这样揭过去了。 晚点时候,蒲从舟回到自己的小木屋,将这几天在璃月搜集到的解决方案一条条列了出来。 一,扭转人们对美露莘的印象。 二,让人们知道美露莘是有用的。 三,提升美露莘的声望。 写完这三点后,蒲从舟满意地点点头,吹熄了灯就去睡了。 这样一来,不管梦境能不能继续下去,一直困扰着蒲从舟的问题都有了一个答案。这样想着,蒲从舟闭上眼,裹着柔软的棉被,沉沉睡去。 ……久违的,被水包裹着的感觉。 冰凉,咕噜咕噜的水声,无法抑制住的下沉感…… 蒲从舟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一点也不意外,轻飘飘落在沫芒宫那维莱特的办公室内,笑眯眯地对坐在办公桌前的那维莱特打了个招呼:“你好呀,过去了几天啦,那维莱特?” “……竟然不是幻觉。”那维莱特先是惊讶了一瞬,很快冷静下来,说,“五天。” 看来两边的时间流速是一样的。 蒲从舟笑眯眯地说:“没想到我还能回来吧?哈哈哈哈其实我也没想到呢,这不凑巧,我又想了几个法子,你来看看可行性……诶?” 那维莱特缓缓起身,走到蒲从舟身前,轻轻抱了抱她。 “你干什么?”雪白柔软的长发瞬间掠上脸颊,酥麻又带着点海风的气息,还有隔着繁复装束下的隐约体温……蒲从舟懵了一瞬。 “确认一下,你是真实的。”那维莱特严肃地说。 “现在确认好了?来来来我们说正事。”蒲从舟走到办公桌前,瞧着那维莱特之前用来写字的一根羽毛,“我写给你看——咦?” 手抓了个空。 “怎么会这样?上回来的时候,分明刚到不久都是能碰到的啊。”蒲从舟有些疑惑地伸手摸了摸办公桌,果然也是什么也摸不到。 “既然这样,可以你口述,我来笔录。”那维莱特思索一下,严肃地说。 “还是写出来比较好。”蒲从舟叹了口气,两眼望天,“那维莱特,你抱着我写吧。” 那维莱特垂眸注视了蒲从舟一会,发现自己居然渐渐习惯了她这种理直气壮的要求,这回也没多说些什么……反正就算说了也会被蒲从舟驳回,结果一样。 然后那维莱特伸手,轻轻松松就把蒲从舟提了起来。 蒲从舟冒了满头问号。 上回来这里的时候,蒲从舟就对这那维莱特的力气有了点认知,但是把自己这么轻松就握着手臂拎起来…… 多少还是有点自尊受损。 那维莱特对蒲从舟的心理变化浑然不知,小心地把蒲从舟放在自己的膝上,双手轻柔又克制地环过她的腰际,微微垂头,发丝洋洋洒洒落了蒲从舟一肩头,轻声问:“试试看,这样可以写了吗?” 蒲从舟从一点奇妙的情绪中反应过来,“哦”了一声,伸手试着抓了一下桌子上的羽毛笔。 还是握不到。 “……要求这么高吗。”那维莱特喃喃自语,伸手轻柔地顺着蒲从舟手臂的弧度,轻擦着一路向前,然后柔柔地脱了手套,露出雪白纤长的手指,握上蒲从舟的手腕,“这样呢?” 蒲从舟又试了一次。 这下总算可以了。 手腕被覆着,多少有点不灵便。蒲从舟歪歪扭扭地把总结的那三条写出来,推了一下纸。 那维莱特立刻松开蒲从舟,取过那张笔记,认真阅读起来。 手背上的温度骤然消失的瞬间,蒲从舟心口又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很微妙,有点酥麻。 蒲从舟一边从那维莱特的膝上跳下来,一边认真地思考这种诡异的情绪从哪里来。 嗯……或许是对这条水龙长得过于好看产生的正常欣赏反应? 思索间,那维莱特已经将笔记上寥寥几句话读完,若有所思地喃喃说:“嗯……让枫丹人对美露莘改观。” “我好想看过一些资料,美露莘是诞生于魔物的血肉?”蒲从舟问。 那维莱特点点头。 “那简单,把和魔兽打的那场战渲染成正义的战争,美露莘是和平的代言人。”蒲从舟一拍手,笑眯眯地说。 那维莱特微微睁大了眼,显然有些不可思议,顿了顿,说:“竟然还能这样解决吗?” “不可以嘛?”蒲从舟反问。 “是我没有考虑过的角度。”那维莱特仅仅是思索了一会,就说,“我会尽快为那场战役开办一次追悼会。至于益处……或许要等待时机。” “时机?”蒲从舟想了会,问,“这难道和美露莘的特征有关。” “是的,美露莘所见和常人不同,在寻找案件线索、或者观察元素痕迹中,有着意想不到的作用。”那维莱特平静地说,“或许,我们需要等待一次机会。” 那维莱特说的很委婉,但蒲从舟听出来了,叹了口气:“就是等一次能让美露莘大放异彩的凶杀案吗?哎,说实在我希望这个时机永远不会有。” “我也是这样想的。”那维莱特无奈地说,“但根据经验推测,这是一个不可能的假设。” “话是这么说啦。”蒲从舟耸耸肩,略过这个话题,“最后就是美露莘要有一定的威望……话说你们的国度有神明吗?” 那维莱特明显怔愣了下,好一会,才说:“有。” “那就简单了,你让你们国度的神明随便给美露莘一个荣誉就行……怎么,有问题?”蒲从舟明显注意到那维莱特的欲言又止,问道。 “我们的神明……”那维莱特斟酌一下,轻叹一口气,实话实说,“最近负责的分别是枫丹廷的蛋糕生产线和旅游宣传。” “啊?你们的神明怎么负责这种东西?”蒲从舟想了想日理万机的钟离,有些不可思议,“对了还没问你,既然你们的国度有神明,为什么权力都在你一条龙手上?” “那维莱特?”看着那维莱特似在发愣,蒲从舟催促似的又问。 “大约几十年前,我受邀来此,她就是如此了。”那维莱特简单地说。 这句话压根儿什么都听不出来,蒲从舟也懒得问,一摊手:“算了,还是看文献来得迅速。你把你这边的文书给我看看,也让我能了解一下你们国度的情况,更好能帮助你来着。” 那维莱特微微点头,再次起身,对蒲从舟说:“跟我来。” 蒲从舟跟在那维莱特身后,走出他的办公室,穿过昏暗的灯光来到外边。 神像泛着淡淡的蓝色光芒,在蒲从舟面前模糊了一瞬,像是扭曲的模样。 蒲从舟当然熟识整个提瓦特大陆所有的七天神像模样,但眼前这神像却在梦境中被扭曲了,完全与她记忆中的七尊神像截然不同。 嗯,果然这里不是提瓦特大陆,这里就是一个异世界。蒲从舟笃定了她的想法。 那维莱特顺着喷泉前行,缓缓走近一处楼阁。楼阁的守卫瞬间立正,严肃说:“晚上好,最高审判官大人。” “晚上好。”那维莱特礼貌地说,“我想查询最近五十年的枫丹大事记,以及一些基础资料。” “好,没有问题。”守卫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什么也没问,领着那维莱特进屋。 那维莱特等了一会,温和地望着蒲从舟,等她进屋后才尾随而入,然后门在两人身后一齐重重合上,喀嚓一声上了锁。 “我去。”蒲从舟被落锁声吓了一跳,问那维莱特,“你带我来的这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可怕?” 那维莱特没有回答,一直等守卫将那维莱特需要的书籍找整齐,放在檀木桌上,礼貌地和他作别,得到那维莱特的许可正步离去。 “外边的资料不够准确。”那维莱特伸手点燃桌上的煤油灯,火光微微晃荡,平静地说,“这里的资料经过史学家和档案学者的认证和整理,才能保证相对的准确度。 8. 枫丹 [] ……这种感觉,确实是那维莱特从未有过的。 那维莱特花了几秒钟,冷静地思索了一下成因。无果。 很好,那便不再去想了。 蒲从舟的呼吸声轻盈而绵长,那维莱特垂眸,凝视着她的侧脸半晌,略微调整了下手臂的弧度,让她能睡得更加舒服一些。 蒲从舟微微蹙了蹙眉,下意识往那维莱特的怀里缩了一下。那维莱特眸光微微一动,心中轻轻一叹,开始小心翼翼地整理着桌面上散落的书籍。 忽然,蒲从舟的眉宇越皱越深,神情逐渐变得痛苦,忽然闷哼一声,睁开了眼—— “呼——”蒲从舟猛地撑起身子,揪着那维莱特的衣领,气喘吁吁地盯着那维莱特,一字一顿地说,“……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那维莱特微微一怔,旋即回过神,镇定地问。 “罗尔·佩蒂特,前几天自杀的那个,佩蒂特家族这一代家主的亲弟弟。”蒲从舟说,“他有一个儿子,叫塔伦——就是上回被柯莉黛儿打的那个小男孩,你还记得吗?” 那维莱特缓缓垂眸,点了下头:“记得。” “事情不可能这么巧。”蒲从舟冷静地从那维莱特腿上跳下来,在木桌前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去查,你去查,这件事肯定有问题!” “也许和弗里斯家族的税款有关。”那维莱特平缓地说。 “柯莉黛儿·弗里斯。”蒲从舟咬牙说,“偷税漏税,还杀人……恶劣,真的太恶劣了!”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那维莱特平静地把桌子上的一摞书整理好,轻轻挥了下手,熄灭了半空中飘着的几个光球,只剩下一盏煤油灯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光芒,“这件事特巡队进行了极其严密的搜索和逻辑链分析,确实判断这位……罗尔·佩蒂特先生是自杀身亡,因此才将它录入枫丹的最高档案馆。你如果愿意,我能为你调出卷宗。” “行,调出吧。”蒲从舟毫不犹豫地说。 那维莱特轻轻叹了一声,摇摇头。 “怎么?为什么不行啊?”蒲从舟问。 “太晚了。守卫已经去休息了。”那维莱特温和地对蒲从舟说,“……你也倦了,先去睡觉吧。等下次你来,我为你调。” “好吧。”蒲从舟耸耸肩,说,“先睡觉先睡觉……啊,真的困困的啊。” 这回两人算是睡得各怀心思,那维莱特沐浴出来时,轻轻抱起蒲从舟,她居然还有点儿走神。 “你在想什么?”轻柔地为蒲从舟整理好额前的碎发后,那维莱特扶着她一边在床边坐下,一边问。 “啊,就是塔伦父亲自杀的事。”蒲从舟若有所思地说,随手扯了扯那维莱特雪白柔软的发丝,有些漫不经心,“我在想啊,这塔伦父亲走了,塔伦在他的家族会不会过得不好啊?” 那维莱特原以为蒲从舟是因担心自己干涉佩蒂特家族和弗里斯家族之间的事才引起惨剧,没想到她竟然在忧心塔伦的安危,不由有些怔愣,停了下,才说:“这你不必忧心,特巡队会对塔伦的生活状况进行定期跟踪,保障他的安全。” “不错啊,还挺周密的。”蒲从舟懒洋洋地往那维莱特怀里缩了缩,安心地靠在他的胸膛上,闭上眼睛,“那我就放心了。” “好。”那维莱特小心翼翼地保持了一个距离,轻柔地环住蒲从舟的长发,轻声说,“晚安。” “晚安。”蒲从舟打了个哈欠,困倦地陷入了梦境。 又是在深水中浮起的感受,蒲从舟一点点从幻境中抽离。 那维莱特静静注视着怀中女孩的睡颜,默默等待着她消失。 轮廓渐渐模糊,然后怀中再次一空——像是忽然间的缺失。那维莱特平静地整理好床榻微微凌乱的被子,唯一的一点睡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维莱特索性也不强迫自己继续休息,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沫芒宫的这间套房位置极高,从上往下俯视,恰好能将整个枫丹廷尽收眼底,人间灯火的点点灯光,还有月光下波光粼粼的大海。 - 蒲从舟醒了。她撑起身子,盯着自己身上盖着的棉被,然后狠命地晃了晃脑袋……啊。 蒲从舟听到了大海的声音。果然是脑子进水了哈哈哈哈。 蒲从舟算是弄明白了,那个梦境是连续的,她可以像打怪升级一样连续进入这个梦境……直到水史莱姆带给她的影响消失。 至于到底进入梦境的频率怎么样,或许还应该多多试验? 蒲从舟认真思索了下,觉得梦境估计和水元素有关,她或许可以在入夜的时候试试看,而在此之前…… 蒲从舟穿好衣服,往璃月港的月海亭飞去。 落在璃月港的时候,意外发现钟离居然在和甘雨谈话,见到她来,两人都停下向蒲从舟望来。 甘雨欣喜地说:“舟舟怎么今天有空,来月海亭玩呀?” “哈哈,心血来潮。”蒲从舟回答说,然后想了下,问甘雨,“你这边有没有什么工作,能查阅璃月卷宗的?” 甘雨想了想,还没来得及回答,钟离就轻轻一笑,温和地对蒲从舟说:“正巧,我方才还与甘雨论及此事。这段时间,璃月港的卷宗过于繁多,单单是由普通文职人员整理,未免有些不成体系……因此,我正与甘雨商议,设置一个职位,能总体整合璃月港卷宗。” “是的。”甘雨也点点头,说,“这个岗位要求要有极高的眼界和积累,并且不涉及决策,有些枯燥……你来的正好,我还担忧这个职位找不到人呢。” “好哦,就这个吧!”蒲从舟毫不犹豫地点头。 “啊,那事情就顺利解决了!我这就去准备,让你入职……”甘雨抱着一堆卷宗,对钟离匆匆忙忙点了点头,说,“帝君,我先去忙了。” “好。”钟离颔首,温和地说,“辛苦了。” 甘雨抱着比人还高的卷宗离开了,屋内只剩下钟离和蒲从舟。 蒲从舟的目光摇晃了下,正也想跑路,就听钟离问:“昨日听你还不愿来此,为何忽然改变主意了?” 蒲从舟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对钟离道:“帝君不是说想让我‘入世’吗,我想啊,只有我看了足够多的事,才能……嗯,长大?” “长大?”钟离若有所思。 “是啊。”蒲从舟笑嘻嘻地比划了一下,凑到钟离身边,轻轻揪了揪他的龙鳞下摆,问,“爹地,我是不是长大了一点点啊?” 钟离温和地笑了,垂眸,伸手摸了摸蒲从舟的头顶,说:“‘长大’并未像你想象得这般容易。” “啊?”蒲从舟见钟离慢悠悠地坐下,甚至还取出了茶具,连忙凑过去,问,“那我该怎么做才能长大?” “入世够久,经历颇多。”钟离轻轻舀起一勺清泉,放火烫上温着,“而且并不只是普通的‘经历’,需有波澜,有遗憾,有悲欢离合……” 蒲从舟一边使劲点头,一边想着哈哈哈史莱姆给她提供的梦境似乎都能满足钟离说的这一切呢。 “这对你而言,在这个时代,似乎挺难做到。”钟离温和地笑了,挑了点茶叶,温和地看向蒲从舟,“不过,一直无法‘长大’,也不是什么坏事。” “怎么不是坏事啦。”蒲从舟哼了一声,歪了歪头,瞧着钟离,撒娇道,“我总不能一直靠着帝君、没办法独立吧……” 钟离轻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并无不可。” 蒲从舟又哼了一声,轻轻拂了下衣袖,转身就走。 “不喝些茶水?怎么走得这么匆忙。”钟离询问道。 “不了不了不了……”蒲从舟挥挥手,随意地说,“爹地你茶泡得很好,自己留着喝吧。” “急着去哪?”钟离又问。 “去‘成长’呢!”蒲从舟扔下这句话,驱使着风元素力,一溜烟飞没影了。 望着蒲从舟的背影消失,钟离手中还捏着茶针,无奈地轻轻摇头:“……这孩子。” --------- 蒲从舟一回到自己的小木屋,就迅速去附近的溪水里打了一桶的清泉,倒进了浴缸。 然后蒲从舟斟酌了一下,把自己泡了进去。……或许只要自己接触足够多了水元素,就能再次进入那个梦境?蒲从舟这样想着,从书架上掏出一本画本子,认认真真地脱了衣服跳进水里,然后继续泡着。 这一泡就是一整天。 等蒲从舟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这并没有用,她还是没能做到那个梦。 ……算了,放弃吧。 蒲从舟把水倒了,自己捧着脸想了一会,甚至想再弄几百只水史莱姆给自己砸一下,但一则弄史莱姆需要时间,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这次钟离会不会允许她弄到还是一回事,另一则…… 窗边传来奇怪的咔嚓声,蒲从舟好奇地凑过去一看,居然是一只小巧玲珑的机械鸟,血红玲珑的鸟嘴上还衔着一小卷纸。 “已备好一切,你随时可来。” 甘雨清秀的字体。 蒲从舟把小纸条揉了揉,小鸟也装到了衣兜里。 ……另一则就是,蒲从舟也要去上班了。 --------------- “……这些卷宗,你确定一天可以整理完吗?” 看着蒲从舟桌上堆叠如山的卷宗,甘雨担忧地说:“啊……我并不是对你的个人能力有所怀疑,只是担心你累着。” “不会不会。”虽然蒲从舟的确知道这样很累,但还是摆摆手,毕竟不知道自己下次遇见那维莱特是什么时候,自己要尽早做好准备才行,“看我全部都整理出来——” 甘雨劝不动,忧心忡忡地退了出去,为蒲从舟合上门,恰好遇见若有所思的钟离,怔了一下,说,“……帝君,您怎么在这?” “啊。”钟离笑了下,温和说,“舟舟似乎干劲十足,我过来看 9. 枫丹 [] 原本空荡荡的办公室地毯中央,此时放着一只两层的甜点架,别致地放着各式各样的甜品和点心,蛋糕上点缀着诱人的樱桃,还有各式各样的小饼干。 蒲从舟看着呆住了,吃惊了好一会,指着那甜点架,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向那维莱特:“……不是,你看着也不像是很爱吃甜点的样子,这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吧?” 那维莱特走到蒲从舟身边,温和地“嗯”了一声,轻声说:“是的。你帮了我很多事,我也想……”那维莱特停了停,才继续说:“……对你好一些。” “哦哦哦,应该的,应该的……”蒲从舟权当这是那维莱特对欠了她一顿大餐的补偿,好奇地走到甜点架旁,瞅着那会发光的巧克力塔,忽然想到一件事,扭头看着那维莱特,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刚好这么巧准备了甜品?” “这不难。”那维莱特平静地说,微微带着点柔和的笑意,平静地对蒲从舟说,“每一夜都准备,总会撞见你来。” 蒲从舟怔了一秒,瞪着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也望着蒲从舟,神情有些微微的讶异,带着点询问的意思。 蒲从舟和那维莱特对视了几秒钟,撑不住放弃了,瞧着这条水龙无辜又清透真诚的眼神,心想估计他自己根本没意识到这样做有什么特殊含义……或者说对于那维莱特而言,这只是更趋向于对于一个友人的普通真诚的示好而已。 应该是这样,和一条龙计较什么呢。 蒲从舟才不会在梦境里和一个幻影谈恋爱。即使这条龙确实不同于蒲从舟之前遇见的任何一人,有点……特殊的感觉。 那维莱特见蒲从舟沉默,罕见得有些迟疑,微微垂眸,轻声问:“你不喜欢吗?” 蒲从舟回过神,连忙摇摇头,生怕那维莱特误会了:“没有没有,很喜欢啊!这些看起来很美味,哈哈哈哈我正想试试好不好吃呢!” “好。”那维莱特目光柔和了许多,温和地说,缓步向甜品架走去,伸手覆上一柄银色的叉子。 就在这时,蒲从舟瞧着晃动的灯光落在那维莱特雪白夹杂着深蓝的长发上,忽然想起一件事,问:“佩蒂特的卷宗呢?你帮我掉出来了吗?” 那维莱特显然没想到蒲从舟会在这个时候提这件事,侍弄蛋糕的手微微一顿,刀尖在雪白的瓷盘上沾了点奶油,眸子黯淡了些,很快恢复过来,平稳地说:“已经调出来了……你想现在阅读吗?” 蒲从舟想了想,丝毫没注意到那维莱特细微的感情变化,很认真地说:“啊那还是先吃一点点心……其实是因为我刚刚来这里的时候,做了个梦。” 蒲从舟把梦的内容和那维莱特完完整整说了一遍,然后问:“那个什么……塔伦,最近是不是忽然有了水系神之眼?” 那维莱特定了定神,把蛋糕碟放在甜品架上,对蒲从舟说:“的确如此。我现在就将卷宗拿来。” 话刚说完,那维莱特对蒲从舟点了点头,迅速地快步走出办公室,落下一句话:“你先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喂,那维莱特,甜品……”蒲从舟气急败坏,话还没说完,那维莱特就没影了。 蒲从舟瞧着那甜品架,伸手捉了一下点缀着奶油的小蛋糕,果不其然手摸了个空,感觉全身的血都在这一刻烧了起来。 过分!太过分了! 等那维莱特回来的时候,蒲从舟还在气鼓鼓的,双手叉腰,瞪着他。 那维莱特怀里抱着几叠文件,冷静思索了一会蒲从舟这似乎是来他办公室后不到十分钟第二次瞪着他……那维莱特仔细考虑了下原因,犹豫了一下,询问说:“蒲从舟女士,你是否,眼睛有些不太舒服?” 蒲从舟脑子宕机了一秒,才反应过来那维莱特的意思,顿时气笑了。 那维莱特又说:“嗯……或许我可以帮你。” 要是换一个人说这种话,蒲从舟只会觉得这小子在嘲讽她,但这人……不,这条龙是那维莱特,蒲从舟只能无奈地承认一件事。 那维莱特是真觉得蒲从舟有些不舒服。 蒲从舟冷着一张脸,再次告诉自己和一个幻影没什么好计较的,手一摊:“卷宗给我看。” 那维莱特点点头,领着蒲从舟走到办公桌前,把卷宗摊开。 蒲从舟凑近了那维莱特,甚至能闻见他发梢间清浅的海水的气息,专注地审视起卷宗,飞速地阅读着,几乎几十秒就让那维莱特翻了一页。 一叠厚厚的卷宗,从报案人员的笔录一直到参与事件的逐影庭人员都详尽无比,蒲从舟凭借着之前翻看璃月卷宗的经验,不到半小时就翻完了。 “看完了?”那维莱特合上卷宗,自己心中也有些惊讶于蒲从舟的阅读速度,询问蒲从舟。 “嗯……”蒲从舟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这件事确实……” “我认为,我们可以一边享用甜品,一边谈论。”那维莱特建议说。 不提甜品还好,一提甜品蒲从舟想起之前那维莱特听到塔伦的事,就立刻随手撂下小蛋糕那随意又敷衍的动作,火气就窜了上来,忍不住阴阳怪气地说:“都这么久了,这些甜品没变质吧?我吃了不会闹肚子吧?” “啊。”那维莱特忽然神情变得郑重起来,迅速站起身,对蒲从舟歉疚地说,“非常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我这就将甜品撤去,让芙宁娜为你再准备一次——” “停!等等!”蒲从舟深吸一口气,闭了下眼睛,咬牙说,“……我刚刚开玩笑的,这甜品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万一……”那维莱特犹豫了下。 “没有万一!快吃快吃快吃!”蒲从舟立刻说。 那维莱特明显把蒲从舟之前说的话当了真,微微皱着眉,但本着尊重蒲从舟意愿的想法,还是轻轻取下甜品架上之前放着的蛋糕碟,循着他之前的记忆,取下一点印象中味道不错的小甜品,走到蒲从舟身边,说:“或许你可以尝尝。” 这种夜晚的茶话会,吃的有时并不是甜品的味道,而是氛围。 芙宁娜是很优秀的茶话会设计者,无论是灯光还是口味偏清淡不油腻的适合夜间甜品的选择,都极其完美。 吃东西的时候,蒲从舟当然是选择了最舒服的姿势——那维莱特坐着,她坐那维莱特腿上。 只是经过了之前一场两个人都有点莫名其妙的争锋,蒲从舟有些懒懒的,瞧着那维莱特心情有些不好,但又一时半会找不到理由骂他,就任由自己瘫软在他的怀中,一只手任由那维莱特覆着侍弄着甜品,另一只手绕着他的发丝玩。 那维莱特显然习惯了蒲从舟对他长发的过于偏爱,甚至今晚的头发都没有整整齐齐捋到耳后,而是松软散漫地散落在胸前肩上,也方便给蒲从舟把玩。 那维莱特就着蒲从舟的手,小心翼翼喂着她吃了一口千灵慕斯,眸光微微一动,平和地问:“……之前的卷宗。” 千灵慕斯的味道很好,淡奶油的甜味混杂着抹茶的清新,是蒲从舟从未尝到过的醇厚,满意地“哼”了一声,把那维莱特的长发打了个璃月结,心情好受不少,问:“卷宗怎么啦?” “你之前看了许久,是否看出了些什么?”那维莱特又 10. 第 10 章 [] 那维莱特身体微微僵住了,顿了顿,转过身,垂眸看向蒲从舟,眼尾似是有些泛红,神情也不太自然,欲言又止半天,才说:“……你。” “我?”蒲从舟试探地问。 那维莱特轻轻抽了口气,又转身取出一把银色的剪刀,小心把自己发尾扎成的璃月结捡了下来。 看到那丝滑的发丝根根断裂,蒲从舟不经有点心疼,但接过那维莱特放在自己手心里的发丝扎成的小结时,这种心疼又变成了新奇。 那维莱特把璃月结轻轻放在蒲从舟的手心,双手捧着蒲从舟的手,确保她能触碰得到,才看似不是很在意地说:“你不能触碰这枚新奇的结,我暂时替你保管着。” “你想要就直接说,找什么借口。”蒲从舟撇了撇嘴,把璃月结塞那维莱特手里,自己打了个哈欠,“啊,一晚上过得真快,又想睡觉了。” “好。”那维莱特点头,转身准备走出办公室。 这那维莱特一转身,后边两撮丝滑又柔软的深蓝色飘带扬起,蒲从舟瞅着,还是忍不住问:“你那个飘带,真的不能摸吗?” “飘带?”那维莱特微怔,很快反应过来蒲从舟指的是什么,颇有些无奈地说,“那是我的角。” 蒲从舟懵了:“我从小到大见的角可多了,大的小的高的矮的尖的胖的,头一回见你这种软软还能垂下来的角——咦你看,还会飘起来!” 蒲从舟说着就扑上去捉那维莱特的角,那维莱特却破天荒往后撤了一步,躲了过去。 ——这是蒲从舟印象中那维莱特第一次拒绝她。 “咦?”蒲从舟奇怪地说,试探道,“真的不能摸?” 那维莱特轻吸了口气,闭了闭眼,主动向蒲从舟走了两步,靠得近了些,说:“也不是不能,只是被触摸时,感觉……” 那维莱特停了停,斟酌了一会,才说:“有些不适?” “啊,”蒲从舟有些遗憾地说,“那我就不——” “但若你实在想摸,也不是不可以。”那维莱特说着,竟然真的在蒲从舟面前缓缓屈膝,蹲下身,垂下头。 这下轮到蒲从舟僵住了。 如果真的论净身高,那维莱特起码比蒲从舟高了两个头,此番这样蹲下身,也只与蒲从舟同高而已。雪白柔软的长发完全落在眼前,还有那光滑泛着蓝光的……龙角? 只是那维莱特那微微闭着眼的平静又郑重的神情,看着蒲从舟真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总觉得这条龙不是在给自己摸龙角,而是在搞什么不得了的献祭。 “……不摸了不摸了不摸了!”蒲从舟蹭得跳了两步远,看着那维莱特,磕磕绊绊地说,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词语的匮乏,“我们去睡觉吧!” 这话一出,饱览璃月爱情话本的蒲从舟又觉得后悔,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但那维莱特似是完全没意识到,睁开眼,抬头望向蒲从舟,不确定地问:“你确定不摸吗?我认为,你似乎很喜欢……” “不摸不摸,真的不摸!”蒲从舟连声咬牙说。 “好。”那维莱特轻一点头,缓缓站起身,又问了一声,“你……真的不摸吗?” 蒲从舟:…… 这条龙怕不是有什么毛病。 不过这样一闹,蒲从舟满脑子都在搜索关于“摸了某种生物的角”是什么感受,一直等那维莱特穿着宽松的晨衣走到她身边,蒲从舟还在发呆。 “你是在思考什么问题吗?”那维莱特一边小心翼翼将蒲从舟拦腰抱起,一边询问说。 蒲从舟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没必要和一个幻影客气,索性直接问了:“那维莱特,你的角被我摸到底是什么感觉啊?能详细和我说一说吗?描述一下?” 蒲从舟保证,她问这个问题抱着的是学术性的探究心理,但对上那维莱特想说似乎又有些难以开口、有些闪烁的眼神,蒲从舟忽地就后悔了。 那维莱特沉默不语,将蒲从舟小心揽入怀中,拂开她的发丝,轻轻靠着舒服些,才犹豫了下,说:“……是——” “你别说了!”蒲从舟忽地攀住那维莱特的肩,蹿起来,双手捂住他的嘴。 这一动作,两个人……不,应该是一位仙人加一条龙,双双怔住了。 这样近的距离,蒲从舟几乎能感受到那维莱特原本偏冷的体温渐渐温热了起来,呼吸轻柔地落在掌心,有些酥酥麻麻的痒。 那维莱特狭长的眸子微微睁大了些,似是带着些疑惑,静静地望着蒲从舟。 蒲从舟知道那维莱特在疑惑些什么。 ——不是你让我描述你抚摸我的龙角时候的感受吗? ——为什么又不让我说了? 蒲从舟深吸一口气,撤开手,不等那维莱特发问,就一头往他怀里扎了进去,蜷缩在他身上,双手揪着那维莱特散落的长发,闷闷地说:“睡了睡了,太困了,啊——” 那维莱特轻点头,也没再问下去。 倒是蒲从舟在那维莱特身上蹭了两下,忽地想起一件事,仰起头看向那维莱特。 “怎么了?”那维莱特注意到蒲从舟的动作,问道。 “嗯……我一般是每五天会来一次。”蒲从舟想了下,说。 “好,我知道了。”那维莱特思索了下,说。 “你就不用天天都准备那个甜点架了。”蒲从舟垂下头,轻轻扯了两下那维莱特的长发,小声说,“你又不吃,全部倒掉,浪费粮食。”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不吃甜品?”那维莱特疑惑地问。 “啊?我看你刚刚一口没吃,只是喂我,我还以为你——”蒲从舟怔住了,“你……全……” “对。你如果没有来,就由我吃。”那维莱特点头,迟疑了下,似是有些疑惑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蒲从舟和那维莱特对视了几秒。 最后是蒲从舟撑不住了,一头扎回那维莱特怀里,什么也懒得管,闭上眼睡了。 又是熟悉地落入深海的感觉,像是在不断沉浮,在梦境中游弋。 蒲从舟长长舒出一口气,醒了过来。 一回生二回熟,这是第三回,蒲从舟早就淡定了,溜去附近的水池里沐浴,然后赤着脚踩着水珠,选了件素净的襦裙套上。 刚换上没多久,蒲从舟就感知到一股纯粹的冰元素之力向她这来。 蒲从舟走向门口,果然见到甘雨绕过羊肠小道走来,见到她,露出一个笑容,略有些害羞地招了招手。 “甘雨姐姐!你今天不是应该在月海亭吗,怎么来我这呢?”蒲从舟欣喜地问。 “我刚好有事路过,帝君就让我带几卷书给你,说你会感兴趣。”甘雨说着,从身后的背包中取出了一沓厚重的书,轻轻巧巧地递给蒲从舟。 蒲从舟驱动风元素力,托起书籍,控制着它们漂浮在自己眼前,粗粗扫了一眼,都是些记录璃月历史以来的豪横贵族的卷宗。蒲从舟心情大好,一挥手将所有的书都吹进了屋内,开心地对甘雨说:“替我谢谢帝君!有了这些书,这几天我都不去月海亭啦。” “嗯。”甘雨也微笑着说,“帝君也猜到你会这么说,所以他要我同你说,近日藏书阁进了不少新书,适合午后阅读。你若愿意,可前去。” “知道啦知道啦。不就是要我抽个日子去找他嘛,说的这么文绉绉的。”蒲从舟撇了撇嘴,说。 “好,我话带到了……舟舟,我还有事,就先走啦。”甘雨含笑着说。 “好哦,甘雨姐姐再见!”蒲从舟开心地摆摆手,惦记着那些书,正打算回屋里去看看,忽然想起一件事,叫住甘雨,“甘雨姐姐?” “嗯?”甘雨回头,疑惑地望向蒲从舟。 “甘雨姐姐甘雨姐姐……”蒲从舟提着裙摆,踢踢踏踏溜到甘雨身边,盯着她淡蓝色卷发中蜷曲的麒麟角,问,“你这个角……我可以摸摸吗?” “啊。”甘雨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双手下意识紧紧卷起裙摆,小声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会觉得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蒲从舟好奇地问。 “就……”甘雨想了想,艰难地说,“觉得头顶痒痒的,身体还会发软,觉得酥麻……” “……发软,还酥麻。”蒲从舟若有所思地想。嗯,当时捂住那维莱特的嘴是对的,这话确实不能让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