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都穿了,倒是给个挂啊[西幻]》 1. 穿啦? [] 元卓木着脸,缓慢地眨眼睛。 他当然是记得自己死了——在苦逼地做数据开会加班熬夜哭喊“我好怕猝死啊”然后接着做数据开会加班熬夜,最终喜提【大礼包:胰腺癌晚期】一份,病床上挣扎三个月,昨天晚上眼一闭一睁,来到了这。 身上的长袍飘飘忽忽,脚下的白色地砖泛着柔和的光。 人群熙熙攘攘,俊男美女们在他的面前穿梭。 就在刚刚,一位少年在元卓眼皮子底下“扑棱”一下飞走了。 注意看,眼前这个小伙飞走了。 元卓不动声色地观察这些天使,金发碧眼白肤,典型到像从油画里蹦下来的一样。 再看看自己。 《震惊!天I朝好青年红旗下长大,26年人生从不信教死后竟上天堂!》 “咳……”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搜索脑海中贫瘠的英语词库,向离自己最近的棕色小卷毛打招呼:“Excuse me,do you know how…” 棕色小卷毛回头:“什么?” 元卓迎来了今天的第二次震撼:这位说的不是英语但他居然听得懂,原来死后语言能互通! 元卓:“……兄弟,你知道地府那边怎么走吗,我觉得这是给我分错地方了。” 棕色小卷毛个子虽高,却是个大眼睛娃娃脸:“地上?没有战争的时候我们不会去那里。” 元卓:“就是按理说我该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去阎王爷那报道,阎王爷你听说过?” 棕色小卷毛一歪头:“那是谁?是新上任的权天使吗?” “兄弟,你看看我,你看?”元卓隐隐有些崩溃,他将胳膊举给对面这位小伙,让他看清自己的肤色,“我们不一样啊!如果有别的黄种人也就算了,但没发现吗只有我一个亚洲人在这里啊?这是不是接收灵魂的时候出岔子了我还能投胎吗?” “你在说什么?”卷发少年似乎对这番话感到十分迷惑,他脚尖像跳舞一样点着地面,绕元卓轻巧地转了一圈,然后用手锁住元卓的胳膊,脸上因为婴儿肥笑出两个肉涡,“我明白了,你是刚刚被出生的天使吧,你知道自己的位阶吗?” 他拉着元卓开始助跑,背上抽芽似的长出两对蜷曲的羽翼,呼地一下扇开,竟然有五六米之长, 元卓抽了两下手发现挣脱不开,隐隐有些不安,没想到这弟弟长得很萌但力气奇大,“什么位阶,不是,你没看出来吗,我不是天使我不会——我靠——” 少年像炮弹一样冲到天上,天空中传来元卓的惨叫:“我不会飞———啊——————” 头顶传来带着笑意声音:“没关系!我带你找能回答你的问题的人!” 这里的天空与元卓记忆中的不同,像是浅蓝色的细雾做成的穹盖,玫金色和粉色的薄云缱绻地藏在这片雾气中。地面的哥特式建筑群房顶尖尖,闪烁着微光,竟是一眼望不到头。 可是要飞不能提前说吗大哥——我恐高啊! 元卓双脚蜷着,瑟瑟发抖,这少年的速度非常快,风狠狠地在他的脸上刮,把袍子吹得一鼓一鼓,元卓含泪夹紧大腿,闭上了双眼:“我说……你们是不是……都不穿内裤……” 转瞬间少年将他放到一座古朴典雅的建筑前,洁白的罗马门上面缠绕着蔓藤,星星点点开了淡黄色的小花,门前的石桌十分华美,雕刻着玫瑰与星月,散发梦幻的光。 一些同元卓一样深着白袍的人在桌前排队。石桌后坐着一位使者,像月亮一般笼罩在柔柔的光晕中,戴着一只挂耳单边镜,金亚麻色的长发泻在肩头,长长的睫毛垂下,如同蝴蝶的翅膀。 “神会解答你的疑惑。”那少年道。 元卓有点懵:“那是耶和华吗?” 棕发少年露出看白痴的表情,“这位是大天使沙利叶。神虽然无处不在,但我们天使见不到他在九重天外的本体啊。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他把元卓放在队末,向那位长发天使行了一礼。 沙利叶向他颔首:“阿斯莫杜,怎么今天在送新生儿?” 新生儿元卓:“……” 沙利叶娴熟地拽过面前新生天使的食指,怼进桌子上盛着亮闪闪液体的盆里,那根手指再被拿出来的时候便神奇地套上了一个戒指印章。 他行云流水地将这根手指“当”地在本子上一戳,把盖了纹的那页扯下一抛,身份文书便化为闪雾飘进了新生天使的身体里。 天使的身体马上便发生了变化,似乎有一阵风绕着他,吹起衣摆,将他缓缓托起;皮肤开始闪烁起微光,那光芒越来越耀眼,直到后背上陡然张开了四只羽翼。 “恭喜你,四翼,”沙利叶头也不抬地道喜,然后一巴掌把那个欣喜若狂的天使扇进了门内,“快进去吧下一位来。”探头看了看队尾,表情很脱力,“怎么还排着这么多,这什么时候才能下班啊?” 元卓揉揉眼,这一刻沙利叶的天使光芒缓缓褪去,天I朝办事窗口公务员疲惫的身影浮上来……怎么做天使也要当社畜啊? 不会吧,每天在公司九九六到死,死了还要上天堂九九六……? 难道说在这领了身份证就要跑去打工了吗? 元卓抱住头,什么阎王爷孟婆汤全被抛到脑后,整个人陷入到上班的痛苦中不能自拔。 他以前周日躺床上玩着手机,只要到明天要上班,就会爬出被窝干嚎两声“我不想上班呜呜呜”,然后再像尸体一样接着躺回去焦虑地玩手机… 上班四年,钱没看见,头发越来越少,元卓慌乱地抬手摸自己的头毛,果然吓得头发都掉了两根……当人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秃就死了,难道死了后还要继续加班谢顶吗?!他的命运就是做秃子吗! 阿斯莫杜看着元卓自顾自面目扭曲,便抬手戳了一下元卓的腰子。 元卓悲愤道:“怎么了!看不起秃子吗!” 沙利叶死鱼眼地看着这位耽误他时间的新生:“还领不,不领换后面的来。” “...我只是想提醒,排到你了。”阿斯莫杜无辜道。 十分钟后,元卓举着自己光秃秃的右手食指站在桌边,旁边是振奋写信找人替班的沙利叶。 他转头对站在身边的阿斯莫杜诚恳道:“你觉不觉得咱们三个与其研究我为什么没有这个身份印章,不如真的替我好好找找地府在哪里。” 阿斯莫杜担忧地看着他:“你是说地狱吗?还是地面?地面大多是荒芜的,贫瘠的土地满是风沙,幽暗的森林中满是凶残的猛兽或沼泽,还有恶魔出没。你只是一个新生天使,没经过圣玛赫德的训练,去那里很危险。” 元卓也不明白自己哪里看起来像天使,难道是加班加多了会攒功德吗,直接飞升成天使了?那也说不通啊,就不能飞进天庭做个星君吗怎么还跨国了呢。 “你见过其他像我这样的新生天使吗?” 阿斯莫杜摇摇头。 元卓给他分析道:“在你们这我也没看到像我一样的亚洲人,所以我进不了你们天使的系统就很好解释了吧?我觉得我不属于你们这嘎达,不知道哪里出错了,总之我从哪来的给我扔哪去就行。” 阿斯莫杜安静地消化他所说的话,最终还是问出了自己最疑惑的一点:“人是什么?” 2. 好室友 [] 拉斐尔直直地盯着沙利叶:“早上给你的那条珍珠腰链呢?” 沙利叶清了清嗓子:“摘了。” 拉斐尔:“昨天给你的那件荷叶边提花缎面衬衣去哪了?” 沙利叶目光游离:“系带太麻烦,穿不上。” 拉斐尔痛心疾首:“沙利叶,没有任何一个天使长会像你一样寒酸。” 他也顾不得自己的仪态了,冲过去把就沙利叶往马车里面拽,“你给我进来换衣服……简直给是给天使长丢脸!” 他俩在旁边拉拉扯扯时,阿斯莫杜为元卓理清了他的处境。 元卓现在所处的区域是天国的最下层,第一天。 这座接收新生天使的建筑名为圣玛赫德学院。 每年七月一日是天国的吹角节。吹角节后的60个太阳日内,新生天使会诞生在第一天的外圈。 所有新生天使出生时就是青年体态,被接引天使四处巡游发现后,领到这里获得身份印纹。六十天后,圣玛赫德学院正式开学,传授新生天使(简称新生)天国的常识与必备技能。 第二年春,新生将统一参加测试,成功毕业的新生会根据天分与能力的综合考量分配岗位与职责,所以说天国呢,是个包分配的就业系统。 元卓这就明白了:所以月之天使沙利叶,就是今年的招生办负责人,身兼数职,招生签到分班排宿舍,怪不得一脸社畜的苦逼相…… 但是今天招生出了元卓这么个岔子:没有身份印纹的新生天使。作为沙利叶好友的治愈天使拉斐尔,收到信后马不停蹄离开了自己的领地——二重天,来帮忙检查元卓的身体是否存在缺陷。 如果有,那就顺便治治。如果没有,他就来看看新鲜。 ...... 沙利叶:“怎么样,检查出来了什么没有?” 拉斐尔耸耸肩:“目前在身体上看来非常健康,毕竟印纹这种事都是与灵魂相关的。那边我就不好说了,想深度检查的话,只能带去找雷米尔殿下了。” “那位可不好见……这可拿你怎么办呢……”沙利叶“嘶”一声,抱臂上下打量着元卓。 根据刚刚阿斯莫杜的那番话来看,现在这天国是人类还诞生之前的天国,天使的就没有人类这概念,你不是天使?那就是偷偷潜进来的恶魔喽,杀! 所以今天这个天使,他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啊! 元卓只得赶紧道:“有没有可能我只是发育比较迟缓呢?别麻烦什么殿下了!万一过几天这纹自己就长出来了呢!” 万一碰上个厉害的发现他还真……真就不是天使,不论是原地绞杀还是扔去地面都很够他喝一壶了。 “是身份印纹,”沙利叶纠正道,“今年确实比较特殊,新生天使的平均水平出奇的高,虽然没有你这种先例,但也别失去希望,等等看吧。” 他抬手一抓,一个压金牛皮本出现在他的手上,上面写着“圣玛赫德学年记事(11012)”几个字。 “你要明白一件事,没有印纹,就是失去了所有天使的力量。没有翅膀,也无法飞行。这对你的学习以及与其他天使的相处来说会增添很多阻力。”沙利叶翻看着学年记事,挑了挑眉。 “我会为你安排一位好相处的室友,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好好好,没问题,我能行。”元卓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点了根蜡。 这似曾相识的淡淡苦逼味道...元卓想,他的人生可以概括为以下流程: 上学-考试-上班-死到天国-上学-考试-上班 难道这就是所谓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吗? 陪着元卓解决完身份问题,阿斯莫杜向他们告别。 元卓很感激阿斯莫杜,虽然他思维跳跃,危言耸听,办事待人却十分热心负责,长得还好看。 可能是有点雏鸟情结,现在还有点依依不舍那意思了。但这位卷发天使另有职责在身,刚刚只是顺路经过第一天,不能耽搁太久。 元卓拉住阿斯莫杜的手,十分真诚:“从今天起,你在我心里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哥。常回家看看啊哥。” 阿斯莫杜可能是没遇到过这种语言体系,觉得元卓说什么都挺有意思,一天下来嘎嘎笑个不停, 沙利叶领元卓去住宿区,元卓这就体会到不能飞行的痛苦了——这地方也太大了!别的天使翅膀一振转瞬就到的距离,他要猛猛走,走很久……他喘着气看沙利叶,这位大天使虽然只是个招生办,但元卓觉得他的阶位是不低的。他看似是陪着元卓一起走,脚却是虚虚浮在了地面上,不需要展翅就能浮空,根据元卓的观察,大部分天使都是做不到的。 元卓又被感动了,沙利叶真是好有耐心,明明可以飞,他偏偏陪着自己走路,原来这就是天使! 沙利叶陪着元卓磨到了下班时间,正好把他送到宿舍门口,为他指明各个区域的方位,自己便欢欢喜喜下班回家了。 圣玛赫德学院有教室区、唱诗区、艺术区、战斗场。 看起来,做天使也很辛苦,要学的东西也不少。但面对这些区域划分,他又产生了不祥预感…… 果不其然,进宿舍后,看着课程安排,恨不得一头磕死在桌子上了事: 周一通识、周二数算、周三艺术、周四修辞法、周五骑行战斗、周六赞美诗,周日放假。 元卓都哭不出来了,哥是个纯纯的偏科理科生啊有没有,哥的DNA里就没有艺术天赋的片段,唱歌五音不全,画画小儿涂鸦,而且从小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从没打过架,读过最有名的文学作品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即便前两门考满分,能顺利毕业的概率也只有33%…… 难道要走上复读之路了么! 元卓喃喃地道:“所以天国有没有复读生呢……” “有啊。”一个声音幽幽地自门口传来。 元卓回过头,瞬间感觉眼睛都花了。 自从他来到天国,已经看过很多俊男美女,审美已经被拉到一定高度了。但即便是华贵如拉斐尔,都不及眼前的天使之万一。 少年拥有被精心雕刻过的黄金比例,肤如白瓷,蜂腰长腿,长发带着微卷的弧度,蓬松柔软,被随意束着,如同太阳神阿波罗一般光芒四射。 这被浓烈的美貌之气把元卓逼 3. 天国 [] 米迦勒似有所感,抬头,与元卓对视。 米迦勒面无表情:“你刚刚是不是在说我矮。” 元卓很慌乱:“我说了吗?我没有啊!” 难道太震惊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米迦勒:“……” 米迦勒十分悲愤:“你的眼睛明明在说‘你怎么是个矮子’!” 元卓镇定地道:“怎么会呢?我这么惊讶只是因为……我觉得你的名字真好听!太好听了!怎么这么好听啊!” 米迦勒将信将疑:“是吗?” 元卓信誓旦旦:“你看我高吗,我在这里也……属于矮子吧!怎么会嫌弃你呢?个子矮有什么不好的,我们这种人...天使,连捡钱都会更快一些啊!” 元卓是这样想的…… 米迦勒这种24k纯金大腿此时不抱更待何时! 元卓对西方神话所知甚少,现在也推断不出来他到底是来到了个什么年代的天国,但米迦勒这名字不可谓不响亮,在太多影视作品里都有出现,比如邪恶力量,比如天使禁猎区…… 没错!他就是这样一个不论什么作品都会鉴赏,不论什么cp都能嗑飞的正正经经男子汉! 如今米迦勒出生一年复读一年,正值青葱少年茁壮成长,遭受挫折产生自我怀疑,纯洁的内心产生一道脆弱的裂缝……就让他元卓来治愈他的伤痕—— (米迦勒的)世界破破烂烂,元卓缝缝补补! 他越想越激动,已经决定好再次见面要跪谢沙利叶了,必须跪下!这宿舍分得……恩同再造啊! 未来哥们全靠他了!不就是函数吗不就是身高吗全都不是问题!就在现在速速刷好感度! 元卓深情地拉住米迦勒的手:“这,这不瞒你说,咱们神造我的时候就在做算术题啊兄弟。我刚刚经过一番虽短暂但深刻的思考,凭空就知道那道题怎么解了!” 让接受过高考拉练的天I朝理科生给你一些种族天赋的刺激! “真的吗?!那你现在就给我讲讲......”米迦勒满眼闪烁着崇拜和求知欲,元卓甚至品出来了一丝萌态。 其实,米迦勒是这样的好学生: 从不迟到请假逃课旷课,笔记在老师进教室说第一个字时开始记,作业全靠自己绝对不抄,早晚自习一节不落,能做的不能做的努力全都做。 但复读。 元卓为此等坚韧的好学精神折服了:当年如果他这么拼就985211了!就不会被学校的毕业招聘会上无良私企拉去当牛做马加班到死…… 元卓:“……你放心吧!我必不可能再让你挂科!” 做社畜的时候,元卓就是巴普洛夫的狗,闹钟一响闭着眼睛起床穿衣服洗漱拿钥匙出门上班。而现在,圣玛赫德宿舍的起床钟轻柔绵长地响了七下,他翻个身睡得更香。 等他一个激灵爬起来,米迦勒早就背着小书包去上早自习了。 新生天使就像网游刚开的小号,只有初始皮肤,兜里半个金币都没有,自然是没办法帮自己置备衣服的。学校也不想大家都穿着睡衣光脚上学,那也太影响校容了! 所以这天的清晨,学生制服被白鸽衔到各宿舍的落地窗前。那套衣服很是漂亮,极薄的白绸,流云似的长袖在小臂处收紧,紧腿的长裤配翻口皮靴,叠得整整齐齐,用银色丝带束好,插上一支淡蓝色的鸢尾花。 清晨的月球天,天穹像是玫瑰色与雾蓝色的扎染布,阳光像是在这令人惊叹的布面上散下的金粉。圣玛赫德学院贝壳色的路面与这样的天空交相辉映,使周围呈现一片金碧辉煌。双翼与四翼的新生天使们自四面八方飞来,洁白的羽翼上闪着圣洁的光辉,偶尔落下几片轻轻的薄羽。 朝阳,云雾,会飞的同学。 一位(伪)新生天使正在苦哈哈地走。 这天使的校服在设计的时候,应该是没有想到会有新生天使需要一天暴走八公里的,所以这区区四厘米的鞋跟真的把元卓为难完了…… 他从踌躇满志走到一瘸一拐,从半身不遂走到生无可恋,这圣洁并光秃秃的学院里甚至没有一根树枝可以让他做根拐棍,当然大概上帝也是不允许拄拐天使来做他的代言人。 为什么瞧不起杵柺的人,哥做不了天使可以进数码宝贝里做天使兽……不杵柺能陪小学生拯救世界吗?!哥加把劲还能变成究极进化呢……元卓心里恨恨吐槽。 等他上气不接下气,拖着腿在一干新生诧异的目光中跑进礼堂,坐到米迦勒旁边的时候,米迦勒已经完成了晨读,仰着他那太阳花一样的小脑袋期期艾艾等着上课了。 “怎么都不叫我一起!”他厚着脸皮决定倒打一耙。 米迦勒上个学年的室友非常独立守时,他们向来都是各飞各的,也没见过元卓这种反客为主的类型……这陡然一下还被问得有点心虚,所以他只好虚心地请教:“我应该等你吗?” 元卓立刻顺杆爬:“你知道室友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起吃饭睡觉,有事室友干没事干室……不是,总之就是比翼鸟连理枝的关系吧……?” 米迦勒:“?” 这时第一节课的钟声响了,天国共识的授课老师踩着点走进教室,熟悉的亚麻色长发,熟悉的月亮般光洁的皮肤,熟悉的天I朝公务员——现在变成了天I朝班主任的表情。赫然是沙利叶。 元卓喷了:“招生办还得讲课!” 米迦勒:“去年也是他讲这课,我没过。” “你挂几门?” 米迦勒有点不想理他了,但还是掰手指数了数:“四门。” 擦!怪不得要复读! “我是沙利叶,负责教习你们本年的天国通识。”沙利叶坐在柏木雕花椅子上,像一朵银莲,他语气慵懒,讲话内容却是严肃的,“…你们中的部分天使可能在降生时就得知了自己的位阶,其他的会在这一年的学习中逐渐觉醒。一年后,会根据你们的天赋与成绩为你们选择适宜的工作。 “你们之中会有不同位阶的天使,飞去天国的各处,其中甚至有我的同僚,”他的目光划过米迦勒,顿了一下,“但记住,你们的能力,权柄,荣耀,全是那位最高的存在给予的。你们所获得的赞美与欢愉,与你们所面对的痛苦与责任,相伴相依。主与你们同在。哈利路亚。”他用右手自额头划到胸,又从左肩划到右肩,画了一个大十字。 “哈利路亚。”坐在礼堂的天使纷纷跟着虔诚地赞美。 < 4. 上课很苦 [] 拉斐尔:“你没事吧?” 拉斐尔:“你完全不画画是吗?” 元卓拿着画笔欲哭无泪——他要是早知道是拉斐尔教艺术……他倒是也不能怎么样…… 元卓深沉地道:“是这样的,你知道毕加索吗?”抽象派也是一种派!元卓使出他的领导讲话大法,“小拉……殿下,世界上不缺乏美,缺乏的是发现美的眼睛!扭曲的线条和鲜艳的色彩反映我内心复杂的情感,有这样一句话,‘眼前的黑不是黑……’” 被拉斐尔一巴掌打断:“重新画。” “……”元卓把血咽回肚子里,撕了画纸,决定借鉴下同学是怎么画的是什么水平呢……他伸长脖子,看向一直在埋头认真作画的米迦勒的画板…… 擦,我这是抽象派,那他这只能算苹果派啊! 元卓控诉地抬头看向拉斐尔意思是你怎么只说我不说他?! 拉斐尔根本没理元卓,他看着米迦勒坚定的神情和他努力了一个上午的成果,那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上突然衰老了三分,露出来了一种“被折磨了一年怎么他还在”的沧桑神情,又转成了“不仅今年在,以后作为同事他会永远在”的绝望…… 但他还是坚强地表扬了米迦勒:“比起上个学年来说还是有进步的,艺术本身是一种感受能力,”他委婉地说,“这门课其实真正要求的是一种个人的鉴赏风格,而不是某项技能,也不必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可能这段话已经用尽了他这一年的仁慈,拉斐尔步履蹒跚地离开米迦勒,对下一位学生变本加厉地刻薄了起来。 元卓:“……”双标怪Hi!双标怪Bye! 他偷偷问米迦勒:“所以去年艺术课你过了没? 米迦勒的头都要埋画布里去了:“过了。” 元卓很震撼:“过了?!你这也能过?!”教育橘在哪!有人学术注水! 米迦勒很悲伤:“本来没过,但他说他不想再教我一年了,就给我改了分。可没想到我除了这门只过了一门,还是要复读......” 元卓:“…………” 到底是有多难毕业啊!! ………… 阿斯莫杜没有食言,在这天傍晚跑来探望元卓。 彼时的元卓刚刚结束头晕脑胀的艺术课程,与米迦勒相携回到寝室——在他一屁股坐到地上爬不起来之后,米迦勒任劳任怨背着他飞回来的那种相携…… 是真的把元卓对天国好室友的要求落实得很彻底。 元卓对这个金大腿室友的好感度真是爆表了,他觉得即便是过这种只有他一个人不会飞的生活也没什么,因为这地方遇到的天使都实在是太热心太善良……米迦勒好,阿斯莫杜好,沙利叶好,拉斐尔除了嘴不好之外其他都好…… 不愧是天使的国度啊! 所以阿斯莫杜飞进落地窗——其实这是宿舍的门,由一整块水晶磨成,包了精致的柏木框,天使拉开这扇放在人间价值不菲的门后,迈进悬满紫藤花的露台,便可以振翅一跃,飞往自己要去的地方了——并邀请元卓由他做向导,游览天国的时候,元卓便提出“可不可以带着米迦勒一起玩”的要求。 阿斯莫杜犹豫了一下,便愉悦地同意了。 说是游览,其实阿斯莫杜作为一个圣子级的能天使,能够自由出入的也就只有天国的第一到第六层,自第七层开始,便是需要文书才能出入的了。但也没必要想的那么遥远啦,因为—— 元卓:“......背我一下。” 阿斯莫杜的脸上挂满黑线:“不行!” 元卓:“米迦勒刚刚都是背我飞回宿舍的!” 阿斯莫杜:“那你怎么不让他背!” 元卓看向米迦勒,米迦勒的像小狗一样的榛子型眼睛眨巴眨巴。“......你怎么好意思欺负他!”元卓转头控诉阿斯莫杜。 阿斯莫杜心想他六翼我四翼谁欺负谁啊:“......我就还像之前那样拉着你的手不行吗!” 元卓觉得这话说得很是荒唐:“你飞着,我吊着,那能叫拉手?!”他直接使出天I朝熊孩子大法,平躺在路上,将两只手压到屁股底下,“我不管了我胳膊真的要脱臼了,要么今天就先到这吧!” “不要倒在这里啊!”阿斯莫杜真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的...天使,他也不是天 | 朝90后家长,拆不了这招,“这样,你起来,我们飞到三重天去酒吧坐一会儿再回去。” “那也行。”元卓一出溜站起来,拍了拍屁股。 “………”阿斯莫杜这一瞬间很后悔带他出来…… 三重天作为整个天国的娱乐中心和贸易枢纽,闲散的天使们喜欢下班后到这里逛逛,酒吧、绸缎店、礼服店、珠宝商店,店面门头设计得各有风格;露天市场里,装饰着云纱与鲜花的推车上装满水果,镶了贝母和水晶的柜台上摆满葡萄酒和果汁。 这里极像人间的商业街,只是更古典、更精致、无边无际。天使们或飞或走,或拉着各种奇异生物坐骑在这里穿梭,商贩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和远处隐隐传来的芦笛与诗琴的乐声混在一起,像一场盛大的美梦。 “所以我们刚才去的二重天是居民区喽。”元卓嘬着自己的果酒总结。 “是的,二重天是主要由居民区和医疗区组成的,但并不是所有天使都住在那里,其他各层也都有很散的居民区,就像二重天也有小商店一样。”阿斯莫杜解释道。 大部分圣子和圣灵天使的住所都在二重天,同时为了更好地照顾一重天战斗回归的伤员,将医疗区落在了二重天的入口处。 作为离地面最近的区域,一重天驻扎着大量由权天使组成的军队以及情报所,守护天国的国土的同时,也确保了新生天使的安全。 其实这一点元卓很好奇,为什么军队要和学校在一起呢? “因为新生天使的等级大多为圣灵级,体能较为优秀的双翼结束学业后便直接被分配到一重天作战,”阿斯莫杜解释道,“这样的结构也是为了教学的方便。你们还没有上过战斗课吧。” “还没……”元卓是有点不敢想自己这种弱鸡仔会被如何蹂I躏了,但还是要提前打听打听,“战斗课都会做什么?” “这门课很简单,”米迦勒倒是声音里充满自信,他蜜糖一样金棕色的眼睛暖洋洋的,盈满了真诚的鼓励,“即便是你也没问题。” 元卓又感动又有点囧,这个“即便是你”是怎么一回事呢…… “啊……”阿斯莫杜挠挠头,“今年有点说不好。今年的教官换成了那位,你们不知道吗。” “换成了谁啊。”元卓其实觉得自己也挺多余问,反正原来是谁他不认识,换成了谁他也不认识…… “拉克伦殿下。”米迦勒点了点头。 七位大天使长之一,也是目前的大天使长之首,雷米尔。 “就是你们的天国副总,我懂。”正总是路西菲尔,上帝是董事长,嗯嗯嗯。 ……如果路西菲尔殿下是璀璨的星辰,那么雷米尔殿下便是凛冽的剑光。这位寡言的、如冰霜般的大天使 5. 体测 [] “合格的战士要体能战术兼具,所以这节课先评估你们的体能。”雷米尔云淡风轻地直奔主题,说罢四指并拢,轻轻一抬,示意众新生结束跪拜礼。 他环视四周,俊秀的眉头微微蹙起,似是不满意战斗场的环境,然后垂下眼睛,那修长的双手自身周轻轻划了一道弧,自他的指尖开始,整个战斗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云贝母一样光洁的地面皲裂开,翻出湿润腥气的土壤,参天大树自土下隆隆升起,眨眼间便连成了一望无际的雨林;沼泽布满苔藓,冒着泥泡,散发出刺鼻的气味,树的气根与藤蔓幽幽地垂下,像死神干枯的发丝,阳光只能自缝隙中钻进来,处处都暗藏危险。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只有寥寥几个天使能够腾空而起,而被树冠盖住的剩下大部分学生只能在狭窄且障碍颇多的丛林中穿梭。 雷米尔骨节分明的手又轻轻一挥,一群硕大的、眼睛血红、背生刺毛的吸血蝙蝠黑压压密密地冲向这几个第一时间飞到天上的优等生。 “……”元卓真是醉了,想到了这位殿下上课会很劲,但没想到能有这么劲……这也太可怕了万一真有学生死在他手里怎么办呢!而且谁都不会比他元卓更先死啊! 他寻思终于到了我抱大腿的时候了!伸手去捞米迦勒捞了个空……转头一看,刚才米迦勒的位置早已被一棵娑罗树替代,而此时他背上的汗毛慢慢直立起来,缓缓侧头,余光正与客迈拉那颗大狮头的含着凶光的眼睛对上。 ……………… “妈啊——————”元卓在树上哭爹喊娘,树下的客迈拉爬不上来,缓缓地绕着榕树转圈,而后两只尖锐的爪子扒住树干,羊头高昂,喉咙口竟是隐隐有火苗喷出。 元卓也顾不得其他了,只好用四厘米的高跟靴子死死卡住树皮往上爬,他的手隐隐发抖,直到骑到一根横出树杈上才稍松一口气。 他望着树下,确保自己已经爬的足够高,又嘿然笑了一声,心想啊哈!也不是很能难得倒我吗!咱们就是一个见招拆招,见风转舵,船到桥头自然直,狠狠混到毕业…… 然后就看到自己坐着的这根树杈上,赫然趴着一只长得像变异蜥蜴的不明生物。青色湿漉漉的皮肤像苔藓一样,背上布满刚毛,头却是秃的,嘴里长着密密麻麻尖锐的牙齿,舌头卷卷地探出来,正对着元卓跨间。 这一口气闷在嘴里上不去下不来,元卓心想我艸,没有翅膀就算了,但是哥这三条腿一条也不能少……!憋住憋住我必须憋住——— 然后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嗝。 那只变异蜥蜴血红色的瞳仁往上一翻,直直地盯住他。 要不还是让我回去化疗吧……元卓绝望地想,人不一定健康但至少健全…… 我就用这血肉之躯(指双手)和你这谢顶蜥蜴拼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双手拽住他的双肩,将他自树上解救出来,飞到空中。这一刻米迦勒的身躯如此伟岸,闪烁着圣父一般的光芒,元卓抬头一看眼泪都飙出来了:“爸爸!你真是我的好爸爸啊!” 米迦勒也惊魂甫定:“怎么离卓柏卡布拉那么近,被它咬到你就完了啊!” 元卓非常冤:“我也不想啊!树下还有个喷火的三头怪……爬上来我就转角遇到爱啊!”这时他才注意到米迦勒的不同——平时去上课只会展一对翅膀的这位室友,今天整整六只羽翼全部展开,绕着金色的流光,缓缓扑动。 元卓被这美丽又饱含力量的羽翼震撼了,眼睛变成心形:“你翅膀也太好看了吧我的爸爸!” 米迦勒微微有些羞赧:“平时太亮了不想露出来,今天情况有点特殊......”他蜂蜜色的眼睛观察着战斗场,推断道:“根据去年的战斗理论课,这更像地狱第一层的景象,不知道为什么被搬来学校了。” 地狱第一层……我去教官你也太狠了,把小学生扔上MMA擂台是不是啊......这体测是你们的特产吗怎么和我们知道的不一样.....元卓满脸血地吐槽,刚吐槽到一半,面前冲过来了两只吸血大蝙蝠,被米迦勒一个闪身,用翅膀拍飞了。 大概是为了评估学生的耐力,各类怪物源源不断地自四面八方飞来,米迦勒身前还抱着一个比他还高的元卓,左支右绌,逐渐力不从心。 “小心!”斜上方偷袭的蝙蝠被一个天使冲过来一拳打飞,元卓认出来这是同班的梅塔特隆,他还有一个弟弟,名叫尚达奉,这对兄弟俩个子都非常高,像两座山一样坐在教室后排,平时元卓与他们的交流很少。 “谢了兄弟!”元卓感动地双手合十拜拜,他也干不了别的了,这么大个挂件,只能在米迦勒忙得没空回应的时候帮忙拜拜...... 梅塔特隆英俊的面容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转身飞回了树林,元卓在天上没看到尚达奉,大概是被困在了那里。 “唉世界真是好人多......”元卓唏嘘地一扭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小心背后啊!” 米迦勒急忙转身,见一只灰暗的人形怪物正扑着像飞蛾一般的巨大双翅向他们袭来,布满了黑色花纹的鳞翅上扑扑落粉,那粉末似乎是有麻痹的作用,令米迦勒速度下降,逐渐体力不支。 米迦勒在缠斗中一脚蹬在这飞蛾人的肚子上,谁知它的双臂十分有力,迅速地抓住了米迦勒的右腿。米迦勒抱着元卓,用力扑着翅膀试图挣脱开,却被它拽着腿,肌肉虬结的双臂发力一甩,扔了出去。 这陡然变化的情形打得两人猝不及防,米迦勒手一滑,未能及时抓住元卓。元卓在空中闭着眼嚎了一嗓子,手囫囵一挥,这种关键时刻也只能有什么抓什么...... 米迦勒惊恐万状地:“啊————” 元卓睁开眼,看着自己拽住米迦勒裤腰的手,也惊恐万状:“啊————” 米迦勒双手死死拽住裤子,眼睁睁看着这高腰裤上的排扣抵不住这两个傻子的力度,一个接一个“啵。啵。啵。”地崩开,从来没这么慌张过:“不行————” “啊啊啊————”元卓看着万米高空下的树冠,再抬头看隐隐走光的米迦勒,和正准备再次袭击他们的飞蛾人,以及从树冠中冲出来解救他们的梅塔特隆兄弟......已经没有思考的时间了,心一横觉得要不就为了保住兄弟的尊严而死得了,但还没来得及撒手,只听一声微妙的“嘶啦.....” “不——行————”米迦勒的身躯中突然迸发出巨大的能量,如同后世的核弹爆炸一般,那洁白的羽翼一瞬间完全化为了金色,瞬间金光爆闪,竟使得天空中的天使们都暂时无法视物。他身周的空气一震,一圈气浪排山倒海般飞快地扩大,在这闪光与 6. “冲吧黄金米迦勒号” [] 阿斯莫杜嘴角抽搐:“所以你这节战斗课就这么上完了,战果是扒了他的一条裤子。”指了指一脸幽幽望着他的米迦勒。 元卓很不服气:“……这说得好像我很轻松一样!那个雷米尔最后让我跑了八圈啊!你穿我们校服鞋跑八圈试试呢?!跑得我脚都崴了才结束!”他伸出裹着纱布的脚,“这是不是算教学事故啊?” 阿斯莫杜:“你当着他领导的面扒同班同学的裤子,没一道雷劈死你啊……还敢算他的教学事故?” 元卓:“怎么把我讲得像个猥亵罪犯……”看着米迦勒愈发幽怨的眼神,立刻转头申明:“不许再提这件事了啊!米迦勒说了谁都不许再提了!” 他对米迦勒表达关心:“所以你是又去买了一身校服吗,我赔给你吧。”但转念一想,他又没有收入,身无分文啊,只得改口,“先记下账,以后有钱了赔给你。” 米迦勒闷闷地说:“也不用了,我回去之后发现门口已经有一套衣服了,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元卓咂咂嘴,开始佩服这学校的效率了:“这……消息这么灵通吗,学校这就把校服送来啦。” 米迦勒摇摇头:“不是,我穿着那套衣服去重新领了一套校服,那套衣服连着配饰,看起来很贵,我收起来了。”他无语地看了一眼元卓,“我领校服回来的时候正看到你坐在跑道上。” 阿斯莫杜瞳孔地震:“你居然敢对雷米尔殿下坐地耍赖!”他开始怀疑了,“你别是不崴装崴吧?” 元卓喊冤:“是真崴啊!还被拎去了二重天治伤呢!” 这是不能被质疑的战果,哥在跑是真的努力在跑啊,穿着高跟鞋还跑了八圈,甚至比爬树更加超越人类极限了有没有!元卓毫不怀疑自己如果现在穿回去,马上就能去演那种穿着恨天高逃婚的女……男主,泰腐男主行吧,或者去拍个穿普拉达的王子都不露怯啊。 其实他到后面也是一种“都跑了这么久我倒要看看我有多牛鼻”的心态,偏要坚持,这不就光荣负伤了么…… 面对趴在地上的元卓,雷米尔那常年冰山的脸都隐隐流露出一种“怎么会有这么脆弱的学生”的神情来,也没再为难他,反而把他拎去了二重天。 这时候元卓就要指出校服质量的参差了!明明他的衣领被拎来拎去都结实得很,怎么米迦勒的裤腰一拽就崩呢…… 阿斯莫杜指了指他裹着纱布的脚:“所以你这个是去二重天的医院裹的了?”他搓了搓下巴,“不应该啊……那边不是漂亮的治愈系给你轻轻铺层光,你就能活蹦乱跳了么?” 元卓面无表情:“不要把你们社畜的待遇挪到男大生身上来啊!脆皮大学生不能那么敷衍地治疗懂不懂。” 其实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负责治愈的女天使匪夷所思地看着元卓的脚:“抬走吧,治不了。” 元卓:“不是吧!美女是不是最近太忙了有点累,要不叫你们主任来看看呢......” 女天使翻了个白眼:“没大没小的喊谁呢你。”她似乎也是颇觉新奇,“姐姐我治过的受伤天使千百个,你这点小伤不应该啊。那我帮你联系拉斐尔殿下吧。” 雷米尔看着他不语,片刻后冲女天使点了点头,元卓发现他的声音在封闭的环境中出乎意料的纯净平和:“有劳了。” 拉斐尔是带着一阵香风进来的,也不知道最近研究了什么香料,淡雅悠远。大概是在医院上班要表现得朴素一些,身上的那些珠链也都卸了,只留下素色缎子和纱制的长袍,一层叠一层,很有飘飘欲仙的意思。 元卓不禁感叹一句;“好...好茶......” 拉斐尔右手放在胸前向雷米尔微微欠身行礼,而后将手移到元卓肿起的脚踝上,一道柔和的绿光自他掌心发出—— 什么也没发生。 拉斐尔:“给你敷点药养养吧,我想起来了,你这天使和我们不一样。”他解释道,“可能是没有身份印纹的缘故,你不能接收来自其他天使的能量。” 元卓有点没明白:“我不能接收能量。” 拉斐尔:“所以以后也注意点少受伤,因为别人受伤可以靠我们治,你受伤只能靠自愈了。” 这下懂了。 元卓:“......”所以穿越一趟真是一点便宜都不给我占是吗。 他控诉地看着雷米尔,意思是你看你搞得这么凶残的体测万一真的出点什么事你能交待......元卓低下了头,我去,你别说,以这位大佬的地位即便元卓这无依无靠的天使(伪)消失了也... 雷米尔似乎是看懂了元卓的眼神,淡定道:“你们今日在战斗场所见皆是我制造的幻觉。”言下之意就是,怪是假怪,伤也是假伤,你自己逞强受了真伤咱也没办法啊。 元卓满脸血:“......” 雷米尔蹙眉思索,也不知在想什么,他沉吟片刻,向拉斐尔道:“有关这件事,还请保密。”而后那双冷绿色的眼睛望向元卓,淡淡地叮嘱:“谨言慎行。” 元卓愁愁的叹了口气。不管是穿越还是重生,世界观总要一致吧,他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呢,不能飞不能打的,在这个全是天使恶魔的世界里当个正常人反而显得他不正常了起来...... ......... 由于元卓的脚伤,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由满分室友米迦勒背着他上学的,像个长麻袋一样被扛在背上,路过的同学都用怪怪的目光看着他们...... 也不知道这学校有没有校报,如果有,这种感人事迹是绝壁应该上校报头版头条—— “求学路上,绝不让你掉队!——圣玛赫德一学生背患病同学上学”“我愿意做小元的双腿!”“看着小米坚毅的背影,小元的笑容,在这微风里绽放起来。” “......”元卓自己脑补得一脸黑线。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元卓这天找沙利叶软磨硬泡,抱来一张扶手椅,仔细一圈一圈捆了吊绳在上面,这样就可以像荡秋千一样坐在椅子上....被拎去教室了。甚至考虑到手感,还给米迦勒做了个把手。 “怎么样。”元卓面无表情坐在椅子上,维持着平衡,努力翘着二郎 7. 所谓自保 [] 元卓进入战斗场,眼前的景观十分新奇。 天空像是魔方一样,被分割成了数十个透明的立方体,错落地地排列着浮在眼前,阳光穿进去,早晨薄雾中的尘埃在纷纷扬扬地飞舞。这一幕比起用梦幻来形容,不如说是十分科幻,像是一些后世里赛博朋克风格的电影。 元卓正晃着脑袋四处观光,就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一个天使在踏进场地的那一刻就直接被传进了一个立方体中,这地方就瞬间变成了一个透明的牢笼,不论从哪个角度飞都飞不出来了。而立方体内壁也随之浮现了一个计分板...... 远处观察台上传来雷米尔的声音,音色如同坚冰一般清冽,其实他说话总是似乎漫不经心,嗓门也不大,但就像有立体音响扩音一样,在场地中的各个角落都能听清:“优秀的战士要清楚自己的弱点与强项。所以本节课进行一对一自由搏击,对手随机分配。输者会自动被踢出,赢者场地合并进行下一场搏斗。” 元卓:“......”我去这么凶残的课啊......不互殴就不给放出来...... 雷米尔话音刚落,战斗场内就走进来了大约十个治愈系天使,元卓是怎么看出来的呢,因为这几个天使全都穿着的又朴素又复杂、又暖和又冷的绿色系衣服——简称拉斐尔工作风,很明显就是准备着“这个拉过来治一下”,只可惜他们不知道还有元卓这种不能治的,否则会再加个担架,就可以“这个拉出去埋一下”...... 在天堂逃课会不会被扔进地狱啊? 自从来到了这里,元卓经常会有这样的疑惑:“一不小心说脏话会不会被扔下去”“在心里骂老师会不会被扔下去”,但谢天谢地到目前为止还是好好的,尤其是今天被萨麦尔狠狠坑了一把子,萨麦尔刚刚居然完整无损的出现在了战斗场,他就更确认了:萨麦尔都没下地狱我凭什么下! 很久之后元卓目睹了萨麦尔的堕天,回忆起现在的种种也是唏嘘不已,当然这都是后话。 元卓正忐忑着,是逃课呢,还是逃课呢......上次虽然出了点意外但是好歹还抱了半根金大腿,这次连半根都没得抱啊! 可是大家都知道,上大学最怕的事就是被教授记住脸.....他现在这个存在感在雷米尔那里已经不仅仅是“记住脸”这么肤浅的程度了!毕竟【震惊!大学男生竟在校领导面前扒室友裤子】这种新闻在天 | 朝大学里也是放进微薄被轮上万转的程度,评论区大概会有但不限于“领导:他疯了还是我疯了”和“都这样了就结婚吧”以及“还是你们直男玩得大”等等......更别提今天一大早还给领导磕了个响头呢! 刚刚雷米尔冷着脸都把他送到战斗场门口了,一会儿真的发现他不在,一道雷落下来劈他个毛焦皮黑——狠狠给他记个挂科都是小事,他是天国那几个大天使长的头儿......得罪了他以后元卓还混不混了。 正纠结着脑补着,察觉自己面前投下了一道黑影。元卓抬起头,眼睛对上雷米尔宛如玉雕一般的下颌尖。那双翠色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到元卓震惊转心虚的表情后,露出一丝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跟我来。” 雷米尔带着他转进了一座朴素古典的高大的罗马风格建筑,他走得很稳,硬质的鞋跟踏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有节奏的轻响。低沉的声音回荡在高高的罗马柱间,醇得像一把木提琴:“我不清楚你是为什么会以新生天使的身份出现在一重天,你不是天使。” 元卓:我擦! 元卓慌了:“虽然但是我也不是那什么恶魔啊!刚到这我就说我应该被阎王爷领走,没人听我说话我只是个被迫穿越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也没有恶意不要杀我啊!” 雷米尔侧头静静地看着他,等他解释完,才道:“我知道你不是恶魔。” 他转过头,继续走在元卓侧前方,高大的背影挺拔得像一棵雪松,“你的灵魂形态与恶魔不同,与天使相近,但不一样。而普通生灵连一重天的门都迈不进,虽然现在还没查清,但你能留在这里一定是有原因的。” "但你要明白,不论在什么环境,做一个异类都很难。” 元卓叹了口气:“唉,是。” “在这里,想要生存有两条路——足够强大或足够平凡。” 元卓心想第一条路指望我自己是不行了,我室友倒是很强大,能不能算我二分之一强大呢.....不对啊米迦勒现在还在复读呢…… 雷米尔似乎是看穿了他所想,继续说道:“在圣玛赫德学院里环境单纯,也能结交到几个真诚的朋友,但不可一味地依赖而忽略自保的能力。” “学院里教习战斗技也并非要将你们全部培养成战士。很多圣灵级的天使力量低微,离开学院后去经商、做文书工作的比比皆是。想要伪装成天使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元卓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纳闷:“让我好好地伪装成天使,就不担心我真的会做些对你们天国不利的事吗?” 雷米尔没说话,只抿嘴回头看了他一眼。 元卓:“......”他会告诉你这一眼里写满了“就凭你”吗...... 元卓弱弱地决定换话题:“但我和其他天使最大的差别就是没有身份印纹,长不出来翅膀了呢......” 雷米尔颔首:“所以向校方为你申请了坐骑。” ............ 眼前的的马,不是普通的马,是一匹天马,一匹属于他元卓的天马。 元卓感动地涕泪横飞,这是一匹天马!天马啊!他眼睛变成两个粉色的心型,颤颤巍巍地伸手抚摸天马蓬松洁白的马...马翅,油亮俊美、饱含力量感的马背,精美细致的马鞍座……他也不用再去抢救英年早逝的“黄金米迦勒号”了,谁敢信啊这是一匹(借)给他的天马!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雷米尔不愿意自己那只三目鹰鹫的鼻孔再被天降横祸狠狠地抠了...... 管他的呢自己也是有车的人了!人生三大件——有房有车有老婆,也算短暂地完成了三分之一吧! 穿来到现在,他经常因为 8. 飞来横祸 [] 元卓第四次被揍飞:“……” 梅塔特隆已经不忍心了:“还来吗?” 元卓艰难地爬起来:“……我说不来了就能不来了吗……”他说了也不算啊! 这塔码垛……鬼擂台还不放他走……真的要他交待在这里才行是不是啊…… 梅塔特隆之前还想着和他正经较量一下,现在已经愧疚到打算停手:“可能是你没怎么打到我的原因,要不你现在来打我吧,我不还手。” 元卓擦了把脸:“也不至于到这程度呢,你要不就用力打我一下打晕算了……别耽误你打下一场。”毕竟这也算成绩,自己学渣拉着学霸不让交卷就太差劲了。 就在他们两个你来我往推脱谦让的时候,一声清晰的碎裂声传来 身边其他组未分出胜负的天使已经慢慢停下了动作,已经被淘汰的天使纷纷飞到空中围观,顺着他们视线的方向,元卓看到了这两位还在缠斗的能把擂台打碎的牛人...... 是萨麦尔和米迦勒。 元卓:= = 这也太会分组了啊!新仇旧恨的加一起要他们俩非死即残是吧...... 和人类学校中的小团体一样,圣玛赫德学院也是存在抱团现象的。天使的国度和人类的社会某些方面上很相似,只是平均素质和经济水平的上限和下限比人类社会都稍高一些。 萨麦尔就是典型的小团体精神领袖,偶尔就给米迦勒添点不痛快。元卓推测过原因:米迦勒是个个子娇小的复读生,配上元卓这个只能靠走的;据说米迦勒出生时强到出名,但现在他俩天天上课上得这么用力还是天天挨骂……这一层一层叠buff叠到最后不就是典型的被欺负组合么...... 但非要招惹他们就真的不怎么聪明了,众所周知,米迦勒是一个六翼。人家看着无害,武力值不一定低啊,不知道还有一个品种叫暴娇么......脸又清纯又萌但是能单手暴打你不容反抗啊信不信。 元卓对米迦勒是十分有信心的,虽然现在还没完全发育,但米迦勒在同期学生里战斗能力绝对是数一数二了,这种情况下萨麦尔能和他打个有来有回,实力也不容小觑。所以萨麦尔是几翼呢,元卓眯着眼睛数一二三四五六...... 你们六翼今年大放送? 那厢米迦勒和萨麦尔愈战愈勇,萨麦尔当胸一脚踹在米迦勒胸口,重逾千斤,发出沉闷的响声。米迦勒生生挨下这脚,发出一声痛哼,借势退到身后擂台的透明墙上,六翅展开,双腿发力猛蹬,像炮弹一样冲出去,一拳打在萨麦尔下颌角。 萨麦尔眼含怒气,手心竟是隐隐发出火光,那六翼也慢慢自双肩开始,像蛇一样攀爬缠绕上火焰的纹路。 米迦勒自然是不甘示弱,他沉着那张精致的小脸,身周金光愈来愈盛,原本洁白柔软的羽毛自羽尖变得坚硬锋利,像是镀了一层金子,蕴藏着不可估量的力量。 大战一触即发,这两位高阶大有借此一较高下的势头。四周的低阶天使见势不妙,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为防止自己被误伤,一个两个都头也不回地向战斗场边缘飞去。 然而下一瞬观察台上那道身影的指尖抬了抬,一道布满闪电的光墙瞬间在米迦勒与萨麦尔中间展开,“这组暂停战斗。”雷米尔沉静的声音响起。 “可是.....”萨麦尔似是不服,想要反驳,抬头对上那双毫无感情的冷绿色的双眼,却一句也说不出了,只得乖乖偃旗息鼓。 “记住你们未来的职责。”雷米尔冷冷瞥了他一眼,萨麦尔只得赶紧恭敬地低下头称是。 米迦勒闷闷点头,收了翅膀。 回宿舍的路上,元卓随口问道:“你...我们未来的职责就是守护天国吗?” “维护天国秩序,守护神的雅威。这是每个天使在出生时候,刻在骨与血肉中的条约,也是我们会用生命去践行的使命。”米迦勒认真回答。 “诶……”元卓感慨于他的信念感,但对于其他天使是不是也这么想,他持保留意见。虽然并不了解自己穿来的这个神话体系,但对于路西法率一众天使夺权失败堕天这种常识类大事件,他还是知道的。 这也很好理解,虽然出生时被下了这种潜在的引导,但随着经历和经验的增加天使们也会逐渐产生自我思考和反抗意识,不能被规训的最后决定自立门户,而适应良好的留在这里继续工作。 这样看来米迦勒就是很典型的后者啦…… 闲聊着走到校园饮品店旁,一杯咖啡自二楼兜头泼下来,元卓眼疾手快把米迦勒向后一拉,正正浇到米迦勒那双擦得锃亮的镂空雕花小白鞋上。 元卓抬头一看,罪魁祸首果然是刚刚打架被拦跑这里来发泄怒火的萨麦尔。他翘着腿坐在二楼,冷眼旁观找手帕擦鞋的米迦勒,露出来一个刻意的“迷茫”的表情。 “我真不懂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六翼,又呆又弱,”他探出半个身子,耷拉着眼皮,自嘴角挤出来的微笑弧度带着不屑的意味,“今天被拦住的时候心里正高兴呢吧。” 这五官长别人身上要迷死多少小姑娘,怎么在他脸上就这么让人看着不顺眼呢! 米迦勒直起腰,安静地看着自己染上痕迹的鞋尖,灿烂的金色脑袋低着,身周气压十分低沉,不知道是在酝酿怒气还是在单纯伤心。 “没事交给我回去给你刷刷。太没品了他,咱们不理了。”元卓赶紧哄着米迦勒往回走,开玩笑,课外打架万一挨处分了怎么办,米迦勒还是个复读生呢。 “算了。”米迦勒深吸一口气,将手帕装进兜里。 “你这残废话还挺多。”萨麦尔自鼻孔喷出一口气,那是一声嗤笑,他嫌弃地撇了米迦勒一眼,“怎么了,这么舍不得一双鞋,因为偷偷在里面垫了软木吗?矮子。” 荣升残废的元卓:“…… 9. 两万八 [] 元卓不懂自己为什么这么受这位大天使长的关注,最近看到他的频率实在高了些。 他抿着嘴和雷米尔对视了三秒就败下阵来——他这人就有受不了冷场的毛病,只好讪讪地问:“呃......吃了没?” 说完就挺想打自己巴掌的,吃屁啊天使不用一日三餐啊...... 天使这种生物虽然可以吃水果、甜品、酒等等,但这都是出于消遣,他们本身是不需要食物摄入维持身体能量的,所以天使也不会...嘘嘘和噗噗,这种圣洁的物种他必然是不可以做出这种事情的啊! 所以元卓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也就不需要...!非要问他穿越拿了什么金手指,也就这个了!元卓也思考过,那他吃的东西都去哪里了呢……算了鬼知道啊这么不科学的世界就不要用生物学来解释了...... 雷米尔沉默了一下,自动忽略了他的问题,站起来用那双像冰湖一样的眼睛看着他,直到元卓又不自在地转移了视线,才开口:“那两个学生我已经下了处分,”然后似乎又对他有所不满,顿了一下道,“这就是不好好学习,不能自保的结果。” 元卓:“......” 元卓吐血了:“我也不是没好好学啊!你知道我对手是谁吗,”他声泪齐下,“梅塔特隆啊!你知道梅塔特隆有几个翅膀吗!六个!整整六个!我和他打架我怎么自保!给我安排这么个打架搭子你是想你课上发生命案是不是啊!” 真的很纳闷,怎么他身边全是六翼,太凶残了好吧,人家要是真的想揍他,一巴掌就能把他扇进ICU......就这还要他练自保呢,他又不是超级赛亚人,也不会月牙天冲啊...... 他越想越气,身上还疼,双向夹击,委屈感油然而生,也顾不得眼前这位大天使长地位有多高了——瘫回床上摆了个大字型:“实在看我不顺眼你要不自己来取我小命吧别折腾我了。”说罢脖子一横闭上了眼睛。 雷米尔又沉默了一下,才说:“对手是根据实力匹配的,圣玛赫德认为你有足以应对他的实力。” 你们这学校出bug了吧要不找IT修下子啊......元卓无语地捂住额头,说:“你看我们两个那身材差距就知道没可能啊....我被打得全身都痛呢......这鼻青脸肿的,明天怎么上课啊。” 他端详镜子中自己满是伤痕的头,突然产生一种微妙的感觉……真别说,他还挺难杀。 面对这个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的人,雷米尔似是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摘了一直戴在手上的皮质手套。他的衣服熏了淡淡的香气,凑近了才能闻到,像是烧过的撒了龙涎香的雪松木。木质香味混着身上的冷气笼罩过来,元卓也不知为什么有些不自在,向后躲了躲。 “别动。”他指尖微凉,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在元卓的额头上点住,划过鼻尖与嘴唇,停在了下颌。元卓便自头顶开始像被ps橡皮工具抹过一样,眨眼间已经完全转化成了还未受伤的样子。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十分惊奇,不由得去摸头脸上的绷带和淤青的部分。 “嗷......”被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用幻觉帮你伪装了外表,不代表你的伤就好了。”雷米尔解释道。 元卓:“那你可以顺便让我别这么痛吗……”虽然看起来很正常但是别人碰一下他惨叫一下也挺怪呢。 雷米尔看着这个借竿就爬的学生,冷冷地说:“没有痛觉的警示,你怕是下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也对啊……元卓没再纠缠,他很快又想到一个好玩的:“你能屏蔽痛觉的话,那岂不是可以用这个能力当天国麻醉师?”他比划了一杆枪,“人家做手术太痛不欲生的时候你就噗咻给人家顶一指头,实现无痛手术。” 雷米尔不再理会他无厘头的想象,只说了句“没时间”,便走到露台上,吹了声尖锐响亮的口哨。 三目鹰鹫携飓风而来,足足有两层楼高,将窗外灯光挡得严严实实。它垂下高昂的脖领,将奢华的鞍座对准露台的出口。 雷米尔迈到露台上,回身对着还呆呆站着的元卓道:“走吧。送你回宿舍。” 三目鹰鹫在雷米尔身后猛地抬起头和元卓对视:“……” 元卓心虚地:“…………” 雷米尔:“?” 这是元卓第二次坐上雷米尔的坐骑。巨鹰的背可以甚至用宽阔二字来形容,鹰鹫头上的盔甲与胸前的护具擦得闪闪发亮。在较为平坦的背中位置,拼接的皮带绕过鹰翅与腿部,固定住像中世纪王座一样的鞍椅。靠近鹰头的区域还留了站立驾鹰的脚垫,雷米尔就站在此处,单手虚虚拽着缰绳,修长的身影十分松弛,像是已经与这位身形伟岸的同伴共同战斗了千年。 而元卓……元卓蹲着。 元卓欲哭无泪:这世界观真的对恐高人士很不友好啊!他本来也想借用一下雷总的王霸之气【...】体验一下站在巨鹰之脊居高临下俯瞰众生的感觉,谁知站了两秒就腿软到拽着雷总的裤脚,哆哆嗦嗦......心里有条龙,蹲成一只虫。 雷米尔淡淡的声音自他头顶传来:“你这样畏高是很难伪装成天使的。” “就没有那种特立独行的恐高天使吗?”元卓忍不住提问。 “天之使者,为了传递最高处的声音而生,向往高空是他们的本能。”雷米尔回答道。 元卓没有深究雷米尔话中的“他们”二字,因为他被雷米尔接下来的话shock了: “两周后,你们的体能课程结束,会由乌列来教习为期一个月的骑术课程。那期间除非必要的公事,我不再往返于月球天。”雷米尔似乎思考了一会儿,又说,“为以防万一,明天起我会为你找一位骑术教师。” 鹰鹫很快飞到一重天,雷米尔将元卓送至宿舍露台上,最后叮嘱道:“乌列是愤怒天使,如果不想到时候受苦就认真些。” 元卓连连点头答应,看着雷米尔离去的背影饮泪:这种不想学又必须学因为不学会死的滋味...真是太迷人了...... 今天实在发生太多事,元卓筋疲力竭走进宿舍,差点被米迦勒激动地扑倒在地:“你回来了!” 米迦勒上上下下地摸元卓的头和脸来确认他的伤势,元卓也 10. 地狱一日游 [] 元卓是在船快划到河中心的时候察觉不对的。 他站在船头,一直盯着水面。河里除了黑色的水,还漂浮着深红的花瓣,像是浓稠到化不开的血,滴在黑色大理石上,有种诡异的美感。元卓看不出来它们来自什么花,筋脉明显,薄薄一片,大小不一,但最大的竟然有荷叶那么大。船每次靠近这种大花瓣时都会停顿几秒,这几秒中,船有时会微微下沉,有时不会。 刚刚从岸边出发时,船像是飘在水面的柳叶,轻飘飘地打着转浮在水面上。然而越划便越沉,仿佛是载了满船人,现在河水甚至已经没过了小一半的船体。 就在元卓意识到船载重的这一瞬,他的身边突然站满了人。这些人衣着虽各不相同,但竟全是久违的现代服装,无一不是面色青白,表情呆滞,像假人一样矗在船上。元卓感觉自己的后背起了密密麻麻的凉气,踉跄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船夫脚边。船夫警告性地瞥了他一眼,但满船乘客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小骚动。元卓惊魂未定,为防止自己大叫出声,用双手捂住了嘴。 “这是阿刻隆河,”船夫似乎是为了缓解他的情绪,低低地对元卓解释,“一船的恶魂,送他们到对岸。”船夫可能以为他是同行,有点没耐心,“新来的,连这都不懂?” 元卓本能觉得不对,问道:“对岸是哪里?” 船夫又在打量元卓了,但还没等他回答,船便停靠在了一片花瓣旁。这片花瓣尤其大,中间竟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身材高大却不挺拔,半秃的头泛着光,为这本该是很凄美的画面添了一丝油气……那男人木着脸上船的那一刻,船竟狠狠沉了一下,河水直接没过了船体大半。 元卓紧紧地靠坐在船头的尖角处,看着满船的亡魂,有点不明白这是个什么原理。 船夫的像是司空见惯:“这么沉,手上大概是有人命。” 船已经离码头很近了。元卓向岸边望去,看到白昼在这里消逝,大片建筑群暗色的墙壁,尖尖的高矮不一的塔顶,整个城市阴沉地坐在地上,像一个个沉默举剑的巨人。 对岸是哪里?答案不用那位摆渡人说也十分明显了。 传说里审判、接收恶魂,人类避之不及的罪恶之城——地狱。 船靠岸,元卓也混在亡魂中下了船。之前像人偶的亡魂们,上岸之后仿佛是从梦中惊醒一般,大声嚎哭的、愤怒吼叫的,满地打滚阴暗爬行的......元卓没见过这么多人立地变态,有点适应不了。本来想八卦一下他们的死因,转念一想,都下地狱了那应该是没一个好枣啊......遂赶紧溜了。 站在城墙外,元卓冷静下来思考自己的处境。他叹了口气,在天国摸爬滚打的,刚刚有点归属感,谁知这一闭眼又无缝衔接进了地狱。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再次穿越的原因了。他仔细回忆今天发生了什么不一样的事呢...... 可他每天的经历都很奇葩很……不一样啊! 站着干想是想不出来了,一点头绪也没有,元卓决定先进城找线索。 地狱的城门和一重天是有些类似的,同样高大的罗马拱门,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个皮肤像岩浆般皲裂的恶魔在门前的老爷椅上翘腿坐着,门外站了满满一排奇形怪状的恶魔守卫。自阿刻隆河上渡来的亡魂虽满身怨煞,在这群恶魔的怒视之下也乖得像一只只蔫鸡,排着队在城门前上称。 这里的上称就是真的在上称了,竟然还是电子秤,元卓目瞪口呆,地狱这么先进啊? 这时与元卓同船的那位光头臃肿西装男瑟瑟发抖地站在了镀金称重器上,称重器连接了一个形状雅致的雕花罗马柱,柱头上托着一个液晶显示屏——居然还是仿造爱拍得的造型,上面显示几个哥特字体的大字,被电子女声带着一点愉悦地朗读出来: “姓名:汤姆森.吉福特 罪恶等级:8 成分:□□谋杀者 分配区域:八层一断 祝您顺风、愉快!” 在哭嚎与挣扎声中,两个身穿制服的恶魔钳住秃头男,走进了城门,消失在元卓的视线里。 元卓被这现代化的管理迷住了,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觉得身体一凉,一个女性亡魂穿过他的身体,向队尾走去。 “哇妹妹......好歹绕两步路呢!”被亡魂穿身而过的感觉说不上来的诡异,阴冷阴冷的,元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本想凑近那台秤观察,谁知路上的亡魂全都对他视而不见,在他身上穿来穿去。无奈之下只得躲开亡魂聚集的排队区,在恶魔守卫中挑了一个长得还算顺眼面善的,想打听打听进城方法。 ——最简单的办法是去上称,但他肯定是不敢啊,跟船过来是为了回天国,又不是为了把自己送进去...... 元卓本打算拍拍恶魔的肩喊声哥们儿,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竟然直接伸进了恶魔肩膀里!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连幽灵在这里都能获得实体,但上岸后的他不能。现在的他连透明度都只有50%——这实在是非常颠倒,他是全城唯一的人,但这待遇甚至不如鬼片里的鬼…… 元卓将自己透光的手摆在面前,感觉进了千与千寻片场……那么他的白龙在哪里......不会是那个划船的大叔吧,不要啊! 变成隐形人还是有好处的:方便。 元卓在城门口迈进迈出:“没人理我吗!真没人看得见我是吧!” 他坚决地向城内走去:“丢东西别怪我没打招呼。” ………… 令人震惊的是,城里竟然繁华非常。街上川行着各式各样的生物,强壮高大的牛头人搂着美丽妖冶的魅魔,藏在巨大兜帽里瘦弱的占卜者,卖宝人用一块波斯地毯兜售奇形怪状的祭品,女巫用坩埚熬制各式各样的药剂。 街道上小店的牌匾大多由金属和宝石制成,风格诡异华美。较为雅致的店门口用金色细高的笼子圈养着夜莺,广场上堕天使的铜像因保养不当已生了锈,满是铜绿的肩膀上站着几只虎视眈眈的秃鹫。不时飞来几只乌鸦,啄食居民们落下的食物。 到处都可以听到喧闹的叫卖声、赌场的欢闹声、矫揉造作的 11. 地狱一日游(2) [] 阿撒兹勒是个喜欢讲道理的堕天使:“海拉斯,美女大家都喜欢,但你看看你自己。需要呕吐的时候,有的人要用羽毛挠嗓子眼,有的人要喝三瓶麦芽威士忌。但我们都不用,我们只要看到你就能吐出来了。你这叫什么来着?” 他抬眼作势端详海拉斯的脸,一拍手,恍然大悟状:“哦!癞蛤蟆娶青蛙,长得丑玩的花!” 海拉斯的脸绿了青青了紫,再也维持不住虚假的风度,跳着脚破口大骂起来:“你们这些外来的鸟毛畜生,轮不到你们来管闲事!地狱是魔神的地狱!在这里作威作福,当我们不知道么!路西法早就醒不过来了!” “哎呀,做恶魔也要做有素质的恶魔,不信谣不传谣啊——”阿撒兹勒用兰花指捏起那□□怪后背的布料,像捏着梗拎一个巨型南瓜一样,拈着海拉斯,把他从酒吧大堂中拽到街边。 只是两根手指的力道,海拉斯竟然无法挣脱。元卓咋舌,这战力段位看起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啊,如果是他,早就乖乖闭嘴跑了,地狱的恶魔看起来脑子不太好用呢...... 阿撒兹勒的嘴角撇出了一个十分厌恶的弧度,似乎多看这□□一眼都是煎熬,他兀自从兜里掏出来一副皮质半掌手套戴上。 “魔神大人们不会放过你们!你们最终都会被撕成碎片,扔到地面上去!”海拉斯还在皮皮赖赖地叫嚣,殊不知自己已经是大难临头。 阿撒兹勒抬手轻抚额,将酒红色的发丝向上捋。自他的光洁的额头上缓缓顶出两根尖长的羊角,背后的黑翼倏地展开,修长的手指自身后轻轻一握,光洁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竟凭空拉出一把巨大的镰刀。 还没等海拉斯反应,眼前寒光一闪,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横向剖开,胸口以上在冲力下飞了半米远,双腿缓慢跪倒,流了满地肝肠。广场上的秃鹫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在天空中盘旋。 阿撒兹勒甩了甩镰刀上的余血,漫不经心地补了一句:“那你先碎为敬一下啦。” 这真是一款很好的杀鸡儆猴。现在广场上连看热闹的都安静如鸡了。 阿撒兹勒扫视广场上其他的恶魔,沉声道:“海拉斯出言冒犯路西法大人,罪有应得。” 他嫌弃的抬抬下巴:“收拾干净。”说罢,便在魅魔们的爱慕与惧怕的目光中潇洒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起来这位堕天使在地狱中的地位是不低的,跟着他大概能探听到一些核心消息。为了早点回天国,元卓跟了上去。 他现在的身体轻飘飘的,懒得走了就伸出一只手挂在阿撒兹勒的翅膀上,这位堕天使当然对此毫无所觉。他在兜里掏出手机——没看错就是手机而且又是爱凤——接了个电话: “刚才在林菩处理投诉,我马上到啊。” 手机那头穿来崩溃的声音:“不是吧大哥,处理投诉的办法就是把被投诉的给切成两半吗!你真的被昔拉带坏了!” “癞皮□□死一死有助于提升林菩市容市貌——巴巴妥司那个绿帽侠想找茬的话让他找我就行了。”阿撒兹勒显然有更关心的事,“老大的情况为什么会被传出去查到了没?” 元卓:“?”支棱起耳朵。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只回应了一声叹息。 阿撒兹勒也心烦不已,低声道:“等我过去再说吧,挂了。” 元卓听到这里,赶紧双手一扒,扒住阿撒兹勒的肩膀,蹿了到他的背上。这活儿元卓干起来简直不要熟练,都形成条件反射了,当然一切都是因为他有个好室友...... 阿撒兹勒振翅,借着风滑了出去。元卓跟着他飘啊飘,盘旋几圈,径直飞往地狱最深处。 如果将地面比喻成水平面,地狱就像是天堂的倒影。两座九层的金字塔,顶端都住着最尊贵的人。路西法还是路西菲尔的时候就在九重天,现在自然住在尊贵的第九狱。 第九狱严寒的气候完全不影响路西法发挥自己对美的追求。他在硕大的海蓝宝中注入能量,使其发出像天空一样耀眼的光芒。银色的雾凇树像海里的珊瑚,看起来朦胧柔软,寒风拂过,簌簌落下来的雾凇如梦似幻。 阿撒兹勒穿过一片欧石楠花田,在冰雕雪铸的高大城门前被两个巨人拦了下来。 巨人的皮肤坚硬,不畏严寒,只穿着轻薄的褂子,扛着两把大剑,抬成一个叉。声音隆隆,像是打雷一样,威严无比。 元卓在阿撒兹勒的背上溜下来,飘到巨人身下,仰头顺着裤管向上看…… 元卓:“嗯嗯嗯———哇……………………” 他啧啧啧地摇着头,趁着阿撒兹勒出示通行证,穿过城门,溜进了城堡里。 城内美得独具一格,城墙融在了冰霜中,种满耐寒的花卉品种。满城的雪与花,像是将冬与春杂糅在了一起。 元卓望着云天高耸的尖塔与修长的束柱,走过硕大的玻璃花窗。这座哥特式的建筑像它的主人一样,高傲锐利,毫不留情。 正殿内长长的地毯花纹繁复,从门口一直延伸到高高的台阶上,巨大的倒十字架矗立着,王座孤零零地坐在中间。王座背后是一面将近四层楼高的花窗,拼出路西法与众堕天使的形象。 元卓四处乱转,这样偌大的一个殿竟然空无一人。别的抛开不谈,他真的很好奇晨光之星堕天后的模样。这感觉就像是你是公司的一个苦逼打工仔……他是你高高在上凭硬技术当上总裁的牛逼大神,过亿身价,每天穿着定制西装与手工皮鞋高贵冷艳地上班…………然后呢突然有一天!这大神和公司闹掰了!马不停蹄辞职!不干了! 他去干什么了呢? 他去玩摇滚了! 他组了一个摇滚乐队,天天写歌骂你公司骂上班,歌爆火了还传唱度很高,一下变成了摇滚大明星…… 你会不想看一场他的演唱会吗? …………肯定很想啊!!! 就是这样的心理,让元卓忘记了回天堂的本心,在这个大到三天转不完的城堡里锲而不舍地寻摸起来…… 奇怪的是,城里的管家与侍者寥寥无几,守卫却很森严。除了正门的两个巨人,甚至连几个隐蔽的入口附近都配备了三四名护卫轮流巡转。 有守卫的地方一定有秘密,元卓顺着巡逻路线摸摸摸,一路摸到后院的塔楼。真的太夸张了,对比空旷的正殿,如果不是仗着他在这里是隐形人,就看门口这一排排的兵,这地方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看来摇滚star就在这里了,元卓一边找缝往里钻一边吐槽自己现在这个设定啊,人不人鬼不鬼的,透明但不 12. 骑术训练 [] “他真的很小心眼。”米迦勒蹙起眉,为元卓打抱不平,“都下课了,竟然要单独留下你唱三十次。” 元卓抱住水壶咕嘟嘟狂喝:“而且在知道我走调的情况下还坚持听我唱了三十次…………狠人啊!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我如果有他这毅力我做什么做不成啊,萨麦尔都得叫我爹。” 他们找水找得太急,门都没关,正好在走廊路过的萨麦尔听到忍不住出言讥讽:“这种梦我劝你这辈子都别做。” “怎么总来这转,爱上你爹了是不是啊!打工卖命的地方选好没?”元卓对这个导致他欠债的罪魁祸首的态度一整个大转弯。可恨死他了!!本来都不知道能不能毕业,现在还要出去找兼职赚钱……以前活着的时候过的辛苦日子死了原封不动照搬过来,真的很崩溃好吗! 听到元卓讲话这么竟然不客气,萨麦尔本来就黑的脸色更是像抹了锅底灰一样,但是想到昨天自己确实有责任,又确实没好意思再发作,原地看元卓在他面前甩上了宿舍门,只能一口气哽在那里,不上不下,认亏吃下这个瘪愤愤地转头走了。 米迦勒把元卓拉到露台,塌下刚刚挺直的腰板:“我去问了那家咖啡店的老板,他说不需要这么多学生兼职工。” 元卓倒是想得很开:“他不要咱们留下卖身也挺好,三重天的酒吧饮品店很多,咱们飞上去问问。车到山前必有路,没事的。”他仰起头望向那片托住二重天的厚厚云层,不止一次感叹这用物理解释不了的神奇世界。 “要飞去哪?”一道含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元卓转头,我靠!好大一个美女站在他旁边! 这位也不知为什么飞上他们宿舍的露台的大美人比他还要高上三分,五官美艳中带着英气,漂亮得像元卓记忆里套了滤镜的港星女神。她踩着鞋跟尖细的小靴子,很自然地倚过来,手肘搭住元卓的肩膀,一只鞋尖轻轻点住地面,随着他一起望向天空。 元卓被这过于自来熟的近距离美貌震住了,他僵着脖子,本来十分流利的口条都结巴了起来:“三...三重天?” “那有什么好去的。”她十分好奇地侧头望向元卓,含着笑意的眼睛盈盈闪光。 “不好去啊,我们是欠债还钱嘛......”元卓被她盈迷糊了,这这这,也不记得在哪见过她啊,但看这绝世美女一直搭住他不放,也不像认错人的样子,他沉默了一会儿,只好十分小心翼翼地提问,“呃...请问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问得好!”美女拍了拍手,笑得更加温柔,“或许你应该思考一下自己的日程有没有漏了什么?” 元卓脑袋短路了:“……什么?” 美女缓缓地:“比如说...还有一匹天马在马厩里等你....在它的身边...站着那个可怜的...被完全遗忘的...骑术老师...?” 健忘的元卓:“............” 被健忘到甚至都没被告知这件事的米迦勒:“........” 美女姐姐侧头,黛眉微蹙,悠悠地叹了口气:“我在马厩等了你一个半太阳时......”她像跳舞一样翩然地转了半圈,优美地抡起那像珍珠粉塑的胳膊,磅地一下把元卓扇飞,“你居然先回宿舍喝水——?!!” 米迦勒流着泪扑上去把元卓救下来:“别打别打加百列殿下他真的会死——” “知不知道我有多忙有多少事啊!”加百列扭着元卓的耳朵,不顾他哭爹喊娘的哀嚎,把他拽到马厩前,指着无辜眨眼的天马,“给我和它道歉!” 元卓乖乖地给这一天使一马各自鞠了一躬,忍不住叫屈:“不是我想迟到的啊,我今天被拖堂了啊.....”什么,你说下课了也没想起来这件事?有锅能甩就甩吧,再说人都唱缺氧了傻了忘什么都很正常...... “听说了,桑杨沙嘛......”加百列语气非常微妙,元卓看不出来她对桑杨沙具体是什么态度,但可以肯定是没有多少喜欢。 “今天放过你,明天给我牢牢记住,下课就过来。”加百列把挂在木墙上面的鞍取下来,轻轻挂在天马身上,牵出天马,开始指点元卓。 “想成为优秀的骑手,飞行兽对你的第一印象很重要。现在和它打个招呼吧。” 元卓脑海里浮现出紫薇冒着大雨对马耳朵说话,马立刻就开始拉车就跑的那一幕……紫薇说了什么呢,小时候他都好奇死了,这大概也是一个还珠格格未解之谜吧……还是说那匹马其实是尔康变的啊(对不起)…… 他也凑到马耳朵旁边...被加百列狠狠抽了回来...!只好流着泪面对天马诚恳地开始自我介绍:“你好你好,初...不是初次见面了,我是元卓,以后麻烦您的地方还有很多,请多指教请多指教。” 天马薄白的皮毛在阳光的照射下透露出皮肤的裸粉色,长长的白色睫毛垂下来,温顺又有灵性。它低头,湿润的鼻息扑在元卓的脸上,元卓与它对视,暗想此马绝对不简单.....他竟然从一张马的脸上看出来了同情...... 元卓很有礼貌:“怎么称呼您?” 马:“......” 加百列:“......” 加百列用看弱智的眼神看元卓,非常和蔼:“你是希望它上学路上还能陪你聊聊天吗?” 元卓:“......” 但是看她的意思这天马地位就是很高啊!还要鞠躬道歉自我介绍什么的......还是说自己地位就是这么低低到连飞行兽都不如了?你们天国搞翅膀歧视是吧,没翅膀的人还不如有翅膀的马…… 加百列叉着腰大笑起来,这个不拘小节的动作令她美得十分率真。她不再逗元卓,正经地开始讲解:“能够成为坐骑的都是灵兽,繁衍能力不比一般动物。拿天马来说,寿命大约有三百年,但是只有约一百五十年的繁育期,天马的一生只能生五至六匹小天马。所以不论是什么坐 13. 苦逼打工仔 [] 三重天。 对于加百列担任元卓的骑术教师这件事,阿斯莫杜是这样回应的:“我们老大都跑来给你单独开小灶了你有什么可不满意的!还有没有点尊重了!” 元卓回想起加百列看着自己那个很明显时刻在脑补的表情,实在想不出她做老大的样子:“我怎么胆敢不满意啊!我只是很惊讶她居然是一重天的管理者而已!” 好高贵啊!让整个一重天的老大来教一个小小的自己骑术!衬得连他这个半残都很高贵了! 提及此事,阿斯莫杜也小小的沉默了一下,但还是老大的形象还是要努力挽回:“加百列殿下天赋异禀,是情报处的核心,而且战力高强,领导军队的日常巡视和战斗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六翼天使作为天之骄子,都有各自的天赋。元卓更加好奇了,“加百列殿下是什么天赋?” 阿斯莫杜又沉默了一下:“嗯...你知道的,一重天离地面这么近,地面又连接着地狱的入口,天国需要随时掌握消息。加百列殿下的耳朵异常灵敏,能够听很远很远......” 元卓:“.......” 阿斯莫杜:“........” 阿斯莫杜赶紧补充:“她对事件的走向直觉很敏锐,又能过目不忘,最重要的是,她的工作热情很充沛!十分充沛!她的眼睛里只有工作!” 这句话在元卓耳朵里自动转换成了“她的眼睛里只有八卦”,这也太...这是什么人啊!天生就能听八卦,又很爱听八卦,工作还是搜集八卦...... 米迦勒将话题转移到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上:“如果能有一份工作我们也会热情很充沛。” 元卓这才想起来这次见面的主要目的:“唉是的,哥们儿现在很惨啊,思来想去也只能找你问问了,是这么这么一回事......” 听完前因后果,阿斯莫杜抬起了那张娃娃脸思索了一会儿:“给我几天的时间,我去给你打听打听。” 三天后的清晨,一只蓝灰色的禾雀出现在露台的栏杆上。元卓取下禾雀衔着的用金丝线系好的卷纸: “我在三重天的一个小食店为你们写下这封信。 这是一个以精致餐点为主业的店铺,店主——即主厨,对于美味的造诣深厚到令这家小小的店铺声名远扬。甚至位于第八天足不出户的那位圣子弥赛亚,也曾派他的守卫们用精致的、铺满火石的水晶盒子装走了一份蒂罗皮塔。 凭店里仅有的几个员工无法应对日益上涨的火热人气,眼下正是急需帮手的时候。比起人声嘈杂的酒吧以及需要风吹日晒的集市,我想你们更适合在这里工作。 如果愿意接受这份兼职,请把回信递给我的宝贝茉莉,并于今晚八点在三重天入口汇合。再见! ——阿斯莫杜” 元卓回信如下: “好的爸爸谢谢爸爸晚上见爸爸。” 按照之前对男人的评价标准,元卓真是太……是纯爷们吧!因为男人最爱的两样东西他都有,那就是:马和爸爸。目前虽然只有一匹马,但他有很多个爸爸…… 对于骑术的新进展是,经过这几天加百列的全力调 | 教,对于配合【马在天上飞顺便载着他随便去哪都行】这件事他已经驾轻就熟。天马的名字也已经取好了——冥思苦想三天后,元卓看着这匹小仙马在阳光下柔顺发亮的鬃毛,决定赐名“乐佩”——小名佩佩,并宣布从此以后这就是自己亲闺女,指天发誓自己必跨越种族的鸿沟将它视如己出。 ......当然没人告诉元卓这是一匹成年后某方面条件十分壮观的公马。倒也无所谓了,反正在这里也没人知道迪士尼公主是什么......更不会收到律师函…… 于是当天晚上,佩佩载着元卓与他的两个爸爸在三重天的门口见面了。 阿斯莫杜十分靠谱,为他们约了个面试局,就在这家名为“花琴”的精致小店里。切身体会后元卓发现,与这时期天国随意朴实的经营风格相比,店主阿克莱的经营理念十分特别——从前台到后厨的满绣的衣摆上可以看得出来店主对美的追求。以及雅致的装修风格,一尘不染的店铺环境,彬彬有礼的服务态度,喋喋不休的面试疑问...... 在元卓依次回答完132个问题后,阿克莱满意地颔首,抛出此次面谈的结束语:“我没有什么问题了,明天你就可以来这里上班。你对咱们店还有什么想了解的吗? 元卓:“好的老板,我想问为什么米迦勒只要回答两个问题,而我要回答132个...... 阿克莱语重心长:“因为他有六个翅膀,而你一个都没有。” 元卓:“......”又是翅膀歧视是吧,我忍! 元卓再次诚恳发问:“好的老板,你是不是处女座来着?” 阿克莱深邃的眼睛闪过柔和的神色:“你怎么知道?我曾在哈玛利尔的领导下,守护了处女座将近300年的时间。” ……怎么还真是处女座! 元卓与米迦勒的兼职事业就这么轰轰烈烈开始了。 阿克莱虽然有些龟毛,但薪水给得十分大方。满打满算也就一天能够工作5小时的状态下,能够开出一个月1000金币的价格,在同行里已经是佼佼者的水平了。但是元卓掐指一算,这两万八千金币的债务,平摊下来一人一万四,一个月挣一千,全年无休打工打到毕业也还不上...... 不行啊!! 其实元卓本觉得自己是有一定优势的,毕竟他可是现代过去的穿越者啊,穿越者挣钱的办法最多了!你看人家种田区开店区的混得都多好啊......可是元卓又没带系统穿越,学的也不是商学科啊!即便是学了商学课按照他上大学每天混吃等死也早就忘记了......怎么办呢,回想一下自己之前的工作的经验有什么可取之处...... 等等,他上班时候是做什么的来着?咦是做什么来着,除了摸鱼还干嘛了怎么不记得了! 像元卓社畜的脑内保护机制就是这样的,下班的那一刻今天做的工作全都忘了,辞职的那一刻这几年做的工作更全都忘了… 14. 还不错 [] 琳琅的酒瓶,温暖的灯光,隔着吧台站着的两位天使陷入微妙的沉默。 米迦勒艰难地开口:“...我今天才第一天上岗,殿下。” 阿克莱急忙为他解释:“殿下能够亲临小店实在是万分荣幸,这位新来的学生还未能掌握调酒技巧,或许我们可以为您换一位调酒师?” 路西菲尔弯了弯眼睛:“没关系。”他向米迦勒点了点头,走到正对着柜台的藤编圆桌前,施施然坐下,拿着菜单阅览起来。 所有人都在想,没关系是怎么个没关系呢,是让别的咖啡师调没关系还是让米迦勒调得不好喝也没关系? 店门前的风铃串再次响起叮咚声,一个人影风风火火奔了进来:“天呐——老大怎么跑来三重天了——不好意思来晚了我要加班教一个没翅膀的小傻子骑天马你敢信能有天使爬不上天马?” 加百列急刹车。 “一个没翅膀的小傻子”对着刚刚分别了半小时的加百列打招呼:“....嗨。” 加百列露出了丝毫没有在尴尬的微笑:“哈哈,你果然在。” 元卓:“……我觉得你是故意的?” 加百列理直气壮:“那当然了,我可能不知道你在这里上工吗?” 她溜溜转着眼睛飞速环视店内一圈,最后定在了正如临大敌紧锁着眉头调酒的米迦勒身上,长腿一迈,走到吧台的那几步电光石火间从头到脚把米迦勒勾了一遍—— 然后站定,在酒水单随便指了一个:“啊就要这个。” 阿克莱的脑子已经宕机了,一天之内来了两樽金光闪闪的大佛,随便给哪个三重天的店老板都承受不了——像他们这种小店店主,除了负责本天的天使长之外,见到过最高贵的天使也只是圣子身边的护卫长而已。 至于这两位贵宾为什么放着好好的雅座不坐要坐大厅,又为什么放着十来个服务人员不用要自己跑到吧台前点酒水,阿克莱不懂,他也不敢问,只能再次小心翼翼征求意见:“呃,加百列殿下也是指定米迦勒来调吗?” “不用不用,随便谁调都行!”加百列浮夸地哈——哈大笑两声迅速撇过头嘟囔“我当个大天使长容易么疯了才和他抢这个不如送我去见神”,她收表情的速度如同川剧变脸,穿鞋后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踩着尖细的小鞋跟“叮叮叮”走到餐桌旁,坐在一个离路西菲尔不近也不远的位置,抚平着自己轻柔如水的薄丝长裙,摆出一个很仙很淑的姿势。 路西菲尔轻哼一声:“你倒是来得及时。” 加百列嬉皮笑脸:“嘻嘻,工作需要啊老大,拉哈伯去地面上了,我就替他接待接待呗,那要不你觉得我碍眼的话我去坐旁边那桌?” 这是个什么意思,竟然是不请自来来蹭饭的!元卓真的服了,也不知道是路总好说话还是加经理胆子大…… 路西菲尔专心看着菜单,敛目不语。这薄薄的一页菜单上寥寥无几的菜名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值得端详。 加百列拽过菜单,对元卓招招手:“来来。” 元卓不情不愿挪过去:“现在不嫌弃我爬不上天马啦。” 加百列歪头:“做天使要有包容心呗。” 元卓:“……好的,公主请吩咐。” “你同学应该不负责做菜吧。”加百列问得很小声。 元卓摇摇头。 加百列:“那好办了!那我做主了,要一个无花果布丁,一份穆萨卡……呕,这是什么!” 她指着的那道带着绘图的“主厨推荐”,元卓探头过去:“红烩章鱼?” 加百列厌恶地挥挥手:“拉哈伯那个臭怪兽才喜欢的鬼东西,居然上主厨推荐,他也不嫌丢人——这菜单不能要了你们赶紧换。再要份烘面包配四味酸奶酱,就这些。” 拉哈伯招谁惹谁了被骂这么惨……你就直接替领导点菜了!?被现代社畜规则狠狠鞭打过的元卓怀疑地看向闲闲坐着的路西菲尔,荣获带着威压的、比北冰洋还冷的眼刀一枚。 这让元卓回忆起第一次见面路西菲尔那只露出了三分之一的瞳仁……话说起来,他就没被这位饱受爱戴的晨曦之星正眼看过哪怕一次!如果路西菲尔一视同仁地瞧不上所有人也就算了,但对待别的天使也普遍还算温和……这是明显只对他有什么意见吧? 元卓取了花纸笺,一边用琉璃蘸水笔写下菜名,一边暗忖:能有什么意见呢,难道是因为看米迦勒不顺眼,恨乌及乌了?刚刚就在这出难题,非要人家米迦勒给他调酒——也不至于这么嫉妒他强大的舍友吧这也太没品了怪不得以后米迦勒要把他揍进地狱。 “......接下来放什么来着?”在调酒师心惊肉跳的指点下,米迦勒仿佛做科研一样调了改改了调,盐多了放醋醋多了放盐,终于在令人煎熬的整整二十分钟后,将那万众瞩目的、造型别致中带着滑稽的杯子端到路西菲尔桌前。 “殿下,您的酒。” 阿克莱跟在旁边,脸上肉眼可见浮了一层冷汗:“路西菲尔大人,这…这杯您先喝,我们店老牌调酒师也为您准备了一杯,算是赠送您……不不,这次餐品都算是赠送……不不不,以后只要是您来全部都……” 在紧绷的气氛中,路西菲尔不紧不慢地端起由新手调酒师米迦勒摆的造型别致中带着滑稽的酒杯,尝了一口“沉睡迷雾-改”,顿了一下,在米迦勒殷殷的目光中点了点头:“还不错。” “还不错”!全店员工加客人都狠狠松了一口气并衷心为米迦勒鼓起掌来! “还不错”!朱丽叶特掏出手里一直握着的锅盖那么大的金奖牌,上雕清晰的四个大字“花琴首推”! “还不错”!阿克莱飞奔出去联系天国日报编纂天使,明天就上报! 这三个字在这一刻被赋予了远超字面至高无上的意义,含金量超过24k直逼240k! 花琴即将享誉全天国——这不是一般的“还不错”,这是出自路西菲尔殿下嘴里的“还不错”! 马上把路西菲尔点的菜品单独拎出来放块牌匾上书“晨曦之星亲选”,拉上全三重天最好的画家紧锣密鼓就要为路西菲尔、米迦勒、今晚的菜品以及全店员工画上一副四米长的油画…… 米迦勒在这热情激烈的攻势中迷失了自我,甚至开始心想难道这就是天赋?或许他的使命是做六翼天使中唯一的厨子? 路西菲尔在这种普天同庆的氛围下,安静地把酒喝得一滴不剩,耐心等到加百列津津有味地吃干净最后一道菜的最后一口:“加百列。” 加百列坐得很端正:“在呢老大。” 路西菲尔:“你今天过得怎么样?” 加百列笑眯眯:“很开心来着?” 路西菲尔深深看了加百列一眼,点点头:“嗯,做得很好。” 加百列看着勺子里最后一口派皮,不知为何,突然就食不知味了...... 路西菲尔低头,荷叶领轻轻托住他漂亮的下颌,羊腿袖束着筋骨分明的手腕,他用精致的餐后手帕挨个擦干净自己的手指,不急不慢地,那是一种天生强者已经溶于骨髓的从容。 他站起身,向阿克莱礼貌又疏离地点头示意,最后望了一眼还沉浸在对自己未来职业规划幻像中的米迦勒,离开了花琴。 露出那张留了巨额小费的桌子。 元卓&米迦勒:“......” 元卓&米迦勒:“啊啊啊啊啊——” 元卓激动得握住米迦勒的手:“爸,你这双神之手以后多调几次咱们不出一个月就能回归自由身了!我都不敢想你调出来的得有多好喝!” 米迦勒的鼻子都红了:“你要喝吗?还剩了很多,”这么说着,躬身在柜台下面掏出满满当当的一整个铜盆 15. 外卖员殿下 [] 昔拉缓缓地向元卓走来,与记忆中少女的身影渐渐重合。 单薄挺拔的身姿,高高束起的似雪白发。 ……和沙利叶的脸。 女装沙利叶将蓝色的风信子摆在沉睡的路西法身边,悲伤地趴在他身上哭:“公主……公主!醒醒吧公主,他不会回来了!” 元卓:“……” 他转头看路西法,发现原本穿着黑色制服的地狱之主变成了亮闪闪的路西菲尔,穿着柔美的淡蓝色公主裙,柔弱地闭着眼睛,眼角流下一滴美人泪。 元卓:“等一下!不对吧!串台了!” 女装沙利叶阴恻恻地平移到他背后,发出恶魔低语:“天国通识考不进九十分就和我一起下地狱。” 元卓一个哆嗦,从梦中被雷醒了。月光顺着露台的栏杆流进宿舍的乳白色大理石地板上,房间的另一边传来米迦勒均匀的呼吸。这里的夜空像一块巨大的深蓝色画染布,绚丽的彗星与光影交错的星云做点缀,月亮以令人恐惧的清晰度占据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视野。 与人类社会中灯火辉煌的夜晚相比,一重天的夜有种天真朴实的静谧。可能是离月亮更近的原因,即便是到了深夜,能见度也很高,偶尔能听见轻微的翅膀扑动的声音,那是负责巡视一重天的士兵。 不知道到了九重天又是什么样。元卓这么想着,翻个身又睡了。 天国通识课上。 “.....应该有很多同学在闲逛的时候都看到过位于圣玛赫德北偏西近六十度的方向的冥河瀑布下段。我们认为冥河的水源位于神居住的地方,它有很多分支,而落进天国的这分支叫做阿刻隆。在地面护卫队和探索队的努力下,我们知道了这条分流的终点——地狱。” 一张巨大的羊皮纸地图被镶了翡翠的图钉摁在在礼堂墙的面上,随着沙利叶手指指到之处,地图自动出现了相应的绘画场景,“沿着一重天的瀑身向下飞,会先看到瀑下深潭,瀑下深坛东北方向的森林叫做迷失森林——我记得开学初的战斗课上,你们曾短暂的看到过它的幻像。” “迷失森林里的生物有很多,将近一半以上都是中小型魔物。譬如我们见过的蝙蝠形态的阿斯旺,是迷失森林里典型的攻击性小型魔物。落单的天使被困在迷失森林的话是件比较危险的事情,关于魔物的分类与应对方法我们之后会细讲...... 元卓托着腮,在纸上认真地记下“阿刻隆”“地狱”“昔拉”“沙利叶”“裙子”“睡美人与七个巨人”“路西法”。 “......今天的课程就讲到这里,其他同学可以回去了。元卓你留下。” 元卓:“?” 沙利叶抬手,四只图钉飞回他的手心,牛皮纸地图浮在半空中将自己卷好,然后乖乖竖回了墙角的藤编筐中。沙利叶闲闲地把图钉撒回讲台上的胡桃木盒,抱臂挑挑眉:“你今天总是盯着我的脸发呆,说出来听听,看着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昔拉就是穿裙子的你。”元卓脱口而出。 “……难为我为了这种话题自愿加班了一回,”沙利叶有点无语地走下讲台,这个动作对元卓的颈椎友好了很多,“她不经常来一重天,你怎么见到的?” 元卓跟上他的脚步,答道:“最近和米迦勒在三重天打工,昨天她来店里喝酒。我天,你们俩长得真像。” 沙利叶翻了个白眼:“废话么不是,孪生姐弟能不像吗。” “我们是天国双生子。”他回忆道,“不清楚神是什么用意,创造除了面容之外完全不一样的我们。我姐姐的生活甚至比第八天的那位圣子更加深入简出,不喜欢聊天,不喜欢出门。最近几百年更是似乎对什么都没兴趣了。加百列是她唯一的朋友。”沙利叶笑了笑,“昨天有没有见到加百列?” 元卓点点头。 “我就知道。”沙利叶耸耸肩,目光中浮现一丝担忧,“除了我和加百列没有谁能再将她拉出门了。昔拉其实内心很柔软,只是性格古怪了点,可惜很少有天使想要主动了解她。” “你是最近三百年中第二个主动提到她的天使,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咦?” 沙利叶狡黠地对元卓眨眨眼。大概是今天只讲课不社交的缘故,他的穿着十分朴素,连个配饰都没带,套着亚麻色的袍子,用拉斐尔的话形容就是:活像刚刚垦荒回来的。倒也说不出来什么不对……毕竟元卓做社畜的时候每天闭着眼抓到什么穿什么,穿搭主旨就是不光着…… 沙利叶将讲课用的东西全部整理进木箱,潇洒地与元卓告了别。 …… 是什么原因让昔拉堕天呢?元卓思索着,把刚刚出炉的新鲜甜品码进干净明亮的柜台,点亮了角落里的彩绘玻璃油灯。他把每张餐桌上制作地精美无比的珐琅细颈瓶子里换上水,一会儿朱莉叶特会为它们插上开得娇嫩的玫瑰。后厨的甜品师正在煮红酒,浓郁的果香、酒香和淡淡的丁香、肉桂香料味飘散在空气里。马上就要到营业时间了,全店都在忙碌的气氛中。 店门的铜环被扣响了。 “还没营业喔~”朱莉叶特应着门,一溜小跑,将店门开了一道缝,看清来人后喜笑颜开地将他们迎了进来。原来是弥赛亚身边的两名四翼天使。圣子所在的第八天,常驻的护卫队有将近二十余名天使,各司其职,传递消息、日常管理、仪仗和侍卫等等。而这两位今日所负责任重大...... 弥赛亚原话是这样说的:“如果能够帮我把这些小东西请帮我捎回第八天就太感谢了”。 于是在逛了金星天一圈之后,其中一位仿佛是要挑战从北京骑行去拉萨,背着巨大的塞得鼓鼓囊囊的包,另一位双手青筋毕露,拎着用麻绳捆好的罐装鲜果汁。 看阿克莱见怪不怪 16. 礼物 [] 冬日,清晨,寒风凛冽。 元卓一个骨碌摔下床,痛苦地爬行到露台招呼他的马儿子:“佩佩……走了开工了。” 米迦勒睡眼惺忪地扒着床边:“怎么起得越来越早啊。” 元卓困得想呕,把外卖箱潦草背上,“因为最近生意还行吧……” “可我们的债不是被还完了吗?” 在半个月前,咖啡店老板通知他们,一个神秘人帮他们还清了全部债务。可不论他们怎么纠缠,老板也不肯透露这位神秘人的一丝线索。 不用再面临还债压力,辞掉花琴的工作是可以的,但元卓有自己的打算:最近的外卖事业凭着他不分昼夜风雨无阻的毅力已经小有起色,与米迦勒等六翼天使不同,他这个零翼天使面对一片迷茫的未来,把送外卖作为出路备选也……总比扫大街挣得多一点…… 活着的时候打听过,外卖小哥是他工资的三倍呢。 啊你问他是做什么的?告诉你,白领,白领哦,老板说提着灯找都找不到这么好的工作哦。 这也就是死进天堂了,老板庆幸去吧!如果是在国内原地化鬼,他不给老板点颜色看看是绝对不会去投胎的! 拿出订单列表,划掉已经跑几个跑完的短线,今天是新年前的最后一个休沐日,天使们有在新年前互相送礼物的习俗,这也是元卓近日愈发忙碌的原因。 最后要处理的是一个长线“帮我拿”订单,为此他留出了多半天的时间,因为需要先飞去六重天取指定物品,再送到九重天给下单人。 六重天是所有低阶天使不需要通行证就能出入的最高层了。作为高端型娱乐商业区,六重天极尽壮丽华美、气势磅礴,而元卓是个没离开过前三天的且思想单纯的土鳖,就像县城里的大学毕业生第一次来到上海外滩一样,被迷得晕头转向,四处问路才打听到目的地。 如果在天国呆的时间比较久就会知道,在这种要把贫富分层整理到8D水平的国家,即便表面上再和美,阶级观念与差距也是不可跨越的。这种高端商业区是势利眼发挥特长的最佳培育地,而他之所以能在六重天各店铺出入自如,全靠身下这美丽且价值不菲的坐骑。 可惜了再强调一遍——他是土鳖!直着眼进直着眼出,丝毫看不出店员们热情外壳下的审视。 珠宝拍卖行的天使恭敬地把天鹅绒盒子送到元卓手里。 元卓的世界观再一次被刷新了。 他想得到够格送往九重天的礼物绝非凡品,但也想不到可以这么浮夸。 这之前只知道用“鸽子蛋”来形容壕气的珠宝的元卓看着里面鹅蛋那么大的巨型红宝石第一次失去了表情管理。 在绝对的体型差距面前什么精巧设计什么优雅造型全被轰成了渣渣啊,这宝石只能用一个字形容:大!大得元卓产生心理压力,大得出点差错把他头砍了都赔不起,大得元卓都在想如果这单不送了拿着跑路应该下半辈子也能衣食无忧吧...... 脑袋那么大的珠宝盒,郑重地放进外卖箱,把外卖箱郑重地抱在身前,元卓精神极度紧张地飞到第九天门口,等着单主将他带进去,然而约定时间早已过去,左等右等也不来人。 第九天海拔更高,温度更低,元卓冻得鼻涕柱子都要掉下来了,这一刻他无比恨这个没有手机的社会...... 一辆看起来十分眼熟的巨型马车轰然停在他身边,窗帘被卷起,探出一张美艳的脸:“元卓?在这里做什么?” 元卓激动得差点跪了,是华妃是娘娘啊! “我有一个订单要送到单主家,但我进不去啊!” 拉斐尔回身说了几句话,两位天使迅速将马车门打开,放下脚凳,将元卓迎了进去。 元卓: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你要把东西送去哪?” 马车内部装潢也是繁复奢华,放了火石保暖,铺着有自发热功能的魔兽毛皮,元卓僵硬的手指这才渐渐恢复正常,拿出来了地址单给拉斐尔看。 拉斐尔露出了嫌弃又毫不意外的表情。他敲敲车夫休息室的门,“去特洛伊街276号。” “好的,殿下。”车夫恭敬地调转车头。 ...... 佩佩与成年天马正在互相整理鬃毛,而元卓站在276号门口,抱着那个沉甸甸的盒子,喊得很火大: “您好,您的''帮我取''订单送到了,麻烦出来拿一下!” 一个人影远远的摇曳着飘过来,“怎么送得这么迟啊?” 这货怎么有脸说这句话? 元卓气顶到天灵盖,就算自己做的服务行业也不能这么被颠倒黑白啊,正想辩解几句,定睛一看单主—— 靠了,居然是桑杨沙! 桑杨沙很明显已经不记得这个被他折磨过的无名小卒了,只接过那个盒子,继续抒发自己的不满:“你耽误了我送礼物的时机,别的订单你也都这么送吗?” 元卓咽下这口气,辩解道:“是这样的殿下,我没办法随意进出第九天,按照这种情况的惯例,单主一般会派一些下属来门口接应,所以在门口等您,这就耽搁了一会儿。” 桑杨沙:“你进不来是你的事。我付你钱就是要你送到我家门口的,地址也写了家门口了,送迟了你有责任,你自己说说怎么办吧。” ……这八个金币的窝囊费还挺不好挣。 元卓深呼吸,正想问需要他退回多少钱,坐在马车里的拉斐尔出声了:“桑杨沙,花不起钱就少买点俗物,这一两个金币能再给你省出个庄园来吗?” 桑杨沙这才注意到拉斐尔的马车,脸上露出一丝不自在,冷哼一声作罢。 “过来。”拉斐尔懒懒地招呼。 元卓简直就是拉斐尔的|狗...哈巴哈巴快乐地滚回马车。 拉斐尔看着他,有点恨铁不成钢:“你这么好说话,要么把你放这被他欺负死吧。” 元卓:“不要啊娘娘殿下谢谢娘娘殿下。” 同为大天使长的拉斐尔自然可以想怼就怼,但桑杨沙可是他六分之一毕业命脉的掌控者,他哪有胆啊!以后还想靠这个工作吃一段饭呢,桑杨沙一个拇指就能碾死他。 元卓心想我他吗,好难。 “我猜到他要做什么了。”拉斐尔看着车外,突然道。他把元卓拉下车,让车夫连着佩佩一起送回自己的庄园,然后为元卓与自己套了个障眼幻术,远远地跟在刚刚出门的桑杨沙一行身后。 元卓: 17. 关键人 [] 元卓穿过空旷的走廊,阳光被重重叠叠的拱形廊顶把阳光割块,冷冰冰地扔在地面上。这座宫殿安静到只听得到脚步声在回荡。 带路的侍卫停到一扇毫不起眼的木门前,对他鞠了一躬就离开了。 元卓有些无措,这里的空气实在太肃穆,他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在天国鲜少有这样的氛围,这里的天使们大多过着资源丰盛物欲满足的日子,商业发达,娱乐方式繁多,走在大街上就算堵住耳朵也能吵到眼睛。而雷米尔的宫殿只有一个偌大的雄伟的空壳,毫无生气,雷米尔在这里就像是守着一座辉煌佛寺的苦行僧。 “进来吧。” “打扰了......”门很沉,元卓稍微用了点力才推开。 宽大的黑色硬木桌上铺了一张草纸,雷米尔抬眼颔首,算是对元卓打了招呼。 “天国在建一个新区域,这是第一版草图。我想或许你能够提出一些建议。” 元卓想不出来在这个世道上还有什么能够让他提建议的项目,他没接受过这种待遇,多少有点受宠若惊。 走到案前,元卓看到了一个如同空中楼阁的花园,用碳棒精细地勾勒描绘出了各种植被与动物。草纸的右下角写着花园的名字。 “伊...甸园?” 伊甸园!元卓震惊地回头看向雷米尔,正对上那双如同静湖一般绿色的眼睛。元卓心里一紧,意识到雷米尔就是在等着自己的这个反应,他真的很善于观察,就像一个位于食物链高层级的狩猎者,仿佛在他的眼里世间一切无所遁形。 所幸雷米尔没有追问什么,只是向他介绍了这张草图:“圣子传达神谕,天国需要为一种名为‘人类’的新物种准备培育地,并特别要求将伊甸园建在第九天。其实神经常创造新物种,但大多是放进地面任他们自生自灭,这是第一次为某种新生物指定天国需要为他们留出位置。” 说到这里,雷米尔又望向元卓。 “按照圣子的描述,‘人类’是一种在外貌上基本于天使无异,但没有翅膀的生物。” 元卓背后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从踏进这地方的那一步起他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啊!这简直就是鸿门宴吧,还是说要把他扔进伊甸园啊...难道这就是让他提议的目的?! “你自己提点建议以后就住这当个保护动物吧”什么的?不能吧那岂不是......他就是伊甸园里第一个男人...难道他是亚当?! 我生了我自己! 眼看元卓的脸都要皱成一团了,雷米尔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对他招了招手。 元卓懵懵地走到他面前。 “你知道我的伴生能力之一是能够看到灵魂。” 元卓点点头。 “大部分新生天使在获取印纹时觉醒位阶。偶尔会有在一年内由低位阶转化成高位阶的情况,这类天使在诞生时便是高位阶的灵魂,灵魂里的翅膀数量就是未来他能获得的翅膀数量。” “而我看过你的灵魂,你的灵魂里没有翅膀,颜色也与天使的灵魂有所不同。最初只是猜想,直到圣子描述了‘人类’的模样,我才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的灵魂是什么颜色的?” “你的灵魂散发着像太阳一样温暖的黄色光芒。”雷米尔的神色柔和了一些。 元卓有点想喷,但是憋住了,想了想还有点感动。 “之前一直想问,既然你都看出来我不是天使了,为什么还要主动帮我隐瞒呢?” 可能就是因为存在位阶转换的情况,别的天使即便之前没有见过不长翅膀的新生,也没对元卓的深粉产生过怀疑。但是雷米尔不一样,他第一眼就看穿了元卓是个异类,却还是主动帮他隐瞒身份。以元卓对他的浅薄了解,这个作风实在是不像他。 雷米尔望向窗外,沉吟片刻,道:“我时常觉得这个世界很虚无。对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都有一种熟悉感,对未来的走向也可以隐隐的预知,就像是我曾经经历过这一切。” 元卓举起手:“我学到过,这是海马效应,是一种视觉神经与大脑中枢神经的错乱...吧?” “我对我的直觉有一定自信。”雷米尔没有正面反驳他,“但是我发现与你有关的情境就会脱离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潭循环流动的死水中被注入了新的生气。”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竟然有丝笑意转瞬而逝。 “未来这个世界如果出现什么棘手问题,你可能是那个解决的关键。”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或重于泰山,或重于华山,或重于喜马拉雅山。 元卓一下就压力山大了,他觉得再活三辈子也轮不到自己这种混吃等死天天摸鱼的社畜来拯救世界吧,他既不是高中生,穿的也不是少年jump啊...... 虽说自小就生长在“努力就一定会有回报”的教育环境中,但在社会里莫怕滚打一圈才发现,不论在哪里天赋都是最重要的。 连努力也是一种天赋,有的人天生就会努力,能够为所爱集中精神十几小时;但有的人天生意志力就很薄弱,做十分钟就要玩十分钟不玩浑身发痒......元卓就是后者,自小不知道怎么用力去做一件事,上学时候就是中不溜,到了单位还是中不溜,力求一个没存在感。 不论什么事,完不成就算了,没付出所以也不可惜,快乐点就行了。 毕竟不论是在浮华的快时代还是这个古早的天国,都是凭出身定结局的...... 六翼天使可以毕了业就进第九天,拿着不菲的工资与生活费,而自己要先把不明人士还的债务攒出来以防万一人家要,再给儿子攒钱赎身,同时也要解决温饱住房各种问题...... 元卓被自己丧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除了特别废还有什么特别,社畜不配搞“拯救世界”这么燃的主题......适合他本色出演的是《阴晴不定的大哥哥》什么的...... 一只温暖的手在他头顶拍了拍,似乎是不经常做这种动作,带着一丝僵硬。 “别乱想,事情没有那么严重,那么多六翼天使也不是吃素的。” “也对,”元卓笑了笑,“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不可妄言。”雷米尔严肃地纠正。 元卓:“......”有点忘乎所以了,这属于是人家的敏I感点,咱们可不兴说...... …… 18. 驯兽 [] “我会尽快回到第九天,你帮我牵住拉贵尔。”米迦勒不想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加百列轻轻叹了口气。 “好,可你知道以我们现在的情况...即便拉贵尔不上报,纸终究包不住火的。”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米迦勒挂断电话,在路西法的雕像脚下,面对亚阿伯尼宫的方向又伫立片刻,压下眼中的留恋。 “转身离开....海鸟和鱼相爱...” 元卓小声哼着《珊瑚海》,驾轻就熟地跳上米迦勒的后背,看到顺着米迦勒锁骨向下一闪而过的银光。 那是一枚项链。 米迦勒穿过覆着大雪的森林,背着元卓走进更加深不见底的地宫中,那是地狱中关押重要罪犯的地方。 “昔拉。阿撒兹勒。”米迦勒温和地打招呼。 雪白少女不予回应。 倒是一旁的阿撒兹勒还算比较友好,对米迦勒点点头:“天上情况如何了?” 米迦勒莞尔:“暂时还算稳得住,但拉贵尔已经起了疑心,神知道也是早晚的事。我以后怕是不能经常过来了。” 阿兹撒勒“啧”了一声:“那刻板的死老头子。” “他也没什么办法,毕竟是监管者。艾伯罕都交待了什么?” 石壁上糊着厚重的血渍,火光闪烁,两杆交叉的粗长铁钎被焊在地面,一名堕天使被钉在中间。自腰间穿入,穿过五脏六腑,于心脏汇集,又自双肩戳出。六根翅膀已经被连根砍断,留下血淋淋的六个窟窿。他垂着头,发丝上凝着泥土和血块盖住脸,不知死活。 对于这种处刑方式,米迦勒似是有些不忍,但处理叛徒是地狱的私事,他无权置评。 阿撒兹勒:“武器上能验出来没有淬毒,至于其他的,可能要问她了。” 昔拉背对着他们,坐在黑暗中擦拭自己的细刀。她高挑削瘦,白色的裙子包住纤细的腰身,隐约露出线条美丽蝴蝶骨。 米迦勒温柔地同少女商量:“如果你不想与我交谈,可以让沙利叶来。” 雪白少女低下头,再次转身时,她的神情和气质竟奇妙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消失了,她的笑容中带着丝不经意的敷衍,而这笑颜元卓见过很多遍。 昔拉用沙利叶的脸,发出沙利叶的声音:“好久不见,米迦勒。” 米迦勒露出看到老友的笑容:“沙利叶,最近过得怎么样?” 元卓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喘气。 “你一直在叫我的名字。”米迦勒面带担忧,“是做噩梦了吗?” “不不不是梦,啊不对,是噩梦,很关键!很!关键!天呐——我怎么在这个时候醒过来了!”元卓崩溃大喊。 “小点声,现在还是半夜。”米迦勒摸了摸他额头,“啊!你蹭我一手汗!” “没事,”元卓有气无力摆了摆手,倒回床上,“我在说胡话,快接着睡吧。” 米迦勒将信将疑地飞回自己床上。 真是太割裂了。 元卓心想。 可他既说不清到底算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能对谁说,只好试图再睡回去多掌握一些信息。然而一觉到天亮,也没能回到那个地宫。 ...... 窗外落下大雪,积攒了厚厚的一层,天国的建筑像裹了糖霜的精致姜饼屋,反而让多了点人间风味。在神的庇佑下,宿舍里的温度一年四季都舒适宜人,也就衬得屋外愈发寒冷。元卓裹了一层又一层校服,准备开门迎接痛苦的寒风。 “一起申请的校服,为什么你的比我的厚这么多啊??” “我也不知道啊...你冷不冷。”米迦勒把胳膊伸进斗篷里,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他那件斗篷不仅布料细腻,在内层还叠了细绒进去,抗风能力一流。 天使体魄强悍,除非魔气入体,一般情况下是不会生病的,更不可能因为吹个冷风就冻得感冒。位阶越高,受外界环境影响越小,所以米迦勒的体感寒冬与炎夏是没什么差别的。 但元卓怕冷啊! “我冷啊!我比作者的冷笑话还冷好吧!”真的很冷啊冻死了!甚至外面天使为求美观露个腰露个腿,他还会替他们冷,看到人家露哪里他冷哪里。 前阵子他拎着小钱袋去裁缝店买衣服,形容好半天人家也没能明白羽绒服是个什么高级东西,他心一横想我总不能冻死在这吧大不了定制一件。 事实证明他还是对自己的工资太乐观了!太乐观了!他不送外卖以后就跪下求这老板收他为徒三五年必定发达! 米迦勒把伸进去的胳膊又褪了出来,抱着披风去拽元卓身上的,“那你穿我的。” “加加!”元卓热泪盈眶,“这也太不好意思了!嘿嘿,我穿得下你的衣服吗。” 米迦勒面无表情:“你就说穿不穿吧。” 一抬头,已经换好衣服的元卓向他抛了一个飞吻。 “好暖和啊,为啥你这件好像套过什么保温魔咒一样暖和...咦这是什么。”最后一个扣眼的内侧摸到一个小小的花纹,元卓觉得有些眼熟,转念一想,既然是圣玛赫德的校服,或许是校徽水印,便也就没太在意了。 忙碌起来时间就过得很快,距离开学到现在已经五个月。大概建造伊甸园过于忙碌,除了最初那个月雷米尔给他们上了几节战斗课,后面就统一由乌列负责了。元卓也没能再接到第九天的订单,心心念念的做地狱梦计划只能暂时搁置。 所幸乌列虽然脾气很差,但授课风格不似雷米尔那样残暴。之前骑术课程元卓成绩还不错,综合下来,没成为乌列的眼中钉肉中刺他就太满足了。 但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穿得够暖面部不会失去直觉的原因,一出门右眼皮就狂跳,直到把佩佩把他们两个送到战斗场旁都没能停下来。 战斗场内。 “之前我已经讲过面对不同科属的灵兽的问候方式和驯服技巧,我看看谁还没背下来!第五排第四列出队!” 第五排第四列的天使瑟瑟发抖站出来。 “你背蛇目。” “蛇目...蛇,额,蛇目不能直接驯服,需要获得戈尔贡的同意,然后蛇苗时期就让它们熟悉气味......然后然后,问候方式——是.......” 那新生天使眼珠乱转,疯狂看同伴眼色,站在他前面的天使偷偷把手伸到身后,在屁股上摆动。 “是,是蹭尾巴......” 那只手狂摇。 “啊不是不是,是....?摇尾巴?” 乌列抽出他的专属神器——火炎剑,恨不得把自己的废物学生砍了:“我问你,你有尾巴吗?” “没有。”天使老实地摇头。 乌列一剑把他抽飞! “那你摇尾巴!我让你长尾巴!我让你长尾巴!” < 19. 成年 [] 开学到现在都五个多月了,这战斗课元卓好像上过,又好像没上。 第一节战斗课上的元卓:爸救我爸。 五个月后战斗课上的元卓:爸救我爸。 “不许暴力镇压!按照我教你们的礼节进行问候!循序渐进!”乌列站在高高的观察台上指挥。 元卓觉得他思想不怎么健全。但学生哪里敢反驳呢? 正常天使驯兽要去地面上与正常进行日常活动的灵兽在互相心平气和的状态下进行问候——增进感情——驯兽,极少数特别厉害的天使可以用自己的王八之气让灵兽臣服于脚下,也就免去了增进感情这一阶段。 现在他们满足任一条件吗? 不满足啊! 你是一个灵兽,正在美丽的草地/花丛/森林里漫步,突然从天而降几个天使二话不说就把你关进笼子然后投放到白痴大学生面前,大学生腆着脸说: “不好意思请问你可以做我的坐骑吗?” 选项A:欣然接受 选项B:保留意见 选项C:有病吧我干 | 死你丫的。 很无奈,95%的灵兽都选C。 运气好的遇上灵兽讲点道理的,能落个全须全尾。运气不好或者脑子不好的——比如直愣愣按照“问候猫科灵兽须互相闻嗅、摩挲交换气味”对着狮虎兽伸脖子的那种款式——导致自己直着进横着出的,也是大有人在,把治愈天使们忙得脚不沾地。 这是一只夜狼。 被毛如同钢针一般坚硬,泛着剧毒的紫光。双耳前梳,嘴唇皱起,露出森白的牙。 剧烈的怒火使它原本威严美丽的面容变得可怖,它侧着左右踱了几步,似乎是在判断面前这些对手的实力,然后果断选择了最软的柿子——元卓。 天使不在灵兽的食物链上,但人类可就不一定了。元卓暗骂一声,电光火石间,挑了一个与他距离最近且绝对有实力对付这类中低端灵兽的同学。 “...滚啊!”萨麦尔嘴角抽搐着,试图甩开像八爪鱼一样仅仅巴在他背上的元卓。 “休...想...我...不...”元卓牙关紧咬,双臂交叉在萨麦尔脖子上一锁,把他勒得翻白眼。 萨麦尔暴怒:“你真是胆子大了,混分混到我头上来?!” 他扇开翅膀护在身前,夜狼的利爪落在他坚硬的覆羽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然后收翅,旋身,挥出一团火,融掉向他射来的被毛。 “你是不是天使啊!这么危急的情况你要看着我死?不怕下地狱吗你!” 元卓感觉自己现在和公交车上逼别人给自己让座的大爷一样不占理,但是要在缺德还是缺命下做选择的话他也只能降低自己的道德底线了。 “谁想救你啊!你想让我也被扒掉裤子吗?!” “你有这种爱好是吗!我满足你啊!”元卓伸手就去扒萨麦尔的衣领,“nmd就让你发挥一下同学情怎么这么难呢!” “有病吧你!”萨麦尔黑着小麦色的俊脸把元卓从自己身上撕走。 俗话说得好啊,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不要脸的怕光着腚的。 在这个排名上,萨麦尔就太低端了!他最多算是个横的,元卓可是不要脸的! 米迦勒就...呵呵,各方面都是站在顶端的天使了! “我要是在米迦勒旁边还用得着找你?!”元卓理直气壮叉腰,并发出了废柴之威胁,“我不管啊,今天只要我受伤了你就是弟弟啊,米迦勒是我爸但你一辈子是臭弟弟懂了吧。” 萨麦尔:...... 萨麦尔气绝,被这种PUA话术逼得陷入自证怪圈,一心只想证明“我才不比那个矮子差”并完全顾不上在他背后当王八壳的元卓了,三两下把那只狼制服,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夜狼变得温顺起来。 驯兽成功,萨麦尔胸前的记分牌由空白变成了1。 奈何这是驯兽课不是斗兽课,毕竟人家灵兽没点本事也当不成灵兽,在不允许伤兽的前提下想在兽群中三进三出也没那么容易——虽然元卓的废物程度和刘阿斗大差不差,但萨麦尔的身手和人家战神赵子龙比不了好么! 挣开矛羚尖锐的前角,拍飞侧方偷袭他的犬魔,被激起挑战欲的灵兽将萨麦尔被围得越来越紧。他不是特例,肉眼可见,战斗场上有几个以六翼天使为中心的密集点,那是强大生物自身带有的特殊吸引力。 在豺狼虎豹的围攻之下,看着络绎不绝像把他当打卡点一样的兽队,以及在他身后像玩老鹰捉小鸡一样灵敏地把他当盾用的元卓,萨麦尔真的要绷不住了。 他揪住元卓的后脖颈,在空中挥了两圈助力,把他像个沙袋一样在尖叫中往场外方向咻地一抛…… “....最后送你一程!” 元卓很显然并没有降落在萨麦尔的预计地点。 他艰难地从地上一边骂一边爬起来,然后抬头看着眼前那只让同学竖进横出的狮虎……安静如鸡。 如渊巨口,锋利獠牙,利风如刃,扑面而来。浓郁的血腥气令元卓闭了上眼。 要不就先活到今天为止? ……哥算看淡了,在你们天国当人太难了。 然而还没等元卓反应,一股温暖的巨力把他扑倒在地,并将他死死护在身下,直到上方传来的天马的嘶鸣,元卓才挣扎着睁开眼睛。 “佩佩?!” 乐佩四腿跪地,向来温顺半阖的眼睛警惕地盯着面前的狮虎兽,头高扬起,肌肉紧绷。这只还没成年的小天马以一种紧张却坚定的姿态护住身下的同伴。 元卓鼻子一酸,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但现在不是煽情的时候,狮虎兽还在与乐佩对峙,厚重的虎爪试探着向前迈出,又被乐佩的喘息声喝退。 他们的位置与观察台有点距离,很有可能被乌列这个甩手掌柜彻底遗忘,直到下一节课点名才发现有学生失踪,那时候他都进狮虎的消化道了。 气氛剑拔弩张,乐佩僵直片刻,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缓缓站起,将元卓挡在身后。它的身上散发出粼粼的珠白柔光,顺滑的鬃毛与尾毛无风自动,转瞬间竟是长大了一圈。 似乎是有一股无形且强大的气焰,将跃跃欲试的凶兽钉在地面,伏身示敬。 见狮虎兽没有再扑上来的迹象,元卓赶紧拍拍天马的胸脯示意,待乐佩前蹄下屈后翻身上马,助跑两步振翅腾空,向战斗场外飞去。 天马是高阶灵兽,强行催发的威压可以暂时镇场,但与那些六翼的同学同理,更容易因其强大遭受围攻。 乐佩不是一匹战斗经验丰富的战马,而且元卓秉持孩子要富养的原则,天天给它梳毛洗澡抹油喷喷香,娇贵得很。就是宁可学分不要了也不能让它在这种破事上面伤到一点啊,又不是萨麦尔来的!赶紧翘课得了。 这简直是他上过的最狼狈的一节课了。 飞回宿舍,元卓暗暗记了乌列一笔,这个老登,以后最好不要让他抓到机会,否则他一定要把他对学生的恶行一五一十添油加醋描绘给雷米尔…… 这就是他浸洇职场多年学会的唯一反抗招数:我治不了你我就找机会让你的上司给你穿小鞋。 “你在这里啊!”回到宿舍的米迦勒看到元卓,十分惊喜,“集合时候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出了什么状况呢,差点又飞去医院找你了。” “不过,你竟然舍得换坐骑吗?那佩佩怎 20. 弥赛亚 [] 神造万物。 根据拉斐尔的解释,天使是单独分出来的物种,使用的是物种内互通的生命力力,治愈系天使实质上是生命力充沛富裕,能够传递给别的同类以达成愈合伤口的目的,自己的生命力短期内可再生的一款产品。 弥赛亚与天使本质上就不是一个物种,他是神的第二位格,使用神力,理论上讲可以治愈一切,也可以控制一切。 要见弥赛亚,元卓是有那么一点点笨思路的——那就是去“花琴”跪求第八天的侍卫带他。谁知跑去“花琴”守株待兔的第一分钟,亚伦就推开店门走了进来。 这简直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元卓大喜过望,正要开口, 亚伦:“我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圣子让我来找你。” 元卓:“?” 直到第八天门口元卓都还在猜这是巧合呢还是……还是…… 算了别想了,怎么可能是巧合啊!这圣子真的这么神吗,有点玄幻吧,怪吓人的。 亚伦只将他送到第八天入口,经过一层一层通传,将元卓领进圣子殿——普普通通一个二层小楼。 二层小楼前站着一个相貌平平的青年,一身简单白袍,光脚揣手,百无聊赖地看着地面上的积雪。 “你这样湿气重。”元卓看着他,又犯替人冷的毛病了,冬天怎么能露脚脖子? 青年抬头,笑意渗透眉梢眼角,竟有种说不出的动人。 “你没发现?我这里不冷。” 元卓这才后知后觉,进入第八天后便再没有寒风割面的感觉了。 “在第八天,季节只会带来视觉上的变化,不论你穿什么、穿多少,都是舒适的。”弥赛亚拍了拍与他亲热地蹭个不停的乐佩。 “他很喜欢你。”元卓笑道。 “小动物都喜欢我。”弥赛亚推开门,将元卓迎进了屋子里。 他挽了挽袖口,拎起小炉上的茶壶,为元卓斟一杯茶。 “你自己随便坐。” 待元卓拿起茶杯正准备一饮而尽,弥赛亚笑眯眯的示意他“看我”,然后将手伸进了火堆。 元卓差点喷了:!?!? 弥赛亚:“可以来试试,不论做什么都安全。” 元卓:“……” 元卓虚弱地:“还是算了吧!我信你了行不,快坐这吧多吓人呐。” 二人便面对面坐着安静地秃噜噜喝茶,有点尴尬了赶紧想办法缓解下吧,元卓心里吐槽着,开口道:“圣子为什么找我?” 弥赛亚托着腮端详他:“因为你在想我。”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暧昧呢!元卓又喝了一口茶来压惊,斗胆开玩笑: “你真的很不符合我对神明的刻板印象。” “是吗?”弥赛亚居然仿佛很高兴,“具体说说。” “比如你的长相……呃,我是说,总觉得你应该有个大胡子什么的,然后也没这么……嗯。” 其实有没有胡子不是最重要的,弥赛亚这张脸吧,不仅年轻,还很普通,不笑的时候扔进人群里都看不出来。可这是在全都是俊男美女的天国,导致他这份普通又变得独一无二起来…… 弥赛亚了然:“没想到我长得这么平凡?” 元卓有点不好意思:“嗯。” “平凡才是最大的意义。”弥赛亚回答。 靠了,“你这话说得,太鸡汤了,怪深奥的。”元卓感叹。 “没办法,当圣子就是要学会装逼。”弥赛亚也感叹。 元卓:“......” 二人相视着笑了起来,元卓终于不再紧张。这圣子有点好玩的,他心想,而且有一种让人从心底就想亲近的感觉,这就是神明的魅力吗。 笑罢,弥赛亚拍拍身站起来:“走吧,去看看乐佩。” 元卓跟在他身边:“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连我想找你干什么都知道。” “这就是神力,我想不知道都不行,你以为那些什么圣光六翼雷霆六翼为什么怕我三分啊。”弥赛亚不以为然。 “啊——那你能预测未来吗?”元卓兴奋了。 弥赛亚:“能,但是我不说。” “你说点能说的。”元卓换了个问法,“比如说除了给乐佩这件事我还打算做什么?我能成功吗?” 弥赛亚有点揶揄看着他:“真要我说啊。” 元卓:“说呗。” “你想见雷米尔。” 元卓:妈的。 “……那我能做成吗。”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弥赛亚狡黠地眨眨眼。他用手指轻轻地抚摸乐佩簪满花的鬃毛,问元卓:“你想维持在哪个长度?” “这里,”元卓比划到了马腹的位置,“给它留点空间做做造型。” “可以。” 一阵微风将弥赛亚轻轻托起,他的手心泛着淡金色的柔光,覆在乐佩的头上,顺着鬃毛滑到后背,停在尾巴。他审美了得,所到之处鲜花腾空,毛发自动分成一缕一缕,飞速编织着,余下的毛发化成光点飘散,然后鲜花又结结实实自己插回去。 经他打扮后,乐佩甚至比之前还要精致三倍不止。 “好了。”弥赛亚走远了点,端详自己的作品,然后满意地转身,面对元卓,做了一个摘帽鞠躬的姿势。 元卓也很应景,给他啪啪鼓掌。 大概是很少有人这么陪他演,弥赛亚意犹未尽,又邀请道,“如果你没别的事情,我带你逛逛吧,正好有个东西给你。” 他带着元卓走到小楼后院的一扇门前张开手:“欢迎来到圣子殿最秘密的基地!” 元卓配合他:“哇。” 等他打开门后元卓:“哇!!” 偌大的一个仓库,满满当当,全是千奇百怪的各种摆饰,各个擦得明光锃亮,一眼望去镂金铺翠,满目琳琅,多得看不到头。 “这都是什么?!” 元卓见识过弥赛亚的购买力,但这个仓库远超他的认知了。 “这里的每一件摆饰都代表一个生物,透过他们我能看到天国的每个角落。”弥赛亚指给元卓看一只精致的白瓷金发小偶,“这个是米迦勒。” 又点了点喷涂着黑色花纹的提灯,“这个是萨麦尔。” 拿起木雕马,“这个是乐佩。”然后随手塞了一颗水果糖给元卓,“喏。” “这糖是谁?”元卓小心翼翼地把糖攥在手心,四周全是小零食,但他不敢拿,怕万一吃没了哪个天使的寿数就不好办了...... 弥赛亚自己也剥了一颗。 “单纯是糖。” 元卓有点讪讪,“那我是什么啊?” “没有你。”弥赛亚专心嗦着糖,说话很含糊,“不然我为什么单独带你来这?” 靠啊,这句话好吓人啊,算了还是不要让我知道了吧,元卓想。 元卓:“那你当我没问。所以神都是这样观 21. “校徽” [] 元卓自诩是一个杂食系牡丹直男。是那种前一分钟对着纸片人喊我老婆真美后一分钟看着少年漫兄弟情大喊我嗑到了,前一条微薄转发天仙姐姐prprpr后一秒偷偷关注蓝鸟肌肉西装帅哥的......直男。 这种直,是薛定谔的直,是没有实战的直,是一种东亚限定的口头直。 所以,他怀抱着非常复杂的心情,来规划身为直男的他,与一位优质男性肌肤相亲这件事本身。 以下是他的模拟场景: 情景1 元卓:“雷米尔殿下,我帮你看看手相吧,你看这是……嗯,生命线,啊你的生命线好长啊哈哈,这是……这是感情线……这个证明你感情……嗯有烂桃花会被纠缠……” 雷米尔:“……” pass!好基! 情景2 元卓:“殿下,路太滑,你牵着我的手走吧,别跌了。” 雷米尔:“......” ...pass!还是基! 情景3: 元卓:“殿下,我手凉,你给我捂捂手。” 雷米尔:“……” passpass都pass!太基太基都太基! 敞亮一点吧!为什么要想得这么复杂呢,不就随便一牵得了?!好兄弟就不能牵个手么! 元卓瞟向雷米尔的手...... =皿=!! 妈的,怎么还戴了手套啊! 这哥至于捂得这么严实么!你说你这....不是不怕冻的六翼天使么!不是马上就要到伊甸园来么,这么温暖宜人四季如春的大温室,你为什么还戴手套啊为什么? “在想什么?” 大概是元卓的表情又开始诡异了,雷米尔不得不出声打断他的思路。 元卓脱口而出:“想手套。” 雷米尔颔首:“冷的话可以把手套戴上。” 呵呵,哥难道会告诉你因为方便摸你故意不戴吗…… 元卓:“我手套丢了。” 雷米尔的视线移向稳稳在元卓腰间挂着的手套:“……” 元卓:“……” 元卓:“我的意思是,我这个手套不够暖和,和丢了也没什么区别。”说着说着灵机一动,“但我看你的手套就挺好。” 雷米尔又看向自己薄薄的装饰手套:“......” 元卓举起冻得通红僵直的手,瞪大闪亮期盼的眼睛。 一分钟后,元卓戴着雷米尔的手套面无表情地走在路上。 所以到底他刚才高兴什么来着。他摘了,他戴了,然后呢....... 不还是摸不到么! 靠啊,前两次怎么碰到的来着?!怎么今天变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伊甸园离奥贺蔚宫很近,远看是一个不知名材质的透明拱形建筑。这是一项巨大的工程,但第九天效率了得,上次见面才拟稿,现在已然将外墙建好,铺上地皮了。数千名天使参与其中,各职其责,建造这独一无二,包含万千动植物的世界第一室内花园。 很显然,天使也是会摸鱼的。 伊甸园里很是吵闹,门口两位天使拿着耙子戳在地上心无旁骛地聊天,被雷米尔撞了个正着。他冷漠走过,一道闪电带着火花劈在那两名天使脚下,一时间整个伊甸园内都变得雅雀无声,天使们急忙行礼回归工作。 简直是教导主任一般丧心病狂的行径。 元卓抚摸毛茸茸的嫩绿草皮,又撸了两把跑到他脚边觅食的野兔,心中不免羡慕,这生态布景做得,你说说,同样当人,人家是什么待遇他又是什么待遇啊。 “什么身份啊能在这地方生活,也太平和太舒服了。” 雷米尔在元卓身后背手站立,他身材匀称,四肢修长,像一把出鞘的利剑,与这热火朝天的全民务农景象格格不入。 他淡淡道:“你可以来这里。” 元卓欣喜若狂:“?!真的假的?!” “伊甸园需要一个记录员,我认为同为人类的你会比天使适合这个岗位。”雷米尔瞟了一眼正手舞足蹈在未来工作单位打转的元卓,补充道,“在你能顺利毕业的情况下。” 元卓:“.......” 就和这毕业考拼了!哥回去就头悬梁锥刺股! 雷米尔:“记录员需要记载人类的状态,随时汇报。而且除了圣子殿,这里会是整个天国最安全舒适的地方,适合脆弱的生物居住。” 看看,那句话怎么说来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如果不是他这么弱鸡……这种好事能轮得到他么。 而且话都聊到这了,绝佳的机会来了。 元卓不紧不慢,开始煮茶:“哎,我也挺想好好毕业呢,可是我上次战斗课差点就没命了好不。” 雷米尔蹙眉:“怎么回事。” 元卓一五一十连带添油加醋说了一遍乌列的“恶行”,一边说一边唾弃自己嘴好贱嘴好贱终于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末了加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忙完啊,大家都挺想念你的。” 其实新生们也不想雷米尔教,这两个老师凶残程度都半斤八两好吧……乌列脑子不好用,还更好欺负一点呢。但是元卓本人是想的,毕竟他是个脆皮弱鸡这件事雷米尔最清楚,他来教战斗,自己总不至于落个非死即残。 雷米尔若有所思,片刻后点点头:“我知道了。” 也没说来,也没说不来。 元卓决定见好就收,找点别的话题,想到自己都跟到伊甸园来了,便提议:“我们把种子种一下?” 雷米尔点点头,抬手,一枚小小的园艺铲自墙角飞来,稳稳降在元卓面前。 元卓蹲下就开始刨地,刨着刨着再次灵光一闪: 情景4 元卓:“殿下,你脸上有灰,我给你拍拍。” 然后他就可以以“我手套脏”为由摘掉手套然后这样那样……! 太好了!就这么办! 元卓狠挖一铲子土,抡圆胳膊向后一泼,然后飞速回头:“殿下,你脸上有灰我给你拍……” 雷米尔已经冷着脸站在五米外。 元卓:“......”瞬移?瞬移了吗? 雷米尔:“不擅长种树的话可以交给别的天使来做。” 元卓虚弱地:“......不用。” 播种,填土,浇水。元卓掏出花签纸,叠好,写上“苹果树”,打算为自己亲手种的种子插一个小说明,但插好后怎么看怎么像个坟头,就又把花签纸给拔了。 “说起来,还没种出来你怎么就知道这是苹果树?高阶天使都这么厉害吗。” “别的不知道。”雷米尔注视着这个小土包,“但这颗种子给我的感觉很熟悉。不是给你讲过?我偶尔就会有这种感觉。” 还没等元卓再追问,门口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声:“路西菲尔 22. 毕业考 [] 天国的季节变幻总是声势浩大,就像被下了指令,冰雪消融后几夜过去,圣玛赫德已挂满春日飞花,廊下的阳光滟滟,映出一片粉雾。 元卓无暇欣赏眼前美景。 三月意味着繁忙紧张的考试周,等考核结束,新生便像豆子一样被撒进天国各层,享受最后一次新生优待——实习教导。在六月前便摆脱新生身份,成为正式的天国住民。 圣玛赫德会在盛夏清空并暂时关闭校区,天国举国上下专心迎接一年一度的盛会——七月一日的吹角节。等吹角节结束,新的天使诞生,如此下去,循环往复。 “你把解出来的过程和答案再写一遍给我看。”元卓拿出纸和笔。 米迦勒乖乖写好,然后忐忑地观察元卓的神情,直到元卓点头才长出了一口气。 把数算这关过去就解决米迦勒今年毕业最难的一座大山了。而元卓自己这边,对于余下的两门赞美诗和战斗,心里都很没底。 战斗不用说了,赞美诗...究其原因还是雷米尔啊!也不知道怎么就让桑杨沙认定元卓和他有那么点不可告人的小关系,现在可好了,圣歌这东西元卓本来就不擅长,然后天天挨整天天挨整,一上赞美诗就被留堂,问题是元卓的乐感也很倔强,训练强度都堆成这样了,调还是说走就走。 桑杨沙也是有点本事的,就这么坚持着和他互相折磨几个月,颇有种不死不休的架势...... 元卓真服他了。 看看隔壁拉斐尔老师吧! 昨天艺术考试,拉斐尔宽宏仁慈地对着这批新生表明:“你们要明白,艺术天分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的,这东西学也学不来。我对你们这届学生呢,唯一的期望就是别再出现在我的教室里,尤其是你、你、你还有你。”然后在一片欢呼声中统统把试卷打了60分卡线及格。 人家这肚量,这胸怀,这大局观。这就是为什么他每天珠光宝气穿金戴银,而你只能高调求爱不成再把礼物卖二手回血。 那个拍卖行的老板看到元卓抱着那颗红鹅蛋又跑回来问“多少钱你们愿意把这个买回去”的时候嘴角都抽搐了好么! 元卓气得拍床板:“不是瞧不起外卖员吗!瞧不起就自己拿去第六天卖啊!” 第二天,唱经礼堂内。 桑扬沙不阴不阳地掀了一下眼皮子:“请抽题。” 元卓祈祷着“千万让我抽个唱熟了的”,拨动了面前的转盘。 铜铸转盘飞速转动,最终缓缓停在了一格空白。 “这题考核对神的忠诚度。你随意吟唱,信仰越虔诚,圣歌中的灵力越高,我手中的这颗试金石发亮就算合格。” 桑扬沙的语调中有点可惜,似乎觉得这题便宜元卓了,因为没什么考官操作空间。 他属实多虑了,因为元卓也没什么信仰。 啊,真好,新手村出村考核是地狱难度副本这等奇事居然落到他头上! 桑扬沙:“唱吧。” 元卓:“………………” 元卓:“老师,我唱个周X伦行不。” 桑扬沙:“谁?” 元卓:“就我们那边的圣歌。” 桑扬沙将信将疑:“没听过啊?” 元卓笃定:“但我唱这个会唱得很虔诚。” 桑扬沙:“…行吧。” 元卓开始唱《本草纲目》:“如果华佗再世崇洋都被医治。”(1) 桑扬沙:“……” 元卓瞟了眼试金石,接着努力唤起自己的崇拜:“……外……外来邦学汉字激发我民族意识……”(2) 试金石:“……” 桑扬沙:“……” 十分钟后,元卓拿着不及格的成绩单,流着泪恨道:“靠啊好不容易唱个不跑调的……” 谁能想到试金石是定向试金呢!这信仰之力是被看出来了没飞向神而是拐个弯飞向周X伦了是么! 38分是不是太侮辱人了! ………… 挂一门勉强好说,挂两门就会被打回去复读,赞美诗挂了,那最后的这场战斗考试他非过不可。 这次是不拼不行了。 元卓把衣服剪开,撕成布带,将米迦勒的手与自己的手绑在了一起。 元卓面无表情:“我真的受够了自己每次找你发现你不在时候的怨妇样子。” 米迦勒沉痛点头:“好,你放心,这次我绝不离开你!” 新生们聚集在战斗场,今年其他科目考题难度大,这又是决定生死的最后一门,都在小声焦虑地唏嘘讨论着。在这样忐忑的氛围下,两名天使长身影一闪,降落在观察台。 新生们一片缄默,看着同时出现的乌列与雷米尔,有些没来由的不祥预感。 乌列清了清嗓子:“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伊甸园于近日竣工,你们的教官雷米尔殿下终于回归了神圣的战斗场!所以这场考试是由我和雷米尔殿下共同设计,史无前例的终极考试!” 所有新生:“……………………” 站在元卓身边的天使爆了一句粗口:“他是不是疯了,他说这是好消息?” 元卓感觉到雷米尔的视线似乎是遥遥在自己与米迦勒的身上停顿了一下。 乌列声音里颇有点洋洋得意,也不知道折磨这群学生到底能让他得意个什么劲,还在观察台上啰嗦不停:“本场考试的主题是‘恐惧与合力’,这都是未来面对魔族杀敌时必备的素质,所以作为你们的老师,希望你们能够与身边的同伴齐心协力……” 雷米尔沉静地打断他:“时间到,开始考试。” 然后不等乌列反应,轻描淡写一挥手,整个战斗场都被拢进黑暗中。 电灯泡发出滋滋的声音,闪烁着亮起惨白的灯。昏暗的光线,深夜玻璃转门外空无一人的广场,元卓站在写字楼门口,看着打卡机,一瞬间有些恍惚,以为自己穿回了现代。 “所以咱们仨被分在同一组了?” 直到身旁的天使出声询问,元卓才意识到这也是幻境。 提问的正是刚刚爆粗口的那位同学——梅塔特隆的弟弟,尚达奉。他与梅塔特隆的五官八分相似,但不同于他哥那份焊在脸上的内敛温恭,尚达奉的眉宇间多了飞扬的几分少年意气。 米迦勒与元卓紧紧相牵,他们这组,两名六翼天使配一个元卓,战力很高,元卓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 “这是哪里?”尚达奉看起来对于分组十分满意。 米迦勒环顾四周,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没再过多询问,只是稍显担忧地望着元卓。 “嗯...很难解释...但这个场景肯定是针对我来的。”元卓答道。但是在办公楼里怎么战斗?他也不太明白。 雷米尔的力量强到恐怖,对于幻境的控制出神入化。这大概是读取了考生的记忆自动生成的幻境,细节上看还颇有点中西结合的味道。 元卓晃了晃写字楼的玻璃大门,被锁住了。元卓扒在玻璃上看了看天色,能看得判断出至少是9点后的深夜。是什么意思呢? 正百思不得其解,熟悉的铃声响起,元卓这才惊觉竟然这幻境竟然还为他准备了手机! 尚达奉:“哇——这又是什么?” 元卓看了看来电人:“经理”。一阵无力与压抑笼罩住他,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喂,领导。” “小元啊,走了吗?” 元卓反射性开始进行有余地的瞎掰:“嗯...嗯,在回家半路上了,怎么了领导。” “哎,是这样的,你回来一趟吧,赵总说明天早上要临时开个线上会,你过来做个报告。” 元卓感觉自己要喘不上气了。 这踏mua的毕业考考踏mua的加班!!! 活两辈子,什么天使恶魔圣子全见过了,测一下最怕的东西是什么? 哈哈,没想到吧!是半夜加班! 元卓攥紧手机:“好的领导,我马上就回去。”然后长出一口气,“走,我们上去找他。” 米迦勒与尚达奉殿很默契地把元卓被夹在中间,元卓“滴”地刷卡,三人紧紧贴在一起,过了闸门。 元卓:“......” 元卓按下电梯按钮,电梯发出“叮~”的提示声,缓缓开门,元卓带着米迦勒率先迈上去。 尚达奉:“元卓,你这里的房间好小,门也有点低。” 米迦勒:“......” 元卓面无表情:“那你别来。” 尚达奉:“没事,我可以蹲下。” 元卓&米迦勒:“......” 按下准备暴起的米迦勒,元卓也不胸闷了,只想骂尚达奉:“这是电梯!你忍一下就好了!再说你有那么高吗你?不也没顶到天花板吗!” 电梯再次“叮~”,到了元卓公司所在的楼层。 尚达奉望向窗外:“为什么我们不能建这个自己会飞的小房子?那样大家就不用自己扇翅膀了。” 明明你翅膀那么多怎么这么懒? 元卓正想谴责他,一个熟悉且可恨的声音传来:“小元?” 谢顶经理在会议室里向他招手,“在那磨蹭什么呢?你赶紧做我好下班了。” 元卓闭了闭眼,决定就由他!来发起!这场决斗! 他沉静地走进会议室,拿起打好的ppt大纲,在桌面上横竖戳了戳,然后一把摔在了秃头领导脸上来了个天女散花:“加加加!天天加!” 他的身体似乎充满了无尽的力量,原地跳起登上会议桌三两步跨到经理面前,本来想拽住他的头发往桌子上撞,结果发现头发太少抓不住,改而揪住衣领,把经理的头顶砸进电脑:“加班费一毛没有!也不给调休!天天说工资普调结果上班四年到手工资只够点外卖!还有脸天天让人半夜做报告呢你!” 元卓把主任的头从电脑里拽出来,还觉得不解气,又左右开弓开始扇他耳光:“加班可以!迟到不行!法定假期!不让待!把我叫回来!你拎包就跑!” “你们公司迟早倒闭你听到了没——” 元卓拿起连着会议室音箱的话筒对着主任耳边大吼,音箱在会议室的四壁响起环绕声:“迟——早——倒——闭闭闭闭——” 23. 毕业2 [] 尚达奉慌乱地扇着翅膀,摔进三色堇花田,鹅黄与蔚蓝相间的花瓣像细小破碎的蝴蝶翅膀,被他震飞,又飘飘零零地落回到他身上。 蓝天之上,梅塔特隆手心泛出微光,于半空中虚画了半轮圆月,月影闪烁,化为一把弓。 “那是他的伴生武器!梅塔特隆已经拿到自己的伴生武器了?!”米迦勒震惊道。 伴生武器是伴生力量的实体。神圣级天使对伴生力量的掌控达到极致时,会有极小的几率化为一把专属武器,这便是伴生武器。但出生不满一年便觉醒了这项能力,梅塔特隆的天赋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梅塔特隆侧身弯弓,利箭搭弦,连珠光箭带着杀意破风而来,被尚达奉翻身躲过。 “我靠,不是吧,揍个不及格的弟弟用得着这么狠!?”幻境里没有乐佩,元卓顺着楼梯爬到一楼,正被迎面而来的尚达奉一把夹进咯吱窝里,顿时双脚离地被迫逃命。 元卓:“…………” 流箭化为箭雨,眼瞅着就要把尚达奉和元卓戳成筛子,情急之中,米迦勒将宿舍楼重逾千均的白玉大门徒手卸下重重一抛,大门呼啸飞去,飞石四溅,竟是垂直插入地面,将箭雨齐齐截住。然而还不等三人喘息,梅塔特隆再次放箭,箭雨化作流光,生生将玉门射成齑粉。 元卓迎风大吼:“你哥是真的想杀你啊!?” 尚达奉急促地喘着气,抖开翅膀:“你以为呢!” 元卓震惊了:“你哥在外面这么纯良无害其实每天回宿舍都打你?!” 尚达奉:“不!可能幻境加强了我哥的愤怒!平时他只会忧愁地羞辱我!抓稳了!”他振翅急转,带着元卓冲进艺术楼。 展馆内,雕像林立,栩栩如生,尚达奉三两下将自己衣服扒光,裸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短裤,露出完美的上身肌肉与长腿。他抻出一块白桌布松松地裹到前胸打了个结,又轻车熟路踹倒旁边的卫兵雕塑,扒下头盔和盾牌,给自己装备好,然后往展台上一站,不动了。 完美融入雕塑群! 元卓一脸空白:“你在做什么。” 尚达奉面色沉着,眼神坚毅,完全是一副全副身心奉献给天国的战士模样,在嘴边挤出解释:“这样我哥找不到咱们。” 他瞎啊?!元卓崩溃了,这能认不出来?! 楼外,梅塔特隆的声音遥遥传来,彬彬有礼:“每次看到你的成绩单,我都不禁跪下忏悔我的罪恶,皆因我坚如高山的信仰产生了动摇。可是我又确实想不通,如果神没有任何疏漏,又怎么会让这样一份试卷诞生在天国呢?” “神的造物,怎么会如此可耻、愚蠢、无礼地考出这样的地狱成绩?尚达奉,我简直怀疑是我眼花,这是整整19分。” 尚达奉:“听到没,这是他说过的原话。” 元卓点头:“懂了,你哥是林萧。” “别再躲了,你以为我真的没别的办法吗?”梅塔特隆指尖出现了四枚箭矢,他横弓,缓缓将弦拉满,碧蓝的眼睛渗出冷意。 四箭齐发,如同一道镰刀状的光刃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将整座艺术楼齐腰斩断! 元卓在一片碎瓦颓垣中抬头看着原本应该是天花板的万里晴空:“.......” 身边一片白布飘起,一位裸男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而出! 元卓:“...........” 元卓悲愤大吼:“就这样把我扔下了吗吗吗?!” 梅塔特隆还欲搭箭,身后破空之声传来,急忙回身以弓背架住米迦勒劈来的宽刀。那宽刀本是属于艺术楼前的铜铸雕像,被米迦勒拿来应急,为其覆上神力,流光溢彩,坚硬非常。梅塔特隆与米迦勒僵持数秒,侧身卸力,将弓滑出,顺势转到米迦勒身后,将弯刀踢飞,背手一翻一扭,弓弦死死卡住了米迦勒脖子。米迦勒脸憋得通红,双手扣住弦,却怎么拉也拉不开。 元卓看得急死了,怎么还越来越强,越丧心病狂了呢,自己面对经理的时候没感觉这么难打啊?!难道这就是恐惧的力量吗?应考生越是怕,对方就越难打。 怎么回事,这幻境好唯心啊! 雷米尔的幻境不会真正伤到学生,但是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任这样发展下去也不是办法。元卓飞奔出艺术楼,一眼就看到了在花丛里装死的尚达奉。 “你不是吧!”元卓抓狂了,“怎么比我还摆烂啊!” 尚达奉泪眼汪汪:“那是我哥!你懂不懂兄弟血脉压制啊!我平时也没这么差的!” 元卓焦虑道:“你不要总是想着他可怕的地方了!你越想他越强啊!” 尚达奉翻了个身,半死不活:“怎么可能啊...你知道他是什么吗......”他在花叶中翻了个白眼,语气阴沉,“他可是一个可怕的全科满分优等生!” 元卓面无表情:“现在就怕的要死是吧,这只是幻境里的你哥。” 尚达奉把脸埋进土里:“知道啊。” 元卓:“等米迦勒扛不住了,你在这等着被活埋,知道后果是什么吗?后果就是你的战斗课会挂。” 尚达奉如遭雷劈:“!” 元卓再接再厉:“然后你就会走出这里,面对你真正的哥——当然也有可能不用再面对了,毕竟你通识已挂了,这门再挂你就是圣玛赫德第二个复读的六翼。” 尚达奉:“......” 突然变得听力很好的米迦勒:“......” “不——”尚达奉两条晶莹的泪流随风飘散,这一刻爆发出了所有潜力,如导弹一般发射到空中,在他哥的面前紧急刹停—— 然后一把夺过了那张弓! 米迦勒跪在空中,紧急喘咳了几下,抬头紧张地看着这对兄弟。 “我不能怕你——!”尚达奉将他哥的力量象征高高举起,发出气拔山河地一声吼:“嗨!”将弓重重折向自己大腿! 尚达奉:“嗯?.....嗨!咦?喝——哎?”折,折不弯! 元卓:“......” 米迦勒:“......” 梅塔特隆露出了怜悯 24. 舞会 [] 元卓简直目不暇接。 色彩斑斓的长羽鸳在鲜花从中的金色细笼里高歌,餐桌上的由一整块厚贝母雕刻成的盘子映出彩虹般的光。 薄云细纱自高高的礼堂顶上垂下,朦胧地飘扬着。 一片喧闹的繁华之中,大天使长们聚在一起向新生道贺。元卓的视线被钉在了雷米尔身上——不仅仅是他,很多新生都是如此。 这位冷漠的教官今天简直是全场焦点。 他脱下了军服与铠甲,提花衬衣露出洁白柔软的褶裥,礼服将宽阔的腰背线条勾勒出来;华贵的披风绣着金线,长度将近曳地,月桂叶冠扣住银色的发丝,在灯光的照耀下更加闪闪发亮。 元卓看得要屏住呼吸了——太,太……太圣洁了,简直像神明一般,高不可攀,却又令人心驰神往。 他在心里咆哮,好帅啊,太帅了!这就是反差美吗,果然郎要俏一身孝啊黑色的那些制服统统都扒下来不许再穿了! 雷米尔似乎察觉到了这道长久停留且毫不掩饰的灼热目光,翠色的眼睛望过来,与元卓对视。 然后像是藏在水面下的冰川融化一般,神色微不可见地柔和下来,轻轻颔首,以口型道了声“恭喜毕业”。 元卓傻傻抬手,还没来得及回应,被揪着脖子一把拎走—— “总算找到你们三个了。”拉斐尔一手拎一个,剩下那个拎不动的尚达奉自己乖乖跟在拉斐尔屁股后面走。 “这宴会场地是谁设计的?”元卓仰着头,看向华贵一如既往的拉斐尔。 拉斐尔高高扬起下巴颏:“本届结业宴会由我一手承办,你不满意?” 果然!这熟悉的风格!元卓发自内心赞叹:“这做得也太棒了!” “唯一不足就是战斗幻境没定好传送地,还得让我满场找你们这群新生。”拉斐尔嘟囔着把他们三个一股脑统统扔进后台,正在整理化妆间的天使们纷纷笑着打招呼,一拥而上开始扒他们的衣服。 元卓:“........什么啊!什么啊!我自己来!不行!那个不许脱!救命!救命啊娘娘!” 娘娘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认可了娘娘这个称号,此时正在确认自己完美的指甲劈没劈,闻言闲闲地拉长了声音回应:“你就放着让他们打扮吧,这都是我精心挑选好的造型师——” 他看了看那身像抹布一样被扔在一旁的衣服,皱眉嫌弃道,“以你自己今天的状态,没有幻境传送都不配走正门,只能从窗户爬进来知道不。” 元卓:“....我强调一遍,那是校服!” 他像个陀螺一样,被礼服师摆弄一番,晕头转向被推给发型师,再被发型师摆弄一番,晕头转向推给美容师...天使们的工作气势风卷残云寸草不留,大改造后将他搡到镜子前。 镜中青年眉清目秀,皮肤白皙,黑色的碎发微卷,为了配合他的气质,礼服版型没那么张扬,燕尾垂至膝下,裁剪利落贴体,细碎的珠链与锥形挂坠作为装饰,仿佛是魔法世界里的贵族小少爷。 拉斐尔打量着元卓,眼神中带着八分满意,拽着他走到一排瓶瓶罐罐前,为他的头发上撒了一点金粉,然后仔细挑选香薰:“甘松?海风?紫罗兰?你觉得哪个适合你。” 元卓眼冒金星:“随………随便啊,我啥都闻不出来了,我鼻盲了。” “真难伺候。”拉斐尔拈了茶叶和橘皮倒进熏香炉,为元卓熏了片刻。元卓记得曾经看到过一篇帖子说,中世纪的欧洲居民们没有条件洗澡,所以会在身上喷浓郁的香水。但很显然,天国的香气高雅清淡,而且即便这么多香料混在一起,熏香室里的味道也并不会让人觉得鼻腔过满,这一点也很符合天使的调性。 对于拾掇学生这件事,元卓认为他是嘴上嫌弃,但内心深处乐在其中,否则也不会亲力亲为跑去满场绕着找学生了。 拉斐尔致力于把每一位进入化妆室的天使都当做等身娃娃来打扮。 他只玩自己想玩的部分,且根据每位新生长相风格不同,玩法也不大一样——比如为元卓挑完香薰,现在就跑去监工发型师,在他的指挥下把米迦勒的一头金发拆了编编了拆......乐此不疲。 元卓笑笑,离开了化妆室。 他本能地环视宴会厅去寻找着什么,很快找到了他的目标——站在角落里的大天使长。然而视线一转,在他的身边站着白衣胜雪的桑扬沙,清艳出尘,言笑晏晏,充满幸福地同雷米尔聊着天。雷米尔面色淡漠,但也微微倾身,认真听着,偶尔给予一两句回应。 两位都是新生导师,乍一看甚至还有点一对壁人的意味。 元卓挑挑眉,很识趣地没去打招呼。 宴会准备了种类丰富的美食和小吃,摆盘精致漂亮,看上去十分有食欲,但现在宴会还没正式开场,天使都非常自觉地与餐桌保持了距离,唯独一个背影在蛋糕塔前不紧不慢地刨。 “你在开场前破坏了造型,一会可能会被拉斐尔殿下冲出来打。”元卓走到身边提醒他。 那是一名男性天使,穿着深蓝色的丝绸手袖与灯笼长裤,长长的卷发如同墨藻一般垂在腰际。他转身,身上凌乱的饰品一阵乱响,映入眼帘的是震撼人心的光裸的上半身与饱满漂亮的肌肉,清晰的人鱼线在金子与珠宝的装饰下直接闪瞎了元卓的钛合金狗眼。 元卓瞳孔震颤地看着这位猛士,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 那天使的桃花眼上上下下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吹了声愉快的口哨,嘴边挂上一个玩味的微笑:“哦哟。这么善良热心肠啊,你是今年的新生?” 由于身高差距,泛着光的大胸肌直接迎面摆到自己脸前,元卓控制好表情,沉稳地点头:“是的,你好,我叫元卓。” 那人鱼线招招手,一名女性天使为他们端上了两杯香槟,得到了一句深情的赞美,羞红着脸颊转身快步跑走了。 人鱼线自己拿了一杯,将另一杯递给元卓,“敬你的美貌。亲爱的,你长得好像寂静之森的暗精灵。晚上结束后有其他安排吗?” 元卓拿着杯子,十分无语,只默默喝了一口,转移话题:“我之前没见过你。” “之前在出差,刚刚回来,还好赶上了毕业宴会——要不然就错过佳人了是不是。”那天使对着元卓眨眨眼。 “地面上现在很危险吗?”元卓有点好奇在这个违背进化论的世界观里,人类没诞生前的地球是什么样子。 人鱼线耸了耸肩:“很多天使都这么认为,但我其实觉得在海里会更舒服,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他笑着问元卓:“你有没有见过大海?一般新生都不敢去那么远的地方,但大海实在是美丽,我有时候都不想回来。我可以带你去看看,跟着我不会有危险,嗯?”他将掉落的卷发掖到耳后,露出垂在颊边的偌大的纯金耳环,挑了挑眉。这表情他做起来不仅不油腻,反而十分邪气潇洒,非常像个高级牛郎。 “拉哈伯。你如果再穿得像个变态一样来我的宴会,我就把你的胸拿刀子削成肉片扔进你最爱的大海里喂鱼。”拉斐尔阴阴地闪现在裸男身后,吹气如兰。 人鱼线迅速回头,作势拥抱:“拉斐尔——你怎么出现在这里了我明明看到你刚刚在后台忙着呢?” 拉哈伯。元卓把名字和实物对上号了,三重天那位据说常年出差的天使长,加百列口中的“老怪兽”。 “如果我刚才在大厅,根本就不可能放你进来。”拉斐尔凉凉地道,“我能出来找你是因为雷米尔殿下刚刚告诉我,他闻到了变态味——” 他一把拽住拉哈伯的耳朵把他往化妆室里塞:“伤风败俗地出现在新生宴会,还对新生动手动脚?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这动作十分熟悉,不远处的沙利叶耳朵隐隐作痛。 拉哈伯的控诉与惨叫声越来越远:“雷米!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雷米!痛啊——我不穿——” 雷米尔对着化妆室举起酒杯,遥遥地致敬,然后回头,目光与元卓对视了一瞬。 灯光突然暗了下来,一束光打在盛装的沙利叶身上,随着圆台缓缓升起,沙利叶清清嗓子,语调毫无起伏、敷衍至极地朗读起致辞来:“各位第11012届新生:晚上好,随着春风迎来的是你们渴望已久的毕业季,那么今晚我很荣幸地作为毕业仪式的主持者,向广大新生宣布,恭喜各位,你们——毕业了——” 宴会厅里安静了两秒,响起犹犹豫豫的掌声。 沙利叶才不管你们是不是听着怪,他将小小一片演讲稿翻过来,接着棒读背面的内容:“我想,在圣玛赫德学院的这段时光将成为你们永久怀念的记忆,你们的生活也即将迈向新的篇章,面对新的挑战与痛苦,显而易见,那就是上班。” 元卓:“........?” 圆台旁边,乌列在拼命挥手让沙利叶赶紧跳过这个话题。 沙利叶:“这份痛苦即将是恒久绵长、不断创新、与日俱增的......” 所有准备快乐跳舞的学生们:“......” 沙利叶:“那么,就在今晚,请各位抓紧享受这无忧无虑的快乐一夜吧。我的致辞就到这里,现在,请各位戴上花冠,舞会开始!” 灯光再次亮起,长羽鸳从笼子里飞出来,拖着长长的美丽尾羽,发出清越的鸣叫声,紧接着万鸟齐鸣,数不尽的鸟儿衔着各式花环,飞进礼堂。 一只灰蓝色禾雀将编着鸢尾与绣球花的花环轻轻套在元卓头上,然后落在了他抬起来的手腕处,不住地着头,亮晶晶的黑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元卓。 “咦?!茉莉!”元卓惊喜道,“你的主人呢?” “当然在知道我的好兄弟们毕业后赶来了!”熟悉的带着欢快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阿斯莫杜! 25. 另有所图 [] 雷米尔的手虚虚地扶着元卓的腰,带着元卓转了一个180度,舞步从容,一丝不苟,十分风雅——即便元卓从来没想过能有将“风雅”这两个字与雷米尔挂钩的一天。 很感慨,这一晚换了这么多舞伴,这是唯一一个真的在跳舞的。 但这位舞伴也是最不能让元卓心无旁骛享受舞会乐趣的…… 一道愤怒的视线灼热地刮着他。元卓汗流浃背,用脚指头想都想得出来这视线是来自于谁。 臣妾…臣妾冤枉啊皇上!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这里最不受待见的是他自己才对吧哈哈,人小式微,还天天被拿来当枪用…… 谢天谢地他已经毕业了! 元卓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长出一口气。 “考试表现不错。”雷米尔声音低沉,他们离得这么近,能感受到胸腔的震动。 “就还行。”元卓厚着脸皮接下了这句夸奖,“你能看到幻境的内容吗?” 雷米尔颔首:“你的幻境与天国有很大不同。” 元卓:“我原来的世界比这里工作机会少,大家在学校毕业之后要竞争上岗,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啊,但即便竞争成功了工作,你也看到,那个boss就是我之前的领导,我们就叫他杨扒皮...唉提起来都是泪,我在我那边混得也挺惨的。” “但你的反抗很精准。”雷米尔的声音中有一丝笑意。 “那也是因为知道这个是幻境吧……真的给我扔回去我也只能认命加班这样子。”元卓心有余悸。 两人一时无言,跟随着音乐节拍迈步旋转。 元卓心里咆哮好尴尬啊太尴尬了,他怎么不说话,他不说那还是我说吧。 “呃……你看到米迦勒那个幻境了吗,是怎么回事?” “没关注,不清楚。”雷米尔淡淡道,“你很关心?” “哎,有点吧。”元卓挠挠头,“毕竟他是我的好朋友啊,每天同吃同住的。” “我记得你已经看到了路西菲尔的印纹了。”雷米尔道。 “是的...所以路西菲尔殿下真的对米迦勒...?”元卓心情复杂。 雷米尔点头:“加百列发现后,这在天使长之间已经不算秘密了。” 元卓:“......” 天国怎么没有知乎啊! 他需要写个《好朋友的菊花被天国最高神觊觎了怎么破》征求一下广大网友意见,虽然他知道网友大概率也只会回他“尊重祝福”...... “你不愿意他们在一起。”雷米尔冷绿色的眼睛望着元卓。 “也不是,我就是觉得有点不真实啊...怎么说呢,同性相爱在我们那边比较小众。” 雷米尔:“我能理解。大多生物需要雌雄相配才能繁衍,但天使不需要。神力创造天使,我们既不需要繁衍,在本质上也没有性别之分。”他单手抬高,轻轻握住元卓的指节,示意元卓由面对面转至背对他,望着礼堂中的男男女女,伴着音乐悠然回旋。 “你所看到的性别只是表象,真正吸引相爱的是彼此的灵魂。” “所以桑扬沙...和你.....也....?”元卓忍不住回头问道。 “他另有所图。” 雷米尔看着元卓坚定的充满八卦的眼神,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桑扬沙的情况比较复杂。他最初是两翼天使,但在圣玛赫德以超乎寻常的毅力与虔诚的信仰,最终以觉醒六翼的成绩毕业,或许是这段经历使他对自己的地位与受尊重的方式,产生了一些虚荣的执着。” “他就是把追到雷米尔殿下当做是给自己脸上贴金的办法啊。”加百列放下手中的硕大的扎啤杯,戳着下巴问旁边的拉斐尔,“哎,你觉得他喜欢雷暴魔王吗。”她向元卓解释,“雷暴魔王就是雷米尔殿下,我们偷着给他起的名字。” “谁管他喜不喜欢。”拉斐尔咬了一口烟熏小肉肠,似乎是不怎么合胃口,撇撇嘴放下了,“我有空搭理他?” 元卓心想我看你挺有空的,你还带着我跟踪呢... 元卓:“我听雷米尔殿下说,他在圣玛赫德的时候很刻苦。” 加百列:“刻苦!哈,我给你讲,我、拉斐尔、他,我们三个是同一届,你知道他上学时候什么样?”她嗙地一拍桌子,餐盘飞起,把元卓吓得一个哆嗦,“我毫不夸张,我俩就没看到过他不用鼻孔对着我们的时候!” “你小点声啊!”元卓左顾右盼,生怕被谁听到。 加百列理直气壮:“他就这么做的我为什么不能说?咱那届就咱们两个是天生六翼吧?” “嗯哼。”拉斐尔挑眉。 加百列摆出了一个“你看?”的手势,道:“他最初确实是两翼,但他认为自己命不该如此,所以非常努力,很厉害,这点我承认。但是一定要针对我们两个六翼,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认为我们两个把他的翅膀偷了?” “有次战斗课拉斐尔见他被缠得困难,去帮了个忙,我的天,可是踩了雷了,搞得人家大哭一场好吗。” “他认为我在侮辱他,践踏他的尊严。”拉斐尔解释。 “这样听来感觉他是自尊心很强的类型,但是根据他最近的行为来看又不像啊?”元卓迷惑道。就送礼这件事来看,确实没觉得他自尊心过剩,只觉得有那么点死缠烂打的意思。 “他在毕业之后就变了,愈发捧高踩低了。不过你还有印象吗?我怎么记得直到毕业他还是四翼来着。”加百列问拉斐尔。 “不记得。难道不是最后一门战斗课考完之后就变成六翼了吗?”拉斐尔不耐烦道,“我们还要讨论他到什么时候?这么美丽的晚上,就不能好好享受我办的宴会?!” “总是就是这样子,哎你放心好了,魔王对他没那意思。他就是有点可恨又有点可怜吧。即便获得了六翼,战斗力也没能达到六翼的标准,他也只能靠着虔诚的信仰力,每年教教新生唱圣歌。” “你们的雷暴魔王喜欢谁和我有什么关系啊。”元卓满脸黑线。 加百列“噫”了一下,揶揄道:“你不担心,你问他做什么啊。雷米尔殿下走了吗?我看你俩跳得挺开心呢。” “那不是你把我扔过去的吗!”元卓扶额,“所以圣玛赫德闭校之后,桑杨沙殿下就不用工作了吗?” 一年休半年假啊,这比大学老师还清闲...... “以前是这样的,但是最近不是第九天新开了一片区域叫伊甸园嘛。据说圣子那边拿到的职位名单里,神让他去管伊甸园了。相当于有实权了嘛,所以最近一直在往魔王旁边凑。不过要我说,真的想一步登天应该去找老大吧。” 拉斐尔讥讽道:“他倒是想呢。” 加百列:“ 26. 拜蒙 [] 时隔近三个月,元卓终于回到了那个他心心念念的地宫。 囚牢中的火焰早已熄灭,留下一盆冷碳。借着走廊上微薄的灯光,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那名为艾伯罕的堕天使面容凄惨地被锁在角落里,遍体鳞伤,一动不动。 根据他鼻间隐约的白雾可以判断,虽然昔拉恨其入骨,但大概是未能问到她想要的消息,勉强留了他一口气在。 不知道其他人去哪里了,大家看起来都很忙,似乎处于一个情势严峻的危机中,只有元卓这个局外人一头雾水。 元卓叹口气,准备离开地宫。 “昔拉殿下。”随着地宫守卫的声音远远传来,走廊尽头拐角处出现了那个熟悉的雪白身影。 咦?元卓赶紧折返回艾伯罕的牢房,探头观察。 昔拉挥退跟在身后的守卫:“我自己留在这,你们出去吧。” 守卫应声退下。 将厚重的铁门拉合,角落里的火盆亮起,昔拉那张清冷的脸在跳跃的火光中,神情妖异。她用脚尖踢起艾伯罕的脸,冷哼一声:“蠢货。” 元卓:“!!” 火光忽明忽暗,影子在地上张牙舞爪,空气中不知何时聚满了黑色的飞虫,密密地绕着这女孩。她面容突然发生了变化,眉骨凸起,眼窝深陷,秀丽的眉毛如同杂草一样疯长,皱纹慢慢爬上娇嫩的脸颊。 昔拉消失了,一个小老头出现在牢房中。 他伸出枯槁的手,挥动法杖,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艾伯罕从地面上揪起,送到了他的面前。 艾伯罕似乎在这时恢复了一丝神志,他睁开眼,看清眼前来者后,似乎是看到了生的希望:“我...我完成了任务,阿加雷斯大人。” 阿加雷斯发出了粗哑的笑声:“是的,孩子,魔神殿会接收你的灵魂。” 艾伯罕神色狂喜,还欲张口说些什么,然而下一瞬鲜血自口鼻之中涌出,他难以置信地望向自己的身体—— 老人的手如同野兽的利爪,直直插进他的左胸,随着肌肉与血管崩断撕裂是声音,生生将艾伯罕的心脏拉了出来,然后一把捏爆! 阿加雷斯随手将艾伯罕的尸体扔在一边,在心脏化成的碎肉之中找到了一枚华光溢彩的晶体。 “堕天使。”他的语气鄙夷,却十分小心地将那枚晶核在手心捏碎,竟然和着血肉吃了进去! 元卓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那是什么?是天使是神力核心吗?这老头又是谁? 我的天啊,他居然把这东西吃了?! 牢房四角的火焰陡然升高,吃下这枚晶核后,阿加雷斯的气势暴涨,青春仿佛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佝偻的身躯开始挺拔健壮,不多时便从一个耄耋老人变成了一位风度翩翩的中年法师。 他将法杖末端在地面上戳了戳,一枚笔画繁复的魔纹出现在半空,强大的气流涌动,如同龙卷风的风口一般将元卓吸了进去。 ………… 魔神殿。 元卓被喷到殿内滚了两圈才停下。他在一片嚣张粗野的狂笑与尖叫声中艰难地爬起来,看清自己的处境。 一条长桌自门口一直通到王座旁。晚餐内容丰富,菜品种类跨度奇大,从人的四肢内脏到水果美酒应有尽有,巫师、兽人与皮肤猩红的恶魔们正在享受这场饕餮盛宴。 戴着宝石华冠的青年斜斜地倚在巨大的人骨王座中,垂着眼,任身旁美貌的魅魔再怎么撩拨也无动于衷,似乎是早已对这样的场面感到厌烦。 阿加雷斯迈出传送法阵,缓缓落在地毯上。 “拜蒙。” 那群奇形怪状的食客转头看清来者,渐渐安静下来。 青年睁开眼,那一双眼睛竟然光华流转,柔情似水,像是为一座蜡像注入了生命一般,让这张脸都变得动人起来。他的五官十分柔丽,如果不是这低沉的嗓音,只会让人认为这是一位英气的女性恶魔。 “你把那个堕天使吃了。”拜蒙疲惫地陈述。 显而易见的事实,阿加雷斯也没想瞒着,只笑道:“味道不错。要不然留着他有什么用?他能出卖路西法,就能再出卖你一次。” “昔拉是路西法最忠诚的狗,你在她眼皮子底下将艾伯罕杀了,但凡留下一丝魔法残留,都会被她顺着味找过来。” 拜蒙的发音方式十分拗口,那是一种更为厚重的古老语言,也是元卓所在的时间线上,天使们常用的语言系统。但其实在这个梦境世界中的其他恶魔与堕天使,甚至包括米迦勒在内,使用的语言都更为简洁、现代化。 阿加雷斯沉默了一会儿,一丝不屑在他眼中划过,但被很快地被掩盖下去了。 “你的顾虑太多。他们不会轻易发动战争的,拜蒙。那群失去首领的堕天使根本无法与魔神军团抗衡。”他道。 “不要再轻举妄动了。我们的目标从来就不是那些喽啰,在路西法没有彻底化成灰,地狱的掌控权没有夺回之前,都不算真正的成功。” 拜蒙挥了挥手,身边位魅魔起身,取来了一只金盅,他在里面随手抓了些什么,抛给阿加雷斯。 阿加雷斯似乎满意了一些,语气中不再有针锋相对的意味:“我们处于罅界中,不必杞人忧天。他们永远也不会发现钥匙是什么。” “下界”是什么界?元卓没听明白,那一个大盅里面又是什么? “去将这身血衣换了吧。”对于这样的说法拜蒙也很认同,看来对于他们这大本营的安全性十分有信心,“” 阿加雷斯将那包东西收进怀里,行了一礼,离开了。 元卓好奇地绕过长桌,探头看那金盅,只一眼就惊得僵在原地。 里面满满当当,赫然全部是天使的晶核。 那魅魔将金盅盖上盖子,走进贮藏室放好。而贮藏室的展柜里,数十个同样的金盅森然摆了满墙,如同一排排墓碑一般,承载着成千上万名天使的生命。 元卓待不下去了,转头离开了这喧哗的魔殿。魔族与堕天使的斗争竟然已经激化到了这种地步,而且这也太凶残了,现在的地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又开始在各个房间里绕,试图在有限的时间里多获取一些消息。 走廊窗外是一望无垠的空茫与黑暗。罅界为魔神军团中身份高贵的统领们准备住所,这里房间结构相似,挂了名牌,根据房间内的布置,大概可以猜出房间主人的身份。 比如这个满是坩埚与魔药的是巫师的房间,房主叫做玛帕;这个这个..这个全是清趣小玩具的房间,房主应该是个魅魔,名字叫西堤;还有一个养了很多蜥蜴毒蛇和□□的房主叫巴巴妥司...嗯?巴巴妥司,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元卓脑海中出现了那个喜欢大叫并惨死的□□精海拉斯。 他原来真的喜欢□□!好好好,这只能尊重祝福了。 根据房间数量与入住率可以判断出,拜蒙的野心很大,将近六七十个房间,多数都没有居住的痕迹。想来是魔神们也各有性格,对他的光复伟业不太感冒。 元卓努力记在心里,并打算醒来后将这些信息都写下来,虽然也并不知道未来有没有用得上的一天。他走过拐角,终于找到了阿加雷斯的房间。 房门紧闭,但阻止不了元卓。他穿门而过,看到这老头正苦大仇深地用手机 27. 伊甸 [] “这就是这一部落的家园, 罪恶和天真鬼魂般出没。 空气中有一丝甜蜜 在时间开始之时就已开花, 现在到处都在死去。 他们的悲痛在记忆中成型, 如风化的石头一般自然。 他们的困扰变成了赞颂, 情不自禁,当凝视山峰。 这就是他们单纯的姿势, 在大地上站立望向天堂。 ——缪亚《一只脚在伊甸园》” 在报道之前,元卓做了一件他心心念念的大事:为乐佩赎身。 凭他送打工外卖赚的这点钱当然是不够了,但也不能把亲儿眼睁睁送走啊,虎毒还不食子呢。所以他想问问有没有什么贷款或者分期付款的可能,如果都不行,他就豁出这老脸去借钱了。 但是雷米尔口中圣玛赫德的“教务处”到底是什么! 怎么找都找不到啊! …… 加百列摸了摸下巴:“圣玛赫德教务处?还有这地方?” 也不知道为什么,元卓总觉得她对自己今天会来找她这件事并不意外。 元卓:“对啊,乐佩是教务处帮我申请的啊?” 加百列:“乐佩是魔头在拍卖集市拍的耶。” 元卓:“?” 加百列:“我以为他早就告诉你了呢?哎呀——什么还不还的啊,你这样,没钱的话你去找他撒个娇就完事了。” 元卓面无表情:“好了不要再继续说了。” 加百列:“哎哟你真是什么也不懂——男孩子撒撒娇怎么的了呢。” 元卓:“姐,你知道有个地方叫晋江不,我觉得你挺适合去那当个写手的,你这脑补能力一本就起飞了比当大天使长都赚。” 加百列反正听不懂他说啥,全当好话接住了:“好好好,承你吉言,咱们两个都前途无量。” 于是前途无量并债务缠身的元卓乖乖卷着铺盖去伊甸园给桑扬沙做三孙子了。 第九天。 桑扬沙嘴角噙着一抹笑,接过元卓的新生档案:“我还挺惊讶的,你看像你这样...居然也毕业了。” 元卓心想到底哪里稀奇啊,哥除了唱歌走调哪点也不差啊!咱们名正言顺圣玛赫德应届毕业生好吧。 但是寄人篱下,逞一时之勇又能有什么用呢,现在和他吵是爽了,以后不还是人家想拿捏你就拿捏你。 元卓敢怒不敢言,也只能乖顺地点点头,立正站好,等待发落。 “你是记录员。”桑杨沙不紧不慢地打开名册,在元卓的名字旁边画了一个圈,又在抽屉里拿了钥匙给他,“在伊甸园工作的天使统一由伊甸园安排住所,这是你的房间钥匙,第一次发俸禄的时候需要补交住宿费用。” 元卓:“呃,我可以问问每月能拿到多少钱吗?” 即便需要夹紧尾巴做人,关键问题该问的还是要问清楚,毕竟别一个哆嗦把住宿费花没了...本来就欠着债呢! 关于欠债这一点,元卓认为无人能出其右了,现在他的第一债主是天国老二,第二债主是天国老大,试问还有哪个天使胆敢像他一样,欠这两位钱啊? 桑杨沙又翻了翻那册子:“房子租金是每月六千金币,你的岗位试用期每月八千金币,能够覆盖你在第九天的支出,但不会有太多结余。” “啊,好。”这已经比想象中强很多了,大不了重拾兼职呗,元卓点头。 “好好努力吧?转正后是每月三万金币,对于你来说,也算一笔可观的收入了。”桑杨沙说话和风细雨,声音清凌凌,不愧是搞音乐的,但说话内容是不怎么好听: “其实说实话,记录员这个岗位如果想找,我们当然能找到更好的备选。你知道你不是六翼,如果不是...你也不可能有机会来看看第九天,是不是?” 元卓暗暗顺气,也无力反驳,毕竟自己的确算是沾上了雷米尔的光,只得笑道:“好,明白了。” 桑杨沙似乎对他的服从还算满意:“你先回去放行李吧,明天早上八点来正式上班。” “真奇了怪了,以前上班遇到有后台的新同事,领导们一个两个都捧得和心肝宝贝一样。怎么轮到我抱着大腿上班就这么心虚呢!佩佩,你说是不是因为你爸我太要脸了?”元卓有气无力地挂在乐佩的背上,像一个人形麻袋。 乐佩转过头,看着元卓头顶上郁闷的黑气,抬头啃了条出墙的花枝送到他手边。 元卓泪眼汪汪:“我的好大儿,我就知道你最爱爸爸了是不是……” 乐佩满眼痛心:“嗯哼哼~” 门卫对这父慈子孝的画面无动于衷:“那边的天使,私自折花罚款一万五千金币。” 元卓惊了:“我靠?!我犯什么天条了?!” 门卫:“这是拉贵尔殿下去特派去东方时带回来的珍贵品种。” 元卓两眼发昏:“桃花么这不就是!这一枝上的花都没15朵!我不信,谁种的你让他自来找我要。” 门卫点点头,还真的回去摇人了,留元卓在原地等。天使的社会信任水平真的很高,但再强调一遍,不好意思元卓不是天使。 乐佩快乐地撒开蹄子狂奔——它发誓从出生起就没跑这么快过! 一个小时后,发动机过载了,倒在地上呼哧乱喘。 “怎么还没到啊!我们现在已经从二环到通州了吧?!给我们员工宿舍安排进内蒙古了是吗?”元卓盘腿坐在旁边看地图。 “你们去哪里?”一名天使已经好奇地看了他们许久,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 元卓抬头:“咦!尚达奉!你怎么在这里!” 尚达奉委屈道:“我在你们后面跟了很久啊!怎么叫你都不理我!” 元卓摆摆手:“刚刚逃命逃得六亲不认,就是耶和华来了我也不会停啊。我在找伊甸园给我安排的房子,地图说我还要顺着这个方向走。” 尚达奉迷茫道:“这都快到第九天边缘了吧,前面就是冥河了啊,伊甸园让你住在河里?” ...... 一条宽大的悬河自云层中飞流直下三千尺,打在水面,激起万丈波涛。 这是一套冥河大瀑布的瀑景小洋房,迎瀑而建,伶仃的身影在广阔的河岸边显得十分飘摇。 此房放在第九天,装修风格绝对特立独行。但元卓看到过很多像这样能用“平整”两个字来形容的房子——屋里一个家具没有,庭院寸草不生——那些开发商跑了的烂尾楼。 元卓歪着头,怕自己满 28. 亚当 [] 元卓无语地撩了撩亚当卷翘倔强的头发尖:“……你真的不能穿上衣服吗?” “人为什么要穿衣服?”亚当眯着蜂蜜色的眼睛,大喇喇岔开腿,享受日光浴。这是真正的□□一览无余啊,元卓感觉自己要长针眼了。 “衣服…防风保暖呗。你看你这样一会儿就进风了。”元卓找了片叶子,把亚当的肚脐盖上。 亚当扭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我不冷,肚子也不痛。你可以用不同的理由来说服我,如果你赢了我就穿。” 元卓:“你还可以把别人不想看到的地方,还有你不想给别人看到的地方,用衣服遮一遮。” “我没有不能让别人看的。你不想看哪里?” “我不想看你的下/三/路。”元卓面无表情道。 “为什么不能看,你自己没有吗?” 元卓:“?” 元卓艰难道:“...我有,但是一般情况下想看我自己的,不想看你的。” 亚当:“为什么不想看我的,我不介意你看啊。” 亚当:“我们有什么不同吗,为什么你要把身体藏起来?你刚刚不是告诉我,你也是人类吗?” 亚当:“既然我们都是人,为什么要对彼此遮遮掩掩?在这里大家都不穿衣服。” 为什么为什么,十万个为什么…… 元卓后退三步:“说话归说话,你别过来啊,你现在这样咱们得有点距离!” 亚当就像一个稚子,或是小动物一般,风餐露宿,不管不顾,完全凭喜好直觉做事,放荡不羁,热爱自由。初次见面,元卓只是打过招呼后坐下来陪亚当聊聊天,便获得了他完全的信任与亲昵。 大概是这孤独且毫无波澜的世界无法匹配他活泼的灵魂,亚当那漂亮的脑袋瓜里有很多想法,招惹元卓就着一个话题与他产生一场辩论。 元卓不知道要怎么和他接着抬杠了:“哎,算了。过阵子你老婆来了不觉得你是流氓就行了。” 亚当注视着他,眼睛里像是有浓稠的蜂蜜在流动:“好吧,你想让我穿,我就听你的话。作为交换,今天在这里陪我到太阳落山可以吗?” 他拿起大T恤乖乖穿好。 这衣服是元卓用自己的大褂剪的,别看穿上后像是饭都吃不起的乞丐样,元卓敢说这衣服但凡再多一寸布料亚当都不会穿。 “怎么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啊。”元卓属实怜爱了,“今天晚上陪你在这打地铺也不是不行,说实话,回去我家我也是打地铺,都没有你这里条件好。” “那你别回去了,一会儿我去生篝火,咱们一起唱歌。”亚当兴奋得一骨碌爬起来,开始找晚上用的木柴。 元卓跟在他身后,看他忙活:“平时晚上只有你自己在这里,是不是很没意思。” “也不是,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朋友,可惜的是他们不能开口说话。晚上你留在这里的话,我们会更热闹一些,大家都会开心的,对不对?”亚当把在他身边打转的小猫小狗挨个抱到一旁,抱着抱着忘了自己刚刚想做的事,开始趴在地上吸猫吸狗。 “我有个朋友叫阿斯莫杜,你一定和他有很多共同话题。” 这话一说出口,元卓就有些后悔。在他们或围炉煮茶或高朋满座的热闹夜晚,亚当只能与漫天繁星作伴。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不能心生不满,因为自出生起,神就把温顺服从作为了他的出厂设定。 亚当只能在一次次日出日落中翘首等待着。 要么忍受神给予他的一切,要么就会作为残次品被销毁。 这就是神最初对人类的要求吗? 面前的亚当会等到与他的天使朋友们共同把酒言欢的一天吗? “你怎么了?”亚当敏锐地察觉了他的情绪。 元卓把内心的酸涩压下去,故作轻松道:“嗯,我在想日落前我要回去把被子拿过来,你不要着急。” 按照天国对伊甸园的构想,天使一定要与人类保持距离,避免成为干扰因素。所以元卓肯定是不被允许留在这里的。 没关系!当他掏出他的专属武器【我不是天使】,一切都会迎刃而解了! 元卓的宿舍和其他人离得那么远,这点倒是十分方便——下不论去哪里、去做什么,都没人注意。 他可以在下班的时候假装回家,晚上偷偷进来,等天不亮的时候再出去,假装和大家一起上班。 嗨!完美! ...... “你真的不冷?我不信。”元卓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 亚当将头枕在手臂上,在早春微凉的夜风中躺得很安稳:“我刚出生的时候,天还在下雪,都不觉得冷。父亲说,我是被他祝福过的孩子,所以我什么都不怕。” “可能这就是神力的一种表现方式吧。”元卓点点头,“你会让我想到弥赛亚。这感觉好像神力是一层保护膜,贴在了你的皮肤上,而弥赛亚则是将这层保护膜贴在了整个第八天。” “弥赛亚是谁?我感觉你的朋友有很多,”亚当饶有兴致地问,“可以为我讲讲吗,伊甸园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你最好还是不要有太多好奇,虽然我也很想讲,但这可能对你不好。”元卓老老实实道。 “哦。”亚当掩不住面上的失落,但很快就想开了,“也对,父亲对我的叮嘱都是有道理的。我不该有更多的幻想了,这里才是我的家。” 他拿起一片叶子晃来晃去,清澈的眼睛里闪着微光。 元卓的眼睛要袅袅了。 他心想当然不是,作为人类的始祖,你的家在广袤丰澧的欧亚大陆,或许在那里你会遭受严寒酷暑食不果腹,但你是旷野是莽苍,你的命运既不能也不会是永远被圈养在这虚假的世界里。 他感觉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同为人类,他没办法看着这样的亚当坐视不管,但是现在的他自身难保,人微言轻,未来的局势并不明朗,他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亚当被“销毁”。 “情况有点复杂,但我保证,有机会的话我会挨个带你见见他们。”元卓安慰道,“而且过阵子你会迎来一位新同伴的,我可以一直陪你到她来伊甸园。” “我知道,她是我的骨中骨,肉中肉,我很期待。”亚当摸着自己肋前的浅疤,眼睛里闪过一丝温柔。 “在我们那边一般切肋骨造鼻子,你切肋骨造老婆,真赚大发了。”元卓笑道。 亚当嘎嘎傻乐起来。 “哎快睡吧别乱想了,明天我还要上班。”元卓翻了个身,想要结束这场夜谈。 “你上班不就是来这里么!来了接着睡呗!”亚当反驳道。 “就不能在该睡觉的时间睡觉,明天天亮了再聊吗!”元卓拍了亚当一巴掌。 “啊好行行行。”亚当把腿压到元卓身上,被扔下来。再压到元卓身上,再被扔下来。 再压再扔再压再扔...... “我数一二三立刻睡!”元卓出离愤怒了。 世界安静了。 伴随着纺织娘清脆又有规律的叫声,身边青年的呼吸逐渐绵长起来。 所以神建立伊 29. 夏娃 [] 元卓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穆萨卡:“在这工作了这么久,终于尝到这东西是什么味道了……但怎么感觉它和以前长得不太一样了呢。” “其实最近拉哈伯殿下回到了第三天,应他的要求,花琴改过一次菜谱。”阿斯莫杜看着元卓切了一块进嘴后才揭露,“把原本的茄子肉酱味改成了墨鱼汁配大肠味。” 元卓面容模糊地咽下口中的馅料,诚恳道:“我觉得被加百列殿下追着打是有道理的,他这诡异的爱好让我也很想冒犯一下。” “这么夸张?”尚达奉闻言,不顾元卓的阻拦,也好奇地尝了一口…… 瞬间五官错位头晕目眩,拿起饮料一饮而尽后鄙夷道:“有天使喜欢吃这种东西,就已经让全天国感觉冒犯了。” 元卓无语:“你早晚亏在你这该死的好奇心上。” 阿斯莫杜成功坑到他们两个,脸上露出一个略为满意的笑容。 “说起来,你和萨麦尔在一起工作?”他问米迦勒。 “嗯?”元卓惊讶地转头。 “你看你连这个不知道。”米迦勒的嘴慢慢向上撅起,又开始有变成水壶的趋势了。 “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元卓哥俩好地搂住米迦勒好一顿揉搓,这嘴巴才回复正常。 “萨麦尔说,他是路西菲尔殿下的粉丝,所以被分进耀星殿之后像打了鸡血一样活跃。”米迦勒叹了口气,显然是对此有些烦恼,“每天跟在殿下身边忙前忙后,下班也不回宿舍。” 元卓:“靠,卷王啊!我最恨这样的同事了!” “卷王是什么?”尚达奉问。 元卓:“就是一张大饼,卷卷卷把所有同事都卷进去变成一张卷饼,然后被领导嚼吧嚼吧吃得渣都不剩还要喊一句‘我是自愿的’。” 尚达奉似懂非懂点点头。 “他还大言不惭地说早晚有一天要代替雷米尔殿下,成为路西菲尔殿下的左膀右臂。”米迦勒道。 “切就凭他!怎么敢的啊?”元卓大感荒谬,“路西菲尔殿下那边怎么说?” 米迦勒很中肯:“抛开我们的过节不谈,萨麦尔的能力是非常强的,所以也很受重用……” 尚达奉直愣愣道:“但他不论如何也不会比你更亲近路西菲尔殿下吧,殿下还没和你告……” 尚达奉的头被拍进了桌子里。 尚达奉:“……” 元卓甩甩手,神色自若道:“但是你当然也比他做得不差吧?” 尚达奉坚强地把头从桌子中拔出来,抹掉脸上的鼻血。 米迦勒犹豫地看着尚达奉,点了点头:“在能力阶段测试中,我其实比萨麦尔的成绩更好。你们不用担心,转正时会给我们公允的评判的。路西菲尔殿下说,其实我们这届新生整体水平都不差。” “他说这话的时候可能没把我算进去...说起来,梅塔特隆现在怎么样?”元卓想起来了这位公认学霸。 “他在拉贵尔殿下那边。”尚达奉道。 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 元卓:“拉贵尔是谁?” “天国监察官。”尚达奉解释,“梅塔特隆是他手下的监察天使,收集天国异常事件上报给他,拉贵尔殿下再把这些事件分类总结,汇报给神。” “据说他是一位仁慈公允的殿下,但是前阵子他最爱的花树上长得最好的花枝不知道被谁折走了,这几天都很低落,连我哥哥都挨了几次骂。” 元卓心虚地移开眼,想到那枝被毁尸灭迹的桃花,决定近一个月内都与这兄弟俩保持距离。 …… 清晨,元卓像往常一样走进伊甸园。 一名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女静静站在入口处。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扑闪着眼睛望向来人。 “你是元卓。”她脆生生道。 熟悉的发色与瞳色让元卓瞬间意识到了眼前这女孩的身份:“夏娃?” 夏娃点了点头:“父亲让我在这里等你。” 靠,什么情况,为什么天使全部是身高180+的成女体型,但是要把夏娃这个人类之母设定为幼女体啊!夏娃这这这,看起来最多才上初一好不好,就要进伊甸园做亚当老婆吗? 禽兽啊! “你的父亲和你提到过我吗?”元卓懵懵地牵着她的手,穿过蔷薇花门,进入伊甸园的园区。 夏娃点点头:“他告诉我,今天遇到的第一个天使就是你。” 耶和华没有意识到我是人类?元卓心想,但是雷米尔和弥赛亚都看得出来啊。看起来他的神力也是有局限的? “我们要去见亚当么?”夏娃精致的小脸上有不符合这个年龄的沉静。 “呃,对,我们马上就到了……你父亲告诉过你亚当的身份吗?” 夏娃又点头,神色不辨喜忧,道:“父亲说要我做亚当的妻子。” 元卓无语了一会儿。一般来说经济越发达年轻男女们步入婚姻的年龄越大,就拿天国做比较吧,在这个纸醉金迷的超级国度里根本就没有婚姻制度,天使与天使的恋爱无关性别,可以自由分分合合。 这现象很好理解,他们寿命那么长,未来发生什么都不可知,随着时间流逝感情破裂的情侣也比比皆是,根本就没有婚姻制度发展的土壤。 而神把夏娃做成亚当童养媳这个举动,再配上“完美种族”的名衔,这背后对天使与人类定位上巨大的落差就很耐人寻味了。 自从进入伊甸园,元卓就经常陷入对这个世界背后深意的思索中。 有这样一个问题:“一个从不忏悔的好人,和经常忏悔的坏人,谁更有可能上天堂?” 神需要的是兵强将勇、国富民安的天使族,还是单调原始、百依百顺的“完美人类”? 答案呼之欲出。 元卓看了看夏娃,眼前这用亚当肋骨造出来的小丫头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又回忆起亚当身上那执拗的叛逆,遥遥感觉耶和华这计划是早晚要失败啊...... “你知道做别人的妻子意味着什么吗?”元卓试探地问。 “父亲讲过,就是永远陪伴一个人。”夏娃说得很轻松,简直就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情。 脑补她与亚当的配对,元卓怎么想都觉得别扭,这么想来,夏娃的DNA肯定与亚当相似度很高啊,这也算乱那个伦吧...... “哎,其实我偷偷讲吧,我觉得你俩这种亲兄妹不适合做夫妻...亚当?去哪了怎么看不见人啊。”元卓四处张望。 “你今天来晚了!” 亚当抱着臂,双腿攀在树枝上,呼地头朝下倒吊,与元卓来了个脸对脸。 鸦飞雀乱,树叶飘零。宽松的T恤前摆慢慢滑落,挡住了该露的,露出了该挡的。 元卓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夏娃的眼睛捂住。 夏娃冷静地拉开元卓的手。 “咦?”亚当一个翻身落到地上,兴高采烈地围着女孩嗅了嗅,“你是夏娃吗?你是我的妻子!夏娃!” 夏娃站在原地,葡萄大眼随他转了几圈,似乎思考着什么。随后细嫩的小手一巴掌糊在亚当脸上,把他推远了点:“元卓说,我不适合做你的妻子。” 亚当委屈了:“为什么!” 夏娃:“因为我们是亲兄妹。” 亚当又高兴了:“亲兄妹也行。” 夏娃回头问元卓:“做兄妹的话是不是我就不用一直陪着他了?” 元卓:“......” 亚当拿手比划夏娃的头顶,然后平移到自己的胸下:“你比我想象中要小一点。” 夏娃:“因为你的肋骨质量不好,父亲没办法把我做高。” “可父亲说我是他最满意的作品!”亚当大感迷惑。 夏娃点点头:“所以你们更应该思考一下为什么你们满意的标准这么低了。” 于是亚当就坐去一边思考了。 元卓目瞪口呆:“......” “我们去四处走走吧。”夏娃走到元卓旁边,拉住他的手,“我和亚当是不是进了伊甸园之后就出不去了?” “也不一定,神创造你们一定是有他的目 30. 行为艺术 [] 早春的夜晚,凉风徐徐,寒星点点。 元卓余光瞥到雷米尔的靴子尖轻轻落在自己身边,赶紧把眼睛又闭上:“加班到太晚,家远回不去,我就在这睡。” 大天使长的音色冷如冰泉:“据我所知,伊甸园的宿舍就在隔壁。” 元卓:“伊甸园的宿舍是在隔壁,但我的宿舍不在啊!我宿舍在冥河边。” 雷米尔带了几分诧异:“为什么在那里?” 元卓不满道:“那可能得问问给我分宿舍的那位是怎么想的了。” 他睁开眼,泰然自若稳当得很,在众目睽睽下躺着对雷米尔挑挑眉。这动作他平时做起来有那么两分欠打,挡着别人回家路的时候,就变成八分欠打…… 雷米尔微不可查叹了口气,看他大有在这躺到天亮的意思,蹲下来摸了摸被面。 “地上凉。” 元卓蜷着身子转眼珠:“听说今天有晚宴,你们吃得好吗。” 雷米尔其实没明白话题怎么跳到这上面了,只点了点头:“尚可。” “哦,那就是挺好的,可惜只有我搞到这么晚,肚子饿着也没人管呢。” 元卓定定看着雷米尔。 下一秒被抓着领子提溜起来,雷米尔一手拎着他,另一只手一手无声挥了挥,门口的守卫走上前,风卷残云般把地上摊着的被子卷好抱走了。 .......... 奥贺蔚宫亮起暖色的光,这是元卓第一次在非办公时间来到这里。 雷米尔将他轻轻地按在餐厅的椅子上:“在这等我一会儿。” 他到卧室将一丝不苟的制服换下,银色发丝松松束起,原本精炼结实的肌肉在柔软的家居服里显得身形俊美修长。 拿了早已为他准备好的每晚必读的天国时报,又走回餐厅,坐在元卓的对面。 元卓一手拿刀一手拿叉,正在认真切空气。 雷米尔:“......” 他召来一位看起来职衔较高的天使侍卫:“厨房里还有什么吃的?” 侍卫原本正好奇地瞥着元卓,闻言明显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殿下,咱们宫的厨房……就是个摆设啊,什么吃的都没有。” 雷米尔蹙眉道:“那让厨师现做。” 侍卫快流汗了:“殿下啊,厨师正好请假,我,这件事我前天和阿撒兹勒殿下汇报过……” 咦?阿撒兹勒!元卓的耳朵竖起来。 雷米尔也没再为难那侍卫:“让采购员去买一些成品菜回来,可以吗?”他转头问元卓。 元心不在焉点了点头。 侍卫应声退下了,不多时几名天使鱼贯而入,端上来满满一桌菜。 这下总算满意了。 嚼着只能刷大天使长脸买来的香煎高等牛肉配薄饼,元感觉自己失衡的心理总算是得到了补偿。 我真是怪招人唾弃的,他美滋滋想。 明明是桑扬沙导致自己少了一顿大餐,他没胆子直接刚桑扬沙,跑来这里折腾了雷米尔和他的侍卫一顿,实在是欺软怕硬!欺软怕硬啊! 但他就是这样道德底线低下的人——把他逼急了他不要脸的! 总用抱大腿的标签挖苦我,真觉得我会为了证明“我挺能”就任你折腾么?有一说一,咱有大腿可抱就是爽好吧? 喝喝生气吧气死你吧谁让你抱不到的。 元卓晃着脚,又陶醉又能吃,从一桌空盘子里把脸拔出来的时候发现雷米尔在对面已经不知道观察了他多久了。 元卓厚着脸皮道:“你想来点不?” 雷米尔抱臂,淡淡道:“我不需要。” “我猜也是!”给个台阶元卓立刻就下。 “而且我记得,人类也不是需要吃饭来维持生命的生物。” 很显然,这番话来自他对伊甸园里的人类的印象,并不是真正后世活跃在地面上的人族。 元卓振振有辞:“这个么,生理确实不需要,但是咱心理需要啊。” “这话怎么讲。” 雷米尔打开报纸,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他说话,他嘴边噙起一个淡淡的笑,不仅没有对这没营养的话题表现出丝毫不耐烦,反而似乎还有点享受。 “胃不饿心饿啊!心情不好总要用美食来补足吧?比如我见到不顺眼某些人,心三分饿;加班的时候,心七分饿;我加班且别人都出去吃大餐的时候,那就和饿死鬼投胎没什么区别了。“元卓给了雷米尔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所以让我不得不吃饭的罪魁祸首...你懂得,这饭钱你想要就找他要啊。” “胡话。再来一千个你一顿三餐吃白食,奥赫蔚宫也供得起。”雷米尔抖了抖报纸。 “哟,你们宫好有钱哦。”元卓语气酸酸地,“这属于世界前十强国企啦,对实习生一定很好吧,不会有那种实习工资刚好够交宿舍费的岗位吧。” 这话雷米尔只听懂了一半:“奥赫蔚宫的实习岗位就是天国的军团,需要军事训练。而你相对来说需要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元卓想,这或许就是雷米尔对他这么包容的原因之一——不清楚这脆弱的种族会不会因为天国里司空见惯是一些细节,一个不小心就受伤或没命了。 战斗课?赶紧开小灶,别一不小心死咯;送外卖?赶紧送回去,别一不小心死咯;工作?赶紧找个安全的,别一不小心死咯…… 连今天看他在地上睡觉都可能是这样想的:“在地上睡觉?赶紧拎回家,别一不小心冻死了。 反正他这身板在天国,想要驰骋沙场肯定是做梦了。元卓不免有点沮丧,如果能选他也不想这么脆弱,但凡能有个天使身份,各种事都会好办很多。不过想到亚当与夏娃,元卓又平和了下来。 大概就是他来到这里的使命吧。 如果身份变化会产生心境变化,那么坚持以人类身躯在这里摸爬滚打,也是不无道理的。 元卓放下刀叉,擦擦嘴。 “吃好了,我走了。” 雷米尔诧道:“不是说太晚了回不去么?” 元卓:“是不回我家。但也不能住你家。” 雷米尔:“我已经命管家帮你收拾好了一间客房。” 元卓伸出一根手指,坚定摇了摇:“我这么被折腾的理由之一,就是被桑杨沙认定为‘抱大腿’。我今天的目的呢,就是他说我抱你大腿,我得给他看看,你廉洁,我好强,我们的交情是饭饭之交——我有腿不抱,只能在你门口打地铺好吧。” 多么感人至深坚韧不拔的小白菜形象啊!元卓要给自己鼓掌了! 雷米尔思索几秒,道:“所以你现在不仅工作量大,而且宿舍与伊甸园离得十分远。伊甸园有什么工作需要每天深夜也做不完?” “哎呀问这个做什么呢。你觉得我会告诉你我每天忙都忙不完的原因是桑杨沙把他的工作都扔给我了么?我可不是那么喜欢告状的人哦。” 元卓拎起背包往门口走,走到一半又折回来。 “还有,你不可以和他提到我来过这,你就当今天没见过我啊你记得,你别管这事就行了。” 雷米尔显然没明白元卓这一套打法,眼睛里带了几分狐疑。 “快答应。”不知道为什么,元卓对着雷米尔不仅怕不起来,还总是能随地大小声。 雷米尔总算点了点头:“好。” “那我走了...我被子呢?” “去拿几床厚的吧。”雷米尔起身向门外的侍卫交待了什么,侍卫点头应了,对元卓深鞠一躬:“麻烦您稍等片刻。” 三分钟后,那侍卫带着一队天使浩浩荡荡地走到了门口,那些天使分别是:抱着床垫的、抱着毛毯的、抱着厚被子的、抱着枕头与睡帽的、提着香薰灯的与提着暖石炉的。 带队侍卫一抬手:“请。” 元卓:“......” 雷米尔颔首:“既然你执意‘打地铺’,床就不为你准备了。还有什么别的需要我解决的事情,可以随时说。” 元卓:“...那你再帮我拿个牌子来吧,我觉得这种行为艺术需要点题。” 随后元卓在告示牌上以血红字迹写上巨大的: “伊甸记录员加班专用临时床位”。 在确保来往天使十米内都能看清此牌后,便安心睡下了。 ...... 第二天黄昏。 雷米尔:“.......” 戴着睡帽的元卓:“......” 雷米尔的目光缓缓望向还没落山的太阳,又缓缓移到已经躺倒在被窝里的元卓身上:“......” 元卓:“怎么了,加班一小时就不是加班了么。加了班就睡这,有问题?” 门口侍卫忍不住道:“但现在开始睡觉是不是太早了,天还亮着呢......” 元卓抱住告示牌面无表情道 31. 雷米尔 [] 元卓握着这根伴生石回到艺术家之被窝。 “这意思是戴上它就不会再看到地狱地狱连续剧了。”他将石头举起来对月观赏,“但是那边情况确实不算太好啊,不帮一下真的可以吗?” 叹了口气。 算了,即便是有谁能跨过时空界限去帮他们,大概也不是他元卓。还是先把手头这堆头疼事处理完吧。 这么想着,把挂坠戴好,闭上了眼睛。 ...... 晕染着虹色霞光的云层上传来激烈的争执声。 谁?元卓爬起来,发现自己出现在了第一天入口。 怎么又做上梦了?不是说不会再出问题了? 路西菲尔将金色的头盔咣地扔在地面上:“创世时天使数以万计,现在只剩不足三千,你告诉我,这叫‘还能支撑’?”他指向地面上零落坐着的伤残战士们,声音因愤慨带着锐利的杀气: “ 他创世后就陷入沉睡,一睡睡了七百年,这七百年来魔族从来没有哪怕一天停止过围攻!只是回到这里治伤,就算不敬神明了么?!” 对面的天使沉着脸:“我们本就为父而生,为父而死。治伤使用的圣灵源力会推迟父亲苏醒的时间,路西菲尔,你想要强闯第一天我拦不住你,但我不可能为你们隐瞒这事,你自己想明白。” 路西菲尔目光如刃,手慢慢握住剑柄。 “拉贵尔,你在天上待了太久,你看不到族民们所受的苦难。他既然是慈悲的父,就不该这样对我们。” “别吵。” 雷米尔按住自己的左肩,缓缓直起身子。他似乎伤得非常严重,本就白皙的皮肤泛着青灰色,但依旧是那元卓熟悉的“无所谓我会解决一切”的表情。 “其他伤员留下,我去。” “你想做什么?”路西菲尔警觉地皱眉,“逞英雄也要分时候。” 雷米尔抬手,指尖电光闪烁,慢慢汇集成团,最终化为一柄斧戟。 “你拿到伴生武器了?!” 黑云翻滚,雷声阵阵。这是一场维持了多年的创世之战,万千天使骑上战马,魔族驭着恶兽,嘶吼着如同潮水般撞到一起。 大地满目疮痍,破碎的刀枪剑戟,天使与恶魔的尸首纠缠,散落的羽毛、鳞片,红色与黑色的血液攀爬相溶。 裹在黑火中的魔羊惨叫着被身披月光的独角兽穿透胸膛,下一秒骑在独角兽身上的天使被带着岩浆的巨剑砍成两半。 直到一团雷电虬结的紫色光球缓缓出现在战场上空,光球中 带队的天使抬头看到这景象,旋即反应过来,嘶声大吼: “撤退———” 天使们抽身四散飞到半空,魔族这时再想逃跑已然为时已晚。随着一声巨响,斧落,雷火带着天崩地摧的力量轰然落下,将这一切化为焦土。 一位流光环绕的天使冲破雷云,挥剑,耀目圣光劈向大地,形成可照亮一切黑暗的冲击波。 ....... 军队伴着鲜花欢呼与热烈的崇憬凯旋回到天上。 空中飘着花瓣与七彩的泡泡,天使们拿着花冠与丝绸彩带,为归国的战士们献上爱意。 两位将士高高地飞在前方,骑着金龙的身着金铠,金发蓝瞳,圣光六翼。骑着银鹰的身着银铠,银发碧瞳,雷霆六翼。 拉贵尔在地面上望着他们。 其实这仗怪不得打得这么惨烈,创世时天使上万,六翼的却只有这三个,有一个还不负责打架,剩两个连轴转,可不被揍得挺惨么。 路西菲尔半垂着眼向拉贵尔指了指,然后食指收回,大拇指伸出,朝下一掰,同时脸上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 彼时他才只有七百岁,意气风发,在这场获得压倒性胜利的战争之后不免露出了几分少年气。 拉贵尔目含担忧,向雷米尔点了点头。 雷米尔与他对视片刻,那眼神很深,但并未露出其他神色,似乎也不想与他多谈,就这样与拉贵尔擦身而过了。 “战争结束后,为族民建个学校吧。”路西菲尔望着眼前的这一切,似有所感,“我看活下来的年轻天使没几个,不能让这些孩子们一无所知的面对战场。” 按照天国的年龄来算,这时候他们年纪也不大,可见越是年纪小越喜欢装老成,居然把刚出生的天使亲切地称为“孩子”,怪可爱的。 可惜这天使随着时光流逝越发高贵冷艳,待到元卓入学,就只配被从眼角睨着叫“这新生”了。 “好。”雷米尔的回答总是带着稳定人心的力量。 …… 当晚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说是盛大,其实比元卓的毕业晚会还不如,但这是在自创世起就一直处于战争中的天国,能做到如此规模已经是实属不易了。 雷米尔与路西菲尔正是少年心性锋芒极盛时,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都高调得很,只不过一个明着骚一个暗着骚,他们同时出现在宴会里,像两个巨大的发光体般吸走所有目光,四周热烈的气氛都被压下去了,仿佛整个世界围绕他们而转。 一起闪瞎元卓的钛合金狗眼。 这么说吧,如果现在把他俩扔去后世,他俩可以靠着身上的珠宝再肆意挥霍无忧无虑活个一千年…… 你看路西菲尔年轻时的样子,就知道拉斐尔是把谁当榜样了,师出同门的浮夸啊,只不是king版和queen版的区别吧! 更好笑的是,穿成金角大王银角大王高调出场,结果谁也不跳舞。 路西菲尔那边元卓没管,想也知道那个鼻孔朝天的样子会吓退多少无辜少女。 雷米尔这里可就更好笑了,大概是这哥前几天战场出手,不分敌我统统用雷劈爆的英姿太深入人心,以他为圆心的五米内连个人影都没有。 可能是怕他漏电。 元卓很少能离他这么近,肆无忌惮地观察他,看他似乎是有些低落,拿着酒一杯一杯独酌,脸色逐渐染上红晕,银色的睫毛半垂像透明的蝴蝶翅膀,盖住翡翠一般的眼睛,颇有种梦幻之感。 他摆一个□□熏心富二代的造型——这个动作想要做得风流倜傥需要他坐到桌子上,摆装饰用的高桌,他坐上去稍稍比站着的雷米尔还要高出来半头。 “哦哟哟哟哟,这是谁家的小闺…女,寂寞孤单冷啊,要不要哥哥陪你喝一杯啊?” 元卓壮着胆子去摸那长长的眼毛,即便知道自己现在是透明人,也还是不免有丝心虚。 雷米尔抖动睫毛,似有所感,抬眼朝他的方向投来一瞥。 元卓大惊失色,正欲逃跑,下一瞬画面一转,又凭空到了雷米尔的书房里。 “圣父苏醒了。”拉贵尔道。 雷米尔拿书的手一顿,但很快又打开,翻了一页:“所以?” 元卓爬到宽大的沙发上,看看他又看看书又看看他,笑跌了。 太酷了哥,太酷了!就想表现此等大事丝毫不影响你看书是不是,但你书拿反了啊。 “同时苏醒的还有圣子,他马上会下到天国,传递圣父的旨意。雷米尔,我是他的眼,圣子是他的口。圣父看似离我们很远,但他无处不在。”拉贵尔意味深长地说,“告诉路西菲尔,谨言慎行。” 雷米尔将书“啪”地重重合上,似乎在抑制怒火,书房的气氛安静又凝重,他的眼睛变成深绿色,声音如常: “我们无条件拥护对父亲无上的荣威,拉贵尔,否则不会以生命坚持到最后一刻。路西菲尔的付出值得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他是光明之子,黎明之星,是天父选择的第一天使,也是全天国的子民们爱戴的君主。这并不影响我们对父的忠诚。” “该谨言的是你。” 拉贵尔很平和:“父并不像你所想的那么宽容,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我生来便是这个身份,也只能言尽于此。” 他将伸进怀中,在靠着胸口的内袋里拿出来了一个金色的小圆牌,似乎是有些不舍地放在手心认真端详了一会儿,放在了雷米尔的桌角。 这圆牌雷米尔也有一个,就放在书房柜子里,今晚他找吊坠给元卓的时候,元卓偶然瞥到的。 拉贵尔的声音中似乎有无限留恋:“路西菲尔想把这东西要回去的话,你就替我交给他吧。” 他转身还没走出雷米尔书房门,头顶就被砸了一下。 “他没让我找你要,想断交就自己去说。”雷米尔冷冷道。 拉贵尔的脸色晴朗了些许,他将这个胸牌用手帕擦了擦,包好,重新放回了内兜里。 “我不是在危言耸听。”他 32. 新世界 [] 元卓做了一整晚梦,第二天困得不行,躺在花丛里假寐。 ……如果忽视把他当拔河绳一边拽头一边拽脚的亚当夏娃兄妹俩的话。 才一晚的时间,这二位已经有反目成仇的趋势了。 “……你们两个如果太有精力,要不就给自己找点事干吧,比如找点吃的解解闷。”元卓有气无力地闭着眼。 “不去。”亚当挺不高兴,“她居然想吃肉!” “我还要长身高,你这傻大个。”夏娃脆生生讥讽,“做不到就承认说自己没本领,你自己说,你是不爱吃肉吗?” 元卓的颈椎在哀嚎,他悬在半空,教育亚当:“就听她的搞点肉来吃呗,舍不得小动物咱们去摸几条鱼也行啊。你是哥哥,要让着妹妹。” 亚当不乐意:“为什么哥哥就要让着妹妹。那我也做妹妹。” 元卓:“你不能做妹妹,因为你是男的。” 亚当:“男的为什么就不能做妹妹?!这世界上没有男妹妹么!那我要做世界第一男妹妹!” 这话题多少是有点令人无语:“这……那倒也……不过你需要学习一些别的技能才可以啊!你现在这样子缺点男妹妹素质吧!” “你可以教我。”亚当顺势把元卓的头抱进怀里,棕色头发蹭着元卓的颈窝。 “这技能我不太会啊,你得去成都或者他泰拜师吧……”元卓愁道。 夏娃不干了:“妹妹只有女的能做!怎么这你都听不出来啊。”她转头对着元卓告状,“你知道我昨晚上为什么懒得和他聊天了吧,他光顾着自己说听不懂人话。” 亚当:“我昨晚只说了二百二十八句!你就堵上了我的嘴!一整晚!” 亚当气疯了!他扬手把元卓一扔,掀桌! “想打架吗!”夏娃反应极快,不愧格斗种子选手,也把迅速把元卓一扔! 好那么欢迎来到WBO伊甸园锦标赛! 有请我们红方代表,号称伊甸之绝凶龙——亚当!好,亚当正在向我们挥手示意,可以看得出来他很有赢得比赛的信心啊! 接下来登场的是我们蓝方代表,外号伊甸之狮女帝——夏娃! 这是一场可以载入史册的较量!本场比赛的获胜者,可以得到超绝心动奖品,下面有请我们的奖品上场,伊甸园之男妈妈——元卓! 元卓!元卓在哪里!哦已经被扔出去五米远,颈椎破碎安详走了! 没关系让我们回到比赛当中来! 可以看到双方都在在谨慎地试探! 亚当出拳! 好!漂亮的闪躲! 现在机会给到夏娃! 女帝的出拳路数诡异又多变,她在寻找进攻的机会! 好拳!直取正面! 天呐,原来女帝喜欢压迫型打法!交叉击打,上下结合! 亚当无力还击!他倒下了!我们一起倒数十个数!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K——O! …… “……算了,我先来示范一下。” 元卓认命地下河捕鱼。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只是打个工,就从好端端的单身青年摇身一变成了二孩妈。 一刻钟后,亚当把他从河里救上来,升起篝火,把鱼串到树枝上,烤得焦香,然后在元卓的指导下闷头削木头。 元卓就负责抱着鱼开啃。 “让你们去找吃的是锻炼你们生存能力。”他大言不惭,“夏娃想吃肉也没有错啊,你自己说这不香?这不比菜叶子香?你得去练习渔猎啊,万一以后就有用得上的一天呢。” “对对就是这样,削个尖,然后你可以用它下水叉鱼......”元卓讲得头头是道:“到地面上之后年年都有个春夏秋冬,春夏秋还好说,到了冬天什么都不长的,你怎么办?不打猎就饿死了呀。” 对此论调亚当很纳闷:“我们不是一直在伊甸园吗,都不饿的,为什么要学打猎。” 元卓小小的给了他一暴栗:“技多不压身懂不懂,怎么那么多为什么?说了让你学你就学,我又不害你。” 说完余光一扫,发现夏娃似乎比他哥危机感强多了,竟然主动甩着两根小细胳膊试图下河,赶紧手一伸把她拽了回来: “让你哥去捉,你是女孩子下水着凉了肚子疼。” 其实听说欧美妹子们来大姨妈的时候吃冰游泳两不误,下雪也能光腿,没准夏娃也沾点人种优势啊。但元卓才不信这个呢,在他眼皮子底下管你夏娃冬娃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禁止痛经。 夏娃对此举表示质疑:“那万一他捞到了不给我吃咋办。” “你揍他呗。”元卓理直气壮,“等他烤好了你抢过来再把他打一顿。” 夏娃恍然大悟啊,深感此话有理。 “我听见了!”亚当在河里大吼,边吼边叉,一叉一条,“你们!两个!都坏!” 他手长腿长,行动敏捷,爆发力又足,其实是天生的捕猎好手。兄妹俩很快和好,夏娃骑在亚当肩膀上,抱着他的头指挥。 看着这对冤家,元卓小小叹了口气。 有情人让自己横插一脚终成兄妹了,以现在夏娃但这是人类始祖和始母,人类会不会绝后啊…… 不对啊,人类绝后那我是从哪来的? 孙子杀了爷爷孙子去哪了?这不是个悖论么? …… 元卓抱着这个担忧摸鱼摸到下班的点钟,出园区后把每一栏工作日志都写了个大大的“正常”,然后狗狗祟祟地找桑杨沙。 没影。 太好了!元卓心花怒放。趁傻叉领导不在抓紧收拾东西出去嗨皮了! 不对啊,他的被褥还在雷米尔那,自从那晚上扣下了就没还给他呢。今晚回家怎么办?元卓动作一顿,很快又想开了,这算什么事,大不了把奥赫蔚门口的艺术家豪华大铺盖搬回来。 可不能让米迦勒等急了。 元卓抱着包冲出伊甸园大门。 ...... 第三天。 元卓:“怎么菜单都差不多。” 米迦勒:“既然都差不多那回去花qi...” “不去。”元卓眼神中流露出哀怨。 他不想触景生情,回忆起大肠墨鱼汁带给他的恐惧与阴影。 “但今天阿斯莫杜没在,咱们也不知道哪家好啊?”米迦勒愁道。 他们已经在酒吧街游荡了半个小时,像两个□□的幽魂,从第一家店开始查,马上要查穿酒吧街了也没看到个吸引人的。 同质化太严重了! 进去一看全是壕气满满的琉璃大吊灯鲜花配雕塑,神圣又华丽,初入天国时元卓被美得眼花缭乱,现在就只剩眼花了。 伯伦酒吧街399C号。 尚达奉以他轻盈但雄伟的身坯子在狭窄的店前蹑手蹑脚地徘徊。那店门摇摇晃晃,凄惨地“叽”一下被推开,关上,再“叽”一下被推开…… “你是想把这门拆下来帮他换个新的吗?”米迦勒好奇道。 尚达奉闻声迅速回头,仿佛是找到了依靠,他脸上的纠结瞬间就像烈日下的水汽,迅速消失地无影无踪,转为了一种【哥马上要干大事了】的激动。 你们怎么在这!这就是命运的相遇吗!走走走哥们今天带你们开眼界!” 他兴奋地搂着元卓和米迦勒,生拉硬扯抱成一团挤进去,店门轰然倒塌,徒留瑟瑟发抖的可怜门框,晚春微风拂过,碎一地木头渣子。 ...... 灯光柔和,琴声悠扬,白衣精灵在台上翩翩起舞。 调酒师为他们的酒杯里夹了片青柠檬,低眉顺眼地送到卡座上。 元卓嘬了一口,得出结论:环境味道都平平。 就一个大写的无聊么! “这就是你前辈说的很独树一帜别具一格,天使一辈子一定要来一次的店……?” 元卓眼含怜悯:“兄弟,挨骗了吧,你那前辈是店里托吧,他推客户过来赚提成的。” “不可能!” 尚达奉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他坐立不安,转头招来侍应生:“你们店里有没有那个……” 侍应生微笑:“哪个?” 尚达奉手指画圈圈:“哎呀,这怎么说呢,就是你们很引以为豪的那个那个啊...” 侍应生的笑有点僵了:“先生,我不明白。您说的是新品吗?酒吗?” “我崩溃了!不是啊!你怎么会不知道呢?!难道我走错门了?!”尚达奉一头凌乱。 “别为难她了,我们不接待生客。”身后卡座的沙发里突然响起低哑的男声,慵懒散漫,带着刚刚睡醒的黏糊。 男子在昏暗中坐起来,将海藻长发捋到脑后,露出浓艳的五官。他套了件布料紧张但版型松垮的睡袍,睡袍里面光|裸着,随着动作,沟壑分明的胸腹一览无余。 出现了!那位最影响国容国貌的天使! 元卓与尚达奉很有默契地紧挨在一起,把身后的米迦勒挡了个严严实实。 米迦勒发出弱弱抗议:“为什么要这样?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元卓温柔地解释:“哦这场面太污秽了,没到一米八的未成年宝宝不能看。” “……”米迦勒忍住窜到脑门的怒火。 “哎,我还以为是谁呢?”拉哈伯笑得十分暧昧,他将小臂随意搭在沙发上,皮肤是一种冰冷的白,比起天使,更像一只海妖。 “我收回刚才的话。黑夜精灵,为了你可以破例。” 又出现了!致命的男铜直球! 元卓礼貌道:“不想看不需要谢谢您,劳驾先把 33. 霸总 [] 就鹰鹫背上的站位这点来看,元卓认为自己是有巨大飞跃的。 君不见圣玛赫德刚开学时雷米尔送他回宿舍,雷米尔站着,他只能在人家脚边趴着,就差大喊一声“殿下我是你的狗”。 八个月过去了,雷米尔依旧在鹰头笔直站着,而他在后面悠闲坐着!风水轮流转啊,现在是不是轮到让雷米尔大喊........ 元卓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别太敢想了这辈子都不可能! 深夜的街道很是冷清,雷米尔一言不发,四周只剩下风的呼号。 元卓开始坐立不安了,这哥平时话就很少,今天更是格外少。 倒是也情有可原,扫黄打非扫到自家人,即便只是自己罩着的小弟...也是很丢面子呢...... 啊这样看来梅塔特隆应该更生气吧,相当于纪|委扫到了亲弟弟......亲弟弟还是那个带头违规的。 明天还能见到会喘气的尚达奉吗...... 元卓走到雷米尔身后,讨好地扯起嘴角。 “风这么大...走吧哥,进去坐着。” 雷米尔侧头看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在阴影里显得有些冷。 就这么僵持了几秒。他肩膀微微一沉,似乎是长出了一口气,将刚才紧紧捏住的缰绳卷好,掀开车舆的挡风帘坐在元卓对面。 四目相对。 有限的车厢空间里面,无穷的尴尬在蔓延。 “呵,呵呵……”元卓目光游移,“天国什么时候把彩电发明出来就好了哈,咱们坐飞鸡的时候还能看电影。” “彩电是什么?”雷米尔神情微动。 元卓比划了个方块:“我们老家的一个娱乐产品,这么大个东西,里面有很多人天天给你演故事。” “第六天也有话剧场。”雷米尔道。 “那也不能随时随地看啊,得进去买票是不是。”……而且你们这话剧连搞点狗血来洒洒都不会,每天歌颂来歌颂去的谁想看啊。 当然这句腹诽元卓是不敢说的。 还有个很凄惨的事实,那就是即便好看,咱们这工薪阶层也买不起票吧…… “我们那边的生活很便捷呢...而且娱乐内容也很丰富。”元卓还是很想念自己的大会员…… “像今天这种‘娱乐’么。”雷米尔的脸色又沉下来了。 元卓讪笑:“不是不是啊,今天这...都怪拉哈伯啊!太下流!太龌龊了!怎么能玷污我们这么纯洁的生活环境呢!” “我真的知道错了,保证再也不去这种地方找乐子了。” 元卓缓缓举起右手,比了一个六,肃然发誓。 雷米尔的脸色这才缓下来了。 元卓趁热打铁,以塑造自己高尚的形象:“就这种糟粕在我们那也违规的,你知道吗,我们那有个小说网站,脖子以下的内容都不能描写呢,就好像大家都是人头气球似的!” “下去吧,到了。”雷米尔没再搭理他满嘴的跑火车。 可能是考虑到乘客里多了个元卓,鹰鹫不再像平时一样战斗机坠毁式着陆,而是降速滑行,平稳地降落在奥赫蔚宫门口。 然后翅膀微斜,鄙夷地看着元卓滑滑梯一样溜到地面上,再回头,用铁钩一样的喙叼住乐佩马鞍把手,轻轻放在元卓旁边。 哦这令人感动的服务态度! 元卓大鞠其躬。 转头假惺惺地开始蹬鼻子上脸:“哎我今天没加班,其实应该回家的,但都这么晚了就还是.....” 下面的话被咽进去了。 因为他的柔软的豪华露天大铺盖没了。 ..............变成了独栋小别墅。 就明晃晃,闪亮亮,稳当当地坐落在宏伟的奥赫蔚宫门口。 元卓瞳孔颤动:“这....这是....我的艺术家之狗窝吗........ 管家恭敬地回答道:“殿下叮嘱过我们,您作为贵客,不应该总是露天席地睡在门口。” 元卓诚恳:“或许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可以睡在里面......?” 雷米尔沉默了一会儿反问:“睡里面怎么能表达你加班的愤怒?” 管家会意,欠身进屋,点上油灯。 那灯也不知道被施了什么仙术,一条火龙直接冲上屋顶,点亮硕大的灯牌,灯牌上书血红大字: “元卓殿下加班专用临时寝宫”。 元卓:“................” 该!桑杨沙,该!叫你总让我加班,现在怎么样,被刻在耻辱柱上了吧! 以后第九天有自己的东方明珠! 元卓汗都下来了:“这,这么复杂的工程,一天的时间就建好了吗......” 管家犹豫地解释道:“殿下的第三军队正好休假回来....” 看到没,看到没? 什么叫霸总? 不是天凉王破,是挥手建房啊! 房地产业的霸总才是真正的霸总......! 元卓内心咆哮着与雷米尔道了晚安,然后在守卫的目光中如芒在背地睡了。 ...... 掣风,雷米尔的那只角雕。 此刻正试探着用自己粗壮的利爪站在元卓肩上。 “痛啊———!”元卓惨叫。 掣风:“......” 元卓对着角雕背后的大天使长商量:“你...你别让它跟来了吧,这太高调了,到底有什么事需要它亲自出面啊。” 掣风发出雷米尔沉稳淡漠的声音:“你的调动和住房问题需要同桑杨沙商量,我在第一天开会,抽不开身。还是你想路西菲尔亲自去?” 元卓迅速:“那还是你来。” 这天一早,他就被通知需要临时调去耀星殿工作几周。 当然是十分不情愿了,最主要是怕亚当和夏娃这兄妹俩出点什么妖蛾子,没有他帮忙打掩护。 “好端端的为什么把我从伊甸园调走啊……我也没什么才能会被路西菲尔选中吧。”元卓深深疑惑了。 “我倒是认为耀星殿也很适合你。”雷米尔淡淡道,“正好方便你们一起去‘醉梦’。” “醉梦”就是拉哈伯那家违规店。 元卓干巴巴笑道:“别开玩笑了,那路西菲尔杀我多顺手啊……” “能找个相熟的替我的岗吗?你看尚达奉怎么样?”他试图商量。 果然,雷米尔冷哼一声。 “好的吧。”立刻投降了。 自从那晚被抓包,尚达奉就上了雷米尔的黑名单。但这哥们自己表示不在意进谁的黑名单,他使生 34. 传音鸢 [] 耀星殿作为整个天国的政治中心,建得繁奢无匹,高大的罗马柱林立,楼顶的天使浮雕簇拥着细长的十字架,道道金光穿过水帘与彩色的花窗,投下一片艳丽的浮光掠影。 与宏伟庄严但内饰朴素的奥赫蔚宫相比,更有一种高调华美的帝王气场。每处细节都能看出来这座宫殿昂贵的造价与设计者的巧思。 晨钟荡然敲响,悠扬古朴的声音更为这里蒙上神圣的光晕。 ……妈妈,原来我真的在天堂呢。 元卓挎着自己的布包,从来没这么深刻的感受过原来他确实很土鳖。 “您稍作休息,路西菲尔殿下在忙完后会亲自接见您。”一层一层通传后,看起来像总管的天使将他带到后殿。 外殿的墙上镶着一排巨大的拱形落地窗,窗外油画般斑斓的天空与翻滚的絮状云层犹如穹盖罩在无际草地上,美得像是在漫画里。 云层里出现了一个小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随着金龙优雅扇动着薄翼降落,元卓脸上的神情也慢慢沧桑了起来。 米迦勒站在龙背上,熟练地摆出龙骑士的姿态,这不是他第一次驭龙,但或许是做得最好的一次。 他掩不住孩子气的兴奋,而他身后的路西菲尔笑意清浅,正享受这难得的浪漫时刻。 元卓:“……” 哦哦,敢情是这么个忙法啊。 啊啊啊好好好,办公室恋情一定很刺激吧~ 他看着路西菲尔率先振翅飞下,然后回身,绅士又体贴地做出一个“牵住我小心点别摔了”的动作。 元卓握紧拳头。 真是不懂了,你们天使有什么必要扶来扶去的呢?? 怕一个不小心把翅膀崴了? 你要问元卓对于这桩姻缘有什么看法,那就是——淡淡的蛋疼…… 好哥们被盯上了菊花而不自知,但你只是个小垃圾,没办法不畏强权地为好哥们做主。 但同时又觉得这强权也没啥不好的,猛地一看这cp还有点般配,但再般配也是他哥们,搞得他又嗑又吐。 所以只能瞒着,以求让他晚点失去菊贞.......的蛋疼…… 路西菲尔抬手,眼神温柔。 然后一把被米迦勒感激地双手握住!此致敬礼! 元卓松了一口气。 看来距离米迦勒失去雏菊的旅程很漫长。 “啊!元卓过来了!” 米迦勒望向窗前眼睛一亮,唰地与路西菲尔擦身而过,紧紧拥抱住元卓。 路西菲尔凌乱地站在原地,金发被风糊了一脸,清浅笑意变成了清浅杀意。 元卓这口气又提了起来。 ……但距离他失去生命的旅程就很短暂了! ……………… 路西菲尔翘着二郎腿,单手支颐,表情淡漠。 明明元卓是站着的那个,却仿佛被他居高临下地审视了一通。 “你能做什么?”他问得彬彬有礼,语气上挑不出一点错,但就是能让人感觉到浓重的不爽…… 元卓老实道:“我也不知道我能干什么。” 他悄悄问旁边的米迦勒:“……他都不知道能让我干啥,为啥还要把我整来这啊……” 米迦勒也悄悄地用气声:“是我向路西菲尔殿下要求把你调过来的……” “我看你在伊甸园又忙又加班,工资赚那么一点……被虐待……你看你过来我们还可以住同一个宿舍,像以前一样睡同一张床……” 元卓赶紧捂住他的嘴。 路西菲尔从鼻孔里冷哼一声。 “谢谢你,我的好兄弟。”元卓流泪。 他很感动,但不敢动,背后传来的两道灼灼视线,正从上到下火辣辣地刮着他的皮。 耀星殿的公务其实非常繁杂,就米迦勒经手的这些来看,想做路西菲尔的秘书,要学习的内容包括且不限于经贸、法律、外交技巧及社会科学…… “他是把你当做他的接班人吗,怎么让你学这么多东西。”元卓翻着手中厚厚的《天国法庭庭审记录》,叹为观止。 这简直是出了一个火坑又跳进另一个火坑啊。 米迦勒认真把狼人族通用文字誊写进笔记本,与其说这是文字,更像是不同的爪痕,难辨认得很,抄得他两只眼睛都变成蚊香圈。 “我也认为我更适合去军队。前阵子战斗素质测试分数很高,文科与技能素质分数就一般吧....”米迦勒叹了口气,“但是殿下对我抱了太多期望,不能辜负他。” 可以看得出来路西菲尔是用心在培养他的,米迦勒在学习方式和交流沟通方面都比之前更有条理了。 但... “就是想把你扶成大天使长.....也不用文武精通吧......你看拉哈伯都差点进去了不也还当得好好的。” “殿下说他觉得我是天降奇才呢。”米迦勒骄傲道。 元卓又想扇自己耳光了:“......”啊哈哈,行行行,好好好,恩爱的是你们,小丑是我。 ............ 怪不得大家都想和朋友一起创业,在耀星殿和米迦勒一起插科打诨摸鱼的上班时光实在太快乐,咻地一下就到了下班时间。 元卓还没走出耀星殿大门的时候,就远远看到了鹰鹫伟岸的身影,行云流水就是一套熟练骑马上鹰的大动作。 三目鹰鹫已经不想再给这对懒父懒儿一点眼神。 “在耀星殿怎么样?”雷米尔还在车舆里处理公务。 “超快乐好吗,感觉和休了一天假似的。你在看什么?”元卓探身过去,雷米尔微微将手肘移开,方便他看清公文题目。 《第三军队支出流水分析》。元卓点头,看不懂,很满足。 怎么大家都这么忙捏?这种全天底下只有他一个人在闲的感觉...... 嘿嘿嘿,真是不能更爽了。 “今天去第六天的灵兽集市转转。”雷米尔将资料整理好,“你需要一只传音鸢。” ...... 第六天。 大概是一毕业就被关在第九天加班的原因,元卓充分感受到了自己的见识短浅——就从来没看到过这么多奇形怪状的灵兽! 你非要说这巨型兔子能当坐骑,只要骑手能忍住屁股变八瓣的痛苦,他就...试图理解一下吧。 但这么大一只菜青虫你告诉我能骑着它去做什么?它爬得能比你飞得快吗?? 35. 特殊能力 [] 鸟还会给自己起名字?! 而且这名字听起来就有很多故事好么,莉莉丝啊!他就是再孤陋寡闻也听过这如雷贯耳的大名! 元卓警惕道:“这鸟自己说的?它会说话?你们是不是把什么...新种族抓来卖了啊!” “那怎么可能呢。”店家一瞬间露出说漏嘴了的表情,“帅哥,你想买我再给你打个八折,真的,去这条街随便问,找不到比我们家更合适的价了。” 这位看起来十分不真诚的店家往雷米尔的方向一瞟再瞟,见他没什么别的反应,又趁热打铁:“你回去用它传音的时候就知道了,这鸢不一般。” 然后居然将已经装进兜里的金币掏出了几枚塞回元卓手里! 元卓:……? 靠,头一回见到这样做生意的!吃了吐!更怪了好么! 便宜没好货啊,这态度让元卓更犹豫了,只好向雷米尔征求意见:“.......你看呢?” 雷米尔点点头,双眼像曝光灯一样啪地一闪,沉稳道:“我看确实是夜莺。” 元卓:“......那就行。”他忘了,这哥的脑回路有时候也很不一般…… .......... 传音鸢,以天使的圣灵之力建立连接后,天使可以用鸢眼视物,鸢耳听音,当然最重要的是用它来达到传声聊天的目的。 总之就是天国的一款居家办公时尚必备单品。 “一个天使只能拥有一只传音鸢吗?”元卓将莉莉丝抬到眼前端详。 “理论上是可以拥有很多,但一般一只也就够用了。”雷米尔答道。 “也就是说只要我忙得开,想用几只用几只,想同时和几个人聊天,就可以同时和几个人聊天?”元卓感觉这当中大有文章可做。 雷米尔面色一冷。 元卓立刻扇了自己一下:“呵呵,虽然这只是假设,但我想起来我也没有这么多话可以聊呢...” 面对此等海王暴言,莉莉丝愤怒地啄了啄他的手指。 元卓感觉冤枉啊,他明明是为天国通讯业发展而考虑! 你看看传音鸢的这些功能吧——这不就是手机么! 手机只用来打电话?大材小用!你们天使思维定势太严重了! 这一瞬间他想到了传声鸢的一万种用法。 让哥来带你们玩点花的。 但还没来得及仔细规划,他意识到了一个之前没想过的严重问题: ……他不是天使啊! “......”元卓双手捧住夜莺,试图用自己的脑电波创立一个人间奇迹。 大眼瞪小眼,瞪到对眼。最终雷米尔看不过去,递给了他一面手持化妆镜。 元卓接过:“?” 是让他照照自己有几斤几两吗? “我在上面做了处理。”雷米尔时刻注意着他脸上的表情,“将它与你的传声鸢连接,可看到鸢视角所见到的场景。” 他又掏出一块翡翠递给元卓,“对着这里说话。” 元卓一手一个,左手显示屏,右手话筒。 主机在他头顶上站着。 “......你也太厉害了!”元卓简直大喜过望,一般天使在施用传声鸢的时候是以自己的视野做置换的,也就是要完全放弃自己的视角,但有了这镜子就不一样了,他随时随地可以拿出来看,完全不耽误自己手头的事了。 雷米尔对这夸奖的反应很平淡,仿佛是已经很习惯于为元卓解决他在天国居住时候遇到的大大小小的各种困难。 很多时候这问题元卓自己还没发现,他自己就已经把解决方案一二三都准备好了。 拿这镜子来举例,平时在不驱使鸢的时候,天使是不会把力量传递给传声鸢鸢的。也就是大多数时候,鸢只是平平凡凡的一只灵鸟,与主人最大的关系就是没关系。 一旦用鸢,就会快速耗费灵力了。低阶天使不能同时养很多只鸢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就算是长了好几张嘴,也付不起这种灵力成本。 但这镜子不一样,刚刚雷米尔帮他建立联系后,元卓只要拿起镜子就可以看到莉莉丝视角的一切。雷米尔在这面镜子里储备了足够元卓不间断使用二十年的灵力,并告知了他这面镜子的另一个用法: 由于这么多能量浓缩在这里,所以在元卓遇到特殊的危险情况下,可以用力摔碎这面化妆镜。 以镜子为中心的五十米内会爆雷。 比期房和A股还要大的雷。 元卓:“..........” 拿镜子的手微微颤抖。 这不仅是一款美丽易碎的工艺品,更是一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手榴弹。 而且比起那个所谓的“特殊危险情况”,他认为更有可能会发生的危险是某天他脚滑了一下,平地一摔...... 然后一声雷他就没了。 这哥的灵力几乎就没有上限,这镜子里存的能量对低阶天使来说是会精尽使亡的程度,对他来说也不过是洒洒水而已。 半径五十米的雷球是消耗低阶天使二十年的程度,元卓不由得想起在伴生石中看到的雷米尔的回忆,那雷暴术一个球像座小山砸下来,为了速战速决,不分敌我统统轰成飞灰,残暴得很...... 只能说不愧是路西菲尔这种龟毛领导的得力干将啊......还好他活到这岁数已经认为“每天打打杀杀的生活不适合哥”,金盆洗手了......怪不得别的族每年都要给天国上贡呢! 米迦勒那贡品表一拉出来长得和手风琴似的! 惹到天使族了就给你们摔几面镜子下来...... 谁不怕啊! “...回神。”雷米尔无奈地又打了个响指。 “哦好。”元卓赶紧收脑,屁溜溜跟着雷米尔回奥赫蔚宫了。 ......... 夜晚。 元卓把化妆镜放在蚕丝被的中间。 即便是雷米尔已经为他身上套了一个避雷保护层,就在刚刚,在他的严格监督下,管家还是把除了镜面之外的所有地方都垫了一层厚厚的可撕海绵。 即便他死不了,伤到花草树木也不太好嘛。 夜莺正在床头的栏杆上梳理自己的羽毛。元卓想起了白天那商家说的话。 这不一般是怎么个不一般法呢? 莉莉丝理完毛,黑豆一样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元卓。 镜面上出现了他的脸。不是照出来的,而是夜莺视角下的元卓。 “......”元卓拿起那块翡翠,这东西因为怕丢所以被他拴在了镜子上,“喂喂?”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床头位置的莉莉丝身体里也发出了同样的声线:“喂喂?” 元卓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这看起来也没什么特殊的啊?” 莉莉丝飞到翡翠上,小爪横着一划,颇有气势,示意他有话拿着话筒说。 他只好又拿起话筒:“你为什么叫莉莉丝?” 这次过了几秒后,同样的声线再次响起, 36.小狗 《穿都穿了,倒是给个挂啊[西幻]》全本免费阅读 清晨,奥赫蔚宫,雷米尔书房。 莉莉丝哀怨地看着元卓::你不是答应我不告诉别人么……” 元卓正色道:“我确实说过不告诉别人,但这——也不是别人啊!” 莉莉丝:“……怎么的他就不是了呢!你们是一家子还是两口子啊!” 元卓很诚恳:“是爸爸与儿子。” 阳光斜斜地照在雷米尔身上,刻出亮色的轮廓,配上金白色的制服和深邃冷峻的五官,一副圣洁到不染凡尘的模样。 他将报纸翻了个面,仿佛完全置身于风暴之外,根本不搭理面前这一人一鸟的拌嘴。 莉莉丝眨着那对豆眼把他俩来来回回狠狠看了一通,鄙夷道:“我可懂了。你知道么,你就是我最瞧不起的那种,我和它说点啥秘密,前脚答应得好好的,后脚立刻跟对象八卦去了的鸟——不是什么好鸟。” “…………它骂我,”元卓回头,“皇上,你说句话呀皇上!” 毫不夸张的说,创世距今已经一万一千年,有将近一万年的时间没有任何天使敢在他的书房里嬉笑打闹了。 而前面那一千年,不是因为他脾气好,是因为他没有书房。 雷米尔微不可查地沉了一口气,意识到今天想要独善其身消停度日是不可能了。 “神力这点,昨天看到你的时候就发现了。”他对莉莉丝点头道,“这样看来,神泄露出的圣灵之力被你内化后,获得了改变传讯内容的能力。” “原来你昨天就看出来了啊。”元卓愣愣的,“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告诉我!” 雷米尔露出来了一个微妙的“神力而已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表情。 “你的这项技能在某些时刻能够发挥很关键的作用,我明白元卓的意思了。”他淡漠地看着这俩活宝,“我五分钟后有一场会要开。” 开始赶客了!元卓急道:“唉,等等,还有点事啊!掣风能借我用用不,就一会儿。” “做什么?”雷米尔静静望着他,仿佛是看穿了他肚子里打的什么主意。 “就.....”元卓嘿然,“......你懂的,不说了。反正我也捅不出什么篓子……你不用操心我们啊,去忙你的。” 潜在意思就是别管哥做啥了借就行了! 他说完也觉得自己...真不知好歹啊!但又确实是需要嘛,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了。 可能是急着开会的原因,雷米尔不再与他啰嗦,只吹响鹰哨,看到天边远远飞来的影子后转头瞟了元卓一眼,那意思是还有事么? 元卓赶紧千恩万谢地溜了。 “不要拆我的台!我的良苦用心你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一出门,元卓就开始对着莉莉丝絮叨。 “良苦用心?”莉莉丝单纯地歪着脑袋。 “我是他罩的,懂不?不得报备下子?我身家性命都在人家身上,连买你的钱都是佘他的账呢...你看咱俩都这么特殊,和他说一句就是告诉他罩你一下呗......”元卓深沉叹气。 “什么赊账啊!你不是有工作吗?”莉莉丝震惊了,“不——会——吧!你竟然是个穷鬼!早知道我就不选你了!” 元卓泪奔:“你这么小一只鸟怎么学会杀人诛心了啊!” 他把夜莺托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迎接掣风的到来。 ......... 耀星殿。 今天是狼人族朝贡的日子,米迦勒跟着路西菲尔去第一天迎接使臣,大多高阶天使都去参加迎宾仪式,留下他自己在这里,找了个清净的角落,偷偷掏出来那面杀器镜。 通过镜中视角可以看出来,莉莉丝大概躲在伊甸园门前的灌木丛里,而不远处的掣风已经听从他的布置,独自站在了伊甸园的外厅门前。 作为雷米尔的传音鸢,掣风在天国也是家喻户晓的。果然没过多久就引来了守卫天使的注意。 “雷米尔殿下!”守卫天使急忙开门,行礼。 掣风定定地看着守卫,深棕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这鸟身上的戏很足,即便没有与雷米尔进行连接,也带了他主人的三分威风在身上。 守卫冷汗都下来了:“殿...殿下,刚刚没能注意到您,万分抱歉!万分抱歉啊!” 趁着那倒霉小子鞠躬的间隙,莉莉丝咻一下飞了进去,速度之快,连镜面都捕捉不到清楚的视角画面了。 夜莺躲在厅内绿植后,远远地看到接到消息的桑杨沙身形飘摇地赶来,然后在发现似乎只是角雕飞错了家门之后,失望离去。 伊甸外厅回归了安静。 “对,就是这条通道,左转……”元卓轻声指挥。 靠近园区之后,莉莉丝似乎就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中,也不用元卓再多说,径直飞到善恶树的树冠上。 远处,夏娃骑在亚当脖子上,正在摘树上的桃子,她把摘下来的桃递给亚当,看着亚当用T恤的下摆猛搓一通,又递回给她。 “亚当!”元卓攥着翡翠,小声喊,“夏娃!听得到吗?” 亚当耳朵尖动了动,猛地抬头。 “桃子甜不?”他问夏娃。 元卓:“……” 夏娃看着亚当那全是灰的T恤下摆,委婉地将桃子又还了回去,“还是你先吃吧。” 亚当…亚当感动至极! 莉莉丝很懂事,振翅绕着这对兄妹俩飞了两圈,让元卓全方位端详了一遍,然后落在了夏娃肩膀上。 “……亚当啊,我不是才离开了两天么,这衣服怎么脏成这样了……你别总让我像个老婆子似的念你了。”元卓无语。 “元卓!?”夏娃震惊地转头,“怎么回事,你变成鸟了!” 亚当:“啊?刚才是元卓说话了对吗!元卓在哪里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妹妹,不要按我的头啊!” “别闹了,你站稳点。”夏娃用手撑住亚当的头顶,借力将双脚踩到他的肩膀,然后轻盈转身一跃,落在地面上。 “……总之就是先认识一下莉莉丝,以后我就靠它和你们联系了。”元卓解释道。 昨天在听莉莉丝描述了不可说的暴行之后,他就开始坐立不安。 他简直是没有一点慈悲之心可言,很可能面前的夏娃,甚至亚当都不知道是第几批人类了。 可他们对于元卓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亚当与夏娃,距离他回去伊甸园还不知道要多久,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偶尔确认情况,尽量减少出现闪失的可能。 于是从这天起,元卓在耀星殿众天使的八卦内容中,变成了一个随身携带镜子的自恋型躲闪青年。 这位青年会随时随地掏出镜子念念有词地狂照一通,然后在别人靠近他时飞速收起来并左顾右盼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干。 “觉得自己帅就光明正大照呗,谁搭理他啊,这天天鬼鬼祟祟的看着就不顺眼。”一天使给予了这样的评价后,被另一天使(打码)一拳揍飞,此事最终不了了之,这里暂且按下不表。 …… “……听说你最近很爱自己的脸啊啊?”加百列很亲热地搂住元卓,“有阵子没见你,这是开始练美容咒了吗?我看看我看看……啧,好像也没变化啊。” “你们怎么来第九天了?”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阿斯莫杜与加百列,元卓只好认命地掏出化妆镜,“别听他们瞎说。” 镜子里是正把他头顶当鸟窝盘踞着的莉莉丝视角。 “咦?这东西好玩,给我看看行不。 加百列不愧是大天使长,只要瞄一眼就能辨认出这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 得到首肯后,她惊异地把镜子拿过去翻看,“好新颖的储能方式,这是链结了你的传音鸢吗?你研究出来的新办法?” “我哪有这本事啊,你……你小心点别给它摔了,后果咱们可承担不起。”元卓胆战心惊,做了保护之后的镜子以他自己这力度是没问题,但加百列可没准啊…… “我猜你也做不出来。”加百列了然,“是米迦勒吧,也就你俩能互相哄着对方玩了。但这样不方便啊,你为什么不直接驭鸢?” 元卓很礼貌:“你觉得呢,是因为我不喜欢吗?” 加百列听不懂这个梗:“哦,是吗?那你还怪有个性的。” 元卓:“……” 元卓想起来他们不知道自己没印纹这件事。 “我不是有点弱么,哎,灵力不足,连不上传音鸢啊。雷米尔……殿下就给我搞了个这。正想找你呢,我有个想法……” “等下等下。”加百列眼珠子要瞪出来了:“你说这是魔王给你做的?因为你废物到没法连传音鸢?!” “你别瞎说啊。”阿斯莫杜露出“你疯了吧居然敢说出这种话”的表情。 “……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好伤人啊!这很奇怪?”元卓纳闷道:“你不觉得我这样很危险吗,万一哪天我遇到个怪物,谁也联系不上,死在外面怎么办?他哪怕是道义角度上也要帮帮我吧……你们是不是对雷米尔有什么误解啊怎么都挺怕他一样。” 阿斯莫杜回忆起雷米尔冷酷的形象,很接受不了偶像居然做出这么失格的事:“不可能!连四翼天使在他眼里都是蚂蚁一样,他不给眼神的。” “那还是他已经修炼了一万年呢……你们是没见过打天下那阵他有多残忍。”加百列对元卓和蔼道,“是这样的,既然只有你一个不怕,你考不考虑在自己身上找问题?” “我的问题?”元卓低头打量平凡朴素的自己,“难道是因为我比你们更勇敢吗?” 阿斯莫杜:“……我们对殿下有没有误解,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对自己产生了很大误解。” “好了不用和他争辩了。”加百列竖起手掌,制止了阿斯莫杜。 她正色问元卓:“你告诉我,你对于……”手指画了个圈,“最近所做的事,你的理解是?” 元卓犹豫道:“……就是面对整个天国唯一的……弱鸡(人类),在维持生命体征的基础上让我过得更滋润点?” 加百列惨不忍睹地闭上了眼:“那你打算怎么报答他呢?” < 37.有毛没毛 《穿都穿了,倒是给个挂啊[西幻]》全本免费阅读 “殿下,你看错了。”米迦勒拎起那个肉团子,“毛毛单纯是一只走丢的狗崽而已。” 他坚定地把这只爆毛小肥狼搂在怀里,而那只如狼似狗的生物快乐地叽了一声后,伸出舌头用口水把米迦勒从额头到下巴统统刷了一边。 路西菲尔的脸现在比锅底还黑了。 “放下它,米迦勒。”可以看出他尽量在保持平心静气,“灰毛,蓝眼,白尾尖都对得上,这就是那只跟着族人偷跑来天国的狼人幼崽。” “就不能是有一只狗和狼长孙刚好长得一样么……”米迦勒心里落差太大,陷在不愿意面对现实的垂死挣扎里。 他才刚刚(单方面)拥有了天使生命中的第一只灵兽! “但你抱着的这只会长成有灵智的狼人!”永远保持完美的晨曦之星连形象都顾不上了,声音在不自觉的提高,“你难道想养着养着突然有一天回家发现一个裸男趴在地上吗?” 米迦勒:“……………………” 就这样,米迦勒新鲜出炉的爱犬——其实是爱狼,在让米迦勒过了足足两个小时狗瘾后,被路西菲尔残忍地送离了天国。 角落里,金发天使阴暗地蜷缩着。 路西菲尔僵着脸,走又不舍得,留下来又不知道说点什么。 作为一国之君,他很少应对这种场面——别人高不高兴关他屁事啊! 但这是对他完全没表露过负面情绪的米迦勒。 刚刚在围观的天使们见此情景赶紧一哄而散了,不得不说能进耀星殿的都是精英啊,谁都不缺眼力见。 元卓踟蹰了一下,正准备跟着大家一起走的时候,被路西菲尔一个眼神钉在了原地。 元卓:“......” 啊行行行,这时候又不嫌我是史蒂夫了是吧,你哄不来还能让哥们身先士卒。 元卓心里给路西菲尔竖了两个中指,都在追人家了哄两句怎么了,面子算个屁啊。 活该单着吧你。 “好了别伤心了,你就吸了人家一宿而已哪来的那么深感情啊。”他走过去拍拍米迦勒的头,“大老爷们有泪不轻弹……哦没哭啊。” 米迦勒幽幽抬头,白了他一眼。 元卓:“那人家路西菲尔……殿下说得也没错啊,你想象一下,上班半路万一他没控制住大变活人呢……” 米迦勒想象上班的时候本来在狗背温暖的绒毛里幸福吸狗,结果众目睽睽之下变成他骑着裸奔肌肉壮汉的社死画面,神色逐渐诡异起来。 元卓掏出杀手锏:“你要是真喜欢,等发工资了咱们找天去灵兽集市找更漂亮的毛毛去,一个不够咱们买仨。” “不行!”还没等米迦勒回答,路西菲尔就反射性地帮他拒绝了。 这时候你又话多! 元卓握紧了拳头——当然很快就松开了,毕竟他只是被烦住了而不是活够了。 “为什么啊?”米迦勒没想到在这上个班,上司连他养什么宠物都要管。 路西菲尔扯扯嘴角,“你哪里有时间照顾?” “别的天使也养了灵兽,都照顾得很好啊?”米迦勒奇怪道,“连萨麦尔都养了一条蛇呢,他还带进了耀星殿,殿下不是也没说什么吗。” 路西菲尔:“但是狗会掉毛。” 米迦勒:“我可以每天都打扫得很细心,绝对不会影响光耀殿其他天使。” 路西菲尔:“而且它们的情感需求太多,养了之后一刻都离不开你。” 米迦勒:“喜欢的就是这个!我每天都抱着它亲!永远不会让它孤单!” “……”对于米迦勒爱狗爱到这种程度,路西菲尔简直匪夷所思,“我给你发这么多薪水,你竟然还要每天抱着它亲?怎么没见你每天抱着我亲?!” 米迦勒的神情空白了一瞬:“或许因为殿下身上没有毛?” 路西菲尔:“…………” 元卓:“…………” 米迦勒:“…………” 路西菲尔怒极生笑:“……这世界上还有谁比我的羽毛更高贵更美丽?!” 呼地一下,六根巨大的羽翅几乎撑满了整个房间。 这是元卓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全盛状态下的圣光六翼,说实话,堪比一千瓦大灯泡在眼前爆闪,不仅融化了他内心深处的阴暗,还顺便融化掉了他的眼角膜。 元卓闭眼,微笑,疾步退场。 ...退场失败。 走到门口的时候被一堵肉墙挡住了。 一堵小麦色的肉墙。 这颜色有股熟悉的人渣味,元卓顺着抬头向上看,果然,是他的老冤家萨麦尔。 发现了萨麦尔与米迦勒的小小矛盾后,路西菲尔把他们两个安排到了距离较远的部门,这点其实还是可以看出来他的领导之能的——最起码惜才之心没被恋爱脑冲晕。 所以这是毕业以来元卓与萨麦尔的第一次相逢。 外表上看这家伙除了脸色之外并没有别的什么变化——毕业前萨麦尔见到米迦勒的时候,脸色最多像螺蛳粉一样臭,但现在比臭腐乳与鲱鱼罐头的混合物还要臭...... 可以看得出来萨麦尔现在没心情搭理他,显然是听清了里面的对话,以至于脸上除了臭外,还有一些五味杂陈,仿佛是打翻了的灶台,柴米油盐酱醋茶轮番上阵,精彩纷呈,看得元卓很是酸爽。 确实,发现偶像在倒追很讨厌的同学这种撞破次元壁这种事,比偶像被爆和对家谈恋爱还让人难以接受,更惨的是萨麦尔又没办法脱粉——他才刚刚挤破脑袋尖成为耀星殿第一梯队天使好么! 萨麦尔木着脸敲敲门:“殿下,打扰一下。” 房间里咻地一下就暗了下去,片刻后传来路西菲尔若无其事的镇定嗓音:“什么事。” “第八天的传讯官刚刚通知,三天后的早晨九点有神旨颁布,届时需要全部天使长都要聚集于第八天应诏。”萨麦尔道。 全部天使长都要聚在第八天,就连通知建立伊甸园的时候都没有的规模,看起来有非常重要的讯息等着传达。 路西菲尔却十分淡然挥挥手:“那今天就拟文下发给他们吧。” .......... 第六天,天国大剧院门外。 加百列惊恐:“你别告诉我今天只有我们两个。” 元卓:“...对啊,这种事也不好叫别人来吧。” 加百列:“谁要和你一起来这啊!你行行好!” “...你不至于反应这么激烈吧!”元卓很受伤,“又不是让你买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