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的男妈妈[快穿]》 1. 山村邪蛇-1 [] 姜盐被蛇咬了。 起因是他和同村的朋友在一条小溪里捞鱼,哪知连鱼影都没见到,先被一条墨绿色的蛇咬了。 蛇的颜色和溪里的野草太相似,而全神贯注捞鱼的姜盐更是猝不及防,直到溪水浸泡伤口刺痛神经后他才反应过来。 都不知道那条蛇咬了多久,他拧着眉看向自己红了一片的小臂时,蛇都还跟块口香糖一样黏在上面。 蛇倒是吸血吸满足了,向来娇气的他却快要疼死了。 姜盐的嘶声痛喊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没有人敢上手去驱赶,毕竟谁都不知道那是否是条毒蛇。 而姜盐疼得全身发麻,还能站着不倒都不错了,自然也没有其他多余的气力。 最后,还是一个叫孟塘的小帅哥,犹如屠龙勇士般徒手掐住蛇喉,将其狠狠地砸地向溪边的石头上,血迹瞬间如花般在石上绽开。 蛇口一松,姜盐这才脱了身。 “姜盐,你没事吧!” 见没有危险后,同行的青年们这才有了勇气上前去询问。 姜盐脸色青白,走路有些踉跄,还好被孟塘及时搀扶住。青年们见他这副样子,纷纷大喊:“不会是条毒蛇吧?那得快点去找徐老头看看。” 徐老头是他们村的医生,已经从医了大半辈子,他老伴死得早,一对儿女也因各种原因离世,好在还有个在城里念大学的孙儿,据说也是学医的。 再过几天是徐老头的七十大寿,按理说他的孙儿也快回来了。 担忧的神色皆在几个青年们脸上浮现,姜盐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此刻实在是虚极了,发不出一个音节。 耳边传来一道低哑好听的声音:“我是医学生。” “医生?”直接化繁为简抓出重点。 青年们你看我我看你,先不说他们以前从没见过眼前这人,其次他们村的医生除了徐老头念旧外,其他学过点医的人也早已跑去大城市里谋生了。 等等,青年们似乎想起了一件事,他们不约而同将视线转移到姜盐身边的小帅哥身上,不等他们开口询问,小帅哥微笑道:“徐福生是我爷爷,我是孟塘。” “孟、孟——” 一个戴草帽的青年结结巴巴地说。 孟塘再次道:“我随我母亲姓,这次暑假特意回来给爷爷庆生。” “哦、哦。” 几人的对话到了姜盐耳朵里,堪比一群蚊子在叫,他也不管身边的人是谁了,因为他实在支撑不住了,索性歪头一倒,像只喝了酒的猫儿般伏在那人身上,嘴里气息不稳:“我……我脑袋好晕。” “啊!姜盐不行了。” 有人惊呼道。 “孟哥,你快救救他吧。” 又有人大喊道,看样子和姜盐关系挺好,关怀心切,直接不顾年龄先叫起“哥”来了。 孟塘低头,额前碎发也随之垂落,他看着怀中脆弱的漂亮青年,嘴角微微抿了下。 时间过去三秒钟,好听的嗓音伴着重新流动的溪流声一同响起:“好,我会管他的。” “啊?”几人反应慢一拍才恍然大悟,其中一人连忙道,“谢谢孟哥了!” 几小时后,斜阳的光落满整条溪,仿佛给它穿了一件金灿灿的衣裳。金黄的水里有鱼游动,鳞片与阳光几乎融为一体。 但下一秒,鱼群惶恐逃散。 只见一条绿色的蛇游进了水里,附着在蛇鳞上的鲜红痕迹很快被水泡开,鳞片干净了,四周的水却由澄澈转为了血红。 “扑通——” 蛇刚被水洗涤没多久,立即又被一张宽大的手掌抓了起来,它扭动着身躯在半空中挣扎,一番徒劳工夫后猛地对上一双墨绿色的、似人非人的眼瞳。 是王! “这次——”抓住它的人缓缓说道,“你干的很不错。” 蛇本来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却出人意料听到了对方夸奖的话语。 蓦地,它变得兴奋起来,高昂起原本垂落的脑袋,一副发光的眼睛似乎在邀功。 它的王夸他了! 看来那个人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刚开始被王一把砸到石头上真是吓死他了。 差点以为是触到王的逆鳞了。 现在看来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蛇窃窃自喜地想。 “可是——”它的王似乎还有话没说,它伸直自己认真地听,谁料听到了王一道带点忧伤的叹息。 是谁惹他的王不高兴了? 先前那个被他咬了的青年? 真是活该啊! 小蛇伸了伸舌头,它想说:王,你别气,我再替你教训教训那个人。 可是接下来,不知道是它的王理解错了它的意思,还是它从一开始就错了。 仅一秒的时间,它就被王徒手捏爆了。 残破的身躯碎瓦般哗啦啦从半空中落下,抛尸般坠入溪中又被溪流冲走。 孟塘看着脚边流动的血水,黑沉的眼眸很快亮了起来,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做工,他勾了下嘴角,似喃喃自语又语气轻快:“可惜啊,你把他咬痛了。” “猎物回来了是件好事,可是回来的时候缺胳膊少腿就不好了。” “……” 只剩脑袋的蛇睁着一双死白的眼珠,那表情充满迷茫与死前的挣扎,可惜一切都是徒劳,最终它犹如一团垃圾一样被人丢进溪里。 看见自己残缺的身躯碎片,它才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死了啊。 另一边,姜盐从床榻上昏昏沉沉地醒来。 屋里光线昏暗,半敞开的窗户时不时溜进一点风,带点燥热,刮在姜盐□□在外的肌肤上有些黏糊糊的。 ……嗯。 嗯? 姜盐意识到什么,一把掀开身上的薄毯子,眼睛瞬间睁大,有疑惑、有震惊、有惶恐。 他的衣服呢? 和村里其他人麦色皮肤不同的是,在村里生活了很久的姜盐却浑身雪白,简直不像村里人。因为这一点,他也经常被村里其他人打趣,城里的美玉流落在村子里了。 话说直白点,就是他显得十分娇气,没有一点能干活的力量。 对此,姜盐常常反驳,试图徒手碎石以证明自己,结果最后自作自受,把自己砸了一个包,整整一个月才消去。 好在,他父母都是村官,宠他也养得起他。 除去那次自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再论受过最大的伤就属这次了。 被疑似毒蛇咬了,姜盐的痛与悔暂且不论,此时此刻又不知被谁扒了衣服,这简直让他又气又耻。 姜盐从半敞开的窗户里往外一瞥,知道现在天已经黑了,他竟毫无防备地昏睡了这么久了。 床榻吱嘎响了一声。 姜盐吓了一条,低头往地上一看发现是只老鼠。 嘶,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姜盐揉了揉眉心,低头时发现自己的手臂上缠了一层绷带,最面上还有个漂亮的蝴蝶结,像是某个有童心的小朋友系的一样。 这是有人救了他? 姜盐拧了下眉,如果他这间房屋主人救了,那他一定心怀感激,可是救就救,他受伤的是手臂,脱衣服他倒是也还能理解。 但是为什么连裤子也脱啊? 连他的裤衩子也不翼而飞了。 天知道他这次穿的裤衩子还是他最喜欢的一条。 姜盐感到一点心疼。也不知道是在心疼自己还是心疼那条消失的裤衩子。 在床榻上想了好半天,姜盐决定不再坐以待毙,打算套着薄毯子先离开小屋,毕竟这里的危险系数待定。 聒噪的蝉声沿着屋外的枝头爬了进来,只透有一丝月光的昏暗屋子里,姜盐裹着薄毯,伸出一只脚刚踩在地上时,几米之外一直紧闭着的木门“吱嘎”一声,打开了。 更多的月光随着门缝的扩大而倾数落进,与此同时,一道闯入屋子的人形轮廓也愈发清晰。 姜盐提着心吊着胆,趁那人还未走近前先叫了一声:“你是谁。” 那人停下脚步,却并没有回答。 姜盐眯了下眼,表情警惕。 那人又开始走了,幽暗寂静的小 2. 山村邪蛇-2 [] 老鼠声消失的瞬间,一道惊叫同步响起。 姜盐的脚还未跨出窗户,就被一条手臂揽住的腰肢,明明是夏天,那人的手却冰凉得可怕,覆在他温热的肌肤上像是贴了一层冰。 加上对方的力气是出人的大。姜盐哆嗦还未打完,就被身后那人再次抓回了床榻,跟逮只偷跑出去的小仓鼠一样轻而易举。 姜盐一下子跌坐在先前被他掀开的薄毯上,向后倾倒时背脊似乎贴在了什么东西上,好像是衣服,他感受到几颗纽扣,有点硌背。 姜盐一愣,随后出于对危险本能的感知,他下意识想要挣脱开来。不料身后那人又擒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束缚在怀里。 “嘘,别跑啊,我有话要和你说。”身后那人极其耐心地说,然而姜盐并不信任一个陌生人,他还是挣扎得厉害,这一剧烈的反应似乎引起了那个人的不满。 只见一双手忽地搭在了姜盐的腰侧,在他怔愣的瞬间,腰窝被人惩罚性地掐了一下,完事后还用手指隔着一层布料摩挲着他的皮肤。 姜盐失神,大脑短暂性短路,因为这样的举动极其暧昧,就仿佛他们是对亲密的恋人一样。 见怀里的人终于乖了下来,那人总算是满意了,肯开口解释一下这荒谬的事情了:“你身上什么都没穿,这样光着跑出去会感冒的。” 姜盐知道这回事,但亲口听人一说,耳根红得更加厉害了,可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应该就是身后那个人啊。 那人却还说得如此淡定又合理。 “你究竟是谁?”姜盐稳了稳情绪说。 然而对方却狡猾起来,就像是刻意要惹怒他一样,勾着带笑的尾音说:“你猜一下?” 姜盐刚稳定下来的情绪又瞬间崩溃了。 看着姜盐此刻的表情,孟塘嘴角勾了勾,他似乎很喜欢对方这副表情,一副凶巴巴又委屈的模样,就像是某个落入陷阱、想逃又逃不掉、最终只能在圈套里无能狂怒的小动物,这真是太可爱了。 “你闭嘴!” 啊,生气了。 孟塘一手抓着怀里漂亮青年的手腕,一手扶着他的腰,他们姿势暧昧,近乎肌肤相贴。从第三视角来看,他们真的很像一对情人,一对热恋中玩闹的小情侣。 “你这是犯法的!” 姜盐嘶声喊道,他的眼角有些发亮,好像是泪珠。 哭了? 这时,孟塘才作罢,小动物有点经不起惹了,于是他叹息一声,随后松开了他不再逗弄,同时说道:“明明是我救了你,怎么就犯法了?” 重获自由的姜盐立即扯过一旁的被子,然后裹在自己身上。他猛地转头,用目光快速锁住刚才“欺辱”过自己的人。 屋顶昏黄的灯光映在眼前人清俊的侧脸上,勾勒出他完美的脸廓以及利落的下颔骨线条。黑色衬衫纽扣开到第三颗,将内里骨感的肌肉线条展现得淋漓尽致。 颜值还挺高,所以……现在的坏蛋都这么内卷了吗? 孟塘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表现出很轻松的样子,勾唇笑了笑:“我这长相,不像坏人吧?” “……”姜盐不知道对方哪里来的自信,虽然这话说得也没错,不过他还是无动于衷,“你倒是自恋过头。” 孟塘听后也不恼,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时,对方却抄起身边一个枕头朝他丢了过来,力气不小,砸在身上还有点痛。 砸完人的姜盐冷淡道:“把我衣服还给我。” 孟塘一怔,随即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眨巴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哥哥,你怎么那么凶啊,今年中午可是你主动倒在我怀里的。” 对方的话瞬间勾起姜盐模糊的记忆,他好像知道这人是谁了。 “你是那个——”姜盐顿了顿,他有点印象,但又没完全记起来。 “我叫孟塘,是徐福生的孙儿,今天第一次回到家乡。”孟塘很有耐心,把准备好的自我介绍又重复说了一遍,“我还差18天就满21岁了,迄今为止都没谈过恋爱,所以现在是单身。” 姜盐:? 你单身关我什么事啊。 “那徐爷爷呢?” 姜盐家和徐福生关系很好,由于徐爷爷孤身一人,所以姜盐经常找徐爷爷聊天,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也像是亲爷孙。 “而且这里也不是你家吧?” 姜盐对孟塘的话是半信半疑的,毕竟徐爷爷那么慈祥,可他的孙儿却看起来很可疑。 “哦,我迷路了,所以随便找了个地方把你安置下来了。”孟塘坦言道,“我怕我找到我家时你毒发身亡了。” 姜盐有点震惊。 孟塘继续说:“还好我读书认真,学了点东西,你身上的蛇毒被我解了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 “算了,还是告诉你吧。” 孟塘道:“蛇毒还有一点,但如果按照我的要求做,也不会有很大的后遗症。” “什么要求?”姜盐问。 孟塘道:“你中的蛇毒比较特殊,每隔七天会在半夜出现高烧症状,但此高烧非彼高烧,吃药是解决不了的。” “那我应该怎么办?”不知不觉中,姜盐竟被他引着走了。 孟塘顿了顿,说:“出现这种症状时,和一位极寒体质的人共同入睡,这样会抑制你的症状发作。” 姜盐点了点头,喃喃道:“哦。” 可是几分钟后,他瞬间清醒过来,“你确定不是在唬我?这哪来的封建迷信?” “啊哈?”孟塘听他把自己认真的治疗手段被一句封建迷信包装,不由得笑出了声,“不信我?那等明天你带我回家,我们一起去找我爷爷要个说法。” “去就去!” “等等——”姜盐听到对方说“明天”,愣了一下,有些呆呆地问,“为什么是明天?” 今天不能走? 孟塘用一副意味不明的表情去看他,“大晚上的出去,你不怕再被蛇咬了?”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反正我刚刚回来时,可是见到外边有很多蛇的。” 姜盐不知道现在是多少点了,但透过被他打开的那扇窗户往外边看去,夜是泼墨般的黑,得是半夜的点了。 爹妈确实嘱托过,大晚上别出去。 尤其是跑到后山去,那里藏着数不清的蛇,而且大多数都是毒蛇。不过这倒不是重点,据说后山有一只蛇王,被它盯上的人会降恶兆。 当然,姜盐是不信这些的,他不去后山的原因主要还是怕蛇。 “好吧。” 姜盐妥协了,那就在这里住一晚吧。 “但是这里是哪里啊?”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问了声。 孟塘撑着下巴,“不知道,不过我应该是带你走错了路,我翻了一座山,一路上都没看见人,只看见一个空荡荡的小屋子。” “……”姜盐沉默一下,问,“你之前那句话是什么?” 孟塘:“我好像走错了路。” 姜盐:“不是这句话。” 孟塘:“我刚刚回来时,可是见到外边有很多的蛇。” 姜盐:“……”好像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了。 可是知道的瞬间,他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这么一嘴了。 “你这迷路不是迷了一点啊。”姜盐有点心塞。 孟塘摊手:“毕竟我是清澈又愚蠢的大学生嘛。” 姜盐:“……”欺负他没念过大学呢? 啧,小鬼头。 他今年二十四了,气势上却比小自己很多岁的人还弱,真是叫人生气。 “明天你好好跟着我走,别捣乱!” 姜盐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其实今天也是他第一次 3. 山村邪蛇-3 [] 凌晨三点左右,姜盐发烧了。 他头晕、乏力,感觉自己站在火山与雪地的交界处,走哪个方向都不对,可是站在原地又会让脑袋爆炸。 好在这种症状只持续了一分钟,好像有什么东西抚摸着他的身躯,有点生理性的恶心,但精神状况却是逐渐转好的。 姜盐扭动了一下身体,很快他发现自己似乎被绳子一样的东西捆住了,让他无法大幅度地摆动身体。 “唔。” 他有些难耐地呻/吟一声,然后他就感受到那绳子似乎松了一些。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姜盐的病症正在转好。 “哥哥,你怎么了?” 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姜盐隐约能听到一些声音了。 “明明没有发烧了啊。”那个声音带点疑惑的、呢喃着说,“为什么还不醒来。” “哥哥,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只能——” 只能什么? 偏偏没有听到最后的几个字。 姜盐昏昏沉沉地想,那个声音最后究竟说了什么呢。 良久,等他苏醒时,已经记不起来昏睡期间发生的事情了。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是十分激动的声音。 此时姜盐的姿势已经由朝窗侧躺变成了朝门,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狭长的眼睫被透窗而入的阳光点染了一层碎银,眼眸是很漂亮的琥珀色。 在床榻边蹲着的、托腮看着青年的孟塘歪了下脑袋,“哥哥你睡了好久哦。” “睡眠质量真好。” 姜盐:“……”一时间竟不知道这是抱怨还是夸奖了。 他张了张嘴,吐出字眼时才惊觉自己的声音不知为何变得特别沙哑了,“我这是怎么了?” 孟塘幽幽道:“后半夜你发烧了,都说抱着我睡你不听,是不是很难受啊。” 姜盐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怔愣片刻后点了点头。 孟塘又道:“不过还好我及时发现,用你的手抱住了我自己给你降温,让你的病情没有很恶劣。” “我没有主动抱你哦。”孟塘做出一个笑脸,“是你的手缠上我的,所以我不算破坏约定。” 睡前,姜盐让他不要靠近自己。 这是孟塘对他的“遵守”。 “……” 姜盐眉骨突突跳了两下,然后他重新闭上眼睛,整理了一下思绪后,他再次睁开,看向仍旧蹲在一边的孟塘。 孟塘看见他张了张嘴,却没说一句话,洞察力很强地说:“哥哥是渴了吗?” 姜盐点了点头。 “我去给哥哥倒水。” 耳边传来一阵“哒哒哒”的声音,孟塘去而复返。 姜盐在他倒水的间隙艰难地撑起身体,坐起来的瞬间,他感到骨头酸软,仿佛是经历了什么剧烈运动般,都快要散架了。 这蛇毒后劲这么强吗? 姜盐支吾一声,打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几条红痕犹如蛇般蜿蜒地遍布全身,将他原本雪白的肌肤都染红了。 怎么回事? 姜盐用指腹碾过自己身体的那几道红痕,还有些发烫,但并不疼痛。 真是奇怪。 房间的门“嘎吱”一声,姜盐用余光瞥见了孟塘的影子,连忙把被子重新盖上,随即故作冷静地看过去。 孟塘看上去心情愉悦,甚至还要亲自喂他喝水,但被姜盐拒绝了。 毕竟这样的行为很奇怪,他们又不是夫妻。 温水润喉,姜盐很快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现在几点了?” 孟塘转了转眼珠子,“快十点了哦哥哥。” 姜盐看了他一眼:“我叫姜盐。” 孟塘盯着他,眼眸发亮:“我知道呀,怎么了吗哥哥?” 姜盐拧了下眉:“叫我名字就好了。” “好的姜盐哥哥。” 姜盐:“……” “对了。”姜盐抓着被角,他想到自己身上那些莫名其妙的红痕,明明睡之前还没有的,于是他垂着眼问,“昨天晚上,有什么东西进房间了吗?” “咦?”孟塘无辜地眨眨眼,“昨天晚上只有我和哥哥在一起的呀,没有别人的。” 末了,又自卖自夸地补充一句,“我把哥哥保护得很好的。” 行吧。 姜盐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他现在只想回家。 “我的衣服在哪?”他哑着嗓子问。 孟塘做出思考状,然后摇了摇头。 姜盐一愣,“摇头是什么意思?” 孟塘说:“我昨天把哥哥的衣服洗了,然后晒在外边,可是今天早上我去收时,发现你的衣服上爬了蛇,我很怕蛇的,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蛇把你的衣服带走。” 他带点愧疚的神色,沮丧道,“对不起哥哥。” 姜盐沉默了一下,“那还有其他我能穿的吗?” 孟塘低头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姜盐反应过来他在想什么,脸色一黑。 “只有……我自己的。”孟塘弱弱道。 姜盐情绪复杂。 …… 最终,姜盐选择裹着薄毯子,被孟塘背着走。 “还好哥哥体重轻。” 路上,孟塘捏了下身后姜盐的肉,不知道是捏哪里了,使后者羞红了脸,愤愤道:“别乱碰!” 远方的风沿着山腰吹过来,落在两人的脸颊上,姜盐的脑袋抵在孟塘结实的后背上,安静地听着耳边风的声音。 明明和孟塘才认识一两天,可此时他们的相处未必太过亲密了些。 姜盐嘀咕了一句:“我们以前认识吗?” 孟塘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否认:“没有啊。” “可能是我比较自来熟吧。”孟塘继续说,“或者是哥哥太漂亮了,让我情不自禁想要靠近。” 姜盐听到对方把“漂亮”这个词语用在自己身上,微微蹙眉。 “你确定你的方向是对的?” 姜盐抬眸,望向四周,两侧皆是黄茫茫的山、遥远的天幕、以及藏匿在庇护体后蠢蠢欲动的未知生物。 “那是蛇吗?” 姜盐又问。 孟塘先回答第一个问题,“相信我。”然后是第二个问题,“我不会让它们伤害你的。” “但是可能还要一会儿。”孟塘说,“哥哥你可以先睡一觉,我会喊你的。” 对方的这句话仿佛有什么魔力般,姜盐一开始是很精神的,可是此刻脑中却涌上一阵困意,让他不得不闭上眼睛,连话都没说一句。 感觉到身后人的呼吸变得平缓,孟塘知道他是睡着了。 孟塘吹了声口哨。 蓦地,原先隐匿起来的不明生物开始逐渐露出它们的真面目了。 姜盐没猜错,那些就是蛇。 无数双幽绿的眼睛像是蝌蚪般在山坡上浮动,它们以孟塘为中心蜿蜒地爬行过来,然后摆出虔诚者的姿态在孟塘脚底伏下。 孟塘看了看怀里睡着的人儿,微微勾了下嘴角。他的目光始终是落在姜盐身上的,但话是对那些蛇说的:“你们就留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 …… 姜盐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小盐,你好点了吗?” 入眼是一位面相和善的妇女,这是他的母亲。 “我回来了?” 姜盐聚焦起涣散的眼珠,视野逐渐清洗,他有些迷茫地转着脑袋,看着近处一脸忧色的母亲。 他又说了一遍:“我……回家了?” 母亲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猛地抱住了他,止不住眼泪地道:“我就不应该放你出去和他们混的!” 姜盐身子骨弱,经常是待在家里的。不久前他和同村的青年们去溪里抓鱼,都是他费了好大口舌才说服父母的。 “我还好。” 纤细脆弱的青年垂下眼睫,耳边是嘶哑的蝉鸣和无休无止的风声,他坐在床上,喉结在喉咙里上下滚动,喉间泄出一道轻音。 可母亲却抓起青年那只裹着白绷带的手,注视的目光既颤抖又心疼。 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孩子,弯曲的脊背颤了几下之后,又抖着声腔说:“真的、真的没事吗?” 姜盐安慰她:“我见到了徐爷爷的孙子,是他救了我,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为了不让母亲担忧,他刻意隐瞒了蛇毒的后遗症。 这时,又有人走进了房间。 姜盐越过母亲的肩膀,看见父亲正朝自己走来。 父亲身后还跟着一对爷孙,正是徐福生和孟塘。 姜盐先是喊了一声“爹”,然后是“徐爷爷”,最后他的视线在淋着月光的孟塘身上微微顿了顿。 “小姜啊,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啊?” 徐福生脸色和蔼,布满皱纹的眼角挂着浓浓的笑意 4. 山村邪蛇-4 [] 翌日天光乍现,密密麻麻的阳光泻进了屋子。 姜盐是在一顿头晕脑胀中醒来的,他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被鬼压床了。 他呼吸急促地睁开眼睛,明亮的屋顶刺入眼球,他缓缓转动眼珠,视线最终在自己胸膛前的一枚脑袋上停下。 !!! 瞳孔骤然放大,他幅度很大地颤抖了一下还藏在被窝里的身躯,经过他这么一摆动,那枚脑袋的主人醒了。 “怎么了哥哥?” 孟塘是被姜盐吵醒的,他有些迷蒙地看着姜盐,用略微沙哑的声音说。 两人的姿势有些奇怪,孟塘整个人都是趴在姜盐身上的,乍一看,就像一个密不可分的连体婴儿。 姜盐意识到什么,很快冷着脸将身上的人一把推开。 “扑通——”一声,孟塘砸地板上了。 “好痛啊哥哥。” 孟塘揉着脑袋,可怜兮兮地坐起来,宛如一只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此刻正眼巴巴地坐在床榻边的地板上,无助地张望。 姜盐面无表情地道:“哥哥不痛。” 孟塘“呜”了一声。 姜盐不吃他这一套,冷淡道:“我让你睡我的床,你就好好睡,不要动手动脚的!” 孟塘歪了歪脑袋,很不走心地解释道:“我只是梦游了。” 姜盐不说话。 孟塘嘀咕一声:“我觉得床还没有你好睡……” 姜盐微微拧眉,“你说什么?” 孟塘对小手指,“屁/股好痛。” 姜盐愣了一下,冷不丁丢下一句:“活该。” 哥哥好无情啊。 孟塘心想,但明面上的表情却没有一点委屈的意思,反而还在憋笑。 毕竟,他昨天晚上又和哥哥“睡了”,所以他已经很满足了。 “都起来了吗?” 屋子里响起敲门声,姜盐掀开被子正试图下床,结果他迈开腿时发现自己的裤子不见了。 此时他的下半身只套着一条裤衩子。 “我裤子呢?”姜盐下意识说。 孟塘接话:“哥哥你不记得了吗?昨天晚上你说太热了,然后就给脱掉了。” 有这么一回事? 姜盐确实有裸/睡的习惯,但昨晚孟塘在,他就没有选择脱掉。 难道是睡太熟了,忘了房子里有其他人所以惯性脱掉了? 此时,姜盐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梦游了。 看着貌美青年一副困惑的模样,孟塘好心安慰道:“我们都是男人,这没什么的,我也经常脱光了睡的。” 姜盐打量着正在说话的孟塘,对方衣衫整洁,甚至衣领连褶皱都没有。 这人昨晚睡觉了? 一个奇怪的想法从姜盐脑海里产生。 但很快被打消,毕竟早上他们刚刚相拥起床。 “可是你昨晚没脱。” 孟塘眨眨眼,“那我现在脱给哥哥看?” 空气猝然沉寂了。等到敲门声再次响起时,姜盐才说话,“你先出去。” 孟塘从地板上站起来,往门口走了几步后,才反射弧有点长地回头问:“你为什么不走?” “……”姜盐有些憋红了脸,差一点咆哮出口,“让我穿条裤子行吗?” 孟塘的视线在姜盐露在被子外的一截纤细白皙的腿上停留了一下,随后才应了声,“那哥哥快点哦。” “咔哒——” 房门被打开后又关上了。 姜盐在床上沉思了好一阵子,然后他得出结论: 这个叫孟塘的人可能有病。 *** 离开房间后,孟塘和姜妈对上了视线。 姜妈见人把门开了又关,很疑惑地问:“小盐呢?还没起床吗?” 孟塘坦然地说:“他在穿裤子。” 姜妈想起自己儿子的睡觉习惯,皱了下眉,“这孩子。”叹了一口气后,又亲和地对孟塘说,“小塘,昨晚睡得还好吗?” 孟塘知道对方是想问姜盐的睡觉习惯是否打扰到了自己,他勾起一个笑容,说道:“很好,我已经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 姜妈松了口气,“那就好。” 之后,姜妈留下句“等会儿下来吃早饭”。孟塘应了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后,转头看回紧闭的房门。 几分钟过去后,房门开了。 姜盐看见孟塘竟然还在门口,有些惊诧,下意识问:“你是在等我?” 孟塘笑容明媚,“是啊,来等哥哥一起吃饭。” “……”姜盐没说话,甚至也没看他一眼,便径直朝楼下走去。 陈朽的楼梯发出“吱嘎”声,一阵响晚后接着又响起另一阵。 孟塘也跟了下去。 早餐刚进行到一半,姜家的门被人一阵乱敲,噼里啪啦的,比过年时还响亮。 姜妈喜静,顿时就皱了眉。 姜爸一看,“刷”得一声从木凳上站起来,三两步走到门口把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她满头大汗的,在她身后是半边烈日。 “怎——” 姜爸刚问出一个字,对方上气不接下气地扒拉住他的胳膊,忙不迭道:“救、救救我儿子。” “你儿子怎么了?” 妇女盯着姜爸,眼角不知是汗水还是别的什么,眼眶有些发红,连声音也是颤抖的,“我儿、儿子被蛇咬了!晕院子里我叫了他好半天都没动静,他不会、不会……” 死了吧?! 姜盐在心里帮她补完没说完的字。 姜爸没抽出自己的胳膊,而是问:“去找过徐福生了吗?” 话音刚落,妇女就睁大眼睛瞪着他。 姜爸一愣,直到身后的徐福生走了过来,他这才想起来徐福生这一晚上都待在自己这里。 对方怕不是找了徐福生没找到,然后一路摸到他家来了。 姜爸给徐福生让了个位子,老人走上来,鬓发瞬间被阳光染黄了,他面色和蔼地说:“先别慌,带我去看看。” 徐福生走的时候叫上了孟塘,孟塘跟上去时又被姜盐拉住。 孟塘有些意外,看着站在门口的姜盐挑了下眉,然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哥哥你舍不得我呀?放心我很快会回来的。” 姜盐黑着脸,学着刚才妇女的表情睁着眼睛去瞪他,只不过一个是迷茫,一个是幽怨。 他怎么可能是舍不得,他只是想出去。 不用想,按照他母亲那个性子,姜盐肯定又要被关在屋子里了。 所以现在,他得抓住任何能出去的机会。 果真,姜妈看见姜盐杵在门口,出声问:“小盐你跟过去干嘛?” 姜盐头也不回地说:“孟塘说他家里有好玩的东西要 5. 山村邪蛇-5 [] 危机解除后,姜盐又开始在原野里闲逛起来了。孟塘好脾气地跟在他身后,两道影子一短一长,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少爷与保镖。 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孟塘的家,徐福生正愁眉苦脸地站在屋前的院子里,直到看见自家孙儿来了,才微微舒展了眉头,招了招手道:“塘儿,快过来。” 孟塘看了眼姜盐,然后走了过去。 姜盐本来不想过去的,但看到院子里还躺了个人,一个妇女正背对着自己掩面哭泣,他忽然想到什么,便也跟了过去。 “我的儿啊!” 姜盐还没走近,就听见妇女的哀嚎,连绵不断的,凄惨极了。 “治不好吗?” 姜盐走到孟塘身边,压低声音问了句。 “感觉是。”孟塘看着地上那人,带点遗憾的叹息了一声。 姜盐又问:“那你怎么救的我?” 孟塘还没说话,徐福生先开口了:“乖孙儿,你是怎么给姜盐解的毒啊?” 徐福生眉头紧皱,他已经给地下这青年看了好久,用了所有的方法,仍不见青年一丝苏醒的迹象。 “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啊!” 妇女抹了把眼泪,伸手抓住了孟塘的衣服,看样子她哭了很久了,眼睛都肿了。 姜盐心生怜悯,偏头盯了下躺着的青年,只见这人面目乌青,像被人揍了几拳头一样,脸上毫无生气。 “他还有呼吸?”姜盐下意识脱口而出,又迅速扫了眼青年的母亲。 徐福生道:“呼吸很微弱。” “这蛇是从后山来的,如果没猜错和咬你的是同一个蛇种。”徐福生看着姜盐,打过来的目光像看一个医学奇迹,让后者局促地摸了下脑袋。 姜盐放下摸脑袋的手,看着徐福生问:“您也没办法吗?” 徐福生摇了摇头,继而把视线落在孟塘身上。 “我……”孟塘开口说了一个字,然后又刹住车,随即陷入沉默,直到抓住他的妇女更加嚎啕大哭起来,他这才又开口,“我是在后山采了一种草制成的药给他敷上的。”说罢,用余光淡淡地瞥了眼身侧的姜盐。 一提到后山,徐福生的表情微变,当这个禁词被再次提起,他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妇女差一点跪地,被孟塘眼疾手快扶起,抽咽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是我没看住我儿让他闯了后山,都是我的错,但是,但是——” “听说你们两个也是从后山出来的。”妇女在孟塘和姜盐二人的脸上同时扫视一圈,忽地,他松开了抓住孟塘的手,转而去抓姜盐,“我就这一个儿子,帮帮我吧。” 姜盐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一下、两下,没抽回来。他干涩着喉咙,就着僵硬的姿势说:“可是我也只有这一次生命啊。”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孟塘隐忍地笑了一下。 徐福生也左右为难,最后还是孟塘开口:“我一个人去吧。” 姜盐一怔。 徐福生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妇女却破天荒地露出一个感激涕零的笑容,转手又握住孟塘的双手,连连鞠了好几个躬:“谢谢你啊好孩子。” 阳光透过横斜的树枝落在院里,将四人的身影都拉得很长。 姜盐转头问孟塘:“你真要去啊?” 孟塘点了点头,伸手覆盖过姜盐的头顶。 黑色的阴影笼罩下来,姜盐下意识往后一躲,“干嘛?” 对方的动作顿了顿,“你头上有叶子。” 孟塘收回手,指尖夹着一片落叶,已经随着季节枯黄了。 姜盐“哦”了声。 之后,徐福生和妇女一起把地上的青年搬回了屋子。 “你什么时候走?” 姜盐也去了孟塘的家里,他不是第一次来,所以显得轻车熟路,仿佛在自己家里一般。 相比起来,第一次回家的孟塘倒像个做客的人了。 “太阳下山就走。”孟塘说。 姜盐“啊”了声,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你还专门大晚上去呢?不怕蛇了?” 孟塘低笑了声,“哥哥你要是担心我,要不跟我一起吧。” 姜盐“哼”了一声,随口道:“你保护我啊?” 孟塘没否认,“是啊我保护你。” 姜盐听笑了,他可还惦记着自己手臂上的那个咬痕了,真是疼死了。 “我不想死了。”姜盐回道,他觉得自己算是“死”过一次了,不想再进一回阎王殿了。 昏黄摇曳的灯光照在两人中间的木桌上,孟塘单手支着下颌,平视另一边的青年说:“那要是我回不来了,你的后遗症也没办法解决了。” 姜盐倚在右侧的墙壁上,漫不经心道:“有点道理。” 孟塘翘了下嘴角,带点别有深意的笑,“莫非哥哥是想和我殉情?” “……”姜盐不知道这人脸皮为什么这么厚,当然身为直男的他也不太理解对方一系列反常的行为,一心只道:难道是我书读得少的缘故?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我想活着。”姜盐说,“我不想和你一起喂蛇。” 孟塘做出个伤心的表情,“哥哥真无情,就不能盼我点好的吗?” “那你干嘛接下这个委托,又不是你的责任。”姜盐几乎是不经思考就说出这句话,然后他感到自惭形愧,似乎自己被蛇咬时也多亏了孟塘的见义勇为,否则他可能也活不下来。 姜盐抢在对方开口之前,毫无感情地丢了句:“随便你吧。” 孟塘见他没有陪自己一同前往的可能性,有点遗憾道:“我会想哥哥的。” “孙儿,你真的要去吗?” 交谈之际,徐福生下了楼,随后走到两人身边,苍老的声音里充满担忧,“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孟塘却道:“我有把握,我会回来的。”目光却是一直看着姜盐的。 “这——”徐福生欲言又止。 楼上的母子俩都已经睡了,此时夜幕降临,老屋子里除了因风吹刮过墙壁产生的腐朽声,便再安静不过了。 “哎。” 少顷,一道浓重的叹息打破夜的宁静。 *** 孟塘踩着暗色出发没多久,姜盐也跟了出去。 明明就慢了几分钟,姜盐还加快了步伐去追,却怎么也抓不到孟塘的身影。 跑哪儿去了? 自从诅咒的传说和那个神秘的怪人出现之后,姜盐就很少在大晚上出门了,此刻他找了半天也没摸到孟塘的影子,更加叫他心中慌忙。 泼墨般的夜罩在头顶,蝉鸣、风声、水流声从耳廓划过,姜盐站在寂静的夜里有些不知所措。 要不还是回家算了。 虽然徐福生给父母说过他今晚不回家过夜了,但好在父亲睡觉时间晚,应该会给他开门的。 忽地,耳边响起一道狗吠,震耳欲聋的,犹如一道炸雷迅速撕开了寂静的夜。 同一时间,姜盐原本就悸乱的心跳变得更加起伏跌宕,好几秒都要从心弦上脱离开来。 < 6. 山村邪蛇-6 [] “呼。” 姜盐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松了下来,茫茫月色里,他看着孟塘手中逮着的一条碧绿色小蛇。 一想到几秒钟之前这条蛇还在自己身躯上肆意滑动时,姜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快把它处理了!” 姜盐张嘴说了一声,同时下意识远离孟塘,退到一个安全范围里。 孟塘垂眼,低头看着手心里的小蛇,不似先前在姜盐那里的活泼样,它在孟塘的掌心里一动不动,十分乖顺地昂着脑袋,仿佛在听命面前人下一步的施令。 “妈妈不喜欢你哦,你说怎么办?” 原来刚刚小蛇那般亲近姜盐,是把对方当作自己的母亲了,毕竟青年身上的味道很香,又醇又甜,很难让人不沉醉。 听到这话的小蛇低下了脑袋,看起来有点不太开心。 它是几天前才孵化出来的,生下来就被父母抛弃,变成了小孤蛇。 后来遇见的蛇王,也就是面前这个人,然后被他收养。 它是他现如今唯一的“孩子”。 而姜盐是它在找寻“父亲”的途中,偶然间遇见的、另一个很喜欢的人。 它想要靠近。 可是现在,父亲说这个漂亮青年并不喜欢它。 蛇蛇好受伤QAQ。 “你先乖一点去别的地方玩,等我先把人安抚好了,你再回来。” 低沉的男性嗓音传进小蛇的耳朵里,它吐了吐肉粉的小舌头,接着灰溜溜地离开了,走前还恋恋不舍地往漂亮青年的方向瞅了一眼。 可惜姜盐距离太远,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唯一可视的小蛇离开的画面。 竟是以这样和平的方式。 姜盐走到孟塘身边,带着疑惑地问:“它没有咬你?” 孟塘勾了下唇角,“这蛇是刚出生的,还没有牙齿,不会咬人。” 姜盐半信半疑,“真的?” 孟塘点头。 姜盐抿抿唇,“害我刚才那么担心。” 孟塘碾了下指腹,上面还残留着一丝姜盐的肌肤温度。 天边云层涌动,渐渐把月亮的轮廓覆盖住了,两人的视线忽地暗了下来,片刻,孟塘问,“哥哥,你不是该在家的吗,这么晚怎么出来了啊?” 他故意没说出那句“你不会是特意来找我的吧”,还装作一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姜盐一愣,眼睫颤了颤,“我出来看月亮。” 孟塘不揭穿,反问:“一个人?” 姜盐绞尽脑汁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只得气急败坏道:“行了,我是出来找你的,你初来乍到就不知天高地厚往那么危险的地方跑,我真怕你到时候被啃得连骸骨都不剩。” 孟塘笑吟吟道:“原来哥哥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啊,竟然这么关心我,那我可得要好好活着。” 姜盐哼唧一声,用余光看他,“你确定要今天晚上走?这么黑了,实在不行就明天吧。” 孟塘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是那个人不一定能撑到明天啊。” 姜盐心里不是滋味,他真不知道孟塘是傻得天真,还是太过热心肠,把别人的命当命,自己的就不当了。 他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人,想了很久之后道:“算了,我和你一起去吧。” 孟塘毫不掩饰喜悦地道:“好啊。” 顿了顿,又说,“这样一来,我们就算经历了两次生死。” 姜盐偏过脑袋,“死就算了,只要生。” - 再次回到后山,只不过这次姜盐是睁着眼睛进来的。 但和想象中不同的是,姜盐以为自己会经历一番生死,披荆斩棘地闯过来。 可事实上,他不仅很安全,还非常顺利。一路上什么蛇啊野兽啊甚至连一只蚊虫都没遇见过。 “奇怪,怎么没有蛇。” 姜盐嘟囔两声,又转头看身边的孟塘,“你那个什么药在哪里啊?” 孟塘看似认真地说:“别急,让我想想。” 夜晚的风有点凉,姜盐打了个寒颤,他觉得自己在这山里走了好久,漫无边际的,并且有种奇怪的错觉让他感觉他们似乎在绕圈子。 姜盐揉了下脑袋,眼皮也开始发沉。 片刻,他停下来,“我好困啊。” 孟塘抬起手指往某个方向指了一下,“要不将就睡一晚?” 姜盐顺着孟塘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小房子,很眼熟。他眯了眯眼,惊觉这就是之前的那个房子。 “怎么回来了?” “可能是我记错路了。”孟塘说,下一秒又表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记起来了那药在哪里了。” 姜盐支起眼皮,问:“哪里?” 孟塘回道:“那地方有点危险,要不你去里面休息吧,我自己去找。” 姜盐怀疑道:“你行吗?” 孟塘一顿,饶有兴趣地看他:“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不行?” 姜盐:“……” “行了,哥哥困了就睡吧。” 孟塘推拉着姜盐,把他再次带入小屋,熟悉的陈设映入眼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困了,即便是身处后山这样的禁地,姜盐也能做到沾床就睡。 “晚安好梦哥哥。” 姜盐压根没有听到孟塘的晚安祝福,倒头就裹紧被子里了。 孟塘在他睡后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床边蹲了下来,像头狼崽般托腮蹲在那里,用一种探究性的目光去观赏床上睡熟的人儿。 柔软的碎发随意地搭在前额,遮盖住细微颤动的羽睫,精致柔美的侧脸在昏黄光晕的渲染下平添了一种朦胧的美,宛如仙境里走出来的美人。 真是不管从哪个角度观看都非常美丽诱人。 简直让人想要一口吞进。 “嘶。” 小屋外,一条绿油油的小蛇正缓慢地向建筑移动,蓦地,它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瞄准建筑窗户的位置。 只见玻璃窗里骤然显现出了一个黑影,庞大的、弯曲的、摇曳的,像鬼魅。 但它知道,那是它“父亲”的本体。 那么,“妈咪”应该也在那里。 小蛇碧绿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了几下,它在想自己是否应该去打扰父亲与母亲的美好夜晚。 毕竟它不是“亲生”的。 最终,它停止了前进,然后开始搬运石头,各种各样的古怪小石头都被它从别的地方搬运过来,接着堆放在小屋的门前,从一个低矮的小山谷慢慢变高。 它决定找到一百个石头再去见妈咪。 *** 翌日,姜盐是从惊恐中醒来的。 他还保持着一晚的睡姿,一动不敢动,只有两只漂亮的眼珠子惶恐地转动着。 此时,在他的床边正一左一右躺着两条蛇。短的那条缠着他的胳膊,长的则将整个蛇躯都缠绕在了他的腰上。 纤细的腰肢与粗壮的蛇躯形成鲜明对比,仿佛下一秒陷阱里的猎物就将被绞杀至死。 姜盐连呼吸都是小 7. 山村邪蛇-7 [] 孟塘变回人身回到房间时,发现姜盐正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整个人缩在角落里,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 “怎么了媳……哥哥。” 孟塘加快速度走过去,像拥住一个孩童般将受伤的俊美青年搂在怀里,一边用手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一边温声安慰道:“我来了,别怕。” 姜盐抓救命稻草似的抓住孟塘的胳膊,抬起一双泛红的眼睛,里边似乎还有些许泪光,实在惹人欺怜。 “刚刚、刚刚——”青年抽泣了一声,抬起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不远处的床,紧接着将未说完的话说尽,“蛇包围了我。” 此时,罪魁祸首孟塘还敢扯着脸皮摆出一副愤怒的模样,“这些蛇实在是太可恨了,那它们没伤着你吧?” 姜盐摇了摇头。 孟塘松了口气,“那就好。” “所以啊哥哥,以后要好好待在我身边才行。”孟塘趁人之危诱哄道,“只有我才能保护好你。” 姜盐应该是真的被吓坏了,竟顺从地点了点头。 孟塘翘了下嘴角,将蜷缩在地上的青年拉了起来,“好了哥哥,我们现在回家吧。” 姜盐提线木偶般跟着孟塘,任他脱下裹在自己身上的被子,然后把没来得及穿上的衣服亲手穿上。 此刻,孟塘站在姜盐面前,微低着头帮青年系扣子。 姜盐里边是白色打底衫,外边是一件薄款休闲衣。穿着上倒是神清气爽的,就是表情不太好。 孟塘在给他系扣子时,没忍住掐了一把美人的腰。 而这一举动让后者里面恢复了意识,皱眉道:“你在做什么?” 孟塘若无其事道地碾了下指腹,就像真的有那么一回事,坦然道:“刚才有根蚊子,帮你捏死了。” 姜盐:“……”谁家蚊子是用“根”当计量单位的。 真是说谎也不打草稿了是吧。 孟塘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作为蛇王但读书少,所以他觉得自己的借口很合适。 “对了。”姜盐揉了揉脑袋,显然在慢慢回忆孟塘先前说过的话,“你刚才说我们可以走了,药草找到了?” 孟塘点了点头,“是,经过我昨天一整晚的努力把药找到了。” 实际上,他只出去找了一分钟就找到了,然后回家抱着姜盐睡了一整晚,还不小心睡出了本体,差点把还没到手的媳妇吓死QAQ。 但面对姜盐,孟塘面露真诚又遗憾道:“都怪我,如果昨晚我早点找到回来,也许那些坏蛇就不会伤害——” “我没事。”姜盐打断道,“回去吧,那个人不知道还撑得住不。” “哥哥你真的好善良啊,这时候还记得他。”孟塘感叹了句。 姜盐没理他,直接下了楼。 *** 从后山回去的过程依旧十分顺利,如果不是后面突然出现在床上的蛇,他也许真的会认为后山没蛇,传说都是假的。 回到孟家,中毒的青年还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只是相比一日前,此时的人脸色乌青一片,俨然一副中毒已深的样子。 妇女一看到两人回来,便马不停蹄地扑过去,她两手分别抓住孟塘和姜盐的胳膊,忍不住失声道:“快看看我儿子吧,我都感受不到他的心跳了。” 哭声在房间里响起,徐福生闻声赶到。 孟塘让爷爷把妇女带走,姜盐本来也想离开,但被喊住了,“哥哥,你留下来帮我一下。” 之后,姜盐按照孟塘的吩咐,帮他烧水、捏帕。 “话说,你等会儿是不是也要帮他降温啊?” 姜盐把干帕子放温水里打湿时,随口问了句。 孟塘装模作样地给床上的人解毒,表现出自己很忙的样子,但还是很耐心地听完姜盐的话,回答道:“我现在不就是吗。” “不是。”姜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朵发红起来,“你之前不是说要这蛇毒还有后遗症吗,那你不是也要抱他降温吗?” “哦,你说这个啊。”孟塘了然,同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头看他,“那你希望我这样吗?” “我?”姜盐指了指自己,一脸迷惑,“问我干什么?” “好吧,如果你不介意我抱其他男人的话。”孟塘叹息道。 姜盐:“……”这都什么跟什么。 “算了。”孟塘突然又说,“身为一个有男德的人,我还是很介意。” 姜盐:“……”这人在自言自语什么。 下一秒,姜盐被孟塘突然起身的动作吸引了目光,便下意识问:“怎么了?” 孟塘说:“好了。” “哦?”姜盐凑过去看。 果真,青年的脸正逐渐恢复气色起来,原本死沉的乌青色正一点一点的消失,转而被红粉覆盖。 再过一会儿,昏死过去的青年已经能睁开眼睛了,虽然只有一条缝,但恢复效果已经很不错了。 见效这么快。 这么神吗。 姜盐多少有点震惊,这毒连徐福生都束手无策,却被这年纪轻轻的人迅速化解了。 果然,人还是要多读书啊。 在这一刻,姜盐相信了平日里爹妈对他苦口婆心的劝学了。 “可以进来了。” 孟塘收拾好药品,朝着门的方向喊了句。 系子心切的母亲闻声后,毫不犹豫地推开门,径直朝自己的儿子奔过去,如视珍宝地问:“儿子,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母子俩重新团聚,孟塘和姜盐心照不宣地退出了房间。 刚出门,孟塘迫不及待开口:“我的技术怎么样?” “呃,还行吧。” 姜盐说完,却感觉哪里怪怪的。 “走吧哥哥,早饭还没吃呢。” …… 吃过早饭后,两人一起出了门。 本来想去散散心,结果走到一条小河边时,看见好些人都围在那里。 天生好奇心强盛的姜盐径直朝河边走了过去,孟塘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人群里有几个是姜盐的伙伴,其中一个偶然间看到姜盐走过来时,率先挥了挥手:“小姜。”顿了顿,看见孟塘也在,一并打了个招呼,“孟哥你也来了啊。” 这些人就是先前和姜盐一起去捞鱼,结果姜盐被蛇咬了那次围在身边的人。 还是很重情重义的。 孟塘微微一怔,抿了抿唇说:“小姜?什么关系啊叫这么亲密。” 声音比较小,只有姜盐能听见。 姜盐瞥了他一眼,“那我们什么关系啊,天天哥哥叫的。” 孟塘脸红了下,却没说话。 姜盐也没管他了,走到伙伴李四身边,“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发生什么了?” “哎,你别说。”李四叹了口气,“有个女孩被河水冲走了。” 王五也凑过来,同样惋惜道:“是陈家最小的那个妹妹,可乖巧了,真是太可惜了。” 这小妹妹姜盐知道,今年还没满八岁,人却十分的乖巧懂礼貌,他们几个当哥哥的经常和这 8. 山村邪蛇-8 [] “救命啊,死人复活了!” 小女孩的父亲陈富贵第一个从葬屋里冲了出去,一头扑进灯火辉煌的夜色里。 前来悼念的村里人纷纷被他的行为惊诧住了,争先恐后问:“陈老汉,这是怎么了?” 陈富贵一屁股坐在屋外的杂草堆上,借着朦胧的月色,他颤抖着指着里屋,青紫的嘴唇极其僵硬道:“活了,人活了。” 这时有人调侃道:“自家闺女活了,这不是一件好事吗?怎么还害怕起来了。” “陈美丽呢?”另一人问。 陈富贵木头似地说:“在里面。” 胆大的几人听了,对视一眼,不约而合地走了进去。 亲眼所见之后,几个村里人这才信服了,只见那棺材中央,一个小女孩坐直了身体,似乎魂还没回来,双眼无神地看向四周。 在棺材的一边,躺着已经陷入昏迷的陈美丽。 胆子最大的还留在这里细看一番,装腔作势的人早已嚷嚷着逃了出去,继续重复着一开始陈富贵的话,“活了活了!” 围观群众很多,消息也传播得飞快。 还在孟家的姜盐听到这里,立即第一时间赶到,孟塘本来是跟着他一起去的,结果走到半途就不知所踪了。 姜盐也没去多想,后半途便和路上遇见的李四王五等人走了。 逼仄的葬屋里已经乌泱泱的挤满了好些人,大多是好奇看热闹的,围着棺材形成一个圈子,姜盐等人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挤进去。 几个小青年挡住其他人的视线,姜盐站在小女孩前,小心翼翼问:“芝芝,你还记得我吗?” 小女孩陈芝的脸上还覆盖着河水里的尘土,使她的面目十分浑浊与肮脏。原本入棺的人都应该被亲人好好打扮一番的,可她却恰恰相反,甚至被父母慌忙下葬。 谁曾想,挪动“尸体”的时刻她活了过来。 这时,姜盐注意到小女孩的脸蛋没有先前在河边时看见的那么浮肿了,唇色也开始渐渐好转,就像是死人真的活了过来一般。 姜盐用手指轻轻擦了一下小女孩的脸蛋,把灰褐色的土块擦掉,这时的小女孩又和记忆里鲜活的模样吻合了。 “姜盐哥哥。”陈芝开口,软糯地叫了声。 李四王五见她说话了,也探了个脑袋过来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另一边,半途失踪的孟塘此时正蹲在一处草丛前。 在月光照射下,绿得发亮的草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一条几乎与草堆融为一体的小绿蛇钻了出来。 “不是让你在后山好好待着吗?怎么又回来了。” 小蛇歪歪脑袋,“爹爹,我可是救了一个人。” 孟塘抬手弹了弹小蛇圆溜溜的脑袋,勾着嘴唇笑道:“就你,不咬人都不错了。” 小蛇生气地蜷缩起自己的蛇尾巴,用尾巴尖揉了下刚才被父亲弹过地方,鼓着嘴气呼呼道:“我才没有骗你,我真的救了一个小女孩。” “我早上在河边洗澡澡的时候发现一个女的把一个小女孩往水里摁,那女孩一直在挣扎。”小蛇娓娓道来,“我观察了一会儿,然后用机灵的脑瓜子一想,立即想到了这个恶毒女人是要淹死那个小女孩。” “然后我就立即咬了那个小女孩一口。” 孟塘扶额:“这……” 小蛇洋洋得意道:“我让那个小女孩处于假死的重度状态,那个女人一看人没动了就走了,我聪明吧?” 孟塘沉默一下,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咬那女的呢?” 小蛇愣了一下,随即高高昂起脑袋凶巴巴道:“爹你看我才多大一点啊?再说了我的毒性本来就不强,对于一个成年人而言就和抓痒痒一样。” 孟塘:“说得有理。” “那可不?”小蛇骄傲地摇尾巴,伸出脑袋往孟塘身后看了看,疑惑道,“爹地你是不是还没有哄好妈咪呀,他怎么没有和你一起过来呢。” 孟塘冷淡道:“他去看别的漂亮崽崽了,不要你了。” 小蛇瞪大眼珠,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下一秒却学着自家爹地冷下脸,“一定是你的问题,我这么乖这么可爱的,怎么可能!” 孟塘盯着眼前这泥鳅似的蛇,扯了扯嘴角,叹道:“抱歉,你在物种上就已经输了。” “等你什么时候修炼成人了,你的妈咪说不定就会喜欢你了。”孟塘说,尔后又补充了句,“但比对我的喜欢少一点。” 小蛇微怒,晃着尾巴一头栽进茂密的草丛里,“坏蛋。” 孟塘啧啧两声,心想这小蛇崽怎么还有脾气了。 要是姜盐真喜欢上它了,那它的尾巴不得翘上天去了。 孟塘心里琢磨了一下,要不让姜盐再生几条压压这小蛇崽的性子吧。 似乎也不是不行。 孟塘想着,摸着之前在姜盐身上留下来的味道去找他了。 *** 遗憾的是,小女孩撞到脑袋了,记忆有些受损,因此就忘了这次意外的来源。 亮晃晃的大堂里,陈家人莫名松了口气。 陈美丽搂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女儿,对着众人道:“感谢各位对我闺女的关心啊,你们可以回去了。” 坐席里的李四一拍脑门,“那这真相你们就不查了?这明显是人为的啊。” 陈家婆婆骂道:“什么人为?明明是这丫头自己摔的。” “怎么这么激动?不会就是你想谋害自己的孙女吧?”这时,王五也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轮椅里的老太婆,“谁都知道你想要个孙子,你个恶毒老太婆。” “王五怎么回事?怎么还骂人,赶紧给你爹我坐下!”王五的老汉收到妻子的暗示,立即把自己的孩儿拉回座位,随后出声歉疚道,“不好意思啊,我这儿子随我,脾气大了点。” 王五拍开自己爹的手,他真的看不惯自己父亲这副模样,被陈家一点家业就唬住了。可到底也是有血脉关系的亲人,他被迫闭了嘴。 其实,这些操作在村子里也并不少见,只是大多人为了少惹麻烦,都选择息事宁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像后山诅咒的谣言,其实谁也没有亲眼见过,都是道听旁说的罢了。 以前后山还是心照不宣的“约会”圣地。 许多时间过去了,大堂里的人也开始往外走了,毕竟夜快黑完了。 “姜盐,我和李四先走了啊。” “行。” 姜盐和伙伴们告了别,他在这里待了挺久,从一开始热闹的大堂,到此刻的人迹寥寥。而自始至终他的爹妈都没有来。 “你怎么还不走?” 说这话的是陈美丽,她蹙眉,表情写满不悦。 姜盐看着忽视她,看着她身边的陈芝说:“今晚你来哥哥家睡吧。” 陈美丽伸出胳膊挡住自己的闺女,“我才是她妈。” 姜盐“哦”了声。 陈美丽原本不姓陈,但嫁给陈富贵后就听了婆婆的话改了姓,说是这样能更好的怀孙儿。 见自己媳妇和妈妈都不太高兴,陈富贵也加入赶人的队伍,趾高气扬对着姜盐说:“姜家小孩,你赶紧回去。” 姜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门口的声音打断。 “嗨,怎么这么热闹。” 孟塘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里,门后洒进的月光勾勒出他英俊的脸庞,他嘴角微勾,扯出一抹笑容。 随后,他大步一跨,直接来到姜盐身边。 “在讨论什么呢?怎么不带我一个。” 孟塘站在姜盐的座位后,伸出一条手搭在姜盐的肩膀一侧,目光却是抬向陈家众人的。 他来回扫了一眼几人,最后也把视线落在陈芝身上,“咦,小妹妹原来是你啊。”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全都呆 9. 山村邪蛇-9 [] 实际上,孟塘被迫打地铺了。 这晚一开始,姜盐说:“有多余的被子吗?我睡地上。” 孟塘哪能让他睡地上,毅然道:“算了,我睡吧。” 姜盐没说话,只一直盯着他。 孟塘直接将人往床上推,“睡吧哥哥,别和我客气了。” 姜盐这才往床上躺了,经过一天的折腾,他是在困极了,几乎沾床就睡。 于是,孟塘侧着身躺在地上,两只眼紧紧地锁在床上的青年身上,他犹如恶狼般牢牢地盯住自己的猎物,直到对方毫无防备地进入梦想后,他这才起身,带着甜蜜蜜的表情朝床上的人走去。 “哥哥,记得梦到我啊。” 刹那间,孟塘表演魔术似的,从原有的人类身躯径直缩成了一条巨蛇。 大蛇怕压到他,便很体贴地只把自己的半颗脑袋挪到了床上。 它眨着墨绿的瞳,用绿玛瑙般的头轻轻地蹭着姜盐的脸蛋,冰凉的蛇皮贴上青年温热的肌肤,刹那间,一阵电流蔓延过蛇躯。 非常奇怪的电流感,但并不疼痛,反而让它越发舒服。 在短暂的内心挣扎之后,大蛇又把自己的蛇尾巴摇摇摆摆地抬了上去。 大蛇的尾巴尖有一点刺,为了不伤害到青年,它还特意把尾巴尖蜷缩了起来,变成一个花卷似的东西,然后这才连着被子一起环住了熟睡中人类的腰。 似乎很喜欢他的腰,蛇尾巴吸果冻一样在青年腰上滑来滑去。 不愧是它一见钟情的老婆,又软又好抱,就是性子还需要哄着点。 对了。 大蛇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转眼,它探出眼珠子往青年肚子的方向瞅,那里平平的,十分瘦薄。 是先喂老婆多吃一点再怀呢,还是边怀边吃呢。 大蛇很纠结,生孩子是很辛苦的事情,它不想要青年太痛,但它又很想要他们俩的感情结晶。 好秃头,算啦,以后再想了。 先抱着老婆睡觉啦,晚安贴贴。 大蛇甜蜜蜜地把青年圈在庞大的身躯里,正准备脑袋挨着脑袋一起睡觉时,对方似乎是做噩梦受了惊,并把大蛇当作恶魔里的怪物,毫无意识地抬起手径直给了大蛇一个大嘴巴子,将蛇脑袋狠狠打向一边。 “……” 大蛇歪着脑袋有点发蒙。 如果换作其他人做出这样不敬的行为,它已经一口咬掉对方的脑袋了。 但眼前这个是老婆,那当然可以成为例外了。 于是,大蛇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自愿当出气筒,凑到青年身边贴贴。 …… 夜晚总是过得很快,大蛇在天亮前秒变回人类,并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板睡下。 与此同时,姜盐睁眼从床上醒来,一抬眼皮就和不远处的孟塘对上了视线,他手撑着脑袋侧着身,漆黑的眼角带点笑意,“早安啊,昨晚睡得还好吗?” 姜盐打了个哈欠,“做噩梦了。” 孟塘“哦”了声,“难怪你昨晚一直在叫。” 姜盐抬眼,头上敲出几个问号。 孟塘咳嗽了几声,安慰道:“放心,我不会把哥哥是胆小鬼这件事说出去的。” 姜盐拧了下眉,说:“难道你就不做噩梦了?” 孟塘心道:一般都是别人噩梦里有他的。 表面上,他微笑着说:“我通常只做美梦的。” “就比如昨天晚上,我梦到我和哥哥你一起玩了很有趣的东西。”孟塘说,“想知道我们玩了什么吗?” 姜盐冷着脸,“不想知道。” “好吧。”孟塘也不强迫,从地板上站起来,顺便揉了揉自己的腰,摆出可怜的表情说,“这地板真硬,腰好痛啊。” 姜盐:“……” 但别说,姜盐感觉自己的腰也有点酸痛。 “怎么了吗?”孟塘见姜盐也扶了一下腰,假装不懂地问。 姜盐说:“我的腰也有点痛。” 孟塘疑惑地说:“不应该啊。” “那要我帮你揉一揉吗?”边说孟塘就边走了过去。 姜盐下意识远离。 孟塘问:“有什么问题吗?我俩都是男的,也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啊。” 姜盐眯了眯眼,似乎也觉得是自己小题大做了。只是隐隐约约的,他总感觉孟塘哪里怪怪的。 当然也可能是他读书少,确实看人太偏颇了些。 就从孟塘第一次救了他,之后还义无反顾去危险的地方救别人,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早就彰显出这人高尚的品德了。 果然还是自己太小心眼了。 姜盐这样想,接着放下了防备,同时往孟塘的腰上看,“那你呢?” 孟塘不明所以,“我什么?” 姜盐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需要我帮你揉揉吗?” 孟塘:“???” 仿佛心里有个小行星即将爆炸,他的心潮变得十分沸腾。 差点给他激动得蛇尾都要冒出来了。 还好,作为男德高级必修班第一毕业的他,忍住了! 另一边,姜盐见孟塘不说话,反而脸色一阵翻江倒海的变化,不禁蹙眉。 不想被我揉就直说,还玩脸色暗示。 姜盐有点生闷气,“我就随便说说,不揉就算了,我也不需要。” 见人要离开房间,孟塘立即上前拦截道:“揉,必须揉!你需要我需要,我们都需要的。” 紧接着,孟塘就把对方骨节分明的手握住放到自己的身上,而自己的手则搁在对方的腰侧,画面便出现了两人紧贴着的、似搂非搂的怪异场面。 姜盐愣了愣,孟塘帅气的脸庞以放大的比例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而两人距离近得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与呼吸声了。 怎么感觉……有点暧昧了。 姜盐推了推孟塘,“就不能一个一个来吗?” 这么急干嘛。 孟塘说:“这种事怎么能等得了?” 姜盐:“……”还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 10. 山村邪蛇-10 [] 吃完早饭后,李四和王五在门口喊姜盐一起出去玩。 孟塘站在屋里,看着院子里的几人说说笑笑,一派温馨场面。见此,他嘴角微微抿了一下。 “你怎么住这里来了?” 围着姜盐的李四和王五问。 他俩一开始是跑姜家的,但没找到人,询问姜盐父母才知道他已经好久没在自己家里住了。 姜盐摸了摸脑袋,“说来话长。” “你们来找我干什么?”姜盐问。 李四用胳膊肘子碰了碰他,“还去摸鱼不?据说那条河多了好多大鱼。” 然而,在河边被蛇咬的经历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姜盐的脊椎骨里。他脸一白,立马拒绝道:“不去了不去了。” 李四努努嘴,“一天天待在家里不也很无聊吗?” “就是啊。”王五也说,“不是先前那条河了,我们找了另一条,虽然也有点偏吧,但我们保证没蛇了。” 姜盐坚持摆手道:“不去不去,我还得去看陈芝。” “陈芝?”王五听到这个名字后露出了很为难的表情,抬起一条胳膊搭在姜盐身上,语重心长道,“你见不到她的。” “为什么?” 王五说:“今早我和李四也去过陈家,结果发现他们门关得死死的,我去敲门,话还没说句就被他们破口大骂。” “然后你们就走了?”姜盐睁着眼睛问。 王五摇了摇头,“哪能啊?” “是后面陈家某个姐姐从城里回来了,她想让我们走我们才走的。”李四边说,还边往孟家老屋的方向看了几眼,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微微愣了一下,才接着道,“那姐姐真挺漂亮的,年龄和屋子那位帅哥好像差不多。” “是妹妹,人家才多少岁?”王五鄙夷地看了眼李四,“别和你那初恋姐姐混淆了。” “哎。”李四确实想起了他那早死的初恋姐姐,忧伤地叹道,“会不会是她的转世呢。” 李四长得不算差,在村里的颜值大概仅次于姜盐,但自从初恋姐姐死后,他就发誓不再喜欢任何人了。 “这样啊。”姜盐没见过陈家几个姐姐,但听几人的描述,相信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嗨,小姜,话说那位怎么一直盯着你看。” 伤怀之后,李四捡起被自己遗忘的事情,一边用眼神示意姜盐,一边小声说,“那个人怎么看你的眼神怪怪的,就像——” 姜盐在李四顿住的时间里,歪头往房子那边看,恰好和鬼鬼祟祟的孟塘对上了视线,那人见自己被发现了,假装冷静地挪开,然后蹲了下来—— 蹲下来数地上的蚂蚁。 “……” 眼见自家媳妇和别人跑了,孟塘不得不把怒气转移到地上的蚂蚁,他用树枝在地上画圈圈,把蚂蚁困在里面。 当然,蚂蚁并没有那么傻,仅仅被一个虚假的圈困住。实际上,蚂蚁们是被孟塘身上的气息吓麻了脚。 在眼前这具人类的皮囊之下,隐隐约约是一条巨蛇的轮廓,大概率是处于生气阶段,气息变得十分凶残。 忽地,又有一抹人影叠加了上来。 阳光被人遮住,视线黯了下来。本就心情不好的孟塘皱了皱眉,但一抬头发现姜盐。他一怔,眉毛“刷”得舒展开,弯成月亮,“哥哥怎么了呀?你不是在和其他人说话吗,怎么过来看我了呀,其实我一个人也很好的。” 一个人也很好的。 孟塘表面笑嘻嘻,内心早已被醋淹没。 姜盐朝他伸手,“起来吧,我带你一起去逛逛。” 孟塘睁大眼睛,他强忍着心中的狂喜,酸溜溜地问:“可是你们刚刚聊得挺开心的,突然加我一个会不会不太好呢。” 姜盐沉默一下,说:“行。”然后转头就走。 孟塘:“……” 行?行什么? 不行! 就不能再多问一句吗?! 孟塘扔掉手里的树枝,连忙追了上去,同时说:“我深思熟虑后又决定去了。” 姜盐不以为意,“哦”了声。 孟塘头顶仿佛被人浇了一桶冷水,心也跟着拔凉拔凉的,整个人焉了似的,语气无力道:“在家里时你还对我热情似火,现在却那么冷漠。真是穿上裤子不认人啊。” 李四和王五闻风而动,“裤子?谁的裤子?” 姜盐瞪了孟塘一眼,“别瞎说。” 孟塘委屈巴巴。 一路上,李四和王五吵吵嚷嚷,孟塘却异常安静地跟在姜盐身后。 很快,四人到了一条小溪。 姜盐站在溪边,脚下的溪水清澈,里面隐隐约约有几条鱼儿。 “这是哪条溪啊?以前怎么没见过?”姜盐问。 李四挠了挠头,“哈哈,就是通往后山的那条溪。” 此话一出口,姜盐脸色一黑,立即就有扭头走人,被王五迅速拉住,“别,我和小李检查过了,这里没蛇。” “就是因为没有人来,这里的鱼是最多最肥的。”李四挤眉弄眼,理所当然地说。 姜盐犹疑着,直到李四和王五率先脱了鞋袜下水,“来啊小姜,要是你抓的鱼最多,我和小李子为你差遣一个星期。” “你确定?”姜盐有些动容了。 “真的啊。” 孟塘走到姜盐身边,也开始脱鞋子,“能带我一个吗?” 姜盐一怔,见孟塘都这么大胆子,心道自己也不能认输,于是哼唧一声,抬头看向李四和王五,“你们有两个人可太不公平了,孟塘算我这边的。” 李四和王五异口同声:“行。” 转头姜盐又盯了眼孟塘,说:“别拖我后腿。” 孟塘笑盈盈道:“当然。” 波光粼粼的水面里,四人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两岸的青草和树木格外茂盛,空气里洋溢着鲜活的气息。 “孟哥真厉害啊,都抓了五条了。” 姜盐偏头一看,自己的篮筐里塞了五条大鱼,都是孟塘抓的,他一个没抓住。 “哼,我抓条更大的。”姜盐说着往水流湍急处走去。 另一边,孟塘脚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条小蛇,小蛇把自己叼来的鱼丢给自家爹,自家爹再放进篮筐里,两人一气呵成,抓鱼效率极高。 片刻,小蛇把自己的绿色脑袋埋进水下的泥土里,闷闷出声:“爹,我饿了。” 孟塘一怔,看了眼岸边的篮筐,却没动作,而是说:“不行,那些鱼是给你妈咪的,你自己再另外去抓。” 小蛇哭哭,它已经饿得走不动路了,顶着满是泥土的脑袋望着自家爹结实的肉膀子,“爹,反正你现在变成人了,有那么肉,那我能咬你一口吗?” 孟塘:“滚。” 小蛇两眼发光,“那妈咪呢?他人这么好,应该会同意吧。” 孟塘一脚踩住小蛇蠢蠢欲动的蛇尾巴,冷声道:“不想当断尾蛇就闭嘴,” 小蛇“呜呜”,随后,又小心翼翼地说:“那,那 11. 山村邪蛇-11 [] 由于孟塘是村里新来的,孟姜两家交情颇深,因此,带“小朋友”的任务就落到了“大哥哥”姜盐身上。 姜盐一开始是极力反对的,虽然孟塘长相不错,学识也好,但两人相处起来时,他依旧觉得哪里怪怪的。 尤其是对方接二连三出现在自己床上,姜盐更加忍不住脾气了,直接把自己的枕头朝对方砸去,同时拧起那双好看的眉眼,凶巴巴道:“你怎么一直在我床上啊?” 孟塘不恼,任对方的枕头砸在自己胸口处,接着还好脾气地把落在地上的枕头捡起来,继续放到姜盐手上。 看着对方笑盈盈的、一副欠揍的表情,姜盐黑了脸,“你是属狗的吗?” 话音一落,门外姜父的声音响起,“怎么回事,怎么还骂起人来了?” “咔嚓”一声,房门被推开,姜父那张熟悉的脸映入视线。 接着是姜父粗犷的声音,“人家小塘天天给你普及新东西,你倒好,还翻脸不认人了?” 姜盐表情微微变了,“爹,到底谁才是你儿子啊。” 姜父摆手,“是我把你惯坏了。” 孟塘插话道:“不,是我昨天没和姜盐说,就自作主张躺他床上了。” 姜盐哼声道:“明明给你腾房间了,还跑我这里睡。” 姜父道,“是我让他睡的,他房间昨天的漏水,你睡得跟个猪似的,叫都叫不醒。” 姜盐睁大眼睛,“哈?” “那昨天就算了,那之前他天天半夜来我房间里。”姜盐蹙起眉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孟塘。 孟塘脸上的震惊不假,“没有啊。” 这时,姜父也替孟塘做主,“你房间的门天天锁得好好的,钥匙就我和你妈那里有一把,这窗户的防盗也给你搞了,除了泥鳅蛇,还有什么东西能钻进来?” 孟塘勾了下嘴角,笑道:“难不成是太想我了,每晚都梦到我了?”他挠了挠头,“还有点怪不好意思的,其实我每晚也梦到你了。” 姜盐撇过脑袋,心中却道:难道这些天来是他一直在做噩梦? 坏了,这可太吓人了。 后来,姜盐跑去问王五、李四。 王五和李四思考片刻,“据说每晚出现在梦里的人,要吗是罪大恶极的仇人,要吗——”两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是缱绻不已的梦中情人。” 姜盐沉默住了。 孟塘阴魂不散的声音在三人耳边响起,“听说有人在想我?” 姜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漠道:“很想打你。” 孟塘脸色一变。 见状,姜盐以为孟塘是害怕了,笑着哼唧道:“没事自己一边玩去,别老跟着我。” 等姜盐跟着王五、李四走后,孟塘还留在原地,脸色复杂。 一条碧绿的小蛇从头顶的树枝上倒挂下来,它眨了眨自己的绿眼睛,“爹,你怎么了?又惹妈咪生气了?” 孟塘捏着下巴,“不是,刚刚他说想我了。” “我就知道他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孟塘翘着嘴角,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副愉悦的表情,“白天说讨厌我,晚上却要和我同床共枕。” 小蛇晃了晃脑袋,直率且真诚道:“爹,可是昨天晚上你翻妈咪的窗户时卡住了,还让我推你一把呢。”顿了顿,又道,“而且妈咪刚刚说的是想打——” “够了。” 小蛇的话被孟塘打断,“你先一边玩去吧,别老是跟着我了。” “……”小蛇呆住了。 这句话怎么那么耳熟呢。 *** 这天又发生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情。 姜盐等三人本来想去陈家找小女孩,因为太久没联系了几人都十分担忧。 结果三人刚走到陈家大门口时,就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子拉住陈美丽,表情既愤怒又悲伤。 陈美丽摸着肚子,“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诶,这不是陈家四姐吗。”李四之前见过,转头和姜盐说,“就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从城里回来的,和小孟哥差不多大的。” “他们这是做什么啊?”王五探头探脑问。 姜盐已经走过去了,走到和小女孩极似的成年版女子身边,问:“怎么了?” 女子也不过二十来岁的年龄,气愤着将事情的原委一一说出。 原来,是陈家为了确保陈美丽肚子里下一个孩子能是儿子,就听了神婆的话,把小女孩送到后山献祭给传说中的邪蛇了。 “我屮艸芔茻,这也忒恶毒了吧?”王五愤懑道。 李四附议。 姜盐刚想质问陈美丽,就见陈富贵已经从房间里走出来,挡在自己媳妇前面,反摆出一副受害人的表情,“这不关我们的事情啊,我们只是让陈芝出去采个蘑菇,谁知道她好巧不巧,自己跑到后山去了。” 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姜盐怒冲中来,就差和陈富贵打起来了,“你觉得这鬼话有谁信你?” 陈富贵看着眼前这个毛头青年,“我们家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陈雅你别什么事情都往外面捅,害臊吗?” 陈雅也就是陈家四姐,她哽咽了一声,红着眼睛看着姜盐,目光里带着哀求。 姜盐让王五、李四安抚好陈雅,自己则和陈家夫妻对峙,“你们这样是在犯罪。” 陈富贵不以为意,“证据呢?” “那我还可以说是你拐了我女儿。”陈富贵阴冷地笑,“我老早就看见你还有孟家那个经常往后山跑,以前从后山里出来的人都得了病,就你们两个好好的。” “这么说,岂不是你们在搞鬼?” 李四、王五见伙伴被这么一说,纷纷道:“你这分明是恶人先告状,人家小姜是冒死去后山找药为了救人的。” 陈富贵冷呵一声,“谁知道呢。” “我可以作证。” 一道陌生的声音插了进来,几人闻声看去,发现是救过的那个青年。 青年走到姜盐身边,微笑着道:“你好,我是夏峥,听我妈说是你救了我,一直还没来得及道谢。” 姜盐摇头,“你得感谢另一个人。” 蛇毒解后,夏峥此时的脸色好太多,乍一看,也是一个十分清俊的帅小伙。 夏峥温柔地凝视着姜盐,后者则被盯得有点怪异,“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难道你不记得我了?” 姜盐疑惑道:“我们认识吗?” 夏峥道:“我们小时候一起玩过的,只是没多久我就被家里人带去城里了。之前回来时,一直想找机会和你相认,不过太久没见了,我都差点没认出你。”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点印象了。”说这话的是王五,他思来想去,猛地抬头,“嚯,你是小时候的那个胖子?” 夏峥微微一怔,然后点头,“是我。” 王五一把揽过夏峥的肩膀,“几年不见,变化怎么大了啊,比你兄弟我都帅了啊。” 一旁李四努努嘴,“你就没帅过。” “这事情先搁一边,我们现在还有另一件紧急的事情。”姜盐被迫打断几人团聚的温馨,继续把目光转向陈富贵,“陈芝什么时候走的?” 陈富贵没有要回答的意思,而是对媳妇说:“我们进屋去。” 见两人要走,姜盐气了,陈 12. 山村邪蛇-12 [] 细碎的月光落满后山,姜盐紧紧抓住从地上捡来的粗长树枝,这是他用来当作防身的武器。他小心翼翼地走着,直到鬼哭狼嚎似的风声从耳侧刮过。 姜盐下意识顿住脚步,抬头环视四周。 泼墨如黑的夜色里只隐约看见一点山的轮廓,然后就是摇晃的树影、一闪而过的乌鸦。 喉结在喉咙里滑动,姜盐手心里的汗浸湿了树枝的皮。他做了个简单的深呼吸,然后一鼓作气,迈出步子继续往前走。 “陈芝?” 姜盐边在黑暗里摸索边大声呼喊着小女孩的名字。 回应他的是一道呜咽的风声、以及微弱的回声。 这么广阔的后山连个人影子都看不见,怎么找啊。 姜盐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说运气好还是差,至少也没看见蛇。 然而,就在这短暂几秒,有个冰凉的东西缠住了他裸露在外的脚踝。 那条状的东西覆盖住他温热的皮肤,裹围巾似的,很快形成了一条脚链。 姜盐僵硬地压下头颅,惊魂未定地盯着自己脚边的一条——蛇链。 这蛇的条纹是荆棘状的,深浅不一,挂着脚边像草冠,把他白皙粉嫩的皮肤都染绿了。 不过,姜盐此时可没想心情想这些,他观察这么仔细,只是因为这蛇很眼熟。他见过,还不止一次。 姜盐指尖发颤,双脚也开始不住颤抖,他试图用手里的树枝把小蛇弄下去,结果小蛇猛地跳上了树枝,眨巴着绿宝石般的眼珠子,眼巴巴看着自己,吐了吐舌头,“爹地,你怎么啦?” 吓,这小蛇张嘴了。 果然是要咬他了吧。 姜盐自然是听不懂小蛇的话,只见它张了张嘴,便下意识以为它咬扑上来了。 见妈咪露出惊恐的表情,小蛇委屈巴巴地用尾巴拖住树枝,在地上画圈圈。 呜,爹地好像说得没错。 妈咪确实讨厌它。 小蛇眼角裹着小珍珠,它不再自讨没趣,而是选择和姜盐保持距离,试图给青年带路。 姜盐始终保持警觉,见小蛇走后,他才舒展眉眼,稍稍松了一口气。 谁知道,这气还没松完,小蛇滑了几步后又突然回头,直接把他胸腔里的那股气卡在喉咙里了。 姜盐捂着嘴咳嗽了几下,眼角的泪都快呛出来了。他眯了眯眼,等到再次睁开时,发现地下多了个箭头。 是蛇用树枝拼凑出来的方向箭头,尖端指着小蛇。 姜盐犹疑了一下,有点犯傻地开口:“你是在给我带路吗?” 所以小女孩是在那个位置吗。 小蛇听到妈咪的话,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 好耶,妈咪还是信任他的。 就在小蛇再次滑动自己的身躯时,一道疾风似的东西从它整个身体边滑过,差点把它都掀飞了。 小蛇面无表情地抬着脑袋,下一秒脸上的五官乱飞。 妈咪!!你怎么先走啦?! 等等不是在那个方向啊!!我的意思是跟着我走嗷嗷嗷!! 沟通了,但又不完全沟通。 小蛇飙着泪连忙追上即将消失的姜盐,这可是爹地派给它的任务,可不能搞砸啊。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姜盐竟然还误打误撞地找到了“关押”小女孩的洞穴。 幽暗逼仄的洞穴里,似乎有什么奇怪生物隐匿在四处的壁墙上,使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泛着点点幽微的绿光。 姜盐挨着一侧墙壁,一会儿低头看着脚下,一会儿抬头盯向不见尽头的远处。 “啪嗒——啪——嗒。” 似乎是滴水的声音,沿着头顶某处石岩的缝隙滑落,穿针引线,很快砸在脚边。 姜盐的裤脚有点湿润,后颈也被凉风过得冷飕飕的。 “陈芝,你在这里吗?” 姜盐再次呼唤了一声小女孩的名字。 显然这里的回声比刚才在外边时更加响亮,仿佛有鬼怪贴在他的耳朵嚎叫般。 怪惊悚的。 可是他还不能停下。 不知道走了多久,蓦地,他隐隐约约看见了前方的一丝光亮,收获感让他暂时放下了心中的恐惧,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向前走去。 终于,他看见了,看见了—— 一条墨绿色的、环绕成迷宫似的巨蛇。此时,它正用那双巨大的、可怖的绿色瞳子盯着闯入者。 “……” 话说,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姜盐巡视扫视了一圈此刻所在的环境状况,没发现小女孩,很好,那他先溜一步。 结果,他刚转身踏出一步,不小心踩到了一具不知道搁置了多久的骷髅架子。 他没站稳,脚下一打滑,猛地向后栽去。 然而,疼痛感并未如约而至,反而,他的背部触到了某个柔软的东西。 姜盐下意识蹭了蹭脑袋,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了接住他的东西。 是那条巨蛇的身躯。 姜盐的脸部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巨大扭曲,好比晚上被鬼压床,吓得眼珠都翻成了咸鱼眼。 没逝,他先睡一觉。 “砰!”的一声,才立起来的身体又笔直地倒了下去。 只是这次毫无挣扎痕迹,走得很安详(不是)。 巨蛇沉默地圈住一动不动的人类,此时四周格外安静。 “爹地,人类的睡眠这么好的吗?倒头就睡。” 小蛇从庞大的巨蛇身体后面挤出来,它摇了摇细长的蛇尾巴,吐两下肉粉的舌头,慢悠悠地滑到妈咪的身边。 它用自己的脑袋蹭了蹭姜盐白净的脸颊,一边喊道:“妈咪快醒醒啦。” 在“孩子”的迫切呼唤下,姜盐的眼睫抖了几下,少顷,他微微睁了下眼睛,打开一道缝隙。 渐渐的,有光从落进了眼睛里,一个矮小的影子缓缓浮现。 与此同时,小蛇也慢慢朝着亲爱的妈咪凑去小脑袋。 同一时间,姜盐视线里的那抹影子终于清晰。 是一条小蛇。 姜盐:“……” 再次逝去.jpg。 “诶,妈咪怎么又睡过去了?” 小蛇呆呆地问后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人类的爹地。 孟塘以公主抱的姿势把姜盐抱起来,随后走到一处石壁,片刻,面前是墙壁打开了。 这块墙壁居然是一个隐藏的门,看样子空间还不小,还有股清幽的香味扑鼻而来。 孟塘走了进去,下一秒门被自动关上。 门外的小蛇:“……”爹地,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 ***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有苍蝇钻进了耳朵里,不断扑腾着那讨人厌的翅膀。 姜盐眉眼动了动,缓缓睁开眼。 这次他没有再晕过去了。 他发现自己被放置在了一个奇怪的房间里,空间是普通卧室的大小,但墙壁是石头堆砌的,角落里还种着几株花。 这是哪里? 他记得自己被好些蛇吓晕了。 难道是在做梦吗。 姜盐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然后从简陋的“床”上下来。 说是床,其实是一些还算干净的杂草简单地铺在了一堆石块上。< 13. 山村邪蛇-13 [] 那个声音很久都没响起过了。姜盐就连问一句几点钟了也没有办法。 困意涌上脑袋,他回到之前睡过的草席,几乎是沾床就睡。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姜盐睡得格外沉,甚至还做起梦来了。 是个光怪陆离的梦。 他身处一个黑暗漩涡里,一群看不清面目的、乌泱泱的生物将他包裹在中心。 听不懂的言语充斥在耳廓,他犹如提线木偶般无法动弹,忽然间,有什么黏稠湿滑的东西攀上了他的皮肤。 湿漉漉的感觉就像一坨果冻掉在了身上,不对,有点像泥鳅,还会自主移动。 沿着他的脚趾,从小腿一点点拖着尾巴滑向大腿、肚脐、胸膛……直到用来呼吸的喉咙产生某种细微的窒息感,姜盐这才从梦中惊醒,同时大汗淋漓。 这不是梦。 一双墨绿蛇瞳用黏稠的视线将他盯住,姜盐呼吸一滞,他知道那条蛇已经缠住了他的一条小腿,犹如陷阱里的猎物,仿佛动弹一下就将被处于绞刑。 一人一蛇僵持了很久,终于,那条蛇动了。 蛇低下了脑袋,摆出很虔诚的姿势,只是下一秒,它猛地贴近姜盐的右手手腕,接着张开嘴,露出獠牙,一口咬在了他的指尖上。 痛感从食指上传来,但也就一瞬间的事情,那条蛇很快用舌头舔上他的指尖,把痛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酥麻感。 姜盐眉毛轻拧,片刻,那条蛇松开了对他的束缚,从他的身上滑开了。只是,残留在他衣服上的湿痕还昭示着方才的种种。 “抱歉啊,我不是故意咬痛你的。” 谁在说话? 那条蛇? 姜盐脸上是诧异的表情,他看着脚边的那条蛇,本能地把双腿收了回来,然后道:“你在说话?” 那蛇点了点头,“我释放了一点我的血液和你融合,这样你才能听懂我们一族的话。” 姜盐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圆润透粉的指头上有一个红点,他用指腹碾了碾,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你……”姜盐欲言又止,他揉了下眉心,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蛇有点调皮地歪了歪脑袋,绿色眼眸亮了亮,像是暗夜里萤火虫的尾巴,它支棱起上半身,用很愉悦的声音说:“你就是即将嫁给我的小媳妇吧。” 听到这个用词,姜盐心中一悸,下一秒,他感觉到自己的脚趾又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姜盐探头一看,发现那条蛇竟然又缠上了他的脚趾,用自己的尾巴尖儿轻轻勾起它的大拇指。 好在这是条不算大的蛇,自从见过那条巨蟒后,姜盐看见这些小一些的蛇都有点欣慰了。 姜盐喉咙哽了哽,“你、你把我的脚放开。” 蛇蛇带点撒娇的意思说,“才不要,我要和媳妇贴贴。” 姜盐抬起被蛇缠住的腿,在半空中摇了摇,发现那蛇跟个奶糖一样黏在上边,不管他怎么晃都掉不下来。 “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啊。” 姜盐不太理解非人类的思想,他觉得自己经历的这些实在太过于魔幻了,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蛇蛇摇头晃脑地说:“你们人类不是有个词语叫一见钟情吗,媳妇那么漂亮,简直是我梦中情人啊。” 末了,又补充了句,“我要和你生崽!” 姜盐听到后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死,他干咳两声,捂着嘴说:“那你找错人了,我是男的,给你生不了后代。” 蛇蛇扭头吐着舌头,哼哼唧唧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姜盐:“???” 这是什么离谱发言。 “好啦媳妇儿,和我出去溜达溜达吧。” 蛇蛇雀跃道,放开姜盐的脚趾,改成用自己的脑袋去顶他的膝盖,甩着小孩子一样的尾调说:“晚点再带你看看我们的婚房。” 话音刚落,姜盐倒吸一口凉气,毅然道:“不用了。” *** 从房间里出去后,姜盐被蛇带到了一个极具田园风光的地方。 这里有湍湍的溪流、绿林、以及好些用人类手工才能搭建的木房子。房子周边还摆着绿油油的盆栽,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后山还有这种地方?” 姜盐惊叹道。 跟在他身边的蛇蛇骄傲地抬起脑袋,“我们蛇族会的还有很多呢。” “那个……”姜盐看着眼前海市蜃楼般的景象,顿了顿,“之前有个小女孩儿,你知道在哪吗?” 蛇蛇没急着回答,而是吹了声口哨。 片刻,那些房子里的窗户上竟然涌现出了几道人影。紧接着,好几道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几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少男少女走了出来。 其中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是小女孩儿陈芝。 陈芝出来时还在和一旁的漂亮姐姐说说笑笑,目光一抬看见姜盐时,立即举起小手,兴高采烈地道:“哥哥,你来找我了呀。” 小女孩迅速朝姜盐跑去,接着一个虎扑奔进青年怀中。 姜盐抱着小女孩,抬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温声问:“你感觉还好吗?” 陈芝点了点头,然后拉着姜盐去介绍一些漂亮姐姐,“姐姐,这是我家哥哥姜盐。” 漂亮姐姐们互相看了一眼,纷纷笑道:“长是挺好看的,有喜欢的人了吗小哥?” 眼前这些姐姐们沉鱼落雁,讲话也温柔和气,这让本来就是直男的姜盐不禁耳根子发红,结结巴巴道:“还没。” “咳——咳咳。” 蓦地,姜盐感觉有什么东西似乎缠住了自己的脚踝。 他低头一看,发现还是那条蛇,似乎是不太高兴,气鼓鼓着一张嘴,把他勒得还有点疼了。 “媳妇儿,你老公还在这里呢。” 蛇蛇勾着醋意,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几个美女们,很不客气道:“别勾引我媳妇!” 漂亮姐姐们笑盈盈道:“行,不打扰你们小情侣了,来,小芝,姐姐们带你去其他地方玩。” “好呀,那哥哥我晚点再找你玩。” 陈芝开开心心地揽着几个姐姐们的手臂走了,留下姜盐和未婚夫蛇在风中凌乱。 姜盐:“……”什么情况,怎么感觉这小孩儿在这里反而过得更开心了。 等等,好像有什么 14. 山村邪蛇-14 [] 眼前出现的是一个英俊的男人,身材颀长、桃花眼涟漪。 明明是很陌生的样貌,可姜盐却从对方身上捕捉到一抹熟悉的影子。 男人挑起嘴角,微笑道:“还满意吗?” 不满意他再捏一个。 孟塘如是想。 他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这是他特意为姜盐打造的。八块腹肌的猛男,他觉得姜盐会喜欢的。 然而,姜盐并没有对他的身材发出某种看法,只是沉默了一下,随后开口问:“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孟塘闻言,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梦里也算吗?” 姜盐瞪了一眼他,“我叫姜盐,你叫什么?” 孟塘似乎犹豫了一下,挠了挠脑袋,他还不能暴露身份,于是挑起嘴角笑了下,“我好像没有名字,不过也无所谓,你可以直接叫我老公。” 姜盐觉得对方厚脸皮的程度像极了一个人,对,是孟塘。 这个名字出现在想法里时,他微微一怔。怎么就突然想起这个人来了。 不过说实话,自从孟塘来村里后总是和他形影不离,现在身边一下子少人了,忽然冷清起来了,他还有点不习惯了。 说起来,姜盐心里还是有点落空空的。他原本以为孟塘会和他一起来的。没想到出发前,对方仅仅说了句,“哥哥平安归来,我会在家里乖乖等你的哦。” 姜盐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没有理由强迫对方一起过来的,那少年为村子里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站在姜盐面前的男人露出疑惑的表情,“怎么了吗。为什么不说话?” 姜盐回过神,“我看见你就想起了一个人。” 男人勾了下嘴角,醋溜溜地说:“哦,是哪个男人啊,把我的新娘勾得那么心不在焉。” 姜盐轻笑了下,“怎么感觉你那么小孩子气啊。” 孟塘盯着姜盐那张漂亮的脸,喉咙里的喉结上下滑动,“难道你没听过,有媳妇的男人会变得童真吗?” 姜盐揉了下眉心,心道:这蛇看起来和他年纪差不多大,也许心智没那么成熟吧。 毕竟是蛇类,总不可能比人博学吧。 不过话说,蛇的生命周期是多久啊。 姜盐冷静下来想了想,虽然他即将“嫁”给对方,但是他们也不可能过一辈子。 这样的话,要选择熬下去吗。 很显然,姜盐忽略了眼前这条蛇并不是一般的蛇类。 “妈咪,爹地,你们的谈话能带我一个吗?”地上的石头蛇崽昂起脑袋,睁大眼珠子巴巴地望着两人,声音里藏着一点委屈,“我也是你们的乖宝宝啊。” “……” 孟塘这时才反应过来周围还有一个人,不对,一条蛇。 他本来都打算好和姜盐过二人世界了,结果这小蛇崽不合时宜地开口了。 真是破坏气氛。 孟塘思考着,要不把这小蛇崽扔了吧太碍事了。 此时,小蛇崽还不知道自家爹地的想法,它紧巴巴地贴着姜盐的裤脚,用一双能眨死人的大眼睛望着姜盐,一个劲地卖萌着。 “妈咪~” 还没有接受自己有“崽”的姜盐嘴角抽了几下,身边的孟塘见状,眼疾手快地把蛇崽抓了起来,拎香肠似的举在半空中。 孟塘警告性地盯了眼蛇崽,用私信语音脑电波交流道:“一边玩去,别影响我的人生好事。” 蛇崽同样脑电波回复:“爹,你这是诈骗!你为什么要换个皮囊?都不给我一个!” 啧,最后一句才是你的重点吧。 孟塘冷笑一声,面色“和善”地看着蛇崽,依旧是脑电波:“我只是一直以为他喜欢小的,但现在看来他好像还是喜欢大点的。” 蛇崽:“???” “爹你这究竟是什么迷惑发言啊?”蛇崽惊恐万分,“妈咪会坏掉的!” 孟塘:“……”哈? “你这些都是跟谁学的?”孟塘用拳头揉着蛇崽圆溜溜的脑袋,毫不留情道,“一天天的不知道学点好的。《活着》看了吗?《论语》背了吗?《蛇类图鉴》了解了吗?” 蛇崽从自家后爹的无情大手下逃离,一溜烟跳到姜盐脑袋上稳稳扒拉住,这次它不再内部通话,而是用姜盐可能听见的声音冲着孟塘说:“你枕头底下的那二十多本书我都看了!图片上的动作(?)教学我也记得清清楚楚。” 此话一出口,孟塘彻底僵硬住了,他开始心虚地去瞅姜盐,还好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于是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看着蛇崽,又气又笑地说:“连你爹的东西都敢乱翻啊。” “哦?原来蛇还看书啊。”姜盐忽然说,难过他老爹经常骂他不思进取,确实啊,这年头蛇都开始奋进了。 姜盐觉得自己有必要自我反思一下了,“什么书啊?我能看看吗?” 孟塘一惊,连忙摆手,“诶就是些杂书,没什么好看的。”他抹了把虚汗,那些关于人身的思考的书,他哪敢拿给姜盐看啊。 姜盐却道:“反正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闲得无聊,还是说你现在就要崽了?” 或许是无力挣扎,或许是看淡一切,姜盐想起之前那条巨蛇的话,让他和面前这个男人结婚并孕育后代,他现在心里面似乎没什么大的起伏了。 甚至还开始好奇人怎么给蛇生,何况又是一个男人。 而孟塘见姜盐如此直白地问出这句话,一整个人都惊住了。明明之前还那么害怕自己的,现在却迫、不、及、待想和他生崽了? 这不是爱情的表情是什么? 如果孟塘没有变成人,还保持一条蛇的形态的话,他一定已经在地上乱爬并且滚圈圈了。 孟塘脸上又惊又喜。就连看姜盐头上那条蛇崽也瞬间觉得亲切起来了。 “这个、那个。”该死的,他竟然开始结巴起来了。 孟塘摸着脑袋,差点把自己的头皮都扣下来了,最终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把声线稳住,“会不会太快了啊?其实我们还可以再相处相处。” 他不是那种会趁人之危的蛇。 冷静下来想了想,他还是觉得姜盐的态度过于反常了,于是他准备再观察观察。 另一边,蛇崽也悄悄松了口气。 它还不想和其他人分享妈咪,如果有了其他的蛇崽,还是有血脉关系的,它会被抛弃的吧。 石头蛇崽可怜兮兮地想,不 15. 山村邪蛇-15 [] “我这花园还不错吧。” 孟塘走到姜盐身边,顺势想要把手里刚摘的话献给对方。 然而,他的话刚说几个字,“送你——”然后就被一道“阿秋”打断了。 “什么东西啊,鼻子好痒痒呜。” 声音来自于姜盐脑袋上的小蛇崽,它本来还在做着一个香甜的美梦,谁料一股花香传来。它对花香过敏,这味道对它而言无异于有一群蚂蚁在鼻子爬。 小蛇崽扭动了一下身躯,用自己的尾巴尖堵住鼻子,然后抬着一双泪汪汪的眼珠子瞪着孟塘,委屈巴巴地喊:“爹,你拿远一点。” 原本已经在心里编撰好了一系列浪漫话语的孟塘,脸色僵了僵,随后咬牙切齿地道:“你能不能下来了?!” 媳妇的脑袋他都没摸过,而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倒是一副享受模样。 要不是需要维持一下在媳妇面前的和善形象,孟塘早就把小蛇崽狠狠教训了一顿。 孟塘暗自叹息了一声。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脾气可太好了。 姜盐抬了下手,脑袋上的小蛇崽顺着他的手滑了下来,随后直接挂在他手臂上。 “你刚想说,把花给我吗?”姜盐把目光落在面前的男人身上,男人手里一朵艳丽的玫瑰与他精实的身材实在有种瑰丽的搭配感。 孟塘低头看看手里的花,抬头再看看姜盐,脸上竟不自觉地挂着一点羞怯,“嗯、嗯,如果你喜欢。” 姜盐沉思了一下。 他想起来他家附近的野玫瑰是挺多的,和王五李四出去玩时经常能看见,其实好几次他也是想摘几朵的,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一是野玫瑰有刺,二是他的母亲也对玫瑰过敏。 孟塘手里的这朵玫瑰很艳红,姜盐的视线在上面停留了好些时间,直到拿玫瑰的人开始手抖,然后—— “啪”的一声,花掉在了地上的泥巴里。 孟塘:“……” 姜盐声音平和:“有刺?” 孟塘挠了一下脑袋,“没有,我有手抖的习惯。” “手抖?” 孟塘轻咳一声,“我当蛇的时候,也经常会抖尾巴,其实我们蛇族都有这个习惯。” 他才不会说是被老婆盯太久了,然后害羞了! 这时,小蛇崽也过来接话,“好像是的哦,不过妈咪我不抖尾巴,我比较喜欢抖脑袋。” “没事,就掉了一朵花而已,反正我这座花园都是你的。”孟塘巧妙拉扯话题,脸上故作轻松道。 姜盐没说什么。 之后,两人一蛇继续在花园里逛悠着。 “你们蛇一般会做些什么啊?”姜盐抵着下巴想,“你们会去捕猎吗?” 孟塘思考了一下,他们蛇族确实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捕猎,跟山里的一些其他生物,蜘蛛啊蝎子啊鸟啊进行搏斗,毕竟他们还没学会人类的烹饪技巧,人形定位还处在原始人阶段。 不过,他不想说得太凶残以至于吓到姜盐。于是,孟塘在经历一番深思熟虑后,一本正经道:“我们蛇族还是比较友善的,很少打架的,我们基本上靠捡垃圾生活。” 但说完这句话他就后悔了。 说什么不好非要捡垃圾? 这不就意味着以后老婆也要跟着一起捡垃圾了吗? 孟塘抓耳挠腮,正当他百般愁思着应该以什么理由再搪塞一下时,热衷于加入父母之间交谈的小蛇崽又一次开口,“爹,你不是能一个打十个……唔唔。” 在小蛇崽即将说完最后几个字时,孟塘立即抓住小蛇崽的嘴巴,试图让他闭嘴。 然而,已经是人类的孟塘将自己的手掌怼上去时,不仅仅遮住了蛇崽的嘴巴,还一并包裹住了它小小的、圆溜溜的脑袋。 小蛇崽像是被人抓住了命运的喉咙,只得“呜呜”的求救,整个蛇躯也一并后退,试图躲进姜盐那温暖的胸膛里。 孟塘满眼都是姜盐,自然也没有理会即将被他掐掉脑袋的蛇崽,用修饰后的淡定看着姜盐,说:“别听它瞎扯,这崽子脑袋抖多了有点傻不溜秋的了,我只是一个人能扛十多袋垃圾而已。” 嘶,怎么又扯回垃圾上了。 姜盐“哦”了声,“那今天晚上有什么垃圾可以吃?” 孟塘:“……” *** 还好姜盐会做饭。 之前在家里时,除了天天被爸妈叨叨不思进取外,也会被生拉硬扯去灶房炒菜做饭。 夜幕将至,昏黄的光笼罩在面前这块方形地面上。地面中央燃着一个巨大篝火,不远处横着几块石板,石板上放着……今晚的晚饭。 “嗨,帅哥,今晚就麻烦你了。” 一个美女特意走过来跟他搭话,顺便把刚捡来的“垃圾”放到石板上。实际上,这是她的打猎成果,一条刚断气的蝎子。 姜盐看着黑蝎子沉默了一下,转头又盯着不知道从哪棵树采下来的毒性不明的野果子陷入了沉思。 但是,野果子也就算了,还专门带了一堆叶子是几个意思? 正当姜盐对着这些食材发愁时,有个蛇族人走了过来,随手拿起石板上的绿叶子很自然地放嘴里啃,见有人盯着自己,还热情地说了句,“嘎吱脆,你也可以试试。”说完就走了。 姜盐顿时哽咽住了。 这时,孟塘走了过来,“怎么了一脸不开心的,受什么委屈了和我说说,让我哄哄。” 姜盐面无表情地看了眼他,“你要不放我回家?” 孟塘表情一滞。 下一秒,他失魂落魄地说:“好吧,你走吧,我一个人没事的,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每天捡捡垃圾什么的。” 姜盐揉着眉心,心道面前这个大男人是怎么做出这副委屈的表情的。 莫名的,他又想起孟塘来了。 姜盐盯着面前这个男人看了许久,似乎在试图从对方身上找出某个熟悉的影子来。 “算了。”姜盐摇了摇头,“你帮我打下手吧,我试试能不能做顿饭。” 话音刚落,男人如释重负般“刷”得抬起头,深邃带点绿的眼睛里一下子亮了起来,仿佛是装饰了无数小灯的森林。 一个小时就,一顿操作下来,姜盐还是很完美的诠释了他老妈教给他的厨艺。 “哇哦,好香啊。” “这对比起来,我们以前吃的就好像垃圾一样。” “完蛋了,我也想娶一个这样的老婆了。” 一行人…一行蛇围着一个 16. 山村邪蛇-16 [] 山洞里,孟塘和姜盐还是睡在了一张床上。 说不上是床,就是一张简陋的草垫,睡起来还是挺硌人的。 光线幽微的环境里,姜盐连衣服也没脱,直接侧躺在草垫上。 他的身边睡着那个没有名字的男人,也许是出于某种安全性,姜盐是背对着男人的。 “为什么你不转过来?是我不好看?”好不容易同床共枕,对方却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孟塘低头看着自己睡前刻意敞开的外衣,暴露在空气中的腹肌线条流畅,肉质感人。 他本来还想小小色、诱一下对方,谁知姜盐连瞅都没瞅一眼。 孟塘垂下眼,媳妇儿也太矜持了吧。 换做是他,哪怕姜盐只露一双腿出来,他都能喷鼻血。 还是说,是他太不克制了? 孟塘焦急地挠挠头,抬起一双眼睛愁苦地看着媳妇近在咫尺的背脊,他舔了舔嘴角,将目光从媳妇密不透风的后背挪到那截纤细白皙的脖颈。 皮肤光滑、吹弹可破。真想咬上一口,或者用蛇尾巴圈起来占为己有。 被蛇看中的猎物都是这样的下场,先蛇躯圈起来,最后再露出獠牙,给予沉痛的一击。 不对不对,这可是他的亲亲媳妇,他怎么能这样想! 人类的身躯是很脆弱的,需要好好保护才行。 万千思绪划过孟塘的脑袋,最终他还是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扯了下姜盐的衣服,“你睡了吗?” 片刻,一道平淡的声音传来,“睡了。” 孟塘:“……” 过了一会儿,面前的青年微微动了一下身体,但还是面朝着墙壁的,只有一道带着困意的声音响起,“你有枕头吗?” 孟塘往姜盐的头部顶了几眼,他这才想起来人类睡觉是需要枕头的。他之前不论当人还是当蛇,几乎都是睡地板的,所以自然忘了这件事。 “枕头?”孟塘附和了一声,连忙从草垫上爬起来,他在四周看了一圈,枕头没有,但有很多大小不一的石头。 微微沉默了一下,孟塘问:“我的头可以吗?” 对方没说话。 孟塘懊悔,他究竟再说些什么低级回答。果然,换副身体后智商立即现原形了。 早知道还是用那个医学生的身体了。 忽地,安静的石洞里传来异样的声音。孟塘定眼一看,发现是小蛇崽过来了。 小蛇崽也喝了好些酒,脑袋晕乎乎的,走的蛇步左歪右倒,好几次径直撞向两侧的石壁。 脑袋快肿了好几个硬块了,但它还是没有停下移动的步伐,它虽然意识不清,但嗅觉还在运转。 它是一路嗅着姜盐的味道过来的,它想回到“妈妈”的怀抱里。或者说,回到姜盐的脑袋上。 之前小蛇崽枕在姜盐脑袋上睡觉时十分舒服,诞生至今它第一次睡得那么香。 记忆里它一直风餐露宿,即便被蛇王捡回去,也会因为无法达到规定的捕食任务而夙夜匪懈地寄居野外,时常风吹日晒、遍体鳞伤。 但这么残酷的现实是每条蛇都要经历的,尤其是蛇王规定不许伤害人类后,他们只能去面对另一些更加凶残的动物了。 黑暗里,小蛇崽爬呀爬啊。终于,它感应到妈咪的位置离它很近很近了,醉意也因此消散了一些。 然而,正当他兴高采烈,硬撑着掀起眼皮试图再看一眼妈咪和他说个晚安时,它被人抓了起来。 然后它看见了父亲那双阴暗的、不怀好意的眼睛。 上一次看见这双眼睛时,还是它被丢到野外去完成捕食任务的时候。 小蛇崽莫名地颤栗起来,下一秒,它听到男人说:“我给你找来枕头了。” 咦,不是在和它说话。 另一边,因为没有枕头而无法入睡的姜盐这时转过了身体,他的表情在看到男人手上的那条蛇崽之后立即冷淡下去,说话也是近乎责备:“你怎么不拿自己当枕头?” 小蛇崽听后,眼珠子汩汩地冒出水花。 呜呜呜妈咪也太好了吧QAQ。 而孟塘也很遵循姜盐的意见,丢下蛇崽后自己立即化身成一条合适尺寸的蛇形,接着热情如火地把自己的脑袋往姜盐脖子后钻,“来媳妇儿,抬起来一下,让我钻过去。” 姜盐看着男人迫不及待的表现,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骗了。 对方就等着他说这句话,然后好自己过来贴贴! 见此情景,原本就幽怨父亲的小蛇崽更是大受震惊,默默在心里又划上一笔:呵,诡计多端的爹地。 一刻钟后。 姜盐最后的睡前画面是他枕着孟塘的蛇躯,同时小蛇崽被他抱在怀里当抱枕,接着一人一蛇崽一起美好地入睡。 至于还有一条蛇,这条稍大一些的蛇一开始能和媳妇贴贴,哪怕是被当枕头压着它都很开心。 直到,它眼睁睁看着被自己代替的小蛇崽直接就进了媳妇柔软温暖的怀抱里,它险些惊掉了眼球。 说不嫉妒都是假的。 它简直都要发疯了! 可是为了不影响媳妇睡觉,它连咬牙切齿泄愤都不行。 身为蛇王,未免过得也太凄惨了吧。 传出去不都会被笑死。 眼睛一睁一闭,转眼就到了第二天。 …… “早啊老大,昨晚和嫂子过得怎么样啊?” 孟塘一大早就出去了,它继续扭动着蛇躯爬向一条小溪,在它低头洗脸时,几条女蛇也滑了过来打招呼。 “啧,怎么回事,还顶着个黑眼圈,不会一晚上都没睡吧?” 女蛇们的胆子很大,完全无视它这个蛇王的威压,聊起天来十分热络。 孟塘把脑袋埋进水里,“扑通扑通”一串泡泡从嘴边冒出,几秒钟后,它抬起湿漉漉的脑袋,目光冷冽地看着一旁的女蛇们,“怎么可能,我那黑眼圈是他一晚上都缠着我、闹着我,这才没睡好的。” “哦~是咱们的蛇王太宠老婆了。”女蛇们对视一眼,纷纷笑道。 孟塘冷哼,再次一头栽进溪水里,将整个脑袋都沉浸在温凉的水里。 女蛇们笑着离开后四周逐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溪水流动的声音。 蓦地,有阵脚步声传来。 孟塘扭着蛇脑袋一看,一具清瘦的身影映入蛇眸,接着是姜盐那张白净俊美的脸。 但看到他的一瞬间,孟塘想的是:媳妇好像瘦了。 完蛋,他在自己这里过得好像不是很好! 孟塘惊悚了一下,心道今天必须出去给他捕几只大点的、有营养的食物。 “你看见石头了吗?” 青年轻和的声音传来,与水声交融。 孟塘疑惑地“啊”了声,低头看了眼面前的小溪。 只见它一头撞进水里,从里面精挑细选出一块石头放到姜盐脚边,然后一边抬头仰望着媳妇,一边用蛇尾巴指着捡来的石头说:“这里。” 姜盐弯腰捡起那块石头,陷入了很长一段沉思。 半晌,他张了张嘴,“你是不是忘了那蛇崽的名字了?” 地上的蛇很明显地僵硬了一下,一段模糊的记忆在它脑袋里浮现—— 是它在后山闭关许久,刚出门就在一堆苍蝇里捡到一条刚孵化出来的、遍体鳞伤的蛇崽的画面。 其实它们除了颜色都是绿的外,种族是大相径庭的。作为蛇王的孟塘完全不需要照顾这条异族蛇,甚至把这只蛇崽吃了都行。 但——,蛇王还是心软了,把小蛇崽从苍蝇堆里捡了出来,还给这条刚孵化出来就没了父母的蛇崽取了名字“石头”,意思是要像石头一样坚硬、坚强。 思绪回归,孟塘摆了几下蛇尾,“我们做蛇的基本上都没有名字,一时间没记起来而已。” 姜盐闻言,好奇道:“那你们是怎么叫自己的族人的?” 孟塘想了一下,回道:“这个嘛是没有什么硬性规定的,我们是看花纹分辨自己族人的,至于对方具体是谁其实不太重要。”< 17. 山村邪蛇-17 [] 为了早点和姜盐结婚,让他心甘情愿洞房,这天,孟塘一直在想方设法培养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 首先,在他的细心观察下,他终于发现了姜盐这么瘦的原因了。 这个人十分挑食! 落满碎阳的溪边,光从枝头上打落,穿过枝叶间的缝隙,挥洒在树旁的一人身上。 孟塘倚着树桩,双手插裤兜,一脸冷酷地盯着不远处正在水里俯身清洗衣物的姜盐,他干咳两声,成功引起对方注意后问:“你为什么不吃饭?” 之前在村子里时姜盐也吃这么少吗? 他不太记得了。 阳光拉长姜盐在水里的倒影,他闻言顿了顿,继续低头边洗衣服边说:“我有吃饭啊。” 孟塘神色一变,“你胡说!我昨天晚上给你的蝎尾巴,前天晚上给你的蜘蛛腿,还有大大大前天给你的一整只蛙,你都没吃!” “你全都给那条蛇崽子吃了!我看见了!!” 声音里带着点歇斯底里,像极了一个濒临崩溃的丈夫对妻子的倾述。 姜盐听到男人一个字一个字地报出“菜单”,记忆里浮现出这些天来的食物,他不经拧了眉,胃里更是一阵翻滚,几乎都要把苦水吐出来了。 “……别说了。” 姜盐艰难启齿道,手里刚拧干净的衣服被他“扑通”一声,又丢进了水里。 “好吧,但你也先告诉我你要吃什么吧,我去给你抓。” 姜盐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 他叹息一声,换了条裤子继续搓。身后那人见他不说话,自顾自地跑了过来,男人站在他身边,连带着把侧方的阳光挡住,落下一片阴影。 姜盐微微怔了下,他转头,眼睫颤动的同时将粘在上面的碎光一起抖落,温和的平静的声音杂糅在风里,“怎么了吗?” 因为衣服都在姜盐手里洗着,所以面前的男人只穿了一条裤子,赤/裸的上半身浸泡在柔和的光里,橘色的肌肤、线条流畅的胸肌,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身材确实很性/感。 只可惜,姜盐自认为自己是个直男,即便是面对这样赤果果的诱惑,他依旧内心平静。 “我只是觉得,你太瘦了。”男人说。 嗯? 姜盐平静的心头忽然颤动了一下,似乎是有根羽毛落在了上面。 然而,男人接下来的话直接把那根羽毛撕碎,“你这么瘦,还怎么给我生宝宝啊。” 说罢,姜盐明显地感受到男人的视线在自己的肚子上停留了几秒。 姜盐:“……” 他沉默了一下,随即起身,把手里的衣服和裤衩子丢下后就径直朝外边走,伴随冷淡一句,“自己洗。” 等孟塘反射弧拉回来时,对方已经走远得只剩下一个浓缩的影子了。 “嗯?咦??啊??!” 孟塘大大地睁着眼睛,里面挂满了问号。 “爹地,你要没媳妇喽~” 总是无处不在的小蛇崽又冒出了一句话,它这次的出场地点是书上,姿势还是倒挂金钩。 小蛇崽垂着脑袋,两只绿得发亮的眼珠子满含笑意地盯着一米开外父亲那张忧郁的脸上。 孟塘黑着脸,此时声音已不像方才对待姜盐的那般温和耐心,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冷不丁问:“你什么意思啊?” 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的小蛇崽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亏你的床下还藏了那么书呢,原来是只学了动作没学其思想啊。” 孟塘愣了下,立即反应过来它在说什么,脸上又红又燥又气,连忙摆出一副大人教育小孩的姿势以展现威慑:“你懂什么?” “哼,反正我觉得妈咪更喜欢我一点。”小蛇崽不怕死地“咯咯咯”,俨然一副“外边有人罩,谁怕谁”的表情。 小蛇崽之所以这么自信,主要来自于两点。 一是晚上睡觉会非常温柔(在它看来)地抱着它一起入睡。 二是总会把很多美味的食物给它吃。(实际上是姜盐不敢吃) 以上种种,小蛇崽认为自己已经战胜了父亲。 并且,它现在正在努力修炼成人形,为了更一步接近亲爱的妈咪。 孟塘看着小蛇崽一边神游着,一边露出鬼鬼祟祟的表情,隐隐不安的感觉逐渐攀上他的心头。 他总觉得,几年前就应该把这小蛇崽直接喂苍蝇。 孟塘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脑袋,他也不是没在那些“书”里看见过,什么关于养子撬走了养父的妻子之类的内容。 此时此刻,孟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似乎有一场父子大戏将要在不久之后上演。 好在这种心竭并没有持续太久。 大概快傍晚的时间,黄昏垂落笼罩了半个山头。孟塘拎着今晚的食物回家时,一道惊呼打破了山里的宁静。 孟塘站在洞口处,一条小蛇崽正从里面落荒而逃。他见状,连忙把即将要逃出去小蛇崽提起来放在眼前,略微宽大的手掌带着点血,这是猎物身上的。 小蛇崽见跑不动了,只得垂下脑袋“呜呜”着,一副霜打茄子焉了的模样,与白日的嚣张焰火对比鲜明。 “什么情况啊?”孟塘挑了下眉,盯着它问。 小蛇崽委委屈屈地说:“我被妈咪骂了呜呜。” “哦?”听到这里,孟塘饶有兴致,同时心中暗道:啧小屁蛇,还敢跟我斗。 然而接下来的话却让孟塘整个人都凝固住了。 小蛇崽卷起小尾巴,苦巴巴道:“我不知道妈咪在洗澡,刚才不小心闯进去了,然后好像吓着他了,呜呜我真的不知道。” 孟塘:“……啊哈?” “那你死吧。” 孟塘脸色结冰,咬牙切齿地说。 “呜呜呜。” 小蛇崽嚎啕大哭起来。他被妈咪讨厌了真的超级难过。还有就是,爹地把它捏得太疼了,它要断成两半了! “哭吧哭吧,我可怜的儿砸。”孟塘松开手里的蛇崽,勾了勾唇角,“你啊,还是逃得越远越好啊,现在你爹我要去安慰你妈咪了。” 小蛇崽躲进阴暗的角落里,它现在除了阴暗爬行,已经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孟塘放下手里的猎物,拍了拍手,然后又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妆容ok。 可以去见媳妇了。 孟塘大长腿一跨,愉悦地哼着小曲儿,缓慢朝里面的“浴室”走去。 大概过了一分钟。 夕阳西下,只见一长一短两个影子并排坐在山洞外的石阶上,残阳的光打落在他们身上,一阵凄凉的风沿着地平线刮了过来。 孟塘凝视着天边的一丁点夕阳,忧愁道:“人类需要洗这么久的澡吗 18. 山村邪蛇-18 [] 翌日,孟塘醒来后发现姜盐不见了。 孟塘:???我媳妇呢? 他用尾巴拍了拍一旁还在睡觉的小蛇崽,“快醒醒,太阳晒屁/股了。” 小蛇崽困倦地蹭了蹭地板,硬硬的,呜,妈咪柔软的怀抱跑哪里去了。 它还处在梦游状态,脑袋贴着石板边蹭边滑动,视图去寻找不久之前还温暖的怀抱。它根本没意识到姜盐已经走了,神游般蹭了一路,一直蹭到孟塘的尾巴下。 “啪叽——” 孟塘面无表情地用尾巴拍了小蛇崽一巴掌。脸部上传来疼痛感,小蛇崽这才清醒过来。 小蛇崽迷迷糊糊地看着大蛇爹地,“妈咪怎么不在这?” 孟塘:“我还想问你,睡得跟猪一样。” 小蛇崽:“……”爹你真不礼貌,连自己都骂。 “算了。”孟塘又说,对小蛇崽叮嘱道,“我今天有事情要出去一趟,你好好照顾你妈咪。” 小蛇崽眼皮一抬,似乎有很多疑惑,但它没有问出来,而是愉快一笑:“那必须的。” 谁不想要单独和妈咪相处的快乐时光呢。 孟塘看着小蛇崽那不争气的样子,叹了口气,却也不恼,而是继续补充说,“如果太阳下山之前我还没回来,你就把他带回村子里吧。” “咦?”小蛇崽脸上挂着问号,“你不娶妈咪了?” 孟塘瞥了它一眼,并没有说话。 …… “老大,我已经叫人去埋伏了,我们现在的计划是?” 孟塘一走出山洞,一条尾巴缠着银戒环的蛇滑了过来。 “蛇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全都是精锐,就在外面。” 孟塘点头:“那走吧。” “遵命。” 然而,几条蛇气势汹汹地正往西边的后门走时,与姜盐来了个偶遇。 姜盐手里提着箩筐,里面装着刚逮上来的鱼。还在活蹦乱跳着。 青年身边站着陈芝以及其他几个化了人形的美女蛇,几人说说笑笑,衣服上有着不同程度的湿痕,很明显是刚从溪边捕完鱼回来。 几人注意到了孟塘这边庞大的蛇队伍,但由于孟塘一看见姜盐就往队伍里缩了缩,把自己藏了进去。 因此,姜盐并没有发现自己未婚夫的存在。 “老大,你干嘛呢。”有蛇见状问,“那不是嫂子吗,不去打招呼吗。” “就你瞎机灵。”孟塘用尾巴踹了一下说话的蛇,“赶紧靠过来一些,别把我暴露了。” “哦,你们是吵架了。” 这蛇长得精壮,脑袋却不怎么聪明,还没听懂暗示继续追问着。 孟塘瞪了它一眼,却也懒得和它挣扎,“对对对,你说得对。” 果然,作为蛇王还是不能和族人们太亲近了些。 于是乎,几人和十几条蛇擦身而过。 孟塘扭动身躯滑过去时,还有些恋恋不舍地转头看了一眼姜盐愈发远去的背影,它不去相认,只是不想让对方担心罢了。 它觉得自己和姜盐之间还是有些感情的,自己这么突然离家,媳妇一定会很想念的吧呜呜呜。 其实它也很想媳妇的。 但是如此,它肩负着作为蛇王的使命,不得不抛妻弃子、背井离乡。 孟塘幽幽地叹了口气,下一秒又眼神坚毅,似乎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 等它这次凯旋,它一定回来好好宠幸它的宝贝媳妇的。 OK,出发。 几条蛇再次气势汹汹地朝着西方进发,仿佛每个人都带着自己必然的使命,在晨曦下像极了一支正规军。 忽地,姜盐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过了身,从他的视野里,远处有十几条蛇汇聚成一条河流般,在阳光的涌动中缓慢行进。 而就在这条墨绿色的溪流里,一个熟悉的绿影让他留了神。 一旁的陈芝问:“哥哥怎么了吗?” 姜盐摇了摇头,“应该是看错了。” 那条蛇应该还在山洞里睡着觉吧。 “走吧,捞了这么多鱼,今天终于能吃一顿像样的饭了。”姜盐开口,说这话时带点淡淡的惆怅。 把鱼放好后,姜盐回到了山洞里。 里面确实还躺着一条呼呼大睡的蛇,却不是他要找的那条。 姜盐俯下身,盯着眼前的蛇崽盯了一会儿,少顷,他曲起一根手指戳了戳面前的蛇,“石头,醒醒。”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小蛇崽很快醒来,睁开眼时眼睛还亮亮的,宛如一个在家等待父母归来的孩童。 虽然石头是父亲赐予它的名字,但父亲也很少叫,其他蛇更不可能,所以现在会叫它名字的人就只有它的妈咪了。 小蛇崽很开心地蹭蹭妈咪刚刚戳过自己的手指,撩起小虎牙说:“怎么了呀妈咪。” 听到“妈咪”这个词语时,姜盐微微一怔,他还是有点不习惯别人这么称呼他,何况还是其他物种。 这样的相处模式真的很奇怪。 姜盐抿了下唇,却也没多说什么,“你……父亲呢?” 小蛇崽嘟起嘴巴想了下,“哦,爹地刚刚还在找你。”下一秒它又摇了摇头,“不对,爹地把妈咪托付给我了。” 姜盐蹙了下眉,“什么意思?” 小蛇崽挠挠头,“爹地也没具体跟我说是什么,只是告诉我如果太阳下山之前他还没有回来,就由我带妈咪回家。” 回家? 回村子里吗。 姜盐停下来思考了一下,抬头问:“你爹什么时候走的?” 小蛇崽如实回答:“唔,应该是二十分钟之前。” 爹地走后小蛇崽又睡着了,然后开始做梦,它在梦里吃绵羊,平均一分钟吃一只,大概吃了二十只,所以推导出来就是二十分钟。 它可真是个小机灵蛇。 姜盐听到这个时间点也算了一下,尔后意识到这不就是他抓完鱼和一群蛇队伍碰面的时间点吗。 所以那条蛇也在里面? 难怪是觉得里面有个很熟悉的影子。 可惜他脸盲,那条蛇也没什么特别的标记。 不对啊,虽然他没认出来“未婚夫”蛇,但它应该认出了自己的啊。 所以这蛇是故意藏着的吗。 姜盐脸色复杂,这蛇究竟在搞什么啊。 也许是惊悚悬疑剧看多了的缘故,姜盐已经脑补出了一群蛇袭击村庄、吞食人类的血腥画面。 姜盐不由得颤动了一下,随后垂了眼。 不应该吧。 这条蛇……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凶残。 所以它究竟是去做什么了? 不对不对。他干嘛要去想这条蛇的事情啊,要是它真的把自己丢下走了,这对于他而言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吗。 姜盐拍了拍脸,鼓励自己赶紧振奋起来。可是话虽然那么说,他明显感觉到心里某个地方有点落空空的,就像曾经他真的被某个人彻底抛弃过一样,那种心绞、隐痛的感觉。 “妈咪,你是不是饿了啊。看起来脸色很不好。”小蛇崽一脸担忧,它觉得自己的妈咪应该是饿 19. 山村邪蛇-19 [] 眼见小蛇崽已经化身为诋毁组,姜盐愣了一下,他心情有点复杂,本能告诉他应该带上陈芝即刻返回村子。 “妈咪怎么了吗?” 小蛇崽继续用一副“乖宝宝”的表情看着姜盐,仿佛他们才是一家子。 姜盐抵着下颌沉思着。忽然,洞外传来一些零碎的声音。 姜盐和小蛇崽退出密室并走出山洞,他见外边正有几条半身蛇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什么。 他安静地走过去,很快知道了他们在讨论什么。 “你们说老大他们会不会有危险啊?” “据说这次那伙盗贼还驯养了好几条猎狗,贼凶猛了。” “woc,这么吓人呢。” 根据之前的推测,姜盐已经知道这些蛇的老大就是他的未婚夫了,于是在声音讨论到一半时,他插话问:“你们老大跑哪里去了?” 有蛇还没意识到说话的是谁,拦不住嘴先说了出来:“当然去西边的寨子找那伙人火拼了啊。” 说罢,讲话者这才慢慢看清提问人的面目,吓得口齿不利索起来:“嫂、嫂子?” 姜盐没把这个称呼放在心上,继续追问:“你们有谁可以带路吗?” 思来想去,姜盐还是决定去找那个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也觉得自己的选择很荒诞,可是心中的那种不安感告诉他,如果不去他将会错过什么。 和这些超乎寻常的生物待久了,果然会产生幻觉么。 姜盐走出讨论的蛇群,从树的阴影里走出来,明亮的阳光勾勒出他纤细的轮廓,风停止吹拂的时间里,青年美得像一幅画。 可惜,那个总是爱围在他身边的人此时正要面临着一场苦战。 “老大,他们的交易好像提前了。” 一处隐秘的草丛背后,几条蛇正在交头接耳,孟塘特意又把自己的蛇躯缩到了最小的程度,乍眼一看,体型几乎和小蛇崽差不多了。 防止暴露,孟塘稍微收了一下蛇尾,两只墨绿眼瞳目不转睛地盯着几米开外临时搭建的寨子。 “还好我们提前来了。”身边的蛇说。 孟塘点头,忽然问:“侦查蛇怎么还没回来?” 有条蛇看了眼尾巴上的表,这是一个迷你手表,是他刚过门不久的妻子送的,表还很新,它看着上面的指针,说:“已经去了半个多小时了,确实有点不对劲。” “不会被发现了吧?” 话音刚落,说话的蛇就被队友敲了一尾巴,“别当乌鸦嘴。” 孟塘则摆出一副严肃表情,深思熟虑后毅然道:“已经没多少时间了,一队去就那几条即将被拍卖的,剩下的蛇跟着我潜入大营,把我们的其他族人救下来。” “收到!”其他蛇应声答道。 时间迫在眉睫,晌午的太阳已经悬挂于空,空气里弥漫着一丝燥热,把所有蛇的心窝都烧得发闷。 孟塘以极快的速度率先突围,它很快瞬移到了寨子里,接着攀着外边的栏杆或者墙面潜入了其中的一个房间里。 “草,蛇!” 一道属于人类的惊呼声在耳边炸开。 孟塘一怔,他走错了,走到关押人类的房间里来了。 “妈的,不是说要把我们卖了吗?还放蛇进来干什么?” “死了就直接挖你器官啊,哪个人还买我们这么大岁数的啊,一般都是直接掏腰子了。” “woc,还真是。” 有两个人的对话声渐渐在屋子里响起,孟塘迟疑了一下,这声音有点耳熟。 回头一看,果真关押着的人类里有几个熟人,刚刚说话的两人正是先前在村子里见过的姜盐好友李四和王五。 “哎,出来找姜盐,没想到还把自己的命搭上了。”李四苦兮兮地说。 王五稍微乐观些,“想开点,姜盐没在这里说明他没被这些人抓住,至少我们仨还跑了一个不是吗。” 李四的脸更惨白了,他幽幽道:“这后山不是蛇就是强盗,万一他已经在蛇肚子了呢。” 闯入房间里的蛇感觉到有人把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孟塘抬了下脑袋,恰好和李四对上视线,对方的眼睛里满是惆怅。 “放心啦,姜盐去过后山那么多次不都好好活着回来了吗?运气不会那么差。”明明自己还处在危险的地方,却在安慰别人。 李四盯了下一脸笑容的王五,轻飘飘道:“那他怎么消失这么多天都没回来,难不成和蛇私奔了不是。” 还真。 孟蛇蛇心里暗道。 经过说话的这两人提醒,他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应该给姜盐家里人托信的,例如:你们宝贝儿子没事,在后山过得很好,等他给我生完孩子后就会回来了。 “嘿,话说这蛇怎么不动了。” 李四抓抓脸说,他也挺怕蛇的,不过要是在噶腰子和被蛇咬之间选一个,他还是会选后者。 孟蛇蛇在两人说话的间隙已经环视了一圈房间,除了李四和王五这两个成年人外,其他的都是些小孩。应该是其他村子里的,都瑟缩着脑袋抱在一起。 忽地,外边传来了打斗声,应该是带来的蛇和那伙盗贼打了起来。 “草,这些都是什么东西?怎么还有尾巴!” “***怪物,快打死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砰砰砰!!” 有些人操着听不懂的方言,但从声音的暴怒隐约能听出应该是某个骂人的词汇。 孟蛇蛇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房间的人,现在还不能把他们放出去,年龄都太小了,外边又都是枪林弹雨,很容易受伤。 只能彻底把那伙盗贼赶跑才行。 这注定是一次苦战。 孟蛇蛇一边想,一边无声地退出房间。然而,正当他退到门边准备从底下的缝隙钻出去时,李四的惊呼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不是姜盐吗?还有夏峥那小胖子。”李四枕在一个小破窗边看着外边说。 夏峥就是之前孟塘救过的小青年,小时候是个胖子,和姜盐三人关系很好,只是后面出村读书了,岁月骛过,也出落成一个帅气的青年了。 关于这个人,孟塘充满了危机感。 之前他在陈家门前见过夏峥一眼,这小伙子老是盯着他家姜盐,从这抹不怀好意的眼神他就知道—— 叫夏峥的这小子暗恋他媳妇! 虽然姜盐自以为是个直男,但假设他弯了。如果让他从夏峥这个人类和他这个蛇类之间选一个,孟塘说实话 20. 山村邪蛇-20 [] 脑袋好沉,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有点喘不过气来。 “媳妇,媳妇,快醒醒呀。” 模糊的声音不断传来,明明就在身边,却像从很远的地方过来。 姜盐眼睛动了动,可是他用尽了力气也没有办法睁开。直到有什么黏稠湿滑的东西触摸着他,冰凉的刺感使他醒了神。 “呜呜媳妇你怎么还不醒过来,你不能抛下我啊!” 姜盐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版的蛇,那蛇似乎刚刚哭过,蛇鳞被泪水染得发光,此时仍能听见隐约的低泣。 沉默片刻,姜盐伸手戳了戳蛇的脑袋,“我没事。” 已经当了很久的望妻石-孟塘听见久违的声音,顿时“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呜呜呜媳妇对不起我不该擅作主张的,没打过就算了还还得你也被抓了。” 此刻的房间里还有其他人,不过都还处在昏迷状态。姜盐是继孟塘醒来后的第二个人。 但很快,房间里的第三人夏峥被一人一蛇的动静吵醒了。 从他的角度里看,一条手臂粗的蛇正贴着姜盐的脸,蛇尾缠着青年的手臂,明明该是很恐怖的气氛,可夏峥却感受到了一点暧昧气息。 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夏峥摇了摇头,在他彻底恢复意识后立即跑到姜盐身边,把那条黏着青年的蛇一把扯下来,再狠狠甩到角落里。 “姜盐,它没咬你吧?” 姜盐对上夏峥担忧的眼睛,又越过夏峥看向被拉扯到角落里的大蛇,他收回视后摇了摇头,“我没事。” 夏峥松了口气,“那就好。” “这伙人怎么把我们和蛇关在一起。” 听到夏峥的话,姜盐这才意识到房间里除了他们两个人类外,剩下的要么是蛇要么是蛇人。 忽地,姜盐感受到一抹幽怨的视线锁在自己身上。 他抬头一看,角落里的大蛇正纹丝不动地盯着自己。 紧接着,耳边也传来大蛇轻飘飘的声音:“媳妇,明明是我先来的。” 姜盐正想说什么,夏峥已经松开了抓住他的肩膀,然后紧挨着坐在他身边,同时用安慰的声音说:“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差点忘了,夏峥听不懂蛇语。 姜盐想了一下说:“蛇不会伤害我的。” 夏峥一惊,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再一次抓住姜盐的肩膀晃了晃他,“你这些天究竟怎么了啊,你不会已经被蛇咬了意识不清了吧?” 说着,夏峥开始仔细检查姜盐,还试图捞开他的衣服看一看。 而这一举动惊扰了孟蛇蛇,眼见着有男的对自己媳妇动手动脚,他立即火冒三丈,飞扑过去。 “啊!” 夏峥惊恐万分,毕竟他也是被蛇咬过,生病期间的痛苦场景还历历在目,于是他被吓得连连后退,本来想拉着姜盐一起逃,但没空间下手。 孟蛇蛇紧紧抱住自家媳妇的胳膊,接着红着眼瞪着不远处那个不知好歹的男人。 姜盐揉了揉身上这只醋精附体的大蛇,“行了行了,那是我朋友,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赶紧逃走。” 话音一落,门外的走廊接连不断地响起脚步声、接着是谈话声,门里的人下意识屏住呼吸,贴着门去听。 “可恶啊,都怪这些蛇,害得我们交易取消了。” “那些半人半蛇的怪物是什么啊,能卖吗?” “要是卖不出就都砍了吧。” 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在姜盐背后的门口停下。 姜盐不由得抖了一下背,怀里的大蛇感受到他轻微的颤抖,出声安慰道:“媳妇别怕,他们要是敢进来我一口一个。” 孟蛇蛇做出凶狠的样子,龇牙咧嘴,让不远处的夏峥看惊了。 他觉得下一秒自己的好友就要被这蛇一口吃掉了,连忙小声地喊:“姜盐,快离开那条蛇。” 姜盐闻言却只是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担心。 夏峥的眼珠子瞪得更大了。 然而,突然打开的门扰乱了房里人的思绪。 两人一蛇下意识地躺地上装死。 “怎么还在睡,药效有这么猛?” 一个人高马大的刀疤脸用凌冽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人,房里鸦雀无声,他冷哼一声,“算你们运气好,我们先去别的房间看看。” 脚步声消失后,装睡的几人再次醒来。 这时,其他人也醒来的,蛇人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处境,叹息道:“可恶啊,居然输了。” “老大,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啊?” 醒来的蛇人纷纷看向姜盐的位置,这让夏峥懵上加懵。 老大?是在叫姜盐吗? 夏峥不可置信地看着房间里的人身蛇尾的奇怪物种,他把自己藏进角落里,不敢出一点声音。 因为孟蛇蛇还是完全蛇形态,所以夏峥这个人类最多只能听懂半蛇人的话,当孟蛇蛇开口说话时,他是浑然不知的。 孟蛇蛇对着众蛇人说:“不要慌张,虽然输了,但那些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要他们敢进来,我们直接回打。” “我觉得这样不妥。”一个蛇人忽然说,“他们有武器,装备精良,实在不妥。” 姜盐想了想,也说:“你们知道这些人的武器库在哪里吗?” “也许我们能试试先把他们的武器库摧毁了。” 姜盐话音刚落,众蛇人纷纷响应,“不愧是嫂子,这个方法确实不错,我们可以晚上潜伏。” 嫂嫂嫂子? 夏峥听得一愣一愣的,直到蛇人围着孟蛇蛇到一边开始讨论战术后,他才敢走到姜盐身边。 他压低声音问:“什么情况啊?” 姜盐看了眼身边的人,“这个说来话长。” “你真的是姜盐?”夏峥看着他怀疑道。 姜盐愣了下,尔后笑道:“当然了,不过这件事确实比较荒诞。” “臭小子,你对我媳妇做什么呢?” 蓦地,一道低沉的男声插/进两人之间,他们一起转头,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原先那条蛇表演了个大变活人,直接从蛇形化为了人,男人精壮的体廓以及八块腹肌浮现眼前。 姜盐看着他赤/裸的上半身,拧了下眉问:“你怎么又没穿衣服?” 这蛇每次变身都不穿衣服,也得亏只是没穿衣服。 孟塘大长腿一跨,三两步走到姜盐身边,接着大手一伸,扶住自家老婆的腰,直接掐着青年纤细的腰肢一把揽进怀里。 姜盐没想到这蛇在家里畏畏缩缩的,每次动手前都会老实巴交问一句“媳妇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吗”“媳妇我可以牵你爪吗”“媳妇我能抱一下你吗……一秒也行”。结果现在在外人面前直接霸王硬上弓了。 围观这一场面的蛇人都暗自叫好。 不愧是他们说老大,把嫂子吃得死死的。 至于在场另一个人类夏峥,差点吓晕过去,直接脱口而出一句,“这是什么科幻片?” 姜盐正要开口说话,夏峥又自言自语地说:“难道传言是真的?后山有个十 21. 山村邪蛇-21 [] 夜晚,行动开始。 昏暗的房间里,孟塘安抚好姜盐后变回了蛇,其他蛇人也纷纷效仿,刹那间,原本拥挤的房间顿时空旷了许多。 “媳妇,等我回来!” 从窗户缝隙离开时,孟蛇蛇最后一次抛了个深情的眼神给姜盐,后者则是扶了下额头,不忍直视。 待周围彻底清静下来,夏峥这才有了间隙靠到姜盐身边,“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姜盐想了一下,觉得事情也瞒不下去了,于是他把所有经历如实地告诉了夏峥,当然有些细节就不必交代了。 总之,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姜盐为了救陈家小女孩陈芝,于是孤身前往后山,然而遇见了一条巨蛇,蛇说“只要你嫁给我,我就把小女孩给你”,所以姜盐这才留在后山数日。 “这些蛇简直丧心病狂,你是人啊!”夏峥气愤填膺,抬眼瞥见姜盐如玉般精致的侧颜,他喉结一哽。 确实,姜盐小时候长得就好看,皮肤又白又嫩,身子也纤细,在一堆男孩子里格外显眼,也因此经常被村里大人们说,“这女孩儿谁家的啊,怎么总是和男孩子混一起呢。” 夏峥一开始也自以为是个直男,却屡次对姜盐心动,尤其是小时候他因为是个小胖子的缘故,常常遭其他小孩取笑,所有人中唯独姜盐置身事外。 他还历历在目,那次他被人推下小溪,由于四肢不协调他爬不上来,在溪水里像个皮球一样挣扎着、翻滚着,在小孩们天真又伤人的取笑中,在破碎的阳光下,只有一个后脑勺扎着小揪揪的小男孩朝他伸出了手。 夏峥记得那小孩手心的温度,也记得小孩头发上用来系小揪揪的粉色蝴蝶结,还有那双漂亮的眼睛,宛如琉璃般。 后来他出城发愤图强,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姜盐。 夏峥愣愣地看着姜盐,有点无法相信姜盐居然就嫁人了? 不对,是嫁给了一条蛇。 “可是刚刚我看见那条蛇亲你,你……没有反抗。” 从姜盐的叙述里,夏峥觉得是那条蛇强迫了面前而青年,可回想起方才房间里的一幕,两人的相处又像极了一对天造地设的情人。 其实,姜盐也很纠结,内心十分矛盾。 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是厌恶那条蛇的,而一开始两人的相处,他确实也表现出了冷淡与抗拒。 难道,这就是诅咒吗? 一直在村里流传着的言论,不要进入后山,不要靠近那些蛇。 传言里那些蛇是吃人的,会吃掉所有误入后山的人,除此之外,还会给那人的家庭带去祸乱。 姜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很健康,就是睡草地睡久了,皮肤有点糙了,不过对于一个男孩子来说这都是小事情。 “我也不知道吧。” 姜盐摇了摇头,或许他真的受了诅咒,开始“爱”上了那条蛇。 夏峥很是心痛,一把抓过姜盐的手,说:“正好那些蛇走了,现在我们赶紧溜回村子里吧。” 姜盐推拒道:“李四和王五不是也在这里吗?我们还要救他们。” 夏峥想了下,“实在不行我们先回村子里搬救兵。” 说着,夏峥直接掏出一个铁丝,对着门锁开始捣鼓。 姜盐在一旁看着,双手抱胸,“你还会这呢?” 夏峥笑笑,“电视剧里学的。” 话音落下,门刚好也“咔嚓”一声打开了,走廊里的风迎面扑来,刀子般刮在脸上还有些刺痛。 夏峥转头看着姜盐,说:“我们走吧。” 姜盐本来是打算在这里等孟塘的,但眼见门都开了,他也不是那种喜欢坐以待毙的性子,便跟着一起走了。 “等一下,这个房间里似乎有人。” 两人正要往楼梯走,但姜盐在拐角处听到靠楼梯的一个房间发出了动静,里面有个人似乎关久了有点崩溃,于是吼着嗓子开始咒骂。 姜盐听出来那个声音了,是李四。李四一向沉不住气。 没猜错的话其他被绑架的人也在这个房间里面。 姜盐示意夏峥等一下,自己则走近房间,敲了敲门后压低声音说:“我是姜盐,你们里面还好吗?” 里面的人也听出了姜盐的声音,也纷纷往门边靠,“你小子逃出来了?” “刚刚我听到楼下有人打架,你们那边什么情况啊?”这是王五的声音。 姜盐没说话,而是低头摆弄了一下门上的锁,他发现这门从里面打不开,但是外边可以随便开,于是他扭了一下把手,门果真开了。 夏峥见状,说了句:“这伙人应该没猜出会有人逃出去。” 门打开后,姜盐发现里面关着的除了李四和王五两个成年人外,还有几个小孩子。 “嚯,终于自由了啊。” 李四出来后伸了伸腰,脸上的颓疲也烟消云散。 “这些小孩也是被绑架的,是我们隔壁村子的,我们得把他们一起带回去。”王五说。 姜盐点了点头。 随后,几人摄手摄脚地下了楼,发现面前的院子十分安静,唯一可见的光源是头上的月亮。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李四刚说完,不远处就传来一道怒喝,“这些蛇简直太可恶了,居然敢放火。” 众人这时才注意到身后的某个地方燃着火光。 “看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夏峥忽然说,他看了眼姜盐,“那我们也赶紧离开吧。” 除了姜盐和夏峥以外,其他人并不知道这火是怎么回事,反正能逃走就行了。 然而,夏峥几人刚走几步,就发现少了个人,回头一看发现姜盐还杵在那里。 他心一凉,“你就这么喜欢那条蛇吗?” 夏峥以为姜盐是在犹豫,还想要等那条蛇回来一起走。 然而,当他摸到姜盐时,意外发现这人的皮肤很烫,像烧开了的水一样。 发烧了? 夏峥心想,发现姜盐的脸色也不太好,很痛苦的样子。 他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时,一道隐约夹着怒气的声音插/了进来,“放开我媳妇!” 紧接着,一个颀长的人影以极快的速度闪现过来,从他的手里抢走姜盐后一把将人搂紧自己怀里。 “woc媳妇你怎么这么烫。” 看来这蛇人也有点懵逼,一声惊呼在耳边炸开。 孟塘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完了,本想开开心心地回去找媳妇邀功时,却发现一个男人正在对他的媳妇鬼鬼祟祟,而姜盐看上去神色不清的,像是被下了药似的。 但片刻后,孟塘后知后觉想起来了什么,“woc,媳妇你不会那个了吧?” 最开始姜盐被蛇咬了,孟塘为了一己之私给姜盐做了个盗版解药,蛇毒全解了,但留下了一点后遗症。 姜盐每隔七天都会出现高烧症状,必须让孟塘这个极寒体质的人去降温解毒。 这种后遗症只有当两人正式结合后才会彻底消失。 其实孟塘一开始是相对姜盐用强/制爱,但后面不知道怎么的,也许是良心发现,没狠下心去下手。 不然按他的进度,后面才没有那么多破事,这会儿早就老婆孩子热炕头,夫妻恩爱几百回了。 孟塘叹了声,抱着怀里的热炉子,立即皱着眉准备回家。 夏峥见蛇人要带姜盐离开,出手阻拦道:“你放开他!” 谁料此时的孟塘早已收敛了昔日表现出的耐心性子,他阴冷地盯着一旁夏峥,声音似渗了毒般,“滚开。” 脚上仿佛被惯了铅,夏峥僵硬在原地看着姜盐被蛇人带走,最后还是李四和王五折返回来把他带回去。 “咦,姜盐不是和你一起的吗?他人呢?”李四疑惑地问。 夏峥摇了摇头,“我们先走吧,他应该——” 应该不会回来了。 *** 眼见着黏稠的夜色盖了整块天,山洞外的小蛇崽呆呆地望着空寂的前方,零碎的月光从树枝间的缝隙落下。 小蛇崽圈着尾巴,表情显得忧心忡忡的。 早知道就和妈咪一起走了。 呜,它不会成了留守儿童了吧QAQ。 后半夜,小蛇崽一直守在洞前,吹着冷风,它的小眼睛一睁一合,几次都快彻底睡过去了。 蓦地,耳边传来零碎的脚步声,小蛇崽猛地惊醒,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视野里。 他看见他那英俊的爹地正抱着睡美人般的妈咪,一路威风堂堂地朝它走过来。 那一刻,他才感受到爹地妈咪的 22. 山村邪蛇-22 《怪物们的男妈妈[快穿]》全本免费阅读 姜盐震惊地看向自己的肚子,那里并没有什么变化,倒是耳边传来某蛇人的笑声,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你再笑!” 青年怒道,正要起身时骨头却像是要折了般,他皱着眉扶着腰,神情有些不太愉快。 男人没笑了,直接变成了一条蛇,围着姜盐滑动,像是把珍宝圈在怀里一样,将姜盐围得水泄不通。 大蛇伸出蛇尾巴缠住姜盐纤细的手臂上,接着又用脑袋亲昵地蹭了蹭,话语缱绻地说,“媳妇,我也不是故意的,你难道不想早点接触蛇毒的后遗症吗?” 姜盐微微一怔,“毒已经都解除了?” 蛇略微散漫地摇了几下尾巴,“是的啊,昨天那翻云覆雨的,肯定给你解除了啊,还是说——” “你想再来一遍?” 姜盐毅然拒绝,“不。” 不对,他中了蛇毒这件事不是只有孟塘知道吗? 这个蛇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怀疑在心中升起,姜盐警觉地看着身边的蛇,“你怎么知道……我以前被蛇咬过?” 大蛇一怔。 嘶,完蛋,这件事情确实只有“孟塘”这个身份知道的。 “呃,这个。”大蛇的身躯僵硬了几秒,它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几下,里面闪过慌张的神色。 很快,它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这蛇毒当然是我们蛇类最清楚了,你说是不是嘛,能看得出来的。” 姜盐沉思了一下,接着也没再多问,他抬头看了眼四周,问:“那我的衣服呢。” 大蛇像被人逮住了做坏事,用微弱的语气说:“那个……地上。” 姜盐带着疑惑探头去看,发现自己的衣服裤子都支离破碎地躺在那里。 “……” 大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啊,有点用力过猛了。” 姜盐沉默了,半晌,他想起来什么,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 大蛇看出他的犹豫,“你想说什么呀媳妇,我们都处到这份上了,不用那么犹犹豫豫的。” 姜盐咬了下唇,最后还是开口:“听说……你们蛇好像有两个?” 他昨晚的记忆很模糊,不是很清楚他们两个究竟发展到了哪一步。 大蛇眨巴着墨绿色的大眼睛,“是啊,我们蛇也有两个鼻孔的。” 前半句话让姜盐猛地一颤,后半句话让他心如死灰,这蛇人脑子果然还是不太正常。 姜盐心道。 “我要回家了。” “……啊?” 大蛇听到姜盐的话愣住了。 姜盐抿了抿唇,说:“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回去了。” 大蛇有点难过地垂下脑袋,整个蛇躯匍匐在地上,像条死掉的鱼一样,一动不动,许久,才吐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字,“哦。” 姜盐松了口气,他其实有点没料到对方会同意这么快。 毕竟当初约好的是他要给对方生下一个崽。 但是姜盐一想到那天恐吓自己的巨蛇就是眼前这条,他觉得自己这些天来陪了他这么久,所以带走陈芝是件很公平的事情。 就是穿的衣服有点难搞。 姜盐看着自己不着一缕、遍布痕迹的身躯,这么走出去肯定是不行的。 不知道其他蛇人那里有没有多的衣服。 忽地,姜盐视线里出现了一套衣服,他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是出现幻觉了。直到看见被衣服遮挡住的大蛇,这才知道是大蛇来送衣服了。 姜盐从蛇的脑袋上接过衣服,他抖了几下,把衣服摊平,发现大小还挺适合自己的。 “给我的?”姜盐犹疑了一下。 大蛇点了点头。 姜盐边穿边说:“哪里来的?” 大蛇冰凉的鳞片上温度上升,似乎是在害羞导致体温上升,它有些别扭地说:“我自己缝的。” 是很久之前,姜盐还没来后山时,大蛇就跟着几条已婚女蛇学习编织的,本来是打算给媳妇当婚纱的。 姜盐穿上后才发现这是一件连衣裙,纯白碎花边的,分明就是小姑娘穿的。 “为什么……是裙子?”问完,姜盐意识到什么,这粗糙的织线大概是大蛇亲自制作的,但赠送的原对象应该是一位女性。 不会是大蛇的初恋吧。 姜盐心中有什么情绪在涌动,尤其在大蛇补充了一句,“其实这是件婚纱,不过我知道你们人类都是穿红的,但没红色的线了。” 姜盐“哦”了句,佯装风轻云淡地问了句,“你原本是想和哪个女孩成亲的啊?” “啊?”大蛇一怔,两只墨绿色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转,“只有你啊,哪里来的其他人。” 姜盐微怒地说:“你这裙子分明不是我来后山才开始编织的,应该留了很久的吧。” 咦,被发现了。 确实是,大蛇在村里第一次见到姜盐时,就起了别的心思了。 现在大蛇是用了两个身份接近姜盐,一个是村里刚来的大学生孟塘的形象,一个是后山的八块腹肌蛇人形象。 姜盐并不知道这些,而大蛇也不能暴露。 想了很久,大蛇最后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告诉你了,我经常做梦梦到你,那时我就在想,梦里这个人一定是我未来的真命天子,所以我就提前准备好小裙子了。” 姜盐拧了下眉,“你梦里的我是个女孩?” 大蛇微微睁大眼睛,“男的啊,可是按理说,两个人结婚不是一个穿裙子一个穿衣服的啊。” 姜盐问:“那为什么非得我就是穿裙子的哪个?” 大蛇理所应当:“因为你是下面哪个啊。你们人类不是有个说法叫上1下0吗。” 姜盐:“……” 这蛇懂得还真不少啊。 这时,洞里进来一个歪歪扭扭的身影,同时响起一个鬼魅般的叫喊:“妈咪,爹地,我好饿~” 大蛇看着被自己赶出去、而在洞外吹了一夜冷风的小蛇崽,它的愧疚心丝毫没有,依旧无情道:“你叫什么叫,你爹我还饿着呢。” 小蛇崽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珠子,顿时嚎啕道:“你是骗子!你昨天都吃了妈咪一整晚了呜呜呜。” 姜盐脸色一黑。 这大蛇都教了些蛇崽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不过,你要真的想回家,也不是不行。”大蛇忽然说,语气像是妥协,“我给你一周的时间去处理你自己的事情,但是一周后你还是要继续回来给我生崽。”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是这个蛇族的王,所以必须要传宗接代。”大蛇移动着满是鳞片的蛇躯,“你是我看中的人,所以我希望下一任王有你的血脉。” 姜盐脸色苍白,“可是我们昨天,昨天不是已经……”最后几个字他实在说不出口,但对方应该能理解。 大蛇轻飘飘地“哦”了声,风轻云淡地说:“但是我没有蛇进去啊。” “那你为什么!!”姜盐咬牙切齿地说,这明明一次就能解决的事情。 大蛇继续淡定地说:“因为我不知道你同不同意啊,我说过我不强迫人的,不过现在听你这么一说,你是同意我蛇进去了。” 听着大蛇直白露骨的话,姜盐脸蛋发烫,他甚至不知道这蛇是怎么什么都不懂还是另有隐情,把交合这种事说得如此坦然。 也对,毕竟对方是野兽。 姜盐稍微收了下脾气,总之能回去就好,他得先把陈芝带回去,其他事情就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了。 “行。” 姜盐暂时同意了。 “好哦,媳妇我等你回来。”大蛇摇了下尾巴以表示它的愉悦,“需要我送你吗媳妇。” 姜盐毅然拒绝了,“告诉我方向就行。” “行吧。”大蛇稍有遗憾地说。 姜盐走后,一旁的小蛇崽有点恋恋不舍地说:“爹地,真的放 23. 山村邪蛇-23 《怪物们的男妈妈[快穿]》全本免费阅读 “难道你们这些天不是在一起的吗?” 姜妈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对孟塘这小伙子还是很信任的,所以当初知道自家儿子去后山救陈芝时,身边跟着孟塘还是比较放心的。 姜盐微微一顿,他在想什么回答能不让妈妈担心,而妈妈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你们没在一起啊。” “这些天都是你一个人在后山啊。”妈妈心疼地说。 姜盐轻轻“嗯”了声,“其实后山没有传言中那么可怕,我遇见了……”一些有趣的人。 姜妈没听清楚:“遇见了什么?” 姜盐摇了摇头,还是决定不说出事实,他想了想,编了个合适的理由,“我找到陈芝后迷路了,带着她在山里瞎溜达了几天,所以迟了一点回来。” 姜妈保持怀疑,姜盐直接改变话题,问:“所以孟塘现在还没有回来啊?” “是啊。”姜妈担忧道。 姜盐沉思片刻,说:“我去找他。” “你去哪儿找啊,刚回来的,要不还是叫其他人打听打听吧。” 母亲的声音消失在后方,姜盐把陈芝留在家里后自己就出去了。 外边黄昏垂落,风从遥远天边吹来,刮过高高的屋檐和稻草堆,姜盐漫无边际地走在路上,像一艘没有航向的游船。 孟塘没有抛下他。 孟塘也去找他了。 姜盐心潮澎湃,原来他并非孤身一人前往危险未知的后山。 可是,孟塘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消失了。 “爹地,妈咪是不是在找你啊。” 不远处的一个稻草人旁边站着两个蛇影,一大一小,小的那个影子说,“你为什么不动啊?” 大的那个影子说:“我在欲擒故纵。” 好直白的话。 小蛇崽“哦”了声,两只绿眼珠盯着不远处迷茫的人影,其实它是个坚定不移的妈妈党,于是它用脑袋拱了拱大蛇的身躯,“爹你别欲擒故纵了,别让妈妈担心。” “行吧,但我不能就这样回去。”在一番深思熟虑后,大蛇说,“需要伪装一下。” 就在小蛇崽疑惑时,大蛇忽然一头撞向地面,把自己的脑袋砸出血痕,吓得一旁的小蛇崽连连惊叫,“爹,你干什么?” 大蛇顶着头破血流的脑袋艰难地支起身体,嘴里吐出轻飘飘的字眼,“好了。” 可以去找媳妇要抱抱了。 在向姜盐慢慢靠近的中途,大蛇缓缓地幻化出了人形——一个年轻帅气的小青年。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姜盐,步子有点不稳,身后的夕阳拉长了他的影子。 风沿着地平线缓缓吹过,姜盐感到一点凉意,有点刺骨,他揉了揉眼睛,在思考是否需要回到后山,然后问一下那条未婚夫蛇有没有一个叫孟塘的青年人下落。 但他又很怕,在往返后山的途中发现了孟塘的尸体。 虽然这个人有点黏人、撒泼,但他还年轻、也很优秀,如果是因为姜盐而丧失生命,他会愧疚一辈子的。 所以姜盐必须找到孟塘。 这时,他闻到空气里飘来一点血腥味,他愣了愣,然后转过身来,映入视线的是一个熟悉的人影。 ……孟塘? 倏地,孟塘倒在了姜盐身上,倚靠着他有点无力地说道:“哥哥,我好痛啊。” 姜盐心头一颤,不自觉地伸手抱住了他,低声说:“我在。” 紧接着,孟塘就在他怀中晕厥过去了。 十几分钟后,姜盐带着孟塘回了家。 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孟塘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姜盐用帕子把他脑袋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为他褥好被子。 这时,房间里又进来了一个人,姜盐回头看了眼,是夏峥。 姜盐问:“你怎么来了?” 夏峥说:“我听说你回来了,所以就来看看你。” 姜盐“嗯”了声,夏峥瞥见躺在姜盐床上的人,他微愣了一下,然后问:“他怎么了?” “不清楚。” 夏峥“哦”了声,虽然姜盐表现得很平静,但他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担忧。 姜盐是在乎床上这个人的。 就像在盗贼的寨子里时,夏峥喊姜盐一起离开,姜盐不肯,非要等着那个蛇人。 夏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问:“你和那个蛇人的关系……” 话是故意没说完的,姜盐也知道对方要问什么,他看了眼夏峥一副要追究的意思,心想也瞒不住了,于是说:“就是你想得那种,那是我的未婚夫。” 夏峥虽然猜到了,但还是有点震惊,又问:“是他强迫你的吗?你是为了救陈芝才这样的吧。”似乎还有不甘。 姜盐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其实他有的时候总会错误的以为孟塘和蛇人是同一个人,因为他在后山和蛇人相处时,总会想起孟塘。而现在,他透过床上这个人的面孔,又会看见了蛇人的影子。 姜盐说:“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