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会揣上水龙的崽吗》 1. 枫丹 [] 璃月,轻策山庄。 瀑布从山巅倾泻而下,水雾飞溅。 几百只胖乎乎、水嘟嘟的水史莱姆聚集在瀑布下蹦跶来蹦跶去,一个穿着粉色襦裙的少女双手举着一只最大的史莱姆,稳当当地往史莱姆中去。 “舟舟,你小心点……别被这些史莱姆打伤了,帝君会担心的!”头上长着两个麒麟角的半麒麟仙人——甘雨,焦急地说。 “不会的,甘雨前辈。你就看着吧,根据古书上的内容,只要史莱姆数量够多,就能进行有丝分裂——”蒲从舟把最后一只史莱姆扔进瀑布,拍了拍手,转头对甘雨笑说,“人类观察到史莱姆分裂,这可是头一回——帝君一定会为我骄傲的!” 话音还未落,几百只愤怒的水史莱姆一跃而起,在甘雨的惊呼声中,砰砰砰向蒲从舟脑门砸去! — “……你掌管璃月事务日理万机,现在还要来抽空探望舟舟。当初蒙德的风神巴巴托斯把蒲从舟托付给你,你直接把她交给我教养就行,何必亲自来。你看看,整天出这种岔子。” “哦?留云真君对育儿经验丰富,不知可否指点我一二?” “那还不简单。让舟舟每天背着石头,上山下山跑个二十趟磨练心性,保准她乖乖巧巧。” “不行,绝对不行!” 香樟木屋的门被“嘭”一声推开,蒲从舟仰起头,急切地看着被叫做“帝君”的钟离,说:“帝君,我不要跟着留云阿姨!这真的太可怕了!” “怎么,不装睡了?”留云借风真君冷笑一声,“本仙可怕,难道你日日惹事就不可怕了?” “又没有人受伤……我这不用风元素把水史莱姆吹开了嘛……怎么算惹事。”蒲从舟小声说。 “对,所以你现在头顶还在喷水。”留云借风真君冷笑说。 蒲从舟捂住头顶的小水柱,可怜巴巴地瞧着钟离。 钟离轻咳一声,对留云借风真君温和地说:“舟舟生性聪慧,偶尔出岔子,也只是因活力无处释放。她身为‘璃月’最后一位诞生的仙人,应当有仙人的自由。” “哼,舟舟会闹腾成这样也有你的功劳。”留云借风真君哼了一声,化身成一只蓝色的大鸟,拍拍翅膀飞走了,“帝君,你就宠着她吧!” 一直等留云借风真君飞远,蒲从舟才鼓起勇气,轻轻扯了扯钟离绣着龙鳞的下摆,小声说:“谢谢你,帝君。” “无妨。我既答允巴巴托斯照料你,自然应当尽责。”钟离低头看见蒲从舟头顶喷涌的小水柱,一时间没忍住,轻轻笑了。 “帝君!”蒲从舟抗议说,“你又笑我!” “好,不笑你。”钟离从善如流,摸了摸蒲从舟的发顶,灿金色的岩元素从他墨色的指尖漏出,形成一个小型屏障,不让水再喷出。 “我探查了一番,你体内充斥着不少紊乱的水元素。我司管岩元素之力,无法为你平息……本该另想他法,可我见你似乎也并无其他异常症状,不如再观察几天。”钟离领着蒲从舟跨过门槛,往屋内走去,一边温和地嘱咐,“若有不适,一定要来找我。” “好好好,知道啦知道啦。”蒲从舟说。 钟离知道蒲从舟半分没在意,轻叹一声:“你若有好的想法,大可与‘璃月’的相关机构言说。擅自行动,风险过高。” “可我给出了提案,你们没通过啊。”蒲从舟一摊手。 “‘探究史莱姆有丝分裂的特点’……我不认为这种研究具有多少实践意义。”钟离若有所思地说。 “一个个的都这么说,我的每个提案都不通过,我烦了都。”蒲从舟脱下匆匆披上的外衣,钻进被窝,宣布,“我累了,要睡觉啦。帝君再见。” 钟离站起身,无奈地说:“你终日泡在璃月藏书阁,未曾入世经历真正的人间变迁,终究不妥。” “知道啦!你好啰嗦,”蒲从舟闭着眼嘟嘟囔囔,大声说,“爹地——” 这句“爹”一出口,钟离脚步一滞,差点没绊上门槛,笑着斥道:“胡闹。” 蒲从舟闭上眼装睡,不理他。 钟离停了停,又说:“明日,甘雨与魈等人将在和裕茶馆小聚,你若愿意,可也来和大家聊聊。” 蒲从舟继续装睡。 钟离注视着蒲从舟蜷在棉被里,小小的一团,知道她听进去了,不由莞尔,为她轻轻掩上门。 蒲从舟原本确实只是装着睡,但瘫着瘫着居然真的睡意。 只是……唔,史莱姆带来的水元素有点烦,好冷啊。 蒲从舟只觉得自己被一团冰凉的水包裹着,在逐渐上涌的睡意中缓缓下沉—— 做梦了吗? 嗯……好像是正在陷入一个……奇妙的梦境。 蒲从舟破水而出,长长舒出一口气,双脚落在实地,打量着梦境中的景色。 雪白大理石铺地,深蓝的厚窗帘被束着,瓷花瓶里插着的花是蒲从舟不认得的,哦还有看起来超软的布艺沙发。 这是和璃月截然不同的风格。 异世界?被史莱姆砸出来的梦真是奇特。 蒲从舟好奇地打量着这间屋子,走到了窗前最大的桌上,翻了翻上边堆积成山的文件。 案件审判、工程批准……这和蒲从舟在璃月帝君钟离桌案上翻阅到的资料大差不差。 于是蒲从舟明白了。 一,这是一间办公室。 二,办公室的主人在这个国度的地位很高。 得知这两个信息后,蒲从舟觉得有点快乐。看来这异世界设定很完整嘛! 如果自己能在这个水史莱姆带来的异世界梦境里大干一场混出点名堂…… 是不是就做到了钟离说的“入世经历真正的人间变迁”? 嗯!肯定是! 就在蒲从舟大大方方坐到书桌前,哗哗翻阅着这个世界的资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 来人有着一头银白的长发,繁复的深蓝燕尾礼服上绣着银纹,淡紫色的瞳眸狭长而冷冽。他见到蒲从舟,眸中不自觉闪过一丝愕然,很快压了下去,冷静地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坐在我的位置上?” 蒲从舟“啪”一声盖上文书,对着上边的签名一字一句地念着:“那维莱特……你叫那维莱特,对不对?” 那维莱特明显怔住了,蒲从舟趁着这功夫,从靠背椅上跳起,绕着这国度“位高权重”的人跑了两圈。 嗯,这位大人很漂亮!柔软顺滑的长发很适合抚摸,一截窄腰束在暗色的腰封,衬得他身形格外颀长……还有那张脸! 哦!如此伟大的一张脸! 蒲从舟很满意水史莱姆的建模!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蒲从舟,是璃月的‘仙人’。”蒲从舟停在那维莱特面前,笑眯眯地介绍说,“我是水史莱姆送来帮你的!” “璃月”两个字在那维莱特听来是“滴——”的一声消音,他只听到这个小姑娘自称什么“仙人”。 还是什么“史莱姆”送来的。< 2. 枫丹 [] 美露莘,在攻击过枫丹的魔兽厄里那斯血肉中诞生的善良生灵。 在那维莱特将美露莘带到枫丹廷后,大多数本地人对美露莘极为排斥……就像刚才,贵族小姐柯莉黛儿主张把美露莘赶出枫丹廷,并且这样想的,占大多数。 美露莘生活环境极度恶劣。 蒲从舟也在那维莱特的文书中看到,那维莱特作为执掌枫丹大权的“审判官”——为了让美露莘顺利融入枫丹廷,做出了很多努力。 比如亲自为她们制备住处、设置政策让美露莘能找到适合的工作……等。 因而,在听蒲从舟和柯莉黛儿一样想赶走美露莘时,那维莱特神色瞬间冷了下来,狭长的紫色双眸透出一丝失望。 本以为这位“仙人”能带来转机,没想到不过如此。 那维莱特对蒲从舟说:“以后这样的想法不必再提。” “什么不必再提?”蒲从舟一下子就毛了,瞪着那维莱特,“美露莘在你眼皮子底下过那么惨,是她们开心还是你开心啊?赶快让她们哪来的回哪去,快快快。” “你是人类,不明白异种对于生命本质的追求,和长时间困于寂静的茫然。”那维莱特平静地说,“生命何来,将归何处。她们想探索意义,我愿意帮她们。” 蒲从舟听笑了:“哎……爹地老说我喜欢讲大道理,一点不实际,真得让他来见见你,你比我不实际多了!说得这么孤独,你不是人啊?” “实不相瞒,我是一条龙。”那维莱特缓缓走到办公桌前坐下,一边审阅着开庭报告,一边说。 那维莱特静静观察着蒲从舟的反应,等待着她得知真相的恐惧、敬畏,或者新奇又避之不及…… “哦。”蒲从舟瞟了那维莱特一眼,眉毛都没抬一下。 那维莱特抬眼,微微皱眉,问:“你不吃惊?” ”这有什么好吃惊的?”蒲从舟翻了个白眼,“一条龙怎么了?我还是一朵蒲公英呢。” 那维莱特落在纸上签字的笔尖微微一抖。 “而且我让你赶快把美露莘赶出去,又不是不让她们回来。”蒲从舟耸耸肩,继续说,“你贸然把异种接回来,什么准备都不做,本地人当然会排斥她们了。我看了卷宗,现在为止还没出命案,就来得及。先让她们离开,做好准备再接回来就是。” 蒲从舟一口气说完一堆话,抬头就见那维莱特专注地凝视着自己,顿时心里有了点忽悠小朋友……不,忽悠小龙的心虚感。 不过蒲从舟为了给自己找个精神支柱,想了下,补充说:“按照璃月的古话,就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那维莱特明显已经完全听进去了,他放下笔,挪开一桌子的卷宗,甚至不知从哪拿来了一只高脚杯,倒了一点透明的饮料,郑重地对蒲从舟说:“请继续。” 蒲从舟有点儿受宠若惊,正当她悄悄膨胀起来,准备继续自由发挥时…… “咕噜。” 肚子响了一声。蒲从舟饿了。 不对?为什么梦里也会饿?蒲从舟有些懵了。不过饿了就是饿了,身体感知不会骗人。蒲从舟觉得自己没力气继续思考了,可怜巴巴地瞅着那维莱特,疯狂暗示。 喂,我这么聪明,值不值得你们国家最豪华的超级大餐招待? 然而那维莱特并没有看懂蒲从舟的暗示,微微怔愣了一下,犹豫片刻,礼貌地询问:“请问,你是否身体有所不适?” 蒲从舟:…… 蒲从舟又翻了个白眼,对这条笨蛋龙说话,就不能维持着璃月人的委婉哼。 蒲从舟说:“我饿了,要吃的。” 那维莱特看了时间,差不多的确是晚餐的时候了。那维莱特立刻站起身,快步为蒲从舟打开办公室的门,优雅欠身:“蒲从舟女士,请走这边。” 见着这水龙原本就颀长的身形微弯成一个弧度,狭长漂亮的紫色瞳眸微垂,蒲从舟不由多看了几眼。 这异国的礼仪,还挺有趣。嗯仪式这么正式,想必吃的东西更正式吧。 这么想着,蒲从舟跟着那维莱特左拐又拐,穿过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地区,来到了一个犄角旮旯、看起来门都快塌的店铺。 “咖啡店。”那维莱特解释说,礼貌地拉动门口的风铃。 蒲从舟管它是咖啡还是咖是,目瞪口呆地被那维莱特领到一个水元素充足的角落坐下,然后看着店员上了个朴实无华的软趴趴的食物,一碟果酱,还有一杯黑糊糊的东西。 “这是我最喜欢的店铺。”那维莱特轻柔地为法式白面包涂上泡泡橘果酱,一边说,“我第一次招待朋友,不知道该怎么招待,就带你来这了。” ……我也可以不是你的朋友,还能是你的爸爸,能不能带我去一个好一点的饭店? 蒲从舟深吸一口气才压下吐槽,想了半天,委婉地问:“嗯……那维莱特,你为什么最喜欢这家店?” 那维莱特怔愣了下,才说:“这里安静。” 废话,这么糟糕的环境能有人来吗。 “而且能看见海。” 所以潮。 蒲从舟仔细看向黑漆漆的窗外,好像真隐约能见着海水涌动。 不过腹诽归腹诽,蒲从舟见那维莱特转头望向窗外,眸子中一闪而逝的落寞,忍不住问:“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忧郁的动物,你到底在愁啥啊。只是因为你说的什么美露莘要被那些该死的贵族赶出去了?不至于吧。” 那维莱特切好面包,轻轻放进蒲从舟面前的碟子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请你尝尝我们国度的美食——法棍包,配泡泡橘果酱。很美味。” 蒲从舟瞧着这看起来黄澄澄的食物,正想尝尝那维莱特所谓的“很美味”到底有多美味,一叉子下去…… 蒲从舟没摸着叉子,手直接从叉子穿过去了! 下一瞬,蒲从舟意识到不好,立刻起身,再摸向身后的座椅…… 果然也摸不到实体了。 可眼前的景象仍然实实在在存在着,自己的双脚也可以稳稳当当踏着 3. 枫丹 [] 那维莱特犹豫了一瞬,睫毛下垂,轻轻颤了下。 他在冷静思考。 理性而论,的确是蒲从舟坐在那维莱特腿上的姿势,最适合进食。 没有问题,只是有部分说不出的怪异感。那维莱特仔细思索了下枫丹的绅士礼仪,谨慎地说:“我自然愿意这样帮你,只要你不在意……” 如果换着现实中,蒲从舟当然不会轻易坐在哪个男子腿上吃东西——把她从小带到大的钟离都不行。但这不是梦境嘛,和一个幻影计较这些做什么。 蒲从舟爽快地说:“我不在意的,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所以蒲从舟还是小心地坐下去了。落到实处时,蒲从舟明显感受到那维莱特身子一僵,呼吸急促了几分。 “怎么啦?”蒲从舟扭头,奇怪地问。 那维莱特沉默一会,轻轻叹了口气,实话实说:“抱歉,我从未与人这样亲密接触过……一时半会有些不习惯。” “啊没事。”蒲从舟无所谓地说,摆了摆手,“这事不用考虑啊,不习惯就不习惯嘛,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蒲从舟的意思是是鬼知道这水史莱姆砸脑袋带来的水元素会持续多久,她或许会和这位……嗯,审判官大人相处很长一段时间。 但显然那维莱特不是这样想。 那维莱特又是沉默一会,然后转移注意力,双手轻柔又克制地环过蒲从舟,尽力保持着尊重的距离,不触碰到她的身躯,就着这样的姿势重新握住蒲从舟细软的手,认真地喂起她吃法棍。 指尖交叠,一口一口,像是最亲密的恋人,两人的眼神却一个坚定冷静活像面对文书,一个漫不经心飘飘忽忽的。 蒲从舟觉得……虽然说这是梦境,但这触感也太真实了吧。 无论是面包的香气还是那维莱特清浅的呼吸声,哦还有头发…… 柔软的银白色长发,软软又依恋地落在蒲从舟肩上。蒲从舟松开那维莱特的手,从脖颈里抽出几缕长发,笑着对那维莱特调侃说:“你的头发真好看。” 那维莱特垂眸,说:“抱歉,下次我会记得把头发扎起来。” 蒲从舟瞅着那维莱特严肃的模样,想象着他扎成高马尾的样子直乐。 那维莱特不知道蒲从舟在乐些什么,处于礼貌,也没有询问。只是温柔地从桌上取来手帕,就着蒲从舟的手,轻轻擦拭了下她的唇角。 蒲从舟吃饱了,很满意地翘起脚,借着那维莱特的手,端起面前据说是“咖啡”的黑糊糊的玩意,好奇地打量着。 呃,刚才那些食物吃起来味道不差,想必这东西也应当不错?要不喝一口试试看? 那维莱特见蒲从舟闲下来,有功夫摆弄咖啡,思忖了一下,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你之前说,有办法处理美露莘融入枫丹廷的问题,具体操作是什么?方便现在告诉我吗?” “噗——” 蒲从舟扭过头,一个没忍住一口咖啡喷了出来,皱着眉头连连咳嗽:“苦苦苦苦……好苦……” 三四个店员匆匆忙忙走近,其中居然还有这一位竖着一双耳朵、像兔子又像猫咪的粉红色直立生物! “来了来了!哎呀,是出乱子了吗?”小美露莘拿着一块小帕子,蹦蹦跳跳地蹲下来擦地板。 看着小东西这么可爱,蒲从舟顿时怜爱了,戳了戳那维莱特:“快去,帮她收拾收拾……哎我惹出了乱子,辛苦她了。哈哈。” ……竟然也好意思。 那维莱特有些无奈地看了蒲从舟一眼,维持着坐姿,转头对美露莘温和地说:“莉雅丝,你好。很抱歉,为你添麻烦了。放着我来收拾吧。” “竟然是那维莱特大人!”莉雅丝高兴地说,“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您!” “你来这里做工,喜欢这份工作吗?”那维莱特询问说。 “嗯,其实我更喜欢做一些惊险刺激的工作!”莉雅丝歪了歪头,说,“不过那维莱特大人肯带我们美露莘来到枫丹廷,暂时将就一些,莉雅丝也没关系的!” 说到这时,蒲从舟“哟”了一声,说:“原来这就是美露莘呀。” 这句话除了那维莱特,谁也没听到。那维莱特担心莉雅丝发现自己和空气对话感到害怕,没有理会蒲从舟,对莉雅丝严肃地说:“我会尽快安排好沫芒宫内部的事务。如果可以,我希望聘请你作为巡逻枫丹廷特殊事务的工作人员。” “真的吗?那太好了!”莉雅丝高兴地说。 注视着莉雅丝擦干净咖啡,一蹦一跳地跑远了,蒲从舟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对那维莱特抱怨说:”哎,这么可爱的小东西,你们是怎么狠得下心让她们受苦的?什么安排工作……真的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趁早让她们回家享福啊。” 那维莱特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呵出,好歹找回了点理智,冷静地说:“我也不愿意发生美露莘与枫丹人之间的矛盾。如果可以,我希望他们能和睦相处。因此,我来询问你的意见。” “赶出去就好了啊,问什么。”蒲从舟缩在那维莱特怀里,仰着头,指尖把玩着那维莱特柔软细腻的雪白长发,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他那两撮焕发着蓝光类似鱼鳍一样的发带,“这样一来,不仅美露莘得到了保护,你们国家的贵族也会满意,不是一举两得?” 那维莱特轻轻摇头,问:“让美露莘离开之后呢?我又该怎么做?” 蒲从舟缠着那维莱特长发的指尖一顿,奇怪地歪了歪头,瞧着那维莱特,说:“我怎么会知道?你小学的时候老师没教过你嘛,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我现在又不知道你们的国情,怎么知道该怎么接回美露莘。” 那维莱特呼吸一滞,旋即心中升起了淡淡的自嘲。 是啊,忽然出现一个自称“仙人”的女孩,就,自己怎么就不由自主产生了依恋感,甚至忽略了自我思考? 确实不应该。 那维莱特轻叹,说:”好,明白了。是我逾越了。” 蒲从舟将那维莱特眼眸中的黯然看得清清楚楚,奇怪地问:“你们你为什么一个两个都想跑人类这边来生活,在我们璃月,鹿啊鸟啊的‘仙人’们一天天恨不得都蹲在山里,把活交给帝君来干,乐得逍遥——” 所有与国名、地名、人名有关的信息,都被这梦境彻底屏蔽。那维莱特听不清,只知道这个国度似乎真的很特殊,捕捉到几个关键词,问:“你们的国度里,人类知道非人之物的存在吗?” “当然知道啊。”蒲从舟说。 那维莱特闭了闭眼,问出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那你可否告诉我,像我、像美露莘那般的非人之物,是否真的能融入人类?” “怎么不可以?”蒲从舟笑了起来,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在我们的国度啊,别说就两种生物,鹿啊鸟啊麒麟啊狗啊——几百种非人之物都可以和人类和睦相处呢。更早的时候,甚至能住到人们家里去!” 那维莱特狭长的双眸微微睁大了一些,停 4. 枫丹 [] 蒲从舟顾不得在乎这笨水龙推得自己疼不疼,手一撑地爬起来,就和树袋熊似的又猛地扑上去把那维莱特抱住,不管不顾地喊:“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你相信我!你说过的!你不能反悔啊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的步伐一顿。 是,他的确说过这种话,就在不久前。那维莱特冷静地想着。 轻易违背自己曾说过的话,确实有悖于枫丹和审判官的“正义”。 前面是正在被打的美露莘,身后是紧紧缠着他不放的蒲从舟,那维莱特缓缓闭眼,对蒲从舟说:“以后我不会再对你说类似的话。” “你这条笨龙!”蒲从舟被那维莱特气的差点没晕过去,咬牙切齿地说,“你听我解释,这男孩也是贵族,如果——你力气别这么大!” 蒲从舟干脆整个人挂在那维莱特身上,死死抱住他。那维莱特虽然力气会稍微大一点,但怕像之前一样伤着蒲从舟,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你松开我。”那维莱特不动声色地说。 “我就不我就不我就不!”蒲从舟死皮赖脸地扒拉着那维莱特,混乱间他银白的长发都给揪下来几根。那维莱特吃痛,皱了下眉,伸手扶住蒲从舟的腰,微微用力把她往外推。 蒲从舟怎么可能让那维莱特推开,他越使力蒲从舟就搂得越紧。 附近的人群看不见蒲从舟,惊悚地发现他们的最高审判官开始了自我抽搐。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 那小男孩看着美露莘捂着头被打,吭都不吭一声,任由血顺着耳朵流下,咬了咬牙,直接扑在美露莘身上! 柯莉黛儿又尖叫起来:“你!塔伦!堂堂一个贵族,居然敢接触美露莘?不怕染上灾厄吗?” “美露莘是好人!她是好人!”塔伦撕心裂肺地喊。 “好好好。”柯莉黛儿之前本来就在那维莱特那碰了钉子,现在情绪坏着,气急败坏地说,“那我就连你一起打!” 砰砰砰的手杖狠狠打在塔伦和美露莘身上,小塔伦疼得眼里含着泪,却忍着不出声,死死把美露莘护在身下。 “……你,是好人。”美露莘虚弱地说,“你,走吧。是卡罗蕾不对,人们暂时不接受我们,是应该的。” “不应该,怎么可能应该?你那么好……”塔伦带着哭腔说,“我很喜欢你。” “真的吗?我好开心。”卡罗蕾轻轻地说,声音中竟然带了点笑意,“遇见你,我出来一趟,来到枫丹廷……值得啦。” 塔伦哽咽一声。 …… 围观的群众听着他们的对话,纷纷面露不忍。 “这美露莘也太可怜了,听说她是为了救这个小男孩才……” “唉,这事真的……这姑娘做的也太过了,怎么能把美露莘打成这样。” …… “塔伦!我的塔伦!”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燕尾服的中年男子拨开人群冲到最前面,狠狠推开柯莉黛儿,厉声骂:“滚开,疯女人!我儿子做错什么了,你居然把他打成这样?” 柯莉黛儿扬了扬下巴,明显有点心虚,还是冷笑说:“他在保护一只罪恶的美露莘。” “美露莘怎么你了?砍你杀你了?还是白吃白喝你了?罪恶……哈,你柯莉黛儿就不配提罪恶。等着吧,我明天就把上年你们家族虚报税款给沫芒宫的事告诉最高审判官大人!”塔伦的父亲冷笑说。 柯莉黛儿脸色霎时间惨白。 此时人群也开始议论纷纷。 “天,虚报税款,也亏这家族做得出来。要是让那维莱特大人知道了……” “对啊,美露莘也没做错什么,论罪恶,哪比得过这些恶毒的贵族……” 听到这里,那维莱特忽然明白蒲从舟的用意,静静注视着蒲从舟片刻。 蒲从舟瞧着时机总算对了,顺势松开手,任由那维莱特缓步走向卡罗蕾等人。 人群纷纷避让开,分开一条路,任由那维莱特拄着手杖,不疾不徐地穿过。 那维莱特看向柯莉黛儿,平缓地说:“柯莉黛儿,你当众殴打美露莘,以及你的家族谎报一事,违反枫丹律法,我会将此事如实记录,进行审判。” 柯莉黛儿腿一软,啪嗒一声手杖掉落,径直跪了下去,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中渗出:“……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那维莱特静静注视着柯莉黛儿一会,再走到塔伦和卡罗蕾身边,单膝蹲下,轻柔地扶起他们二人,沉声说:“抱歉,我来晚了。” 人群寂静了一会,然后响起了叫“好”声,掌声雷动。 “好!那维莱特大人主持了正义!” “大快人心啊!” …… 与此同时,塔伦的父亲也带着塔伦走到那维莱特身前,深深鞠躬。 那维莱特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目光落在小心向自己走来的蒲从舟身上。 如果之前,在塔伦没有被柯莉黛儿殴打前,那维莱特就主动救下卡罗蕾,那么众人肯定又会将此事定义为“最高审判官又在维护他带来的诡异生灵”。 不过是迟了几分钟,舆论就完全扭转,所有人都开始怜悯美露莘,并且认为那维莱特是在伸张正义。 而这一切,都是蒲从舟带来的。 注视着蒲从舟绕着美露莘打转,想摸她耳朵又摸不到的样子,那维莱特不自觉心一跳。 或许这个女孩,真的是世上最完美…… “多谢您,最高审判官大人。”在那维莱特思考时,塔伦的父亲走到那维莱特身前,微微鞠躬,看向卡罗蕾,说,“这位美露莘救了我儿子的命,我希望能收养她,从此保护她不受他人侵害——我在此恳求最高审判官大人,给我这个机会。” 这是美露莘融入枫丹廷一个极好的开始。 那维莱特眉眼微微柔和,刚想答应下这个请求——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那维莱特!赶快给我拒绝了!” 蒲从舟正瞧着美露莘玩呢,就听见那维莱特那又出幺蛾子了,连忙说。 那维莱特定了定神,这一次,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蒲从舟的意思,深吸一口气,歉疚地对塔伦的父亲说:“非常抱歉,我不能答应您的请求。” “为什么?”塔伦的父亲激动地说,“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会善待这位美露莘,把她当成我儿子的救命恩人——” “我自然信任您的人品。”那维莱特说,缓缓扫视着人群,略微抬高了声线,“但,我近日就会推行新的律法,将所有的美露莘送离枫丹廷。” 这话一出,人群瞬间哗然。普通人也好、贵族也罢,都震惊不已,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那维莱特不是死活都要让美露莘留在枫丹廷吗?” “唉,我还挺喜欢美露莘的……” 那维莱特冷眼看着神色各异的人们,一步步走到卡罗蕾身前,温柔地取出一方手帕,轻柔地擦拭着她头顶的鲜血,淡紫色的眸子显现出少有的悲哀。 卡罗蕾仰起头,淡粉色的眸子一动不动地望着那维莱特。 人群渐渐静了下去,欣赏着这一幕美丽又温馨的画面。 蒲从舟也趁着别人看不见她,溜到了那维莱特身边,对着卡罗蕾渗血的额头啧啧两声:“残忍啊残忍,这怎么下得去手……” 蒲从舟本来只 5. 枫丹 [] ……哄哄? 那维莱特明显怔住了,很认真地开始思考。什么叫哄哄,以及怎么哄哄。 蒲从舟双手叉腰,瞪着那维莱特。蒲从舟看不出来那维莱特是在思考,以为他是在沉默,想和自己冷战。 冷战就冷战,看谁冷的过谁。蒲从舟气呼呼地想。 正当蒲从舟决定和这可恶的水龙犟到底时……头顶被轻轻摸了一下。 蒲从舟:……? 蒲从舟仰头,呆呆地瞧着那维莱特伸出手,耐心地摸着她的头。 很温柔,顺着发丝走向抚摸。像是安抚一只小猫,或者一只毛茸茸的水獭。 “你……你在干什么?”蒲从舟睁着眼,磕磕巴巴地问。 “哄哄。”那维莱特认真地说。那维莱特停了停,又轻声补充说,“之前推你,是我不对。不要气了,好吗?” 那维莱特的声音很柔很软,那样严肃的一个人……不对,一条龙,这样放下身段哄起人。 怎么能不原谅他呢? 蒲从舟仰头对上那维莱特狭长温柔的紫色瞳眸,头被摸的很舒服,居然有点心软啦。 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啦! 一句“好”差点就这样落到了嘴边,蒲从舟及时反应过来。 我去,好会撩啊,居然差点就陷进去了。蒲从舟心骤然一缩,旋即警惕起来,跳开几尺远,瞧着那维莱特,气急败坏地问:“不是不是……你这招谁教你的?” 眼前人忽然跳开,那维莱特显然茫然了一瞬,迟疑了下,说:“之前我听‘哄’这个字,是芙宁娜教我哄膨膨兽……不对吗?” 膨膨兽? 蒲从舟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听着也像一种小动物。智商不高的那种。 蒲从舟:…… 蒲从舟对上那维莱特无辜又严肃的询问眼神,一时间觉得被噎住,气笑了,说:“好好好,我这下成了膨膨兽了。” 那维莱特一怔,又是眸子微垂,说:“我并不是故意将你类比做动物……抱歉。” “抱歉抱歉抱歉抱歉……”蒲从舟翻了个白眼,“从我到你这开始,你给我说了多少个抱歉了?要不我给你开个抱歉优惠,说满十个赠送你两个?” “……也不是不可以。”那维莱特平静地说,“只要你愿意。” 蒲从舟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从相遇开始,这那维莱特就和一团软棉花似的,气急了狠狠捶一拳,他和没事一样给你好好包起来,还问你疼不疼。 明明错的是那维莱特,这样一来,搞得蒲从舟和无理取闹一样。 问题是看起来那维莱特也不像是有这种心机故意如此,更像是自然而然……蒲从舟更生气了。 “不算啊,我警告你,这不算哄哄啊。”蒲从舟气急地指着那维莱特说,“你还欠我一个哄哄。” “好,先欠着。”那维莱特无奈地说,坐回办公桌前,看向蒲从舟,询问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蒲从舟哼了一声,勉勉强强地说:“问吧。” “之前……”那维莱特思考一会,问,“你为什么要我迟一点救下卡罗蕾?” “你不是看到结果了吗,还问?”蒲从舟啧了一声。 “如果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或许仍然会选择第一时间救下卡罗蕾。”那维莱特平缓地说,“虽然结局不会更好,但至少,受伤的人会更少。” “你凭什么说受伤的人会更少?”蒲从舟笑了起来,鄙夷地看着那维莱特,“是,卡罗蕾是被少打了几下,塔伦也不会挨揍——但是你怎么敢保证那个贵族小姐私下不会聚众报复卡罗蕾、伤害更多的美露莘?” 说到这,蒲从舟停了停,指了指那维莱特桌上的文件,意味深长地说:“还有他们家族谎报税款的事——如果不是接着这机会接发出来,你又打算拖到什么时候发现?” “早点改革,那维莱特。”蒲从舟打了个哈欠,绕道那维莱特身边,拍了拍他的肩,“你们的政体有问题啊,税款谎报这么大的事居然都查不出来,还要对家揭发。” 对,税款。从公民所得合法经济财产中,按照法律规定抽取一部分为公家 6. 璃月 [] 那维莱特的神情出现了难得的裂痕,怔忡片刻,重复了一遍:“抱着你睡?” “对。”蒲从舟摊手说,“你忘了吗,我碰不到床。但如果你抱着我……理论上应该行。” 那维莱特仔细想了一会,平缓地说:“不好。” 蒲从舟毛了:“为什么不好?” “按照大多数枫丹人约定俗成的规矩,成年男性抱着成年女性睡觉,只有两种关系。”那维莱特冷静地分析,对蒲从舟解释说,“情侣,或者是夫妻……虽然我来枫丹廷不久,但这些事,我略微知道一些。你和我的关系,不属于这两者其中之一,所以不行。” 蒲从舟被这一脸严肃的水龙气笑了,反问说:“你们国家的规矩就是让客人睡地板?” “睡地板?”那维莱特又是一怔。 “除了你,我只能碰到地板。”蒲从舟理直气壮地说,“你不会要我睡地板吧?啊?” 那维莱特还真仔细端详了下蒲从舟站立的地方,思索一会,犹豫说:“你如果愿意,我能为你准备厚实一些的地毯。” 蒲从舟又被这那维莱特搞无语了,狠狠瞪了他一眼,那维莱特回了个平静而无奈的眼神。 傻龙! 死水龙! 可恶的审判官! 蒲从舟在心里悄悄把那维莱特骂了一万遍,忽然灵光一闪,对那维莱特笑了:“你还记得你欠我一个哄哄吧?” 那维莱特点头,如实说:“记得。” 蒲从舟说:“那现在我告诉你你哄哄我的方式。” 那维莱特又点头:“你说。” 蒲从舟说:“你抱着我睡。” 那维莱特狭长清透的淡紫色眸子微微睁大了些。 蒲从舟咬牙切齿地说:“……怎么,这就犹豫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之前拼命拦着你不让你做傻事,你还推我!我摔了,我真摔了,现在还疼……” “好,我答应你。”那维莱特无奈地走上前一步,对蒲从舟说,“蒲从舟女士,请跟我来。我向您保证,不会对您有任何冒犯的行为。” 蒲从舟此时困得要死,哪管这个梦境中的投影对自己是冒犯还是不冒犯的,随口说:“你要真冒犯了其实也行。” 那维莱特原本都走向回廊尽头的升降梯,听到这话猝然回头:“你说什么?” 蒲从舟被那维莱特的神情吓到了,连连说:“好好好,不冒犯,不冒犯。” 蒲从舟跟在那维莱特身后,边走边犯嘀咕,这那维莱特怎么反应这么大啊,搞得像是自己占他便宜似的。 一直尾随那维莱特来到最高审判官的寝室,蒲从舟好奇地打量着这间卧房。 房顶挑得很高,吊灯像是水晶做的,晶莹剔透,家具也都是深蓝色调,很简约的布衣风。花瓶里插着不知名的淡蓝色花,同色系的窗帘垂落着。 总之一句话,是蒲从舟在璃月未曾见过的异域风格。 蒲从舟刚进屋,就听那维莱特礼貌地对她说:“我先沐浴,请稍等。” 嗯,水龙洗澡,这很合理。 蒲从舟这才注意到这屋子还配着一个很漂亮的浴室。 蒲从舟眼睁睁瞧着那维莱特优雅地脱下深蓝色的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露出雪白修身的里衬,向浴室走去。 那维莱特合上浴室的门,不久就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蒲从舟也想洗澡,但就她现在这样,估计连浴缸都碰不到……如果让那维莱特帮她洗……蒲从舟很认真地思考了下这件事的可能性。 结合之前不过是抱着自己睡那维莱特的神情都那么不对劲……蒲从舟觉得那维莱特死活也不会答应帮自己洗。 蒲从舟倒是不在意,这毕竟只是个梦境,和梦境中的幻影贴两下又不会怎么样。 至于那维莱特…… 思索间,那维莱特已经沐浴完出来了,穿着件松垮柔软的晨衣,身上还带着点淡淡的说不上名的香气,有点像雨后海风。 那维莱特的头发还湿着,他向着若有所思的蒲从舟点了下头,算是问好,刚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毛巾,擦拭着雪白发丝上的水渍。 那维莱特当然能控制水元素立刻从他长发间消失,但他也有点想借着这个空档思考。 然后那维莱特就听蒲从舟十分诚恳地问:“那维莱特,你能帮我洗澡吗?” 那维莱特擦拭长发的手一顿,他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毛巾,转头看向蒲从舟,斟酌了一下,问:“你们的国度,一直都这么开放吗?” “不是,当然不是。”蒲从舟摆了摆手,说,“但是这是梦境啊,你就是个幻影而已。” “我不是幻影,蒲从舟女士。”那维莱特耐心地说,“我是一条真实存在的龙。” “啊,理解理解,我可以理解。毕竟对你来说嘛,你肯定是真实的。”蒲从舟敷衍说,想了下,瞧着那维莱特的浴室长得真的挺宽敞明亮,还是不甘心,想再争取一下。 “可是我真的很想洗澡……”你的浴缸很漂亮,很光滑,应该很适合游泳,蒲从舟边想边说,“对你来说,我也是虚幻的——你帮一个幻影洗澡而已,别那么在意啦。” 那维莱特看蒲从舟是真的很想洗澡,自己也很严肃地剖心思考了片刻,最终还是说:“抱歉,我很在意。” 蒲从舟有些委屈地眨了眨眼。 那维莱特垂眸,走上前,对蒲从舟说:“先睡吧,你很干净。” ……我谅你也看不出来我到底脏不脏。 蒲从舟有些无奈,但着实有些倦了,只能将就着先踮起脚环着那维莱特的脖颈,手腕擦过他柔软的衣领,附在锁骨上,任由那维莱特将自己打横抱起。 ……确实可以触碰到床榻了。 嗯,很有效。 刚开始那维莱特还有些拘谨,只是浅浅伸手在蒲从舟肩颈处环绕了一圈,然后蒲从舟的双腿就穿过柔软的床垫掉下去了。 蒲从舟轻啧一声,主动蜷缩起身子,往那维莱特怀里钻。 像一只猫咪,轻轻软软的。那维莱特浑身僵硬了一瞬,然后才慢慢适应过来,主动调整手臂的位置,蒲从舟也不客气地又在他怀里拱了拱,选了个舒服的睡姿。 蒲从舟的身形本就偏小,此时又蜷缩起来,那维莱特洗澡后柔软光滑的雪白长发窸窸窣窣落了她一身。 长发顺着那维莱特的呼吸微微滑动,蒲从舟刚开始还觉得有点痒,后来习惯了觉得也还行,甚至脸颊还蹭了蹭那维莱特的发丝,觉得缎带似的。 一点点海盐的气息萦绕在唇吻间,蒲从舟迷迷糊糊地抬了抬头,刚好能看见那维莱特优雅的下颌线,恍惚间想难怪那维莱特觉得自己睡他是他被冒犯,这么伟大的一张脸啊…… 那维莱特这么好看,大大提升了蒲从舟的梦境体验感。 蒲从舟想。 那厢那维莱特睡的也不是很安稳。 虽然蒲从舟的重量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但是女孩柔软的身躯、均匀又清浅的呼吸声,还有缠绕着自己的…… 那维莱特只能谨慎地环抱着蒲从舟,尽可能保持一个……虽然说疏离是不可能的,但至少不冒犯的距离感。 其实没多久,大约十来分钟,随着蒲从舟的呼吸声越发绵长,那维莱特忽地怀中一空。 蒲从舟骤然消失了。 像蒲从舟之前的出现的一样,毫无征兆。就如同蒲从舟自己说的,是一场梦。 ………… 又是同样的感觉。 身体在水元素的包裹中沉沉浮浮,只是与上次不同,这一回的蒲从舟觉得自己一直在浮上水面,身躯越来越轻盈。 终于,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涌来,蒲从舟从睡梦中睁开了眼。 ……熟悉的木床,檀木天花板,还有软软的棉被。 是蒲从舟在璃月的家没错。 蒲从舟摸了摸自己之前不断喷水的头,瞧着四周这与睡前并无二致的景象……哦,就是外头。 蒲从舟把头伸出窗外瞧了一眼,居然是第二天清早了。 “……应该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梦吧,真奇怪。”蒲从舟自言自语地说,赤着脚从床上跳了下去,翻箱倒柜地找衣服。 简单穿上一件鹅黄色的春衣,蒲从舟就推开门,驱使风元素力,往和裕茶馆飞去。 昨天钟离来的时候,建议蒲从舟去和裕茶馆与甘雨等仙人小聚。这个时间点已日上三竿,怎么着他们也该到了。 果不其然,蒲从舟刚到和裕茶馆,老板娘就领着她进了一个包厢。 包厢内纱幔浮动,阳光从雕花窗棂间漏进,衬着袅袅的茶香氤氲。 甘雨和魈见蒲从舟来了,双双看了过来。 “早上好呀,甘雨前辈,魈前辈!”蒲从舟原以为钟离说的“小聚”,仙人没有十个也有五个,不料只有魈和甘雨两人。不过蒲从舟很快反应了过来,笑着对两位仙人前辈礼貌地打招呼。 甘雨礼貌亲切地回了一句“你好”,魈则停了下,说:“……啊,现在中午了。” 蒲从舟:…… 啊,这位说大实话的三眼五显仙人! “哈哈哈,睡晚了,睡晚了。”蒲从舟哈哈笑着,在两位仙人身侧坐下,捻起一块茶点塞嘴里“来吧,要聊点什么?” 甘雨和魈交换了一个眼神。 “嗯……”甘雨犹豫了一下,眼神飘忽地说,“舟舟,你知道的,我在月海亭从事秘书工作。嗯,我主要负责璃月的文件处理,还、还挺有趣的。” 蒲从舟抽了抽嘴角。 然后甘雨尴尬地止住话头,想了半天也憋不出下边的话,求助地看向魈。 魈微微睁大了眼,停了停,才说:“……我,镇守璃月,去除灾厄,很有意义。” 然后也没下文了。 两位仙人直愣愣地看着蒲从舟。 蒲从舟瞅着他们俩眉来眼去的样子,扬了扬眉,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说:“我知道了, 是帝君要你们来的吧?觉得我太闲,活力没处释放,来让你们来给我推销工作?” “其实也没有啦。”甘雨不好意思地说,“帝君只是让我们同你说说工作的乐趣,你若喜欢,可以和我一起去月海亭,或者与魈一同驱除邪祟。若你都不满意,我师父也来了,她很乐意照顾你……” “留云借风?”蒲从舟冷哼一声,“得了吧,我才不要和她喝露水吃清心,整天背着个石头上下跑!” “舟舟,你别这样说……”甘雨有些急了,轻声说,“师父她很喜欢你的,只是……哎。” “什么叫本仙很喜欢舟舟?”一行人左侧的山水屏风后传来了留云借风真君的声音,蓝白色的大鸟踏步绕过屏风上前,歪了歪鸟头,瞧着蒲从舟 7. 枫丹 [] 蒲从舟怔愣了一下,自己也是想了想,本来觉得也没什么,正想把自己做的梦和钟离说了,忽地想起钟离之前淡淡一句“没长大”的叹惋。 哼! 蒲从舟忽然不想说了。 如果梦能继续下去就更好,蒲从舟恰好能借这个过分真实的“梦”模拟“入世”。试问哈,什么样的经历能比得过亲手主持一个国度的最高层斗争? 到时候成长起来,可以吓钟离一跳哈哈哈哈。 就算梦不能继续下去,那就当“成年人”的小秘密也不错。蒲从舟这么想着,对钟离理直气壮地说:“没事啊,我一点事也没有,好好的呢。” 钟离的指腹在蒲从舟的下颌轻轻擦了一下,确认她体内的水元素力已经趋于平稳,微笑说:“也好。” 这件事就这样揭过去了。 晚点时候,蒲从舟回到自己的小木屋,将这几天在璃月搜集到的解决方案一条条列了出来。 一,扭转人们对美露莘的印象。 二,让人们知道美露莘是有用的。 三,提升美露莘的声望。 写完这三点后,蒲从舟满意地点点头,吹熄了灯就去睡了。 这样一来,不管梦境能不能继续下去,一直困扰着蒲从舟的问题都有了一个答案。这样想着,蒲从舟闭上眼,裹着柔软的棉被,沉沉睡去。 ……久违的,被水包裹着的感觉。 冰凉,咕噜咕噜的水声,无法抑制住的下沉感…… 蒲从舟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一点也不意外,轻飘飘落在沫芒宫那维莱特的办公室内,笑眯眯地对坐在办公桌前的那维莱特打了个招呼:“你好呀,过去了几天啦,那维莱特?” “……竟然不是幻觉。”那维莱特先是惊讶了一瞬,很快冷静下来,说,“五天。” 看来两边的时间流速是一样的。 蒲从舟笑眯眯地说:“没想到我还能回来吧?哈哈哈哈其实我也没想到呢,这不凑巧,我又想了几个法子,你来看看可行性……诶?” 那维莱特缓缓起身,走到蒲从舟身前,轻轻抱了抱她。 “你干什么?”雪白柔软的长发瞬间掠上脸颊,酥麻又带着点海风的气息,还有隔着繁复装束下的隐约体温……蒲从舟懵了一瞬。 “确认一下,你是真实的。”那维莱特严肃地说。 “现在确认好了?来来来我们说正事。”蒲从舟走到办公桌前,瞧着那维莱特之前用来写字的一根羽毛,“我写给你看——咦?” 手抓了个空。 “怎么会这样?上回来的时候,分明刚到不久都是能碰到的啊。”蒲从舟有些疑惑地伸手摸了摸办公桌,果然也是什么也摸不到。 “既然这样,可以你口述,我来笔录。”那维莱特思索一下,严肃地说。 “还是写出来比较好。”蒲从舟叹了口气,两眼望天,“那维莱特,你抱着我写吧。” 那维莱特垂眸注视了蒲从舟一会,发现自己居然渐渐习惯了她这种理直气壮的要求,这回也没多说些什么……反正就算说了也会被蒲从舟驳回,结果一样。 然后那维莱特伸手,轻轻松松就把蒲从舟提了起来。 蒲从舟冒了满头问号。 上回来这里的时候,蒲从舟就对这那维莱特的力气有了点认知,但是把自己这么轻松就握着手臂拎起来…… 多少还是有点自尊受损。 那维莱特对蒲从舟的心理变化浑然不知,小心地把蒲从舟放在自己的膝上,双手轻柔又克制地环过她的腰际,微微垂头,发丝洋洋洒洒落了蒲从舟一肩头,轻声问:“试试看,这样可以写了吗?” 蒲从舟从一点奇妙的情绪中反应过来,“哦”了一声,伸手试着抓了一下桌子上的羽毛笔。 还是握不到。 “……要求这么高吗。”那维莱特喃喃自语,伸手轻柔地顺着蒲从舟手臂的弧度,轻擦着一路向前,然后柔柔地脱了手套,露出雪白纤长的手指,握上蒲从舟的手腕,“这样呢?” 蒲从舟又试了一次。 这下总算可以了。 手腕被覆着,多少有点不灵便。蒲从舟歪歪扭扭地把总结的那三条写出来,推了一下纸。 那维莱特立刻松开蒲从舟,取过那张笔记,认真阅读起来。 手背上的温度骤然消失的瞬间,蒲从舟心口又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很微妙,有点酥麻。 蒲从舟一边从那维莱特的膝上跳下来,一边认真地思考这种诡异的情绪从哪里来。 嗯……或许是对这条水龙长得过于好看产生的正常欣赏反应? 思索间,那维莱特已经将笔记上寥寥几句话读完,若有所思地喃喃说:“嗯……让枫丹人对美露莘改观。” “我好想看过一些资料,美露莘是诞生于魔物的血肉?”蒲从舟问。 那维莱特点点头。 “那简单,把和魔兽打的那场战渲染成正义的战争,美露莘是和平的代言人。”蒲从舟一拍手,笑眯眯地说。 那维莱特微微睁大了眼,显然有些不可思议,顿了顿,说:“竟然还能这样解决吗?” “不可以嘛?”蒲从舟反问。 “是我没有考虑过的角度。”那维莱特仅仅是思索了一会,就说,“我会尽快为那场战役开办一次追悼会。至于益处……或许要等待时机。” “时机?”蒲从舟想了会,问,“这难道和美露莘的特征有关。” “是的,美露莘所见和常人不同,在寻找案件线索、或者观察元素痕迹中,有着意想不到的作用。”那维莱特平静地说,“或许,我们需要等待一次机会。” 那维莱特说的很委婉,但蒲从舟听出来了,叹了口气:“就是等一次能让美露莘大放异彩的凶杀案吗?哎,说实在我希望这个时机永远不会有。” “我也是这样想的。”那维莱特无奈地说,“但根据经验推测,这是一个不可能的假设。” “话是这么说啦。”蒲从舟耸耸肩,略过这个话题,“最后就是美露莘要有一定的威望……话说你们的国度有神明吗?” 那维莱特明显怔愣了下,好一会,才说:“有。” “那就简单了,你让你们国度的神明随便给美露莘一个荣誉就行……怎么,有问题?”蒲从舟明显注意到那维莱特的欲言又止,问道。 “我们的神明……”那维莱特斟酌一下,轻叹一口气,实话实说,“最近负责的分别是枫丹廷的蛋糕生产线和旅游宣传。” “啊?你们的神明怎么负责这种东西?”蒲从舟想了想日理万机的钟离,有些不可思议,“对了还没问你,既然你们的国度有神明,为什么权力都在你一条龙手上?” “那维莱特?”看着那维莱特似在发愣,蒲从舟催促似的又问。 “大约几十年前,我受邀来此,她就是如此了。”那维莱特简单地说。 这句话压根儿什么都听不出来,蒲从舟也懒得问,一摊手:“算了,还是看文献来得迅速。你把你这边的文书给我看看,也让我能了解一下你们国度的情况,更好能帮助你来着。” 那维莱特微微点头,再次起身,对蒲从舟说:“跟我来。” 蒲从舟跟在那维莱特身后,走出他的办公室,穿过昏暗的灯光来到外边。 神像泛着淡淡的蓝色光芒,在蒲从舟面前模糊了一瞬,像是扭曲的模样。 蒲从舟当然熟识整个提瓦特大陆所有的七天神像模样,但眼前这神像却在梦境中被扭曲了,完全与她记忆中的七尊神像截然不同。 嗯,果然这里不是提瓦特大陆,这里就是一个异世界。蒲从舟笃定了她的想法。 那维莱特顺着喷泉前行,缓缓走近一处楼阁。楼阁的守卫瞬间立正,严肃说:“晚上好,最高审判官大人。” “晚上好。”那维莱特礼貌地说,“我想查询最近五十年的枫丹大事记,以及一些基础资料。” “好,没有问题。”守卫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什么也没问,领着那维莱特进屋。 那维莱特等了一会,温和地望着蒲从舟,等她进屋后才尾随而入,然后门在两人身后一齐重重合上,喀嚓一声上了锁。 “我去。”蒲从舟被落锁声吓了一跳,问那维莱特,“你带我来的这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可怕?” 那维莱特没有回答,一直等守卫将那维莱特需要的书籍找整齐,放在檀木桌 8. 枫丹 [] ……这种感觉,确实是那维莱特从未有过的。 那维莱特花了几秒钟,冷静地思索了一下成因。无果。 很好,那便不再去想了。 蒲从舟的呼吸声轻盈而绵长,那维莱特垂眸,凝视着她的侧脸半晌,略微调整了下手臂的弧度,让她能睡得更加舒服一些。 蒲从舟微微蹙了蹙眉,下意识往那维莱特的怀里缩了一下。那维莱特眸光微微一动,心中轻轻一叹,开始小心翼翼地整理着桌面上散落的书籍。 忽然,蒲从舟的眉宇越皱越深,神情逐渐变得痛苦,忽然闷哼一声,睁开了眼—— “呼——”蒲从舟猛地撑起身子,揪着那维莱特的衣领,气喘吁吁地盯着那维莱特,一字一顿地说,“……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那维莱特微微一怔,旋即回过神,镇定地问。 “罗尔·佩蒂特,前几天自杀的那个,佩蒂特家族这一代家主的亲弟弟。”蒲从舟说,“他有一个儿子,叫塔伦——就是上回被柯莉黛儿打的那个小男孩,你还记得吗?” 那维莱特缓缓垂眸,点了下头:“记得。” “事情不可能这么巧。”蒲从舟冷静地从那维莱特腿上跳下来,在木桌前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去查,你去查,这件事肯定有问题!” “也许和弗里斯家族的税款有关。”那维莱特平缓地说。 “柯莉黛儿·弗里斯。”蒲从舟咬牙说,“偷税漏税,还杀人……恶劣,真的太恶劣了!”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那维莱特平静地把桌子上的一摞书整理好,轻轻挥了下手,熄灭了半空中飘着的几个光球,只剩下一盏煤油灯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光芒,“这件事特巡队进行了极其严密的搜索和逻辑链分析,确实判断这位……罗尔·佩蒂特先生是自杀身亡,因此才将它录入枫丹的最高档案馆。你如果愿意,我能为你调出卷宗。” “行,调出吧。”蒲从舟毫不犹豫地说。 那维莱特轻轻叹了一声,摇摇头。 “怎么?为什么不行啊?”蒲从舟问。 “太晚了。守卫已经去休息了。”那维莱特温和地对蒲从舟说,“……你也倦了,先去睡觉吧。等下次你来,我为你调。” “好吧。”蒲从舟耸耸肩,说,“先睡觉先睡觉……啊,真的困困的啊。” 这回两人算是睡得各怀心思,那维莱特沐浴出来时,轻轻抱起蒲从舟,她居然还有点儿走神。 “你在想什么?”轻柔地为蒲从舟整理好额前的碎发后,那维莱特扶着她一边在床边坐下,一边问。 “啊,就是塔伦父亲自杀的事。”蒲从舟若有所思地说,随手扯了扯那维莱特雪白柔软的发丝,有些漫不经心,“我在想啊,这塔伦父亲走了,塔伦在他的家族会不会过得不好啊?” 那维莱特原以为蒲从舟是因担心自己干涉佩蒂特家族和弗里斯家族之间的事才引起惨剧,没想到她竟然在忧心塔伦的安危,不由有些怔愣,停了下,才说:“这你不必忧心,特巡队会对塔伦的生活状况进行定期跟踪,保障他的安全。” “不错啊,还挺周密的。”蒲从舟懒洋洋地往那维莱特怀里缩了缩,安心地靠在他的胸膛上,闭上眼睛,“那我就放心了。” “好。”那维莱特小心翼翼地保持了一个距离,轻柔地环住蒲从舟的长发,轻声说,“晚安。” “晚安。”蒲从舟打了个哈欠,困倦地陷入了梦境。 又是在深水中浮起的感受,蒲从舟一点点从幻境中抽离。 那维莱特静静注视着怀中女孩的睡颜,默默等待着她消失。 轮廓渐渐模糊,然后怀中再次一空——像是忽然间的缺失。那维莱特平静地整理好床榻微微凌乱的被子,唯一的一点睡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维莱特索性也不强迫自己继续休息,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沫芒宫的这间套房位置极高,从上往下俯视,恰好能将整个枫丹廷尽收眼底,人间灯火的点点灯光,还有月光下波光粼粼的大海。 - 蒲从舟醒了。她撑起身子,盯着自己身上盖着的棉被,然后狠命地晃了晃脑袋……啊。 蒲从舟听到了大海的声音。果然是脑子进水了哈哈哈哈。 蒲从舟算是弄明白了,那个梦境是连续的,她可以像打怪升级一样连续进入这个梦境……直到水史莱姆带给她的影响消失。 至于到底进入梦境的频率怎么样,或许还应该多多试验? 蒲从舟认真思索了下,觉得梦境估计和水元素有关,她或许可以在入夜的时候试试看,而在此之前…… 蒲从舟穿好衣服,往璃月港的月海亭飞去。 落在璃月港的时候,意外发现钟离居然在和甘雨谈话,见到她来,两人都停下向蒲从舟望来。 甘雨欣喜地说:“舟舟怎么今天有空,来月海亭玩呀?” “哈哈,心血来潮。”蒲从舟回答说,然后想了下,问甘雨,“你这边有没有什么工作,能查阅璃月卷宗的?” 甘雨想了想,还没来得及回答,钟离就轻轻一笑,温和地对蒲从舟说:“正巧,我方才还与甘雨论及此事。这段时间,璃月港的卷宗过于繁多,单单是由普通文职人员整理,未免有些不成体系……因此,我正与甘雨商议,设置一个职位,能总体整合璃月港卷宗。” “是的。”甘雨也点点头,说,“这个岗位要求要有极高的眼界和积累,并且不涉及决策,有些枯燥……你来的正好,我还担忧这个职位找不到人呢。” “好哦,就这个吧!”蒲从舟毫不犹豫地点头。 “啊,那事情就顺利解决了!我这就去准备,让你入职……”甘雨抱着一堆卷宗,对钟离匆匆忙忙点了点头,说,“帝君,我先去忙了。” “好。”钟离颔首,温和地说,“辛苦了。” 甘雨抱着比人还高的卷宗离开了,屋内只剩下钟离和蒲从舟。 蒲从舟的目光摇晃了下,正也想跑路,就听钟离问:“昨日听你还不愿来此,为何忽然改变主意了?” 蒲从舟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对钟离道:“帝君不是说想让我‘入世’吗,我想啊,只有我看了足够多的事,才能……嗯,长大?” “长大?”钟离若有所思。 “是啊。”蒲从舟笑嘻嘻地比划了一下,凑到钟离身边,轻轻揪了揪他的龙鳞下摆,问,“爹地,我是不是长大了一点点啊?” 钟离温和地笑了,垂眸,伸手摸了摸蒲从舟的头顶,说:“‘长大’并未像你想象得这般容易。” “啊?”蒲从舟见钟离慢悠悠地坐下,甚至还取出了茶具,连忙凑过去,问,“那我该怎么做才能长大?” “入世够久,经历颇多。”钟离轻轻舀起一勺清泉,放火烫上温着,“而且并不只是普通的‘经历’,需有波澜,有遗憾,有悲欢离合……” 蒲从舟一边使劲点头,一边想着哈哈哈史莱姆给她提供的梦境似乎都能满足钟离说的这一切呢。 “这对你而言,在这个时代,似乎挺难做到。”钟离温和地笑了,挑了点茶叶,温和地看向蒲从舟,“不过,一直无法‘长大’,也不是什么坏事。” “怎么不是坏事啦。”蒲从舟哼了一声,歪了歪头,瞧着钟离,撒娇道,“我总不能一直靠着帝君、没办法独立吧……” 钟离轻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并无不可。” 蒲从舟又哼了一声,轻轻拂了下衣袖,转身就走。 “不喝些茶水?怎么走得这么匆忙。”钟离询问道。 “不了不了不了……”蒲从舟挥挥手,随意地说,“爹地你茶泡得很好,自己留着喝吧。” “急着去哪?”钟离又问。 “去‘成长’呢!”蒲从舟扔下这句话,驱使着风元素力,一溜烟飞没影了。 望着蒲从舟的背影消失,钟离手中还捏着茶针,无奈地轻轻摇头:“……这孩子。” --------- 蒲从舟一回到自己的小木屋,就迅速去附近的溪水里打了一桶的清泉,倒进了浴缸。 然后蒲从舟斟酌了一下,把自己泡了进去。……或许只要自己接触足够多了水元素,就能再次进入那个梦境?蒲从舟这样想着,从书架上掏出一本画本子,认认真真地脱了衣服跳进水里,然后继续泡着。 这一泡就是一整天。 等蒲从舟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这并没有用,她还是没能做到那个梦。 ……算了,放弃吧。 蒲从舟把水倒了,自己捧着脸想了一会,甚至想再弄几百只水史莱姆给自己砸一下,但一则弄史莱姆需要时间,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这次钟离会不会允许她弄到还是一回事,另一则…… 窗边传来奇怪的咔嚓声,蒲从舟好奇地凑过去一看,居然是一只小巧玲珑的机械鸟,血红玲珑的鸟嘴上还衔着一小卷纸。 “已备好一切,你随时可来。” 甘雨清秀的字体。 蒲从舟把小纸条揉了揉,小鸟也装到了衣兜里。 ……另一则就是,蒲从舟也要去上班了。 --------------- “……这些卷宗,你确定一天可以整理完吗?” 看着蒲从舟桌上堆叠如山的卷宗,甘雨担忧地说:“啊……我并不是对你的个人能力有所怀疑,只是担心你累着。” “不会不会。”虽然蒲从舟的确知道这样很累,但还是摆摆手,毕竟不知道自己下次遇见那维莱特是什么时候,自 9. 枫丹 [] 原本空荡荡的办公室地毯中央,此时放着一只两层的甜点架,别致地放着各式各样的甜品和点心,蛋糕上点缀着诱人的樱桃,还有各式各样的小饼干。 蒲从舟看着呆住了,吃惊了好一会,指着那甜点架,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向那维莱特:“……不是,你看着也不像是很爱吃甜点的样子,这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吧?” 那维莱特走到蒲从舟身边,温和地“嗯”了一声,轻声说:“是的。你帮了我很多事,我也想……”那维莱特停了停,才继续说:“……对你好一些。” “哦哦哦,应该的,应该的……”蒲从舟权当这是那维莱特对欠了她一顿大餐的补偿,好奇地走到甜点架旁,瞅着那会发光的巧克力塔,忽然想到一件事,扭头看着那维莱特,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刚好这么巧准备了甜品?” “这不难。”那维莱特平静地说,微微带着点柔和的笑意,平静地对蒲从舟说,“每一夜都准备,总会撞见你来。” 蒲从舟怔了一秒,瞪着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也望着蒲从舟,神情有些微微的讶异,带着点询问的意思。 蒲从舟和那维莱特对视了几秒钟,撑不住放弃了,瞧着这条水龙无辜又清透真诚的眼神,心想估计他自己根本没意识到这样做有什么特殊含义……或者说对于那维莱特而言,这只是更趋向于对于一个友人的普通真诚的示好而已。 应该是这样,和一条龙计较什么呢。 蒲从舟才不会在梦境里和一个幻影谈恋爱。即使这条龙确实不同于蒲从舟之前遇见的任何一人,有点……特殊的感觉。 那维莱特见蒲从舟沉默,罕见得有些迟疑,微微垂眸,轻声问:“你不喜欢吗?” 蒲从舟回过神,连忙摇摇头,生怕那维莱特误会了:“没有没有,很喜欢啊!这些看起来很美味,哈哈哈哈我正想试试好不好吃呢!” “好。”那维莱特目光柔和了许多,温和地说,缓步向甜品架走去,伸手覆上一柄银色的叉子。 就在这时,蒲从舟瞧着晃动的灯光落在那维莱特雪白夹杂着深蓝的长发上,忽然想起一件事,问:“佩蒂特的卷宗呢?你帮我掉出来了吗?” 那维莱特显然没想到蒲从舟会在这个时候提这件事,侍弄蛋糕的手微微一顿,刀尖在雪白的瓷盘上沾了点奶油,眸子黯淡了些,很快恢复过来,平稳地说:“已经调出来了……你想现在阅读吗?” 蒲从舟想了想,丝毫没注意到那维莱特细微的感情变化,很认真地说:“啊那还是先吃一点点心……其实是因为我刚刚来这里的时候,做了个梦。” 蒲从舟把梦的内容和那维莱特完完整整说了一遍,然后问:“那个什么……塔伦,最近是不是忽然有了水系神之眼?” 那维莱特定了定神,把蛋糕碟放在甜品架上,对蒲从舟说:“的确如此。我现在就将卷宗拿来。” 话刚说完,那维莱特对蒲从舟点了点头,迅速地快步走出办公室,落下一句话:“你先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喂,那维莱特,甜品……”蒲从舟气急败坏,话还没说完,那维莱特就没影了。 蒲从舟瞧着那甜品架,伸手捉了一下点缀着奶油的小蛋糕,果不其然手摸了个空,感觉全身的血都在这一刻烧了起来。 过分!太过分了! 等那维莱特回来的时候,蒲从舟还在气鼓鼓的,双手叉腰,瞪着他。 那维莱特怀里抱着几叠文件,冷静思索了一会蒲从舟这似乎是来他办公室后不到十分钟第二次瞪着他……那维莱特仔细考虑了下原因,犹豫了一下,询问说:“蒲从舟女士,你是否,眼睛有些不太舒服?” 蒲从舟脑子宕机了一秒,才反应过来那维莱特的意思,顿时气笑了。 那维莱特又说:“嗯……或许我可以帮你。” 要是换一个人说这种话,蒲从舟只会觉得这小子在嘲讽她,但这人……不,这条龙是那维莱特,蒲从舟只能无奈地承认一件事。 那维莱特是真觉得蒲从舟有些不舒服。 蒲从舟冷着一张脸,再次告诉自己和一个幻影没什么好计较的,手一摊:“卷宗给我看。” 那维莱特点点头,领着蒲从舟走到办公桌前,把卷宗摊开。 蒲从舟凑近了那维莱特,甚至能闻见他发梢间清浅的海水的气息,专注地审视起卷宗,飞速地阅读着,几乎几十秒就让那维莱特翻了一页。 一叠厚厚的卷宗,从报案人员的笔录一直到参与事件的逐影庭人员都详尽无比,蒲从舟凭借着之前翻看璃月卷宗的经验,不到半小时就翻完了。 “看完了?”那维莱特合上卷宗,自己心中也有些惊讶于蒲从舟的阅读速度,询问蒲从舟。 “嗯……”蒲从舟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这件事确实……” “我认为,我们可以一边享用甜品,一边谈论。”那维莱特建议说。 不提甜品还好,一提甜品蒲从舟想起之前那维莱特听到塔伦的事,就立刻随手撂下小蛋糕那随意又敷衍的动作,火气就窜了上来,忍不住阴阳怪气地说:“都这么久了,这些甜品没变质吧?我吃了不会闹肚子吧?” “啊。”那维莱特忽然神情变得郑重起来,迅速站起身,对蒲从舟歉疚地说,“非常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我这就将甜品撤去,让芙宁娜为你再准备一次——” “停!等等!”蒲从舟深吸一口气,闭了下眼睛,咬牙说,“……我刚刚开玩笑的,这甜品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万一……”那维莱特犹豫了下。 “没有万一!快吃快吃快吃!”蒲从舟立刻说。 那维莱特明显把蒲从舟之前说的话当了真,微微皱着眉,但本着尊重蒲从舟意愿的想法,还是轻轻取下甜品架上之前放着的蛋糕碟,循着他之前的记忆,取下一点印象中味道不错的小甜品,走到蒲从舟身边,说:“或许你可以尝尝。” 这种夜晚的茶话会,吃的有时并不是甜品的味道,而是氛围。 芙宁娜是很优秀的茶话会设计者,无论是灯光还是口味偏清淡不油腻的适合夜间甜品的选择,都极其完美。 吃东西的时候,蒲从舟当然是选择了最舒服的姿势——那维莱特坐着,她坐那维莱特腿上。 只是经过了之前一场两个人都有点莫名其妙的争锋,蒲从舟有些懒懒的,瞧着那维莱特心情有些不好,但又一时半会找不到理由骂他,就任由自己瘫软在他的怀中,一只手任由那维莱特覆着侍弄着甜品,另一只手绕着他的发丝玩。 那维莱特显然习惯了蒲从舟对他长发的过于偏爱,甚至今晚的头发都没有整整齐齐捋到耳后,而是松软散漫地散落在胸前肩上,也方便给蒲从舟把玩。 那维莱特就着蒲从舟的手,小心翼翼喂着她吃了一口千灵慕斯,眸光微微一动,平和地问:“……之前的卷宗。” 千灵慕斯的味道 10. 枫丹 [] 那维莱特身体微微僵住了,顿了顿,转过身,垂眸看向蒲从舟,眼尾似是有些泛红,神情也不太自然,欲言又止半天,才说:“……你。” “我?”蒲从舟试探地问。 那维莱特轻轻抽了口气,又转身取出一把银色的剪刀,小心把自己发尾扎成的璃月结捡了下来。 看到那丝滑的发丝根根断裂,蒲从舟不经有点心疼,但接过那维莱特放在自己手心里的发丝扎成的小结时,这种心疼又变成了新奇。 那维莱特把璃月结轻轻放在蒲从舟的手心,双手捧着蒲从舟的手,确保她能触碰得到,才看似不是很在意地说:“你不能触碰这枚新奇的结,我暂时替你保管着。” “你想要就直接说,找什么借口。”蒲从舟撇了撇嘴,把璃月结塞那维莱特手里,自己打了个哈欠,“啊,一晚上过得真快,又想睡觉了。” “好。”那维莱特点头,转身准备走出办公室。 这那维莱特一转身,后边两撮丝滑又柔软的深蓝色飘带扬起,蒲从舟瞅着,还是忍不住问:“你那个飘带,真的不能摸吗?” “飘带?”那维莱特微怔,很快反应过来蒲从舟指的是什么,颇有些无奈地说,“那是我的角。” 蒲从舟懵了:“我从小到大见的角可多了,大的小的高的矮的尖的胖的,头一回见你这种软软还能垂下来的角——咦你看,还会飘起来!” 蒲从舟说着就扑上去捉那维莱特的角,那维莱特却破天荒往后撤了一步,躲了过去。 ——这是蒲从舟印象中那维莱特第一次拒绝她。 “咦?”蒲从舟奇怪地说,试探道,“真的不能摸?” 那维莱特轻吸了口气,闭了闭眼,主动向蒲从舟走了两步,靠得近了些,说:“也不是不能,只是被触摸时,感觉……” 那维莱特停了停,斟酌了一会,才说:“有些不适?” “啊,”蒲从舟有些遗憾地说,“那我就不——” “但若你实在想摸,也不是不可以。”那维莱特说着,竟然真的在蒲从舟面前缓缓屈膝,蹲下身,垂下头。 这下轮到蒲从舟僵住了。 如果真的论净身高,那维莱特起码比蒲从舟高了两个头,此番这样蹲下身,也只与蒲从舟同高而已。雪白柔软的长发完全落在眼前,还有那光滑泛着蓝光的……龙角? 只是那维莱特那微微闭着眼的平静又郑重的神情,看着蒲从舟真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总觉得这条龙不是在给自己摸龙角,而是在搞什么不得了的献祭。 “……不摸了不摸了不摸了!”蒲从舟蹭得跳了两步远,看着那维莱特,磕磕绊绊地说,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词语的匮乏,“我们去睡觉吧!” 这话一出,饱览璃月爱情话本的蒲从舟又觉得后悔,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但那维莱特似是完全没意识到,睁开眼,抬头望向蒲从舟,不确定地问:“你确定不摸吗?我认为,你似乎很喜欢……” “不摸不摸,真的不摸!”蒲从舟连声咬牙说。 “好。”那维莱特轻一点头,缓缓站起身,又问了一声,“你……真的不摸吗?” 蒲从舟:…… 这条龙怕不是有什么毛病。 不过这样一闹,蒲从舟满脑子都在搜索关于“摸了某种生物的角”是什么感受,一直等那维莱特穿着宽松的晨衣走到她身边,蒲从舟还在发呆。 “你是在思考什么问题吗?”那维莱特一边小心翼翼将蒲从舟拦腰抱起,一边询问说。 蒲从舟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没必要和一个幻影客气,索性直接问了:“那维莱特,你的角被我摸到底是什么感觉啊?能详细和我说一说吗?描述一下?” 蒲从舟保证,她问这个问题抱着的是学术性的探究心理,但对上那维莱特想说似乎又有些难以开口、有些闪烁的眼神,蒲从舟忽地就后悔了。 那维莱特沉默不语,将蒲从舟小心揽入怀中,拂开她的发丝,轻轻靠着舒服些,才犹豫了下,说:“……是——” “你别说了!”蒲从舟忽地攀住那维莱特的肩,蹿起来,双手捂住他的嘴。 这一动作,两个人……不,应该是一位仙人加一条龙,双双怔住了。 这样近的距离,蒲从舟几乎能感受到那维莱特原本偏冷的体温渐渐温热了起来,呼吸轻柔地落在掌心,有些酥酥麻麻的痒。 那维莱特狭长的眸子微微睁大了些,似是带着些疑惑,静静地望着蒲从舟。 蒲从舟知道那维莱特在疑惑些什么。 ——不是你让我描述你抚摸我的龙角时候的感受吗? ——为什么又不让我说了? 蒲从舟深吸一口气,撤开手,不等那维莱特发问,就一头往他怀里扎了进去,蜷缩在他身上,双手揪着那维莱特散落的长发,闷闷地说:“睡了睡了,太困了,啊——” 那维莱特轻点头,也没再问下去。 倒是蒲从舟在那维莱特身上蹭了两下,忽地想起一件事,仰起头看向那维莱特。 “怎么了?”那维莱特注意到蒲从舟的动作,问道。 “嗯……我一般是每五天会来一次。”蒲从舟想了下,说。 “好,我知道了。”那维莱特思索了下,说。 “你就不用天天都准备那个甜点架了。”蒲从舟垂下头,轻轻扯了两下那维莱特的长发,小声说,“你又不吃,全部倒掉,浪费粮食。”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不吃甜品?”那维莱特疑惑地问。 “啊?我看你刚刚一口没吃,只是喂我,我还以为你——”蒲从舟怔住了,“你……全……” “对。你如果没有来,就由我吃。”那维莱特点头,迟疑了下,似是有些疑惑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蒲从舟和那维莱特对视了几秒。 最后是蒲从舟撑不住了,一头扎回那维莱特怀里,什么也懒得管,闭上眼睡了。 又是熟悉地落入深海的感觉,像是在不断沉浮,在梦境中游弋。 蒲从舟长长舒出一口气,醒了过来。 一回生二回熟,这是第三回,蒲从舟早就淡定了,溜去附近的水池里沐浴,然后赤着脚踩着水珠,选了件素净的襦裙套上。 刚换上没多久,蒲从舟就感知到一股纯粹的冰元素之力向她这来。 蒲从舟走向门口,果然见到甘雨绕过羊肠小道走来,见到她,露出一个笑容,略有些害羞地招了招手。 “甘雨姐姐!你今天不是应该在月海亭吗,怎么来我这呢?”蒲从舟欣喜地问。 “我刚好有事路过,帝君就让我带几卷书给你,说你会感兴趣。”甘雨说着,从身后的背包中取出了一沓厚重的书,轻轻巧巧地递给蒲从舟。 蒲从舟驱动风元素力,托起书籍,控制着它们漂浮在自己眼前,粗粗扫了一眼,都是些记录璃月历史以来的豪横贵族的卷宗。蒲从舟心情大好,一挥手将所有的书都吹进了屋内,开心地对甘雨说:“替我谢谢帝君!有了这些书,这几天我都不去月海亭啦。” “嗯。”甘雨也微笑着说,“帝君也猜到你会这么说,所以他要我同你说,近日藏书阁进了不少新书,适合午后阅读。你若愿意,可前去。” “知道啦知道啦。不就是要我抽个日子去找他嘛,说的这么文绉绉的。”蒲从舟撇了撇嘴,说。 “好,我话带到了……舟舟,我还有事,就先走啦。”甘雨含笑着说。 “好哦,甘雨姐姐再见!”蒲从舟开心地摆摆手,惦记着那些书,正打算回屋里去看看,忽然想起一件事,叫住甘雨,“甘雨姐姐?” “嗯?”甘雨回头,疑惑地望向蒲从舟。 “甘雨姐姐甘雨姐姐……”蒲从舟提着裙摆,踢踢踏踏溜到甘雨身边,盯着她淡蓝色卷发中蜷曲的麒麟角,问,“你这个角……我可以摸摸吗?” “啊。”甘雨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双手下意识紧紧卷起裙摆,小声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会觉得很奇怪 11. 枫丹 [] “怎么可能啊帝君,我这几天都窝在屋子里看书,哪有时间去摸仙人的角啊。”蒲从舟干笑道,“只是正好想到,随口说说,随口说说……” 钟离笑了下,知道蒲从舟没有说真话,却也没有揭穿她。 蒲从舟瞧着钟离,心越来越虚,在钟离意味深长的目光下真的是坐不住了,央求说:“真的没有……帝君你相信我啊。” “无妨。”钟离含笑着说,轻轻呷了一口茶,柔声说,“我会去打听。” 明显有些揶揄的话,蒲从舟却悄悄松了口气。钟离这下大约是一位她蒲从舟霍霍了哪位仙人,可那维莱特是蒲从舟梦中的人,根本不可能被他找到的。 钟离将蒲从舟这一点点的情感变化尽收眼底,若有所思。 这个钟离从小带到大的姑娘,居然也有小秘密了吗。想到这点,钟离忽地觉得有些有趣,又笑着喝了点茶,没有拆穿她。 倒是蒲从舟被钟离的目光看得毛毛的,试了好几次找了很多借口想开溜,都被钟离挡了回去。等好容易钟离放人了,蒲从舟简直是连滚带爬地驱动风元素飞走了。 蒲从舟离开后,钟离施施然收拾好茶具,回去前恰好遇上正在加班的甘雨,斟酌了下,问:“最近舟舟……是否做过一些特殊的事?” “我今日拜访了多位仙人,都说很久未曾见过舟舟。她怕是这些日子,不是在璃月港读书,就是留在自己的屋子里。如果实在要说什么特殊的……”甘雨犹豫了下。 “哦?”钟离问。 “她、她说她想摸我的角。”甘雨红着脸说。 “她也想摸你的角么……”钟离失笑,目光轻柔地扫过甘雨面前的文书,思索了一会,才说,“我也能感知到,舟舟从未离开璃月……如此,大约是我想多了。” “啊?”甘雨有些懵了。 钟离想了下,沉吟了会,问甘雨:“你认为,我是否应该满足舟舟的好奇心,让她摸摸我的角?” “啊?”甘雨彻底懵了。 ----------------------- 蒲从舟长呼出一口气,双脚落在那维莱特办公室的时候,恰好看到那维莱特正在办公桌前整理领结,看到蒲从舟,一点也没有意外的神情,说:“你来了。今夜有厄里那斯战争的追悼会,你或许愿意和我一起去。” 厄里那斯是曾经攻击过枫丹的魔神,而在枫丹人抵御并杀死厄里那斯一战中,她的血肉凝聚成了新的生灵——也就是美露莘。也正因为这个,美露莘被认为是邪恶的象征,想要融入枫丹廷时,引起枫丹群众的强烈反抗。 之前蒲从舟和那维莱特说过,想让美露莘回来的条件之一,是扭转美露莘在枫丹人心目中的形象,让枫丹人认为她们是“吉祥之物”,当时那维莱特提出的方案也确实是开一场追悼会。 但蒲从舟没想到那维莱特会选在这个时候。 蒲从舟愣了一会,下意识看向窗外——黑黢黢的一片,的确是晚上,震惊地问:“谁家把追悼会开在晚上啊?” 那维莱特也愣了下,才说:“我听你说,你今夜会来。” ……好家伙,是等我对吧。 蒲从舟还来不及分析自己听到这话时是什么感受,就见那维莱特转身,从桌上端起一碟子乳酪,温和地说:“今天时间匆忙,来不及置备甜点架。你如果觉得有些饿,可以先吃些……” “得了得了都这时候了还吃呢。”蒲从舟无奈地说,推了一把那维莱特,催促道,“赶快去,我也想看看你怎么准备这场追悼会了……毕竟要扭转美露莘的名声,还是有些难度的……” 那维莱特被蒲从舟轻推一下,有些无奈,还是顺从着蒲从舟的意愿,将乳酪放回桌上,一边为蒲从舟打开办公室的门,一边温和地解说:“今晚的追悼会,会开办在欧庇克莱歌剧院……虽然说是歌剧院,但这里除去举办歌剧外,还是大型活动的举办场所——” “行了,我这几天看了你们的国度那么多卷宗,早就知道这个地方了。”蒲从舟伸了个懒腰,跟在那维莱特身后,边走边斜睨着他,“还有你们那个‘审判’……用‘开庭’‘审判’的方式来确定重大事务和解决矛盾,这种模式和‘璃月’真的差别好大。哎,如果不是你们的‘审判’都安排在白天,我真相亲眼见一见。” “我会考虑。”那维莱特思索一会,认真地说。 “……你是在开玩笑吗?你在你们的国度的职位可是大审判官,那样你就要在晚上加班了。”蒲从舟无奈地说。 那维莱特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才说:“我是想同你说,今夜,我们的神明也会参与这次的追悼会,你可以见见她。她是一位……很特别的神明。” 蒲从舟问:“她能宣布美露莘在你们的国度拥有很高的地位,让她们得到尊重和威望吗?” 那维莱特一怔:“不能。” 蒲从舟也怔住了:“那我见她干嘛?” 那维莱特和蒲从舟对视了一会,面面相觑。 “……算了算了。”蒲从舟放弃了,叹了口气,“走走走……” -------------- 一直到那维莱特带着蒲从舟来到欧庇克莱歌剧院,踏上雪白的大理石阶梯,蒲从舟还觉得那维莱特有点奇怪。他似乎在没话找话说? 不过见到枫丹神明的那一刻,蒲从舟总算理解那维莱特单独把她挑出来说的原因了。 太漂亮、太耀眼了。她戴着一顶优雅繁复的深蓝色礼帽,仰着头,走上舞台……对,欧比克莱“歌剧院”,因为是“歌剧院”,所以有舞台! 总之这位神明走上舞台的时候,所有的群众都爆发出一阵欢呼! “芙宁娜!芙宁娜!” …… 民众们发出不住的欢呼声,呼唤着他们神明的名字。 蒲从舟看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对那维莱特说:“这、这可是追悼会啊。” “对,”那维莱特冷静地说,“我事先和她说过了。” 果不其然,芙宁娜上台,轻咳一声后,就扬声说:“欢迎大家来参加这场追悼会!让我们在此,为在战场上牺牲的人们致以沉重的哀悼。” 说着,芙宁娜俯下身,脱下礼帽,深深鞠了一躬。 “哦!”民众又兴奋起来,齐声说,“哀悼——” 蒲从舟:…… 这离谱的世界啊。 看出蒲从舟的震惊和无语,那维莱特斟酌了下,解释说:“这是我们的神明,拥有很多枫丹人的喜爱。” “看得出来,看得出来。”蒲从舟喃喃说,“只是这样追悼会还办的下去吗,怎么氛围这么喜庆呢……” “这也是我想要的。”那维莱特平静地说。 “……那维莱特大人?是您吗?”就在这时,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被芙宁娜吸引过去的时候,那维莱特身边忽然响起一个细弱的声音。 蒲从舟惊讶一挑眉,扭头去看,恰好看见一个腰间挂着水系神之眼的小男孩站在幕布后,有些羞赧地望着那维莱特。 “……佩蒂特先生,你好。”那维莱特定了定神,走到塔伦面前,说,“我认得你。不知你这些日子过得怎样?” “自从父亲离开后……我,一直很伤心。”塔伦的神情黯淡了下。 “我很遗憾。”那维莱特轻叹一口气,说。 “不过没关系,叔叔对我很照顾,特巡队的哥哥姐姐人也很好!”塔伦露出一个笑容,真诚地说,“真的很感谢那维莱特大人救了我和卡萝蕾……” 蒲从舟听着那维莱特和塔伦的交谈,若有所思。 如果蒲从舟之前看见的场景是真实的,那么塔伦应该目睹了自己父亲被他的叔叔,也就是佩蒂特家族的族长逼死的过程……而现在塔伦找上那维莱特,居然没有和那维莱特告状,而是给佩蒂特家族的族长说好话? 不对劲啊。 说话间,芙宁娜从舞台上走下来,对那维莱特招了招手,笑着说:“我的任务结束啦,轮到你了,那维莱特!” “好。”那维莱特对芙宁娜点头,与塔伦道了个别,向舞台走去。 “咦?好可爱的小男孩,你来后台玩吗?”芙宁娜一眼就看见了塔伦,迈开步子,笑着走了过去。 蒲从舟本来想留在后边跟着塔伦,但看那维莱特的国度神明去找塔伦了,就没这样做,随着那维莱特走上台。 反正别人也看不见蒲从舟。 上台前,蒲从舟抢着问那维莱特:“那个塔伦……你觉得他是不是在说谎?” “不知道。”那维莱特嘴唇几乎没动,低不可闻地说,“但他并没有水元素的神之眼。” 蒲从舟彻底呆住了。 什么叫“没有水元素的神之眼”,先不说蒲从舟之前见到塔伦获得了神之眼,而且他腰间挂着的……难道不是吗?是假的? 那维莱特来不及回答,拄着手杖,不紧不慢地走上舞台,抬高,敲了一下:“肃静!” 之前因为芙宁娜掀起的兴奋和狂热的浪潮瞬间被平息了下去,欧庇克莱歌剧院雪白耀眼的灯光落在那维莱特身上,瞬间聚焦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们今日之所以能聚集在此,是因为我们先民的牺牲。”那维莱特习惯了人们的目光,平静而沉稳地缓缓说,“这是一场神圣的战争。” …… 即使是聪慧如蒲从舟,见过岩王帝君这种级别的神明把控全场,也挑不出那维莱特任何问题。 之前芙宁娜吸引了群众的注意力,那维莱特此刻偏中规中矩的言论字字都被人下意识听了进去。 而且这那维莱特的话术也厉害,演讲稿写的好,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演讲,就把“与厄里那斯的一战”塑造成了神圣的战争。 那么诞生于厄里那斯血肉中的美露莘,也就自然而然蒙上了一层神 12. 枫丹 [] 蒲从舟一觉睡回了璃月,丝毫不知道那维莱特凝视她时的神情出现了一晃而逝的深邃。因为枫丹出了命案,蒲从舟连着几天都在月海亭调查璃月相关的杀人案卷宗,得出以下几个结论: 一、重要人物身亡,应该是利益相关的人出手的概率比较大。 二、调查要从仇家入手。 蒲从舟想了半天,也就能勉强想到那个塔伦……但是先不说他的水系神之眼还是假的,单说那个冰凌…… 蒲从舟只觉得头嗡嗡的疼,一边整理头绪,一边继续参考着璃月历年的案件。 -------------- 与此同时,那维莱特那里也不是非常顺利。 正相反,不仅不顺利,甚至…… “这几天来,第四起杀人案件了。”那维莱特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冷淡地环视了一圈沫芒宫办公室内环绕着的贵族,“这次的死者是……弗里斯家族的长老。” “天啊……又死人了……毫无规律……” “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我……” 此话一出,贵族又是一阵骚动,恐惧地议论声不绝于耳。 那维莱特重重一敲手杖,沉声说:“肃静!”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有些畏惧地看着那维莱特。那维莱特早就习惯了人们这样的目光……或许是因为他严肃冷淡的性格,或许是因为他水龙王身份所掌管的水之大权……那维莱特平静地穿过人群,走到一个穿着特巡队制服的男子面前,说:“沃特林,你查到了什么?” “我很抱歉,那维莱特大人。”沃特林平静地说,“毫无进展。为了防止这场连环贵族谋杀案继续,我建议——” 沃特林停了下,环视了一圈贵族,在众人期待又畏惧的目光下说,“请美露莘介入此次调查。” “你这个废物!身为特巡队队长,你说这种话不觉得羞耻吗?你居然敢让美露莘这种肮脏的种族来——”贵族那边顿时有人尖声训斥道。 “容我提醒您,弗里斯小姐。美露莘是诞生于‘神圣一战’中的种族,并不肮脏,并且拥有特殊的视觉,有助于案件推进。”沃特林越过人群,目光落在柯莉黛儿身上,冷冷地说,“你如果觉得我不能胜任,我可以给你特批加入特巡队的资格,你来查。” “你——”柯莉黛儿看出沃特林是认真的,明显瑟缩了一下,嘴唇不住地颤抖。 “够了。”那维莱特再次重重一敲手杖,平缓地说,“我同意沃特林的提议。” “你——”顿时有贵族不干了,刚想出言反对,就对上那维莱特严厉的目光:“你是想让谋杀继续下去吗?” 所有的贵族顿时噎住,鸦雀无声,没人敢对上那维莱特的眼神。在绝对的死亡威胁面前,这些趾高气扬的贵族个个怂成了鹌鹑,虽然有着不满,却也不敢说出来。 “那就这样定下了。”那维莱特缓缓说,“请美露莘重回枫丹廷的文书我已经拟好,明日会交给复律庭。夜深了,各位先回去吧,沃特林留下。” 贵族们鱼贯而出,沃特林向那维莱特点头质疑,走到他的身边。 那维莱特站在窗前,缓缓伸出手,黑色手套上落上了点雪白的清澈月光,轻声说:“……今天是第四天。还有一天。” “还有一天……会发生什么特殊的事吗?”沃特林犹豫了下,问那维莱特。 “啊。”那维莱特回过神,平静地转身,对沃特林说,“没什么。我让你留下来,是想希望你能负责这次将美露莘从海沫村中接回枫丹廷的事宜……” 那维莱特简单说了一些流程后,沃特林将右手覆上左胸,俯身鞠躬,承诺将不负那维莱特所托。 那维莱特点头,说:“夜已深,好好休息。” 沃特林退了出去。 离开沫芒宫前,沃特林回头看了一眼,见那维莱特办公室的灯光仍然亮着,似是还在孤独地忙碌。不过那维莱特和之前不同,似乎多了点什么,好像在……期待着什么人? 不可能。 沃特林自己将这个荒唐的想法否决了。整个枫丹廷都知道,能接近那维莱特的,除了高高在上的水神,再没有其他人有所资格。那维莱特怎么可能会对凡人有所期待。 ------------------------ ……困哦,好困哦。 蒲从舟趴在桌上睡着了,缓缓醒过来,揉揉眼睛,居然看到有个身影立在自己桌前,吓得一激灵:“啊啊啊……哦是你啊爹地。” 蒲从舟定睛一看,认出是钟离,惊魂未定地拍拍胸脯,笑嘻嘻地说:“帝君怎么来看我啦?” “整个月海亭,只有你和甘雨办公室的灯光还亮着,过来看看。你在阅读些什么卷宗,竟然这般认真,甚至累到睡去也不知。”钟离温和地笑了笑,轻轻扫了眼蒲从舟桌上的资料,不由失笑,“你这些……净是些杀人案件,在如此的良夜细读,有些……” 钟离斟酌了下,用了个很高端的词:“瘆人?” 蒲从舟扑哧笑了,站起身,凑到钟离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撒娇说:“爹地,我有点怕怕啦……” 钟离忍不住笑了一声,随着蒲从舟坐下,摸了摸她的头,温和地望着蒲从舟,说:“你若是有什么疑惑,都可以问我。” 钟离看向蒲从舟眸中跳跃的烛火光芒,又说:“有什么害怕的,也可以和我说。” 蒲从舟歪着头想了一会,害怕的没有,逗钟离的;至于疑惑……好像还真有一个。 蒲从舟向钟离凑近了些,身子微微前倾,问:“爹地啊,你说,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隐藏自己的神之眼?” “隐藏神之眼?”钟离沉吟了下,说,“当一个人愿望足够强烈时,上天便会抽取‘尘世七执政’的权能,化成神之眼,赐予那人,赋予他使用元素力的权力。‘神之眼’作为‘愿望’的嘉奖,本不应被隐藏。除非那人,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的愿望。” “不想让别人知道愿望……”蒲从舟喃喃说,“那也没必要隐藏神之眼啊?你露一个神之眼出来,谁知道你的愿望是什么?” “神之眼的属性,通常与愿望的种类和人的性格有关。”钟离解释说,“一般而言,‘风’象征‘自由’,获得这种神之眼的人性格大多洒脱,愿望也与‘自由’有关,就像你一般。” 蒲从舟缩了缩脑袋,嘿嘿一笑,又问:“那‘水’和‘冰’呢?” “‘水’代表正义和艺术,性子温柔随和、向往美与善良的人更容易获得。”钟离温和地注视着蒲从舟,耐心地解答说,“‘冰’属性神之眼的获得者,性情或略有偏执,大多对情感感知偏钝,或是其他方面有着异于常人的理解与渴望……总之,从‘神之眼’,或许不能推测出一个人愿望的具体内容,却能看出大致种类。” “……竟然是这样吗,帝君好厉害啊。”蒲从舟惊讶地说。 “并非我厉害,只是‘璃月’历史悠久,观察多了,自然也可总结出经验。”钟离轻叹一声,又轻轻摸了摸蒲从舟的头,“等你经历够多,你也能明白。现在先别想太多,莫要逞强,先睡吧。” “好哦,谢谢帝君。”蒲从舟笑眯眯地说。 钟离替蒲从舟吹熄了烛灯,目送蒲从舟驱使风元素之力,消失在了茫茫月色间。 回到自己小屋的蒲从舟极其兴奋,她觉得自己推断出来了!如果说之前对塔伦只是怀疑,那么现在,蒲从舟可以笃定,佩蒂特家族的族长,就是塔伦杀的! 怀着这样的激动心情,蒲从舟强迫自己入睡,很快感知到熟悉的沉入深海的感觉……然后是一点点被海水包裹的窒息感,长长呼出一口气,落在地面。蒲从舟一抬头,恰好对上那维莱特淡紫色的双眸,急切地说:“那维莱特,我猜到凶手是谁了,就——” 蒲从舟刹住话头,她注意到那维莱特的神情异常冷漠……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和严厉。 蒲从舟吓了一跳,觉得浑身凉了几分。好半天,蒲从舟才发现那维莱特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越过自己,看蒲从舟身后的人。 蒲从舟缓缓转身,这才发现,不同于往日那维莱特办公室的空荡荡,此时的那维莱特的办公室挤满了人,从衣着华丽优雅的贵族,特巡队、警卫队的人,甚至还有离开了很久的美露莘——卡萝蕾。 “好、好热闹啊……”蒲从舟声线不自觉微微发抖,她低头,恰好看见柯莉黛儿·弗里斯小姐跪做在那维莱特办公桌面前,满脸泪痕,抖得像一只筛子。 “……弗里斯小姐,关于你父亲的死,我很抱歉。”那维莱特看向柯莉黛儿,平静地说,“但我还是建议,由美露莘负责你案件的调查 13. 枫丹 [] ——这是一个如此缱绻又深入的一个吻。 为了捕获足够多的水元素,蒲从舟闭着眼,根本不敢对上那维莱特的眼神,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轻轻撬开那维莱特的唇。 ……先是舔舐,然后渐渐深入。 过程没有蒲从舟想象的那么困难,甚至可以说是轻松的……比起坚硬的肌肤,那维莱特的唇异常柔软,只是稍微有一点点冰冷。深入之后,蒲从舟甚至轻轻吮吸了下,然后明显感觉到怀中的人微微一颤。 蒲从舟把眼睛闭得更紧了些,强迫自己不去想象那维莱特的表情……其实蒲从舟自己也不知道要亲多久,吮吸多久才能够,只能凭着只觉深深地吻着,攀附在那维莱特的手几乎痉挛,寂静中的水声格外明显。 一片慌乱中,蒲从舟只觉得自己的舌头似乎扫到了什么同样黏腻又有些冰冷的物体,吓得一激灵,这时才觉得一阵噼里啪啦的酥麻顺着尾椎往上爬,颤抖着退出来,睁开眼,先是确认了下自己还在,然后才抬起头,看向那维莱特,笑着说:“你看果然有用——我这样就能留下来了——那维莱特?” “你……”那维莱特轻轻抽了口气,眼尾还泛着一点不自然的绯红,他停了停,指腹抹了下唇边的一点晶莹。 ——拉出了一点透明的水光。 蒲从舟自己觉得没什么,毕竟这只是梦境,她为了更好达到自己的目标,亲吻了幻境的一个幻影而已,更何况这幻影长得还这么好看——但蒲从舟看着那维莱特垂着眸,明显有点震惊的模样,不由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虽然刚刚亲完,自己的舌头也有点麻……但还是试探地问:“能接受吗?你不会觉得我冒犯你了吧?” 那维莱特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呼吸的频率似乎快了一点。 “那维莱特?”蒲从舟小心地说,还踮起脚戳了戳那维莱特肩上的绶带,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哎刚刚事出紧急,是有些没顾虑你的感受了。如果你接受不了的话,下次我就——” “不会冒犯。”那维莱特似是才缓过神来,平静地看向蒲从舟,蹲下身,轻柔地为她整理了下刚刚混乱间不知是怎么扯开的领口,温和地说,“我能接受……你能留下就好。” “那就好。”蒲从舟松了口气,她之前还真挺担心那维莱特这条龙守身如玉啥的,碰都不让她碰一下,这样蒲从舟下次想在幻境里多留一会估计还没办法。 那维莱特眸光微微动了下,站起身,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叠资料,对蒲从舟说:“我现在要去欧庇克莱歌剧院主持弗里斯小姐与塔伦的审判,你可以把你的想法在路上和我说。” “好哦,这没问题。”蒲从舟爽快地说。 那维莱特点点头,快步向办公室的门走去,微微躬身,为蒲从舟拉开门,然后回头,静静看了蒲从舟一眼。 “怎么啦?”蒲从舟心一跳,莫名觉得那维莱特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微妙。 “没事。”那维莱特停了下,才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尽快。” ----------------- 灯光冰冷而敞亮,投在欧庇克莱歌剧院内,衬得在场每个人的面容都更加苍白。 和上回欢乐的“追悼会”不同,这次欧庇克莱歌剧院充满了人心惶惶的紧张。根本不需要那维莱特维持秩序,所有人都笼罩在一种极致的不安中,就连翘着二郎腿坐在最高位的水神芙宁娜,似乎也有点紧张,笑容看起来过分僵硬了。 蒲从舟倒是挺轻松,毕竟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场合,有些好奇地双手抱在怀里,占着没人能看到她,站在那维莱特身边。 “现在,请由弗里斯小姐陈述这起案件的经过。”那维莱特站起身,沉稳而有力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歌剧院。 一束雪白的聚光灯随着“嘭”的一声亮起,打在站在指控人席位的柯莉黛儿身上。柯莉黛儿惨白着脸,声音带着点颤抖,很清晰地说:“从六天前,也就是十四号以来,连续五个贵族遇刺身亡……所有人的都死于一根尖锐的冰凌。第一位死者是佩蒂特家族的族长,中间的三位分别来自不同的家族……最后的一位死者,是我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家族——弗里斯家族的族长!” 这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 “死于冰凌?那凶手应该有冰属性的神之眼。” “佩蒂特家族和弗里斯家族……在枫丹算是地位最高的家族了吧?这下族长一死,该大乱了吧……” …… “肃静!”那维莱特重重一敲手杖,说,“请指控人陈述指控证词。” “这五位死者看似毫无关联,但我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柯莉黛儿虚弱地说,“……他们都是上次我父亲谎报税款的掩护者,是他——就是塔伦!” 柯莉黛儿逐渐激动起来,指着被告席上的塔伦,厉声说:“我们家族的税款联系着整个贵族圈层的利益,你的父亲揭露了这一切,因此迫于压力自杀!你因此怀恨在心,所以就一人策划了这次的连环杀人案!” 哐当一声响,柯莉黛儿话音刚落,那维莱特身后的天平向柯莉黛儿的方向倾斜了一个角度,把蒲从舟吓了一跳。 “谕示裁定枢机……”蒲从舟自言自语地说,语气中带着几分兴奋绕到那维莱特身前,低头瞧着这把巨大的、点缀着雨滴的天平,“它这是觉得柯莉黛儿说的话有道理了?” 根据审判的程序,一旦这个天平完全偏向一方,审判就会结束,并且谕示裁定枢机会给出结果。一般而言,这个结果会和那维莱特的结论相同。 “——胡说八道!”就在这时,塔伦愤怒地说,“你说我杀了我的叔叔……你的父亲……还有那么多人!你有什么证据吗?那天我叔叔死的时候,芙卡洛斯大人和我正好在一起,我根本没有作案时机啊!” 此话一出,雪白的聚光灯瞬间一晃,落在坐在最高处、观摩审判的芙宁娜身上。 “哎……哎?怎么全看向我了?”芙宁娜惊了一下,很快镇定下来,扬了扬头,说,“没有错啊,佩蒂特先生那时的确和我在一起,问我枫丹的哪种蛋糕比较可口——有什么问题吗?” 又是哐当一声巨响,谕示裁定枢机前的天平往塔伦的方向倾斜,再次持平。 “你不在场,不代表你没办法作案!”柯莉黛儿撕心裂肺地喊道,“整个枫丹廷就你有作案动机!不是你是谁?” 不同于之前的愤怒,这下塔伦忽地褪去之前的脆弱,忽地笑了下,说:“所以你并没有证据,佩蒂特小姐。更何况我的神之眼是水属性的,并不是冰属性——没有作案条件。” 人群再次沸腾。 那维莱特重重敲击了两下地面,对柯莉黛儿说:“请你出示证据。” 证据?柯莉黛儿并没有证据。那怎么办,她的父亲……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了吗? 柯莉黛儿茫然地看着谕示裁定枢机缓缓向塔伦的方向倾斜,极其无助地看向那维莱特——真是讽刺啊,之前她在这位最高审判官面前趾高气昂,仗着自己的贵族身份,逼迫他赶走美露莘……而现在,柯莉黛儿能依赖的居然只有那维莱特,还有他所主持的枫丹律法。 曾经柯莉黛儿最厌恶的东西。 “求求您……”柯莉黛儿一软,瘫坐在座位上,恳求地抬头看向坐在最高处的那维莱特,“我真的……还找不到证据。” “哈哈,好可怜啊好可怜啊。”蒲从舟趴在那维莱特身边,笑嘻嘻地说,“我还记得刚见到她的时候……啊呀呀一脚踹开了你办公室的门哈哈哈……” 那维莱特倒是不动声色,轻轻瞟了蒲从舟一眼,平静地宣布:“很幸运,弗里斯女士。我们的特巡队找到了部分线索。” 那维莱特话音刚落,柯莉黛儿就听身后传来脚步声,特巡队队长沃特林带着美露莘卡萝蕾走到她身边。 “特巡队发现,塔伦伪装了神之眼属性。他拥有的并不是水系神之眼,而是冰系。”沃特林平静地说,“神之眼的属性能推测出拥有者大致的愿望。塔伦为了伪装自己纯真无害的表象,刻意掩盖自己获得冰系神之眼的事实。所以,塔伦具有用冰凌杀人的能力。” ——这个猜测是蒲从舟给的,只是出于审判的公正性,那维莱特将这件事交给沃特林宣布。 “对、对,就是这样!”柯莉黛儿激动地指着塔伦,“他隐藏自己的神之眼,方便作案!” 这话一出,欧庇克莱歌剧院又是一阵喧闹。 “好像神之眼确实有这个特点……冰属性的神之眼获得者性格或多或少有点奇怪……” 哐当哐当声响,谕示裁定枢机的天平再次向柯莉黛儿的方向倾斜。 塔伦眼皮都没抬一下,反问说:“我伪装我神之眼的属性,有什么奇怪的吗?毕竟我的叔叔一直怕我有野心,我想装着无害一点,这也很正常的吧?” 塔伦微笑着看向天平咔嚓咔嚓向自己的方向倾斜,逐渐持平,又抬起头,看向坐在最高处的芙宁娜,“而且我的叔叔死的时候,水神大人正巧在我身边——我要是使用了元素力,芙宁娜大人,您应该能察觉到的吧?” “啊?啊?”芙宁娜明显有些慌乱,一时间竟然没有回答。 这下不止是看热闹的枫丹人,就连那维莱特也渐渐皱起了眉头,问:“芙宁娜女士,在佩蒂特家族族长出事的时候,和塔伦一起留在后台的你,是否察觉到了他身上的元素波动?” 芙宁娜紧紧握着手,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我芙卡洛斯当然没有察觉到!因为塔伦根本就没有使用元素力啊。” 蒲从舟“咦”了一声,偏头看向那维莱特,问:“那个芙宁娜……你们国度的神明,好像有点奇怪啊。” 那维莱特没有回答,因为此时,谕示裁定枢机已经完全偏向塔伦的一侧,那维莱特面前缓缓吐出一张纸,上边写着这场“审判”的结果。 < 14.枫丹 [] 蒲从舟彻底懵了。 之前的拥抱很多,和那维莱特的——不过那是因为该死的梦境,还有亲爱的水史莱姆定下的规则,而这个拥抱,明显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是那维莱特主动的,带着一点温柔、眷恋的意味。 蒲从舟心中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这条孤独的水龙,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深夜的灯光微弱,审判结束后空无一人的欧庇克莱歌剧前,蒲从舟趴在那维莱特怀里胡思乱想,听着他轻轻的呼吸声,还有肢体间传来的温度。 没错,这条龙刚来枫丹不久,心里孤独得很,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老板(神明)明显不靠谱,下属除了几个给力的都在排挤他,这个时候,蒲从舟的到来就像一道光!照亮了那维莱特! 蒲从舟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几乎是笃定这那维莱特是爱上自己了! 于是蒲从舟很郑重地推开那维莱特,盯着他有些惊讶的眼睛,认真地说:“别爱我,没结果。” 那维莱特微微一怔,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蒲从舟说了什么。两人注视着对方沉默了好半天,那维莱特才说:“蒲从舟女士……你似乎误会了。” 蒲从舟嘴角抽了抽,试探地问:“你不是爱上我了吗?” 那维莱特真的认真思索了下,冷静地说:“根据我之前对人类所谓‘爱’的判断,是负责一生的责任感,和非那人不可的绝对心动的感觉。我认为,我对你并没有这份感情。” 蒲从舟一时间居然找不出话反驳这条龙,觉得有点尴尬,气急地说:“那你为什么忽然抱我?” “不可以吗?”那维莱特沉默一会,迟疑了下,询问,“我见你对我也这样……想抱,就抱了。” ……蒲从舟觉得用满脸黑线已经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感受,偏偏那维莱特还看起来无辜的很,满脸写着“这不是很正常”“你对龙不能双标”“凭什么你抱我可以我抱你就不可以”…… 蒲从舟只觉得脑壳嗡嗡的疼,一脚踹在那维莱特小腿上,气呼呼地说:“去……你去找一把伞来,我们回去——你要是找不到,我就把你吃掉!” 那维莱特倒是很靠谱,虽然不知道蒲从舟莫名其妙的愤怒从哪里来,但本着尊重女士的原则,没有多问,从附近一个箱子里取出一把备用伞,为蒲从舟撑开,有点欲言又止。 蒲从舟瞧着那维莱特这样,没好气地问:“你又想问什么?” 那维莱特轻柔地挽住蒲从舟的臂弯,小心又平稳地带她走入雨中,微微倾斜了伞檐,确保蒲从舟不会被淋着,这才斟酌又斟酌,认真地问:“你刚才说,如果我找不到伞,就要把我吃掉,是吗?” 蒲从舟“嗯”了一声,说:“是,怎么了?” 那维莱特问:“请问,你想怎么吃掉我?” 蒲从舟:? 刚开始蒲从舟觉得那维莱特是开玩笑,可当蒲从舟抬头,借着昏暗的路灯光芒瞧见那维莱特神情时,蒲从舟意识到了,这那维莱特是认真的!这条水龙在一脸严肃地思考! 蒲从舟气笑了,咬牙切齿地说:“你真是求知若渴啊,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又思考了一会,才谨慎地回答:“我或许可以把这句话理解成一句称赞……” 蒲从舟噎了一会,带着点怨气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先把你这碍事的白毛拔了,龙角割下来烤,其他部分切成一块块的,嫩的腌、老一点就油炸……” 那维莱特听着蒲从舟怎么烹饪自己,居然听得还很是专注。 两人说话间穿过大雨,忽然面前不远处出现了个人影。 那维莱特轻轻扯了下滔滔不绝的蒲从舟,目光落在独自站在雨里的少年,停了下,说:“……晚上好,塔伦。” “哟,那个杀人犯!”蒲从舟瞧着塔伦,说。“他怎么和你一样不爱撑伞,快过去,给他遮一遮……” 不消蒲从舟提醒,那维莱特走到塔伦身前,轻轻倾斜了些手中的黑伞。 这时,塔伦抬起头,向那维莱特粲然一笑,眸光居然是惊人的干净和纯粹,声音也柔柔的:“那维莱特先生,我是特意来向您道谢的。” “我做的一切都按着枫丹律法行事,不必言谢。”那维莱特平缓地说。 “那维莱特大人和其他贵族不一样。”塔伦抬起头,笑着说,深深鞠了一躬,就转身走入黑夜中。 “……他忽然来一下想干什么?”蒲从舟莫名其妙地问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摇摇头,温和地说:“夜深了,先休息吧。” 蒲从舟随意地“嗯”了一声,跟着那维莱特回到沫芒宫,瞧着他正准备解下领结,准备像往常一样去沐浴—— 蒲从舟忽然脑海中响起一句话,她知道塔伦最后想对那维莱特说、却又没说出口的话了—— “如果我做出对不起您的事,非常抱歉。” …… 蒲从舟几乎是倏地弹射起步,扑到那维莱特身上,揪住他的身后的长发,说:“——那维莱特!你快点去弗里斯家族,赶快保护那个什么……那个柯莉黛儿!” “你……”那维莱特忽地回头,狭长冷淡的眸子微微睁大了些。 “我和你说,如果塔伦的行凶对象和税款有关,和佩蒂特家族有关……那把塔伦的父亲揭露一切的事报告给家族、亲自殴打美露莘导致这一切的柯莉黛儿,就是他最后一个行凶对象。”蒲从舟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柯莉黛儿·弗里斯,将是这场连环杀人案最后一个受害者。” “好,我明白了。”那维莱特迅速明白了其中的节点,说,“我会立刻通知特巡队和美露莘,对柯莉黛儿小姐进行特别加护……在此之前……“ “在此之前什么?”蒲从舟此时觉得自己快冒烟了,没什么比这件事更重要的,不耐烦地问。 “……请你松开我的角,蒲从舟女士。”那维莱特闭了闭眼,不自然地说。 蒲从舟目光落在自己抱着的……额那维莱特雪白的长发,中间不小心夹着他那两条发着光的深蓝色……鳍? 额就是那个据说只有伴侣在特殊情况下才能触摸的…… 蒲从舟倏地放手,跟在那维莱特身后,一边快步走向卧房的门,一边嘟囔:“……又不怪我扯到你的角,要怪就怪你这角耷拉下来,这么软这么可爱。” 说是这样说,蒲从舟还是没多去想,简单地和那维莱特分析了下局势: 15.枫丹 《仙人会揣上水龙的崽吗》全本免费阅读 [] 那维莱特甚至没有一点点特殊的表情,简单向正在想他汇报的特沃林点了点头,歉意地说:“抱歉,我有些事,失陪了。” “那维莱特大人,关于美露莘——”特沃林还想问那维莱特如何安排参与这次行动的美露莘,却看见那维莱特一个人匆匆转身消失在喧闹的人群中,甚至头也没回一下。 特沃林沉默一会。 “特沃林先生,请问我现在要去哪里呀?”美露莘卡萝蕾天真地问,“那维莱特大人没告诉您,您要追上去问他吗?” …… 特沃林忽然觉得,这似乎是最高审判官先生第一次……怎么说呢?失态? “……算了,你跟我来吧,我为你安排今天的行程。”特沃林说。 -------------------- “你——那维莱特,你想干什么呀?”蒲从舟见那维莱特忽然快步走开,莫名其妙地跟了上去,小跑着在他身后追问说,“那边的事还没处理完呢,你——” 那维莱特忽然止住步子,蒲从舟一个没刹住,撞到他身后,一边揉着头一边骂,“搞什么呢,偏偏在这种时候……” 那维莱特转身,缓缓俯下身,注视着蒲从舟,轻声说:“你快没有时间了。” 蒲从舟低头瞧了眼逐渐变得淡的身子,浑不在意地“嗯”了一声,“啊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看不到塔伦的审判了。等过几天来,我帮你想想办法,解决一下你的那些——” 蒲从舟的声音越说越小,她这才注意到那维莱特居然把她带来一个僻静的房间。也是地下室,苔藓潮湿,空气浑浊带着点水的气息,天花板上凝聚下的一点水轻轻滴落,发出寂静的“啪嗒”一声。 蒲从舟忽然知道那维莱特要做些什么,破天荒觉得自己呼吸停滞了一瞬,微微睁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见那维莱特轻柔地伸出手,捧上她的脸颊。 有点冰凉又光滑的手套抚上蒲从舟的脸颊,小心翼翼似乎怕弄疼了她。蒲从舟呼吸下意识急促了,她对上那维莱特狭长的双眸,冰冷的淡紫色,仍然沉着得看不出多的哪怕是一分情绪。 “抱歉,”那维莱特停了一会,才轻声说,“我想让你留下来。” “啊?”蒲从舟睁大了眼,下一瞬,就见那维莱特低下了头,轻轻含住了她的唇。 ——是一个极具侵略性的亲吻。 先是柔软的舔舐,然后就是毫不留情的侵入……不同于之前蒲从舟试探性质的亲吻,这回那维莱特的主动更像是一种索取。柔软在口腔内肆意扫荡,轻柔又迅速地卷起每一点水声,蒲从舟被亲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似乎每一寸呼吸都被剥夺,她下意识推搡了下那维莱特,却只觉得自己的力气被一点点抽离—— 然后蒲从舟身体一轻。 那维莱特怀中拥抱的女孩骤然消失,像是一阵风拂过身前,他缓缓落下手,静静看着眼前的空荡荡一片。 似乎从一开始起,这潮湿的屋子里只有那维莱特一个人。 -------------------- 蒲从舟回来了。 蒲从舟呆呆地瞧着眼前熟悉的小木屋,这确确实实是她在璃月的住处。窗外的瀑布水声阵阵,蒲从舟仔细听了好久,才发觉外边居然下着雨,雨声和水声混杂在一起,淅淅沥沥,有些分不清。 蒲从舟轻轻抹了下唇角,停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嗯,自己似乎是被那维莱特强吻了? 好像也不能算强吻。蒲从舟站在窗前,看着昏暗的天际落下雨丝,若有所思地想着……那维莱特说的对,没道理只有自己能亲他、而他不能亲回去的道理是不是?更何况那维莱特也是为了让自己留在那个异世界…… ——虽然但是这可恶的水龙是不是第一次亲人啊! 怎么亲得这么狠! 蒲从舟想起那个快要窒息的吻就有点愤怒,一怒之下怒了一下,那维莱特现在又不在自己身边,自己总不能冲这无辜的大雨发泄吧?然后蒲从舟觉得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刚想放肆地吼出来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 好险! 蒲从舟猛地捂住自己的嘴,把声音噎了回去。 钟离撑着一把淡黄色的油纸伞,穿过雨幕,踏着湿润的泥土地,微笑着向蒲从舟走了过来。 “你好呀帝君,早上好!”蒲从舟撑着窗户,干笑着和钟离打招呼,心里暗暗庆幸——幸好幸好,晚吼了一秒,不然自己滚到瀑布里都洗不清了。 “早上?”钟离失笑,缓步走到蒲从舟倚靠着的窗户前,轻轻敲了敲她的窗棂,说,“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哈哈哈哈……”蒲从舟笑容顿时变得尴尬。 “昨晚做什么去了,都睡迷糊了。”钟离摇摇头,绕过窗子,推开蒲从舟的木屋地门,走了进屋。 蒲从舟踮起脚凑到钟离身边,攒着笑容尴尬地说:“……哈哈哈,这不,昨晚读书读晚了嘛?” 钟离不置可否,将油纸伞收起,轻轻抖落伞檐上沾着的水珠,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蒲从舟的桌案——空荡荡的,一本书都没有。 “啊哈哈哈……”蒲从舟痛苦地闭上眼睛,旋即睁开,挣扎着弥补,“那个什么……我昨晚看完书,就把书收起来了来着……” “许久不见,你似乎喜好整洁了许多。”钟离也不戳穿蒲从舟,从善如流地接了下去,在蒲从舟的桌案前坐下,伸手为她点燃了蜡烛。 烛光明亮,映亮了昏暗暴雨中的小屋,将钟离的身影拉的很长。蒲从舟顿时觉得压迫感上来了,乖乖巧巧地坐在床沿,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很认真地装着乖巧说:“帝君啊,您日理万机,怎么忽然有空——来我这个闲散仙人这啦?” “闲散仙人吗……”钟离曲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清脆“笃笃”两声回荡,笑着,意味深长地看向蒲从舟,“你怎会是闲散仙人,你是我亲手养大的小蒲公英,不是吗?” 蒲从舟又痛苦地闭上了眼。这才一会的功夫,蒲从舟就脑补出魔神战争时期这钟离……哦不,是摩拉克斯,审讯要犯的气势了。 蒲从舟想了又想,觉得这钟离再怎么厉害总不可能把那维莱特从她的梦里揪出来吧,索性摆烂,破罐子破摔说:“说吧,钟离,你到底想怎么样?” “有求于我是爹地,一般叫帝君,生气了就变成钟离……”钟离无奈地说,“舟舟,你或许可以对我统一一下称呼?” “略略略。”蒲从舟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就不。” 钟离失笑。 蒲从舟一摊手:“你来到底想干什么呀,没别的事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毕竟帝君日理万机——” “也没有多重要的事,忽然想起你,来看看。”钟离轻叹一声,说,“顺便邀请你参加一次小聚。” “什么小聚?”蒲从舟警觉起来,说——她可忘不了,上次钟离让她去“小聚”,给她安排了份月海亭的工作。 “仙人太久未见,是时候多聚聚了。”钟离温和地说,“我已邀请了削月筑阳真君、理水叠山真君……” 钟离念了一大串仙人的名字,蒲从舟刚开始还“嗯嗯嗯”地应着,越听越不对劲——怎么钟离这些邀请的仙人都是头上有角的? “届时请你前来,来此小聚,或也能让你更沾一点热闹。”钟离说,“一直闷着读书,到底也不好。” 什么闷着读书,我在异世界冒险呢。 蒲从舟在心里悄悄反驳,笑着把钟离往外头推,敷衍说:“好好好行行行我知道啦,帝君,好爹地,你去忙吧!” 钟离被蒲从舟推着往外头走,只来得及顺走了之前带来的油纸伞,无奈地说:“……尽是胡闹。” “也只有爹地你最宠我啦。”蒲从舟笑眯眯地对钟离挥手,拉长嗓音说,“爹地慢走——帝君加油——璃月需要你哦——” 钟离哑然失笑,也没多说,只是撑开了油纸伞,消失在茫茫雨幕里。 蒲从舟垂下手,正松一口气,觉得总算送走了这帝君爹地,寻思着准备回屋子里去休息,忽然想起一件要紧的事,不管不顾地冲进雨里,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喊:“帝君——帝君!” 紧赶慢赶几步,钟离明显有些惊讶,一手撑伞,一手抱住有些湿漉漉的蒲从舟,轻轻拂去她发尖沾着的水珠,责备说:“怎么这么跌跌撞撞,伞也不撑,就跑到雨里。” 蒲从舟仰起头,看向钟离,问:“看我淋雨,帝君会心疼吗?” 钟离轻叹一声,答道:“会。” “是因为帝君在乎我吗?”蒲从舟又问。 “是。”钟离说。 蒲从舟想了下,说:“爹地,假如我看到一个人淋雨,我会感到心疼,是不是因为我在乎他?” 钟离微微有些怔忡,询问道:“你为何会问这个问题?” 蒲从舟略过这个问题,问钟离:“爹地,假如,我是说假如啊……我不小心救了一个人,而正因为我这样做,他杀了很多人,但如果我没 16.枫丹 《仙人会揣上水龙的崽吗》全本免费阅读 “啊……我很抱歉。”那维莱特停了下,才歉疚地说,蹲下身,平静地看着蒲从舟,问,“你想要怎么向我算账都可以。” 蒲从舟噎了一会,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听那维莱特继续说:“如果你不在意,等下一次……” 蒲从舟瞬间爆炸,“还有下一次?” 那维莱特看起来是真的有些讶异,迟疑了下,认真地问:“不能有吗?” 蒲从舟嘴角抽了抽,对上那维莱特专注的双眸,算是一点脾气都没了,无奈地摆摆手,嘟囔说:“算了算了,和你一个幻影计较什么。走了,你今天的工作做完了吗,就在这里发呆……” 说着,蒲从舟踢踢踏踏走向那维莱特的办公室,从紧闭的门穿了过去。 那维莱特沉默一会,若有所思,却还是跟着蒲从舟回到了办公室。 “塔伦的事算是圆满解决了,你就别担心他了。我看过你们那个监狱……叫什么,梅洛彼得堡来着,内部虽然乱归乱一点,但是他毕竟有着神之眼,心也算善良,说不定还能帮着整治一下梅洛彼得堡内部呢。”蒲从舟捧着脸瞧着那维莱特轻轻带上办公室的门,懒洋洋地笑着说。 “……善良?”那维莱特捕捉到了关键词,皱了皱眉头。 “他不善良会救卡萝蕾嘛?”蒲从舟无辜地说。 那维莱特摇头,不置可否,绕过蒲从舟,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开始熟练地整理起了卷宗,低头说,“我打算将部分有意愿参与枫丹内部管理的美露莘编排入逐影庭,负责治安部分,剩余的……” “等等,你说什么?你又想让美露莘留下来啦?”蒲从舟打断那维莱特的话,震惊地问。 那维莱特的指尖一顿,疑惑地问:“……不可以吗?之前不是你说,当美露莘拥有很好的声望、能被人所接纳时,就可以让她们回来?我认为,现在是很好的时机。” “什么很好的时机啊。”蒲从舟彻底无语了,抱怨说,“我最亲爱的审判官大人,你什么时候才能对大众的态度敏感一点……现在连环杀人案刚刚结束,美露莘才立下功,你就迫不及待想给她们奖赏,很多贵族啊平民啊不说,心里肯定不满。” 那维莱特停了停,才垂下眸,轻叹一声,说:“到底我不是真正的枫丹人。” “是是是,你是一条龙。”蒲从舟瞪了那维莱特一眼,双手抱在胸前,“少拿龙啊龙的当借口,我还是一朵蒲公英呢。不懂人情世故就多学,知道吧?等等——你笑什么笑?我说的话很好笑吗?” “啊。”那维莱特掩住淡淡的笑意,目光柔和地停驻在蒲从舟身上,放下文件,认真地说,“非常抱歉,蒲从舟女士。你常常让我忘记你是一朵蒲公英的事实。” “怎么,我太像人了?”蒲从舟没好气地问。 “准确来说,蒲从舟女士,你是我接触过最像人的……非人之物。”那维莱特若有所思地说,“甚至比一些人类,更让我觉得真实。” “直接说我圆滑得了。”蒲从舟翻了个白眼,打了个哈欠,“走了走了,睡了睡了。美露莘的事等下次我回来了再说哈。” “好。”那维莱特站起身,略微拾掇了下办公桌,就把办公室的灯关了,领着蒲从舟离开。 蒲从舟边跟在那维莱特身后走,边懒洋洋地逗他:“怎么,这次这么听我话啊?” “你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你建议的价值和你的正义。”那维莱特推开卧室的门,目光温和地掠过蒲从舟。 “不让我闭嘴不要再说了?”蒲从舟很认真地翻着那维莱特的黑历史——初见这条水龙的时候,蒲从舟也是让那维莱特将美露莘送走,那时的那维莱特让她不要继续说。 “嗯,不会了。”那维莱特对蒲从舟的记仇极其耐心宽容,指尖轻柔地解开领结上束缚着的皮筋,脱下外披,挂在架子上。 蒲从舟继续不依不饶,凑到那维莱特身前,盯着他说:“也不像当时我拦着你不去救塔伦的时候那样推我了?” “绝不,蒲从舟女士。”那维莱特只穿着件雪白修身的衬衫,雪白的发丝垂落,隐没入清劲的一截窄腰,引得蒲从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漂亮的水龙颇有些无奈地走到蒲从舟 17.枫丹 《仙人会揣上水龙的崽吗》全本免费阅读 蒲从舟想了下,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遥远的记忆忽然就这么攻击了她。蒲从舟气笑了:“怎么着?你现在又同意了?已经晚了!” “晚了?”那维莱特微微一怔,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也就只有那天我来得太匆忙,啥都没准备。”蒲从舟翻了个白眼,“太早睡下去,没洗澡也没吃东西,又饿又脏的,所以向你要了小点心还想洗澡来着。现在我来之前做了准备,就不需要啦。” “嗯。”那维莱特微微点头,眸子似乎黯淡了下。 蒲从舟瞧了那维莱特一眼,看他一贯冷静的样子此时竟然露出了一点失望的神态,一时间有点于心不忍,试探着问道:“……嗯,如果你实在想帮我洗澡,也不是不行?” “不必了。既然你不需要。”那维莱特平静地摇头,走到蒲从舟面前,俯下身,轻而易举地把她抱起,缓缓走到床沿坐下,指尖掠过蒲从舟的发丝,目光凝滞在蒲从舟的唇上,欲言又止。 蒲从舟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如果她有毛的话,警惕地说:“你又想干什么了?” 这条可恶的水龙脑回路总是奇奇怪怪的,让蒲从舟起了防备心。 “如果亲吻可以让你留得更久一些,那么我们或许可以……”那维莱特斟酌一下,说。 “什么!你想干什么!”还没等那维莱特说完,蒲从舟就打断了那维莱特的话,一巴掌拍上了那维莱特的长发,“别乱来啊!我警告你啊……” “你……”那维莱特微微睁大了眼,注视着蒲从舟,一时间竟然有一点茫然,似乎是不知道蒲从舟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那维莱特长得很漂亮,蒲从舟一向知道。 蒲从舟很少用“漂亮”这个词形容人,更何况是一位男性——就算是像钟离和魈这种在蒲从舟看来是颜值天花板的人,她也觉得他们是“俊俏”,带着点英气的美。 而那维莱特的好看,不像是璃月的山水画,更像是无数种水彩墨水加浓了色调,混杂着宕开一笔令人惊艳的色泽。 一看蒲从舟就忍不住称赞,啊,如此漂亮。 而这样一个漂亮的人——或者说龙——穿着件修身、甚至雪白到有些透明,隐隐能瞧见肌肉轮廓的衬衫,带着点茫然和无措,就这样柔软地注视着自己,蒲从舟心中不自觉软了几分,甚至冒出了一种想法——就算给他睡了又怎么样呢。 “说吧。”反正是一个梦境,蒲从舟妥协了,一摊手,“你把话说完。” 那维莱特沉默了下,才垂头,对蒲从舟平静地说:“我只是想说,我或许能亲吻你,以此延长你留在这里的时间。” 蒲从舟嘴角抽了抽,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问:“就这?” “就这。”那维莱特又茫然了,迟疑了下,反问说,“不然呢?” 蒲从舟看看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注视着蒲从舟。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蒲从舟痛苦地闭了闭眼,一巴掌拍上了自己的额头。对不起,原来是我想多了。 那维莱特看着蒲从舟尴尬又自闭的模样,似乎猜到了什么,说:“嗯……你该不会……” “闭嘴吧那维莱特!”蒲从舟一把捂住那维莱特的嘴,愤怒地说,“我们现在立刻睡觉!我要回璃月了,立刻,马上!” 那维莱特一动不动,垂眸看着有些恼羞成怒的蒲从舟,停了下,才问:“那亲吻……” “想都别想!” 拌嘴归拌嘴,尴尬归尴尬,蒲从舟还是得老老实实地蜷缩在那维莱特怀里睡觉。 幸好这条水龙有的时候思想顽固归顽固,但是他有个非常好的优点——不计较,也不会追究蒲从舟什么尴尬的事,陪着她睡觉时像往常一样温柔,甚至还伸手为他整理好了额发。 要是换着钟离,估计会阴阳怪气(蒲从舟自认为)打趣她到死。 所以蒲从舟很安心,揪着那维莱特的几缕长发,枕在他的胳膊间,任由淡淡的海风气息缠绕着她的唇吻,正准备安心入睡,忽然听见那维莱特心跳有些快。 “又出什么事了?”蒲从舟睁开眼,恰好对上那维莱特黑暗中的眼眸。他一点也没睡,似乎还很清醒。 “你们龙类不需要睡觉,我蒲公英还要呢!”蒲从舟气急败坏地说,使劲拽了下那维莱特的长发,顺便踹了他小腿肚一脚,“心跳那么快干什么!” 这简直是无理取闹。 但那维莱特怔了下,愧疚地说:“抱歉,心跳太快,吵到你了。” 蒲从舟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心软了,摆了摆手,对那维莱特说:“你说吧,你在想什么。我试试看能不能帮你解决。” 那维莱特轻轻“嗯”了一声,说:“我在想美露莘的事。” “啊。”蒲从舟懒洋洋地瘫软在那维莱特怀里,脸颊还蹭了蹭他的领口,漫不经心地说,“美露莘怎么了?不是让你把她们先塞回去,等那些贵族对她们的不满彻底消失……” 那维莱特轻轻摇了摇头。 “怎么?”蒲从舟问。 “枫丹的贵族势力远不止像你想象的简单。”那维莱特沉稳地说,“佩蒂特和弗里斯家族倒下,新的贵族会接替上来,其中利益根深蒂固,我很难撼动。” “我的评价是不如水龙一喷。”蒲从舟此时有些困了,迷迷糊糊地说。 “什么?”那维莱特微微一怔。 蒲从舟解释说:“你不是水龙王嘛,你会喷水,他们不会。你喷他们一脸,保证他们乖乖听话哈哈哈哈……” 蒲从舟笑着笑着,发现那维莱特根本不觉得好笑,反而神情更加冷静。蒲从舟觉得不对劲,不笑了,瞧着那维莱特。 “既然我来到了枫丹廷,就应该遵守人类的正义。”那维莱特说。 蒲从舟看了那维莱特的侧脸,有些无奈地说:“……你有一天会知道,作为‘非人’,在人类社会绝对是一种优势,而并非是什么羞耻的需要藏着掩着的东西。” 那维莱特静静注视着蒲从舟,好半天,才低声说:“……确实是我没有过的思路。” “嗯,所以你去喷他们吧……我要睡觉了。”蒲从舟打了个哈欠。 “我做不到。美露莘来到枫丹廷,必将触及贵族的利益,他们的反对是必然的。但如果没有美露莘的帮助……”那维莱特一直等蒲从舟缩进他的怀里,墨色的发丝和他的缠绕在一起,才低声说,“让我独自改变,或许再等上百年,我也很难将枫丹廷改造成让美露莘安全的地方……” 听到这,蒲从舟最后一点睡意也消失了,撑着那维莱特的胸膛,坐在他身上,严肃地说:“听着那维莱特,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蒲从舟停了停 揪着那维莱特的衣领,直直对上他略有些惊愕的淡紫色双眸,说:“而且我告诉你,虽然我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怎么处理你那些贵族,但是我有后台——我的国度非常厉害,我查找了历年有关的理论,一定能帮你想出接回美露莘的办法!” 那维莱特闭了闭眼,双手覆上蒲从舟的,深深注视着她,说:“……你来自于一个了不起的国度。” 虽然,蒲从舟只是一个幻影,那维莱特听不清她说的任何和地名或者人名有关的信息,但他还是对这个陌生的国度产生了由衷的钦佩。 “那是当然!我们璃月和你们不一样,我们的神明可厉害了,让帝君来解决你们的是,用璃月的谚语说,那叫杀猪用牛刀!”提起这个,蒲从舟彻底不困了,挺起胸膛,骄傲地说,“我和你说啊,我查阅过璃月处置势力过大家族的卷宗——” 那维莱特垂眸,目光停在蒲从舟逐渐变得半透明的身躯上,说:“你没有时间了。” 蒲从舟也注意到了,声音停住,沉默一会,喃喃说:“……可恶,之前应该让你亲的。” 那维莱特微微睁大了眼,伸去抚蒲从舟脸颊的手摸了个空。蒲从舟骤然消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那维莱特怀里一空,再看时,像一阵风吹过,什么也没有了。 ———————————————— 蒲从舟从璃月的小屋醒来后,想也没想,就溜去璃月港找钟离。 没什么别的原因,那维莱特的事比较急,蒲从舟不太想再去自己吭哧吭哧啃大部头的书和资料琢磨了,她想看参考答案。 然后蒲从舟急匆匆地到了月海亭,落在甘雨的办公桌前,生生把埋头苦干的甘雨吓了一大跳。 “……帝君?他似乎很忙,这两天我都没看见他人呀。”甘雨无奈地说。 “忙什么忙?就前几天他还找上门,安排了什么仙人的小聚,我看他是闲着慌!”蒲从舟气急,她也知道璃月帝君素来很忙,把行程安排的一点不错。蒲从舟诞生几十年了,一直以来都是蒲从舟找钟离难,钟离找她很容易。 不过钟离也不能在这种时候掉链子啊! 看着蒲从舟着急的模样,甘雨说:“不是帝君闲……而是帝君一直很在意你呀,经常把你安排到他的行程里去。” “对哦!钟离很在乎我来着!”蒲从舟左手的拳头拍上右手的巴掌,急火火地对甘雨说,“谢谢你啊!” 说完,蒲从舟驱动神之眼,一溜烟飞走了,单独留下甘雨一人在原地怔神,看着蒲从舟的背影,好半天才自言自语说:“为什么谢谢我?我没帮上怎么呀……” ———————————— 蒲从舟开始熬夜。 一个通宵一个通宵地在璃月港的藏书阁里看书,谁劝也不听,甘雨和魈来过几个回合,甚至连留云借风真君都来瞧了蒲 18.枫丹 《仙人会揣上水龙的崽吗》全本免费阅读 “生气啦?”蒲从舟笑得更开心了,扬了扬下巴,“你生气了也不能拿我怎么办,略略略。” 那维莱特想了会,说:“你的千灵慕斯没了。” “哈哈哈哈,没了就没啦,我不在乎哈哈哈……”蒲从舟双手叉腰。 蒲从舟仰起头,看着那维莱特明显有些闷气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忽然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趁着那维莱特怔忡的瞬间,蒲从舟伸手按下他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一回生二回熟,这回蒲从舟用舌尖撬开那维莱特的唇缝就轻松很多,轻柔地吮吸和渐渐地舔舐,一直等那维莱特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蒲从舟才松开他,笑吟吟地后退一步,摸了下那维莱特的侧脸,哄着的口吻对他说:“我今天多陪你一会,不气不气啦!” 那维莱特的眸光动了动,虽然还是没什么特别多余的表情,但蒲从舟直觉感到那维莱特的心情好上不少,他的指腹擦拭过唇角,轻轻点了下头,温和地摸了摸蒲从舟的头,说:“好,不气了。” 蒲从舟:“嘿嘿。” “我已经签下了文书,美露莘对枫丹廷有功劳,但枫丹的资金短缺,如果有家庭选择领养美露莘,负责她的安危和生活,可以减去一定比例的税务。”那维莱特平静地说,眉宇间却明显带着些笑意,轻轻抽出几份文件,看向蒲从舟, “截止到今天,已经有近百个家族提交了收养美露莘申请。” “哦?那你通过了几条申请?”蒲从舟问。 “十条。”那维莱特回答说。 “聪明。”蒲从舟赞叹说,“哎就应该这样,现在一来,我们就能把美露莘分批接来了……今天去接她们吗?” “是。”那维莱特颔首,边说边走到办公室门前,为蒲从舟拉开门,“我带你去。” “哈哈,就猜到了。”蒲从舟笑了起来,一蹦一跳地出了办公室门。 那维莱特比蒲从舟迟了一步,恰巧见到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到她的发尾,清亮的一跳一跳,在光下跃动。 ---------------------- 海沫村的午后总是格外闲适,想报名来枫丹廷的美露莘熙熙攘攘围了那维莱特一圈,叽叽喳喳地在说话。 蒲从舟瞧着这些小东西,心都要被萌化了,跟在那维莱特身边,目光一直黏在这些美露莘可爱柔软的大耳朵上。 “……真的吗?枫丹人真的让我们回去吗?”一只粉红色的美露莘小心地跳到正在登记的特沃林身边,激动地问。 “是的,卡萝蕾。”特沃林低头记录着信息,一边说,“很高兴告诉你,你将被选入第一批前往枫丹廷的美露莘。” “我真的太高兴啦!”卡萝蕾笑得眯起了眼,两只小爪子快乐地拍了拍,天真干净的笑容看得特沃林晃了下神,让他不禁想起自己早逝的妹妹。 “……哎,要是塔伦看到了,估计也会很高兴吧。”蒲从舟俯下身瞧着这些美露莘,一边和那维莱特叽叽咕咕,那维莱特正在和一位一脸严肃的美露莘塞德娜攀谈,似乎是想让她进入沫芒宫工作。 就在这时,卡萝蕾一步一跳地向那维莱特和蒲从舟走来,伸出一只手,对那维莱特诚恳地说:“谢谢你,那维莱特先生。你今天身边好像也有好看的蒲公英哦!” “哎?”蒲从舟又下了一跳,“美露莘这么厉害的吗?” “是的,那维莱特先生。”塞德娜也冷静地说,“谢谢您,也谢谢您的蒲公英。” 这对话实在奇怪,但周围除了那维莱特,只有特巡队的人——而以队长特沃林为首的一批人,早就对那维莱特身边奇怪的事恍若未闻,也没有多问。 蒲从舟激动了,感动地说:“啊……这是我第一次收到除了你以外你的国度的生物的感谢。” 那维莱特目光也柔和许多,对卡萝蕾和塞德娜说:“她听到了你们的感谢,觉得很欣喜。” 美露莘们更快乐了。 “……那维莱特,美露莘都知道我的存在了,你就让我摸摸她们的大耳朵嘛!你握着我的手,让我摸摸嘛。”蒲从舟央求道,拽着那维莱特的衣角使劲摇晃,于是美露莘和特巡队的成员惊恐地看着那维莱特的衣服没有风却在疯狂舞动,极其惊悚。 那维莱特觉得无奈,正想答应,却不自觉看着这一幕,有点怔忡。 此时阳光正好,海沫村的屋檐沾着的水露熠熠生辉,特巡队的青年们忙碌,四周都是欢声笑语。 ------------------------------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蒲从舟都跟在那维莱特身边帮他处理政务。 刚开始的时候,蒲从舟只能总结概括一些文书上的重点,然后说给那维莱特听,减轻他的阅读量。后来蒲从舟处理得越发熟练,干脆直接帮复律庭送给那维莱特有关枫丹廷的策划书进行决策,那维莱特简单审议了一些,居然还真的可以。 除此之外,最难缠的还是那些枫丹廷的贵族势力。 真的是应了那维莱特说的,根深蒂固,极其难缠。 “……啊,又是一起贵族虐杀平民的案件。”蒲从舟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斜靠在那维莱特的胸膛,坐在他腿上,双腿悬空,随意地晃荡着,“美露莘都看见他身上的血迹了,还非说美露莘不靠谱……怎么着,给他来一场声势浩大的审判吗?还是让逐影庭的人走一趟?” “虽然一般而言,调查枫丹廷案件的都是逐影庭,但现在的逐影庭成员大多数是美露莘,如果他质疑美露莘的可信度,逐影庭不能用。”那维莱特耐心地伸手解开蒲从舟和他缠绕在一起的长发,边说。 “那只能用特巡队的人……啊,好麻烦啊。”蒲从舟抱怨了一句,依偎在那维莱特怀里,继续看卷宗。 不知又翻过多少页,那维莱特的目光停了下,低声说:“……我们或许可以亲自参与案件调查,毕竟 第 23 章 璃月(含营养液2k加更) 《仙人会揣上水龙的崽吗》全本免费阅读 “当然没问题!”芙宁娜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我现在——不不不,现在太晚了,明天早一点我就去给他做甜品架。” “那就太谢谢您了,芙宁娜大人!”卡萝蕾很快乐地说,给芙宁娜浅浅鞠一躬,“麻烦啦,那我先走了,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咳,我可是魔神芙卡洛斯,区区小事……”说着,卡萝蕾消失在了芙宁娜的视线之外。 芙宁娜瞧着卡萝蕾走远了,这才关上门,一边喃喃自语:“……那维莱特心情不好?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想不通归想不通,身为水神,最高审判官的情绪状况还是很有必要去过问的——万一影响到枫丹的正常运转,可就麻烦了。 这么想着,芙宁娜熬夜赶制了十几种甜品架的花样,一大早就来到了最高审判官的办公室,小心敲了敲那维莱特的门。 “请进。”那维莱特说。 芙宁娜一进办公室,果然看见那维莱特已经坐在办公桌前批复文件,看到她来,微微有些惊讶,还是礼貌地打招呼说:“芙宁娜女士,早上好。” “早上好啊,那维莱特!”芙宁娜清了清嗓子,优雅地走到那维莱特的办公桌前,扬了扬下巴,说,“我来这呢,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哦?”那维莱特平静地说,“什么惊喜?” “当当!”芙宁娜从怀里掏出了一大叠甜品架的设计图,洋洋洒洒全摊在了那维莱特的办公桌上,像是骤然飘落的鹅毛大雪。 那维莱特低头注视着这些花花绿绿却漂亮可爱得惊人的设计图纸,淡紫色的竖瞳中不经意掠过了一点波澜。 芙宁娜丝毫没注意到那维莱特的不对劲,对着甜品架的图纸指指点点,骄傲地说:“甜品架的设计图!怎么样,我连夜设计的哦,是不是特别漂亮?你看这一款,如果能配上蜡烛的灯光,那简直是好极了!” …… 那维莱特静静听着芙宁娜介绍完了这些图纸,看着芙宁娜讲完后,对着自己一摊手,说:“怎么样,那维莱特?你喜欢哪一种甜品架?我今天下午就能安排你做,保证在你工作完成之前完工哦……” 对上芙宁娜的异色双瞳和有些殷切的目光,那维莱特平静地说:“很感谢你,芙宁娜女士。我能从这些设计图纸中感受到你的用心。但是你或许误会了一件事……我并不喜欢甜食。” “啊?”芙宁娜惊呆了,愣了好半天,才重复说,“你说、你你你不喜欢甜食?” “是的,芙宁娜女士。”那维莱特拿起搁置在桌上的羽毛笔,垂下目光,冷静地说,“所以非常抱歉……我可能不需要你的甜品架。很遗憾。” 芙宁娜先是觉得失望,很快又说:“不对劲啊……你怎么会不喜欢甜食?” 那维莱特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口味偏好,我认为我不喜欢甜食,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芙宁娜连忙摆手,说,“我的意思是……如果那 维莱特你不喜欢甜食,之前为什么一直委托我帮你制作甜品架啊?还、还问我甜品的口味和每一种用料的区别和吃法……” 那维莱特的笔尖在羊皮纸上顿了顿,落下一点墨迹,他深深吸一口气,对芙宁娜说:“如果没有别的事了,芙宁娜女士,我想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办公环境。” 这就是下逐客令了。 芙宁娜显然也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句话,只能先离开那维莱特的办公室,关上门时还在小声嘀咕:“怎么回事嘛,奇奇怪怪的……” ---------- 不过芙宁娜也没有多想这件事——毕竟最高审判官大人嘛,严肃点冷淡点很正常的,前段时间找她问甜品,甚至还询问枫丹哪里的风景比较好看……这才是异常现象好吧。现在只是一切都回归正轨了而已。 这样想着,芙宁娜还和往常一样,该演戏演戏,该吃小蛋糕吃小蛋糕…… “那维莱特,今天的审判你好像有点心不在焉。”芙宁娜坐在水神的席位上,俯视着整个欧庇克莱歌剧,说。 “是吗,芙宁娜女士。”那维莱特拄着手杖,站起身,抬头凝视着芙宁娜,“但我认为,这起案件的判决十分公允。” 岂止是十分公允,简直是挑不出一点问题好吧。 芙宁娜叹了一口气,几乎算是半调侃地说:“话是这么说没错呢……但是审判中途,你盯着原告人发了会呆——不久,大概几秒吧,我注意到了。” 那维莱特沉默了。 芙宁娜优雅地一甩手杖,说:“说吧,那维莱特?你审判到一半半,在想什么?虽然,我也认为原告人是一个很可爱、很聪明的女孩,但是你的行为似乎过于反常了——是不是,那维莱特?” 芙宁娜其实也是随口一说——为了维持她水神的形象和地位,芙宁娜时不时会“指点”那维莱特几句,但几乎都是无用、仅仅限于调侃的话语。一般而言,那维莱特也仅仅是听着,就算有些过分,也会碍于芙宁娜神明的身份包容,芙宁娜不认为那维莱特对她所谓的“指点”有几分认可度。 但这一次不一样,那维莱特似乎被芙宁娜说的话触动 到了,静了很久,才说:“你说的对,芙宁娜女士。我确实有些反常。” “啊?”这下连芙宁娜都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眼睁睁看着那维莱特平静地对他点点头,收拾好审判时用的材料,缓缓地走下了审判台。 雪白的长发规规整整束在脑后,湛蓝色飘带状的龙角扬起,散发着点荧光。 芙宁娜瞧着那维莱特的背影,在他一闪而逝的侧脸,看见了些……难得一见的情绪。 “不会吧?不是吧?”芙宁娜明显吓了一跳——毕竟在之前这么多年里,那维莱特在她面前从来没有过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事出反常……事出反常! 那天芙宁娜一个人照了很久的镜子,急的不行,心里什么都想了一遍……不会吧,不会是那维莱特做了太久的最高审 判官,觉得这工作太辛苦、太令人悲伤,有点撑不住,想撂担子不干了吧? 如果这样,那只能让水神——也就是芙宁娜自己上审判台负责枫丹的审判了!不不不不行!这样绝对不行! 芙宁娜又是吓得一个晚上没能睡着觉,还躲在被子里悄悄哭了一会。第二天芙宁娜起来时,根本不敢去问那维莱特,又觉得这样干等着不行,于是在结束了一天的接见前来面见芙宁娜的枫丹人后,芙宁娜悄悄约来了和那维莱特关系最近的……呃,美露莘,卡萝蕾和塞德娜。 两只美露莘规规矩矩地走到芙宁娜面前,一起整整齐齐地给芙宁娜打了个招呼:“芙宁娜大人,您好。” “你们好啊!”芙宁娜也跟着回应了美露莘,连忙切入主题,说,“你们会不会觉得……那维莱特最近有点不对劲?” “我早就和您提起过,芙宁娜大人。”塞德娜严肃地说,“最高审判官大人情绪低落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他还是像往常一样严肃。” “但是早上我和他打招呼时,觉得那维莱特大人地笑容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温柔了。”卡萝蕾担忧地说。 “有的时候还会发呆。”塞德娜补充说。 “对,是这样没错,”卡萝蕾继续说,“那维莱特大人这段时间独自站在海边的时间变多了……” …… “什么啊什么啊……”芙宁娜被这两位美露莘你一句我一句搅得有点糊里糊涂,说,“你们说那维莱特最近喜欢一个人眺望大海?他不会想回家了吧?” 卡萝蕾和塞德娜对视一眼,塞德娜疑惑地说:“最高审判官大人的……家乡?” 芙宁娜也懵了,和卡萝蕾塞德娜对视了一会,看到彼此眼中的茫然。 过了一会,卡萝蕾才说:“芙宁娜大人的意思是,最高审判官大人是思乡了,才导致的心情不好吗?不是的,卡萝蕾认为不是的,是蒲公英哦!” “什么蒲公英?”芙宁娜彻底糊涂了。 “蒲公英。”塞德娜严肃地说,“缠绕着那维莱特身边的蒲公英。” “每隔一段时候就会出现的蒲公英哦!带着风的颜色,很漂亮、很好看哦!”卡萝蕾接着说。 “一旦出现在那维莱特大人身边,他的心情就会忽然转好。我计算过,平均对我微笑的时间增加了两分钟。”塞德娜说。 “是的!那维莱特大人很喜欢他的蒲公英……”卡萝蕾继续说。 芙宁娜一番话停下来可谓是云里雾里,连忙摆摆手,截住两位美露莘的叽叽喳喳,说:“等等——你们的意思是,那维莱特有一朵蒲公英?” “对的,那维莱特大人曾经有蒲公英。”塞德娜认真地点点头。 “曾经?”芙宁娜捕捉到了关键。 “对,曾经。”卡萝蕾忧伤地说,“我已经很久没见过那维莱特身边再出现蒲公英了……我想,那维莱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不高兴的吧。” “我想也是。”塞德娜点点头。 芙宁娜想了会,很认真地说:“啊,可以理解。如果我失去了小蛋糕、再也见不到湖光铃兰,我一定也会闷闷不乐很久很久的……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再给那维莱特弄一些蒲公英来,他不就能高兴起来了吗?” 卡萝蕾和塞德娜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尤其是最关心那维莱特的卡萝蕾,甚至在原地跳了跳,笑得大眼睛都眯了起来,惊喜地说:“对哦,芙宁娜大人!蒲公英没有了,我们再给那维莱特找一些来就可以了!芙宁娜大人好厉害哦!” “哼哼。”芙宁娜笑了起来,扬了扬下颌,说,“那是当然,我可是魔神芙卡洛斯!” “嗯嗯,不愧是芙宁娜大人!”塞德娜也说。 芙宁娜清了清嗓子,对两位美露莘说:“那现在,我们来制作一个计划!首先呢,我觉得最好获得蒲公英的地方是蒙德。我早就听说过了,那边的蒲公英又大又漂亮……” “哦哦!”卡萝蕾认真地点点头,补充说,“那我们要考虑到长途运输的问题!” “没错!”芙宁娜点点头,仔细想了会,才说,“我认为,我们可以租借一只强壮的史莱姆气球!” ------------------- 这两天芙宁娜出乎意料地很忙,不仅要偷偷去购置蒲公英,还要瞒着那维莱特。 “芙宁娜大人……” 卡萝蕾匆匆跑到芙宁娜身边,小声说,“蒲公英不好运输呢,估计没办法用史莱姆气球了……” “啊,那就用干花吧!”芙宁娜想了想,拍板说,狠狠下定了决心,握了握拳头,认真地说,“让他们把蒲公英风干,当成干花寄过来,然后我们一颗籽一颗籽的粘回去!” “好哦,芙宁娜大人!”卡萝蕾点点头,转身又悄悄地离开了。 …… 没过多久,蒲公英的干花通过璃月送来了枫丹,是芙宁娜穿着斗篷,悄悄去领回来的。 当天晚上芙宁娜又是一晚上没睡,点着灯拿着一瓶胶水,蘸着蒲公英粘了一晚上,终于在太阳快升起的时候完工。 芙宁娜将最后一朵蒲公英小心地插入捧花,叉着腰,满意地点点头,自言自语说:“好!就这样!” ---------------- 对于那维莱特来说,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平静地起床、穿戴好繁复的服饰,整理好自己很难打理的长发,再迎着第一缕晨曦走进办公室。 清澈带着点微黄的阳光洒落在办公桌上,在平滑厚实的木质上折射出温柔的色泽,如此干净温暖,和每一个清晨别无二致。 那维莱特简单审阅了下昨天没有处理完的卷宗,就开始新一天的办公。 ……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临近正午吧,阳光一点点从微弱变得绚烂,逐渐变得灼目又炽烈。是个好天气。 那维莱特将两个预约来他面前吵架吵了半个小时的贵族请了出去,外边就响起了轻柔又礼貌的敲门声。 “请进。()”那维莱特说。 门被人唰?()_[(()”一声推开,芙宁娜怀抱着一束雪白透明、毛茸茸的蒲公英优雅地走到那维莱特面前,微微前倾身体,扬起一个笑容:“当当!那维莱特,是蒲公英哦!喜欢吧!是不是特别、特别漂亮?“ 那维莱特微微怔住了。 芙宁娜看见那维莱特轻轻闭了闭眼,过了好久,才见那维莱特缓缓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芙宁娜的身边,带着黑色手套的手轻柔地抚摸了下蒲公英,力道是如此轻,甚至花籽上的阴翳都没晃动一下。 那维莱特沉默了下,伸手抱起那束蒲公英,唇边出现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他看向芙宁娜,温和地说:“……有心了。为了这束花,你应该准备了许久。麻烦了。” 停了停,那维莱特说:“谢谢你,芙宁娜女士。我很喜欢。” “嗯哼,喜欢就好。”芙宁娜看那维莱特笑了,心想他现在心情肯定特别好,挥了挥手,说,“那我先去忙我的事啦,再见,那维莱特!” “好。”那维莱特点了点头。 芙宁娜踩着小高跟哒哒哒走出了那维莱特的办公室,非常快乐地帮那维莱特带上了办公室的门,双手抱在胸前,抬高了声线说:“好了,都出来吧。” 站在那维莱特办公室附近的塞德娜探过头来,躲在柱子后的卡萝蕾也小心地凑到芙宁娜身边,期待地问:“芙宁娜大人,那维莱特大人收到蒲公英了吗?他高兴起来了吗?” 芙宁娜自信地说:“他已经收到了。并且,那维莱特说他非常喜欢,也很高兴。” 卡萝蕾和塞德娜交换了一个惊喜的眼神,卡萝蕾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 --------------- 芙宁娜走出沫芒宫后,才想起自己早上似乎还有一场审判。芙宁娜贵为枫丹的水神,坐船穿过内海之后,原本应当有专门的人用马车将她送到欧庇克莱歌剧,但一则今天芙宁娜错过了时间——因为给那维莱特准备蒲公英,二则芙宁娜瞅着这天气阳光灿烂,确实不错,很适合晒晒太阳,索性拄着手杖,优哉游哉地往欧庇克莱歌剧走去,心情极好。 芙宁娜下了她专属的船只,这走了没几分钟,阳光不知不觉被乌云遮挡住了,一会的功夫就阴云密布。 芙宁娜站在生长着葱郁杂草的山岗上,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色,惊讶地自言自语说:“……怎么回事,刚刚天气还很好啊——呜哇!” 天上骤然坠下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在了原野上,淋了芙宁娜一头雨水。 附近没有避雨的地方,芙宁娜惊慌失措地往前跑着,嘴里一直念着:“怎么回事……搞什么啊……呜呜呜我好倒霉……” 雨越下越大,有几个趁着天气好来原野上玩的小孩子也加入了狂奔地队伍,七八个人一起昏头昏脑地迎着狂风暴雨往前狂冲。 “大姐姐……漂亮姐姐……你也没带伞吗?”一个小男孩一边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悲痛地说 () ,“我也没带伞,还要跑十几分钟才能到家啊!天啊!水龙,水龙,别哭啦——”() 这个小男孩开了个头,其他狂奔的小孩也开始边在雨里狂跑边喊:水龙——水龙——别哭啦—— ◢本作者星闲提醒您最全的《仙人会揣上水龙的崽吗[原神]》尽在[],域名[(() “你们——你们在喊什么啊?”一边在风雨中凌乱,芙宁娜一边问。 “天会忽然下这么大的雨,就是因为我们枫丹的水龙在哭啊!漂亮姐姐你不知道吗?”小男孩气喘吁吁地跑着,回答说,“漂亮姐姐跟我一起喊吧,很有效果的!来——水龙,水龙,别哭啦——” 芙宁娜:…… 芙宁娜刚开始还不信,但是迎着大雨跑,头发、厚重的裙摆全部被雨水淋了个湿透,满脸都流淌着泪水一般的雨水,芙宁娜狼狈得都快有些疯了,最后脑子一热,也开始喊了起来:“水龙,水龙,别哭啦——” 一群人喊得此起彼伏,一路跑到了欧庇克莱歌剧雨还是没停,最后那小男孩一边甩着头上的水珠,一边愤怒地喊:“什么嘛,水龙根本听不到啊!” ----------- 等芙宁娜裹着披风,全身湿漉漉的试图偷偷溜进欧庇克莱歌剧院……然后还是被警卫拦住了。 “站住!进入欧庇克莱歌剧院禁止衣冠不整——什么?是芙宁娜大人?” “呜哇……”芙宁娜羞得恨不得把整个水母头都塞进斗篷里,慌乱地说,“别看我……丢人的样子……” …… 审判因为水神的缺席延期了十分钟。 那维莱特来到后场,正好看见美露莘在帮芙宁娜拧马尾上的水渍,沉默了很久,轻轻抬了下手,芙宁娜全身的水都消失了个干净,顿时变得干爽起来。 “……抱歉。”那维莱特对芙宁娜说。 “你道什么歉?该、该道歉的是我,还有那、那让这雨下得这么大的该死的水龙!”芙宁娜跺了跺脚,气呼呼地说。 “该死的水龙”欲言又止半天,最后还是没有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