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即流量，我乃网络仙君》 第1章 宇宙尽头是考公 午夜凌晨，浓雾弥漫的老烛山乡道上，一阵锣鼓之声打破山野寂静。 只见一水儿的皂衣阴差抬着绿呢官轿，在两名锣鼓手的开道下，足不沾地的穿行于迷雾之中，轻飘飘地往山麓脚下行去。 官轿内，正准备走马上任天庵村土地公之职的顾云礼，看着手中的《仙庭考成法》，恍惚中有种难以置信之感。 前世考了四回也没上岸的他； 这一世，随便试试就上岸了？ 想到两世为人的经历，唏嘘之意涌上心头。 他不是这个世界之人，而是来自一个叫地球的地方，一朝猝死工位，稀里糊涂化为阴魂，穿越异界。 掐指算来，在这方世界，熬了也有五年多时光。 从最初的懵懵懂懂，到在乱葬岗安身落脚，活得那叫一个小心翼翼。 原因无他，这方世界完全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他一个阴魂几乎毫无保障。 理论上，任何人都可以杀了他，而且不用背负法律制裁之类的代价。 加之他实力又十分低微，莫说修行中人，遇到阳气足点的大活人，都有可能把他撞散了形，日子可谓凄惨。 直到一年前，靠着本命数据神通，修至日游之境，情况才稍微好些。 但也仅仅是挣脱温饱线而已。 为此，经过多方打探和深思熟虑之后，他决定考公。 也就是道举。 这次乃是初次尝试，没想到，竟然一发入魂，直接命中。 真是喜从天降！ “顾伯公，天庵村到了。” 不知不觉间，绿呢官轿停了下来。 头戴乌纱帽，手握执曲木杖，身披绿色官服的顾云礼，挑帘走下官轿，便见三开间土地庙前，早已候着七八名阴差。 他们瞧见顾云礼，连忙拱手作揖，朗声见礼： “天庵土地庙，恭迎顾伯公！” “免礼！” 顾云礼抬手，目光越过阴差，打量起他们身后的土地庙。 青砖黛瓦，泥灰抹缝，正堂摆着一尊土地公泥塑像，祭香台上只有干巴巴的一只豁口陶碗充当香炉，显得颇为寒酸而简陋。 “小人赵满仓，恭迎顾伯公入主天庵村，国一日不可无君，家一日不可无主，我等期盼顾伯公如久旱盼甘霖，如今得见，喜不自胜，特设宴为大人接风洗尘，顾伯公请！” 一名领头阴差站了出来，瞧着年约四十，一脸笑容可掬。 “好好好！” 顾云礼从善如流，显得十分和善。 这一幕瞧得众阴差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新任上司不是性情乖戾之辈！ 酒席在世界暗面阴间土地庙地宫举办，一应酒水十分简陋。 顾云礼也不嫌弃，大方落座，推杯换盏。 在觥筹交错中，旁敲侧击起天庵村的情况。 在场阴差看起来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已经翻阅过本地印倌文簿的顾云礼，再听阴差所言，两相印证之下，顿时频频点头，不经意间问起最要紧的问题： “天庵村每年可收几柱香火啊？” 要知道，香火事关他的神位，按照《仙庭考成法》规定，各级神职官员每年都要向上级缴纳足额香火。 若有缺损，轻则罚俸，重则贬官。 其中，香火额度乃是根据本地百姓富庶程度以及户籍数量测算，一般为当地户籍的三到六倍。 天庵村乃贫下村寨，共八十九户农家，每年需要上缴二百六十七柱香火！ 这个数字理论上来说并不难。 当地每逢新年、二月二、六月六、十月一，皆有上香供奉习俗。 再加上平日的红白喜事、小儿惊吓、礼祈求安……等等零碎收入。 理论上，香火少说也是户籍的五六倍。 当然了，实际上并没有这么理想。 原因无他，争夺香火的神灵太多了，很多都是仙庭内部大佬，即便是县官不如现管的土地公，也难免有被疏忽的时候。 另外，香火讲究一个心诚，心若不诚，烧上成捆供香，也毫无意义。 因此香火收入在户籍的三四倍，算是一个合理区间。 “回顾伯公的话，大约……八九十柱！” “天庵村八十九户农家，逢年过节少说也有百余柱，怎么这一年下来才这点？” 顾云礼眉头皱起。 阴差们对视一眼，赵满仓讪笑道： “回顾伯公的话，天庵村香火之所以如此稀少，实在事出有因，一来地瘠民贫，有心无力；二来天庵村出了位能人……乡民但凡遇到大小阴事，都习惯找他解决。” “哦？谁？” “狐仙崔闻，人送绰号：崔三爷！” 赵满仓一脸神秘兮兮道： “好教顾伯公知晓，此人乃是名动十里八乡的出马仙家，所抓俗家弟子就在咱天庵村，俗称赵嫲嬷，香火之盛赛过县城隍，莫说天庵村，便是周边村寨遇到阴事都找她，咱这土地庙的香火……自然就被分去了。” 原来是香火被抢啊……顾云礼恍然大悟，问道：“前任刘伯公不管？” “管不得，也管不了！好教顾伯公知晓，那崔三爷不仅自个儿法力高强，还开马绊，拜七星，立了出马堂口，麾下四梁八柱一应齐全，已然成了气候。” 顾云礼眉头暗皱。 所谓的“开马绊”，乃是立堂口的一道程序，通俗点就是求取仙庭和地府的认证。 可以理解为已经注册了经营许可证。 说是仙庭编外人员毫不为过，虽然同样需要上缴香火贡赋，但也更加自由，且受到仙庭的认可和庇护。 “天庵村既然香火有限，那顾某前任又是如何上缴香火贡赋？” “这……小人就不清楚了。不过，刘伯公与崔三爷私交甚笃，想来那崔三爷在这方面应该多有帮助！” 顾云礼一怔，俄而哑然失笑。 赵满仓小心翼翼瞥了一眼上官脸色，瞧见其并未动怒，这才试探道：“大人可要小人引介一二？” 顾云礼颔首：“如此甚好，那就明晚子时请他过来喝茶。” 赵满仓连连点头：“好好好，小人回头便去邀请崔三爷。” 话题至此便轻飘飘过去，众人又是一番推杯换盏之后，顾云礼道： “今日承蒙诸公盛情款待，顾某感激不尽！顾某诞为鬼仙之际，侥幸得天之眷顾，修得本命神通——互联网，可燃香火，或颂咒言，请之，借此可与同僚传书沟通，妙用颇多，今日赠予诸公，以酬高谊。” 说话间，顾云礼轻轻一挥手，一面恍如琉璃镜的虚幻光幕缓缓张开。 镜中闪烁着各种文字，一眼扫过，隐隐看到“通讯录”、“邮箱”……之类字眼儿。 这怪诞神通，看得众阴差面面相觑。 立即意识到，这是典型的祈神术。 《灵宝无量度人上经大法》有言： ——夫大法旨要三局，一则行咒，二则行符，三则行法。咒者上天之秘语也，群真万灵随咒呼召，随气下降。 换言之，祈神术乃是一种借用仙神力量的法术。 有法力念咒，没法力焚香。 讲究一个心诚则灵。 说白了，就是仙家争夺香火的手段。 不过，话虽如此，众阴差还是连忙虚心求问，打定主意回头定要实验一番。 不仅是给上司面子，也是因为技多不压身嘛！ 殊不知，这所谓的“互联网”，正是顾云礼的本命神通——数据道意。 在这方世界，人死为鬼时，有一定概率在混沌中触碰大道，感悟道意，觉醒本命道意。 譬如，溺死鬼多擅水！ 顾云礼兴许是死在工位电脑前的缘故，获得了这迥异于此方世界的怪诞神通，可以将抽象之物数据化。 譬如，可以直观看到背书进度、修行进展……等等。 顾云礼正是在数据神通的正向激励下，这才背下诸多道学典籍并融会贯通，新科及第，官拜社公。 如今以祈神术方式传出，正是想借此收敛香火。 第2章 香火难收 赐法之后，洗尘宴也归于尾声。 赵满仓恭送顾云礼离开之后，便脚步匆匆离开了阴间地宫，往赵嫲嬷家行去。 万物分阴阳，世界亦然。 作为世界暗面的阴间，除了极少数经过阴魂改造的地方，与阳间不一样之外，其余大部分景色皆随阳间变化而变化。 只是整体色调昏暗如黄昏，树木房屋灰扑扑的仿佛泼墨而出，不见丹青写意，反而显得有些阴冷孤寂。 早已习惯阴间环境的赵满仓，在离开土地地宫之后，便直奔目的地而去。 远远的便见一座金碧辉煌的四合院，耸立于天庵村尾，前堂金色琉璃瓦下，挂着清透雕花草纹牌匾，上面赫然写着“天庵堂”三个鎏金正楷。 ——这里正是狐仙崔闻在阴间所立堂口！ “哎呦，这不是赵二伯吗？听说新任土地爷已经来了，您不在土地庙候着，怎么来这了？” 一缕青烟自牌楼下冒出，便见一名中年模样阴魂，笑盈盈的拱手作揖。 “你小子消息倒是灵通，咱这是得了顾伯公的差遣，特地来恭请崔三爷！” 作为本地胥吏的赵满仓，可谓放眼望去皆是沾亲带故，说话很是随意。 “哎呀，那快请进，可别耽误土地爷的大事！” 赵满仓微笑颔首，抬脚迈入院落，经阴魂通报，步入正堂。 便见瑞鹿呈祥挂画下，瞧着年约四十，留着山羊胡的崔三爷，正大马金刀的端坐上首。 “小人赵满仓，拜见崔三爷！” “听说新上任的土地爷来了？” “顾伯公今儿刚到，听闻崔三爷威名，特差小人过来邀请崔三爷明晚过去喝茶。” “好好好！” 崔三爷闻言大笑，俄而一脸认真道： “满仓啊，可曾打听出这位顾伯公的来历？” “回崔三爷的话，这位顾伯公瞧着温文尔雅，口风倒是紧得很，小人未曾打探出深浅。不过，瞧他言行不像是高门大户，应该是寒门出身。对了，他还赐我等一门祈神术，名曰互联网，燃香念咒请之，可与同僚传书沟通。” 赵满仓尚未修行，只能将顾云礼对祈神术的介绍再复述一遍。 “互联网？哈哈哈，看来咱们这位顾伯公也是一位妙人啊！天庵村弹丸之地，也需要燃香传讯？这是为传讯，还是为香火啊？” 崔三爷一脸戏谑之色，香火传讯本就是仙家皆会的本事，那顾伯公还套了个祈神术借口，完全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赵满仓闻言尬笑，不敢应声。 “罢了！回去告诉顾伯公，本堂主明晚定登门拜访。” “是，小人这就回去上报顾伯公。” “小六子，奉香火一柱，送客！” 赵满仓闻言大喜，连忙客气致礼，感恩戴德离去。 待回到土地庙地宫上报顾伯公之后，他便迫不及待修行起祈神术互联网。 虽然崔三爷话里话外瞧不上此术，但人家是得了大气运的狐仙，可不是他这等乡野鬼吏可以比拟的。 任何神通都值得修行，技多不压身嘛！ 他凝神敛息，沉声念咒： “东甲乾元启亨通，正炁流行蓬勃涌，吾受云礼天命重，网络横掌控苍穹。急急如律令声动，神炁速聚福无穷！” 嗡—— 霎那间，一抹玄之又玄的力量从天而降。 一道莹莹如月辉的光幕，于视野中缓缓展开。 便见光幕中浮现出一道盘膝而坐，闭目参禅的道人身影，道人身影模糊，存神虚形，正要细看。道人已然淡去，有云礼二字凸显而出。 在一道玄之又玄的使用说明信息流入脑海之际，画面随之一晃，便见一抹丹青提色而出的光幕上，一行云篆泼墨其上，分别是： ——【通讯录】、【邮箱】 仔细看去，右上角还浮现出他的头像，看样子赫然是他此时此刻的动态展示。 ‘有点意思。’ 赵满仓一脸稀奇的摸索好一会儿，这才点开通讯录，在搜索框中输入八个八。 霎时，顾伯公头像冒了出来。 “原来这就是添加联系人！” 赵满仓颇为稀奇的选择添加，而后发了一段神念过去。 “赵满仓拜见顾伯公！” 消息发去之后，他正要结束神通，不想，顾伯公已然回话。 “今后大小急缓之事，皆以此传讯。” “赵满仓谨遵法旨！” 赵满仓连忙回道，心想，崔三爷所言也不全对。 此术燃香请之，固然鸡肋； 然而若是念咒而动，倒是方便不少。 只是这样一来，可就收不到香火了，也不知道顾伯公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难不成是等到用的人多了，再以供养名义，收取香火？ 可到那时就不怕大家弃用？ 罢了，新官上任三把火！ 顾伯公不折腾几下，又怎么会心甘？ 唉！ 赵满仓叹了一口气，感觉接下来的日子怕是要难熬了。 一夜无事。 翌日清晨，沉睡一夜的天庵村，再次恢复往日喧嚣。 没人知道天庵村土地换了新主人，对于天庵村民来说，日子一如往昔，古井无波。 新官上任第一天的顾云礼，在阴间地宫守了一天，不见村民上香朝拜，心中感叹，果然是香火寥落。 入夜子时，崔三爷登门拜访，双方自是一番寒暄客气，在品茗论道中，相互试探。 崔三爷是个老江湖，说话滴水不漏，顾云礼试探半天，也没试探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暂且作罢！ 权当混了个脸熟。 其后一连数十日，土地庙前皆空无一人。 顾云礼也算勤勉，每日必行于阴间，巡视天庵村，发现赵满仓所言不假，崔三爷所立堂口，果然香火鼎盛。 隔三差五就有村民拜访看事。 小儿惊吓、红白喜事、遇邪撞祟、改运牵线、超拔地府……等等，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有的确有其事，受香消灾； 但更多的是故弄玄虚，纯属心理安慰。 然而架不住人家名气大。 反观土地庙，门可罗雀，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看样子，恐怕只有遇到正儿八经的大节，才会有人走流程上柱香，求个心安。 这情况看得顾云礼暗暗摇头。 这日午夜，他一如既往的巡视完天庵村之后，不料，崔三爷竟登门拜访。 “顾伯公自打上任以来，日日点卯，巡视乡里，当真是勤政爱民！可惜天庵村民不知青天已改，真是可惜可叹！” 进了地宫正堂，崔三爷喟然长叹，一脸急公好义。 “崔先生过奖了，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顾云礼客气回道，心想，这段时间他在观察崔三爷，这位崔三爷也在观察他啊？！ “顾伯公当真是好心性！只是顾伯公不骄不躁，只怕县城隍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哦，还请崔三爷赐教。” “赐教不敢当，只是不想耽误顾伯公的大好前程！” 崔三爷顿了顿，又道： “不瞒顾伯公，这天庵村其实满地香火，就看顾伯公敢不敢拿？” “哦？香火在哪？” “天庵二十一户地祇阴民，西坡岗十一户孤魂野鬼。” 崔三爷一脸意味深长。 所谓的地祇阴民，乃是飨食子孙香火供奉的阴魂，譬如顾云礼帐下的赵满仓。 “它们哪来的香火？” “它们没有，但它们可以找人讨要啊？只要顾伯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月二十柱香火，准时奉上地宫。” 崔三爷笑容灿烂，带着几分胜券在握。 顾云礼闻言眼眸深处却闪过一抹寒意。 他终于明白天庵堂为何号称香火赛过县城隍了？ 原来是养寇自重啊！ 此时崔三爷过来，分明是要拉他下水。 “崔先生倒是找了一条发财之道！” 顾云礼笑了笑，又道：“说起来，顾某也有一个生财之计，不知崔先生是否感兴趣？” “还请土伯公明言！” “我有一法，乃祈神之术，名曰互联网，可燃香念咒请之。崔先生若能助我传遍十里八乡，每月也有二十柱香火奉上，如何？” 崔三爷一愣，俄而轻笑道：“崔某不才，愿为伯公口舌，传示乡里，只是那地祇阴民香火，也请顾伯公收下。” 顾云礼闻言摇了摇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崔先生请回吧，顾某虽缺香火，但还不至于拿乌纱帽冒险。” “顾伯公多虑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又何来风险？” “菩萨畏因，众生畏果。你我皆修行中人，有些事情还是不做为妙！” 崔三爷表情蓦然僵住。 不愿同流合污的土地爷，还是好土地爷吗？ 以后他巧立名目收受而来的香火还能拿得心安吗？ 崔三爷收起笑容，一脸似有所指：“大人倒是高瞻远瞩，只是等缺了香火，再想临时抱佛脚，可就晚了。” “是吗？巧了，香火已经来了。” 顾云礼提起执曲木杖，轻轻一点地面，霎时，阴间地宫和阳间土地庙重叠起来。 土地庙中的景象，随之落入两人视野。 第3章 第一柱香火 身为天庵村土著的崔三爷，一眼就认出来人。 那是一对母子。 母亲衣衫朴素，皮肤黝黑，眼眶微微泛红。 她名叫冯秀兰，不过四十来岁，瞧着已然老态尽显。 跟在她身旁的年轻人，是她儿子，叫赵壮，长得精瘦黝黑，精气神十足。 两人起了个大早，踩着凌晨露水，步入简陋的土地庙。 此时庙外的天空还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天际隐隐泛起一抹鱼肚白，将天空映照成了深蓝，昭示着黎明的到来。 进了庙，冯秀兰便手脚麻利的点燃三炷香火，拉着儿子跪在蒲团上，低声祈祷。 “老祖太祖高始祖，天神地神各路大神，门官土地龙神爷，保佑俺家老大一路顺遂，出门遇贵人，心想事就成……” 冯秀兰来来回回念叨着祈祷词儿，为即将远行的儿子祈求神灵眷顾。 赵壮跪在蒲团上，听着母亲的祈祷，默然无言。 想着此去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家中只剩下老母亲一人操劳，眼眶顿时一红，连忙跪在地上，心中默默祈求土地爷保佑娘亲。 袅袅升腾而起的香火，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仿佛一道无形纽带将母子二人紧紧相连。 倏地，老妇人浑身一颤。 却是在这刹那间看到了匪夷所思的玄妙景象。 此时，在她的视野中，赫然浮现出一道离尘出世的神仙身影！ 他盘膝趺坐，闭目参禅，却看不清容貌，下意识细瞧时，那身影又如轻烟般散去，化为云礼二字。 随之还有一道玄之又玄的信息流入脑海。 ——却是礼祈云礼道人的科仪咒语。 冯秀兰激动得瞪大眼睛，下意识呢喃道： “神仙显灵了，神仙显灵了！儿啊，你看到了吗？” “娘，咋了？什么神仙显灵了？” 看着激动不已的母亲，赵壮一脸茫然之色。 “神仙显灵了，神仙还跟我说话哩！你没看见吗？” “没……没啊？” “啊？” 看着一脸茫然的儿子，冯秀兰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连忙又是叩拜起来，嘴里念念有词。 却是代儿子给神仙道歉。 因为儿子之前并不想来烧香，是她硬拉过来的。 一番神神叨叨祈求原谅之后，冯秀兰又连忙将三柱香火塞到儿子手里。 “别愣着啊，快给神仙上柱香，求神仙保佑。” “哦哦。” 赵壮懵懂接过，手奉香火，虔诚祈祷。 待香火插上祭香台，他浑身陡然剧震。 “俺看到了，娘，俺也看到了，神仙……真显灵了。” 赵壮瞬间激动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神仙保佑，神仙保佑啊！儿啊，快给神仙磕头！” “哎哎！” 赵壮闻言下意识连连磕头，额头敲在青砖上发出咚咚声响。 那激动得手脚无措模样，看得崔三爷心中一沉。 因为他看不到任何玄妙迹象。 思绪百转千回之际，一道灵光倏然划过他的脑海： “这是……祈神术·互联网？” 顾云礼笑道：“崔先生果然慧眼如炬！” 崔三爷心中一震，微微吸了一口气道：“顾伯公当真是好手段，没想到此术竟然是用来显圣的。” 顾云礼微笑：“过奖！” 崔三爷一脸意味深长道：“顾伯公以祈神术显圣，就不怕入不敷出？” 任何神通的显化，都是要消耗力量的。 祈神术也不例外。 因此祈神术一般只传予修行之人，修行之人通过念咒行符使出。 这个过程，通常消耗施术者法力。 顾云礼将其展示给普通人，等于在消耗自身力量。 若是有求必应，只怕赚来的香火，还不够填补显圣的窟窿。 “崔三爷果然见多识广！顾某身为天庵土地，久不见香火，也只能出此下策，权当赔本赚吆喝，也总好过冷冷清清。”顾云礼微笑道。 “好一个赔本赚吆喝！既然顾伯公胸有成竹，那崔某也就不自作多情了，告辞！” “慢走，不送！” 崔三爷冷着脸，起身扬长而去。 顾云礼坐在主座上，目送崔三爷离去，眸光闪烁不已。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他基本可以确定，崔三爷应该有炼气三境封炉之境。 这份修为要高出他炼阳二境日游一个台阶。 要知道，凡有七窍者，皆可吞吐灵气修行，第一阶段为炼精化气，俗称炼气，共有五境。 分别是：调药、采药、封炉、炼药、止火。 作为阴魂的顾云礼，只能修行鬼仙之道，第一阶段为凝聚灵体，俗称炼阳，也分为五境。 分别是：夜游、日游、通灵、装脏、生阳。 其实，炼阳还有一个境界，名曰聚形，乃是最低级的孤魂野鬼阶段。 只是为了对应炼气五境，这才被强行去掉，改为五境。 总之，处于炼阳二境的顾云礼，在实力上要弱于崔三爷不少，这对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我虽未断崔三爷的香火，但也成了事实上的竞争者，这个梁子算是结下来了。 好在我有官身庇护，崔三爷纵然再不满，也不敢明火执仗的强抢。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些事不得不防。” 顾云礼暗暗思忖。 拥有数据神通的他，可以清楚看到，他日游之境修行进度已达79%。 按照眼下进度，不出意外要不了几个月就能登阶通灵之境。 “通灵之后即是装脏，以我眼下财力，只怕要被卡在这个境界了，还是得想法子快点赚香火。” 想到通灵之后的装脏之境，顾云礼不禁有些头疼。 阴魂因为少了肉身之故，只能吐纳阴气。 正所谓：孤阴不生，孤阳不长。 想要获取阳气，最正统的修行之法，乃是从外部获取五行灵性，模拟五脏六腑，进而滋生阳气。 这个过程仿佛重新安装五脏六腑，故名曰装脏。 想要获取五行灵性之物，说难不难，一般鬼市就有兜售。 但说简单也不简单，因为装脏所需要求颇高，一般灵性之物稍加使用就会消耗殆尽，自然无法作为装脏之用。 因此符合条件的灵性之物，往往售价极高。 至于自己收集？ 费时费力不说，一时半会也很难收集齐全。 所以对于顾云礼来说，最稳妥的法子，乃是努力收集香火，购买灵性之物。 “多想无益，修炼才是正道。” 顾云礼轻轻吐了一口气，不再胡思乱想，索性修炼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土地庙的安静。 循声望去，便见十几位村民走了进来，冯秀兰赫然身处其中。 第4章 香火鼎盛 “老太爷，您瞧，祭香台上还真有新烧的供香，看来秀兰嫂还真的供奉了香火。” 这行人刚闯进土地庙，立即就有个黑脸汉子惊讶的嚷嚷起来。 “老毡帽，你啥意思啊？俺还能骗人不成？！” 冯秀兰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大嗓门立即飚了起来。 ——她男人死得早，早就历练出彪悍性子，可不怵这帮男人！ “哎呦秀兰嫂，俺没那意思，俺就是随便说说。” 那黑脸汉子一脸讪讪，连忙往人群里缩了缩。 “土地公多少年没显灵了，咋突然显灵了呢？” “可不是，俺还以为土地爷不在呢？” “是吧，不是说土地爷每月只下凡四次吗？算算日子，今儿也不是啊？” 人群中传来嘀嘀咕咕的议论声。 “都闭嘴，神仙庙里瞎嚷嚷什么！也不怕土地公怪罪？” 老太爷开了口，一句话立即令庙中村民闭上了嘴巴，一个个脸上浮现出几分不自然。 虽然土地爷已经很久没显灵了，但万一人家还在呢？ 原来，冯秀兰看到神仙显灵之后，那是激动得不能自已，在送走儿子之后，回村便是大肆宣扬起来。 没多久，便引得全村轰动。 事涉神明，村中族老不敢耽误，这不，立即召集青壮赶了过来。 “快取香火。” 老太爷从后辈手中取来供香，以烛火点燃，双手奉香，毕恭毕敬的祈祷起来。 “焚香来敬土地公，平安如意万事通，阖族兴隆添富贵，裔孙代代出贤人。愿公常保天庵村风调雨顺，安居乐业。谨此祷告，伏望赐福。” 抑扬顿挫的祈福词儿，随着老太爷哼唱传遍土地庙。 待祈福礼毕，他随即奉插香火，伏跪蒲团，脑袋重重磕了下去。 这一磕，老太爷不知怎么了，竟然以头抢地，不再起来，身躯更是隐隐颤抖起来。 “嗯？” 众人面面相觑，更有人试探喊道：“老太爷？您没事吧？” 老太爷没回话，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众人见状顿时慌了！ ——坏了，老太爷年事已高，剧烈运动不得，这又拜又跪的，怕不是中风了吧？ 几名青壮连忙上前搀扶。 怎料，刚刚搀扶起老太爷，便见老太爷竟双目通红，怆然涕下！ “老太爷，咋了？” “神、神仙显灵了！” 老太爷哆嗦着嘴唇，激动得老脸涨红喃喃不止。 “啊？” 众人闻言顿时一片哗然。 “看看！看看！俺咋说的，俺咋说的？你们还不信，老太爷的话，总信了吧？” 人群中，冯秀兰嚷嚷起来，神情既骄傲，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失落。 ——原来，神灵不是独宠她家啊！ 霎时间，土地庙热闹起来。 众村民面面相觑之后，立马有人有样学样上香祈祷起来。 果然，没多久便神情激动，嚷嚷着神仙显灵，引来愈发狂热的膜拜。 没多久，消息便不胫而走，传遍天庵村。 上至老爷们，下至小媳妇，纷纷涌入土地庙，奉上三柱香火，欲亲眼瞧一瞧神仙真颜。 便是三岁稚童手奉香火，有模有样跪拜之后，也都能瞧见神仙，这可把大家稀罕坏了。 一时间，偌大村子仿佛跟过年似的，一片喜气洋洋。 那万人空巷之景，差点都要把土地庙前的门槛给踏平了。 这一幕，直把土地庙阴差们给惊呆了！ 自打他们成为阴差以来，何曾见过这般鼎盛香火？ 便是那号称香火赛城隍的天庵堂，也没有这般盛况啊！ 瞧瞧那香火，聚拢如龙，直冲云霄，使得偌大土地庙仿佛笼罩在仙宫云霭之中，便是青砖黄泥勾线也多了几分古朴苍劲。 “赵爷，这一天下来，少说也有五六十柱香火了吧？” 有阴差一脸艳羡的问向赵满仓。 “五六十柱？呦，你也没吃过好肉啊，我告诉你，这一天下来，少说也得上百柱香火！” “啊？” “这一天功夫，就把一年香火都收了？” 众阴差面面相觑，既震惊又激动。 寻思着，顾伯公吃肉，他们说不定就能跟着喝汤嘞！ …… 月子弯弯照九州，有人欢喜有人愁。 土地庙阴差们满怀希冀，收买顾伯公失败的崔三爷直接看傻了眼，更是气得脸色铁青！ 他怎么也没想到，离开土地庙不过前后脚功夫，天庵村民便疯狂涌入土地庙焚香请神，甚至连他所抓的俗家弟子赵嫲嬷，也跟着过去拜了一柱香火。 那袅袅升腾而起的香火，仿佛一层薄薄轻纱弥散大殿笼罩庙宇。 此情此景倒映在阴间更为惊人！ 偌大地宫仿佛神仙居所，香火弥漫，青烟笼罩，端是气势恢宏，引得出马堂弟子频频张望，议论不止。 “以显圣之法攫取香火，等若走到台前，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拿得住这份香火。” 崔三爷望着远处升腾而起的香火，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 当夜幕降临，满足好奇心的天庵村民们，终于三三两两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身处阴间地宫之中的顾云礼，终于得闲统计起今天所收香火，不多不少，一共一百零八柱！ “倒是巧了，一百零八，周天星斗运转之数，好兆头啊！” 顾云礼面露喜色，对于村民的狂热，早有几分预料。 显圣，一直堪称是收敛香火中，最传统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寻常阴差受限于神通，多是托梦显圣，虽然三五人同时做同一个梦颇为神奇，但总比不了意志清醒时来得震撼。 一传十，十传百之下，引发轰动也不足为奇。 更何况他还有求必应，百姓能不狂热？ 话说，这也是他考公的根本原因。 他若是走野路子，这般鼎盛香火，只怕分分钟引来山神土地的窥觊。 现在多爽！ 官虽小，但代表的是仙庭颜面，无形之中省去诸多麻烦。 “也不知这百余柱香火能助我几成修为？” 顾云礼兴奋之后，鼻翼轻扇，将萦绕于指尖香火尽数吞入腹中，而后凝神敛息，修行起来。 目前他所修功法，乃是蟾宫折桂之后，县城隍所赐，名曰： ——己土六虚诀。 此法乃己土之道，属于土道分支，修之对大地有着特殊感应能力，配合仙庭配发的执曲木杖法器，可监察周边土地。 修至大成，可得炼阳大圆满。 一口将香火纳下，在功法转换之下，迅速推涨修为。 在数据道意的监视下，顾云礼可以清楚看到修为增长速度。 炼阳二境日游进度……79%……81.6%……84.3%…… 静修增性灵，香火亦充盈。 不知不觉间，顾云礼收功睁眼，再看修为，已然日游修行进度已然抵达87.6%！ “难怪诸天神佛争夺香火，果然是好东西！仅仅百柱香火便抵得上平日数月苦修，当真玄妙！” 顾云礼惊叹不已，精神愈发振奋。 正当这时，又是一柱香火渺渺而至。 “谁半夜上香？” 顾云礼疑惑间，执曲木杖轻轻敲击地面，阳间土地庙景象立即呈现而出。 便见一片漆黑的土地庙中，一名年约十五六岁少年，正奉上香火，叩拜跪地。 “弟子赵存远，拜见云礼仙君，弟子心慕仙法，一心求道，愿侍奉仙君左右，只求仙君指点迷津，弟子不胜感激，伏惟叩拜！” 看着土地庙中，咚咚磕头的少年，顾云礼一脸惊讶。 他略一沉吟，随即通过互联网给赵满仓发去一条消息。 没多久，赵满仓神色匆匆应召赶来。 “顾伯公，您唤我？” “可认得这庙中少年？” 顾云礼指了指阳间土地庙中的少年。 赵满仓凝神细看，连忙道： “认得！此子名叫赵存远，乃是童生赵景祺之子，两年前曾被流云观道士带走，不过，仅仅三个月又给送了回来，据说是天资有限，不适合修行。” “原来如此，难怪有这见闻和胆量。” 顾云礼点了点头，看着在庙中长跪不起的赵存远，眼神若有所思。 第5章 中邪 香火燃烬，雄鸡报晓。 看着天际泛起的一抹鱼肚白，自始至终不曾得到神灵回应的赵存远，不得不失魂落魄的离开土地庙。 夜色下的天庵村显得格外安静，像是凶兽饕餮正在吞噬他的人生。 如果他没去过流云观，或许他现在就像很多村中伙伴一样安于贫穷，最大梦想就是迎娶邻村二丫。 可惜，他见过更加辽阔的世界。 偏偏在他惊鸿一瞥心生向往之际，又被放逐回贫困家乡，那其中的失落感，令他难以忍受。 这两年他一直在寻找修行之道； 他甚至问过出马仙赵嫲嬷，可惜均一无所获。 他怨恨这些人的敝帚自珍，却又无可奈何。 这世道素来有“法不轻传，道不贱卖”之说，修行之法对于各门各派堪称不传之秘，唯有拜入宗门才有修行可能。 这还仅仅是可能。 若是资质不合格，炼心不达标，依旧难以接触正统修行法门。 而他就是因为资质不合格，不得不离开流云观。 他甚至连尝试修行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他不甘心。 因此当土地庙显灵之时，他激动极了。 在村民震撼于神仙显灵之时，他却一眼就看出此乃祈神术。 在流云观也有一些祈神术。 修行要求却极为严苛！ 修行者除了自身修为要达标之外，往往还要举行一系列斋醮科仪，通过焚香念咒、踏罡步斗……等方式，降真致圣，陈词进表，请降天恩！ 一些高阶祈神术，据说还需要连续焚香供养七七四十九天日，方可请神降恩。 这还不算完。 祈神成功之后，依旧还需日日上香供奉，不然法则行之不灵。 总之，祈神术的出现，意味着土地庙中必然居住着一位神灵。 这个发现，令他看到了修道的希望。 白天人多眼杂，他不敢妄动，直到深夜才敢溜出家门，试图请香求神。 怎想，任他如何哀求，云礼仙君根本不曾有半点回应。 “唉！” 赵存远叹了一口气，下意识回头看向土地庙。 清晨的土地庙厚重如山，一轮昊日正从东方冉冉升起，温暖如丝绸般的阳光拂过他的脸颊，令人心生振奋。 赵存远怔怔地看着这一幕，蓦然攥紧拳头，心中仿佛下定什么主意似的，头也不回的往家中奔去。 旭日东升，霞光万道。 沉睡一夜的天庵村，再次传来悉悉索索的喧嚣声，几声鸡鸣狗叫唤醒袅袅炊烟。 几名老农扛着锄头，往村外田地走去，路过土地庙时，下意识压低声音，眼神中带着几分敬畏。 待脚步远去，又忍不住议论起来。 日头渐升，下田干活的村民越来越多，然而进庙烧香之人却少了很多。 到了第三天，烧香之人更少了。 大家路过土地庙时，神情依旧激动，忍不住讨论几句，眼神中带着谦卑，就是很少有人进去烧香。 天庵村逐渐恢复到了以往状态。 看到这一幕的顾云礼，早有几分心理准备。 这方世界，凡人和神灵共存，显圣这种事情并不稀罕，因此迅速平息下去，也实属正常。 另外，毕竟村民也要吃饭，哪有那么多功夫烧香拜神？ 昨天那是初次显圣，引发轰动不足为奇。 眼下不过是回归正常。 唯一令他有些意想不到的是，村民对互联网的理解，似乎仅止于“开机动画”的显圣。 即便他以数据神通留下使用说明，但也鲜少有村民使用互联网通讯。 这令他暗暗嘀咕起来。 都说，领先一步是先进，领先两步是先驱，领先三步是先烈！ 莫不是步子迈得太大了，匹配不了市场？ 还是说，村民根本不会使用？ 顾云礼陷入了沉思。 他不知道，在他气定神闲，不紧不慢构思未来之时，手下阴差们反倒急了起来。 “牛勤，今儿香火如何？” 黄昏换值当口，阴差谢水河第一时间问道。 冷清了不知多少年的天庵土地庙，骤然迎来一波香火，可是让这群阴差兴奋坏了，每天聊得最多的就是土地庙香火。 此时，正在土地庙中上值的两名阴差对视一眼，其中叫牛勤的阴差一脸苦相道： “不太好，今儿一共只有十三人来上香，估摸着最多能收七八柱香火。” “啊，这么少？真是奇了怪了，这香火怎么越来越少了？”谢水河有些焦躁。 这些天，他们可没少畅想未来。 怎想，好日子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这心里能不急？ “不少了，各位也不想想之前除了大小节日，哪里还有香火？” 赵满仓开了口： “烧香拜神，必有所求。眼下村民无病无灾，无欲无求，能有眼下香火，已经是顾伯公显圣的结果，搁以往便是春节也没这般香火。” 众阴差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牛勤接话道：“也是！天庵村本就贫瘠，一个铜子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便是有心供奉，也没那财力。” 谢水河点了点头：“说到底，还是土地太过贫瘠，前任刘伯公也算勤勉，常常施展神通梳理地脉，欲护天庵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结果又有什么用呢？一场烂谷雨，就把几年心血毁于一旦，唉，人难胜天啊！” 唉！ 众阴差听到这话，皆心有戚戚，忍不住跟着叹了一口气。 赵满仓见状，笑道：“大家切莫灰心丧气，眼下顾伯公已经威名在外，十里八乡谁人不晓，以后定然不缺零散香火，若做的好，还愁香火吗？” 此言一出，众阴差顿时眼睛一亮。 土地爷的基本职能，乃是庇佑一方五谷丰登，六畜兴旺。 但这并不意味着土地庙没有零散香火。 像什么小儿惊吓、求子求财、心绪不宁、请香祈福……等等，民有所求，皆可焚香请愿嘛！ 瞧瞧那天庵堂，靠着看阴事赚了多少香火？ 若是顾伯公能将这部分香火收回来，以后他们定然也跟着吃香的喝辣的。 说曹操，曹操到。 众阴差正在闲聊着，土地庙外倏然一阵嚷嚷声。 众阴差循声望去，便见远处乡道上，十几名青壮竟捆着一名妇人，跌跌撞撞往土地庙中走来。 那被捆妇人披头散发，仿佛网中之鱼，拼命挣扎，状若癫狂。 “这是……中邪了？” 众阴差睹之瞠目结舌，连忙嚷嚷道：“快请顾伯公！” 第6章 狐假虎威 “放开我……俺是赵长……狗日的赵狗蛋，再弄俺，俺杀了你！滚啊滚啊……” 冯秀兰披头散发，喉中发出不似人言的低吼，语气神态俨然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四周青壮闻言脸色发白，但还是咬牙拼命拖拽，将她往土地庙拽去。 更有年长的老者，愁容满脸的嚷嚷道：“大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欺负冯娃娃做甚？！” “闭嘴！放开我！啊啊啊……” 冯秀兰闻言愈发癫狂，披头散发，嘴角流涎，五官扭曲骇人至极。 骇得大部分村民不敢靠近，远远跟在后面，议论不休。 “冯婶子这是咋了？” “还看不出来吗？这是中邪了，遭人附身了！” “啊？谁、谁啊！” “赵长。” “赵长是谁？” “赵二爷大哥，走得早，也不知咋回来了，附在冯婶子身上。哎呦，我的妈呀，你没看到赵二爷就跟在旁边嘛！” “啊？” “这怎么不去找赵嫲嬷？她不是最会看中邪吗？” “你说巧不巧，赵嫲嬷中午就被请去看风水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这不，不得不来土地庙试试！” 此时，在土地庙地宫中，手扶执曲木杖的顾云礼，面无表情的听着村民们的议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自打上任天庵土地以来，他自认为称得上勤勉，并未发现什么厉鬼阴魂路过。 怎么突然冒出了一个赵长？ 他心中一动，将执曲木杖催发到了极致，凝神望去，目光穿过阴间，落在冯秀兰身上。 便见她浑身阴气萦绕，煞气冲天！ 隐隐绰绰间，还能看到一道阴魂操控着她的身体，挣扎怒吼，那偶尔露出的只鳞片甲，足以令同为阴魂的顾云礼，辨认出对方的境界。 “这是……炼阳三境！” 看清境界的那一刻，顾云礼心中微微一沉。 受害者是冯秀兰； 擅长驱邪的赵嫲嬷又恰好不在家； 附身阴魂又有着炼阳三境修为。 此三点分明就是冲着他来的。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陷害！ 如果他无法完成驱邪，必然威名受损，辛辛苦苦搭建起来的声望，将轰然倒塌。 那么幕后凶手是谁呢？ 在顾云礼观察思忖中，天庵青壮们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冯秀兰拽进了土地庙中。 赵二爷连忙上香奉告，祈求土地爷涤荡邪秽。 “东甲乾元启亨通，正炁流行蓬勃涌，吾受云礼天命重，网络横掌控苍穹。急急如律令声动，神炁速聚福无穷！” “土地爷啊土地爷，求求你快收了赵长，别让他再出来祸害人了。” 顾云礼听着赵二爷驴唇不对马嘴的念着咒言，目光移向冯秀兰。 进了土地庙的“冯秀兰”，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身子扭曲得更加厉害，脸上五官移位，骇得站在庙门口村民连连后退。 顾云礼轻轻一敲执曲木杖，阴间和阳间霎时重叠而起，他的身影也在刹那间，附身土地爷神像之上。 “你是崔三爷派来的吧？” 顾云礼出声问道。 挣扎扭曲不止的冯秀兰，闻言骤然安静了下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在陷害崔三爷。看来顾某的祈神术，让一些人很不舒服啊！” 冯秀兰身体愈发抽搐扭曲，喉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在凡人听不到的维度，附身厉鬼咯咯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有人出钱，要你出丑，你不得不出丑。” 顾云礼笑了：“我很好奇，对方究竟出了什么价码，竟然敢让你挑衅仙庭威严？！还是说，你打算远走高飞？” 附身厉鬼笑道：“你一个九品芝麻官也配仙庭威严？” 顾云礼摇了摇头：“你说，我要是将你这话发给速报司，你还能远走高飞得了吗？” 说话间，他伸手虚空一点，一道阴气构成的光幕浮现而出。 点开联系人列表，上面竟密密麻麻列了一大串联系人。 厉鬼凝神看去，浑身陡然僵住，头皮发麻！ 那联系列表上，赫然都是什么人啊？ 【雍县显佑伯】 【雍县顺天井龙王】 【流云观护庙土地】 【李曹官】 【赵满仓】 【检簿司·荆知义】 【速报司·匡姆】 【同科进士·燕公信】 …… 各种他认识的，不认识的雍县县城隍大大小小仙官，赫然密密麻麻位列其上。 联系人下方，还有最近聊天记录，看样子大多都保持联系。 厉鬼麻了。 心中更是破口大骂，崔野干老子要杀了你！ 如此背景通天之人，岂是他能惹得起的？ “误会，误会！小人猪油蒙心，受人蒙蔽，冲撞了大人，还请顾伯公开恩。” 在满心忐忑中，厉鬼不得不低头求饶。 为了更了解目标，他试过祈神术互联网，自然明白这些联系人代表着什么。 也许这是顾云礼的扯虎皮拉大旗，但他赌不起。 这若是真的，一个消息群发过去，他死定了。 与此同时，在土地庙中的众阴差们，也被惊得头皮发麻。 顾伯公背景这么大？ 连这些人都在使用祈神术互联网？ “是谁指使你的？” “这……” 不等厉鬼开口，土地庙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有人激动得嚷嚷起来！ “赵道婆来啦！赵道婆来啦！” ——赵道婆，正是赵嫲嬷的尊称。 没多久，便见人群主动分开，一位年过五十的老婆婆走了进来。 “赵婆你可来了！哎呦，你不知道都急死人了，赵长来了，赵二爷怎么说都没用！” 土地庙中的青壮，看到赵嫲嬷犹如找到主心骨一般，连忙凑了上去，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相较于最近的神仙显灵； 赵嫲嬷在天庵村民的心目中，才是真正的法力高强。 毕竟这是十几年积攒下来的威望。 很多人都说，赵嫲嬷不仅能走阴，去地府捞人；还能乘风上天，向仙人讨药。 这不比土地爷厉害？ “大家莫急莫急，冯妹子没事吧？” 赵嫲嬷连忙安抚众人，目光试图穿过人墙，寻找冯秀兰的身影。 “不行，还癫着呢！” “赵二爷刚求神保佑，也不顶用。” 众人闻言又是七嘴八舌的附和回答。 “俺没事了。” 倏地，一道怪诞的应答声，打断了土地庙的喧嚣。 众人一愣，猛然回头望去，却见方才还扭曲不止的冯秀兰，不知何时，竟然恢复了正常。 就连身上的绳索，也莫名其妙断裂。 第7章 推广 “你、你是大哥，还是冯娃娃？” 看着除了头发有些凌乱，已经恢复正常的冯秀兰，赵二爷结结巴巴的问道，眼神中充满了惊慌之色。 冯秀兰不答，反而一脸认真的看向赵嫲嬷：“赵婆婆，你看我是谁？” 赵嫲嬷一怔，细细打量一眼道：“我看你虽然阴气萦绕，却阳气盈发，双目清明，应该就是冯婶子！” 庙中众人一听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关心起来。 “真是冯婶子？” “冯、冯婶子，你没事了？” 冯秀兰一脸复杂之色：“俺没事了，赵长赵太爷想抓俺当俗家弟子，所以仙闹人，磨着俺呢！” “啊？！”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惊得张大嘴巴。 只有赵嫲嬷神色阴沉下来，脸上的法令纹显得更深了。 “后来呢！” 有人迫不及待追问道。 “后来土地爷主持了公道，训斥了赵长太爷，还帮俺打通仙窍，省去捆窍功夫，俺这才得以解脱，可以直接出马了。” 冯秀兰言简意赅的解释道。 “原来是土地爷出手了，我说咋突然好了！” “可不是？连绳索都断了，你们瞧瞧，这断茬多齐整。” “哎呀呀，真是神仙显灵，神仙保佑啊！” 村民闻言顿时恍然大悟，有人感慨土地爷神通广大； 还有人则关注冯秀兰话里透出的另一层意思。 “冯婶子，你刚刚说什么……出马？你的意思是，以后你也能出马看事了？” 一声好奇询问，打断了村民的议论和感慨，皆下意识看了过去。 “是啊，赵长太爷这几年一直在外面招兵买马，现在回来看俺正合适，所以寻俺立堂口呢！” 冯秀兰说到这，看向赵二爷道：“对了赵二爷，赵长太爷想跟你聊聊。” 赵二爷闻言一愣，表情顿时复杂起来。 不等他应答，冯秀兰神情骤变，眼神变得犀利起来，姿态动作也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差别。 “老二，我走这几年家中可好？”冯秀兰语气粗犷。 “啊？！好好好，好的很。”赵二爷慌忙点头，看着眼前冯秀兰，显得有些慌乱和不知所措。 在村民围观下，冯秀兰和赵二爷说了很多往事，听得村中族老满脸唏嘘，基本肯定来人就是赵长太爷。 许久，“冯秀兰”看向众人道： “各位父老乡亲，今日承蒙土地爷眷顾，赐我立堂之地！赵某必当竭尽全力，恪守土地爷之训诫，庇佑天庵村之安宁。土地爷说了，日后事无巨细，可先找我，不成再寻赵道婆，若还无解，则至土地庙祈求明示。” 此言一出，村民纷纷点头应是，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站在人群中的赵道婆却脸色骤变，本就阴沉的面庞愈发难看。 什么叫事无巨细先找你？ 这分明是要抢我生意啊？ 然而偏偏赵长太爷话说的太漂亮了，令她根本不好反驳，只能补救道： “赵仙家说的对，土地爷日理万机，不要什么鸡毛蒜皮小事都来打扰，有事找我便是。” “对对对，赵婆婆说的有道理。” 村民纷纷点头赞许。 至此，赵长太爷也结束捆窍。 折腾一下午的冯秀兰，再也没了往日的精气神，她与村民招呼一声，便自顾自回家去了。 众人见状，也纷纷三三两两散去，一路上议论不休。 不少人对于冯秀兰看阴事的本事表示存疑。 不过，不管怎么说，村里多了一个道嫲嬷也是好事。 毕竟万一遇到赵嫲嬷看不好的事情呢？ …… 天庵村民不知道，他们高兴多了一个选择，天庵堂崔三爷却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好你个卜善生，竟然敢吃里扒外跟我争香火，本仙定要让你好看！” 他口中的卜善生，正是附身冯秀兰的厉鬼。 乃是他从外地请来的高手。 目的就是借此一举摧毁顾云礼建立起来的声望。 结果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临阵倒戈，不仅未摧毁顾云礼的声望，反而令他名声更上一层楼。 不过，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顾伯公借卜善生之口，拒了看事香火，看似绝了以后让他出丑的可能，但也自绝后路。 以后除了大小节日庆典，怕是很难再收到零散香火。 长此以往，声望必衰。 “顾伯公啊顾伯公，你这一招是打算扶持卜善生与我争夺香火？好，我就让你看看，天庵堂究竟是靠什么享誉十里八乡！” 崔三爷眯起眼睛，心中已经酝酿起各种阴谋诡计。 …… …… 与此同时，天庵土地庙地宫中，目送最后一名村民离开的顾云礼，终于将目光落在卜善生身上： “卜善生，你既然决定出马，可曾开马绊拜七星，招兵马立堂口？” 原来，决定抓冯秀兰为俗家弟子，乃是卜善生的投名状。 不得不承认，卜善生也算有急智，一个投名状不仅盘活了局面，更是抱上了“背景通天”的天庵土地爷。 “不曾。不过，卜某知道一个快散的堂口，正准备出售封堂单，若能拿下立堂口将易如反掌。只是……” 卜善生语气迟疑起来。 所谓封堂单，乃是开马绊拜七星的凭证。 此谓：讨封挂号，拜南辰北斗，讨令旗令箭！ 顾云礼眯起眼睛，没有接话，逼得卜善生不得不继续道：“只是那教主售价颇高，要价一千八百柱香火。” “嗯？”顾云礼眉头挑起。 卜善生见状，连忙补充道：“不过，卜某已经凑了八百柱香火，只差一千柱。” 一千柱？ 你是真敢要啊！ 顾云礼心中一沉，面无表情道：“那堂口在哪？堂号何名？” 卜善生连忙道：“回顾伯公，那堂号名曰松寿，就在八百里开外的通县。” 顾云礼点了点头，目光看向麾下众阴差，道：“谁愿意走一趟？” 众阴差面面相觑中，牛勤站了出来，拱手道：“顾伯公，俺愿意走一趟。” 顾云礼满意颔首道：“甚好，此去路途遥远，定要小心谨慎，以安全为重，待寻到松寿堂，立即传讯于我！” 说着，他轻轻一挥手，一缕香火飘了过去。 牛勤接过香火，满脸喜色，连忙拱手道：“俺一定不负顾伯公重望！” 说完，便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 顾云礼随即看向卜善生道：“你这段时间，便居住在地宫中吧，那冯秀兰若有所求，赵满仓你且代为处理一二。” 卜善生和赵满仓连忙拱手应是。 此间事了，众阴差随即告辞离去。 看着空空如也的地宫大堂，顾云礼老脸顿时垮了下来。 艹！ 一千柱香火，短时间让我怎么拿？ 有这一千柱香火，我都能破境通灵，直逼装脏之境，还要你作甚？ 不过抱怨归抱怨，顾云礼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还是琢磨起这件事的可行性。 说实话，卜善生的投靠，于他而言利大于弊。 此子虽然摇摆不定，一张名单就把他唬住，但若用得好，未尝不是一大助力。 至少炼阳三境通灵之境的名头，就是一张招牌！ 说到底，还是他底子太薄了。 手下几乎无人可用。 至于天庵堂阴差？ 不过一群胥吏罢了。 正所谓：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县官。 他是官，这些阴差乃是吏，两者在利益上并不一致。 因此他根本不敢重用他们，也不想重用。 既然如此，一时半会上哪搞一千柱香火？ 思绪徜徉间，一支香火渺渺而至，循迹望去，却见流云观弃徒赵存远，又半夜焚香拜神来了。 “真是好毅力！” 顾云礼赞了一声，之前隐隐绰绰冒出的想法，在这一刻，犹如一道灵光划过脑海。 有了！ …… …… 手奉三柱香，蒲团三叩首。 赵存远看着一如往昔浮现于视野中的互联网，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今日发生在土地庙中的事情，再次肯定了他庙中有神的猜测。 可惜，猜对了又如何？ 仙途依旧渺茫啊！ 唉，赵存远心中叹了一口气，叩首三拜之后，便要关闭互联网，准备起身离去。 “叮！” 倏地，一声清脆如钟琴之音，自脑海深处传来。 视野中的互联网，倏然冒出一个弹窗。 【互联网1.1上线：新增“修行”版块。】 “修行？” 赵存远瞳孔骤缩，下意识伸手虚空一点，修行板块立即融化，展现出一个全新页面。 一列书籍名称浮现于上。 《炼精化气初解》 《子阳真人调药讲义》 《伏魔经坛谢恩醮仪》 《太玄养气秘法》 看着眼前页面上一连串书名，赵存远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尤其是当他目光扫过一本名曰《拜斗星沉录》的功法时，他顿时如遭雷击。 “弟子赵存远，叩谢云礼仙君！” 这一刻，赵存远没有点开功法，反而咚一声叩拜在地。 端坐地宫的顾云礼，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心想：“小伙子拜早了，回头别骂我就行了。” 此时，赵存远可不知顾云礼所想。 他重重叩首之后，半晌才起身再次操作起来。 当他点开《拜斗星沉录》时，序言上密密麻麻的功法介绍，令他激动得小脸涨红，连忙向下翻去。 怎料，他刚刚点开第一章，一个弹窗冒了出来。 一行红底黄字冒了出来。 【免费享功法，好友帮砍价】 【已砍998金，还差2金，邀请好友砍一刀。】 【邀请新用户，极速砍成功】 赵存远懵逼了。 饶是他出身书香门第，也被眼前花里胡哨的页面给整傻眼了。 这里面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偏偏组合到一起，却给他一种阅读流云观心法的玄奥晦涩之感。 他犹豫半晌，尝试点击数次，一番摸索之后，终于看到介绍说明，半晌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要传播祈神术啊！” 赵存远一拍大腿，心中不仅没有感到沮丧，反而有种踏实之感。 在流云观呆过的他，深知功法之珍贵。 刚刚突然看到功法时，他狂喜之余，心中多少有种不真实感，眼下发现云礼仙君设下考验，心里反而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才像仙家做法嘛！ 想到这，他感激不已，又是连连叩首，这才告辞离去。 那感激模样，看得顾云礼都有点不好意思……小伙子太实在了！ 其实，顾云礼获取这些书籍也不容易。 别看修行模块书籍众多，关于功法仅有一本。 那就是《拜斗星沉录》。 这还是顾云礼魂穿第三个年头才搞到的功法。 当时他凭着本能吞吐阴气，勉强修至夜游之境，游荡于各大乱葬岗，寻找修行之法，顺便收集灵物药材。 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甚至差点惹恼一些厉鬼。 在这方世界，功法乃不传之秘，孤魂野鬼极难获取，即便意外获得，也会视如珍宝，轻易不会泄露。 鬼市倒有买卖，但价格奇高，且多为残篇。 根本不是顾云礼能买得起的。 顾云礼想要炼阳之法，结果自始至终都未曾得到，倒是被人哄骗，买了不少讲义感悟之类杂书。 而《拜斗星沉录》则是从一名落魄阴魂手中收到。 不仅是拓本，还是残篇，修行内容仅止于炼气一境采药之境。 阴魂修不了，修士看不上，可谓鸡肋。 顾云礼之所以买下，也是瞧着价格便宜，且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顺便买下看看能不能有所启发。 结果买来之后，便一直压箱底吃灰。 如今拿出作为“吊在驴前的萝卜”最合适不过。 只希望赵存远足够给力，快些帮他推广，赚足香火。 殊不知，此时的赵存远，已然激动得干劲十足。 他回家之后，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终一咬牙，敲开父亲房门，坦白这段时间的请香拜神！ 不想，父亲对此并不惊讶。 原来，自从离开流云观之后，他颓废太久，看在父亲眼里，也是急在心里。 因此瞧见他请香拜神，也就由他去了，成了最好，败了也希望能断了他最后念想，老老实实过日子。 父亲之言，听得赵存远感动不已，直接请出互联网，希望父亲砍一刀。 待天色蒙亮，赵存远便带上家中所有供香，挨个找人砍一刀去了。 村中识字率很低。 村民大多数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顺手的事情，也乐于帮助。 因此没多久赵存远便砍到999.9金。 “只差最后一人。” 赵存远耐着性子，教着刘婶子怎么帮他砍一刀，待刘婶子一刀砍下。 赵存远连忙焚香，打开互联网。 待看到修行界面，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恭喜你获得0.9银，距离免费功法仅差0.1银。】 第8章 怀璧其罪 “小伙子，这才哪到哪？继续努力吧！” 以己土神通观察天庵村的顾云礼，看着一脸便秘表情的赵存远，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这一上午，赵存远几乎将天庵村民邀请一大半。 等于强制让他们上香祭拜。 然而顾云礼所得香火，却远远少于显圣那天。 粗略一算，不过二十余柱香火。 说实话，香火很少。 不过，这也能理解。 毕竟不是发自内心的祭拜，能够产生香火，已经是一种信仰了。 另外，这方世界的下沉市场显然不太好做。 主要是识字率太低了。 偌大的天庵村，识文断字的也就那三五人，使得砍一刀裂变威力根本发挥不出来。 好在顾云礼遇到了一位好用户。 只见赵存远表情在变了又变之后，一咬牙竟请示父母，出村去了。 看他手中攥着的香火，所去为何？不言而喻。 “好孩子啊，等着啊，等到再多几个传播者，我这就给你解锁功法。” 顾云礼暗暗许诺道。 他正要收回神通，闭目修行，倏地，一连串新增用户，令他眉梢一挑。 循着数据追踪而去，他的表情顿时古怪起来。 这几个新增用户，全部都是以咒语方式登录互联网。 从社交网络分析来看，这些人全部都是由一个名曰“闻人居士”，通过“砍一刀”引流而来。 “倒是聪明，这么快就会用昵称了。” 顾云礼赞了一声，心中一动数据神通链接而去，用户真实相貌立即呈现于他的视野之中。 “是他？” 顾云礼一怔，俄而哈哈大笑：“有意思有意思……” 这用户不是别人，赫然正是天庵堂教主崔三爷，看他试图解锁的书籍，正是《拜斗星沉录》。 “这是不知祈神术厉害，还是忍受不了功法诱惑？不过，不管是哪种，看来我都低估了功法的诱惑力！” “可惜，这崔三爷以咒语登录，无法收割香火啊？要不断他网，不上香不给登录？” “不妥不妥，封杀这个手段太低级了，留着才能创造最大价值，哪怕没有香火，用户本身数据也是值钱的！以后说不定能靠这个做做情报生意。” 顾云礼摇了摇头，掐断了自己的激进想法。 话说，他决定传播祈神术互联网的最终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一村一县的香火。 霸道太极端，还是王道更怀柔更有杀伤力，眼下刚刚创业，可不能自毁根基。 思罢，他略微观察一会崔三爷的账号活动轨迹，便退了出来。 其后一天，不停有新用户涌入。 看社交网络几乎都是赵存远“砍”来的。 至于崔三爷在拉了二三十人之后，似乎便意识到了什么，果断不再拉人，倒是让顾云礼颇为遗憾。 第二天，砍一刀裂变效果终于出现。 又有两名用户主动拉人起来。 看这两人在各个书籍介绍页面停留时间来看，应该有着识文断字之能！ 三天后，顾云礼看着手中五百余柱香火，顿时陷入了纠结之中。 他在纠结是自己吞服这些香火，一举冲击通灵之境？ 还是继续攒着用来购买封堂单？ 掐指算来，阴差牛勤差不多已经抵达通县了，现在估计正在寻访松寿堂。 他现在若是吞了香火，就怕误事啊？ 可自身修为又是最要紧的，这让顾云礼难免犹豫起来。 “顾伯公，大事不好！” 倏然，一名阴差行色匆匆的闯入地宫大堂。 “何事慌慌张张？” 顾云礼眉头暗皱。 “回顾伯公，柳家沟土地、大井村土地、南坡乡土地、还有大方塘池龙王……都在地宫门外，看起来脸色不善，老赵正拦在地宫门外，看样子怕是也拦不住多久。” 阴差急得直跳脚，看起来慌张极了。 顾云礼眉头暗皱，正要开口，门外已经传来怒气冲冲的嚷嚷声。 “顾云礼何在？” 说话间，一群仙庭基层仙神闯了进来。 “本官顾云礼，见过诸位同僚，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顾云礼见状笑眯眯迎了过去。 “你就是顾云礼？” 一名顶着大嘴长须，活似鲶鱼脑袋的妖修，指着鼻子问道。 “正是，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好你个顾云礼，我等自问也未曾有得罪你的地方，你为何派人抢我龙王庙香火？” 大鲶鱼一脸怒气冲冲。 不等顾云礼回话，其他人也嚷嚷起来。 “顾伯公，你我皆为雍县土地同僚，为何未经允许，派人前往我等治下搜刮香火？” “顾云礼，尔身为一方土地，如此飞扬跋扈，就不怕我等状告城隍，打你金身出村门？” 一群人撸袖子摸法器，浑身灵气迸发，看样子仿佛要吃了顾云礼。 那模样骇得天庵阴差们，下意识退后几步，随时准备脚底抹油。 眼看场中气氛剑拔弩张到了极点，一声“呵呵”轻笑，令全场陡然安静了下来。 “你、你笑什么？” 鲶鱼妖修指着顾云礼破防质问。 呵呵轻笑的顾云礼，摇了摇头，转身走向大堂高座，毫不客气坐了下来，目光平静的看向堂中众神。 “诸位若是觉得顾某僭越了，大可上县城隍告发于我。实在气不过，也可以杀了那些‘搜刮香火’之人。” 此言一出，大堂霎时陷入了死寂。 一群怒气冲冲而来的土地、池龙王面面相觑，在迟疑间气势已然萎了下来。 “好叫顾伯公知晓，根据《仙庭考成法》严禁各级仙神跨界收敛香火！顾伯公初到天庵为官，不知仙规情有可原，可现在既然知晓，还敢顶风作案，可就莫怪我等不顾同僚之谊！” 南坡乡土地公越众而出，拱手作揖。 瞧着义正言辞，却看得顾云礼直想发笑。 这群人分明就是眼红互联网香火，故意借口赵存远等人拉人，过来找茬。 现在搬出什么《仙庭考成法》，不过是欺他新官上任不懂规矩罢了！ 殊不知，道学中举之后的他，研究的第一本书就是《仙庭考成法》，岂会授人把柄？ “阁下的意思是，传播祈神术，造福一方，违背了仙规？” 顾云礼慢条斯理问道。 “祈、祈神术自然不算……” 南坡乡土地公额头冒汗，纵观仙庭漫天神佛大佬，哪个没有祈神术传下？ 他敢否认祈神术，那就是在找死！ “既然祈神术不算，顾某又何罪之有？”顾云礼抢先问道。 第9章 酒壮人胆 “祈神术虽然不算，但你派人传播祈神术，便是抢夺香火。”大方塘池龙王色厉内荏道。 “是吗？阁下可有证据，那是我派去的人？”顾云礼随手将皮球踢了过去。 “他是你天庵村的人，自然是你派去的人。” “巧了，据我所知，阁下庙祝也在传播互联网，莫非也是我派去的人？” 此言一出，大方塘池龙王气得老脸涨红，差点冒出妖相，偏偏却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的庙祝，真的在传播互联网，就为了上面的《拜斗星沉录》功法。 他总不能说，这是庙祝背叛吧？ 这要是说出口，不仅丢人至极，更要处死庙祝，这影响太大了。 这一刻，众土地爷也傻眼了。 一个个怒气冲冲而来，憋了一肚子火，偏偏到了跟前，却发泄不出来，别提有多憋屈了。 “哼，此事没完。” 一名土地公一甩长袖，就要拂袖而去。 众土地见状，也是气得牙痒痒，不得不转身离去，心中琢磨着来日方长，慢慢斗法。 “慢着！” 顾云礼开了腔，喊住了众人。 “本官地宫，乃仙庭恩赐，岂是尔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之地！” “你要咋滴？” 池龙王气得吹胡子瞪眼，两根鲶须彻底控制不住的冒了出来。 “每人交出百柱香火赔罪！当然，身为同僚，顾某也不占尔等便宜，以后顾某互联网在各位治下获取香火，一律五五分成，诸位以为如何？”顾云礼一脸揶揄道。 众土地龙王刚听到“赔罪”二字时，气得血气翻涌，不想，待后半段话一出口，一个个直接傻眼了。 “敢问顾伯公方才所言是什么意思？” 柳家沟土地一脸小心翼翼问道。 “就是字面意思。”顾云礼略一解释，便主动问道：“不知土伯在何方任职，又如何称呼？” “小老儿庄仁举，乃柳家沟土地。” “原来是庄伯公，失敬失敬，最近三日，顾某一共收到柳家沟五柱香火，五五对分，各分两柱半，还请庄伯公收好！” 顾云礼说着，挥手便是送出两柱半香火。 看着飘来的香火，柳家沟土地傻眼了。 聚在大厅里，怒气冲冲的土地龙王也呆住了。 还、还带这样的？ 早知道顾伯公如此仁义，他们哪里还会逼宫？ “哎呀，顾伯公，海涵海涵，小龙有眼无珠，不知顾伯公仁义，多有得罪之处，还望谅解，些许香火，还请顾伯公笑纳，莫要推辞！” 小方塘池龙王突然高声致歉，双手作揖间，躬身到底。 更有百柱香火飘了过来。 “顾伯公高义，小神多有冒犯，还望顾伯公海涵啊！” “人非尧舜，谁能尽善！还请顾伯公体谅则个！” “圣人贵宽，而世人贱众……” 地宫大堂里轰然热闹起来，土地龙王们纷纷拱手致歉，一个个妙语连珠，可谓马屁震天响。 三天就能分红两柱半香火，三十天岂不就有二十五柱？ 虽然他们需要给百柱香火赔罪，但最多四个月就能赚回来，些许马屁，拍之又有何妨？ 顾云礼满脸微笑，应承着诸位仙神的马屁，同时招呼着赵满仓，赶紧设宴开席，招待贵客。 此时，随时准备脚底抹油的赵满仓，看着大堂中“急转直上”的形势，一脸懵逼。 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招呼阴差们准备去了。 没多久，便摆好酒席，邀众神上座。 顾云礼在一众土地龙王的谦让下，高居上首，与众神觥筹交错。 酒宴正酣之际，大井村陈伯公漫不经心问道： “顾伯公，这几日，我看贵村少年几乎拉着大井村所有村民拜了祈神术，不少村民见状，高呼神迹，泪流满面，可谓虔诚至极，怎么香火却十分有限？” 话落，酒席上众土地公，看似喝酒喝酒，吃菜吃菜，一个个却全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顾云礼见状，心中冷笑，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凭白送了一些香火，没想到，还没感激多久，这就怀疑上了。 人性啊，果然丑陋。 “哈哈哈，好叫陈伯公知晓，顾某那祈神术，靡耗甚大，焚香请之，大半香火都要消耗其中。因此看着香火鼎盛，所取不过微薄香火罢了，全靠以量取胜，否则顾某也不会公开炼气之法。” 顾云礼心中鄙夷，脸上却认真解释道。 身为穿越客的他，深知，要把朋友变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 正所谓：同利相死，同船合命。 付出九牛一毛代价，就收编一群毛神绑在他的战车上，很划算！ “原来如此！” 众土地公恍然大悟。 ——殊不知，互联网乃是直接呈现于用户视野之中，目的便是减少能量损耗，因此焚香请之，根本损耗不了多少。 总之，有了顾云礼的解释，众土地龙王甭管信还是不信，此时也不得不信。 顾云礼也趁机打了一些预防针。 比如，如果没人使用互联网，香火必衰，因此还要烦劳各位照看一二云云。 众土地龙王自然是拍胸脯保证。 眼看杯盘狼藉，酒席将散之际，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断了顾云礼的微醺状态。 众人只见顾云礼，倏然眉头一皱，凝神不动，半晌，幽幽叹了一口气。 “顾伯公，何故叹息？” 池龙王连忙问道，试图争取点印象分，抹去之前的冒犯。 “不瞒龙兄，顾某听闻通县有人出售封堂单，故而派人前去打听，没想到刚刚传来消息，封堂单已经售出，倒是可惜了！” 顾云礼叹了一口气，而后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看向众人道： “诸位可知哪里还有封堂单售卖？” 众人面面相觑，皆摇了摇头。 南坡乡土地一脸好奇问道：“顾伯公身为土地，为何要收购封堂单？” 顾云礼微笑道：“卧榻之旁有猛虎酣睡，顾某无可奈何，也只能请尊门神镇守一二。” 众人脸色微变，纷纷想起最近传闻。 再听这话，立即意识到传闻不假，看来顾伯公遭了崔三爷暗算之后，这是要不死不休了！ 否则不会当众说出。 “顾伯公，小龙倒是知道一张封堂单，不知顾伯公敢不敢取？”池龙王起身拱手。 “哦？在哪？”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池龙王顿了顿，鲶鱼老脸不知是喝酒上头，还是兴奋涨红，鲶须抖动间，冷冷挤出六个字： “天庵村，天庵堂！” 第10章 登阶通灵之境 一言落，满桌皆惊，更有甚者惊掉筷子。 崔三爷可不是阿猫阿狗。 他在天庵村扎根多年，修为更是早已迈入封炉之境，随时有可能破炉而出。 坊间传闻他早已破境封炉，只是迟迟不曾公开罢了！ 如此更别提，他麾下天庵堂四梁八柱一应齐全，堪称兵强马壮。 向他讨要封堂单，这简直找死！ “哈哈哈，看来龙兄已然不胜酒力，醉言醉语起来！满仓，快扶龙兄下去休息！” 顾云礼不动声色的扫过酒桌众人，见无人回应，随即后哈哈一笑，不留痕迹的圆了过去。 侍候在旁的赵满仓，连忙过来搀扶池龙王。 本就如坐针毡的土地爷们，见状也顺势起来，乌泱泱的或搀扶或关心而去。 没多久，前一刻还热热闹闹的酒席，后一刻杯盘狼藉酒阑宾散。 顾云礼见状摇了摇头，起身离席。 待回到地宫正堂，他随即召来卜善生，坦言道：“本官刚刚收到消息，松寿堂封堂单已经售出，我的人终究还是去迟了一步。” 卜善生闻言一脸遗憾，拱手道：“顾伯公无需挂怀，封堂单本就罕见，松寿堂又急着出售，被人捷足先登不足为奇。” 顾云礼点了点头：“接下来，你可有打算？” 卜善生道：“一切但凭顾伯公安排！” 顾云礼略一沉吟，道：“本官初至此地执掌一方，对诸多事宜尚属生疏，你便暂且在此修行，顺便帮本官照看一二，至于冯秀兰出马之事，就让赵满仓暂代一二。” 说着一挥手，送出二十柱香火。 卜善生接过一脸感激道：“卜某定不负伯公重托！” 说完，随即告辞离去。 看着卜善生离去背影，顾云礼轻轻吐了一口气。 心想，这下倒不用纠结香火了。 他随即返回袇房，吞吐起香火，修炼起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苦修，他炼阳日游之境进度已然达到94.1%，距离通灵只差一步之遥。 但不知为何，对香火的需求却日益增多。 或许这就是百尺竿头难进步。 眼下香火充沛，他自然要尝试冲击一下。 随着一缕缕香火吞吐入腹，己土六虚当即运转而起。 己土，乃己土之道意； 六虚，乃四方上下！ 此为勾连四方上下己土之道意，以自身之法力，合天地之造化，固命玉符，熙怡魂身。 “哗啦啦……” 倏地，一阵仿佛淙淙水流之声，从顾云礼体内传来，仿佛百川汇海，闻之悦耳。 “成了！” 顾云礼眉梢一挑，不敢大动心神，又是运转一番，待境界稳固之后，这才睁开双眼。 “这就是通灵之境？” 他自我感受一番，顿时喜上眉梢。 如果说炼阳日游，将不惧日光的话； 那通灵之境则是通灵察微，免遇厄难。 换言之，身为灵体的他，对道的感知将更上一层楼，这不仅是对外界洞若观火，对自我之道也更加洞幽烛微。 与之相比之下，翻一番的法力增长，反倒显得可有可无了。 【数据道意】 顾云礼心中一动，再次以通灵之境，观察本命神通，霎时间，诸多以往不曾洞察的道意，映射于意识之中。 当道意运转而起，他的身体仿佛化为一连串数据。 他竟然看到了自己的血条。 不，应该说，在数据道意的加持下，他的身体已然数据化。 可谓：血条不尽，巅峰永在。 “难怪此境名曰通灵，果然非同一般！” 顾云礼一脸惊喜。 而后他伸手一招，从体内取出执曲木杖，轻轻一点大地，己土道意暗运之下，天庵村景象顿时映入眼帘。 较之日游之境，不仅可洞察的面积变大，观察精度也大幅度提升。 “看来以后巡视的功夫都可以省下了。” 顾云礼暗道，而后他又仔细体悟实验一番，直到彻底熟悉力量之后，这才收回神通。 再一检查香火，发现竟然还剩下四百余柱。 “没想到竟然会剩下这么多，看来我之前的预估偏差很大啊！这倒是个意外之喜。明日正巧雍县鬼市大开，倒是可以去瞧瞧有无五行灵物出售。” 思罢，顾云礼不再多想，转而继续修行，巩固境界起来。 一天无事。 翌日黄昏，顾云礼在安排好土地庙事情之后，随即雍县鬼市行去。 雍县鬼市，位于雍县城西二十里处，那里本来是一个村庄，早年因为河堤决口，整村被淹，待洪水退去，村落已然化为鬼蜮。 当然，对凡人来说，这里蕴含着不祥和恐怖。 但对于阴魂来说，这里堪称风水宝地。 聚集的阴魂多了，一来二去也就成了鬼市。 鬼市类似于乡野小镇。 平时有固定店铺营业，每逢阳数一三五七九，便是鬼市大开日子，居住在十里八乡的阴魂妖邪，都会趁此机会过来交易一二。 当顾云礼抵达鬼市时，鬼市早已开始。 一字排开的街道上，仿佛人类闹市，飘荡着不少冤魂厉鬼。 街道两边，也摆满了地摊。 蕴含念力的纸扎冥器、生于阴间的彼岸花草、妖邪采自阳间的名贵药材、乃至各种乱七八糟的手工法器。 顾云礼漫步其间，目光仔细打量两边地摊。 如今他已至通灵之境，通灵察微之下，商品好坏一眼就能看个七七八八。 蓦地，他在一个正在兜售骨器的摊子前停下脚步。 这个地摊上，零零碎碎摆了不少骨器。 顾云礼蹲下，随手捡起一根肩骨道：“怎么卖？” 摊主是个日游阴魂，看不透顾云礼修为之下，连忙堆笑道：“公子好眼力，此乃上等不化骨所炼，内藏厉鬼，用来看家护院再好不过，只需一百二十柱香火即可。” 顾云礼摇了摇头，随手转动骨器，道：“这根骨头品相倒是不错，可惜阴煞不足，又有裂绺，一百二十柱香火是不是贵了？” 摊主表情一僵，没想到顾云礼还没怎么细看，就发现了其中的弊病。 “这个……摸零凑个整，一百柱香火如何？” “六十！” “公子松松口，九十！” “六十五！” “八十！” “成交！” 顾云礼屈指弹出一缕香火，收起肩骨转身而去。 摊主愣在原地。 好一会儿才嘀咕道：“我是不是贱卖了？” 殊不知，要是搁在一年前，顾云礼能砍价砍得他没脾气。 眼下不过是腰包鼓了，懒得费那口舌。 这根肩骨成色其实非常不错。 区区裂绺无关痛痒。 阴煞不足，也轻易就能养出来。 其内封印着一头失去理性的厉鬼，修为看似不过夜游之境，也几乎难再提升，但诚如摊主所言，用来看家护院再好不过。 以后闭关修炼时放出来，最起码能有个预警。 随后顾云礼在鬼市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令他心动的小物件看到不少，他想要的上品五行灵物却几乎没有。 “看来是捡不到漏子了。” 顾云礼摇了摇头，正要拐入旁边店铺中，一名留着山羊胡的老阴魂鬼鬼祟祟凑了过来。 “小哥可要功法？” “你有？” 顾云礼站住了脚步，眸中闪过一丝惊喜。 难不成是撞上落魄阴魂，不惜兜售功法回笼资金了？ 第11章 十里红妆迎拜堂 “借一步说话。” “好。” 两人随即走到店铺旁的巷子口，山羊胡贼眉鼠眼道：“不瞒小哥，老头子没有功法，不过，我有关于功法的线索。” 顾云礼听到这话，转身就走。 山羊胡急了：“只要一炷香火。” 顾云礼站住脚步：“线索当真？” 山羊胡竖起手指，指天道：“老头子若是撒谎，当五雷轰顶，神魂俱灭。” “够狠！” 顾云礼指尖凝出一缕香火，道：“说说看。” “好嘞，小哥且记下这段祈神咒：东甲乾元启亨通，正炁流行蓬勃涌，吾受云礼天命重，网络横掌控苍穹。急急如律令声动，神炁速聚福无穷！” 熟悉至极的咒言，听得顾云礼傻眼了。 “好教小哥知晓，此乃祈神术互联网，念咒即可目睹上神天书，其内有诸多典籍，小哥若是不信，念咒便是！” 山羊胡一脸傲然之色。 顾云礼乐了，屈指一弹，送上香火，笑道：“顾某信得过老先生。” 说完转身离去。 山羊胡看着手中香火，一脸茫然。 这就……信了？ 人傻钱多？ …… “钱还是太少了啊！” 顾云礼走出一家店铺，感慨不已。 有钱能使鬼推磨，言之不虚。 他在街道上，逛了几圈没遇到上品五行灵物，进了身后这家《百宝轩》的店铺，略一询问，人家就拿出了两三件，更是直言客官若是需要，留下少许订金，三天之内，就能调货过来。 干！ 感情还是连锁店。 结果一问价格，好家伙，一件上品灵物就要五千柱香火，品相好的，价格还要高。 这一般阴魂根本就买不起啊！ 顾云礼靠着砍一刀，强收香火，三天也不过五百柱香火，凑出五千柱香火至少需要一个月。 他需要五件五行灵物。 换言之，如果他收敛香火效率不变，需要不吃不喝攒五个月才能凑出如此庞大香火。 “修行大不易啊！” 顾云礼感慨不已。 其实，主要是他心气太高了。 如果选择普通点五行灵物，以他财力轻松就能凑出。 可惜，五行灵物关系到炼阳第五境——生阳。 据说，生阳之境修不好，很难踏入下一阶段。 除非打散修为，重新装脏。 但这会伤了神魂。 因此能在装脏之境打好基础，万万不可马虎大意。 前人之鉴，顾云礼自然不敢忽视。 “得，耐心等等吧！” 顾云礼嘀咕一句，正要离开鬼市，一个念咒登陆的用户，令他神色一愣，俄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准备离去的他，想了想，又转身进了店铺。 待离开鬼市，已然时至凌晨。 雍县鬼市距离天庵村，大约一百余里，对于普通人来说的半天脚程，对于顾云礼来说，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 阴间荒凉，出了鬼市，便很少还能看到阴魂游荡。 顾云礼出鬼市，走了大约二十余里，迎面走来一支大红轿队，数十名阴魂小鬼吹吹打打，走在前面。 “十里红妆迎拜堂，红烛长明唢呐响；” “横看成棺竖成轿，官人亦喜亦悲凉。” 领队人一边唱着开道词儿，一边领着大红轿队慢慢悠悠而来。 顾云礼见状，走到道旁让行。 没多久，大红轿队走到近前，一连串纸钱洒了过来。 顾云礼笑着，拱手致贺。 不想，大红轿队竟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姑爷，可算寻到您了，快上轿吧！” 领队人走到顾云礼面前，一脸笑吟吟的拱手作揖。 顾云礼一愣，道：“这位老先生，莫不是认错了？” 领队人上下打量了一眼顾云礼，道： “姑爷可姓顾？” “正是。 “可在天庵村当差？” “没错。” “那就对了，您啊，就是咱姑爷。” 顾云礼笑了：“那敢问顾某娘子是谁？” 领队人笑道：“姑爷，咱家姑娘就在轿中，您亲眼去瞧一下，不就知道了？” 顾云礼赞道：“有道理。” 说着，便走向轿子。 此时，抬轿鬼差们也将轿子落下。 这是一座圆顶素帷花轿，两侧轿帷留有小窗，轿帘绣工冗繁精致，前后四人舁之，端是精致典雅！ 顾云礼走近，轻轻撩开轿帘，轿子内正乖巧端坐着一位盖着红盖头的少女。 少女双手如葱，洁白如玉，正不安的交叠在一起。 “掀开盖头，给我瞧瞧。” 顾云礼说道。 少女有些羞涩，手指搅缠间，还是迟疑的掀开红盖头。 凤冠之下，少女脸庞稚如二八，雏发未燥，而艳媚入骨，睹之心荡神摇。 “顾伯公，这份贺礼可还喜欢？” 领队人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贺礼？谁的贺礼？” 顾云礼下意识看向领队人。 “噗！” 一抹寒芒，自轿中奔腾而出，迅疾如电，不过弹指间，便没入顾云礼的胸膛之中。 一股至阳至刚之力量，自剑中喷涌而出，绞杀着至阴鬼体。 此时，领队人咧嘴轻笑：“当然是我的贺礼啊！” 话落，那张平平无奇的面孔，如水波荡漾，待潋滟敛去，已然化为崔三爷面孔。 顾云礼低头看着胸口长剑，瞋目裂眦，颤颤巍巍的伸出右手，指着崔三爷： “你、你竟然敢袭杀仙庭……命官！” 崔三爷呵呵笑道：“我不杀你，你就要杀我，既然如此，你是谁又有什么意义？” “噗！” 轿中女子拔剑。 顾云礼身影晃了晃，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构成躯壳的灵体，已然开始溃散。 崔三爷如看死狗一般嗤笑一声，转身对着轿内拱手道：“多谢太奶出手相助！” 轿中女子闻言眉梢挑起，陡然拔剑，便是往崔三爷身上刺去。 “太奶……” 崔三爷大惊失色，指尖陡然弹出狐爪，就要抬手格挡，不想，太奶长剑已然从他腋下缝隙穿过，刺向身后。 与此同时，他的后胸窝却陡然一凉。 低头看去，却见一柄纸符剑，穿胸而出。 一股狂暴力量，从纸符剑中疯狂涌入他的妖躯肆意破坏，不过顷刻间，五脏六腑已然尽数搅碎。 “崔三爷，下辈子管好手下，别乱上网，暴露IP地址。” 一声温和声音自身后传来，却给崔三爷带来无穷震惊和迷惑，乃至死不瞑目。 “三儿——” 轿中女子见状，登时失声尖叫，那张绝美面庞立即冒出密密麻麻的毛发，化为一头垂垂老矣的狐妖。 第12章 狡兔暴骇 “都说狐为兽中黠，而淫之尤！果然古诚不欺我！” 看着轿子中张牙舞爪的狐妖，顾云礼一声嗤笑，猛地将崔三爷尸体推了过去。 老狐妖下意识接过尸体！ “轰！” 插在崔三爷体内的符剑轰然爆炸，断肢脏器，如血雨般倾盆而下，染红花轿，亦染红狐妖新娘！ 老狐妖瞪大眼睛，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她最得意的后裔就这么死了？ “我要你死——” 刺耳尖叫从轿中传来，俄而老狐妖化为一道灰色光芒，冲出花轿。 此时，推出崔三爷尸体拖延时间的顾云礼，早已拔腿向雍城方向狂奔而去，心中叫苦不迭。 在掀开轿帘之时，他便意识到麻烦了。 这个老狐妖修为绝对远超炼气三境！ 至于具体是什么境界？ 已然超出他通灵之境的洞察范围。 这或许也是她一剑刺入他体内之后，便如此托大的根本原因。 毕竟以她的修为，正面都足以抹杀他，如此更遑论刺杀？ 顾云礼若非本命神通加持，将魂体数据化，血条不尽，巅峰永在，刚刚那一剑足以要了他的命！ 然而即便如此，那凌厉如雷光闪耀的一剑，也足足斩去他一半血条。 还好，血条的削减，对他状态毫无影响。 以至于疯狂逃命起来，速度可以一直维持在巅峰状态。 然而较之发疯的老狐妖，依旧慢了许多。 回首惊鸿一瞥间，他甚至可以清楚看到，老狐妖快如弧光电闪，搅得阴间草木飒飒而动。 那恍如黑云压城之威压，睹之如临深渊，令人骨凛毛寒！ 顾云礼抿唇不言，面沉如水，只顾催动法力，加快速度。 “咻咻咻——” 身后破空声越来越响，迅疾如惊雷追奔，闻之骇神。 “狗贼，纳命来！” 恍神间，一道饱含愤怒的咆哮，在顾云礼耳畔炸响。 他猛然回头之际，便见老狐妖身躯若鸷鸟将击，猛然探出前爪，掏向他的后心窝。 就现在！ 顾云礼如狡兔暴骇，动如猎隼，猛然疾转！ “刺啦！” 狐爪划过顾云礼的后背，在冥土上犁出一道道沟壑，发出隆隆响声。 老狐妖也在疾驰惯性下，向前狂奔十余步，才这止住奔势，调转身形，再次狂追而去。 此时，顾云礼已然再次拉开老狐妖三十多步。 气得老狐妖寒毛直竖，怒吼连连：“好好好，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顾云礼沉默以对。 老狐妖修为果然远超于他，刚刚那一下急转，他仅仅慢了一个节拍，后背就被抓了一下，又被扣去九分之一血条。 这样下去，怕是要不了几次，就要殒命于此！ “呼哧……呼哧……” 顾云礼心中彻寒，意志却愈发清醒，他喘着粗气，竭力摒去杂念，将注意力全部灌注到眼前战局上。 每当老狐妖欺近，便是急转奔逃，像极了猎狗追击下的狡兔。 甚至有过之而不及，各种声东击西的假动作频频冒出，气得看狐妖哇哇乱叫。 但顾云礼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因为老狐妖也在适应他的节奏，甚至也学会使用假动作。 又一次靠近之后，老狐妖如猛虎扑食，高高跃起，浑身毛发瑟瑟而动，有妖气托举其间，仿佛拒空而立。 顾云礼脚步一顿，脚尖一扭，瞻之向左，忽焉往右。 好机会！ 早已适应的老狐妖，眼睛一亮，猛然转身，扬起狐尾，根根毛发收束，如钢鞭一般，狠狠抽了过去。 怎料，也就在刹那间，看似狂奔而去的顾云礼。 竟然猛然转身，双目眯起，死死盯着老狐妖，如伏兽攘据，抬手便是扬起一枚符剑劈砍而来。 “咻！” 已然箭在弦上老狐妖，见状不得不将尾巴狠狠抽了过去。 那符剑也顺着鞭尾，斩向后庭花！ “轰！” “啊——” 电光火石间，顾云礼倒飞出去，老狐妖却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 腥臭鲜血混合着九转大肠，泼洒长空。 可谓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老狐妖落地，疼得后肢抽搐，鲜血横流。却是顾云礼那一剑，赫然捅进了她的后庭花！ “混账——” 老狐妖双眸贯血，张口咆哮，獠牙暴珠间，彻底暴走。 “呔！何方妖孽，也敢袭击仙庭命官！” 恰在这时，一声怒叱洪如惊雷横扫天际，更有紫光如双龙相绞，奔袭而来。 暴怒至极的老狐妖，听到这话，顿时如坠冰窟。 她怨毒的看了一眼顾云礼转身便逃，甚至不惜燃烧精血。 速度之快，远超追击顾云礼之时。 “穆仲述！颜俊安！” “末将在！” “速速缉拿妖孽！” “喏！” 纠察追缉敕令当空响起，当即便见两道遁光划过长空，循着老狐妖的轨迹追击而去。 与此同时，顾云礼身前光线扭曲，一名年约三十，身穿青色官袍的仙吏，仿佛横跨时空而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两名灰袍阴差。 顾云礼见状，连忙拱手道：“天庵土地顾云礼，拜见上仙！” 心中对于这位仙官的到来，并不惊讶。 因为在逃命时，他就通过互联网，命令麾下阴差焚香上报城隍。 这也是他一开始就往雍县跑的根本原因。 “免礼！没想到我雍县还有你这般俊杰，不过炼阳通灵之境，竟然伤了炼气四境妖邪，好神通！” 来人上下打量着顾云礼，一脸赞叹不已。 “上仙谬赞，卑职有此修为，全赖雍县城隍教导之功。”顾云礼拱手回礼。 来人满意颔首，自我介绍道：“吾乃雍县城隍座下纠察司纠察使，尔既为九品仙官，怎么突然遭到妖邪袭杀？” 顾云礼闻言连忙将崔三爷设伏一事说出。 心想加入仙庭果然是正确选择。 要知道，城隍县君乃七品仙官，座下各司使皆为正八品，至少有着筑基修为。 他一个九品芝麻官能够惊动筑基高手来救，看来仙庭还算清明，至少雍县城隍颇为不错。 “简直荒谬，一个小小出马仙，也敢袭杀仙庭命官，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祁至坚！” “属下在。” “持我令节，调兵遣将，速速前往天庵村，封查天庵堂！” “喏！” 纠察使吩咐完手下，随即看向顾云礼道： “袭杀现场在哪？带本官过去瞧瞧。” “是！” 顾云礼身正不怕影子斜，欣然应允。 第13章 契约 阴间地广人稀。 当顾云礼领着纠察使，来到案发现场时，现场一切如故，只是大红花轿、抬轿轿夫、乃至吹打戏班全变成了一堆纸扎。 纠察使对此见怪不怪。 不过，当他看着轿中碎成肉块的崔三爷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顾云礼一眼。 眼神中充满了惊讶。 虽然他见过顾云礼绝地反击老狐妖的画面，但这依旧难以解释眼前碎尸。 毕竟这可是在老狐妖的眼皮底下的反杀。 “不瞒纠察使，此乃卑职从百宝轩所购纸符剑所为，既有符剑之锋利，也有雷符之爆裂。”顾云礼见状，连忙拱手解释。 纠察使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他一番检查之后，又顺着现场痕迹，询问一番。 顾云礼皆对答如流。 末了，纠察使问道：“你可还有气力赶路？” 顾云礼看着自己只剩下十分之一血量的身体，故意咬牙道：“六十里路还是能走的。” 纠察使颔首：“带路。” 顾云礼点头，引路而去，不过，路上却故意放缓脚步，不时露出几分魂体不稳迹象，省得表现太好，引来怀疑。 一个时辰后，天庵村遥遥在望。 尚未进村，便能感觉到气氛不太对，等到了地宫门前，便见一群阴差正站在门前，战战兢兢的眺望村中。 此时，阴间天庵村中到处都是阴差拿人，睹之胆寒。 “顾伯公，您可回来……” 天庵村阴差们瞧见顾云礼，激动得正要招呼，冷不丁看到后面跟着的青袍仙官，表情顿时一变。 “上仙，请！” 顾云礼冲着属下摆了摆手，邀请纠察使移步地宫。 纠察使也不客气，大方迈入地宫，甚至直接鸠占鹊巢，在地宫中办公起来。 没多久，便有阴差过来汇报，直言，天庵堂总部仙家尽数落网，倒是散在十里八乡的各地仙家，不知为何突然收到风声，几乎逃了一大半！ “本官仅仅是封查，这些妖邪便望风而逃，看来天庵堂猫腻很深啊！” 纠察使一脸意味深长。 顾云礼闻言默不作声。 落井下石固然爽快，但说多了也只会适得其反。 不如作壁上观。 果然，随着天庵堂高层带到，一番审查之下，各种阴私之事，纷纷吐了出来。 大多都是养寇自重之事。 听得纠察使直皱眉头，向下属问道：“可曾问出天庵教主为何要袭杀顾伯公？” 阴差汇报道：“不曾问出，他们皆不知此事，不过，倒是问出一些和顾伯公有关之事。” 纠察使来了兴趣：“哦？” 阴差看了一眼顾云礼，随即低声道：“天庵堂仙家皆言，天庵教主与顾伯公颇为不合，疑似是因为香火之争……” 在阴差的叙述下，顾云礼和天庵教主的冲突，大致被还原了出来。 当纠察使听到顾云礼拒绝天庵教主的同流合污的邀请之时，看向顾云礼的眼神，明显泛起一丝异色。 一个从底层考进仙庭的阴魂，能够忍住送上门的香火，别的不说，这份赤子之心，倒是值得赞许。 不过，当他又听说，顾云礼推出祈神术互联网，数日之内尽扫十里八乡香火之时，看向顾云礼的眼神再起波澜。 不等他追问几句，又有阴差来报。 便见两名身披锐甲的武将一脸难看的走了进来。 “启禀纠察使，末将无能，让那老狐妖走脱了。” 两人单膝下跪，一脸难看。 “走脱了？” 纠察使表情也难看起来，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尔等皆为炼阳五境修为，不该失手啊！莫不是遇到了难处？” “启禀纠察使，那狐妖逃走不久，便遁入阳间，逃至老烛山，钻入一座地窟之中。那地窟四通八达，妖邪暗藏，我等钻入其中，没多久，便失了那狐妖踪迹，甚至迷路其中，不得不施展遁术，遁入阴间返回。” 两名武将一五一十禀告道。 “老烛山？莫非是那条泥鳅的属下？” 纠察使呢喃自语，半晌挥了挥手，两名武将惭愧退出房间。 “敢问上仙，那老烛山莫非颇为不凡？”顾云礼忍不住问道。 “山倒是普通，只是住在里面的妖，颇为不凡。”纠察使随口道。 “妖？什么妖？” “老烛山深处有座寒潭，据说直通大海，潭中住着一条蛟龙，名曰敖海，自称乃真龙后裔，修为颇为了得，已然占山为王！” 纠察使略一介绍，便转移了话题： “此事你无需忧虑，本官回去之后，自会上奏城隍，派人追缉那老狐妖。至于此案，目前来看非顾伯公之过，但仍需阴阳司复审，本官这便回去上报阴阳司，不日或会召见于你，近期莫要离开。” “是。” 顾云礼拱手，手中一翻，取出一节竹筒道：“卑职能够逃脱此番大劫，多亏上仙搭救，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纠察使看着顾云礼手中竹筒，笑了笑道：“你既然拒绝了天庵教主的行贿，此时又为何学他做事？” 顾云礼道：“他是贿赂，卑职乃是谢礼。” 纠察使静静看了一眼顾云礼，俄而轻轻一笑，挥手卷起竹筒，扬长而去。 顾云礼客气礼送出宫。 没多久，驻扎在阴间天庵村的阴差队伍，也随即押解着天庵堂仙家，浩浩汤汤离去。 那场面看得一众阴差，乃至地祇阴民咋舌不已！ 风光天庵村十余年的天庵堂，这就说没就没了？ 等到人烟散去，土地庙阴差们再看向顾云礼的目光彻底变了。 崔三爷和崔家太奶联手绞杀下，不仅逃出生天，还反杀崔三爷，这经历简直不可思议！ 面对众阴差敬畏目光，顾云礼一如往常，甚至还多了几分和蔼。 他重赏一番代他焚香上报城隍的阴差之后，便借口疲倦，回去休息去了。 此番大劫，他看着跟没事人一样，其实血条已经岌岌可危，眼下终于得闲，自然要尽快恢复。 因此入了袇房，他连忙行功打坐，炼香补魂。 不知过去多久，当他再睁开双眸，自我内视一番时，灵体充盈，魂力澎湃，恶战所消耗的血量，已经尽数补充回来。 身体的恢复，令他轻轻松了一口气。 这次能够死里逃生，还多亏了数据道意。 生命血条化，令他无惧伤势，敢于搏命； 状态数据化，令他始终保持在最巅峰状态。 仅此两点，堪称神技。 不过，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还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还是太大意了，以为有了仙庭仙官身份，便可以高枕无忧。 殊不知，这只会逼仇家下手时，更加谨慎，更加疯狂！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崔三爷之所以突然下手，恐怕就是因为池龙王的提议刺激到了他。 加之他顾云礼以香火笼络周边大大小小仙吏，这自然让崔三爷感到不安。 当然，最本质的原因，乃是他动了他的香火蛋糕。 那么突兀下手，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一想到老狐妖崔太奶已然逃之夭夭，顾云礼心情顿时郁闷起来。 正所谓：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这以后还让他怎么睡个安稳觉？ “老烛山？真龙后裔？” 想着纠察使的解释，顾云礼心情愈发烦躁，只希望县城隍足够给力，能够早点缉拿老狐妖。 实在不行，那就想个法子调入城隍，先苟起来，把修为提上去再说！ …… 与此同时，在返回雍县城隍路上的纠察使，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索性取出竹节，抹去封口，查看起来，便见其中竟然藏着一卷表文纸。 抽出展开，纠察使眉梢顿时挑了起来。 这竟然是一份契约。 一份关于祈神术互联网分红契约！ 第14章 站台契约 第14章 站台契约 “分红契约？” 纠察使看着手中的表文纸，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哪里是分红契约，分明是站台契约啊！ 这要是一笔横财，他随手也就收了。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嘛！ 但面对这分红契约……他想了想，还是卷起表文纸，收入竹筒，丢进随身乾坤袋中。 ——一个不入流的祈神术香火分红，还不值得他为此站台，至少在案件尚未盖棺定论之前不值得。 身为纠察使，他从这起刺杀案中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一个小小出马仙，也敢刺杀仙庭命官，尤其是在闹出人尽皆知的矛盾之后刺杀，真当城隍诸司眼瞎怀疑不到他身上？ 可从审讯结果来看，天庵堂绝非初出茅庐的愣头青。 由此观之，天庵堂幕后恐怕还有东家。 天庵堂根本就不怕城隍怀疑。 “唉，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 纠察使摇了摇头，脚步不停地往雍县城隍赶去。 没多久，坐落于雍县阴间的城隍宫已然遥遥在望。 纠察使露出身影，迈入城隍宫，穿廊过巷间，在一座不起眼的楼阁前停下脚步。 这里乃是阴阳司的办公之所。 《仙庭城隍》有言：“凡有城即有城隍庙，皆有诸司之设，名色繁多，各庙有异，唯皆以阴阳司主其事，俗言该司上奉城隍，揆鼐各官而为首，百僚禀事皆先关白之。” 换言之，阴阳司乃是城隍爷第一辅吏，负责协调诸司，监察诸案。 “何使公，您来了。” 守在门前的阴差，瞧见纠察使，连忙拱手致礼。 “李司公可在？” “在的，小的这就通报。” 阴差话还没说完，楼里已经传来李司公的大笑声：“既是何使公，何必客气，快快进来！” 纠察使闻言也不客气，随即推门而入。 他娴熟穿过正堂，走进内室，便见两名“李司公”正伏案办公，案几之上堆满了案牍。 “我观你神色凝重，可有要案？”一名李司公抬头问道。 “确有要案，还请李司公过目。”纠察使取出一沓文书递了过去。 李司公接过文书，走马观花，一目十行扫过，随即阖上双眼，右手掐诀，占卜不休，指尖隐隐有灵光闪耀，沟通天地。 纠察使睹之，目光幽幽。 这就是阴阳司公的厉害，一手十六掌决占卜之法，察天地之理，通鬼神之志！ 寻常修士绝难逃出他的占卜。 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得知道足够多的“果”，才能推演出其“因”。 “此案如你所见，确实是天庵堂教主袭杀天庵土地，证据确凿。” 许久，李司公睁开双眼，无比肯定道。 “小小出马仙，便敢袭杀仙庭命官，莫不是背后另有高人？”纠察使问道。 “我看不出来。不过，看你文书，天庵教主与天庵前土地颇为交好，我会差人唤来询问一二。”李司公道。 “那就好，对了，那老狐妖可是那寒潭泥鳅的爪牙？” “情报太少了，伱若是感兴趣可以追查一二。” “罢了，那老泥鳅太滑溜。” 纠察使闻言老脸一黑，连忙推辞。 别看仙庭号称天下共主，但实际上实控领地颇为有限。 大量土地被大大小小听调不听宣的势力所盘踞。 其中，老烛山蛟龙敖海算是其中之一。 它倒不是有多厉害，而是太狡猾。 仙庭仙兵一到，它便立即就钻入寒潭，消失得无影无踪。 寒潭又深不见底，谁也不敢入水捉拿，只能站在岸上干瞪眼。 待仙兵一走，又立即冒出来活跃。 雍县城隍倒是请了几次仙庭高手助拳，结果皆无功而返，空耗财力。 更气人的是，敖海还腆着脸派人讨封。 面对小错不断，大错不犯，恍如滚刀肉的敖海，三番五次奈何不得的雍县城隍，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请示州城隍之后，封它一个九品潭龙王的名号，也算是收入仙庭高墙。 只是近几年，这条泥鳅隐隐有做大迹象，也不知城隍爷打算如何处理？ 不过，不管是哪种，让他纠察使去调查，他是万万不愿意的。 查不出结果事小，丢了颜面是大。 “既然不愿去，县城倒是发生了一件怪事，你可以去查查。” “哦，何事？” “巡政司今儿上报，雍县有人鬼鬼祟祟传播祈神术，名曰互联网，号称乃云礼道人所传，你去查查，这云礼道人究竟是谁？” 李司公随口道。 纠察司愕然……互联网？云礼道人？莫不是顾云礼顾伯公所传之术？ 难不成阴差所言的横扫十里八乡不是夸大之言？ “卑职这就去查。” 纠察使心中已有猜测，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拱手应下，转身离去。 他先去了一趟巡政司，待拿到第一手资料之后，这才出城隍，入人间。 …… …… 入夜的雍县，显得格外安静。 除了城西勾栏处，还能看到大片灯火之外，其他城区已然一片漆黑，只有零碎几点烛火。 位于城东门口的思源堂，便是这星星火光之一。 这思源堂，白日是茶楼，晚上是客栈。 虽然城门入夜关闭，但城中总是免不了各种各样急着打尖住店之人，秉承着赚一分也是赚，累也不累自己的思想，思源堂每晚都有小二值守。 今儿轮到了赵壮。 上半夜，他照例将一楼打扫一遍，直到一更天，才停下歇息。 他规规矩矩坐在柜台前，怔怔发呆。 他知道，入夜的客栈，基本没有什么客户，完全可以趴在桌子上睡上一觉。 不过，他还是撑着疲倦眼皮，耐着性子守着铺子。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更夫的声音，准时从夜色中传来，令人感到莫名心安。 赵壮闻声精神一震。 他连忙起身，走到柜台后面，只见逼仄的隔间里，竟设了一个神龛，神龛中摆满了神像。 这些都是掌柜请来的神仙，保佑店铺生意兴旺。 赵壮走近，抽出三根香火，蹑手蹑脚点燃，心中默默念道： “东甲乾元启亨通，正炁流行蓬勃涌，吾受云礼天命重，网络横掌控苍穹。急急如律令声动，神炁速聚福无穷！” 声落，他旋即插上供香。 转身就要走回柜台，等待互联网降临，怎料，转身的刹那间，身后不知何时，竟站着一道人影。 本章完 第15章 大版本更新 “啊！” 赵壮吓了一跳，差点失声大叫。 “看来我吓到小哥了。” 来人笑呵呵道，他瞧着年约三十，一副书生打扮。 “哎呦，俺的妈呀，可不是，大半夜的，你都要吓死俺了。” 赵壮说着，互联网陡然降临于他的视野。 唉！ 他心中叹了一口气，不得不遗憾的关掉互联网，招待眼前客人。 “客官可是要住店？” “不，喝茶。” “啊？” “先喝茶，再住店，赶了一宿的路，口渴的厉害，先歇歇脚再说。” “好嘞！那您先坐着，稍等片刻。” 赵壮闻言转身取茶去了。 待回来，那书生已经寻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赵壮沏好茶，正要离开，不想书生却笑道：“小哥儿刚刚请香拜神，所念祷词倒是新鲜，听着不像是祭拜财神爷？” 赵壮道：“客官好耳力，俺拜的乃是村中土地爷。” 不等书生进一步追问，赵壮倏然压低声音道：“不瞒客官，俺村中土地爷可灵了，有求必应，只要上柱香就能看到。” 书生一脸惊讶：“此言当真？” 赵壮听到这话，顿时急眼了：“俺还能骗你不成？不信你自己上香试试？到时候可别被吓到。” 书生来了兴趣：“吓到？莫非很可怕？” “倒不是可怕，只是突然之间，眼前景色消失，却冒出神仙身影，不知情的，哪能不会被吓到。” 赵壮显得很有经验，因为已经有几人被吓到。 “是吗？那小哥可得给我仔细说说。” “好说好说。” 赵壮拉过凳子，坐了下来，立即唾沫横飞的介绍起来。 “说来你恐怕不信，俺啊，还是进城做工那天，才知道土地爷显灵了。” “那天俺娘送俺进城，路过土地庙，拉俺进去烧柱香，怎料，土地爷竟然显灵了，土地爷告诉俺，以后无论相隔多远，只要烧香就能联系到俺娘。” “俺当初还不信嘞，结果嘞，隔着上百里，俺就能听到俺娘的声音。” “……” 赵壮兴致极高，口若悬河的介绍着相隔两地的通讯之妙，提起老娘时更是情绪激动不已。 听得书生双眼放光，心中却赞叹不已。 难怪天庵教主要杀顾伯公，这顾伯公还真是个天才！ 这香火传讯对于修士来说不值得一提！ 但对于凡人来说不亚于神迹。 焚香即可千里传讯，不知可解多少乡愁，日日焚香之下，岂能少了香火？ ——要问书生咋知道这些？原来，他正是纠察使。 “哎，俺告诉你，最近互联网上还多了很多书，其中还有修仙之法哩！” “什么？修仙之法？”纠察使闻言心神剧震，这听起来，可不像是香火传讯的特性，反而给他一种邪性之感。 话说，他为何不亲自试试祈神术互联网？ 却是身为纠察使的他，见多了因为使用祈神术，而身陷险局的案例，自然谨慎警惕，轻易不会动用。 要知道，一些顶级大妖甚至会将夺舍之法，伪装成扶乩之术，散于人间，欺诈生灵。 因此在未摸清楚祈神术之前，他是轻易不会尝试的。 “不敢相信吧？上面好多书嘞，俺都看不懂，只能迷迷糊糊读个大概。不过，这也难不住俺，俺把它抄下来，寻人打听，基本也能读个七七八八。” “哦，小生可否瞧瞧？” “好啊！” 赵壮大喜，伸手入怀，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张。 纠察使接过，一眼扫过，顿时笑了：“这看起来，只是序言啊？” “俺知道，土地公正在考验俺，让俺多拉点朋友才能看到正文。” “哦，怎么个拉法？” “就是砍一刀，得金币……” 纠察使表情陡然一僵，半晌才在赵壮连笔带画下，明白所谓的“砍一刀”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纠察使内心愈发震动。 以功法为饵，驱使民众，宣传信仰，如此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穷，这互联网怕不是要扩散整个雍县，乃至蔓延州府。 倘若一切顺利，这得聚拢起何等庞大的香火？ 想到这，纠察使突然想起乾坤袋中的分红契约，顿时怦然心动。 “对了，还不曾知道小哥是哪里人？” “俺是天庵村的。” “原来是天庵村人，说来也巧，小生刚从那路过，倒是个人杰地灵之地。” “呀，那可真是太巧了。” “是啊！” 纠察使说到这，突然一拍脑袋道：“哎呀，瞧我这记性，突然想起家中还有急事，告辞！” 说着，留下一块碎银，便扬长而去。 “哎哎，还没找钱呢？” “剩下的打赏你了。” 追到门前的赵壮，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书生，一脸茫然之色。 真是一位奇怪客人，哪有大半夜跑出来喝茶的？ 看着外面漆黑夜色，他陡然想起一些都市传说，浑身突然打了一个寒颤，连忙退回客栈，钻进神龛隔间。 他又是取出三炷香火，连忙上香念咒。 没多久，熟悉的神仙身影浮现于视野之中，将他心中的胆怯一扫而空。 有土地爷在，哪个鬼怪敢靠近？ “咦！” 倏地，赵壮失声诧异，却见原先纯白色的互联网光幕，此时竟然化为一块四方四正的幕布，四周则清透如琉璃，甚至可以看到眼前的神龛。 换言之，以后焚香请来互联网之后，再也不怕互联网完全遮蔽视野，不见外面景色了。 “这个好！以后守夜，再也不用等到后半夜了。” 赵壮暗暗欢喜不已。 …… …… “没想到，己土道意配合数据道意竟然还能看到用户？” 看着被书生吓一跳的赵壮，顾云礼惊讶不已。 因为这是他首次发掘出新的使用方式。 “也对，己土道意乃是以法力为触手，以大地为眼睛。如今以数据道意为桥梁，横跨百里，也不足为奇！” “可惜，一旦用户退出网络，桥梁也就中断，不然的话，我岂不是能以用户为眼，窥探全世界？” 顾云礼一脸遗憾。 话说，他今晚之所以窥探赵壮，乃是因为最近雍城用户突然多了不少。 从社交网络来看，源头正是赵壮。 因此兴起瞧了一眼，没想到，就是这一眼，竟然看到他被书生吓到的场面，倒是令他莞尔不已。 索性连夜打补丁，进入互联网1.101版本。 不想，1.101刚更新完，顾云礼心中一动，倏然冒出更新大版本的念头。 “如今用户渐多，或许是时候更新版本，增加用户粘性了！” 第16章 1.2社区上线 青山灼灼，星光杳杳。 夜色下的天庵村，在虫鸣螽跃中显得格外安静。 少年赵存远盘膝坐在院落中，默默凝神聚气，冥想修行，皎洁月光潋滟如水，为他镀上一层银辉。 倏地，他睁开双眸，眉头下意识蹙起，一抹挥之不去的焦躁和颓废，在他脸颊上浮现而出。 “呼——” 他长长吐了一口气，“砍下”炼气功法《拜斗星沉录》的兴奋，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应该啊，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赵存远起身，在院中踱步起来。 两天前，他跑遍周边十里八乡，终于将《拜斗星沉录》砍了下来。 虽然这本功法只有炼气调药一章，依旧令他兴奋得仰天狂笑。 因为这可是修仙之法！ 是他在流云观也未曾见过的修仙之法！ 这两日来，他几乎废寝忘食，白天睡觉，晚上修行，只求入道。 怎料，他越修行越茫然，却是完全找不到半点感觉。 “炼气不调药则真种不生……神栖于心，气寓于肾，神入气穴，始能相抱为一，后有真种发生……” “故先瞑目打坐，断除妄想，而后双目观鼻，如木匠之标线，神行返照两眉之间，待眉中稍热，运金光至绝顶，后双分左右，绕耳至喉间，下重楼，入气穴……” 在踱步中，赵存远再次默背起《拜斗星沉录》。 父亲说过，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他一直如奉圭皋！ 这句话也印证了他求学，乃至求仙生涯。 然而这一次，他却越读越糊涂。 金光是什么？ 重楼是什么？ 气穴又是什么？ 人体穴位？还是法不外传的暗语？ 亦或者纯粹就是他太过驽钝，无法理解？ 在徘徊中，赵存远余光倏然看到门旁站着一道身影，这令他下意识站住脚步。 “爹！？” “啊，没打扰你吧？” “没有！” 赵存远老爹、天庵村唯一童生，披着褂子，一脸温和道：“遇到难处了？” “没有！” 赵存远下意识否认，因为他爹一直不赞同他修仙。 “只是遇到一点疑惑，推敲片刻就好。” “那就好，那就好！” 赵童生点了点头，递过来一张纸道： “爹也没啥能帮到你的，这是爹的注释，或有荒谬之处，你权且随意瞧瞧，说不定能触类旁通。” “爹？你、你这是？”赵存远愣住了，迟迟不敢接下。 “以前爹反对你修仙，是因为爹觉得这条路太过虚无缥缈，爹没走过，爹知道的路只有科举！这段时间，爹也想明白了，连神仙都庇佑你，爹又何必反对？见天地，知敬畏；见自己，明归途。挺好挺好。” 赵童生以为这些话很难说出口，然而当他真的说出口时，浑身却有种难言的舒坦。 放眼天下，儿子总是不听老子的，不是吗？ 赵存远浑身微颤，半晌接过父亲注释，嘴唇动了动，道了句：“谢谢爹！” 赵童生拽了拽披肩，道：“谢啥？你忙吧，爹老了，熬不住，睡了。” 说着，转身回屋休息去了，悉悉索索间，还能听到母亲的低语发问。 赵存远低头看着手中的纸张，那每一个陌生名词旁，都引出了典籍出处，也许驴唇不对马嘴，但终究是一个思路。 不知为何，他心头却突然泛起一抹疲惫，甚至冒出“算了吧”的念头。 这一路走来他太累了。 求仙问道、父怒母泣、村人指点、一事无成……支撑他的或许仅仅是一口气。 一口不甘之气。 如今陡然听到父亲的谅解。 这口气恍惚间随之散去。 ‘也许流云观老道长说的没错，我纵然踏上修行之路，也注定走不远！’ ‘可是，甘心吗？’ 赵存远低头看着写满注释的纸张，略一沉默，离家向村外土地庙行去。 午夜的土地庙，显得阴森诡谲。 不过，当赵存远看到土地神像时，心中无端冒出的恐惧随之消散。 他娴熟的取出供香，焚香拜上。 此来并非求神而来。 在见过冯婶中邪之事的他，已然隐隐意识到云礼道人的飘渺离尘。 所以这一趟没有什么理由。 就是觉得上柱香，心里能舒服一些。 因为他知道，云礼道人是真的怜爱世人。 香火起，光幕现。 一道信息莫名流入脑海。 【互联网1.2上线：新增“社区”版块。】 “社区？” 赵存远一愣，心随念动间，社区板块浮现而出，其内又分出四大板块，分别是： 【江湖秘闻】 【参禅悟道】 【雍县风土】 【闲言碎语】 “这是什么东西？” 赵存远下意识点了一下【参禅悟道】，霎时一连串“帖子”冒了出来。 “重金求购《拜斗星沉录》，砍累死了，不砍了……” “敢问各位前辈，金光是什么意思？” “小生打坐三日，眉心发胀，可是走火入魔？” “吾乃雍县人士，可有雍县同僚，一起参禅悟道？” “……” 看着眼前一连串讨论修行的帖子，赵存远呼吸为之一滞。 因为其中不少发问，正是他心中之疑惑。 他颤颤巍巍点开询问金光帖子，光幕闪烁间，冒出一行行长短不一的文字。 文字之前，皆有账号昵称。 “我认为金光，乃是苦根寂灭之相，正所谓：削灭五苦根，反魂更受荣。金光耀寂至，神烛自然生。” “楼上从哪里抄来的经文？误人子弟。” “那你认为什么是金光？” “我为什么告诉你？” “金光乃精神所聚，映于识海，金光闪耀，故名曰金光。” “敢问楼上前辈，精神所聚何解？” “不知道就别大放厥词，满嘴喷粪！” “孙子，住哪了？有种出来单挑，看爷爷打不死你！” “所谓精神，乃精气所聚，神自孕生。其实，我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大家修行之时，切记睡足觉，养好精神，即可！修行之前，不要吃太多，过饱则伤神，也不要吃太少，过饥则伤气，按照书中所示，将注意力凝于眉心，金光自现。” “这就成了？” “哈哈哈，出来说话啊，孙子怎么不说话了？” …… 赵存远看着一行行略显混乱的对话，再蠢，也立即从细节处意识到什么。 这分明是数人交谈记录。 换言之，这就像是那通讯录，不同的是，大家彼此并不认识，却可以在这留言讨论。 看帖子中情况，显然有人已经修炼有成。 这岂不是说，他的修行疑惑，皆可在此解决？ 思绪至此，赵存远只觉得口干舌燥，头皮发麻，一种难言的悸动自胸膛之中孕育，令他身体止不住的发颤。 恍如间有种回到【互联网1.1版本】更新之时。 这一刻，他觉得云礼道人一直在注视着他。 他似乎知道他遇到什么困境，于是总是会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帮他解决。 前有砍一刀送功法； 后有社区参禅悟道。 他下意识仰头看向土地塑像，却发现光幕之外的透明视野，悄然蒙上了一层莹莹水雾。 他连忙伸手抹去眼角的湿润，双手交叠于身前，毕恭毕敬叩拜而下。 “弟子赵存远，叩谢云礼真人！” …… “不是，谢我干啥？” 正在疯狂水贴，充当人形水军的顾云礼，看着土地庙中泫然欲泣的少年，一脸懵逼。 第17章 触犯仙规 经过赵存远这一打断，顾云礼看着已经初具雏形的社区，下意识停下动作。 他略一检索，发现活跃用户已经高达上百人。 要知道，这还是半夜。 且互联网1.2版本才更新，想来等到其他用户发现上线了社区板块，应该会更加活跃。 不过，坏消息是，这些活跃用户基本都是阴魂。 这些人可贡献不了香火。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本公，呸，爷忍你们到今天，可不是白养的。” 顾云礼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免费用户不是用户，而是产品的一部分，是时候让这些阴魂发挥产品属性了。 思罢，一个置顶帖出现在各大社区。 【置顶】【加精】·【恭喜互联网1.2版本上线，社区板块全面开放，从即日起，发帖即可获取积分，积分可兑换各类书籍，积分获取规则如下……】 说实话，顾云礼五年积攒下来的书籍，其实十分有限。 其中对于阴魂有用的书籍更少。 但架不住菜鸟多啊！ 要知道，不是每个阴魂都有本命神通，也不是每个阴魂都能出人头地。 大多数阴魂一如人间凡人。 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甚至还不如凡人。 至少凡人作为香火之源，还有仙庭庇护。 阴魂呢？ 啥也没有，犹如路边野草，野蛮生长，死了一茬来一茬。 一个个生存都大不易，又哪有多少余力搜寻书籍功法？ 因此顾云礼置顶帖发布之后，各大社区帖子明显激增起来。 “收凡人之香火，役阴魂之劳力，妙极妙极！” 顾云礼微微一笑，看了一会社区帖子情况，发现多是一些发现新大陆的新奇帖子之后，随即退出网络，修炼去了。 现在他的香火收敛效率，基本维持在每日两百柱左右。 且呈上扬状态。 大多数都是砍一刀裂变而来。 平均香火质量很差。 因为上香之人，大多数都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且事后，大多不知他的名号、不知如何祭拜，而彻底成为休眠账户。 对此顾云礼也很无奈。 他知道这个世界识字率低，所以每位用户初登互联网时，都会触发首登说明。 按道理来说，他们应该知道登陆方法，偏偏他们大多数就是不记得。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之前每次过年回家教爷爷奶奶用手机的经历。 这般看来，或许是他互联网太过超前的缘故。 不会使用也就不足为奇了。 好在识文断字之人虽少，但每个村落总有那么一两个，因此在大量书籍诱惑下，每天不缺少砍一刀之人，因此香火总体呈递增趋势。 之所以增幅十分缓慢，也与此方世界交通不便有关。 不过，眼下这些香火，也足够他修行了。 迈入通灵之境的他，对香火需求陡增。 现在百柱香火，大约可助力0.34%的修行进度。 换算下来，通灵之境至少需要三万柱香火。 这还是保守估计！ 因为百尺竿头难进步，越到跨境之时，所需香火越多，因此具体需要多少，顾云礼也没个谱。 好在眼下不缺香火，倒也不慌。 一夜无事。 翌日清晨，顾云礼睁开双眸，看着通灵之境2.1%的修行进度，轻轻吐了一口气。 他正要查看一下互联网，门外传来阴差汇报声。 “顾伯公，纠察司破邪校尉求见！” “快快请进！” 顾云礼闻言连忙起身迎接。 没多久，便见一名颇为眼熟的阴将走了进来。 “破邪校尉颜俊安，拜见天庵顾伯公！” “颜校尉，客气客气！” 顾云礼不敢托大，连忙拱手。 从品阶上来说，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九品武将，不仅地位不输于他，实力更是远超于他。 “狐妖崔家太奶尚未抓捕归案，纠察使担心顾伯公安危，故而派我前来接引，顾伯公若是无事，还请随我即刻前往雍县城隍宫！” “好好好，有劳了。” 顾云礼拱手，连忙通过互联网安排一番天庵土地庙事宜，随即同颜校尉离去。 一路有惊无险。 至城隍宫外，看着眼前绵延成片，恍如神霄绛阙的宫殿，顾云礼眼中闪过一丝恍惚。 上一次过来，还是登科及第之时。 他还在城隍宫中进修一段时间，没想到，再次过来已然有了官身。 “顾伯公，请！” 在颜校尉的引路下，顾云礼一路来到纠察司后院，在正堂见到了何纠察使。 “卑职顾云礼，拜见纠察使！” 顾云礼拱手作揖。 “哎，何必这么客气？说起来，你我也算是一见如故，如蒙不嫌弃，以后便以兄弟相称，如何？” 纠察使起身，一脸浅笑吟吟。 “顾云礼拜见何兄。” “好贤弟！” 两人互拜兄弟速度之快，看得旁边颜校尉一脸懵逼。 ——心想，以后再见顾云礼，岂不是得行大礼了？ 拜完兄弟之后，何纠察使态度明显亲昵几分： “贤弟啊，你那案已经水落石出，天庵教主袭杀仙庭命官，罪该当诛，贤弟将其击杀，乃大功一件，回头随我去阴阳司走个流程即可。” 顾云礼闻言松了一口气，拱手道：“有劳何兄奔波。” “你看你，又跟我客气是吧？” “弟敬兄，理该如此。” 两人客气一番，顾云礼试探着问起封堂单之事。 “贤弟有了祈神术互联网，也差出马仙那点香火？”纠察使诧异问道。 “不瞒何兄，出马仙虽不入流，但对地方也不可或缺，顾某身为一方土地，自然要以民为重，查漏补缺。”顾云礼回道。 纠察使闻言微微动容。 话说仙庭之所以允许出马仙、方士之类存在，就是因为他们几乎构成了仙庭最基层。 须知，土地老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解决的。 譬如：民众丢东西、堪舆寻穴、阳宅阴宅……等等。 这些鸡毛蒜皮小事，土地公不想管，也管不了。 然而交给出马仙，却再合适不过。 顾云礼此时提出，显然是为了民众考虑，也难怪纠察使颇为动容。 “贤弟尽忠职守，为兄佩服，待回头见了李司公，为兄定帮你讨要一番。” “麻烦何兄了。” 顾云礼一脸感激之色。 两人随后又闲聊一番，这才结伴往阴阳司行去。 进了阴阳司，经过纠察使提醒的顾云礼，瞧见两名李司公时，已然做到面惊心不惊。 “天庵土地顾云礼，拜见李司公！” “你就是祈神术互联网之主——顾云礼？” 其中一名李司公抬首望来，目光带着几分深邃和审视。 “正是。” “大胆顾云礼，尔可知已经触犯仙庭仙规？” 李司公突然舌绽惊雷！ 一声怒叱，莫说顾云礼，便是纠察使也是被惊得愕然抬首。 “敢问李司公，卑职触犯了哪条仙规？” 顾云礼古井无波，平静问道。 “你可知仙庭严禁阴魂和凡人交流？” “卑职自然知晓。” “既然知晓，为何还大开方便之门，令阴魂和凡人借由互联网肆意沟通？” 此言一出，纠察使恍然大悟，俄而脸色大变。 坏了！ 顾云礼竟然还真的触犯了仙规！ 第18章 事关百万香火 在仙庭律典《金科玉条正律》中明文规定： ——凡妖魔鬼怪之属，不得妄变形影，讹言谎语，侵害生民，祸乱人间。 然而实际上，阴魂和凡人交流的例子比比皆是。 旁的不说，出马仙就是典型案例。 阴间一些修得神通的阴魂，也会想尽办法托梦家族子嗣，焚香祭拜，收受香火。 对于这些情况，仙庭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以至于这条规矩逐渐被人忽视，乃至遗忘。 然而规矩可以不遵守，但是一定要存在。 因为需要用到时，它就是最好的借口。 …… 那么阴阳司李司公借此发难于他的目的会是什么？ 顾云礼思绪流转间，神色平静的拱手作揖：“敢问李司公，可曾亲自使用互联网？” 李司公蹙眉：“自然用过。” 顾云礼又道：“那李司公可曾见凡人用过？” 李司公眉梢一挑：“休要顾左右而言他！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可知罪？” 纠察使闻言心惊肉跳，有心开口申辩两句，但话到嘴边到底咽了下去。 阴阳司，乃城隍县君第一辅吏！ 权势之大，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要是搁在人间王朝，随时可能黄袍加身！ 这也就搁在以实力为尊的仙庭，城隍县君才不惧他架空，权归一司。 “卑职不曾犯法，何来知罪？”顾云礼作揖，语气强硬。 “哦？”李司公目光幽幽：“看来，你有话说？” “好叫李司公知晓，卑职祈神术乃分阴阳，焚香和念咒所登网络，虽界面相同，但所见信息，却截然相反。阴魂之言，绝无可能呈现于凡人视野。还请李司公明察，莫要被小人谗言所误。” 顾云礼斩钉截铁道。 说话间，他轻轻一挥手，两道光幕浮现而出。 正是互联网界面。 看似一样，然而点开社区之后，就会发现各个社区的帖子内容截然相反。 看到这一幕，纠察使和李司公皆一脸惊讶！ 不同的是，惊讶之后，李司公的表情顿时有些难看起来。 “顾伯公，莫要胡言乱语，城隍宫里哪来那么多小人？我看啊，这就是一些阴差少见多怪，加之仙规严禁与凡人交流，这才产生了误会。” 纠察使见状充当起了和事佬，看似在责备顾云礼，实则在给李司公找台阶下。 李司公闻言脸色稍缓，顺势颔首说道： “纠察使所言极是，看来有些阴差是该整顿一下了，结果不明就敢上报！不过，说起来，终究还是这互联网设计过于精妙，以至于连阴差都看走眼了。” 说到这，李司公起身，拱手作揖，以示宽宏道： “此事是我误会顾伯公了，果然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啊！” “不敢当，李司公谬赞！”顾云礼连忙佯装激动，拱手回礼。 “李司公有所不知，当初顾伯公面对止火境大妖追杀，不仅毫发无伤，更是悍然绝地反击，可谓有勇有谋。” “英雄出少年呐！” 李司公闻言赞许不已。 纠察使连连附和，交口称赞中，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取出一个竹筒递了过去： “对了，此墨宝乃顾伯公所赠，何某乃一介武夫，不喜舞文弄墨，今儿便借花献佛，赠予司公。” 顾云礼看着那眼熟至极的竹筒，心中若有所思。 “你这是做甚？” “文玩雅物而已，司公莫要推辞。” 纠察使说着，将竹筒放在案几上，又补充一句： “司公若是得空，可要好好鉴赏一番，今日就不叨扰了，告辞！” 纠察使随即给顾云礼使了一个眼色，转身告辞离去。 …… …… 待离开阴阳司，纠察使道：“方才为兄擅做主张，贤弟不会怪罪吧？” 顾云礼连忙道：“何兄这是哪里的话？顾某感谢还来不及呢！若非何兄圆场，我岂能轻易脱身？关于何兄那份，顾某记在心里了，每月月底定送上府邸。” 纠察使满意了，想了想压低声音问道：“贤弟，敢问你这祈神术，每月可进账多少香火？” 顾云礼：“不瞒何兄，我这祈神术，看似使用者众多，实际上大多都是阴魂，少数凡人也是冲那免费功法而来，心不诚，意不坚，每月仅有六百柱左右。” “多少？六百柱香火？”纠察使一脸惊讶。 “何兄莫要嫌少……” 顾云礼话还未说完，就被纠察使打断： “六百还少？” “很、很多么？” “贤弟当真是……”纠察使一时找不到词来形容，瞧着路上有人，连忙道：“此地不是说话地方，走，回去再说。” 说完，便脚步匆匆往纠察司行去。 顾云礼紧随其后，满心古怪。 六百还算多？ 要是让你知道我每天就有两百柱，合计每月六千柱香火进账，而且还是呈递增趋势，岂不是得惊掉下巴？ 没多久，两人重回纠察司。 尚未坐定，纠察使便一脸严肃道：“贤弟方才所言，每月六百柱香火，可当真？” 顾云礼道：“自然当真！” “那现在雍县有多少人焚香祭拜？” “大约一千多人。” “一千多人每月便有六百柱香火，雍县人口过二十万，那么合计就有…… 纠察使心中略一合计，蓦地瞪大双眼，一脸震惊：“十二万香火！一个就有十二万，一年岂不是一百四十四万？” 至此，他终于露出恍然大悟之色：“难怪李司公如此刁难！” 顾云礼笑而不语。 心想，实际数字应该再乘十才对，幸好我在一开始就隐瞒了真实数字，不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之下，岂还有我的份？ 感慨莫名间，纠察使神色凝重道：“贤弟，为兄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以贤弟互联网之便利，传遍雍县不过是时间问题，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笔香火太烫手，贤弟恐怕很难拿得住，今日之事，便是前车之鉴。” “还请何兄教我。” “眼下雍县能护贤弟者，唯有城隍县君！既然如此，与其等到城隍县君问询，不如主动示之以诚！” “何兄言之有理，还请何兄引介一二。”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便去。” “有劳了。” “贤弟欲献多少香火？” “五成，如何？” “贤弟好魄力！” 纠察使见顾云礼如此上道，神情颇为振奋，当即领着顾云礼往城隍宫深处行去。 建于阴间的城隍宫，大如宫阙，行于其中，更显幽邃。 在穿廊过巷间，两人在一座巍峨大殿前停下脚步。 “纠察使何昌，拜见县君。” 纠察使站在殿门前，朗声求见，殿门之上随即传来咔嚓之声，便见门上衔环兽首突然睁开双眼，咬着铜环，口齿不清道： “县君正在闭关，何事求见？” “事关百万香火，还需县君定夺！”纠察使沉声道。 第19章 普及教育？ “且在外面候着。” 衔环兽首闭上双眼，汇报去了。 没多久，青铜大门悄无声息的缓缓打开。 纠察使一马当先，迈步而去，顾云礼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两人刚刚迈入殿中，殿门随即缓缓闭合，将阴间最后一抹光亮驱散，紧接着大殿烛台上一盏盏蜡烛无风自燃，为大殿镀上一层昏黄光芒。 大殿两侧殿柱如林，金龙环绕其上，显得蔚为壮观。 两人行至深处，便见空荡荡的龙椅上，悄然幻化出一名男子，他身穿绯红官袍，脚蹬云履，在昏暗大殿中，扎眼至极。 “纠察使何昌，拜见县君！” “天庵土地顾云礼，拜见县君！” 两人作揖致礼。 “免礼，何事速报。” 城隍县君语气慵懒，似乎对于“百万”香火并不太感兴趣。 “启禀县君，天庵土地顾云礼独创祈神术互联网，风靡雍县，如今已传道千人，每月得香火六百柱，若传道雍县，所得香火将有百万之巨。雍县上下皆为县君所有，故而献礼县君，还请县君笑纳！” 纠察使朗声汇报，同时奉上一节玉雕竹筒。 城隍县君闻言眉头微皱，这纠察使越级上报，就是这点屁事？ 传道千人，才得六百香火，这也值得夸耀？ 至于传道雍县？ 呵，真是好大的口气。 “有心了！” 城隍道君暗暗皱眉，表面却点了点头，一招手，玉雕竹筒飞起，轻飘飘落入他的手中。 纠察使略微等了一会儿，见县君没有任何表示，抿了抿唇，拱手道： “卑职告退！” “嗯。” 匆匆而来的两人，随即匆匆离去。 身为献礼者的顾云礼，自始至终仿佛透明人一样，被无视。 以至于出了大殿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许久，纠察使才略显尴尬道：“贤弟莫要沮丧，县君日理万机，应该还不曾知道互联网之玄妙，待县君看过互联网，定然不会使明珠蒙尘。” 顾云礼嘿嘿笑道：“无妨，县君收了便好，日后还要麻烦何兄将此事宣扬出去。” “这是自然。” 纠察使笑道，俄而神色一怔，眼神空茫，好似看到了什么东西。 顾云礼知道，他已然登陆互联网。 半晌，纠察使重新恢复过来，感慨道：“贤弟这互联网当真便捷，刚刚阴差来报，天庵教主袭杀仙吏一案，已经结案。阴阳司下发文牒，记贤弟九品功，赐封堂单一张。” 早已提前知道结果的顾云礼，故作惊喜道：“无功不受禄，顾某何来九品功？” 纠察使笑道：“那崔三爷就值一个九品功。” 顾云礼闻言暗暗感叹，一入衙门深似海啊！ 明明他被刺杀，反而还赚了一个九品功。 要知道，按照仙庭规矩，累计三道九品功，且修为足境，即可晋升八品仙吏。 一张空头支票，换来一个九品功，值了！ …… …… 此间事了，顾云礼当即拱手告辞。 临别前，他询问一番崔家太奶之事，结果不太好。 那崔家太奶自从遁入老烛山之后，便不见踪影，县城隍除了挂出悬赏之外，也别无他法。 对此，顾云礼也只能暗暗加强戒备。 而后他又奉上六十柱香火，作为互联网当月分红。 说实话，这点香火很少。 但纠察使收之，心中却感慨不已。 因为这六十柱，显然代表着互联网十分之一的香火分红。 要知道，县君已经分了五成，李司公分了一成，现在他又分一成，留给顾云礼的只有三成。 听说，顾云礼为了安抚十里八乡仙吏，又散了不少香火。 如此算来，顾云礼所得，估计也就一两成左右。 因此能分他一成，属实不错了。 至于顾云礼会不会撒谎，私藏一部分？ 或许有一些，但应该不会太多。 因为那是祈神术，举一反三之下，大致也能推算出几分。 …… …… “恭喜顾伯公，贺喜顾伯公，九品功勋加身，八品仙官有望，从今以后，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九万里！” 在颜校尉的护送下，顾云礼刚刚回到天庵地宫，赵满仓便恭迎而来，贺喜不断。 “你这小子，消息倒是灵通，怎么知道本官赚了九品功？” 顾云礼笑骂道。 “嘿嘿，这还多亏了顾伯公的祈神术，上次纠察司过来办案，小人结识了几位阴差，正是他们发来的消息。” 赵满仓得意道。 “呦，不错，倒有几分手段，以后城隍宫发生什么大事，切记第一时间汇报给我。”顾云礼夸赞道，同时吩咐一声。 虽然执掌互联网的他，随时可以翻阅任何用户数据。 但他总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多一双眼睛也挺好的。 “小人谨遵伯公法旨！”赵满仓拱手作揖。 “这些香火拿去，给大家伙分一分，最近辛苦了。”顾云礼屈指一弹，射出一缕香火。 “多谢顾伯公欣赐！”赵满仓大喜过望。 顾云礼摆了摆手，身心愈发舒坦！ 都说，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古诚不欺我！ 这一趟进城隍，差点没把他憋死，放眼望去，八品遍地走，九品多如狗。 走哪都得小心翼翼。 李司公的刁难，更是不停提醒着他，这就是一个吃人世界。 现在的他，在不少仙吏眼中，恐怕就是一根行走的特大号香火，任谁都想啃一口。 好在，此行收获颇丰，在纠察使的牵线搭桥下，拜了城隍县君的码头，以后打着他的旗号，在雍县应该没人敢索贿了。 哎，小人物生存不易啊！ 顾云礼叹了一口气，当即唤来卜善生。 “卜某拜见顾伯公！” “嗯，最近在地宫中感觉如何？” “宁静祥和，处之怡然自得。” “哦，那可还有进取之心？” “顾伯公的意思是？”卜善生一脸惊疑不定。 “本官已得封堂单，你既然抓了俗家弟子，还不快快招兵买马！” “是，弟子领命！” 卜善生闻言一脸惊喜，甚至直接改了自称。 说着就要告辞离去。 “等等！” 顾云礼喊住卜善生，想了想道：“天庵堂口你也一并撑起来吧！仙家之事，不该牵扯凡人。” 卜善生神情微动，俄而郑重拱手：“弟子谨遵伯公法旨！” 处理完一应琐事的顾云礼，轻轻吐了一口气，瘫坐在官帽椅上，闭眼假寐，手指敲着扶手，陷入沉思。 ‘近有崔家太奶虎视眈眈，远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必须得尽快提升修为，才能在这方吃人世界，站稳脚跟。’ ‘眼下互联网用户多是阴魂，于收敛香火不利，还是得尽快提升阳间用户数量。’ ‘可这方世界识字率这么低，该怎么扩大阳间用户？’ ‘难不成开网课，普及九年义务教育？’ 第20章 赵存远入道 终于离开天庵地宫的卜善生，待走远之后，下意识回头眺望一眼身后的土地官邸，心中陡然冒出一个大胆念头。 ——要不要趁此机会逃之夭夭？ 方才顾伯公问他，最近在地宫中感觉如何？ 他答曰，宁静祥和，处之怡然自得。 狗屁！ 全他妈狗屁！ 天知道，这段时间，他在天庵地宫中是何等的坐立难安。 这与其说是因为戴罪之身，而彷徨不安； 不如说他陡然意识到，他当时似乎被唬住了。 如果天庵土地在城隍宫真有通天背景，岂会被一个小小的封堂单难为住？ 顾伯公的通讯录或许都是真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私交甚笃。 ‘唉，罢了，顾伯公瞧着也不像是卑劣之徒，如今既然已经拿到封堂单，为其效命也未尝不可，他日若能做大做强，装脏有望！’ 思绪百转千回间，卜善生一咬牙，扭头往雍县鬼市而去。 阴间地广人稀，百里之地，须臾便至。 今日赶巧，逢阳开市。 恍如井字街道上熙熙攘攘，阴魂妖邪川流不息，漫步穿行其间，卜善生恍惚间有种物是人非之感。 想想这段时间的遭遇，人生际遇之荒谬，简直令人唏嘘。 他脚步不停，目光游弋于街道两旁，不知过去多久，倏地在一个摊位前站住脚步。 “客官，可是瞧上了什么……” 摊主招呼间，下意识抬头望去，眉梢一挑：“善生？” “聂兄，好久不见！”卜善生拱手微笑。 “这段时间，去哪发财了，怎么没看到你？”聂台笑道。 “自然是办大事去了。” “大事？哈哈哈，你一直嚷嚷着要干一票大的，怎么真去做了？” “哎，还真给你猜对了。” “哦，是什么大事？” “这里不是说话地方，不如出去喝一杯？” “不去，今儿还没开张呢，要不你给我添个开门红？” 聂台摇头拒绝。 作为老相识，他对卜善生知根知底，心知狗嘴吐不出象牙，能有个屁的大事。 说不得是闲极无聊，寻他开心。 卜善生也没强求，随意在旁边蹲了下来： “最近生意怎样？” “还能怎样，混个温饱罢了。” “我准备出马立堂口，正缺大护法，有兴趣吗？” 卜善生一脸漫不经心，余光却瞥向聂台。 “不去！” 聂台想也不想，随口拒绝。 本想欣赏聂台震惊之色的卜善生傻眼了，一字一顿道：“你听清楚了，我说的是出马立堂口。” 聂台看向卜善生，认真道：“我听清楚了，你有封堂单吗？没有吧？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想立暗堂吧？不好意思，我生意做的好好的，可不想陪你冒险。” 所谓暗堂，乃是未开马绊，未得仙庭认可的堂口。 这类堂口，俗家弟子往往不设堂单，仅设一口香炉碗，或者挂个风水画。 好处就是隐蔽性强，仙家可以随时跑路； 坏处就是无名无姓，容易被人取而代之。 卜善生闻言急了：“我是没有封堂单，但顾伯公有，他已经将此事全权交由我来处理！” “伯公？原来是投靠了土地公啊！” 聂台听到“伯公”二字，顿时恍然大悟，俄而叹了一口气道： “善生，你应该了解我的性子，我不喜约束，否则的话，早就拜入仙家堂口了。” 卜善生默然无言。 半晌，他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是我唐突了。对了，听说过祈神术互联网吗？加个通讯录吧，他日若是改了主意，我随时欢迎。” “你当我是闭关不出的老僵尸？互联神术早已传遍雍县，岂能不知？” 聂台嗤笑中，忍不住感慨道： “云礼道人当真是旷世奇才，也不知此术是他如何创造而出，简直匪夷所思。听说，此术已得城隍县君背书，就连城隍阴差都在以此术沟通。” 卜善生闻言浑身一震：“你说什么？城隍县君背书？” 聂台一脸鄙夷的看着卜善生：“你不知道？这消息早就传遍雍县，据说县君占了股，不然此术岂能传遍阴阳两界？可惜，云礼道人设了高墙，阴阳两界不能沟通，不然我说不定就能借此联系上不肖子孙，多少也能飨食几柱香火。” 听着聂台吐槽的卜善生，直接懵了。 感情顾伯公没骗他啊！ 难怪通讯录中尽是城隍仙吏。 可既然如此最初为何还要收购封堂单？莫非是顾伯公不愿麻烦城隍县君，故而私下解决。 应该是这样！崔三爷输得不冤啊？！ “我说你何必如此冥顽不化？你若入我堂口，等于拜入顾伯公门下，他日万一入了顾伯公青眼，还用得着联系子孙焚香祭祀？”在感慨莫名中，卜善生忍不住又劝道。 “莫要再说了，我说了，我不喜约束，除非顾伯公乃是云礼道人！”聂台摆手，已然生出几分烦躁。 卜善生陡然愣住了，半晌，满脸揶揄道： “聂台啊，你说，云礼道人会不会就是顾伯公啊？” 聂台一脸不明所以：“啥？” …… …… 顾云礼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暂时放弃推出教育板块。 原因无他，一支袅袅而来的香火，打断了他的沉思。 这支香火微弱如轻烟，却纯粹而透彻，荡漾着道之韵律，嗅之沁人心扉。 “这是……太真天香？” 虽然是第一次嗅闻，但顾云礼还是在刹那间如醍醐灌顶明白过来。 据《上清灵宝》记载，香火亦分三六九等。 除了寻常生灵香火之外，还有八种上等香火，合称太真天香。 这类香火，乃是修行者之心香、戒香。 正所谓： 心香一炷胜沉檀，无相礼仪仙佛欢。 这句话意思是，一柱心香远胜珍贵的沉檀龙麝，即便“无相”“无礼”，仙佛亦十分欢喜！ 由此可见，太真天香是何等的珍贵！ 以前顾云礼只闻其名，不曾亲眼所见，如今终于得见，才知此物之妙。 循香火看去，便见土地庙中，赵存远正请香祭拜，满脸虔诚。 “这是……炼气的气息，莫非他已经踏入炼气之道？” 顾云礼一眼扫过，通灵察微之下，赵存远身上那一丝可有可无的气息根本无所遁形。 ——那含灵藏炁之态，俨然已经踏入修行之路。 “弟子得入仙途，全赖仙君指引，今日上香奉告，愿所求皆如愿！” 赵存远郑重祷告。 这一番礼祈之言，赫然印证了顾云礼的猜测。 第21章 白手套 “果然是踏入了修行之路，如此说来，这香火应该就是太真天香之一的‘道香’了。” 顾云礼微微颔首，心中感慨莫名。 他看着指尖的道香，轻轻一吸，香火入鼻，随即入腹，散入四肢百骸。 霎时，一抹微弱却难以言喻的触感自心尖泛起。 他闭上双眼，细细感悟，半晌睁开双眸，心神微微悸动。 他发现，道香的质量不仅是凡香的数倍； 其香更是道韵暗藏，吞吐之下，如玉敲钟磬，泠然齐鸣，恍恍惚惚间，令他对道意有了更深理解。 “太真天香果然名不虚传！” “可惜只有一缕，对我来说，完全就是可有可无，若是能再多一些，说不定就能借此领悟更深道意！” 顾云礼喟然长叹。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仙庭大佬为何以祈神术传教天下。 原来是为了这上等香火。 “我若能积攒足够多的道香，说不定就能突破修为桎梏，感悟更深道意，尤其是己土之道。传闻，此道精通之下，可遁入地脉，日行万里。” “我若有这神通，还何愁崔家太奶的虎视眈眈？” 想到这，顾云礼顿时怦然心动。 “可是修行之人，莫不传承有序，我若是擅自传播祈神术，只怕会被视之为敌！” “要不自己培养修行者？” “不妥，不说我不懂炼气之道，就是懂，这得培养到什么时候？” “再说了，三五名修行者也毫无意义，等我培养出足够数量的修行者，黄花菜都凉了。” 想到这顾云礼顿时纠结起来。 他看中道香的速成，偏偏这速成珍宝，却又大多有主。 “其实任由互联网发展下去，迟早会传播到修行者中间。因此这个问题我早晚都得面对，既然如此，不如加快进程，城隍县君的香火可不是白给的。” “不过，为了将来扯皮，还是戴个白手套为好。” 顾云礼思绪一转，目光悄然落在赵存远身上。 …… 请香祭拜之后，赵存远心中一块大石也随之落下。 他起身离开土地庙，看着万籁俱寂的夜晚，转身回家去了。 待回家躺在榻上，回想起今晚的成功入道，赵存远恍惚中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整个人更是兴奋得睡不着觉。 翻来覆去间，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起身低声念咒起来。 “东甲乾元启亨通，正炁流行蓬勃涌，吾受云礼天命重，网络横掌控苍穹。急急如律令声动，神炁速聚福无穷！” 声落，熟悉的光幕，霎时出现在视野之中。 “果然可行！” 赵存远一脸兴奋。 他熟门熟路的点开【社区】，进入【参禅悟道】子板块。 顿时无数帖子浮现而出。 说起来，这段时间他除了修炼之外，便沉溺于互联网社区之中。 原因无他，实在是社区所展现而出的信息，远超他的想象，更是令他流连忘返。 去过流云观的他，自诩开眼看世界。 然而进入社区的他，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大。 “咦？今天的帖子，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倏地，赵存远感觉今天的社区有点怪怪的。 他轻轻翻阅起来，越看越震惊，恍惚间才发现，他竟然又推开了一扇大门。 ——原来，互联网竟分阴阳两面，焚香念咒所见截然不同。 看着社区中不停冒出的“仙庭”、“阴差”、“土地爷”、“县君”之类词汇的帖子，赵存远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知道妖魔鬼怪、神仙佛道存于世间。 但他没想到，他竟然可以这么近的接触到他们。 更没想到，原来他们也是互联网用户。 只是一直隐藏于另一面，不为他所见罢了。 一时间，他的眼睛越来越亮，不停刷着帖子，从那稀奇古怪的对话中，揣度着修行界的原貌。偶尔遇到不懂地方时，也能壮着胆子询问几句。 他甚至还发帖询问起云礼道人。 可惜帖子发出去之后，便石沉大海，根本无人回应。 很久之后，赵存远才知道，云礼道人乃是互联网禁忌词汇，任何帖子沾到，都会被限流。 对，限流。 ——也不知道这词是谁发明出来的，反正还挺贴切。 搜寻不到云礼道人信息的赵存远，索性在社区里闲逛起来，没多久，一个帖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寻仙问道的帖子，帖子内容无意提到流云观等附近几个修行门派。 有人说，这些门派收徒门槛极高； 也有人好奇发问，不知修炼有成，可否还能拜入？ 后面跟帖则众说纷纭。 有人说不行，有人说行。 值得一提的是，不管行不行，大多数人都认为，若能重新拜入这些门派，自然是极好的。 毕竟是传承有序门派，总比在互联网上砍一刀的功法强多了。 赵存远沉默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 没有功法时，他渴求功法，哪怕修炼不成，证明他真的是废物，他也认了。 有了功法时，他又渴求入道，因为不甘心。 当成功入道时，新的野望又在滋生。 一切过往，皆为序章。 求道之苦，仿佛成了囚居山野的不甘。 唯有长生久视，才能对得起曾经吃下的苦。 许久，赵存远仿佛下定主意般，退出社区，也随之退出互联网。 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早起的天庵村民，意外发现赵童生媳妇双眼通红的从村外走来。 上前打听，才知儿行千里母担忧，赵存远竟再次离家寻仙求道而去。 …… …… “各位，过了前面那道坡，天庵村就到了，等进了天庵地宫，莫要东张西望，吵吵嚷嚷，学那一副没出息模样。” “别以为顾伯公不在就不知道。” “顾伯公若是召见尔等，尔等可别忘了礼节，定要好好表现，咱顾伯公可是县君眼前的大红人，入了他的青眼，道途有望！” 快要走到天庵村地界的卜善生，突然站住脚步，仔细叮嘱起招募而来的阴魂仙家。 “卜教主放心，我等自然知晓。” 众阴魂仙家连连颔首。 卜善生见状满意点了点头，自从他发现顾伯公名头之响后，招兵买马起来，可谓极为顺利。 只要报上顾伯公之名，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如果不知，那就再报上云礼道人之名！ 如此再傲慢的阴魂仙家也通通拿下。 此时人群中，聂台深深吸了一口气，心知鱼跃龙门的机会到了。 卜善生这厮能入顾伯公法眼； 他也能！ 第22章 积怨成祸 在满心忐忑中，聂台踏入天庵地宫。 因为未得传召，他只能和一众阴魂仙家规规矩矩站在大堂外，恭候随时可能的召见，心中更是反复排练着觐见台词。 对于此番觐见，他颇有几分自信。 别看他只有日游之境，却天生本命神通【闻香识物】，对于阴间各类金石药材，有着超人一等的辨识能力。 这令他常常能够沙里掏金。 关于这一点，他从未与人提起，旁人也只是当他独具慧眼。 现在他决定毛遂自荐，展露锋芒。 互联网是他见过最诡诞，也最实用的祈神术，有县君背书之下，顾伯公必然如日方升前程似锦。 正所谓：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此时若能拜入顾伯公门下，以后少不了他一个从龙之功。 “哒哒哒……” 一阵细微脚步声，打断了聂台的浮想联翩，循声望去，便见卜善生已然退出大堂。 他心中一喜，下意识整理一下衣衫，准备觐见顾伯公。 不想，卜善生却一脸喜色的走过来，朗声宣布： “承蒙顾伯公垂青，诸位姓名已列堂单，从今以后，诸位便是顾伯公的人，还望诸位戒骄戒躁，勿忘伯公福泽之恩。” “喏！” 众阴魂仙家纷纷拱手致礼。 “诸位且随我来。” 卜善生点了点头，随即招呼众人离开。 聂台愣住了。 这、这就结束了。 “善生，顾伯公不再召见我等？”聂台下意识追问道。 “承蒙顾伯公信任，他老人家已经将立堂口之事，全权交予我来处理，自然也就无需再召见尔等。” 卜善生顿了顿，又道： “对了，我等既立堂口，就得按照规矩办事，以后莫要随便称呼。” 聂台闻言脚步顿时一僵。 他看着卜善生有些陌生的背影，半晌忍住退出念头，一咬牙跟了过去。 …… …… “有趣，这是权力使人性异化？还是在建立威信？” 以己土神通，观察卜善生的顾云礼，一脸若有所思。 对于卜善生，他根本谈不上信任。 之所以让他全权负责出马堂口，不仅是因为无人可用，更是因为出马堂口对他本就可有可无。 之所以还要讨要封堂单，除了兑现自己的承诺之外，也是想借此培养嫡系人马。 当然，这些只是他随手落下的闲棋。 成与不成都无所谓。 在这个将天地伟力归于自身的世界，个人实力才是关键。 因此顾云礼略一观察，便收回目光，默默吞吐香火修行起来。 修行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 然而对于执掌数据道意的顾云礼来说，修行并不枯燥，反而充满了期待。 因为他能看到每一分努力所带来的进步，哪怕微弱到小数点之后，依旧给他极大激励。 在他默默修行中，通灵之境修炼进度，也在坚定不移的缓缓提升。 修行无岁月，悟道不知年。 在顾云礼醉心修炼之时，互联网也在砍一刀的裂变下，肆意传播。 最初，没人在意这场传播。 这不过是一场显圣的惊叹，一次随手相助的香火，一场人情世故的往来，一次沟通远在县城的子女。 直到越来越多人开始讨论互联网之时，很多人才恍然发现，生活似乎在一夜之间多了一抹异色。 乡民愚钝，会使用互联网的人依旧很少。 很多人甚至仅仅其当做神灵膜拜。 毕竟焚香即显圣的行为，虽然看起来十分廉价，但也总好过请香之后，无动于衷的神灵吧？ 乡民尚且如此，识文断字之人在知道互联网之后，更是彻底沉迷其中。 通讯之能尚在其次。 习惯了慢节奏生活的他们，也没那么多紧急信息交流。 然而社区功能，却令本就娱乐匮乏的识字群体，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信息爆炸。 睡前一炷香，熬到明月光。 很多帖子，明明就是无聊灌水，但依旧令他们看得津津有味。 偶尔分享身边趣事，便引来无数围观，这种关注感，叫人莫名兴奋，甚至不惜编造各种故事，也要吸引大家的关注。 更有人在此寻到了志同道合之辈。 偌大社区，俨然成了“香火瓦子”，叫人恋恋不舍。 如此更别提修行版块所带来的修行热潮。 雍县甚至已经有人公开叫卖《拜斗星沉录》！ 不过，当社区上有人大骂，此乃假货之后，这些二道贩子的生意，基本也就跌到了谷底。 尤其是一些试图走捷径之人，在买书之后，怎么也修炼不出名堂时，顿时气得破口大骂，直言假货云云。 行动力强的，甚至找到二道贩子暴揍一顿！ 根本没人愿意承认自己没天赋。 一个个为了保证功法安全，只能咬牙找人砍一刀。 死气沉沉的雍县，俨然在互联网的搅动下，焕发出勃勃生机。 殊不知，当民间一片欢呼雀跃时； 各大土地、山神、河神，直接气红了眼，可谓怨气冲天。 他们香火本来就少。 经过互联网这一翻搜刮，直接跌到谷底。 不少村民，为了省下供香，甚至直接克扣“家神”香火。 更有甚者，不再供奉家神，直接将其送入阴庙之中，而后将云礼神像请入家中。 引得无数毛神恨得牙根直痒痒，恨不得杀上天庵村，将顾云礼拖出土地庙剥皮吃肉，挫骨扬灰！ 正所谓，积怨成祸。 一时间，偌大雍县犹如火药桶般，岌岌可危。 …… …… 变革的潮水裹挟着无数个体滚滚向前。 有人在潮水中窒息； 也有人拼命爬上浪尖，想要做那弄潮儿。 经过十余日的长途跋涉，赵存远终于抵达流云观山脚下。 流云观，建于云锦山麓，占地千亩有余，一望无际的农田，绵延至视野尽头。翠涛如海的山林，遮住流云观的奢华，几点脊饰翼角点缀其间，更显神秘。 赵存远看着远处的山门，脸色潮红，呼吸急促。 身体在这一刻，仿佛凭空生出几分气力，催促着他快些拜入山门。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曾经弃他如敝履的道人们的惊讶表情！！！ 前往流云观的路上，人流如织，车水马龙，大多都是过来上香祈福的信众。 赵存远混迹其中，不显山不显水。 不过，当他迈入正堂，准备购置香火之时，一名庙祝走了过来。 “道友瞧着面生，敢问此来何事？” 赵存远闻言满心激动，更为得意。 不愧是流云观，一眼便看出他是修行之人。 第23章 知识付费 “弟子赵存远，乃还俗道童，今日修炼有成，欲重回山门，还望前辈接引。” 庙祝眉梢一挑，露出惊讶之色。 在上下打量中，他沉声道：“请随我来！” 在庙祝的指引下，赵存远离开正殿，往后山行去。 在流云观，后山才是真正的修行之地。 “施主且在此等候，贫道去去就来！” 庙祝将赵存远引入客殿之后，随即转身离去。 赵存远老老实实坐下，不敢有任何孟浪冒犯之路。 在耐心等待中，不多时便有一阵嘈杂脚步声传来。 他连忙起身迎接，便见数名道人迈入大殿。 “弟子赵存远，拜见各位师伯师叔。” 赵存远拱手作揖，努力拉进关系，然而换来的却是怀疑目光。 其中一名中年道人站了出来，他上下打量着赵存远，问道： “你就是赵存远？” “正是。” “当初因何还俗下山？” “资质不足，缘分不够。” “当时领你炼心的道长是谁？” “姜世恭，姜殿主！” “……” 一番询问之后，中年道人转身面向诸位师兄弟，暗暗点了点头，表示此人确实就是赵存远。 “赵存远，你既已还俗，为何还要回来？” 一名头戴黄冠，身披黄袍的道人，径直坐在主座上，漫不经心问道。 “弟子受教之后，无时无刻不念师门之德慧，奈何天资有限，无颜拜谒。如今侥幸得入道途，唯恐误入歧途，坠了师门颜面，今日特归山门，望仙师收留。” 赵存远沉声说道，心脏紧张的扑通扑通直跳。 “嗯，倒也言辞恳切。” 黄袍道人点了点头，又问道：“贫道观你含灵藏炁，不知是修炼了什么功法？又是拜何人为师？” 赵存远道：“弟子所修，名曰《拜斗星沉录》，乃是来自祈神术互联网。” 什么？ 殿中道人面面相觑。 有人一脸茫然，有人却眉头暗皱。 “原来是互联网上的功法，难怪……”黄冠道士点了点头，一脸恍然大悟。 “师兄，何为互联网？”旁边一名年轻道士好奇追问道。 “此乃兴起于雍县的祈神术，传闻，乃是一位土地公所创，焚香念咒请之，如观典籍，凡人可借此相互沟通，其上更有不少典籍，包括修行功法。” 黄冠道士随意解释道，他也是最近才知道这道祈神术。 “自古以来，法不轻传，道不贱卖，此人怎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妄传功法？！” 年轻道士一脸震惊。 “不过是一卷残法罢了，仅止于炼药之境。” “那也是离经叛道啊！” “呵呵，你道他是离经叛道，他说你是迂腐不堪，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此人如此孟浪行事，不过是想借此功法传播祈神术罢了。据说，此术在雍县颇为盛行，可谓香火鼎盛。” 黄袍道人点评道，眼神中闪过一抹异色。 一番解释更是令小师弟哑口无言。 “赵存远！” “弟子在！” “你既曾为流云观弟子，理应知晓，道法自然，凡事讲究一个缘分，你与流云无缘，此乃天数！你有你的道，莫要执迷这里，且下山去吧！” 黄袍道人拒绝道。 赵存远蓦然抬头，一脸难以置信。 “师伯，弟子……” “休要再称弟子，下山去吧！” 黄袍道人蓦然出言打断，双眸如电，威压如龙，骇得赵存远浑身一颤，冷汗如雨浸湿后背。 “扑通！” 赵存远一咬牙，跪在地上，叩首道：“弟子下山之后，苦寻道法数年，吃尽苦头，如今终于入道，弟子不明白，弟子错在哪里？还请师伯明示！” 黄袍道人眉眼低垂的看着赵存远：“黄牛耕一辈子的田，也吃尽天下苦楚，但它依旧是牛，你明白了吗？” 赵存远浑身颤抖。 经历过互联网洗礼的他，已然不是最初懵懂少年。 他明白了。 资质不行就是不行！ 流云观不愿在他身上花费任何资源。 但他还是不甘心。 “弟子愿为观中杂役，洒扫山道，只求登真之路。”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所求不过是功法罢了，殊不知，不修心何以修道？如此自私自利，流云观又岂敢传法？走吧，再说下去，莫要怪贫道不顾旧情。” 黄袍道人一脸漠然。 附身叩拜的赵存远，闻言浑身一个哆嗦，半晌，勉力起身，摇摇晃晃的转身离去。 客殿安静了下来。 “师兄，这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年轻道人看着赵存远的背影，面带几分不忍。 “无知的善良才是最大的残忍，如果当初就能让他明白资质决定一切，岂还有今日麻烦？做个山野少年郎，不好么？”黄袍道人训斥道。 “那……这般训斥，他会不会怀恨在心，他日……” “他日什么？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 黄袍道士语气戏谑起来： “少看民间话本，那正是凡人无力挣扎，才写出来的自我安慰故事。流云观每年还俗弟子成百上千，又有几人一飞冲天？” 看着师弟依旧挣扎脸色，黄袍道士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渡河筏子上天梯，到彼悉皆遗弃。既修大道，莫要被表象所束缚。” …… …… 赵存远不知道是怎么离开流云观的。 他一路浑浑噩噩而走，从白天走到天黑，直到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他才止住步伐。 今晚天公作美。 漫天繁星，皓月隐辉。 赵存远怔怔的看着，大脑仿佛一片空白，又仿佛在自我开解。 都说，悲喜自渡，他人难悟。 许久，他嗓音沙哑的吟诵起来。 “东甲乾元启亨通，正炁流行蓬勃涌，吾受云礼天命重，网络横掌控苍穹。急急如律令声动，神炁速聚……福无穷！” 声落，光幕降临，仿佛覆天之幕，稍稍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他下意识点开社区，漫无目的的浏览着。 本能的在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防止自己陷入无尽悲伤之中。 一个个帖子自视野流淌而过。 不知是不是心情太过沮丧的缘故，他看到了很多人在吐槽生活的不如意。 阴间的朝不保夕； 仙家的忙忙碌碌； 修行之人的磕磕绊绊…… 明明都是一堆糟糕事儿，赵存远的心情却逐渐好转过来。 也许不幸才是人间底色，他这点挫折又算什么？ 许久，他长长吐了一口气，正要关上互联网，一个弹窗陡然浮现。 【互联网1.21上线：新增“网课·知识付费”版块。】 【——还在为赚取香火苦恼吗？还在为无人引路烦闷吗？加入网课吧，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 第24章 家有弊帚，享之千金 勉强收拾好心情的赵存远，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弹窗，一脸茫然。 作为互联网第一批用户，他对互联网无疑是十分熟悉的，然而此时他认得弹窗上的每一个字，偏偏组合在一起，却一头雾水。 网课是啥？ 知识付费又是啥？ 在他懵懵懂懂中，弹窗逐渐淡去，熟悉的界面上，冒出一个网课图标及文字。 意念所指之处，网课图表逐渐淡去。 一个奇怪页面呈现而出。 页面中央是一张图片，上书“关于网课介绍及教学视频”几个大字。 中间还有一个竖起食指的手势图形。 赵存远想了想伸手点去，图片竟陡然放大，化为弹窗，一段画中画演绎而出。 【欢迎来到网课版块，在这里，你可以寻找并学习任何感兴趣的内容；也可以成为传道受业解惑的先生，只要你有一技之长。 修行、炼丹、炼器、烁金，百工，商旅、农耕、妇功、礼乐、射御、书数……等等，无所不包。 发布视频即可享受视频激励计划……】 伴随着语音解说，还有动态教学内容。 赵存远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的视频教学，直到内容播放完毕，依旧有种数年前第一次踏入流云观时的震撼，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刻，饶是他颇为熟悉互联网，依旧被新内容冲击得头脑发蒙。 他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终于明白什么叫“知识付费”。 原来，任何人皆可在网课版块发布网课视频，只要免费视频超过一定观看人数，即可加入视频激励计划，发布付费视频。 想要观看付费视频，需要使用积分才能解锁。至于积分从何而来？每天焚香签到和社区发帖，即可获取不同数值的积分。 值得一提的是，焚香签到获取的积分数量要远超社区发帖的数十倍，且修为越高，香火质量越好，签到获取的积分越多。 最后，付费视频上传者在获取积分之后，可在互联网内部消费，譬如，解锁相关书籍。也可转化为香火，申请提现。 “拜师奉礼，天经地义。” “可是，法不轻传，道不贱卖，会有人为了香火，公开传道天下？” 刚刚才被流云观拒之门外的赵存远，一脸茫然。 事实上，不止他这么想； 绝大多数修行之人，皆这么认为。 此时，随着网课版块的更新，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社区论坛瞬间轰动，一片哗然。 帖子数量随之激增！ “敢问各位道友，这网课究竟是怎么回事？” “谁会为了区区几柱道香贱卖传承，漏了底细？” “若是真有授课视频出现，我第一个付费观看。” “傻子才会传授独门道法。” “你说，传授《拜斗星沉录》如何？” “哈哈哈，反正我是不会为此付费。” …… …… 此时，天庵地宫内，看着赵存远那茫然表情，以及社区论坛的反馈，顾云礼眉头微微皱起。 他本来只想开通“人间网课”，教人识文断字便足矣。 不曾想，赵存远的一柱道香，改变了他的想法； 这才令他临时起意，决定将网课版块对修行者开放，甚至不惜诱惑赵存远，前往流云观，深度传播互联网。 可惜，功亏一篑。 好在，无心插柳柳成荫。 流云观已然知晓互联网，以互联网现在爆发式扩散速度，用不多久，流云观普通弟子应该也会知道。 正因此，顾云礼才决定上线网课。 不想，这一次版本更新，结果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法不轻传，道不贱卖。 当真如此根深蒂固？ 身为穿越客的顾云礼，对此有些无法理解。 他能理解“经不轻传，法无空取”的慎重。 但传播基础功法，对于提升整个社会生产力，无疑功德无量。 也能遴选出真正天才。 可既然如此，为何社会风气如此？ 这是未经变革？ 还是有些人担心，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故意压制修士数量？ “罢了罢了，再观察看看。” 在百思不得其解中，顾云礼无奈摇了摇头，对于眼前的不利舆论，并未放在心上。 若非用户激增，使数据愈发冗繁，令他有些担心魂体容纳不了，坏了互联网口碑，他早就祭出收割平民香火的顶级大杀器【短视频】了。 眼下网课版块，也算是一种试水。 他幽幽吐了一口气，不再关注互联网，转而内视魂体而去。 此时，他通灵之境的修行进度已达86%，进展颇为喜人。 香火也积攒了三万之巨。 如今他每天都能收到接近三千柱香火，效率堪称恐怖。 “是时候购买装脏的五行灵物了。” 顾云礼沉吟中，就要唤来赵满仓，差他去请《百宝轩》掌柜，让他们送货上门。 话到嘴边，他心中一动，又生生咽下。 “不对！” “我要是请了《百宝轩》，手里巨额香火可就解释不清了。” “纠察使和我再怎么亲近，也是看在香火的面子上，要是让他知道我隐去了十分之九的香火，后果不堪设想。” 猛然意识到纰漏的顾云礼，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现在的他，就是小儿持金过闹市。 可千万不能露富！ 思绪百转间，他连忙打开互联网，给纠察使发去一条消息。 “何兄可在？” “贤弟，有何吩咐？” “何兄客气！顾某还真有一事，求何兄帮忙一二。” “但说无妨。” “顾某欲买几件法器，何兄可否能借我一笔香火？” 顾云礼说着，又连忙解释道： “目前互联网每月香火可达九千柱，不过，因为要预留给县君，顾某不敢妄动，所以还请何兄帮我，最多三五月，必连本带利偿还。” 这段话一出，纠察使直接秒回。 “贤弟，这是瞧不起我？你稍等片刻，何某速速便到。” 话落，便不再回信息。 顾云礼一脸懵逼，啥情况，这是要亲自送上门？ 他猜对了。 没多久，有阴差来报，纠察使登门拜访。 还真来了？！ 顾云礼连忙起身迎接，至院中，便见纠察使在阴差的恭请下，龙行虎步而来。 “何兄怎么亲自来了？” “贤弟之事，便是何某之事，岂能耽搁？” 纠察使拱手作揖，那姿态哪里还有城隍宫中大佬模样？ 这一幕也看得地宫阴差们暗暗咋舌，传言果然属实，咱家顾伯公品阶不高，背后却全是高人撑腰。 “惭愧惭愧！”顾云礼连连拱手。 “哎，如此客气，拿我当外人不是？且说说你需要什么法器？为兄收藏不敢言多，但也有不少趁手之物，或许满足贤弟所需。”纠察使转移话题，一副热心肠模样。 “这……不瞒何兄，顾某最近修行略有所得，故而想提前采购五行灵物，以备不时之需。” “未雨绸缪，好想法！” 纠察使赞道：“这样，正好我今日无事，不如一起去挑选一二？” 顾云礼闻言大喜，大大方方拱手道：“那就麻烦何兄了。” 纠察使抬手虚扶：“哎，你我兄弟，客气作甚？！” 当下两人不再停留，径直往鬼市行去。 一路上，两人随意闲聊起来，话题不可避免的绕上互联网。 纠察使显然对此颇感兴趣，几番打听之后，忽然忍不住问道：“我看贤弟刚刚上线了网课版块，当真能够赚取香火？” 顾云礼颔首：“自然当真！” 纠察使脸色微微一变：“贤弟啊，互联网香火本就有限，再分给他人，岂不是亏了？” 顾云礼闻言哑然失笑：“不亏，恰恰相反，这是一笔赚钱买卖。” 纠察使一脸疑惑：“哦？此话怎讲？” 顾云礼笑道：“互联网用户高达数万人，每月香火却仅有九千柱，何兄不觉得奇怪？” 纠察使眼中闪过一抹精芒：“确实有些奇怪。” 他私下调查过，知道顾云礼此言不虚。 互联网如今在雍县，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每月九千柱香火很多，但还是有些对不上。 顾云礼侃侃而谈道：“原因很简单，只有少数人有着识文断字的能力，因此互联网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仅止于显圣。” “虽然我以功法为诱惑，驱使了一部分人焚香拜神，但功法终究有限，《拜斗星沉录》也逐渐成了大白菜，我思来想去觉得与其重金收购功法，不如以民养民。” “这世上，多的是上不起私塾的学子，也多的是渴求技术的学徒。对于不识字的人来说，这些网课视频，可比功法更有吸引力。” 纠察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问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只怕无人愿意在上面传道受业啊？” 顾云礼笑道：“何兄说的没错，莫说修炼之法，便是寻常打铁木匠，轻易也不会教授他人，可是他们不教，不代表别人不教。” 纠察使愣住了：“谁会教？” 顾云礼抬了抬下巴：“这些死人。” 纠察使愕然抬头望着周围一望无际的阴间，俄而恍然大悟的一拍大腿：“妙哉！这些阴魂可不怕饿死师傅！” 顾云礼微笑：“没错，现在就看谁能反应过来，独占鳌头了。” 纠察使闻言心中一动，立马意识到这是顾云礼的提醒。 他下意识看向顾云礼，正要感谢，目之所见，精神却为之一恍。 却见这位土地公，修为虽然羸弱，抬头远眺苍穹时，那风轻云淡模样，却像极了以天下为棋的离尘仙君。 ‘此子定非池中之物！’ 纠察使下意识冒出这句评价，心中既振奋，又冒出几分酸楚和嫉妒。 英雄出少年呐！ 在讨论中，两人步入鬼市。 有纠察使开道，顾云礼受到各大商家最高规格礼遇。 顾云礼在挑挑选选中，选择了五件五行灵物，分别是金晶石、回春千年根、石中重水、扶桑叶、地生胎。 皆是一等一的上等五行灵物，足足需要六万柱香火，这还是看在纠察使面子上打折的结果。 成功拿下五行灵物的顾云礼，轻轻松了一口气。 以他目前状况，少则三五天，多则七八日，应该足以登阶装脏！ …… 且说纠察使送佛送到西，将顾云礼送回天庵地宫之后，便火急火燎而去。 待回到城隍宫后，他便立即召集手下，问道： “烁金百工，木匠打铁，尔等可擅长？” 众阴差闻言面面相觑，半晌，一名阴差拱手道：“卑职属下倒是有一名木匠出身。” 纠察使眼睛一亮：“哦？修为几何？” 那阴差答：“装脏不久！” 纠察使一拍手：“妙极，快快召他过来！” “喏！” 这阴差也不离开，语气极快的低声念咒，打开互联网便是一个消息甩了过去。 这一幕，看得纠察使愈发感慨。 这才多久，麾下人马已然习惯了互联网。 可惜，都是修行之人，提供不了香火，不然香火收益少则暴涨十倍。 在纠察使浮想联翩中，那木匠阴差提心吊胆迈入大殿。 “卑职桂保庆，拜见何使公！” “嗯，你可会木匠手艺？” “卑职家族乃世代木匠，卑职三岁推刨，五岁摸锯，不敢言匠师，但寻常木器也绝难不倒卑职。” “好！” 纠察使大喜：“我有一件差事，你可敢接下？” 桂保庆心中激动，但还是保留一丝理智问道：“敢问使公，是何差事？” 纠察使笑道：“当一回孪生兄弟的哥哥——先生！” 哈？ 纠察司内，一片懵逼。 …… …… 回家途中，满心期待等了整整两天的赵存远，自始至终也没看到有人上传关于修行的网课视频。 不知是心存忌惮； 还是因为法不外传。 “古语有言，家有弊帚，享之千金。古诚不欺我。流云观如此，天下亦如此。” 赵存远叹了一口气，满心期待悄然落空。 所有人都在敝帚自珍。 所有人都想捡便宜，花一柱道香，便学来别人的本事。 唯独没人愿意分享。 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 人性果然自私！ 等等！ 走在官道上的赵存远，突然停下脚步，喃喃自语道： “我嫌弃别人食古不化，殊不知，自己也在抱残守缺，我为什么一定要等别人传道受业？我也可以传道受业啊？” “我虽然只有炼气一境，但天下定然不缺我这般渴求入道却不得其法之人，我若能引他们入道，不失功德一桩！” “云礼道人如此眷顾于我，我又岂能学那嗟食之辈？” 心中思罢，赵存远满心震动，脚步一拐，直接偏离官道，往深山老林而去，打算寻个风水宝地，直接开讲。 谁说只有得道高人才能传道受业解惑？ 达者为师，咱先达一步，也能做一回先生！ 第25章 红炉雪作照夜灯 天庵地宫内，顾云礼盘膝而坐，气息飘渺虚浮，静如止水，穆如清风，仿佛从画中走出的道人。 周身氲氤升腾的香火，如丝如缕，萦绕左右，为他凭添三分离尘之意。 倏地，他睁开双眸，胸膛鼓起，轻轻吐了一口气。 “呼——” 吐气如剑间，竟破空三尺，如洪炉融雪发出滋滋声响，蒸腾得香火四散滚卷，恰如惊涛拍岸。 凝神看去，这一口吐息竟炙热如龙，阳气暗藏！！！ “这就是装脏之境？！” 顾云礼眼中闪过一抹振奋之色。 在无限量香火的供应下，通灵之境的修行速度比他预估的还要快。 此时此刻，已然登阶装脏。 内视而去，五行灵物以相生之序，环绕于体内，在魂力的推动下，递相资生，循环不休。 一缕缕阳气自五行循环中孕育而出，与魂体至阴之力，衔尾追逐，宛如太极双鱼，构成一幅完美平衡！ “五行乘之以致度，万物禀之以得生！” “哈哈哈，妙极妙极！” 顾云礼哈哈大笑，精神为之一振。 正式踏入装脏之境的他，等若补全身为阴魂的弊端，修为看似提升并不明显，生命本质却已然趋于“完美”，拥有冲击更高境界的基础和可能。 换言之，此时的他已经无限接近于人。 最直观的变化就是，在数据道意的显化下，他的血条变长了，而且长得还不是一点半点。 足足是通灵之境的五倍！ 说实话，这血条长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怀疑，这应该是那价值六万柱香火的上等五行灵物所致。 六万柱香火啊！ 要知道天庵村一年香火贡赋也就不到三百柱。 由此便可知其之价值。 “现在的我，再碰上崔家太奶，纵然不敌，这么长的血条，也足够放风筝耗死她！” 顾云礼暗暗自忖，心情如拨云见日，格外晴朗。 “叮咚——” 倏地，一条新消息打断了他的兴奋。 心随意动间，互联网自眸中闪现而出，待看到通讯录，顾云礼顿时满脸讶色。 只见纠察使竟然给他发了六十多条信息。 打开一看： “敢问贤弟，这视频如何录制？为何我开了半天，不见视频？” “勿回，已解决。” “又得打扰贤弟一下，我这视频为何没有声音？” “……明白了。” “这视频怎么只有我，没有木匠？” “……” 顾云礼翻看着纠察使发来的消息，一脸黑人问号。 难怪网课没什么动静，感情是太难上手了？ 毕竟能坐上纠察司司使之位之人，理解能力应该没问题，连他都有这么多使用问题，其他人可想而知。 可是，我设计的已经很傻瓜式了啊？ 还要怎么精简？ 顾云礼一脸懵逼，思来想去，只能归结于跨时代产物出现水土不服是正常现象。 想想他过年回家，也有些看不懂小朋友玩的手机游戏界面，一切似乎也就能理解了。 “慢慢来吧，我的步子还是迈得太大扯着蛋了，如果先2G文字，再3G图片，最后4G视频，情况或许能好一点。” “不过，也无所谓。文字也好，视频也罢，对于这个世界都是划时代产物，该冲击一样冲击。” 顾云礼暗暗想着，随即一目十行划过纠察使的询问： “视频已经上传，贤弟看看怎么样？” “贤弟，你老实告诉我，这一万观看量是不是你安慰何某的？” “不对，这些评论，看着不像是贤弟所为，是兄弟糊涂了！” “贤弟目光灼灼，咱这果然是独占鳌头！” “呀呀呀，气死我了，贤弟可否能删了那些评论，混账东西，竟然敢辱骂本使！” 顾云礼听着纠察使的咆哮，一脸黑线，什么评论能气成这样？ 不等他好奇翻看，纠察使下面几条信息，令他眉头暗皱！ “贤弟，我这付费视频为何观看者寥寥？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我看一条说文解字视频，都有数千人观看，我这教授木匠技艺，应该不差啊？” 这最后一条语音，正是刚刚才发来。 顾云礼心中一动，随即进入网课版块。 便见他修行之前，还一片空空如也的网课界面，此时已经填满了视频。 当然了，说是满了，数来数去，也就二三十条而已。 因此顾云礼连搜索都不用，一眼便找到了纠察使发布的木匠视频。 目前，纠察使一共发布了两条视频。 第一条视频，足有三万播放量，已然自动加入视频激励计划，开通付费功能。 第二条视频，播放量却瞬间跌到谷底，仅有一千多播放量。 顾云礼略一沉吟，进视频查看起来。 视频中，一名中年男子正站在一座猎人小屋面前，一本正经的介绍着各类木头，以及木匠工具。 以顾云礼眼光来看，这个视频无疑枯燥至极。 但考虑到眼下环境，没道理没人付费。 要知道，他之所以推出网课版块，就是为了维持用户活跃度，强迫他们养成焚香签到的好习惯。 普通人每天焚香签到获取的积分，足够他们观看十几条付费视频。 那么问题出在哪呢？ 顾云礼扫了一眼其他视频，发现纠察使所言不虚，其他付费视频，内容质量虽然很差，观看数量却不少。 毕竟互联网流量在这摆着。 在翻看中，一个视频吸引了顾云礼的注意力。 他看到了老熟人： ——赵存远！ 赵存远仅仅发布了一个免费视频，播放量却足足有十万之多。 远超互联网用户之和。 换言之，绝对有人在反复观看，否则不会有如此夸张的数字。 点进去一看。 便见赵存远，坐在一条小溪旁侃侃而谈，所讲内容正是《拜斗星沉录》。 顾云礼不懂炼气之法，但也翻看过类似讲义，两相对比起来，只能说赵存远所讲粗糙且稚嫩。 打开评论区，果然一片嘲讽之言。 什么基础名词讲错； 运功之法颠倒； 地方口音太重……等等，不一而足。 但相较于嘲讽，夸奖的评论亦多如潮水。 “谢谢小先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困扰我多日的疑团，终于迎刃而解。” “小先生，可否能仔细讲解一下金光？为何我冥想之时，总是看不到？” “小先生，当真是德行如翠竹，修为似明月！” 顾云礼看着赵存远的侃侃而谈，从头到尾没有加速视频，直至视频播放完毕，才轻轻一笑。 思绪徜徉间，数据道意荡漾而起，念头落笔泼墨，留下一段评价： ——好将一点红炉雪，散作人间照夜灯。 落笔之后，他随即退出视频。 他已经找到纠察使付费视频播放量大跌的原因了。 第26章 酬神戏 ‘没想到，阴阳司给我出的难题，竟然会影响到网课。’ 顾云礼叹了一口气。 原来，为了避开阴阳司的刁难，他将互联网一分为二，设了阴阳两面。 焚香登阳面。 念咒登阴面。 通过这个手段，正好将凡人和修士分开。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造成纠察使的视频仅流通于阴面，自然没有人愿意花费积分观看。 “倒是麻烦！” 顾云礼皱起眉头，心中一番利弊权衡之后，干脆打补丁，更新1.22版本。 【互联网1.22上线：新增“网课·分发平台选择”。】 【警告：互联网严格遵守《金科玉条正律》，为防止妖魔鬼怪，讹言谎语，侵害生民，故分阴阳两面。 阳为人间，阴为阴间，凡阴间内容不得流入阳间。 为方便部分修士用户发布阳间视频，特增设分发平台选择，可选择将网课发布在阳间或阴间。】 “叮咚——” 顾云礼刚刚上线1.22版本，通讯录便传来虚幻提示音。 打开一看，不出意外是纠察使的消息。 “贤弟，我那付费视频香火之所以稀少，莫非是因为发到了阴面？” “没错。” “这么说，得发到阳面才行？” “最好不要。我会审查所有在阳面发布的视频，重点根据使用真实面孔，夹藏暗语，展示阴间景物……等特征来甄别。” “哈？” 纠察使一脸懵逼，正要追问，聊天记录陡然全部清空。 这一幕，令他心中一跳，正要发送消息询问，一道灵光陡然划过脑海。 他连忙翻看一下1.22更新内容。 看着那含沙射影之言，满心荒谬之余，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与此同时，随着1.22版本的更新，社区论坛随之热闹起来。 “各位道友，1.22版本是什么意思？这是云礼道人的警告吗？” “应该是了！” “无趣，一共几十个网课视频，哪里用得着如此郑重警告？” “有人制作网课视频了吗？” “都是骗人的，哪有什么香火，都是积分。” “弱弱问一句，我怎么发布不到阳面？” “我怀疑视频有审查，注意不要露脸，不要露出阴间景色，不要说不该说的话……” “云礼道人赶紧更新一下修行书库吧，那些书我都翻烂了。” 一时间，社区板块，帖子狂刷，放眼望去，一片吐槽之声。 少数几个第一个吃螃蟹之人，因为换来的皆是积分缘故，气得抱怨不止，也让论坛愈发热闹。 以至于将几条关键信息淹没。 当然了，如果有心的话，就会发现这几条关键信息，总是隔三差五就会出现，且有问必有答。 …… “哎，步子还是迈得太大了，我应该老老实实走文字路线，等到实力强大之后再说。” 顾云礼看着社区里乱哄哄的气氛，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说，做都做了，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循规蹈矩虽好，但也太没意思了！ 解决完BUG的顾云礼，当即身影一闪，离开地宫。 下一秒，天庵土地庙前浮现出一道年轻身影。 他头插道簪，身披道袍，脚蹬云履，皮肤苍白得透明，正午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能穿透而过。 顾云礼抬起手臂，仔细感受着阳光落在身上的感觉，暖洋洋的，仿佛带着荡邪涤秽的力量，将他压抑五年多的霉气，一扫而空。 “不愧是装脏之境，现在的我，才算是拥有真正意义上的日游能力！” 顾云礼呢喃道。 之前他修至日游之境时，虽然不惧阳光，但阳光照在身上，依旧令他感到恐惧和不舒服。 他知道，那是至阴魂体的本能反应。 如今装脏五行，阳气自生，自然再也不惧阳光。 这种感觉令他酣畅淋漓，有种重生为人之感！ “痛快！” “据说，修至生阳之境后，魂体将近乎于人，也不知真假？” 顾云礼浮想联翩中，一阵悦耳马铃声，隐隐约约从远处官道上传了过来。 循声望去，便见十几人赶着一辆驴车，拖着厚厚物资，沿着官道叮叮当当而来。 顾云礼见状，身影随即隐入阴间。 没多久，驴车走了过来。 “咦，刚刚还看到人嘞，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驴车上，一个半大小子，垫着脚尖，四处眺望，满脸疑惑。 正当这时，一位扛着锄头的老汉，从茂密杂草中钻了出来，一脸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们。 “你们找谁？” “老伯，我们乃是平口窝班，过来演戏，讨口饭吃。” 年约五十的老班主，越众而出，拱手应道。 “啊？你们要在这演戏？”老汉一脸惊喜。 “不知此地周围还有几个村落？”老班主问道。 “多着哩，南面三个，北面两个，往东走个三五里，还有三四座。” 老汉连忙道，说完，又不敢相信的确认道： “你们真要在这演戏？” 老班主眺望四周，点了点头：“我看这四周颇为开阔，今晚就在这唱戏！” 老汉大喜过望：“好好好，俺这就告诉村里人。” 说着，不等老班主应声，便火急火燎的往村中跑去。 乡野生活，枯燥乏味。 但凡一点新鲜事情，都会轰动全村。 以至于每家鸡毛蒜皮点小事，都会被拿来反复咀嚼，以至于酿出长舌妇的恶名。 如此更别提戏班的到来。 有道是，怀揣窝头几根葱，撵着剧团听半冬！ 说的就是村民对听戏的狂热。 果然没多久，便见三三两两的村民从村庄里冒了出来，眺望村头。 更有稚童欢天喜地跑了过来，满脸稀奇的看着窝班搭建戏台，更有甚者自来熟的帮忙跑前跑后。 本来戏班还想依老规矩，派人敲锣打鼓，到附近村寨宣传一番。 不想，天庵村民直言不需要，揣着几炷香往土地庙中一插，直接互联网摇人。 平口窝班对此倒是见怪不怪。 没多久，便有附近村民，三五成群，云集而来，抢占着看戏好位置。 待到日头西斜，天庵村外空地上，已然人满为患，有些调皮抢不到位置的顽童，干脆爬上树梢，骑在枝桠间，瞧着好不潇洒。 远处乡道上，还能看到姗姗来迟的村民。 此时，窝班戏台已经搭了起来，两盆篝火点在戏台两侧，将现场照得如亮如白昼。 眼看良辰吉时已到，老班主当即领着一众戏子，在后台拜上神龛，上香拜神，净手净口，祈求顺利。 没人看到，人山人海的观众后面，顾云礼悄无声息冒了出来，饶有兴趣的看着戏班所拜神灵，眼中若有所思。 第27章 戏已开腔，八方来听 平口窝班所拜神灵，乃仙庭四品仙官，二十八星宿之一的翼宿星君，民间俗称老郎神！ 《翼宿神祠碑记》曰： ——星之精各有所司，而翼，天之乐府也！ 故而翼宿星君，权掌人间百戏。 又名梨园神、戏神。 听着名声不显，实际上，乃是垄断垂直细分领域所致。 在百戏领域如雷贯耳，出了这个领域，自然鲜有人关心。 顾云礼在想，若互联网能顺利发展下去，他是不是也能凭借执掌人间网络之权柄，荣登星君之位？ 可是，看到戏神神龛的他，第一反应却是想在互联网里开个“CCTV戏曲”频道！ 真的，戏神不在互联网里传播，简直亏大了。 要不，请香联系一下？ 在顾云礼浮想联翩中，平口窝班戏子们也完成了焚香拜神，随着一阵锣鼓声起，各色角色粉墨登场。 咿咿呀呀的唱腔响彻乡野静夜。 本来还热热闹闹的观众，霎时陷入一片安静，摇曳的火光照亮戏台，亦如泉水般流向四面八方，滋养着贫瘠的精神世界。 稚童仗着身小，团雀似的挤在前排； 老人身子骨弱，坐在马扎上，眯着老花眼，瞧着戏台上人影晃动； 再往后，青壮们你挨着我，我挨着你，谁也不让着谁。 顾云礼站在最后面，瞧着聚精会神的人群，心中泛起一丝恬静喜悦。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自打入了这方天地，他已经很久没有停下脚步。 生存压力，成仙欲望，归乡之情……逼着他不停奔跑！ 赶巧今儿登阶装脏，心中最紧绷的那根弦终于能松上一松，再看此情此景，由衷欢喜。 倏地，他似有所感，扭头望去，便见天庵土地庙阴差们，竟齐刷刷聚在后面，再往后看，还能看到三五名仙家，跟着凑热闹。 “来看戏？”顾云礼问道。 “是啊，顾伯公，很久没有戏班来俺这唱戏了。” 赵满仓眼神不离戏台，脸上难得没了谄媚之色，摇曳火光映得他双眼迷离失神，不知是不是想起当年坐在父亲肩头，打盹等着戏子翻跟头的时光。 顾云礼点了点头，回头继续看戏。 平口窝班虽然名不经传，乃是一支走南闯北的流动班子，表演起来却格外卖力。 英雄气宇，秋娘情味，在方寸戏台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轰隆隆——” 不知何时，一阵绵延起伏的闷雷从夜空中传来。 顾云礼皱眉，仰头望天。 “刺啦——” 正好瞧见一道闪电，划过厚厚云层，少顷，又有沉闷雷声传来。 “呀，打雷了？” “不是要下雨了吧？” “这鬼天气，怎么说风就是雨？” 沉闷雷声，惊动了沉迷戏中的看戏人。 有人仰头看天； 有人骂骂咧咧； 还有人已经未雨绸缪，起身离去。 “呀，这不是要下雨吧？” 戏班后台，几名正在补妆，准备登台的戏子，闻雷面面相觑。 他们流动窝班，除了偶尔接到邀请包场之外，平时全靠看客打赏生存。 瓜果蔬菜、鸡蛋咸菜……不管什么东西他们都收。 乡民这要是走了，今晚可就白唱了。 一时间，一个个下意识看向老班主。 “看我干啥，赶紧补妆，登台。” “祖宗定下的规矩忘啦？戏已开腔，八方来听，一方为人，三方为鬼，四方神明，他们不听，还有鬼神在听嘞！” 老班主话音刚落。 “轰隆——”、“轰隆隆——” 闷雷声再次响起，且愈发频繁，看戏人也愈发踌躇，满心祈求老天爷不要下雨。 “啪嗒！” 一点雨水落在顾云礼的额头，少顷，又是三五滴落下，驱散了盛夏酷暑。 “呀，真下了。” “唉！” “娘，咱回家吧，你身子骨弱。” 人群骚动起来，抱怨声四起，都说三天不吃饭，也得把戏看，可是在夏日雨夜面前，看戏人还是满脸恼色，不得不三三两两散去。 “哗啦——” 不等村民散去，瓢泼大雨便是倾盆而下。 哗啦啦—— 天地间顿时成了雨海，远远望去，仿佛雨幕覆盖人间。 戏台前的两个火盆，在雨幕下，发出滋滋哀鸣，蒸腾起滚滚浓烟，为戏台拢上一层仙气。 可看戏人再也坚持不下去，顿时一哄而散。 不过须臾间，熙熙攘攘的戏台，已然人去楼空，门可罗雀。 只有少数青壮，仗着身强体壮，一把抹去脸上雨水，看着黑暗中，在微弱光芒下，翩翩舞袖的戏子。 戏台上，唱腔不断。 可是雨势却愈发滂沱，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剩下青壮，看着黑漆漆的戏台，坚持片刻，也不得不转身离去。 台下静，声小也能听得清。 如今天地一片安静，咿呀唱腔穿过雨幕传遍山野。 “都说‘玩艺儿是假的，精气神是真的’，今儿当真见识到了。” 站在顾云礼身旁的赵满仓，看着在一片漆黑戏台上卖力表演的戏子，满脸唏嘘。 顾云礼不吱声，静静看着。 难得瞧见热闹的阴差们，也终于凑到近前观礼。 当雨势渐收之时，这一幕曲，也在铿锵锣鼓中缓缓收场。 雨停了。 戏子们也成了落汤鸡。 一个个退台之后，沉默不语。 “赶紧卸妆换衣服，别受了风寒，今晚雷雨刚过，明晚肯定没雨，咱们再唱两晚，有今晚打底，明儿肯定人多。” 老班主吆喝着，给班子鼓劲打气。 戏子们闻言这才舒服一些，连忙卸妆换衣去了。 老班主转过头去，却黯然神伤。 他是能连唱几晚，可那大老远赶来的老人，还愿意冒风险过来吗？ 唉！ 转头间，老班主又悄然敛去沮丧之色，指挥着戏班子收拾起来。 待一切收拾妥当，随即将马车拉到土地庙前，一群人挤进土地庙，打算在这挨过这颗粒无收的一晚。 事实上，老班主之所以选择在这摆台唱戏，就是考虑后半夜正好可以借宿土地庙。 老班主进了庙之后，第一时间焚香上敬，低声念道： “窝班夜宿伯公庙，借神片瓦以栖身，老郎神明快递声，庇佑弟子度艰辛，愿神恩赐吉祥气，驱散阴霾留温馨。” 香火奉上，互联网光幕悄然降临老班主视野。 老班主顿时一脸莫名其妙。 得亏他接触过互联网，因此并不慌张，只是有些奇怪，互联网咋冒出来了？ 他没想通。 今晚糟心事，也令他无心多想。 他微微吸了一口气，走到门口，寻个地方，蜷缩下来。 “班主，咱什么时候能在县城开个戏楼？” 被戏班大人护在庙里面的半大小子，突然抬头没头没尾问道。 “快了。” 老班主一如既往的答案，声落没多久，疲惫鼾声便微微响起。 土地庙安静了下来。 互联网却在这一刻悄无声息的沸腾起来。 因为在互联网社区【雍县风土】版块，悄然冒出有史以来第一个视频帖子。 帖子写道：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那无人可以注册的“云礼道人”昵称，赫然出现在用户位置。 第28章 声名鹊起 天公不作美，半夜突然下起了小雨，将正在酣睡的赵存远惊醒。 他抬头看着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的雨势，有心寻个避雨地方，怎想荒郊野外，一览无余。 索性寻个大树盘膝坐下。 盛夏小雨，初时清凉，但淋多了，湿了衣衫，也就黏黏糊糊的惹人讨厌。 赵存远有心修炼，奈何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他知道心乱的缘由。 自从他兴之所至，上传了讲述《拜斗星沉录》的网课视频之后，那铺天盖地而来的评论，直接将他尚显稚嫩的心智所淹没。 诚然他的视频下方有很多鼓励夸赞言论； 但更多的却是恶意嘲讽和辱骂。 从未经历过网络洗礼的赵存远，哪里能受得了这般羞辱？ 重创之下，已然有些郁郁寡欢。 说到底，他终究只是一名十六岁少年，纵然见过几分世面，有位颇有几分文化的老爹，但少年终究是少年。 他太在乎别人的评价！ 尤其是很多评价，一针见血的撕开了他耿耿于怀的“愚钝”伤疤之后，更是令他如遭暴击。 细数他人生这几年坎坷，一切缘由都要归功于“天资驽钝”。 因为天资驽钝，他被流云观两度拒收。 好容易靠着入道炼气积攒而出的几分自信，也被打击得七零八落，如今又在网上被人如此冷嘲热讽，难免意志消沉，甚至不敢上网查看评论。 长夜漫漫路迢迢。 不知过去多久，赵存远终究还是低声念咒，登上了互联网。 网课图表下，猩红符号，提醒着他又新增了无数评论。 他念头移向【修行】，鬼使神差的又点开【网课】。 他的视频又新增了两万点击。 他目光移向下面评论，印入眼帘的首评，令他蓦然怔神。 评论很短，乃是一句古诗。 诗曰： ——好将一点红炉雪，散作人间照夜灯。 从小接受良好文化教育的他，一眼便看出此诗含义，无暇，微小，充满希望……恰如他此时此刻！ “红炉雪……照夜灯……” 赵存远呢喃着，两点意象唤醒无数记忆，那是稚嫩尚不能言时，跟着父亲念下的“红掌拨清波”； 也是无数寒窗下，辛苦背诵的诗词。 那独属于诸夏文化，恍如汹涌激流一扫心中阴霾。 他怔怔的看着评论页面，失神许久。 待回过神来，再看到评论人昵称时，他愣住了。 “云礼道人？” 他连忙点开评论，便见这条评论之下，早已沸反盈天！ “云礼道人？祈神术互联网之主的云礼道人？” “假的吧？” “应该是的，社区上有人实验过，关于仙庭一切神职、仙人之名，皆不可注册。” “还真是云礼道人？” “好诗好诗！云礼道人胸怀天下，佩服佩服！” “敢问云礼道人，《拜斗星沉录》可还有下篇？” 各种各样的评论，填满页面。 有人惊叹； 有人夸奖； 还有人趁机询问不休。 赵存远怔然失神，有水珠从脸颊滑落，那是从天而降的雨水。 许久，他咧嘴一笑，退出了互联网。 一时间，难言的痛快充斥身心。 他起身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准备盘膝修行时，鬼使神差的又念起祈神咒，登陆互联网，看了一眼云礼道人的评论，心中充盈着莫大满足。 他反复吟诵几遍，这才退出互联网，趁着胸膛升腾而起的热血，默默修行起来。 红日初露，日光微洒。 温暖阳光将赵存远从冥想中唤醒。 他睁眼看了一眼荒芜山野，鬼使神差的又是念起祈神咒，登陆互联网，再看一眼云礼道人的评论。 俄而乐得嘴角上翘，浑身充满活力。 心中琢磨着，这一路上正好再构思构思，等回到家，再录一个视频。 嗯，这次是付费视频。 叫你骂我，有种付费来骂我呀！ 想到这，赵存远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随意点开【参禅悟道】板块，想看看有啥新消息。 不想，整个页面，十条有九条，竟然都在讨论一件事情。 他懵了。 连忙退出【参禅悟道】板块，进入【雍县风土】。 那迥异于所有帖子的视频贴，令他瞳孔舒张，俄而整个人“啪”得一下弹了起来，发疯似的往天庵村方向跑去。 心中那个后悔啊！ 赵存远啊赵存远，昨晚你咋就不看一眼社区呢？ 耽误了一晚上啊！ 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天黑前，赶回天庵村，他也想亲眼看看云礼道人看过的戏曲。 …… …… 天色蒙亮，平口窝班老班主便已经起来，将昨晚费力打包好的驴车，又小心翼翼打开，将一应物什，均匀摊在庙外，晾晒起来。 没多久，戏班众人也纷纷被惊醒。 大家默契的各自忙碌起来。 有人生火做饭； 有人支起架子，晾晒昨晚被打湿的戏服； 还有人四处割草，给驴喂食。 平日四下寂然的土地庙，今儿倒是热闹起来。 没多久，有村民赶来，送来几颗鸡蛋，喜得老班主连连感谢。 “老班主，今晚还唱不？” 送完鸡蛋，老太太一脸眼巴巴问道。 “唱！” 老班主掷地有声道：“下雨也唱！” 老太太顿时喜上眉梢：“好嘞，有你这话俺就安心了。” 昨晚暴雨似乎下尽九天瑶池。 今日放晴，万里无云，不过一上午，便将淋湿的戏服晒干。 大概是昨晚的宣传预热。 日头刚刚西倾，土地庙前便聚拢起不少村民。 眼前一幕，令老班主老怀甚慰，连忙组织戏班子，搭建戏台，收集柴火。 待夕阳西斜，戏班前的看客也越聚越多，大人们趁此机会闲聊一二，儿童们追逐打闹，热闹无比。 倏地，人群抬头看向官道，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起来。 老班主察觉到这异样骚动，连忙垫脚眺望而去，便见官道上，几辆马车风驰电掣而来。 没多久，马车便在众人面前停了下来。 一位大腹便便，年近五十的乡绅，身形笨重的挪下马车。 “敢问各位可是平口窝班？”乡绅拱手抱拳，目光已然直勾勾的看向老班主。 “在下不才，正是平口窝班班主，不知先生所来何事？”老班主作揖回礼，满心疑惑。 心想，自己都走街串巷到乡下了，怎么会有这般老先生来寻他呢？ 即便是包场，也没必要亲自来通知吧？ “哎呀，还真是平口窝班，久仰久仰！”得了确凿之言的乡绅，连连作揖，激动莫名。 “客气客气！”老班主一脸茫然。 “哎呀，班主近来可否有空？鄙人老母亲七十大寿，最喜唱念做打，班主可否能去搭台唱上一曲？”乡绅连忙道。 话音未落，便见四周乡民又抬头往官道望去。 不用回头，便听到隆隆马蹄声。 循声望去，只见几名官差纵马而来，马未停，领头之人便跃然而下，拱手道：“敢问哪位是平口窝班班主？” 老班主懵了，还未应答。 官道另一边，竟然又又传来隆隆车辙声，车至人前，一位老儒生掀帘而出，行古礼，作揖道： “鄙人古继宁，久仰平口窝班，敢问刘班主可在？” 第29章 传承之法 应接不暇的邀请，让老班主一脸茫然不安。 早年投身梨园之时，他也曾幻想过一步值千金，赢得满堂喝彩万众追捧！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梦想越来越小，最终止步于能够领着戏班子养家糊口，他便心满意足了。 可现在……莫不是南柯一梦？ 此时莫说他了，便是窝班戏子看着接踵而来的客人，也是一脸惊疑不定。 以前一年半载能接到一两个场子就算不错了。 哪会有今日这般夸张？ “仰仗诸位先生关照，平口窝班小班小底，走的多是乡里小场，不知是什么风把诸位吹来了？”刘班主一脸惶恐问道。 要是搁在以往，哪会这么谦虚？ 少说也得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几句。 但今儿他实在是自夸不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敢问刘班主，昨晚可是在这冒雨唱戏？”老儒生笑吟吟问道。 “是有这回事，戏唱到一半，突然下起雨了，没法子只能唱下去。”老班主颔首，神情愈发糊涂。 “疾风知劲草，严霜识贞木！刘班主当真是阜丘之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老儒生挑起大拇指，啧啧称赞。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戏已开腔，八方来听，人不听，鬼神还听嘞，莫说下雨，就是下刀子，咱也得把它唱完！” 老班主挺起腰杆，谦卑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傲骨。 虽是下九流，但也有自己的坚持！ “说的好！” 一直没插上话的乡绅，大声赞道，俄而一脸揶揄道：“刘班主可知昨晚真有神仙在看戏？” “啊？” 老班主愕然，下意识看向戏班子众人，换来的同样是一脸茫然。 “哈哈哈，看来咱们刘班主还不知情嘞！” 老儒生见状哈哈大笑。 “还请先生教我！” 老班主连忙拱手作揖。 “你啊，焚香祭拜云礼道人便知。” 老儒生还想卖个关子，不想，乡绅已然迫不及待漏底。 “嘿嘿，昨晚互联网之主云礼仙君就在这瞧了你们一宿呢，还录了视频，就在互联网社区里。” “还、还有这事？” 老班主一脸不可思议，心荡神摇中，猛然想到昨晚上香借宿土地庙时，莫名其妙冒出的互联网，心中咯噔一下，隐隐明白了什么。 “各位怠慢，我、我得去瞧瞧，不然这心里不踏实。” 老班主闻言连忙拱手道歉，俄而转身取香火求证去了。 这一去，便是好一会儿。 隐隐绰绰还能听到戏班子成员的惊呼声！ 待刘班主回来时，已然神色如常，只是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让诸位先生久等了，包场之事咱们错开个时间可行？” “好说好说！刘班主，我家老母亲寿宴在即，不如先赶我的场子，你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明晚可行？咱已经跟村民说好了，今儿在这唱，不为别的，云礼仙君既然喜欢，咱不能让他老人家失望，诸位说是不是这个理？” 老班主一脸诚恳道。 “好说好说，今儿既然来了，那咱就先睹为快！”乡绅连连应道。 “与神同乐，妙极妙极！”老儒生附和大笑。 日暮西垂，天光翳翳。 在平口窝班开唱之时，赵存远也终于踩着夕阳尾巴，赶回了生他养他的天庵村。 大老远他便看到村头黑压压一片人潮，几点篝火，灿烂如金，将四周映照得格外热闹。 他正要迈步而去，眸光倏然一凝。 却见人潮外，乡道柳树下，站着两道孤零零的身影，在他们身后是一片熙熙攘攘的看戏人。 “存远？” 远远的，便有试探声音传来。 赵存远浑身一颤，连忙应道：“是我，娘！” 说着连忙跑去。 那两道身影也迎了过来。 “娘！爹！” 赵存远走近，看着这孤身于人群之外等他的爹娘，鼻尖倏然一酸。 “哎呀，还真是你，你爹说你要回来了，俺还以为是诓我哩！”借着远处戏台火光，赵母上下打量着儿子，满脸不舍。 “娘，怎么不去看戏啊？我不是说了嘛，今晚不一定能到。” “唉，你这小子跟你爹一样，说话向来收着，说今晚不到，那今晚肯定到。”知子莫若母，赵母一脸责备之色。 “这次回来，还出去吗？”一直不说话的赵父问道。 “不了，孩儿也想通了，有互联网，什么本事学不到，以后就呆在家里，哪也不去。”赵存远沉声道。 “真的？”赵母闻言顿时大喜过望。 “真的，爹娘，走吧，看戏去！”赵存远不喜儿女情长，连忙转移话题。 “好好好。”赵母连连应道。 身后玉兔替了金乌，在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投下皎皎月光，在一家三口脚下拉出一道长长月影。 游子归乡，灯火可亲。 站在人群外的顾云礼，瞧着迎面而来的一家三口，轻轻笑了笑，下意识抬头仰望漫天星沉。 也不知那其中有没有他的家乡？ 好一会儿，才有些意兴阑珊的转身离去。 “顾伯公，不看了？” 阴差赵满仓瞧见，连忙追问。 “本官倦了，你们看吧！” 顾云礼摆了摆手，身影逐渐淡去，隐入阴间。 地宫雄伟，袇房幽静。 盘膝坐在蒲团上的他，却显得有些思绪不宁。 据说，人间之上还有九重天，乃是仙庭一众神灵居所。 他没去过，不知这九重天究竟是何般模样？ 更有些嘀咕，这九重天之上是否是他熟悉的星沉大海。 那星沉大海之中，又是否有他的家乡？ 然而想要知道这一切，唯有修为！ “叮咚！” 一声虚幻铃声，打断了顾云礼的沉思，是纠察使发来的消息。 “贤弟，《拜斗星沉录》有眉目了。” “哦？” 顾云礼脸色一喜。 他互联网能够如此快速推广开来，砍一刀的裂变推广功不可没。 但根本原因，还是《拜斗星沉录》的诱惑。 因此顾云礼早就委托纠察使帮他搜寻一下后续功法。 顺便查查这功法还有没有传承？ 提前规避一下麻烦。 “此为拜斗瞻星宫传承之法，不过，此宫早在百年之前，灭于汝南王叛乱之中，功法也随之散于天下。” “可还能寻到后续？” “不好说，这恐怕得找当时的平叛将军尹中理的后人。我委托州城隍好友查了当地卷宗，尹中理平叛不久，便暴毙而亡，后续功法也不知所踪，想要追查，难如登天！” 顾云礼闻言暗暗皱眉，略一沉吟间，问道： “何兄，可还能寻到其他拥有完整传承的功法？” 第30章 李三郎 “难！” 纠察使仅仅回了一个字。 顾云礼默然。 其实以他如今财力，想要收购功法，不难。 难的是传承有序的功法！ 譬如： 炼气之道，始有六阶，六阶尽登，即证金仙。 分别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斩三尸！ 其中，炼精化气，又分五大境界； 炼气化神则分四大境界； 炼神还虚乃是三大境界。 三大阶合计十二小境界，环环相扣，不可大意。 修行者理论上随时可以改换功法，但换得了功法，却换不了“道”，而“道”乃是修行的结果。 一旦更换功法，等于要从头修“道”，因此非必要，轻易不可改换门庭。 由此可见，传承有序的功法何其重要。 “贤弟何必寻找传承之法？随便公开一些残篇，一样推广互联网。”纠察使忍不住回道。 “何兄所言有理。”顾云礼应道。 两人随意聊了一会儿，便掐断了通讯。 顾云礼心神一动，以“尹中理”为关键词，进行全网搜索。 不一会，便有几条数据冒出。 他仔细查看一番，皆是无关紧要的垃圾数据。 索性更换词条，再次搜索起来。 如此反反复复数次之后，他不得不喟然长叹，互联网规模终究有限，仅局限于雍县一地，使得数据十分有限。 “在等等吧，不急于这一时。” 顾云礼摇了摇头，暂且作罢。 他之所以要寻找传承之法，与其说是为了互联网用户，不如说也是为了他自己。 自从见识到这方世界对传承功法的严防死守之后，他有些担心他修炼到最后，会不会也会受到仙庭的掣肘？ 有些事不得不防啊？ 好在他除了己土道意，还有数据道意，也不知这门道意推演至最终形态，能否比得上漫天神佛？ 不管怎么说，眼下做两手准备总归不会错的。 思罢，他不再多想，吞吐起香火修行起来。 …… …… 修行无岁月，悟道不知年。 在顾云礼沉浸在修行之中时，修行半辈子的平口窝班，也迎来了事业爆发。 自从云礼道人那视频贴子一出，雍县乡绅士族无一不以聘请到平口窝班为荣！ 毕竟这可是神灵亲眼看过的戏曲！ 甭管好看不好看，神看过，咱也看过，那就是与神同乐，与有荣焉！ 一时间，平口窝班的包场，直接排到三个月之后。 不知羡煞多少戏班！ 可谓： 唱戏十年无人问，一朝视频天下知。 互联网的影响力，也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天下不缺头脑灵活之辈。 这不，没多久，就有人有样学样，在互联网上宣传起自家的戏剧。 你别说，还真的吸引了不少人。 更有甚者专门跑去天庵村土地庙前唱戏。 可把天庵村民乐坏了。 天天跟过年似的，锣鼓声不绝于耳，以至于都要听腻了。 可惜，云礼道人再也没有因此发帖。 不知引得多少人黯然神伤！ 只能说，平口窝班撞上了天时地利人和。 一场大雨，令他入了云礼道人的法眼，又因互联网流量爆红于雍县。 不管怎么说，经过互联网这一波发酵，倒是让雍县戏曲迎来了一波小阳春。 毕竟平口窝班名气再大，也不是谁都能看到。 在这一波现象级戏曲热度下，不知多少人被勾起了情怀，为此专门去看一场大戏也不足为奇。 戏曲的壮大，也意味着老郎神香火的鼎盛！ 这日，雍县悄然来了一位中年道人。 他说是道人，瞧着更像是皇帝，一身明晃晃的黄袍，端是富贵华丽，气质非凡。 他进了城，便直奔雍县最大戏楼： ——怀瑾戏曲社。 进了戏楼，他随意挑了个位置，便在大堂小厮的茶水伺候下，看戏听曲起来。 怀瑾戏曲社不愧是雍城最富盛名的戏楼。 一曲唱腔委婉高亢，听得这位黄袍道人摇头晃脑，端是享受。 “好！” 一曲罢，漫天铜钱，碎银打赏上台。 台下更是议论纷纷。 “不愧是康先生，这女儿腔绝了！” “是啊，假寐闻之，声音婉转滑烈，动耳心摇，若不睁眼，还当是女人嘞！” “哎，我听说那平口窝班的老班主，也会女儿腔？” “咦！乡野戏班，哪有康先生厉害？不过是云礼道人抬举罢了，一群附庸风雅之人，还真以为看了平口窝班，就是神仙了？告诉你，咱这才是真正懂戏听戏之人！” “说得好！” 黄袍道人听着身旁酸溜溜的议论声，眸光闪烁。 半晌，起身离去。 出了戏楼，身影落入人群，须臾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寻那平口窝班去了。 平常人想要寻找平口窝班，恐怕不太容易； 不过，搁现在倒是不难，互联网上吆喝一声，准有人应和。 对于黄袍道人来说，找个戏班就更简单了。 天下万里一柱香，弹指须臾落身旁！ 物换星移间，锣鼓声起，唱腔袭来。 “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柳暗花明休啼笑，善果心花可自豪。种福得福如此报，愧我当初赠木桃！” 如诗戏腔拂过耳畔，少了几分婉转动听，却多了几分生活粗粝。 “好腔调！” 黄袍道人看着戏台上，咿咿呀呀唱个不停的戏子，忍不住赞了一句。 一眼扫过现场。 这是一个大户人家的井字院。 此时，偌大庭院中，坐满了听众，皆聚精会神，沉浸其中。 “咦！” 黄袍道人一声轻咦，却见第一排还空着一个位置，随即微微一笑，漫步走了过去。 待至椅旁，撩起袍子，便要坐下。 “且慢！” 旁边老太爷余光瞥见，连忙开腔阻拦：“这位贵客，此乃云礼道人专座，我等凡人可不能冒犯了。” 黄袍道人怔了怔，指着空椅道：“老先生说，这是云礼道人的专座？” 老太爷道：“是啊！” 黄袍道人道：“人间百戏何时出了这种规矩？” 老太爷压低声音道：“其他戏班自然是没这规矩，这是平口窝班的规矩，云礼道人爱看他家的戏，平口窝班受了他老人家的恩惠，走哪都留着位置。” 说着，老太爷眯起眼睛，一脸不确定道：“敢问阁下怎么称呼，老头子老眼昏花，倒是不认得贵客了？” 黄袍道人呵呵一笑道：“鄙人姓李，家中最小，排行老三，老先生称呼我三郎便可。” 第31章 老郎神拜访 一曲《锁麟囊》唱完，井字院老太爷也没想起家族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姓李的亲戚？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以礼相待。 人老成精。 这位李三郎温文尔雅的气质，可不是一般家族能够培养而出，好言相待总不会错的。 可惜，不等他打探清楚，李三郎已然告辞离去。 事后，老太爷召集亲眷一番打听，家族子孙皆摇头直言不认识。 倒是老太爷二子，闻言笑道：“我听说，梨园神老郎神就姓李，家中排行老三，人称三郎，俗称行老。” 话音刚落，他表情蓦然一僵，一脸见鬼似的看向老太爷。 …… …… 且说翼宿星君老郎神出了井字院之后，便径直往天庵村土地庙行去，心中已然波澜暗起！ 别看他乃四品仙官，与四大天王、九耀星君平起平坐。 实际上，不过是个清水衙门罢了。 权掌人间百戏，听着倒是威风，可这人间又有多少戏班子？ 又能有几柱太真天香？ 以至于雍县香火不过翻上一番，他便立即敏锐察觉。 如今既然了解事情原委，自然要见一见这位始作俑者。 百里之地，弹指即至。 眼看天庵土地庙遥遥在望之时，老郎神倏然放缓脚步。 心想： 我乃四品仙官，登门拜访九品官吏，是不是有失体统？ 这要是让仙庭那帮神仙瞧见了，还道我饥不择食连九品官吏的香火都抢？ 想到这，老郎神蓦然站住脚步，下意识转身欲走，可是最近那暴增香火，又令他心生踌躇。 思绪百转千回之际，老郎神袖子一抖，一柄折扇穿袖而出，落入掌中，啪的一声，蓦然展开，如戏子变脸抹过脸颊。 霎时，仪表堂堂的黄袍道人，竟摇身一变化为年方弱冠的青衣道童。 此乃梨园一折九变化身也！ 老郎神合上折扇，笑吟吟遁阴间，前往天庵土地地宫。 “来者何人？” 守门阴差，一眼便瞧见老郎神，连忙厉声喝道。 “吾乃翼宿星君座下童子，特奉星君之命，前来拜会天庵土地！”老郎神拱手作揖。 “可有文牒？”守门阴差闻言一惊，不忘本职问道。 “自然。”老郎神满心尴尬，多长时间没演童子，倒是忘了这茬。 心中想着，伸手探入袖中，摸出一张文牒递了过去。 守门阴差接过，一眼扫过，便知此乃货真价值的仙庭文牒，连忙作揖见礼： “原来是翼宿星君座下仙童，多有得罪，快快请进！” 在守门阴差的引路下，老郎神一路慢条斯理来到客房。 自有阴差好茶好水奉上。 茶水稍温，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传来。 抬头间，便见一位身着素服，脚蹬云履的年轻道人，龙行虎步而来。 “天庵土地顾云礼，见过九天仙童，天庵偏僻，若有怠慢之处，还望仙童宽恕！”顾云礼进屋便是拱手作揖。 “客气客气。”老郎神连忙回礼。 “还不知仙童如何称呼？” “小生姓杨，名如川，乃翼宿星君座下焚香童子。” “失敬失敬。” 老郎神一番自我介绍之后，两人又是一番寒暄客气。 末了，顾云礼主动问道： “不知仙童此来何事？” “我家星君近日突感雍县香火有异，故而特遣杨某前来查看一番，源头疑似源于祈神术互联网，顾伯公可否能为杨某答疑解惑一番？” 老郎神模棱两可的将问题抛给顾云礼。 “原来如此，没想到，顾某兴之所至，竟惊动星君，真是罪过！” 顾云礼一脸自责之色。 俄而将平口窝班之事叙述一遍，末了道： “……顾某也是瞧着那平口窝班颇为勤恳，故而相助一二，没想到，竟引得雍县戏班竞相争逐，倒是始料未及。” “原来如此。” 老郎神点了点头，道：“顾伯公互联神术，当真是旷世之术，一术互联千万人，世所罕见，也难怪一个帖子，便引得全县轰动。” 顾云礼道：“谬赞！” 老郎神道：“顾伯公谦虚了！我家星君说了，雍县这几日香火，胜过寻常两三旬，若是能长此下去，何愁戏道不昌？” 啧！ 这是为戏道吗？ 这是为香火啊！ 顾云礼心中揶揄，轻笑道：“发帖营造热度乃小道耳，顾某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壮大百戏之道。” 老郎神心中一颤，他屁颠屁颠跑来，不就是在等这句话？ “愿闻其详！” “百戏之道，民间一直喜闻乐见，顾某犹记得那日平口窝班，初来天庵村时，十里八乡百姓那是闻风而动欣喜若狂，便是天降大雨，也有不少人固执留守。” “由此可见，百姓对百戏之欢迎。” “然而是何原因，造成百戏之道一直不温不火？” 顾云礼反问之言，令老郎君拧眉不言，陷入沉思。 “有道是，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又有言曰，饱暖思淫欲。” “在顾某看来，掣肘百戏之道的根源，乃是田少民多。戏子若多，定少田耕，精神需求虽高，但肚皮之苦更甚。” “因此无论是增加戏班，还是吸引看客，都不过是竭泽而渔。” 一番话听得老郎神浑身剧震，忍不住喟然长叹道： “说的好，天下兴则百戏兴！否则百戏所助之兴，不过是庙堂九鼎欢宴，与天下百姓无关。” “正是这个理。” “那敢问，顾伯公所言的法子是何？” “无他，唯有共享！” “何解？” “顾某可以在互联网上，为翼宿星君开辟百戏版块，专门挑选各类百戏视频放在上面，恰如那网课视频，一应香火收益，去除成本之后，俱归翼宿星君所有，仙童觉得如何？” 此言一出，老郎神瞳孔舒张，如凉水泼面，将见良友知音的激动，尽数浇灭。 “若按照顾伯公所言，长此以往，天下戏班岂不是得纷纷关门歇业？” 可不是？ 大家都在互联网上看戏了，谁还去线下捧场？ 到那时，只怕戏班会越来越少？ 而翼宿星君的香火，皆来自戏班供奉，戏班若少，这岂不是在自掘坟墓？ 至于互联网分红？ 呵！ 香火受制人手，那还是自己的香火吗？ 顾云礼摇头道：“此言谬矣！此举一出，天下戏班只会愈发兴盛。” 老郎神闻言不吱声，目光如烛，幽幽看着顾云礼，等着他的解释。 第32章 天庵井枯 顾云礼见状，不慌不慌道： “人心不足蛇吞象，纵是珍馐美味，天天享用，也会吃腻吃吐！因此百戏版块需要常常推陈出新。” “百姓看得多了，自然就会学习模仿，自娱自乐。届时，再在百戏频道推出社区互动版块，一家戏千人学万人唱，到那时，人人皆是戏子，何愁百戏不兴？” 老郎君闻言却心中愈寒，声音幽幽道： “只怕到那时，百姓只认云礼道人，而不知翼宿星君！” 《仙庭洞渊集》曾言： ——翼宿天都星君，掌人间乐府、调五音六律、水府鱼龙、飞走群毛万类。 现如今翼宿星君的权柄，已然只剩下人间百戏，余下权柄早已被诸神蚕食殆尽！ 香火之争太残酷了。 仅仅是财神一司，便有文财神、武财神、君财神、财帛星君、中斌财神、五路财神、九路财神…… 如此更别提其他领域！ 他翼宿星君这最后百戏权柄若是丢了，星君之位也不用坐了。 “非也，顾某只需开通一个功能，不仅可保住天下戏班，更可使戏班壮大。” “哦？” 老郎神语气平静，对此不抱任何希望，倒是想看看此子能舌绽出什么莲花来？ 顾云礼不以为意，轻飘飘道：“仙童觉得互联网积分若能自由交易，将会是何等盛景？” 老郎神不以为意道：“那又如何……” 话未落，他双眸陡然寒光乍起，如星耀世。 身为四品仙官，老郎神修为自然不必说，思绪自是十分敏捷。 他立即便意识到，这个举措的可怕之处。 积分即香火。 若能自由交易，必然有人出资收购。 那么这将意味着，积分亦等于银钱！ 如此天下戏班岂能不心动？ 以前做的是一县一乡的生意，有了互联网做的就是天下生意。 身为行老梨园神，何愁香火不旺？ 思绪至此，老郎神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已然怦然心动。 但他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是了，一旦走到这一步，百戏兴衰将系于云礼道人一身。 他若是心怀不轨，百戏兴衰危矣！ 可是，退一万步来说，他纵是心怀不轨，百戏也不过退回到现在这般状态，又有何妨？ 老郎神犹豫了。 半晌，他吸了一口气，拱手道：“顾伯公，独具匠心，惊才绝艳，杨某佩服！顾伯公之建议，杨某定禀告翼宿星君，由星君定夺。” 顾云礼回礼：“理该如此。” 至此，两人默契地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转而聊起其他。 顾云礼打听起九天消息； 老郎神则追问起互联网秘辛。 一番闲聊之后，也算各有收获。 好一会儿，老郎神才告辞离去，直言禀告星君去了。 顾云礼挽留一番，赠些薄礼，礼送出宫。 待老郎神走远，顾云礼轻轻吐了一口气，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对于开设百戏频道，他虽然早有腹案，如今看杨如川模样，也颇为心动，但具体是否可行，他还真不敢打包票。 毕竟翼宿星君可是四品仙官。 天知道，他能不能看得上他这点香火？ 又能不能舍下老脸，挂在他互联网名下？ 总之任何一个因素都有可能功败垂成。 因此还是放宽心态为好。 有百戏频道最好； 没有也无所谓，眼下香火够他修行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也要一步一步走。 “呼——”他长长吐了一口气，正要转身返回地宫，不想数支香火袅袅而来，便见数名村民正跪在土地庙中，上香祈祷。 他正要凝神细听，余光倏然又见一道人影从天庵村方向疾驰而来。 抬头望去，便见卜善生一脸焦急赶来。 “弟子卜善生拜见顾伯公！” “何事如此匆忙？为何不以互联网传讯？” “天庵村出大事了，弟子心中一急，便赶来了。” “何事？” “村口水井……没水了。” 听到这话，顾云礼心头一惊！ 此时无需求证，便见跪在土地庙中村民，果然在为这事祈求土地公。 还真是出大事了！别忘了，他现在可是天庵土地，收敛香火只是收税之责，庇护一方五谷丰登，六畜兴旺才是本职。 天庵水井没水，看似小事，实则乃是天大的事情。 这极有可能意味着地脉或水脉出了问题。 若是解决不好，天庵村都有可能迁村不存。 若村子不存，他这个天庵土地还有什么意义？ 如此更遑论城隍降罪！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刚刚。” 卜善生顿了顿，又补充道： “我听冯秀兰说，今早还能打上来水，只是水桶放深了些，谁也没想到，一个白天的功夫，水井竟然就枯了。” “走！” 顾云礼沉着脸，快步奔向现场。 此时，天庵村口，已然三三两两聚满了人。 一个个满脸忧愁议论纷纷。 还有几名青壮不死心的一遍又一遍的落桶打水。 顾云礼行于阴间，伸手虚空一握，从魂体中抽出执曲木杖，轻轻一点地面，己土道意涣耀而起。 以水井为中心，偌大村落尽数归于眼底。 只消一眼，顾云礼心神剧震。 地脉乱了！ 水脉也乱了！ 天庵村乃是贫下村寨，地脉纤细，水脉羸弱，宛如淙淙溪流，均匀流淌过村外薄田，勉强维持几分土地收成。 如今地脉水脉紊乱如泥鳅受惊，四下蟒钻，若处理不好，只怕阴阳失调，烂根，枯叶，败庄稼！ 顾云礼深深吸了一口气，也不急着探查原因，直接打开互联网便是摇人。 “江湖救急，天庵水枯，地脉紊乱，速来！” 一个群发消息，将受他互联网分红的大方塘池龙王、柳家沟土地、大井村土地、南坡乡土地，统统喊上。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真当他是散财童子啊？ 回头要是解决不了，再摇人。 堂堂互联网之主，还用得着亲自解决问题？ 简直笑话！ 能用钱砸，绝不逼逼。 果然，群发消息刚落，“叮咚”、“叮咚”之声不绝于耳。 “顾伯公稍安勿躁，庄某即刻便到！” “顾兄稍等，马上到。” “发生了何事？” 顾云礼扫了一眼，懒得回消息，静静等候。 看看回头能到几位？ 谁又先到？ 以前修为低，那是能拉拢便拉拢，如今修为起来，虽不会做那过河拆桥之事，但若待我如小丑，那也只能清出分红之列。 没多久，便见一道身影风驰电掣而来。 仔细一瞧，正是酒后狂言的大方塘池龙王！ “顾兄，莫慌，咱带了水盂，可要现在放水，先稳住局势？” 大方塘池龙王走近，也不废话，捧着一个水盂法器，便是问道。 第33章 蝇随骥尾宜千里 看着有备而来的大方塘池龙王，顾云礼暗暗点头，拱手道：“那就有劳龙兄了！” “顾兄太客气了。” 池龙王一脸受宠若惊，连忙走到水井旁，捧起水盂倾斜倒水，顿时有泉水自盂中潺潺流出，落入阴间井中。 与此同时，一道法力波动荡漾而去，打开阴阳门户。 霎时，汩汩泉水凭空从阳间井底冒出。 “咦，来水了，来水了！” “太好了！” “可吓死我了。” 聚拢在水井旁的乡民们，瞧着突然打上了来的井水，顿时激动莫名大声嚷嚷。 十里崎岖半里平，九山微水一分田。 这句话说的便是天庵水土之贫瘠，如今见井水失而复得，一个个能不激动万分？ “土地爷显灵了！” “感谢土地爷大显神通，救苦救难！” 人群中，冯秀兰和道嫲嬷纷纷嚷道，引来村民的附和感恩。 瞧见这一幕的顾云礼，心中虽不以为意，但还是给卜善生投去一个赞许眼神，看得卜善生老脸涨红，振奋不已。 “顾兄，情况不太好，此处水脉移位，根本兜不住水，眼下这点泉水不过是杯水车薪，怕是只能坚持三五天。” 池龙王一脸凝重的看向顾云礼。 “可有解决办法？” “想要治本，必须得重新梳理水脉，龙某法力低微，怕是难以为继。不过，龙某认识几位朋友，一起出手的话，应该不成问题。” “那就麻烦龙兄广邀豪杰助拳，若有所需，但说无妨。”顾云礼抱拳道。 “顾兄客气，我这就邀请他们助拳。” 大方塘池龙王说着，便是急急念咒，登陆互联网摇人去了。 心中既振奋又得意。 ——他这几位朋友早就想认识一下顾伯公。可惜，名不正言不顺，一直没找到机会。今儿正好借故拉来，两头赚人情，简直妙哉！ 与此同时，又有几道身影从远处疾驰而来，瞧着正是柳家沟土地、大井村土地、以及南坡乡土地。 “顾伯公，这是发生了何事？” 柳家沟土地走近，连忙抱拳追问。 顾云礼言简意赅介绍一番，末了道：“顾某任职土地之职不过数月，论经验资历远不及诸位，还望诸位帮我。” 众土地公连忙热情回应： “顾伯公言重了！”、“身为同僚，岂能袖手旁观！”、“顾伯公且安心，我等定不负重托。” 在众土地公的核查之下，地脉紊乱问题迅速找到。 却是从老烛山过来的地脉支流出了意外，只要扶正固本，治了源头，余下支脉，费心梳理一番即可无碍。 找到问题所在，众土地公二话不说，立即忙活起来。 与此同时，池龙王的亲朋好友也依次赶到，都是一些鳞虫精怪。 在众毛神的忙碌下，仅仅半个晚上，天庵村地脉水脉便修复完毕。 甚至比以前还要好上三分。 却是集思广益之下重新设计了一番。 顾云礼全程作壁上观，倒不是他惫懒，而是这些人不允，索性不再插手。 待一切完成，顾云礼拱手道：“今日之事，多亏诸位鼎力相助，顾某已设酒宴，还请诸位移步地宫把酒言欢。” 众人大喜，正要应答，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突兀传来。 “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一名阴魂不知何时冒了出来。 “聂台？”【第20章】 跟在顾云礼身后的卜善生，瞧见来人顿时一脸惊讶，连忙解释道： “顾伯公，此人乃弟子堂口大护法聂台。” 此时，聂台也越众而出，拱手见礼： “顾伯公，地脉紊乱之事，乃是人祸，而非天灾，还请顾伯公明查！” 那一脸笃定模样，看得卜善生一脸不善……这小子，竟然敢越级上报，这是要争宠啊！ 顾云礼面无表情：“何以见得？” 聂台拱手道：“好叫顾伯公知晓，弟子天生本命神通【闻香识物】，可嗅察常人难以发现的气息。弟子发现，从老烛山而来的支脉处有陌生妖气出没，时间不超过一日，联想到地脉事发时间，弟子有理由认为此乃人祸，还望顾伯公明鉴！” 声落，众人面面相觑，皆一脸惊疑不定。 顾云礼看向众土地公，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众土地公彼此对视一眼，不敢下结论。毕竟他们要是察觉到异样，早就上报了。正因为没察觉，反而不敢乱说，生怕自己技不如人，丢了颜面。 倒是柳家沟土地公站了出来： “不瞒顾伯公，庄某修为浅薄，倒是未曾发现人为痕迹。不过，这种情况并非没有可能，能够搅乱老烛山支脉，又能避开顾伯公视线，此人神通定然不可小觑，有此神通又何必为难顾伯公，说不定只是无意路过。” 顾云礼眯起眼睛，半晌点了点头：“有道理。” 随即看向聂台道：“有劳聂兄弟费心了。” 说着，屈指一弹，送去一缕香火。 聂台看着飞来香火，满心失望。 他要的可不是香火，而是擢升近臣。 然而此情此景之下，他也无法拒绝，只能无奈收下。 此间事了，顾云礼随即招呼众人移步地宫饮酒作乐。 卜善生身为顾云礼近臣，且上报有功，也跟着一起去了，临走时，他故意落在最后，意味深长的对聂台道： “聂兄弟当真是好本事，我跟你认识了这么久，竟然不知你竟有本命神通傍身！” “雕虫薄技，不敢张扬，恐贻笑大方。” “是吗？可今儿没人比你还张扬！” 聂台一怔，正要琢磨如何回话，卜善生已经换上笑容，追上众人。 没多久，天庵村外，只剩下聂台一人。 他脸色难看起来。 他观察过顾伯公诸多事迹，本以为是位贤明之君，没想到，竟然也会心怀侥幸。 可悲可叹！ 罢了罢了，如今卜善生已然容不下他，或许是时候离开了。 想到这，聂台叹了一口气，转身欲走，可余光瞥见远处巍峨地宫，不甘之心又冒了出来。 互联网传播愈发广泛，最近百戏热便是明证。 因此失之交臂，甘心吗？ 不甘心啊！ 蝇随骥尾宜千里！ 顾伯公只是被小人蒙蔽罢了，若有证据摆在面前，定可叫他高看一眼。 想到这，聂台心中一动，径直往支脉断裂处奔去，他打算亲自找出凶手。 然而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诚如柳家沟土地公所言，如果这是人为，此人修为定然远超顾云礼，否则众人不可能察觉不到异常。 他即便仗着【闻香识物】神通，察觉到一丝异样，也无法保证一定是真的。 说不定就是某个妖怪路过呢？ 不过，事关他的前途，再难也得查下去。 第34章 见龙在田，或跃在渊 功夫不负有心人。 一番仔细调查之后，聂台还真的找到一些丝蛛丝马迹。 他发现，这缕妖气总是和一缕香火之气纠缠出现，妖气很淡，香火之气也很淡。 但注意到之后，却格外醒目。 他甚至能从香气中，辨别出这支香火的材料。 ——柳木灰染色，石斛敛邪，辅以降真香、松香、紫苏安神。方子有点像坐禅供香，不过，里面还有一味材料闻着像是骨灰，令他有些云里雾里。 不管怎么说，有线索就好。 他振奋精神，循着这缕香火，离开天庵村，径直追踪而去。 阴间辽阔，聂台追了不过十余里，便蓦然停下脚步。 却是香火断了。 断得干干净净。 “不对劲！” 聂台不甘心的搜遍周围，依旧不见踪迹，正苦恼之际，一道灵光划过脑海。 他蓦然穿阴踏阳，遁入阳间。 果然那熟悉的香火气息再次出现。 “好心机！” 聂台赞了一声，继续追踪而去。 一路上，或遁阴间，或行阳间，如此走了百余里，终于停下脚步。 看着远处的乱葬岗，聂台面露几分迟疑。 刚刚他已经绕着乱葬岗溜达一圈，确定香火断在这里。 换言之，他要找的人就在乱葬岗中。 虽然发现目标，但他却迟疑了。 对于生人来说，乱葬岗藏污纳垢，乃不祥之地。 但对于阴魂妖邪来说，此乃藏阴聚煞的风水宝地，因此常常沦为阴魂聚居点。 所以这里面阴魂妖邪必然极多。 他贸然进去，恐遇不测。 可若是离开，顾伯公会相信吗？ 另外，乱葬岗魑魅魍魉云集，气息交织汇聚，下次再来，还能找到凶手吗？ 思绪徜徉间，聂台一咬牙，幻化出身形，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作为出马仙家，为了给人看阴事，营造出无所不通的形象，出马仙家往往会事先打探情报。 因此聂台进入乱葬岗之后，便以出马仙家为掩护，打探起死去老人的秘闻，同时催发本命神通，仔细辨别香火来源。 没多久，他便察觉到香火源头。 那是一座四合院，瞧着金碧辉煌，三进三出，却缺乏几分厚重之感。稍有几分眼力，便能看出此乃纸扎所化。 聂台按捺住心中激动，又是佯装打探一番无关紧要信息，这才不慌不忙的转身离去。 不想，他刚刚走出乱葬岗范围，正要提速，便见一名白脸道童身形笔直的杵立在路旁，直勾勾的看着他。 一缕若有若无却熟悉至极的香火，从白脸道童身上逸散而出，直钻聂台鼻翼，令他心神剧震，有心逃跑，又恐露馅，只能强装镇定，拱手问道： “阁下如此看我，莫不是认识？” “自然认得，你是天庵出马仙。”白脸道童咧嘴笑道。 “那倒是奇了，我怎么瞧阁下颇为面生？不知阁下如何称呼？”聂台故意装傻充愣。 “修行路上，都是过客，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卜教主今日不去伺候着顾伯公，怎么得闲差你过来了？” “顾伯公很重要，但堂口亦重要，不是么？” “呵呵，此地距离天庵村过百里，你就不好奇，我怎么知道卜教主在伺候顾伯公？” “有互联网在，千里消息也是弹指即知，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有道理。” 白脸道童点了点头，倏然一脸认真问道：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聂台一愣，俄而脸色煞白，法力狂飙而起，便是疯狂逃命而去。 “嘻嘻——” 白脸道童嘻嘻一笑，任由聂台狂奔逃命，身子却悄然遁入地脉之中。 下一刻，地脉涌动间，白脸道童蓦然自聂台身旁闪现，五指如戈，削向聂台脑袋。 只消一眼，聂台便脸色大变，呼吸为之一窒。 心中狂呼，我命休矣！ 他试图躲避，奈何速度太慢，已然无力回天。 “刺啦！” 利刃划过血肉！ 已然准备引颈受戮的聂台，瞳孔舒张，心头狂跳。 便见白脸道童的手腕，竟闪过一道刺眼寒芒，刺向他的五指径直抛了过来。 “谁？” 白脸道童脸色大变，疾声厉喝。 “僵尸？有点意思。” 一道高高在上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光影变幻间，便见一道中年男子走出。 “纠察使？！” 白脸道童见状脸色大变，转身便逃。 “这点本事，也敢辱我贤弟？” 纠察使一声厉喝，抬起右手，袖中锁链如龙，咆哮而出，不过顷刻间便追上白脸道童，哗啦啦将其捆成了粽子。 又有两道符纸飞去，轻飘飘贴在白脸道童额头及胸膛。 挣扎不休的白脸道童，顿时安静下来。 这一切说着慢，实则不过弹指一挥间。 看得聂台目瞪口呆。 直到纠察使看过来，才如梦初醒。 “云恩堂大护法聂台，拜见纠察使！”聂台连忙拱手。 “免礼！贤弟说你可能追查凶手去了，没想到，你还真来了，幸亏贤弟招呼我一声，不然，这就是你的脑袋。” 纠察使笑吟吟持剑挑起白脸道童的断手。 聂台睹之，不见后怕之色，反而一脸惊喜道：“顾伯公知道我在追查凶手？” “不然呢？” 纠察使反问，随手将断手丢进锁链之中。 “可是，弟子上报顾伯公时，顾伯公为何不置一词？” “呵呵，夸你能干？让卜善生乃至众土地公丢脸？还是打草惊蛇？” 纠察使一句反问，直接令聂台愣住了。 “小伙子，想要出人头地能理解，可也要注意他人的颜面，贤弟心善护你一二，放在他人身上，你已经得罪了所有人。” 纠察使的补刀，让聂台恍然大悟，心中顿时泛起一丝后怕。 半晌，拱手道：“聂某多谢纠察使指点。” 纠察使满意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他日跟了贤弟，莫忘了何某。” “嗯？” 聂台一脸惊愕。 “走吧！贤弟正等着呢！” 纠察使招呼一声，不愿细说。 有些话提点一两句就够了，若是不开窍，说多了，反而是在害他。 毕竟他也不确定，顾云礼会不会收下此人。 至于方才点拨之言，不过是结个善缘罢了。 他这位贤弟现在是见龙在田，或跃在渊，为了未来，他不仅要交好贤弟，更要交好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尤其是可能入他法眼之人。 “敢问纠察使，顾伯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回去路上，聂台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忍不住问道。 第35章 酒后狂徒池龙王 “寻踪觅迹，溯流穷源，不算什么大本事；能够遁迹潜形，无影无踪，才是真功夫！” 正在赶路的纠察使答非所问道。 聂台闻言一怔，俄而若有所思，心中隐隐意识到【闻香识物】的新用途。 一路无话。 待两人回到天庵地宫时，守门阴差瞧见纠察使，顿时脸色一惊，连忙道： “天庵土地庙不知纠察使造访，有失远迎，还望纠察使见谅！小人这就通知顾伯公……” “且慢！” 纠察使喊住欲念咒上网的守门阴差，笑道： “你这小子，简直是扁担砸缸子——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好叫你知晓，我乃顾伯公义兄，这般客气，可是拿我当外人？” 守门阴差目瞪口呆，俄而连忙掌嘴道：“看我这嘴，该打！” 纠察使笑了笑，伸手拍了拍阴差，随手赏了两柱香火，道：“我自己进去便是。” “是，何使公。” 阴差连忙应道，待纠察使走远，连忙低声念咒，传讯顾伯公。 省得纠察使诓他，打得顾伯公措手不及。 …… 此时，顾云礼正在宴请诸位土地公，觥筹交错间，便闻一声爽朗大笑传来：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蹭上酒席！” 众人闻声望去，纷纷大惊失色，连忙起身。 顾云礼也佯装不知情模样，惊讶道： “何兄怎么来了？” “不欢迎？” “欢迎欢迎，来，上座！” 坐在顾云礼身旁的池龙王，连忙让出自己位置，一个挨一个的错一下位置，直接把最后一位化形的鲤鱼精挤到了门边。 倒是让他窘迫不已。 “哈哈，说来也巧，本使今儿外出巡视，凑巧瞧见僵尸滥杀无辜，索性出手拿下，这才知道这位小兄弟乃是贤弟的人，索性一起过来凑凑热闹。” 纠察使落座之后，指了指身旁的聂台。 众人见状皆面面相觑。 陪坐席间的卜善生更是一脸惊疑不定。 “还有这事？” 顾云礼一脸惊讶的看向聂台。 聂台连忙拱手道：“启禀顾伯公，弟子外出办事，不料遭遇袭击，多亏纠察使出面拿下，不然凶多吉少！” 此言一出，酒桌上众土地公，乃至卜善生皆面露几分惊讶。 难不成是他们想错了？ “原来如此，还不拜谢纠察使！” 顾云礼点了点头，聂台也连忙听话的拱手拜谢。 经过纠察使点拨的聂台，心中已然明悟几分。 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是他做错了。 发现疑点应该第一时间上报，且最好私下报告，留有腾挪空间。 毕竟万一看走眼了呢？ 是他想要出人头地，非要踩着众人出头，更是在打草惊蛇，如此也难怪顾伯公反应冷淡。 “赵满仓，给聂兄弟看座。” 顾云礼招呼道。 侍候在旁的赵满仓，闻言连忙搬来椅子，给聂台加座，挤得敬陪末座的鲤鱼小妖愈发窘迫。 纠察使的加入，令酒席愈发热闹。 顾云礼和纠察使的称兄道弟，不仅印证了江湖传闻，更是令众土地公激动莫名，看向顾云礼的眼神也愈发热切。 酒酣耳热之际，顾云礼举起酒杯，遥敬诸公道： “今日之事，承蒙诸公鼎力相助，顾某感激不尽，一切尽在这杯酒中。” 说着，一饮而尽。 众公连忙起身回敬，嘈嘈杂杂好不热闹。 “这第二杯酒，顾某要敬龙兄，更要敬龙兄的诸位兄弟，大方塘距离天庵村数十里，龙兄不仅第一时间赶到，更是急顾某之所急，如此义薄云天，实属难得！” 顾云礼又遥敬池龙王。 池龙王闻言满脸涨红，连忙起身，双手捧杯道：“能为顾伯公效力，此乃我等福分。” 一众敬陪末座的水妖们，也是纷纷起身应道：“是啊是啊！” “哎，既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以后若有所需，但说无妨。” 顾云礼笑道，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 只见池龙王闻言，激动得鲶鱼须舞动而起，涨红老脸道：“不瞒顾伯公，我还真有一事，想请顾伯公帮忙。” 众人闻言顿时满脸古怪，更有人忍住露出笑容。 这夯货还真是会打蛇随棍上啊？ 这般大庭广众之下提要求，这是要把顾伯公架在火上烤啊！ 要求若是简单还好； 若是太难，你让顾伯公如何处置？ 一脸笑吟吟的纠察使，也是一脸乐呵呵的看向池龙王。 早就听说，天庵堂崔三爷之所以突然袭击顾云礼，就是因为这夯货酒后狂言，没想到，今儿总算见识到了。 顾云礼眉头暗皱，但还是道：“说来听听。” ——话说他高高捧起池龙王，本想千金买马骨，没想到倒是把自己架住了。 以后酒桌上，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池龙王闻言愈发亢奋，腆着脸道： “顾伯公，我这一帮兄弟镇守雍县川河井池，日子过得甚是清苦，大家都知道您神通广大，可否能给兄弟们指条明路？” 话落，众人皆暗暗感叹，你这夯货是真敢提要求啊！ 这是指条明路吗？ 这是指条财路啊！ 谁有财路轻易给你？ 一时间，众人目光纷纷落到顾云礼身上，倒要看看顾伯公如何应对？ 心想，顾伯公多半会撒钱了事。 纠察使见状，也是下意识微微摇头，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一个个简直太没眼力劲了。 也难为贤弟了。 不过，他也心知，这就是仙庭底层情况。 香火越少，斗得越凶，见到机缘便会不顾一切的争夺。 聂台如此。 池龙王也如此。 在万众瞩目中，顾云礼端起酒杯，凑到唇边，小呷一口，道： “巧了，我还真有一件差事正缺人，只是此事繁琐不堪，收益甚少，龙兄和各位兄弟，可愿吃苦？” 众人皆一脸惊讶。 还真有财路？ 只是听这描述，莫不是个为难人的苦差事吧？ 池龙王闻言却几乎想也不想，连连点头道：“愿意！愿意！顾伯公介绍的差事，什么样我们都愿意。” 世人都晓神仙好，哪知神仙亦烦恼。 尤其是他们水神之属，虽不缺香火，但也极其有限，缴了贡赋之后，几无剩余。 川河水神还好些，靠水吃水的摆渡人打鱼人，总少不了他们几柱香火。 若是井龙王之属，那可就是十足的苦差事。 穷困潦倒于方寸之间，逢年过节才有几柱香火，日子可谓凄惨。 自打大方塘池龙王搭上顾云礼这条线，麾下治民看似因为祭拜互联网少了他几柱香火，但顾云礼分给他的香火，却远超往日所得。 可把一众难兄难弟羡慕坏了。 如今瞧见顾伯公愿意指路，哪里还有挑肥拣瘦的道理？ 第36章 抠脚小姐姐 顾云礼笑了笑，问道：“龙兄及各位兄弟，既是鳞物出身，想必皆十分了解五行水道吧？” 池龙王一脸傲然：“这是自然。” “好！” 顾云礼赞了一声，旋即沉声道： “顾某欲在互联网上，新增天气预报版块，专门预测未来之天气，以解百姓农耕、出行之困苦。尔等既为鳞物之属，观云相雨想必手到擒来。各位只需驻守各乡，每日占候风雨之变，上报互联网即可，每月三十柱香火，诸位可愿一试？” 话落，酒桌众人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惊愕之色，一个祈神术还能这么玩？ ——更没想到，顾伯公竟然还真给了一个差事，看样子还不错。 本来一脸微笑的纠察使，却越听越心惊，越想越觉得这一招之精妙！ 他不是蠢货，顾伯公说得又如此清楚，哪能不知其中厉害？ 天下百姓，莫不是以农耕为生，依天时而动。 虽然有各种古老观测经验传下，但终究过于粗糙，不甚精准。 百姓若能通过互联网，实时查看天气，好处将不言而喻。 到那时互联网还缺香火吗？ “龙某愿为顾伯公，排忧解难！” 大方塘池龙王闻言豁然起身，拱手抱拳，激动不已。 每月三十柱香火啊！ 一年便是三百六十柱！ 天庵村一年香火贡赋都没有三百柱，这笔香火对于他们来说，堪称久旱逢甘露。 “我等愿意为顾伯公排忧解难！” 酒桌上，池龙王喊来的水妖们，亦振奋得跟着起身作揖。 都要坐到门边的鲤鱼精，喜得都要收不住妖相，鲤须乱舞，心中直呼，今天这一趟来对了，来得太值了！ “坐坐坐！” 顾云礼满意的抬手虚按，又对池龙王道：“龙兄，雍县天气预报，便交由你来负责，酒宴过后来我书房！” 池龙王大喜过望，连连颔首：“多谢顾伯公垂青！” 那口舌伶俐模样看得顾云礼笑骂道：“以后不准在我酒席上喝醉。” 呃？ 众人愕然，思绪流转间，俄而恍然大悟。 鳞物之属，天生善水，岂会轻易喝醉？ 人家这分明是大智若愚啊！ 一直默不作声的纠察使，也是满心惊讶，半晌才发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贤弟当真是好本事，谈笑间便是天下生计！” “不敢当，不敢当！” 顾云礼连连摆手，随手放下酒杯间，叹了一口气道： “不瞒何兄，那日顾某在天庵村外看戏，瞧着人间烟火，甚是欢喜！不想，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熄了人间火，也灭了烟火气……” 说到这，顾云礼顿了顿，似乎陷入某种情绪之中。 半晌，顾云礼才继续道： “当时顾某便想做点什么，如今也算遂了心愿。” 此时酒桌上，自打入席之后，便未发一言的聂台，看着神色平静的顾云礼，暗暗攥紧拳头。 他知道，他跟对人了！ …… 此间事了，酒席愈发热闹，只是顾云礼却少了三分酒意。 他借口疲倦，离席而去。 纠察使和聂台见状，随之亦步亦趋而去。 出了客房，一行三人径直来到地宫书房。 顾云礼捏了个法术，驱散身上酒气，邀请两人入座，随即问道： “何兄，可曾拷问出幕后凶手？” 纠察使摇了摇头： “急着赶路，倒是不曾。” 他很聪明，这种审问之事，涉及顾云礼个人隐私，怎能轻易打探？ 顾云礼点了点头道：“那就现在拷问一番！对了，顾某一介书生，不懂刑讯之道，回头此獠若是拒不招供，还要有劳何兄帮忙审问一二。” 纠察使笑道：“好说。” 说着，他一抖锁链，贴在白脸道童身上的两张符纸，立即无风自燃。 原本恍如熟睡的白脸道童，蓦然睁开双眸，待看到顾云礼，脸色大变！ “看来阁下果然认识我，还不知阁下如何称呼？”顾云礼神色严厉问道。 “将死之人，又何必留名留姓？” “是吗？顾某自认为不认识阁下，也未曾有得罪之处，敢问阁下为何要陷害于我？” “不曾有得罪之处？哈哈哈……” 白脸道童桀桀笑了起来，俄而神色一收，怒斥道：“狗贼，为了香火，你滥杀无辜，毁我数十年基业，也敢说不曾有得罪之处！？” 顾云礼眼睛眯了起来：“你是……崔家太奶？” “哈哈哈，认得老娘就好！” “如此三番五次加害于我，真以为敖海就能护得住你？” “有种你来呀！县君都奈何不得大王，你一个小小芝麻官，又能奈我何？” 白脸道童在一脸挖苦中，冷笑道：“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从无千日防贼的道理，等着吧，老娘会慢慢折磨死你！” 声落，白脸道童脸色陡然一僵，俄而有无数虫豸从其七窍之内爬出，啃食血肉。 不过顷刻间，锁链之内只剩下一具白花花的骸骨。 “咦，竟然不是僵尸？” 纠察使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变。 “何兄可是看出什么了？” “如果我没猜错，这具僵尸非天地所诞，乃是人为炼制而出，以蛊术控之，如今见事情败露，这才不惜毁尸灭迹。” 顾云礼点了点头。 总感觉这件事有点蹊跷。 崔家太奶真要陷害于他，搅乱地脉水脉之后，不该远走高飞么？ 为何还要隐于附近？ 莫非是像大多数凶手一样，喜欢重回现场，查漏补缺？或者回味享受？ “何兄县城隍可否能联系得上敖海？” “贤弟的意思是？” “找他确认一下。” “这法子恐怕行不通，敖海此人占山为王，又广纳流寇恶徒，崔家太奶无论是否拜入其门下，他都不会承认。” “若是花钱疏通呢？” “难！敖海所谋甚大，他不会为了一些香火，葬送自己的名望。” “那敢问敖海所谋又是什么？” “不清楚。” 顾云礼沉默了，还真是一桩麻烦事啊！ 本以为加入仙庭能够避免麻烦，没想到，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竟然惹了这一块滚刀肉！ 对了，老烛山倒是有不少互联网用户，也不知道有没有敖海的部下，乃至他本人？ 要不，安排个抠脚小姐姐撩骚一下，打探一二？ 第37章 万柱悬赏 看着陷入沉思的顾云礼，纠察使笑着安慰道： “贤弟其实大可不必忧虑，那敖海不过是耗子扛枪窝里横，根本不敢离开老烛山。” “至于那崔家太奶，看似虎视眈眈，实则不过是过街老鼠，根本不敢抛头露面，否则想割她脑袋领赏之人，那是比比皆是。” “另外，贤弟当初不过通灵之境，便能伤这老狐狸，如今已然登阶装脏，又有何惧？” 顾云礼闻言一怔，俄而茅塞顿开，意识到自己钻牛角尖了。 他忌惮敖海，敖海难道就能奈何得了他？ 他可是互联网之主，背后依靠县君的土财主，他敢为了一个手下，不惜和县君撕破脸，离开老烛山？ 想到这，顾云礼一扫愁容，笑道：“何兄所言有理，是顾某杞人忧天了。” 纠察使呵呵笑道：“说起来，为兄有位朋友，乃江湖好手，已然修至炼气五境，对贤弟也是仰慕已久，要不要为兄请他过来，为贤弟护法？” 顾云礼眉梢一挑，摆手道：“罢了罢了，让这等高手纡尊降贵，顾某可承受不起！” 纠察使笑了笑，不再多言。 顾云礼不是没想过雇佣保镖，只是思来想去之后，还是作罢！ 原因无他，这世道唯有自己的力量才值得信任，其他任何人都靠不住。 保镖虽好，奈何人心叵测。 若生歹意，防不胜防。 不过，经过纠察使这一番提醒，他已经想到了一劳永逸之法。 随后，顾云礼耐着性子，作陪纠察使一番，聊了些下个月分红之后，便礼送纠察使离去。 …… 地宫门前，看着纠察使离去背影的顾云礼，转身回府间，正好看到一直跟在身后，仿佛透明人的聂台，似笑非笑道： “聂护法，你上报有功，本官却置若罔闻，可有怨言？” 聂台闻言，满脸羞愧的拱手道：“弟子莽撞行事，险些打草惊蛇，悔不当初，岂敢生出怨言！” 顾云礼点了点头，随意问道：“说说你【闻香识物】的本事。” “是！” 聂台闻言连忙将本命神通一五一十说出。 原来，他生而为人时，乃是一家当铺伙计，死后不知为何觉醒了这本命神通，其后便一直仗着这神通，在阴间靠着低买高卖做些小本生意，直到被卜善生招募而来。 顾云礼听完，略一沉吟道：“本官身边正缺一位采买仆人，你可愿留下？” 聂台大喜：“弟子愿意。” 顾云礼颔首，屈指弹出一缕香火，道：“你累了一天了，早点下去休息，有事我自会召你。” “是，顾伯公。” 聂台躬身作揖，待顾云礼离去，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下意识攥紧拳头，喜上眉梢。 没多久，阴差赵满仓走了过来，笑容满面的拱手道： “恭喜聂兄，得入伯公青眼，未来可期！” “同喜同喜，小弟初入伯公高墙，两眼一抹黑，还要赵兄多多提携。” “好说好说。” 谈笑间，两人结伴而去。 在赵满仓的安排下，聂台正式脱离云恩堂，在天庵地宫中住了下来。 袇房简陋，聂台却振奋不已，几次试图坐禅冥想，奈何心情却激动得静不下来。 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憧憬。 辗转反侧之际，干脆上网安抚心猿意马。 或者说，自打互联网出来之后，他几乎每天都会花费一两个时辰泡在网上。 尤其是社区板块，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堪称奇术也！ 哪怕明知大部分事情与他无关，也忍不住内心的好奇，登上去翻看那么几眼。 偶尔与人争论起来，甚至能气得吹胡子瞪眼，争吵上一整天。 若是在现实中，他断然不敢这样。 至于互联网嘛，隔着网络，谁又能奈他何？ “咦，这是？” 进入社区板块的聂台，一眼便看到新出的置顶帖。 待看到发帖人，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发帖人不是别人，赫然正是顾伯公！ ——【置顶】·【加精】·【斩首狐妖崔琼兰，赏香火万柱，即刻到账】 聂台眨了眨眼睛，连忙点开帖子，一眼扫过，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顾伯公这是疯了？ 帖子内容，以严厉口吻，怒斥崔家太奶崔琼兰目无仙规，袭杀仙庭命官，祸乱天庵地脉！ 同时宣布，任何人只要登陆互联网，且在揭榜状态下，击杀崔家太奶，立即支付万柱香火，事后永久保密。 帖子最后，还贴心的详细列举了崔家太奶的个人信息及神通。 看到最后一句“永久保密”之言的聂台，心头剧震。 这分明是暗示敖海部下出手啊！ 毕竟这可不需要跑到城隍领赏，只要手脚干净，谁也查不出来。 问题是，顾伯公这么做，就不怕激怒敖海？ 聂台想不通，但这并不妨碍互联网上的狂欢！ “不愧是云礼道人，大手笔啊！” “万柱香火悬赏，纵观雍县历史也十分罕见！” “据说，天庵村一年香火供奉不足三百，云礼道人这么有钱？” “不然县君岂会背书？” “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去吧！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刀硬，还是敖海的潭深。” “笑话，敖海那缩头乌龟，不过是仗着那直通大海的寒潭，讨了个九品龙王的官帽，他要是敢出头，正好一箭双雕！” “啧啧，说不定已经有大佬黄雀在后。” 看热闹不嫌事大！ 一时间，无数经过顾云礼水军洗礼的乐子人，纷纷冒了出来。 更有甚者，已然吆喝着组队狩猎。 看得一些初入网络之人，怦然心动，跃跃欲试。 “老妖狐，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躲得过鬼蜮人心。” 随意以水军马甲发帖拱火的顾云礼，瞧着疯狂盖楼的置顶帖，心中冷笑不已。 今天，经过纠察使一番提点，他才意识到，他的心态还未从“苟”道之中转变过来。 实际上，手握互联网的他，已然执掌一件大杀器。 该低调时低调； 该展露锋芒时，也要重拳出击。 打得一拳出，免得百拳来。 否则谁都敢来欺负他一下，这还得了？ 这张悬赏令，就是要告诉一些心怀不轨之人，想动他，得掂量着点。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顾云礼的回帖拱火。 “大方塘池龙王拜见顾伯公！” “进来吧！” 池龙王轻轻推开房门，满脸笑容道：“敢问顾伯公，那天气预报板块什么时候上线？我又该做哪些准备？” 那急不可耐模样，生怕顾云礼食言而肥。 顾云礼笑道：“不急，此事事关团队配合，先试营几日，待一切步入正轨，再对外公开，你先打开互联网，我拉你进入先行版。” 关于天气预报，顾云礼早有腹案。 执行方案也十分简单，只需授权一部分终端账号，拥有上传数据能力，即可。 唯一麻烦的是，这是他第一次在异界组建项目团队。 虽然他们每日只需输入数据即可，但他依旧有些担心。 毕竟时代代差太大了。 所以他打算先试运营几天，天气预报内容仅在内测用户终端显现，等到一切运转无碍，再对外公开。 池龙王颇为聪慧，顾云礼教了两三遍，便学了个有模有样。 接下来，他只需要教会团队成员，每日按时按点上传数据即可。 而他则主要负责监督考核，每月享百柱香火。 报酬看似不多，却也远超他平日所得，再加上手握肥差，不愁没有外快。 因此学会操作后台之后，池龙王便欢天喜地组建团队去了。 第二天，池龙王发来草拟名单。 顾云礼审批通过。 第三天，互联网先行版天气预报上线。 池龙王看起来颇为上心。 先行版没有任何问题，倒是顾云礼在检查页面之后，修改了一些细节。 譬如，天气预报除了文字展示之外，更多的设为动画图像，方便普通人辨认。 在细微调整中，顾云礼悬赏令中的揭榜按钮，倏然激发。 “这么快？” 顾云礼心中一惊，神念沿着数据道意扶摇而去，却是要看看第一刺杀现场。 …… …… 老烛山深处有座寒潭，这是雍县修行界人尽皆知之事。 却很少有人知道，在寒潭深处，有座寒冰宫。 崔家太奶幻化为妙龄女子，赤脚踏在寒冷刺骨的冰砖上，眉眼低垂的步入宫殿中央。 “妾身崔琼兰，拜见幽潭龙王。” “起来吧！” 大殿尽头，寒冰铸就的王座上，坐着一名俊朗青年，云锦长袍遮不住他脖颈间的幽蓝鳞片。 “你去刺杀云礼道人了？” “妾身不敢。” “不敢，那云礼道人为何发布悬赏令，买你人头？” “什么？” 崔家太奶豁然抬头，一脸难以置信之色。 “敢问龙王，此事当真？” “你上网一查便知。” “这祈神术源自云礼道人，妾身不敢。” “呵呵，不敢上网，却敢使坏，一个徒子徒孙有那么重要？” 崔家太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惊悚不安之色。 半晌，声音颤抖道：“崔源，乃是妾身最出色的后裔，激发了九尾血脉，妾身不甘心，妾身……恨啊！” 大殿安静了下来。 “云礼道人已经发了悬赏令，赏金万柱香火，老烛山对你来说，恐怕也不安全了，你我好聚好散，离开这里吧，去没有互联网的地方。” 敖海声音缓和下来。 崔家太奶轻轻松了一口气，郑重叩首道：“妾身拜谢龙王开恩！” “嗯，去吧，下辈子投个好胎。” “嗯？” 崔家太奶愕然抬头，不见敖海龙王，视野却瞬间模糊起来。 润色透亮的狐眸上，在这一刻悄然蒙上一层晶莹剔透的冰晶，冰晶沿着脸颊蔓延而去，不消片刻，便将崔家太奶化为一具惟妙惟肖的冰雕。 “咔嚓！” 少顷，一道道裂纹爬满冰雕身躯，一阵风来，冰雕碎裂，崩裂为满地碎屑。 “顾伯公，满意了吗？” 大殿上，敖海面无表情。 少顷，万柱香火从虚空中落下，萦绕上他的身躯，从寒冰王座之上倾泻而下。 “倒是守约。” 敖海嗤笑一声，一挥长袖卷起香火，而后鼓起腮帮，射出一道水箭。 水箭落地，堆叠成型，竟在弹指间化为“崔家太奶”。 崔家太奶扭动了一下腰肢，表情在扭曲抽搐中，逐渐调整成正常模样。 她朝着敖海盈盈一拜，随即起身走到敖海身后，侍立在侧。 做完这一切的敖海，看着毫无反应的互联网，皮笑肉不笑道： “顾伯公，你我也算有缘，他日得空，可要来我幽潭坐坐！” …… …… “倒是有枭雄之姿！” 顾云礼看着敖海的表演，轻轻摇了摇头。 说实话，他想到崔家太奶的各种死法，唯独没想到，她竟然会死在敖海手里。 够狠啊！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招，既安抚了他，也收买了人心，更赚了万柱香火。 早知道，事情这么容易解决，早就该发布悬赏令，害得他小心翼翼这么久！ 说到底，是他把崔家太奶想得太重要了，也把自己看得太轻了。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去了心头大患！” 顾云礼轻轻吐了一口气……眼下天气预报板块也调整得差不多了，择日不如撞日，正好双喜临门。 随即，他神念一动，点击发布。 【互联网1.23上线：新增“天气预报”板块。】 …… …… 大方塘池底泥宫中，池龙王幻化为本体，瘫坐在一枚泡泡中，心神正徜徉于互联网世界。 倏然，一道弹窗，令他浑身一颤。 这么快？ “大哥，快看，天气预报发布了！” 与此同时，已然有小妖激动的吆喝起来。 “我知道，别嚷嚷！” 池龙王怒斥一声，连忙回到主页，只见在一堆板块的右上角，赫然出现了一个方块。 方块内，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瞧着格外喜人！ 池龙王呆呆看着，嘴角不知不觉咧到了耳后根。 ——这尘埃落定的感觉真好啊！ 原来，自从他从顾伯公手来讨来这个肥差之后，他在雍县水妖之中，可谓声名鹊起！ 谁不知道，他是顾伯公眼前手握肥差的大红人？ 眼下只有雍县天气预报，瞧着不太起眼，但别忘了，世界可不止雍县，随着互联网的扩张，各地必然需要大量的“预报员”。 到时候，这得是多少肥差？ 一些聪慧水妖，甚至已然看不上“预报员”了。 毕竟天气预报需要监察监管，各州各县都得设置长官，他们不敢奢求州府长官，混个县级长官当当，也是极好的。 而这也是池龙王的野望！ ——他想成为州府省，乃至整个王朝的预报长官。 月子弯弯照九州，有人欢喜有人愁。 随着天气预报的上线，雍县水妖欢呼雀跃，雍县底层仙吏却一片哗然！ ——原先的互联网已经将他们的香火挤压到了最低水平，如今再出现一个天气预报，这还让他们怎么活？ 第38章 香火分红 “老头子，咱家鸡子攒了也有十几颗了，明儿大集给卖了吧？买点菜籽，赶秋前，家前屋后种点秋白菜，大寒冬饭桌上也能见点绿星子。” 梭罗村肖老太一边烧着地锅，一边看着忙前忙后的老头道。 “下回大集去吧！俺听梅婶子说，后天有小雨，小雨好啊，干了大半月的，咱家西那块地，正好给翻一翻，喝喝水，等下回大集换来菜籽，往上一撒，都不用浇水了。” 老头子闻言应和道。 烧锅的肖老太惊讶道：“梅婶子什么时候能掐会算，知道后天有雨？” 老头子道：“咦，她又不是神婆，能掐会算个啥？这是那个云老神仙弄的那个什么胡连网，上面说是能看未来天气了！” 肖老太愈发惊讶：“还有这事？” 老头子：“村里都这么说。” 肖老太：“你没烧香瞧瞧？” 老头子嘿嘿一笑，一边拢着手边碎柴火，一边道：“俺都问好几人了，错不了。” 肖老太显然十分了解老头子，笑骂道： “你看你这老头子，该省时不省，不该省又瞎省，老神仙告你要下雨，合着一炷香也没有？回头烧一柱瞧瞧，也有个准头，说不准是他们拿你老头寻开心呢？” 老头子一脸狐疑：“怎么会呢？” 肖老太：“看看又不打紧，还能差这一支香火？” 夕阳西下，昏暗的偏屋中，传来肖老太絮絮叨叨的唠叨声。 没多久，一支请神香冉冉而起。 与此同时，阴间，土地庙地宫中，梭罗村土地公收回执曲木杖，脸色阴沉得厉害。 互联网更新天气预报时，他就感觉不太妙。 如今瞧见村中最吝啬的老夫妻都焚香请神，心情彻底沉到了谷底。 自打雍县冒出互联网之后，他土地庙中的香火是越来越少。 已然是入不敷出。 再这样下去，别说香火贡赋，怕是连自己都要养不起了。 “顾云礼，你有种去抢各大宫观的太真天香，跟咱们抢这老百姓的香火算什么本事？好，你厉害，你有仙君撑腰，但咱也不是好欺负的。” 梭罗村土地公脸色阴沉中，一咬牙，起身而去。 再不做点什么，年底城隍考成，难过矣！ 若过不了，轻则罚俸，重则贬官。 按照眼下这趋势，他纵然自掏腰包凑出今年的香火供奉，也凑不出下一年。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性不如拼了！ …… 有人为百柱香火愁得狗急跳墙； 有人却香火多的收不过来。 …… 天气预报板块上线没多久，香火分红日子便到了。 之前顾云礼已经分红过两次，仅仅分了几千柱香火，因此县君那份一直没分，这次不一样，香火已经攒到一个十分可观的数字，所以他打算见县君一面。 因此日头刚升，他便早早动身，赶往城隍宫。 阴阳司李司公，纠察使何使公，也不摆架子，更是早早便在书房中等候。 尤其是李司公一脸喜色。 前些日子，何使公因故去过天庵地宫一次，回来就跟他说，这个月互联网香火收益，少说也有两万柱。 县君拿五成，他和何使公各拿一成，落到手里，怎么说也有两千柱香火。 啧啧，两千柱香火啊，相当于十个贫下村寨的香火年供。 这让他如何不高兴？ “天庵顾云礼，拜见李司公、何使公。” 顾云礼进屋，便是拱手作揖。 “哎呀，顾伯公太客气了，来来来，快坐快坐，小夏啊，快给顾伯公上茶，上我那珍藏的那个龙云尖儿。” 李司公瞧见顾云礼便是高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纠察使也振奋不已。 不过，因为早就通过气的缘故，显得镇定不少。 三人一番寒暄之后，随即屏退左右，合作分红起来。 “好叫二位知晓，这月香火收益截止昨日子时，正好有四万三千零六十柱，县君分得两万一千五百三十柱，二位各占一成干股，共分四千三百零六柱。顾某做主，补上四柱，合计四千三百一十柱，已经凝为香火丸，二位收好。” 顾云礼早有准备，一番侃侃而谈而谈中，取出两个瓷瓶递了过去。 李司公呆住了。 纠察使更是瞪大眼睛。 两人面面相觑间，纠察使道：“贤弟，上次你不是说，两万多柱吗？怎么几日不见，就变成四万柱了？” 顾云礼笑道：“数日之前，确实是两万多柱，这不赶巧，上线了天气预报，好家伙，你们猜怎么着？” 李司公纠察使齐声道：“怎么说？” 顾云礼道：“几天时间，凭空多了一万柱香火。我原先还道雍县香火增长空间已经到头，现在才知道，市场大得很，只是我们没服务到老百姓心坎上。” 李司公纠察使下意识忽略顾云礼后一句话，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之色。 “一个天气预报，数日时间，当真便有万柱香火？” “早知二位不知，我就该昧下这香火。” 顾云礼眨了眨眼，开玩笑道。 此言一出，李司公两人哑然失笑，才发现，香火多不是好事吗？ “二位久居高位怕是不知，百姓农耕打鱼出行做买卖，哪个不得看天气吃饭？以前只能凭经验，稀里糊涂，现在有了天气预报，哪有不提前获悉的道理？” 顾云礼解释道。 李司公纠察使恍然大悟，才知是他们脱离人间太久，已然忘了百姓生活之艰。 “不对啊，这多了一万柱香火，还有一万柱香火哪来的？” 李司公突然反应过来。 “不瞒二位，互联网扩张到他县了。”顾云礼低声道。 雍县隶属于云州，位于云州最西边，和通县、山阳毗邻，又与商州白水、永寿两县交接。 民间交通不便，且鲜少沟通，造成互联网传播一直十分缓慢。 其实，在半月前，互联网已经蔓延而去，只是仅限于少数人使用。 直到近日，不知道是不是砍一刀裂变到了临界值，一夜之间，互联网风靡周遭四县，以至于短短数日，便有一万柱香火入账。 当然了，这仅仅是顾云礼对外公开的账目。 实际上，他早已隐下九成香火。 换言之，这个月香火收益足足有四十万，去掉分红的四万柱香火，真正落入他手里的香火，乃是三十六万柱。 另外，他实际可以调动的香火，远超这个数字，乃是五十万柱。 因为还有一部分香火，属于网课积分准备金，随时供给用户申请兑换之用。 说实话，这股香火之庞大，拿得顾云礼都有些烫手。 更不敢乱花！ 深怕被外人看出来。 他怀疑，雍县一年香火收益，怕是都没他一个月的收益多！ 第39章 县君的震动 “扩张到他县？好好好，如此一来，下一次香火分红，岂不是能翻上数倍？”李司公闻言大喜过望。 “只怕也会引来有心人的注意。”顾云礼幽幽道。 “怕什么？县官不如现管，顾伯公乃雍县土地，其他州县还能因此过来拿人不成？有本事，他们也搞一个互联网啊！”李司公冷笑道。 顾云礼闻言心中微微一沉。 这厮果然是贪婪之辈！ 他刚刚那话，其实就是故意试探之意，若是有人打秋风，一旦县君扛不住，利益恐怕还得出让。 事实上，他现在考虑的，已经不仅仅是互联网的扩张，而是如何保住这座金山。 他可不想被人囚禁起来，成为攫取香火的傀儡。 “李司公言之有理！说起来，县君这份香火还未奉上，二位可要随行？” 顾云礼转移了话题。 “正有此意！” 纠察使连忙应道，如此露脸机会，岂能错过？ 李司公亦欣然允之。 一行三人随即出书房，径直往城隍宫深处走去。 这次有李司公领路，守门兽首态度好上不少，也不问缘由，便直接请示去了。 没多久，殿门大开。 一行人迈步而入。 大殿尽头，身穿绯红官袍，脚蹬云履，不怒自威的雍县城隍县君，不知何时端坐在大殿上。 那模样与顾云礼上次过来一模一样。 令他恍惚间有种县君一直端坐在此，俯瞰雍县一般。 “阴阳司李亨（纠察司何昌、天庵顾云礼），拜见县君。” “两司同访，雍县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县君眯起眼睛，语气平静。 “承蒙县君福泽，雍县民康物阜，路不拾遗，不曾出现岔子。今日我等同来，乃是为贺喜而来。” “哦，何喜之有？” “天庵土地顾云礼，拜见县君。今日乃卑职祈神术互联网月敬之日，还请县君笑纳！” 顾云礼终于说上话了，双手奉上一枚瓷瓶。 “月敬？” 县君语气疑惑，搜肠刮肚间，恍惚间想起之前纠察使是带过一个小吏来过。 当时，还号称百万香火来着。 如今，这是终于分红来了？ 想到这，县君漫不经心的一招手，瓷瓶腾空而起，落入他的掌中。 神念扫过。 “咦？” 县君漫不经心之色，蓦然收敛而起，神色凝重起来。 “这里有几柱香火啊？” “两万四千柱！” 顾云礼补了零头。 “你是天庵土地？” “正是！” “一个九品土地公，仅靠一个祈神术，便攫取两万柱香火？” “正是。” 县君神色凝重起来。 都说，修行无岁月，悟道不知年。 这话对于境界越高的修士来说越贴切。 他仅仅闭关的功夫，雍县便冒出了如此恐怖的祈神术？ 究竟是什么祈神术，能够攫取如此恐怖的香火？ 他有心追问，但碍于县君威严，想了想，轻声道：“不错。” 李司公察言观色本事一绝，见县君心不在焉模样，连忙暗示顾云礼两人拱手告辞。 出了大殿，顾云礼一脸懵逼。 卧槽，两万柱的香火，也不当回事？ “敢问李司公，雍县一年香火，大概是多少柱？”顾云礼忍不住问道。 “嘘！” 李司公比划了一个噤声手势，直到走出主殿范围，这才笑道： “不瞒顾伯公，雍县所辖八乡合两百一十九个村子，每年大约有十五万柱香火贡赋，算上县城隍、流云观、各大堂口十方人，总计能有二十六万柱香火。” 面对顾云礼这个土财主，李司公说得很细，听得顾云礼愈发震动。 还真给他猜对了。 雍县一年香火贡赋，不如他一个月的香火收入。 既然如此，两万柱外快收入，县君怎么还跟欠他八百万似的？ 难不成两万多柱香火还不满意？ 这私下捞了多少，胃口撑得这么大？ 在顾云礼满心嘀咕之际，殊不知，县君哪里是不满意，分明是被惊吓到了。 在顾云礼几人出去之后，他闭上眼睛，己土道意肆意展开。 刹那间，雍县尽数落入他的视野。 …… 城南，天德书院。 临近正午的书院一片安静，只有教书先生口若悬河的授道之声，衬得初秋白日愈发安静。 “今日课程我已经全部录下，回头便上传互联网，尔等回去若有不明白之处，可以回看课程，若还有疑惑，明日上课提问。” “肃静！我再说一遍，太阳落山，酉时之后，莫要再发消息给我！” 教书先生神情严厉的吩咐着。 晚上乃是他修炼时光，可不想被这群乳臭未干的小子打扰。 不过，这群学生出身非富即贵。 效果恐怕极为有限，主要是拦不住孩子父母的询问。 这让他对互联网简直又爱又恨！ 以前散学之后，便是他个人自由时光。如今倒好，总有学生父母发来消息，烦不胜烦！ …… 城北，瓦子散市。 时至正午，瓦子却一片热闹，不少村民才刚刚入城，努力兜售着瓜果蔬菜。 瓦子口，有家茶摊。 此时，茶摊周围挤满了乡民，一个个就着茶摊热水，吃着家里带来的烙饼，唠着碎嗑。 十句话里竟然五句是互联网。 “老韩头，明日下雨，柴火可别捂在手里，等湿了潮了可就卖不上价了！” “你咋知道下雨？” “我咋知道，神仙告诉我的。” “去去去，满嘴大话，也不怕闪着舌头。” “你看看，说了你还不相信？告诉你，现在云礼老神仙那啥互联网能看天气预报了！” “啥天气预报？” “老张，听说你家娃子识字了？在哪发财啊？” “发什么财啊，跟天德书院先生学的。” “啥玩意儿？你这怂样，能把娃子送进天德书院？” “瞧不起人是不？俺告诉你，俺娃子就跟天德书院先生学的字，来，娃子，写几个字给这个睁眼瞎瞧瞧！” …… 城北，一座小院中。 一名闲汉，躺在躺椅上，优哉游哉晒着太阳。 倏然，他脸色大变，从椅子上弹跳而起，便是破口大骂：“孙贼，当我怕你不成，有种来县城会会！” 动作之激烈，差点把石桌上祭香台碰倒。 …… 人间百态，众生百相，尽数落入县君眼中。 不知过去多久，县君蓦然睁开双眼，一道精芒自眸中掠过，脸色震动不已。 “这就是互联网？” 呢喃间，他猛然想到什么似的，神念连忙探入乾坤袋中，便是一阵搜索，半晌，终于找到纠察使上次觐见时，呈上的玉雕竹筒。 打开一看，一份契约文书赫然呈现其中。 第40章 越级状告顾云礼 县君展开契约文书，半晌，哑然失笑：“两万柱香火倒也舍得，是个聪明人啊！” 他略一沉吟，低声念咒起来。 “东甲乾元启亨通，正炁流行蓬勃涌，吾受云礼天命重，网络横掌控苍穹。急急如律令声动，神炁速聚福无穷！” 声落，一道光幕，自视野之中展开。 “这互联网果然不一般！” 随着首登说明流入识海，县君立即便发现互联网的特殊。 纵观天下祈神术，不是攻伐破邪之术，便是荡污赐福之法。 像互联网这般信息交流之法，可谓城隍庙的旗杆——独一无二！ 随着“开机”画面隐去，作为互联网名义上“股东”的县君，终于第一次看到互联网真容！ 最引人注目的，便属于右上角的天气预报模块。 天气预报共分三块，像是三幅横幅卷轴，最上面一幅图展示的是今天天气。 中间是明天天气。 最下面一幅则是后天天气。 三幅图皆以动态图像展示一天时间的天气变化，辅以蝇头小字说明。 可以说，哪怕是目不识丁，也能轻易看懂。 “妙啊！仅此一点，便不知超过多少祈神术。” 县君心中惊叹，饶有兴趣的逐个板块查看起来。 这一看，便令他流连忘返。 通讯的简洁方便； 网课的五花八门； 社区的鱼龙混杂。 无一不在冲击着他的三观，甚至令他有种怪异的、难以言明的诡吊感。 这东西仿佛来自异域他乡，带着一种别样的异域风情。 实在是这玩意儿与他平日所见之物的割裂感太强了！ “不得不承认，此术堪称独辟蹊径，别出心裁！若能成长起来，说不得就能在各大仙君眼皮底下，抢下一口肥肉。” 匆匆看完互联网的县君，心中不得不承认祈神术互联网的特殊。 甚至生出几分羡慕嫉妒。 如此奇术，无法据为己有，难受啊！ 思绪流转间，县君猛然想到了解决之法。 “此子未来定然不可限量，不如趁此机会收为弟子，他日也好乘风登仙。” 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只要将其收之为徒，这互联网还不等于他的？ 想到这，县君眼睛骤然一亮，正要琢磨寻个什么理由收徒时，一道传讯符倏然自身前闪现。 “嗯？” 县君伸手接过，神念一扫，登时脸色大变。 “速至州城隍，不得有误！” 这传讯符，赫然乃是云州州君私信。 县君不敢耽误，身影一闪，遁入幽冥，风驰电掣而去。 州城隍位于五县之中央，汇四方之阴气，聚八方之地煞，控五县八山十一河，堪称真正意义上的裂土封疆。 别看州城隍州君品秩六品，仅高七品县君一品，然而官大一级压死人。 因此县君不敢有一刻耽误，一路上更是不停思索着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让州君语气如此严厉？ 在浮想联翩中，他终于抵达州城隍宫正殿之外。 “雍县县君尹志端，到——” 在侍卫唱名声中，雍县尹县君轻轻吸了一口气，迈入殿中。 他一眼扫过大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却见大殿空旷，仅有一名九品绿袍土地公战战兢兢的立于殿中。 大殿之上，身披官袍，面净无须的州君，面无表情的闭眼假寐，似乎一直在等他到来。 这让他心中咯噔一下。 “雍县县君尹志端，拜见州君！” “嗯，近来雍县可好？” 州君面无表情，喜怒不形于色。 “不知州君所指是哪方面？” 尹志端心中愈发忐忑，不敢正面回答。 “本官听说，雍县出了一位天才，一道祈神术尽扫雍县香火，可有此事？” 州君见尹县君装糊涂，索性开门见山。 “确有此事。” “本官听说，你还入了股？” 尹志端闻言脸色发白，后背冷汗直冒……州君这话是什么意思？ 欲横插一手？ 还是互联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 “回州君，确有此事。” 尹志端咬牙道，此时固然否认最为保险，可问题是那互联网太赚钱了，万一是州君想要插手，此时否认，那是自讨苦吃。 最重要的是，他亲眼见过互联网，自认为此术应该不会闯祸。 纵然闯祸，也是小错。 使些香火斡旋一番，应该无碍。 “是吗？那我怎么听说，此术已然惹得天怒人怨？”州君似有所指。 “卑职不知，还请州君明示。” “好一个不知，那你可还认得眼前这人？” 县君尹志端闻言连忙看向身旁的土地公，不等他细细打量，那土地公便颤颤巍巍的拱手道： “梭罗村土地公伍延赏，见过县君！” “梭罗村？” 县君一愣，这不是他治下村落？莫非此人乃是他麾下土地公？ 再看此情此景……尹县君恍然大悟，眼下这分明是越级上报！ “敢问可是阴阳司渎职，让伍伯公受了委屈？” 县君和颜悦色道，话中满是暗示之言。 “这、这……卑职确有几分冤屈。” 梭罗村土地公瞧见县君问话，心知难以脱身，顿时悲从心来，语气戚戚。 “还请伍伯公明言。” “喏！好叫县君知晓，自从那祈神术互联网出来之后，雍县百姓可谓目无城隍土地，治下香火与日俱减，照此下去，莫说香火贡赋，怕是连土地庙中的阴差都要养活不起，还请县君为卑职做主。” 梭罗村土地公悲从心来，已然带上哭腔。 “原来如此。” 县君听罢，忐忑不安的心情登时一扫而空！ 他转身面向州君，拱手道： “启禀州君，伍伯公之言，多有误会。祈神术互联网乃利国利民之术，不谈其焚香通讯之便捷，仅仅是天气预报一项，便解决无数百姓耕种出行之苦，因此深受百姓喜爱！” “至于影响土地公香火之事，更是无稽之谈。” “祈神术互联网与土地之职并不冲突，眼下纵然有所影响，也不过是类似出马堂的查漏补缺。” 说到这，县君尹志端转头对梭罗村土地公和蔼可亲道： “正所谓：人各有所长，各有所短。伍伯公看来不擅长土地之职，既然这样，回去便担任城隍宫书吏，可好？” 此言一出，梭罗村土地公浑身一个哆嗦。 这哪里是出任书吏？ 这是要请君入瓮啊？ “还请州君明察！互联网影响香火之事，绝非卑职一人。雍县早已天怒人怨，只是……只是碍于那顾云礼横行霸道，敢怒不敢言！” 梭罗村土地公也是拼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扯着嗓子便是喊道。 只是话到最后，他还是收了三分锋芒，不敢直指县君。 第41章 卑职不敢不认罪！ “好胆！州君座下，也敢搬弄是非，污蔑仙庭命官！”县君冷冷看向伍伯公，已然变了脸色……真是给脸不要脸！ “卑职岂敢污蔑同僚？州君只要召集雍县众土地公，有州君主持大局，大家定然会直言切谏，还雍县一个朗朗乾坤。” 伍伯公根本不敢看向县君，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州君身上。 “州君，雍县大小土地愈两百多人，岂能因为这点小事召集而来？我看……” 县君眉头暗皱，正要反驳，不想州君突然抬手虚压，令他后面的话生生噎在喉中。 “一家之言，不足为信。既然如此，我倒要看看，这互联网究竟是何成色？” 此言一出，县君心神剧震。 不对！ 州君若想横插一手，没必要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 是了，一个小小九品土地，怎么可能越级拜入六品仙官府邸？ 莫非这是州君借故在整他？ 思绪至此，县君登时心神大乱。 “尹县君。” “卑职在。” “速速召集雍县土地公，于县城隍宫议事。” “喏！” “来人啊，摆驾雍县城隍宫！” 州君有条不紊吩咐下去，动静之大，令尹县君心中愈发忐忑。 没多久，一支规模庞大的州君官轿自州城隍宫中起驾，往雍县行去。 一路上，车如雷兮马如龙，鬼神辟易不敢害。 尹县君本来还想私下通知顾云礼做些准备。 奈何还没找到机会，便被州君抓进轿中问话，根本找不到半点机会。 官轿浩浩汤汤，却也风驰电掣。 不过，一个时辰，便抵达雍县城隍宫。 此时，雍县城隍宫早已沸反盈天，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土地公们，一脸茫然的窃窃私语，相互打听。 当州君迈入正殿，殿中土地公们顿时一片哗然，乱哄哄的作揖致礼。 顾云礼混在其中，看着跟在州君身后的县君，一脸疑惑之色。 这突然召集诸公而来，莫不是仙庭出了什么大事？ 在满心疑窦中，州君坐上大殿主座，县君委屈如小媳妇坐在旁边新搬来的杌凳上。 “肃静！” 霎时，大殿落针可闻，一片死寂。 “伍伯公，本官已经按你的要求，将雍县诸公尽数召集而来，有什么话，尽管直言。” 州君朗声道，声传大殿，仿佛化为伍伯公的脊梁骨。 “喏。” 伍伯公拱手作揖，双手微微颤抖，声音更是发颤。 他转身扫过殿中密密麻麻的土地公，一股浩然之气自胸膛之中滋生。 他朗声宣告道： “鄙人乃梭罗村土地公伍延赏，今日承蒙州君信任，召集诸公而来，乃是为求州君，为仙庭，为诸公，主持公道！” “好叫诸公知晓，自从天庵村土地公顾云礼私自散播祈神术互联网以来，雍县各村香火便是日益减少，如今更是可有可无。” “长此以往下去，莫说香火贡赋，只怕雍县香火也将尽归顾云礼私人所有。” “看看顾云礼都做了什么事？” “为了一己私怨，悬赏万柱香火，只求崔氏脑袋，如此行径，何其奢侈？” “这般欺上瞒下，窃夺神权，掠夺香火行为，简直人神共愤，天理不容！” “一家之言不足信，还请诸公仗义执言，州君定然会为我们做主！” 说开天地怕，道破鬼神惊。 混于人群之中的顾云礼，听罢心神剧震。 ——却是没想到，他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得罪既得利益阶层。 周围一道道投注过来的目光，更是令他寒芒在背！ 这一刻，伍伯公慷慨之言，如惊雷鸣于大殿，震得众土地公心惊肉跳，魂惊魄骇。 “哗——” 偌大宫殿先是一静，俄而一片哗然。 不知多少众土地公被惊得失声惊呼，私下议论纷纷。 再看向殿前郑重躬身作揖，消瘦肩头似承载雍县希冀的伍伯公，不知多少人震撼得心生佩服！ 互联网一出，早已惹得无数人怨声载道。 只是大多数人皆敢怒不敢言。 有能力的纷纷上下活动，试图调入城隍宫； 没能力的只能在抱怨中，期待奇迹发生。 谁也没想到，伍伯公竟然敢挺身而出，直言进谏！ 这简直就是在拿个人性命和前途，为诸位博前程啊！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能够成为土地公者，多是道学进士，哪有不明白这个道理？ 当即便是热血奋勇之辈，挺身而出。 “州君，伍伯公所言非虚，自从祈神术互联网出现之后，卑职庙中香火便日益零落，已然入不敷出！” “州君，互联网之弊病远不止于此！此术焚香即显，以至于雍县百姓，已然只知云礼道人，而不知州君仙庭。” “是啊，雍县不知有多少百姓，为了祭祀顾云礼，甚至遗弃家神祖先，可谓礼崩乐坏，瓦釜雷鸣！” “州君，顾云礼所作所为不止于此，他仗着互联网之利，私下结党营私，网罗雍县各路水神水妖，为其卖命，我看他这是要再造乾坤，架空城隍。” “互联网之毒，尤甚于邪道，还请州君明鉴，封查互联网！” 伍伯公之言，如铜山西崩，引来群雄相应，恰如那洛钟东应，滔滔不绝。 这一刻，偌大宫殿已然沸反盈天。 不知多少土地公加入讨伐之列！ 一条条罪名罗列而出。 小至偷盗，大至欺君。 不过顷刻之间，顾云礼仿佛成为十恶不赦之恶徒，遭受天下之唾弃！ 大殿之上，尹县君看着殿中群起而攻之的土地公们，如临深渊，骨凛毛寒。 他神色幽幽，眼下这场口诛笔伐，莫说能不能保住顾云礼，他想要脱身而出，恐怕都难！ 州君这是要他死啊！ 不知过去多久，大殿逐渐安静了下来。 众土地公将能够想到的罪名罗列个遍！ 眼下只差州君的一锤定音。 在万众瞩目下，州君面无表情，沉声道：“顾云礼何在？” 人群中，顾云礼越众而出，拱手道：“天庵土地顾云礼，拜见州君！” 州君目光落了下来，道：“你可认罪？” 顾云礼略一沉默，道：“百万漕工衣食所系，卑职不敢不认罪！” 此言一出，场中一片哗然。 这哪里是认罪？ 这分明是嘲讽！ 嘲讽在民意汹涌之下，他不得不屈打成招！ 第42章 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 “放肆！顾云礼，你这话含沙射影骂谁呢？” 顾云礼声音刚落，便有一名土地公跃然站出，指鼻子破口大骂。 “骂的就是你！” 一声怒叱，自人群中传来。 惊得顾云礼眉梢一挑，循声望去，却见柳家沟庄伯公越众而出，向州君拱手道： “州君，顾伯公话糙理不糙，顾伯公不过是传播祈神术，何错之有？若顾伯公有错，那仙庭谁又无辜？顾伯公若说有罪，那唯一的罪名便是怀璧其罪！” 一句怀璧其罪，恍如雷落九天，振聋发聩。 惊得满殿土地公愕然失色！ “说得好，汝等鼠辈，穷极龌龊之能事。恨人有，笑人无，眼红顾伯公之祈神术，群起而攻之，也不嫌害臊？” 又有一名土地公站了出来，仔细一看赫然是南坡乡土地公。 原来，在看到庄伯公仗义执言之后，他也反应过来。 ——如果顾伯公垮台，他们不仅将失去一大香火收入，更会被扣上“结党营私”的帽子，永世不得翻身。 这一刻，随着两名土地公的挺身而出，殿中一边倒局势顿时微妙起来。 不过，“伐顾派”土地公见状也立即反应过来！ 当即就有土地公站出，一语道破天机，指出两人身份。 “启禀州君，莫要被这些卑鄙小人所蒙蔽，他们乃顾云礼所豢养的食腐爪牙，每月享有互联网分红，自然为其诡辩！” 可不是，这率先诡辩之人，不正是顾云礼最初收买的土地公？ “休要血口喷人，我等助力顾伯公传播祈神术，顾伯公支付香火为报酬，这何错之有？” 庄伯公早有准备，直接对骂过去。 不过，他这理由终究太过牵强，显得有些站不住脚，更是引来群嘲： “为顾云礼传播祈神术，不正是他的鹰爪？” “哈哈哈，此子慌了，已然口不择言！” 这一刻，庄伯公两人有心争辩，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已然节节败退。 “肃静！” 一声低喝，令乱糟糟的大殿安静少许。 却见又一名土地公站了出来。 “伐顾派”瞧见此人非顾云礼收买之人，顿时微微放下心来，并未阻拦。 “启禀州君，卑职有一句公道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名土地公拱手见礼。 “但说无妨。” 州君古井无波道，自始至终不曾表露出偏向态度，那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令人惴惴不安。 “启禀州君、县君，卑职乃大方村土地——卫辅，这大方村位于洪峰岗中，四面环山，民寡而地贫，自卑职上任以来，纵然勤勤恳恳，也难享几柱香火。直到祈神术互联网传播而来，情况这才大为改善。” “卑职借互联网网课之利，传授村民狩猎耕种之道，不仅令村民处境大为改观，更是得享诸多香火，卑职以为互联网虽挤占不少香火，但也道济天下，利大于弊。” 声落，殿中土地公面面相觑。 一人高呼，群雄响应。 不等“伐顾派”反应过来，又有土地公站了出来。 “卑职以为卫伯公言之有理，卑职治下多猎户，进山沟通大不易，自从互联网传播而来，已经有数人因互联网通讯之法而得救，以至于现在人人携香火入山，卑职以为互联网救人之功不可抹杀！” “卑职治下多渔夫，常常日升而去，大雨而归，轻则落得满身暗疾，重则葬身鱼腹。如今有了天气预报，不知救苦救难多少性命。” “卑职村中多妇人，自从互联网上线网课以来，不知有多少人从上面学得编篾手艺，闲暇时编织草席簸箕，售于城中，购得鸡子，补贴孩童，卑职睹之不胜欣喜，卑职以为互联网教化之功，功不可没，万万不可封杀！” “……” 莫名其妙间，越来越多的土地公站了出来，细数互联网之好处。 从通讯之救命，到天气预报之便捷，乃至网课之教化……一桩桩，一件件，有鼻子有眼，令听者无不动容！ 一时间，堂上惊雷怒涛，余出不绝。 直接把“伐顾派”看得目瞪口呆。 如果说三五人垂死挣扎，还能说是顾云礼的收买和安排； 然而数十成百人，这又如何收买？ 更关键的是，其中不少都是他们的亲朋好友。 瞧着昨日还觥筹交错，称兄道弟之人； 今日却突然倒戈相向，不少土地公甚至怀疑自己难不成真的错怪顾伯公了？ 大殿上，本来琢磨着如何切割的尹县君，瞧着殿中万众拥趸场面，心中波澜暗起！ 这顾云礼究竟使何手段，竟然让这么多土地公为他开口说话？ 尹县君懵了。 此时，除了极少数人，恐怕也只有顾云礼最为心知肚明。 眼前这场争端，与其说是“伐顾派”和“保顾派”的斗法； 不如说是“旧利益集团”和“新利益集团”的斗争！ 换言之，此乃十四万积分香火之利。 面对互联网的攻城略地，有人选择誓死抵抗，抱残守缺； 有人却选择加入，以网课视频之利，教化百姓之余，赚取积分，兑换香火。 实际上，眼下玩得动网课的，大多都是知识分子，尤其是以土地公之类为最。 且因为竞争者稀少，大多数人都吃到了第一波红利。 那十四万香火准备金就是最好的证据。 这一刻，殿中所有人看向顾云礼的目光都变了。 ——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 很多人根本看不懂眼前局势，亦不知背后的利益纠葛和斗争，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意识到这一切皆出自顾云礼之手。 这个新晋道学进士，初入仙庭官场，便以一道祈神术搅得雍县风起云涌，州君下场，数百土地公为其斗法，其之手段堪称高深莫测！ “肃静！” 一声低喝传来，争吵不休的大殿安静了下来。 众土地公浑身一颤，连忙停下争吵，躬身作揖聆听君意。 便见高居大殿之上的州君，目光如炬落在顾云礼身上。 “百万漕工衣食所系，你叫本官如何定罪？” 一番熟悉至极的言辞，令大殿众人满心错愕，心荡神摇。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逢魔遇佛，皆为度化！卑职灯台不自照，恳请州君教诲！” 顾云礼拱手回礼，不卑不亢。 第43章 祸水东引 “好一个台灯不自照，也算有几分自知之明！” 州官一声怒斥，却高高抬起，轻轻落下：“今日之事，暂且到此为止！都散了吧，顾云礼留下。” 众土地公闻言面面相觑，这就……完了？ 梭罗村伍伯公急了：“州君……” 话未出口，便被州君抬手打断：“此事本官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下去吧！” 梭罗村伍伯公看着州君严厉眼神，不得不将剩下之言咽下去。 心中简直恨死了那些“保顾派”土地公！ 如果不是这些人，凭一开始一片倒局面，定然可以扳倒顾云礼。 眼下各执一词，州君也不好拿下顾云礼。 万般无奈之下，众土地公也只能躬身而退，待离开正殿，却无人离去，纷纷聚在殿外，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因为方才斗法之事，人群俨然在不知不觉间分为两派。 不少吵架之后深感没发挥好的土地公，甚至干脆在殿外，再续嘴炮，吵得那叫一个唾沫横飞； 也有人三五成群，私下讨论对策； 更有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打听“保顾派”。 当然了，其中也不乏“保顾派”份子，紧急登陆互联网，提现积分，做两手准备。 在所有人都在为自己利益谋划之时； 此时，已经人去楼空的正殿中，顾云礼亦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迎接州君的诘问。 “顾伯公，近前说话。” “喏。” 州君招了招手，顾云礼不得不走到州君近前。 “方才殿中争吵，你也听到了，有何感想？” 州君心平气和问道，刚刚那场争吵对他而言，仿佛只是一场精彩戏剧。 “卑职不敢妄评！” 顾云礼敷衍道，却是懒得回答。 他算是看出来了，其他人说啥都没用，关键还得看州君的态度。 “人心叵测，私欲惑尔，你可知本官为何大动干戈？”州君又问道。 “卑职不知。”顾云礼又道。 “哈哈哈，好一个不知，那你可知互联网已经传至云州之外？” 州官猛然敛去笑容，一脸意味深长道： “今日殿中之状告，便是其他州县土地之控诉，你可知，已经有州县之君，将你告到本官案前，讨要说法了？” 坐在一旁的尹县君，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区区一个伍伯公能状告到州君案前，原来此事早已牵扯甚广。 州君这分明是先借伍伯公之案，提前打探情报罢了！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州君这一招堪称妙极，略施小计，便将互联网利弊打探个清清楚楚。 此时，不等顾云礼回话，州君又道： “按理来说，传播祈神术并无过错，但你这祈神术堪称惊才绝艳，已然挤占太多土地香火，他们索要说法，本官也不能置之不理，既然互联网是你传出来的，你说该如何处置？” 话落，尹县君也眉头暗蹙起来。 思索对策。 他毕竟占着五成干股，事关自身利益，自然难以袖手旁观。 “回州君的话，想要解决此事，其实不难。”顾云礼想也不想便道。 “哦？说来听听。”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其他州县土地所求，不过是香火罢了，只要补全他们所差香火，足矣。” “这？” 尹县君闻言一脸错愕的看向顾云礼。 州君更是露出惊讶之色。 “那你还赚什么？” “不瞒州君，雍县每年香火总贡赋大约为二十六万柱，目前互联网每月香火收益大概在四万柱，去掉雍县之外香火收入，大约有三万柱，每年合计三十六万柱，覆盖香火贡赋绰绰有余。” “以此推之，互联网完全可以补全各地香火损失。对于各地城隍而言，这也算是一笔意外收入。” 顾云礼侃侃而谈道。 州君闻言眼睛一亮，县君则脸色有些难看。 这是要拿他的分红，补全其他州县啊！ 不等他出口反驳，顾云礼又道：“对此，卑职倒有个不成熟方案。” 州君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根据雍县情况，卑职以为不如拿出七成香火，作为各州县分红，余下三成作为股东分红。” 此言一出，县君脸色一青。 按照这分法，他五成香火，可就只剩下三成了！不，这是连三成都没有！ 不等他找理由反驳，顾云礼又道。 “股东分红虽少，但考虑到互联网一旦推广至全天下，庞大用户基数之下，香火利润依旧不容小觑。” 听到这话的县君，顿时又豁然开朗。 脸色由阴转晴。 这才发现，自己竟如此目光短浅，只顾着盯着分红比例，浑然忘了盘子也在增大。 “除此以外，再设立股东准入制度，准许任何人加入互联网，成为股东。当然，前提是得经过原股东同意，至于占股比例，则由原股东共同商讨决定。” 顾云礼云淡风轻道。 他这是要以名义上的七成股份，平息天下怨愤。 再以三成分红，祸水东引。 试想，随着互联网的壮大，谁不眼红？ 到时候与其让各路大佬找他麻烦，不如将股东会推到前面。 想要分红？ 可以，过了股东会这关就行了。 “不可！” 本来心情大好的县君，脸色再次难看起来，下意识反驳道。 顾云礼拱手道：“还请县君斧正。” 县君脸色阴沉，道：“如此放任天下人加入，这、这还成何体统？” 此时，州君却轻轻舒展身体，面露喜色道：“顾伯公这个提议很好嘛！” 县君闻言一怔，后背陡然冒出一股冷汗，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窥觊互联网？ 州君就不窥觊了？ 否则何必折腾这一出？ 这就是要让顾云礼知难而退！ 到时候，随便暗示几句，足以拿下股权。 只是顾云礼太聪明了，不等州君开口，便主动拱手相让。 想通这一点的县君，才猛然意识到，他现在要考虑的，已经不是能不能保住股份。 而是还有没有股份！ 随着互联网传遍天下，到时候岂止州君窥觊？ 只怕各路大佬纷纷下场。 到时候，岂还有他说话的份？ “州君看好，卑职就放心了，这是草拟方案，还请州君过目。” 顾云礼见状，拱手递上一枚玉笏。 州君接过，神念一扫而过，眉头暗皱道：“经股东大会同意，呈递顾云礼批阅……顾伯公，这是什么意思？” 顾云礼道：“互联网毕竟是卑职之术，总要走个流程。” 州君想了想，又一脸认真问道：“有道理。不知本官若想入股，需要什么条件？” 第44章 千金买马骨 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面对州君的开门见山，尹县君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按规矩，这得召开股东大会共同商讨一下。不过，互联网五成股份在县君之手，只要县君同意，卑职没有意见，到时候再开个股东大会走个流程即可。” 顾云礼轻飘飘的将皮球踢给了县君。 “互联网能有州君加入，堪称如虎添翼，属下喜不自胜，愿献三成股份，奉于州君。” 县君在满心不甘中，不得不献上大头股权，话未说完，他又看向顾云礼道： “不知顾伯公愿出多少？” 顾云礼闻言顿时被恶心到了，这般损人不利己有意思吗？ 更何况我还是互联网之主？ 莫不是怨恨我提议股东准入制度？ 还是慷他人之慨，讨好州君？ 罢了，这种蠢货留之无益，找机会踢出股东大会。 “县君如此慷慨，卑职也不好落于人后。卑职正好占股两成，便献予州君一成。” 顾云礼轻飘飘道。 “好！顾伯公果然深明大义。” 县君赞道，心里顿时舒坦多了，俄而他又想起来一事：“不知互联网余下三成股份在谁的手里？” 顾云礼向州君拱手道：“州君既然决定入股互联网，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召开股东大会走完流程。余下几位股东，县君马上就能见到。” 州君满意点了点头：“那便依你的意思去办吧！” …… …… 在雍县城隍正殿中众人谈笑风生之际； 此时殿外众土地公亦争论不休。 倏地，正殿大门上的衔环兽首，睁开双眸，朗声道：“州君法旨，宣，柳家沟土地公庄仁举觐见！” 人群中，庄伯公闻言心中一惊，怎么突然召他一人觐见？莫不是因为他强出头，遭了连带责任？ 心中忧虑之际，再抬头四顾，周围众土地公皆投来意味深长之色。 有担忧；有嘲讽；也有几分兔死狐悲。 庄伯公深深吸了一口气，匆匆整理一番仪表，在众人注视下迈入正殿。 大殿幽邃。 失去同僚掩护的庄伯公，孤身走入大殿，如临寒渊，心惊肉跳。 没多久，他走到殿前，拱手作揖道：“柳家沟土地庄仁举，拜见州君、县君。” “嗯，起来吧！”州君轻飘飘道。 “顾伯公，庄仁举也是互联网股东？”县君一脸难以置信。 “正是。”顾云礼轻笑道。 庄仁举闻言愕然。 互联网股东……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他琢磨明白，殿中又传来匆忙脚步声，却见阴阳司李司公、纠察使何使公行色匆匆而来。 待两人见礼之后，顾云礼道： “今日召集三位股东，乃是因为互联网即将推行股东准入制度，同时召开股东大会，商讨股东变更一事，这是具体内容，三位请过目。” 顾云礼说着，递出三枚玉笏。 庄仁举懵懂接过，待神念扫过玉笏，顿时心荡神摇。 他不是惊讶互联网所谓的股东准入制度。 而是震惊于……他竟然莫名其妙成了互联网股东？！ 赫然占据一成股份。 这股份竟然和顾伯公一模一样，这、这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看向顾云礼，换来顾云礼微微一笑。 那笑容似乎在告诉他，不用担心。 “今日，互联网能得州君加入，乃互联网之幸，也是我等之幸，本官和顾伯公已经各献部分股权奉予州君，三位以为如何？” 县君又开始了他的表演。 李司公和何使公都是老油条，闻弦而知雅意，连忙一通奉承，纷纷献出一半股权。 庄仁举看了一眼顾云礼，也跟着献上一半股权。 至此，州君股权扩张至五成半，成了互联网名副其实的大股东。 众人签订契约之后，随即商讨起补贴各州县香火事宜。 当然了，主要是州君和县君在讨论。 顾云礼等人旁听。 当州君坐上互联网大股东之位后，大手一挥，将顾云礼原先设想的七成补贴，削减至三成。 换言之，互联网将仅仅拿出三成利润作为各州县补贴。 至于怎么谈？ 那就是州君的事情了。 果然是屁股决定脑袋啊……顾云礼听得暗暗摇头。 对此，他也能理解。 毕竟是落进自己口袋中的钱，再掏出去，谁不肉疼？ 他表现得如此大方，乃是因为借运营成本，昧下了九成香火。 余下一成，自然无所谓大家怎么分。 话说，眼下局面也正是他想要的，有州君扛住各方压力，他做个“打工人”挺好。 此间事了，州君当即离开大殿，对外宣布免去各土地公三成香火贡赋，所差份额由互联网补全。 消息一出，众土地公无不欢呼雀跃。 梭罗伍伯公更是激动得双目通红，大声疾呼州君开恩。 便是“保顾派”也是欣喜不已，眼下这个结果无疑最好不过。 名利双收的州君，满意摆驾回宫。 顾云礼也无心滞留，转身离去。 不过，他尚未走远，便被庄仁举追上，恭敬奉上一式六份之一的股权契约。 “庄某承领顾伯公分红，岂能贪得无厌？此乃物归原主，还望顾伯公收下。” 顾云礼看着眼前契约，微笑道： “今日殿前，庄伯公仗义执言，值得此物，收下吧！” 庄仁举心头一震，正要再次开口，顾云礼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扬长而去。 没多久，数名与之交好的土地公走了过来，其中，南坡乡土地公一脸好奇问道： “庄兄方才入殿，发生了何事？” 庄仁举满脸复杂：“此事说来话长，回头容我慢慢细说。” 众土地公颔首，正要结伴离去，便见纠察使笑吟吟走了过来：“庄伯公当真是大隐于朝，颇具隐士之风，没想到竟然也是互联网股东之一，失敬失敬！” 众土地公闻言皆大惊失色。 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庄仁举。 庄仁举满脸惭愧道：“何使公谬赞，说来惭愧，庄某其实在入殿之后，才知还有股权。” 纠察使闻言大奇：“还有这事？” 庄仁举道：“不瞒何使公，庄某不过是在殿上打抱不平几句，没想到竟得顾伯公如此谢礼，受之有愧啊！” 这话不说还好，这一说，众人愈发惊讶，甚至有种荒谬之感。 “庄伯公的意思是，你手里的股权，乃是顾伯公刚刚才赠予的？”纠察使确认道。 第45章 舆论霸权 “正是！庄某方才正要物归原主，不料却被顾伯公拒绝。”庄仁举一脸不安道。 县君才拿了两成股权，他一个土地公何德何能占了半成？ 要知道，李司公和何使公也不过半成股权罢了。 “敢问李伯公，可有互联网股份？”此时，旁边有土地公连忙问向南坡乡土地公。 “李某何德何能，哪能得此珍宝。”南坡乡李伯公连忙道，看向庄仁举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 那是震惊，也是嫉妒，更怀有几分希冀。 “这就奇了怪了，李伯公方才在殿上也曾仗义执言，为何没有股权？”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土地公们故意狐疑道。 这话不说还好，这一说，李伯公愈发难受。 庄仁举也愈发惭愧，乃至感到烫手！ “哈哈哈……妙极妙极！” 纠察使闻言却开怀大笑起来，笑声充满了喜悦！ “敢问何使公，何故发笑？”庄仁举忐忑不安问道。 “庄伯公，互联网股权且安心拿着，此乃逆千万箭矢，虽千万人而往矣之首功，当得此赏！” 纠察使一语道破天机。 古有破城首功，名曰先登，率先登上城头，站稳脚跟者，连升三级，赏万户侯！ 其功劳远高于斩将夺旗！ 此乃激励将士奋勇冲锋！ 为了防止有人犹豫、权衡利弊、耍聪明……等等，故先登之功有且只有一人。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先登者将面临多么恐怖的攻击。 很显然，顾云礼所赏，正是先登之功。 面对一面倒的口诛笔伐，还敢挺身而出，不管心中如何权衡，这就是泼天之功！ 这是明晃晃的告诉世人。 为他顾云礼先登破城者，重赏！ 此为赏罚分明，这让纠察使如何不喜？ 如此人物，可放心交往。 众土地公皆为道学进士，学识不差，闻言终于恍然大悟，心中震动之际，别提有多后悔了。 早知道率先发言，那这先登之功便属于他们的了。 尤其是南坡乡李伯公，看向庄仁举的表情顿时凝固。 仅仅一步之差，便错失泼天机缘。 后悔呀！ 但这又有何用？ 在胆怯、犹豫，乃至权衡利弊之时，一切都晚了。 顾伯公要的就是毫不犹豫的忠诚和勇气！ …… …… 没多久，雍县削减土地公三成香火贡赋、以及互联网开放股东准入制度，乃至云州城隍州君入股之事，便传遍互联网。 引得雍县及周边州县一片哗然。 不知多少州君县君闻风而动。 然而对于大多数网民来说，相较于这些事不关己的大事件； 柳家沟庄伯公得赐互联网股权之事，则更加接地气而引人好奇！ “不瞒诸位，我就在现场，身份就不透露了。只能说，当时情况堪称凶险，无数人发难顾伯公，就连州君也问罪而来，眼看顾伯公岌岌可危之际，是庄伯公挺身而出，一句‘骂的就是你！’震得众土地哑口无言！” “可不是？正是在庄伯公振臂高呼之下，满殿有识之士才反应过来，纷纷发起反击，不然的话，我们现在哪里还有互联网？早滚回以前大眼瞪小眼状态了。” “真的被这群官吏恶心到了，自己没本事，不找自身问题，还有脸找互联网麻烦，也不看看自打互联网出现之后，造福了多少人。” “这就是一群贱骨头！我就奇了怪了，互联网乃祈神术何错之有？有本事逼宫顾伯公，咋没本事去逼宫三清殿呢？” “楼上慎言！慎言！” “哈哈哈，壮哉壮哉！” “庄伯公真乃壮士也！” “虽千万人吾往矣！” “虽千万人吾往矣！” “……” 在还无人意识到的舆论霸权下，互联网上的舆论风评几乎一面倒。 偶尔冒出几条不利言论，也是“限流”、“雪藏”、“水军掩杀”一条龙伺候！ 庄伯公不畏权贵，仗义执言的形象，已然在互联网上立了起来！ 看得众网民热血沸腾，纷纷叫好！ “虽千万人吾往矣”之言，更是刷屏社区。 其后顾云礼慧眼识人，欣赐股权之事，看得众人那叫一个怦然心动，眼热不已。 只恨自己不在现场，否则这先登之功，怎么说也会落在自己身上。 相信若是再有类似场面，怕是会有无数人为顾伯公摇旗呐喊，奋勇冲锋！ …… …… 柳家沟土地庙地宫中，庄伯公坐在官帽椅上，微阖双眼，浏览着社区板块。 他看着随手一刷，便是大片夸赞之言，只觉胸膛义气鼓荡，浑身热血沸腾，满脸呵呵傻笑！ 我有这么厉害吗？ 话说，我当时到底在想啥来着？ 好像……也没想啥，就是热血上涌，便冲上去了。 不！ 咱这怎么能叫热血上涌？ 咱这就是忠肝义胆！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 …… 然而并非所有的勇者，都熠熠生辉，引人崇拜。 当柳家沟庄伯公在互联网上引来万众瞩目之时； 为天下土地公争取到利益的梭罗村伍伯公，却只能孤零零的返回香火寥落的土地庙。 地宫清冷。 按理来说，伍伯公应该早已习惯才是。 然而对于刚经历大起大落的他来说，此情此景，却令他有种难言的伤感。 明明大胜而归，却无人庆贺，甚至连门下阴差，也用一种怪异眼神看着他，这种感觉令他多少有些心灰意冷。 乃至心寒！ 他知道，为何无人敢来？ 县官不如现管。 他越级状告顾云礼，告的不仅仅是顾云礼，还有互联网大股东尹县君，如今看似得胜而归，实际上已经得罪了尹县君。 前途危矣！ “前途险阻不堪行，顺处安身道乃亨。” 伍伯公轻轻叹了一口气，隐隐生出辞官归乡之意。 然而念头一转，他又将其否决。 失去这层官身庇护，只怕他将死得更惨，眼下的他，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只希望，这些人顾忌州君，不敢下手。 “哒哒哒……” 思绪徜徉间，一阵脚步声传来，却见阴差进门禀报： “启禀伍伯公，大周乡土地、翠峰坪土地、小赵庄土地……正在宫外求见。” “嗯？” 伍伯公一惊，连忙道：“快快有请！” 阴差得令而去，没多久，便见四五名土地公结伴而来。 “今日承蒙伍伯公敢为人先，为天下社公争取喘息之机，我等感激涕零，今日姗姗来迟，还望伍伯公勿要见怪！”众土地公进屋之后，便是拱手致歉。 “诸位言重了！”伍伯公连忙道，眼眶忍不住为之一红，泫然欲泣。 他要的不多，一句认同足矣！ 第46章 财帛动人心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 几位土地公的到来，令梭罗伍伯公宽慰不已，连忙热情设宴款待。 推杯换盏间，才知大家都是在城隍正殿中，并肩奋战过的袍泽战友。 聊起当时情景，不免又是一阵慷慨激昂，只恨当时没发挥好，若是重来一次，定能驳得对方哑口无言。 同袍之谊令几人愈发惺惺相惜。 话题兜兜转转间，不免骂起那些临阵倒戈的土地公。 在他们看来，若非这些人的倒打一耙，这场斗争必然大获全胜！ “可惜了，功亏一篑啊！” 伍伯公在恨铁不成钢中，喟然长叹道： “州君虽然免了三成香火贡赋，可对于我等来说，余下七成依旧不是小数目！以如今世道，取之，大不易！” “是啊，尤其是那网课出来之后，不少村民，有事没事便是登上去瞧一瞧，供香损耗甚是厉害，就连我托梦求香，也不过是拿一柱敷衍了事。” 石西村楚伯公满脸郁闷之色。 “唉，以往百姓遇到头疼脑热，还知道上香祈福几句，现在倒好，皆在家里求那互联网去了，那互联网是厉害，可对治病驱邪又有什么作用？” 一群土地公借着酒劲，发着牢骚，感慨职场不易。 半晌，一道弱弱声音响起：“我听说，那些临阵倒戈的土地公，皆是因为在那网课上赚了不少香火，不少人一个月甚至能有上千柱香火收入。你们说，我们要不也录些网课，赚些香火？” 此言一出，酒桌陡然冷场。 众土地公面面相觑间，不少人流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大家都是九品仙官。 那些人能在互联网上赚香火，凭什么他们就不能？ 旁的不说，作为道学进士，识文断字的本事总是有的，做个教书先生完全绰绰有余。 “那顾云礼不会刁难我们吧？” “那天那么多人他能记住几个？退一万步，那就狸猫换太子，推个傀儡到前台，对我等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听说，纠察使何使公便是借了属下名义开了网课。” 看着几位怦然心动的同僚，伍伯公急了，连忙道： “诸公何必为了五斗米折腰？只要我们矜矜业业，百姓定然会投桃报李，届时还差这几柱香火？” 众土地公闻言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无力感，这世道从来就不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石西村楚伯公见席间有些冷场，索性转移话题道：“伍伯公言之有理，酒桌不谈政事，来，喝酒喝酒！” 众人默契不再交流，挂上脸颊的酡红中，却悄然多了一抹心事。 事实上，此时反应过来的，又岂止这些土地公？ 别看私下一片骂骂咧咧； 网上激增的网课视频，却骗不了人。 还好互联网正处于高速增长期，不怕僧多粥少，不然原先的“保顾派”怕是要开始骂娘了。 …… …… 在同一时间，完成舆论引导的顾云礼，也终于闲了下来。 他注意到网课视频的激增。 不过，对此并不在意。 这场声势浩大的越级状告案，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成了互联网网课的最好广告。 吸引观望者加入捞金，再正常不过。 相较于互联网的扩张，他此时心中琢磨的，更多的是如何自镀金身？ 眼下不过数月时间，互联网便传出县城，引来州君注意，天知道再传播下去，会不会引来更多大佬窥觊！ 所以他必须得尽快捆绑更多大佬，形成利益共同体，才能护他周全。 事实证明，大多数人只有在触碰到切身利益之后，才会奋起反抗。 因此说什么仁义道德都是虚的。 “或许是时候开通积分交易功能了。” 顾云礼在沉吟中有了想法。 这个功能，他本来是打算留给四品仙官翼宿星君的百戏频道。 然而自从杨如川道童拜访之后，便迟迟不见回信，也不知翼宿星君在顾忌什么？ “算了，不等了，先上线，权当为百戏频道预热。” 思绪定，顾云礼随即微阖双眼，在识海中编撰起新功能。 然而编着编着，他倏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不对！积分交易功能，暂时不能开启。” “我只顾着好处，却浑然忘了弊端。” “一旦贸然开启，积分将炙手可热，必然会有旁门左道流窜乡里，诓骗百姓手中积分。到时候，这些积分，我是认还是不认？” “我总不能命令仙庭所有土地公监察此事吧？” “纵然能做到，又如何定义‘诈骗’？” “毕竟若是以货郎面孔，拿些不值钱的针线盐巴交换，我总不能全部定义为诈骗吧？” “更何况，防得了厕鼠，防不了官鼠啊？！” 想到这，顾云礼大感头疼，苦思冥想间，起身在袇房中踱步起来。 来自前世的无数案例在他脑海中闪现碰撞。 不知过去多久，一道灵光蓦然划过他的脑海。 有了！ 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 …… 袇房幽静，焚香袅袅。 不大禅室里，坐满了流云观道人。 仔细一瞧，观主高功，八大执事，一应俱全。 此时，客堂执事谷道人正在侃侃而谈。 所谈之事，正是最近轰动雍县修道界的越级状告顾云礼事件！ 正所谓： 仙庭隐于世，宗门显人间。 作为仙庭在人间势力的延伸，各大宗门对于仙庭的一举一动自然极为上心。 如此也难怪流云观召集高层集议。 末了，谷道人做了总结性发言，道：“……如今顾云礼已经妥协，通过补贴三成香火，平息众土地公怒火。” 经堂执事一脸惊讶道：“没想到，一个小小土地创造的祈神术，竟然能挤占一县香火？” 传经执事感叹道：“草莽出英雄，可不能小觑天下人啊！” 掐指一算，互联网的出现，也就数月时间。 说实话，流云观虽然早有注意，但并未太在意，甚至颇为不屑。 ——一个小小土地公又能创造出什么祈神术？ 他们甚至懒得学习咒语尝试祈神施术。 毕竟祈神之时，亦被神灵注视，这是身为正统道派、有着专门供奉对象的流云观所不能容忍的。 然而谁也想不到，便是这一晃神的功夫，互联网已然成长为庞然大物。 甚至引得州君下场。 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在众人感慨中，账房执事突然开口道：“贫道听说，那互联网设了股东准入制度？” 禅室众人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第47章 互联网2.1上线 谷道人颔首：“没错，州君已经入股，传闻占股五成以上。” 话落，禅室众人面面相觑！ “难怪那顾云礼能渡过此劫，原来是壮士断腕啊！” “简直匪夷所思，连州君都如此不顾颜面，这互联网香火当真如此鼎盛？” “坊间传闻，互联网目前每月便有四万柱香火，按照眼下发展趋势，只会越来越多！” “什么？” “其实，互联网香火不止于此。” 经堂执事一句话，将众人目光吸引了过来。 “据我所知，任何人在互联网上传网课，皆可赚取积分，兑换香火。那日之所以有那么多土地公仗义执言，袒护顾云礼，根本原因便是他们在网课上赚到了香火。” “若是三五柱香火，可驱使不了这么多人！坊间传闻，互联网每月向网课上传人支付的香火报酬，就有十几万柱。” 众执事闻言顿时眩目惊心：“一个小小网课也能赚这么多香火？” 经堂执事苦笑道： “那可不是小小网课。贫道上去看过一眼，上至讲经授道识文断字；下至三缝九佬十八匠，各种秘不外传的技艺，在上面皆有传授，不知引得多少人观摩学习。” “雍县人口愈二十万，每人每天一炷香，即便心不诚意不挚，少说也有三万柱香火，即便去掉运营成本，每月十几万柱香火报酬，完全合情合理。” 禅室众道人如遭雷击，简直怀疑人生！ 经堂执事见状，趁热打铁道：“眼下入股互联网，已然不太可行。但若是开设网课，大有可为，观主以为如何？” 流云观主闻言眉头暗皱，不等他开口，已然有人察觉到他的态度，跳了出来。 “不妥！” 十方堂执事慷慨激昂道：“我流云观乃名门正派，岂能随意妄传道统？” 客堂执事附和：“是啊，法不轻传，道不贱卖，若让天下瞧见，还道我流云观没落至斯，连这点香火也要争抢！” 经堂执事心中叹了一口气，耐住性子道： “各位师兄弟，贫道的意思是，仅仅传授一些基础养心之法。这类法决早已泛滥，且无关道统。如此一来，既能借互联网东风，广纳州县之外天才，也能赚取香火，补贴弟子修行。” “贫道观察过那些网课视频，多是三教九流之辈在大言不惭，谬误颇多，简直在误人子弟。贫道以为，以我流云观之正统，若是开设网课，定可横扫魑魅魍魉。届时，既是道济天下，也是救人子弟。” 一番侃侃而谈之言，听得不少道人眉头舒展，怦然心动。 经堂执事说的很隐晦。 现在互联网上的网课都是野路子出身。 他们若是能趁机出山，以他们名门大派的正统出身，定可一扫乾坤，广纳香火。 这一刻，即便是观主的拥趸者，也闭上了嘴巴。 流云观主在略一沉吟，道：“此事暂且放下，待贫道仔细斟酌之后，再说。” 经堂执事闻言心中叹了一口气。 这种事情自然是越早越好，万一有其他宗门反应过来，抢占先机，他们将落于人后。 到时候，不知得需要多少努力，才能补救回来。 罢了！ 观主有观主的顾虑，回头私下劝诫一番好了。 经堂执事思罢，不再多言。 就在这时，谷道人眉梢一挑，倏然伸手虚空一抓，摘下一枚传讯符。 待神念扫过，他脸色大变。 “观主，出大事了，互联网刚刚更新，上线了积分交易板块。” “积分交易？” 流云观主一怔，略一咀嚼间，便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 经堂执事已然失声惊呼：“顾云礼这是要公然买卖香火？” 话落，他再也不顾及颜面，急急念咒起来。 “东甲乾元启亨通，正炁流行蓬勃涌，吾受云礼天命重，网络横掌控苍穹。急急如律令声动，神炁速聚福无穷！” 咒言落，网络出。 他刚刚登陆上去，果然便见更新弹窗出现。 【互联网2.1上线：新增“积分交易”板块，修复少量错误。】 【注意】 一，除了网课积分可直接提现外，其他交易积分一律只能通过网络银行（钱庄）提现。 二，所有网络银行必须取得互联网营业执照，方可营业。 三，所有网络银行必须遵守《网络银行协议》，如有违背，轻则罚款，重则取消营业执照。 四，…… 【网络银行协议】 一，所有网络银行需遵循统一定价原则，原则上可根据各地方情况，上下浮动不超过20%汇率。 二，所有网络银行有责任和义务打击非法集资。 三，所有网络银行，可使用“太真天香”、“金银贵金属”、“通用货币”、“粮食”收存积分。 四，网络银行营业执照获取资格及流程如下：…… …… 看着密密麻麻的条款，经堂执事终于明白，为何一个“积分兑换”板块，能够成为一个大版本更新了。 因为它牵扯之大，简直超乎想象。 他掐指一算，略一推演发展，便激动得呼吸急促起来。 尤其是《网络银行协议》第三条，显然是明摆着暗示各大钱庄，可以通过世俗银钱换取积分。 这对于普通人、乃至修行者来说，不亚于开天辟地。 这意味着，普通老百姓的香火将明码标价！ 各大宗门的香火，必将受到进一步挤压。 但对于各大宗门来说，他们获取香火的手段，也将更加快捷。 要知道，世俗银钱对于各大宗门来说，取之易如反掌。 譬如，流云观外仅万亩良田，便供养着偌大流云观的吃穿用度，根本原因在于修行者和普通人的生产力完全就不是一个层次。 犁地、灌水、播种……等等，以修士手段，旦夕之间便可完成。 若是马力全开，出动长老级人物，开山开荒，呼风唤雨，不过是一个法术的事情！ 如此一来，各大宗门岂还缺少世俗银钱？ “简直疯了！” “这个顾云礼，这是要把天下百姓当猪养吗？” “仙庭会准许他这么做？” 流云观高层可不傻，一眼便看穿其中本质，顿时惊得心荡神摇。 “天下修士不是一直视百姓如蝼蚁虫豸吗？” 经堂执事突然幽幽说道。 众人一怔，皆哑口无言。 “观主，依贫道之见，无论仙庭反应如何，这银行营业执照拍卖大会，我们必须得去参加！” 经堂执事一脸认真的看向流云观主。 “这世道，怕是要变天了。” 流云观主闻言幽幽长叹，有些无奈的摆手：“去吧！” 第48章 天江水帝的邀请 互联网2.1版本发布没多久，顾云礼便陷入了忙碌之中。 却是州君县君，乃至何使公纷纷发来消息询问。 顾云礼虽然早有准备，但反反复复的解释，还是令他有些无奈和烦躁。 他有心扮高冷，奈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也只能耐着性子解释。 心中琢磨着，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他的实力和地位太低了。 倒是一直称兄道弟的柳家沟庄伯公、大方塘池龙王……等等，颇为识趣，无一发来消息。 “叮咚……” 顾云礼正想着，池龙王发来了消息。 得！ 顾云礼一脸无奈，神念扫过，眉头又渐渐舒展开来。 “顾伯公可在？多有打扰，还请见谅！时值秋收，十月蟹肥，天江水帝久闻顾伯公威名，欲邀顾伯公泛舟品蟹，不知可否能赏光一二？” 天江水帝，乃九江水帝之一，六品仙官。 与州君同级。 按理来说，如此人物相邀，理应先递拜帖才对。 这位却兜了个圈子，让池龙王发消息，显然是走了池龙王的人情。 不管见与不见，面子上都过得去。 毕竟人家地位在那摆着。 “什么时候？”顾云礼想了想，发了个消息过去。 “顾伯公您来定！”池龙王几乎秒回，怕是天江水帝就在他旁边。 顾云礼有心想透过互联网窥探一眼，想想还是作罢。 如此人物，莫说窥探，以推演之术算他，都有可能被察觉，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后天吧，地点由天江水帝来定。” “那便定在天江坝子县鹦嘴港。” 顾云礼下意识就要回个“OK”手势，却发现根本没有表情包。 “无趣！” “算了，下次再更新吧！” 顾云礼摇了摇头，懒得回应，随即盘膝而坐，默默修行起来。 他之所以将时间定在后天，乃是因为他的装脏之境突破在即，自然无心他物。 说起装脏之境，堪称炼阳五境中最为简单境界，只需源源不断借助五行灵物，将阴气转化为阳气，令魂体阴阳平衡，累如山倾，即可迈入炼阳第五境——生阳。 此谓： ——阴化阳生，九转变景，下降兆身，通真镇灵。 对于其他阴魂来说，这个境界需要漫长的水磨功夫； 然而对于不缺修行资源的顾云礼来说，这个过程完全受限于自身的转化效率。 眼下距离“累如山倾”只余下一步之遥。 在海量香火的转化下，顾云礼身如烘炉，阳气喷薄，阴气上托，衔尾追逐间，越转越快，此谓阴阳交泰。 体内五行灵物，也在阴阳循环中，逐渐溶解，归于一体。 随着阴阳平衡，顾云礼赤红身躯也迅速归于平凡。 “这就是生阳？” 顾云礼仔细感受自身，发现此时的他，已然凝聚出了实体。 睹之，酷似肉身； 细瞧，又有几分区别。 “此时的我，算是补全了修行路上的最后一块拼图，修为变化不大，却再无明显弱点。” 顾云礼忖度道，心中振奋不已。 这几个月的修行进度，远超他穿越过来的前五年。究其原因归，还是因为传播互联网，狂敛香火资源的缘故。 时至今日，经历诸多风风雨雨的他，已然不知道这一步走得究竟对不对？ 不过，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机会，他还是会走这条路。 传播互联网，他如临深渊，战战兢兢。 苟在底层，也是如履薄冰，身边冷不丁就会有阴魂冒出，为了蝇头小利，杀人夺宝。 生如芥子，心藏须弥。 左右都是凶险路，索性走这条最凶险，也是收益最大的独木桥。 “呼——” 顾云礼轻呼一口气，随即登陆互联网，查看一番闭关之后的舆论情况。 不出他所料，2.1版本的更新，令无数人兴奋至极。 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抛头露面，做那网课先生。 积分交易无疑给这些人提供了一个获取香火的新渠道。 不过，大家对于网络银行的开设，有些不太感冒。 “无法理解，云礼道人为何多此一举再开设网络银行？像网课那般直接转化为香火不好吗？” “感觉这网络银行就是为了赚取太真天香！看到网络银行协议了吗？营业执照只接受太真天香拍卖！” “云礼道人也缺太真天香？这怕是为了拉拢各大宗门吧？” “烦死了，照这规矩，咱们弄来积分之后，岂不是还得跑去网络银行才能提现成香火？” “身正不怕影斜！还看不懂云礼道人的布局吗？在我看来，网络银行才是最妙的一手棋，防的就是你们这些旁门左道！有本事去骗，骗来之后，看看有没有本事提现？” “可笑，换个面孔很难吗？” “换张脸自然容易，问题是，有网络银行统一定价在，你能骗得了一时，可能骗得了一世？” “惨啊，道爷才夜游之境，怎么去网络银行？” “你傻啊，到时候肯定阳间阴间一起开啊！” 不得不承认，网络真的是个好东西。 虽然真假参半，但也不乏真知灼见，顾云礼随意翻看一圈，便发现，他的目的基本被人猜的七七八八。 这样也好，省得有人自作聪明。 他在网上溜达一圈，随手限流了一些看不顺眼的帖子，又加大曝光了一批，稍稍引导一下舆论，这才退出网络。 掐指一算，差不多也到了赴约时间。 他随即悄无声息离开地宫，飘然而去。 …… 天江，横跨两府之地，乃云州第一大江，贯穿商州、云州、祁州、开州四洲，支流无数，不知养活多少百姓。 天江水帝，正是这条天河水神。 看似六品，实际上，论实权远超四品翼宿星君。 沿途州县哪个不得仰其鼻息？ 不然一个不高兴，随便削点水流量，影响得便是一地百姓的生计和香火。 天江水帝定下的坝子县，乃是距离雍县最近的水港。 不过，即便如此，距离天庵村还是远了些。 顾云礼也不急，慢慢悠悠而去。路上，偶遇一支商队，许是瞧他衣着颇为华丽，热情相邀。 顾云礼也不客气，坐上商队货车，随车而行。 闲聊间，领队得知顾云礼目的地，笑道：“道爷要去坝子县，走陆路最慢，您啊，不如乘船走拒马河，半日功夫便到。” 顾云礼闻言拱手感谢：“是吗？多谢老哥指路，不知这拒马河怎么走？” 领队也不吝啬，一番坦言相告。 顾云礼听罢，随即拱手告辞，离开官道，往拒马河方向行去。 小道荒芜。 顾云礼越走越觉得不方便，心想，要是能有个地图导航就好了。 可惜，他数据道意虽然厉害，但也取代不了卫星功能。 想到卫星，顾云礼下意识抬头望天。 第49章 二维码 今日多云，云层皑皑，莫说星星，连太阳也看不到。 “也不知北斗七星君有没有定位导航的本事？” “不过，这几位乃三品大佬，面都见不上，怕是难以说服。”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 顾云礼摇了摇头。 心知，心急吃不到热豆腐，一切还得慢慢来吧！ 在炼阳五境修为下，在避开人群之后，不过一炷香时间，顾云礼便抵达拒马河渡口。 时至正午，渡口竟聚集了不少人。 仔细看去，多是附近村民，大多挑着扁担，两头箩筐中密密麻麻摆满了瓜果蔬菜。 一个个伸着脖子，眺望河口尽头，翘首以盼艄公身影。 顾云礼走近，搭话道：“敢问婆婆，这渡口可去坝子县？” 那面色黝黑的妇人，操着方言道：“去的去的，往常早该来了，今日不知怎么的，迟了一个时辰。” 老妇人的话，引来一阵抱怨声： “哎呦，平日最多迟半个时辰，今儿这是怎么了？” “不会出事了吧？” “不至于吧？瘦竹竿可是跑了二十年的船，经验丰富着嘞！” 顾云礼听了半天，插口道：“怎么不焚香上网，问上一句？” 众人一愣，显然根本没想到这回事儿。 “上网啥意思？” “就是那啥胡连网？烧香就能看到神仙的那个。” “哦哦！” “哎呀，俺怎么忘了这茬？你们谁带了供香？” “出来卖菜，谁带那玩意儿？” 渡口村民一阵七嘴八舌。 看得顾云礼暗暗摇头。 显然互联网对于这些村民来说，还是过于陌生。 看得出来，他们大多都听说过，但也仅限于知道，很多人恐怕根本想不到，甚至不知道使用通讯功能。 用户习惯还得培养啊！ 好在其中还是有少数与时俱进之人。 这般想着，顾云礼手一翻，取出一柱供香递了过去：“老哥，贫道这有供香。” “好好好。”那老哥也不客气，接过供香便插在渡口焚香上网，没多久，直接对着空气道： “瘦竹竿，等你半天了都，咋还没来呢？啥？漏了？呀，那今儿还能来吗？已经来了啊，好好好，等着嘞，行行行。” 那古怪模样，看得渡口不少村民一脸瞠目结舌。 显然不少人根本没经历过。 看得顾云礼愈发郁闷。 光顾着乱七八糟的板块更新，却浑然忘了，占据人口最庞大的百姓，大多数根本就适应不了互联网。 这情况必须得改变。 唔，等拍卖网络银行营业执照时，倒是可以跟各大宗门招呼一声，多派人下去宣传宣传。 事关切身香火，到时候不愁他们不办。 想到这，顾云礼松了一口气，心中感慨，有空还得多下来转转！ 不然，根本无法了解实际情况。 社区论坛上的情况，只能代表少数精英阶层。 “各位老乡，瘦竹竿说了，船漏了，补了半天，耽误了，现在已经在路上，估计半个时辰就到。” “哎呀，还得半个时辰啊，这一来一回，今儿还能卖成菜吗？” “没法子，这菜不卖，明儿可就蔫了！” “唉，贱卖吧！” “老吴啊，你刚刚那是咋回事？咋对荒郊野外说话呢？怪吓人的。” 随着老吴的吆喝，渡口乘客顿时沸腾起来。 有人抱怨错过最佳卖菜时间； 也有人满脸好奇老吴那神秘莫测，隔空沟通的本事。 一时间，渡口吵吵嚷嚷，甚是热闹。 顾云礼看着眼前乱糟糟场面，笑而不言，满心欢喜。 ——对于普通人来说，互联网终究还是有用的。 “道爷，来根萝卜，自家种的。” 等船时，老吴不知何时凑了过来，递上一根紫花大根白萝卜。 已经洗地干净。 顾云礼也不客气，伸手接过，剥皮而食。 老吴看着顾云礼娴熟剥皮姿态，心里有些可惜，心想，这位道爷真是富贵人，吃萝卜还剥皮。 “道爷哪里人？这是要往哪里去？” “雍县人，准备去往坝子县。” “呦，巧了，同路同路。” 正说着，有人兴奋吆喝着“船来了”，抬头望去，便见一艘平口蓬船慢慢悠悠划了过来。 待蓬船靠岸，渡口乘客连忙争先恐后抬起扁担登船。 顾云礼排在最后，挤在船头，索性褪去鞋袜，坐在船首，双足掠水，倒也怡然自得。 耳后，满船喧嚣。 有人抱怨；有人打趣；还有人议论着互联网，仿佛才推开世界大门。 艄公人如绰号，是个消瘦汉子，竹篙轻轻一撑，便掌着蓬船顺流而去。 他听着众人抱怨，也忍不住跟着抱怨几句。 直言做这行，赚的就是个辛苦钱。 有人没人都得行船。 旁人休息他看不见，他若休息，准有人记着！ “说起来，有一会儿下大暴雨，泼天的雨幕啊，遮得天地白蒙蒙的看不见，河水足足淹没河岸，俺寻思着这天气肯定没人，也就没出船，等雨停了再走，好家伙，你猜怎么着？” “大老远就瞧见一个人挂在树上等着咱，说是家里人捎信来，老母亲要不行了，急着回家。唉，早知道这情况，下刀子俺也行船，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瞧见他母亲最后一面。” 艄公说到这，揉了揉眼睛，情绪低落不少。 满船乘客也是唏嘘不已。 “老伯，想要避开这事，其实也简单。”游戏人间的顾云礼，倏然插口道。 “道爷有法子？”艄公一脸好奇。 “你啊，在各大渡口摆块石头，刻上你的互联网编号，谁有急事，焚香联系不就成了。” 艄公还未开口，老吴在旁边激动得一拍大腿，道： “道爷这主意好，这就跟咱今儿联系你一样。” 艄公闻言面色一喜，连连点头： “是呀，是呀，俺怎么没想到呢？” 正在这时，一道弱弱声音传来：“你们说的编号是啥呀？俺也不识字呀！” 艄公闻言顿时皱起眉头：“这倒是个麻烦！” 他从小跟着父亲学跑船，为了算账，学了三五个字，勉强称得上识文断字。 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这三五个字，便足以难倒很多人。 一时间，船上气氛沉闷不少。 “没事，认得图片也行！赶明儿，就让互联网更新个二维码图片，看一下图片就行。”顾云礼一脸认真道。 “道爷说笑了，互联网可是云礼仙人的仙术，哪是咱能使唤的？”老吴下意识道。 走南闯北的艄公闻言却面露几分奇怪，惊疑不定的试探道： “道爷莫非供奉着云礼仙人？” “哈哈哈，这倒不曾。不过，有句老话说的好，人间私语，天闻若雷，云礼仙人会听到的。”顾云礼笑道。 第50章 九龙化骨水 因为蓬船漏底耽误的缘故，艄公瘦竹竿收船时，已然繁星满天。 好在他家就在拒马河岸。 倒也不用摸黑赶路。 在微弱烛光的指引下，他熟门熟路推开家门。 微弱油灯下，一位老妇人正眯着眼睛补着渔网。 “今儿怎么这么晚？” 老妇人抬头看了一眼，随口问道。 “船漏了个窟窿，半道才发现，耽误了好半天时间。” 艄公随手放下买来的蔬菜，娴熟钻进东屋取碗盛饭，混着荠菜的粟粥，熬得稀烂，搭配上半条清蒸鲤鱼，便是他的晚餐了。 不过，饭菜上桌，他却转身向西屋走去。 “这么晚了，还上网啊？早点吃完，睡觉吧！” 老妇人见状，一脸不快的劝诫道。 “俺就吃饭瞧一瞧。” 艄公应了一句，从挂在墙上的神龛下，抽出一支供香，以烛火点燃，满脸虔诚的念叨着什么。 没多久，便转身而来，笑呵呵的对妇人道：“嘿嘿，瞧着下饭。” 老妇人笑骂道：“小心鱼刺扎死你。” 艄公一脸傲然：“俺就是大鱼托生，哪个小鱼敢放肆？” 可不是？ 打小就在河边长大的他，还没学会走，就已经学会了游泳。 论水性，在十里八乡，那是一顶一的好手。 因此从小到大，家里就没缺过鱼获，瞧着精瘦，一膀子全是力气。 “哐当！” 倏地，不正常的筷子落桌声，突兀传来。 老妇人惊得下意识抬头望去。 便见艄公老脸竟憋成了绛紫色，喉中发出“咯咯”声响。 “哎呀！” 老妇人脸色大变，丢下渔网，便是跑过去，连忙拍着艄公背部，焦急道： “没事吧你？快快咳出来。” 艄公老脸憋得通红，拼命呼吸咳嗽，偏偏却使不上劲儿。 老妇人见状连忙手忙脚乱取过陶碗，倒上一杯白开水，便是疾声念咒： “狗骨丹，鬼骨丹，九龙化你下深潭，此碗水化如东洋大海，喉咙化如万丈深潭，九龙入洞。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老妇人一边念咒，一边在碗上虚画符箓，待咒语念完，便连忙送到艄公面前。 艄公端碗便喝。 白水入腹，绛紫色脸庞迅速退去。 “好了？”老妇人问道。 “咳咳，好、好了！”艄公一脸余悸未消。 老妇人见状，伸出食指，便是戳了艄公一个脑瓜子：“叫你说大话，看看，卡着了吧？” 艄公嘀咕道：“还不是你咒俺。” “你说啥？” “不是，不是，老太婆，你听俺说，俺、俺今天见到神仙了。” 艄公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激动得老脸再次涨红起来。 “神仙？” “真的，俺没诓你，今天马村渡口来了位道爷，瞧着便是气度不凡，他说，云礼道人会更新啥图片，结果你猜俺看到了啥？” 艄公激动得近乎语无伦次： “刚刚互联网真的出现了那图片，叫什么二什么马？不信，你去瞧瞧。” 老妇人看着手舞足蹈的艄公，一脸莫名其妙。 …… …… 与此同时，盘膝坐在客栈中的顾云礼，却下意识睁开双眸，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之色。 大概是出于某种戏谑心理。 下船之后，他便随手给老艄公ID挂了个特别关注。 因此老艄公上线时，他几乎第一时间关注而去。 结果没想到，竟给他瞧见颇为神奇的一幕。 “这是祝由术九龙化骨水？” 凡间医术共有十三科，这其中之一，便是祝由科。 此乃巫术也。 传闻祝由术极容易掌握，只要念对咒语，观想所求神仙，便是寻常妇人，也能轻易施展。 顾云礼以前仅仅是听过，并未在意。 如今亲眼瞧见，在数据道意的观察下，他分明察觉到一丝酷似香火的波动，随着老妇人的念咒，直通九霄。 这个发现，令他惊叹不已。 “莫非这也是一种祈神术？只是寻常祈神术需要香火为助，祝由术则不需要？” “还是说，传下此术的太上老君已经强大到‘提其名，即洞察’的境界？” “对了，这妇人念咒时，疑似有香火波动，莫非这也是一种‘香火’？太真天香中提到的心香，难不成不是虔诚香火，而是这无香火的‘心香’？” 在数据道意的推演下，无数种可能在顾云礼的脑海中碰撞而出。 许久，穷搜互联网也不得真相的顾云礼，不得不遗憾的停下思考。 心中却悄然多了一个任务。 如果可以的话，这祝由术一定要拿下。 寻常百姓无需香火，念咒即成，这对于互联网来说简直不要太方便。 挂上心事的顾云礼，一宿没怎么睡好。 翌日清晨，天色蒙亮，他便早早离开客栈，在坝子县闲逛起来，寻找特色美食。 结果溜达一圈，早起的市民瞧见满大街，愣是没看到几家早餐铺子。 寻人一打听，才知道坝子县自有特殊风土人情。 所有吃食铺子，全开在漕运渡口了。 原来，作为天江重要漕运节点，坝子县堪称物流中转站，每天早市都是热闹非凡。 吃食铺子，自然开在人多地方。 顾云礼闻言循迹而去，果然便见坝子渡口，人山人海，来自四面八方的货物，堆满了港口。 待寻觅到吃食铺子，顾云礼便是眉头暗皱。 原因无他，这里的吃食太过油腻。 偏偏各个摊位都是爆满，瞧着满脸疲惫的漕运卸货人员，大口嚼着油饼油条，眯着昏昏欲睡的眼睛，呷着劣酒。 顾云礼恍然大悟。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 “敢问先生可是顾伯公？”顾云礼正寻觅着美食，一名衣冠朴素的弱冠青年迎面而来。 “阁下是？” “天江水帝欧阳陵。” “失敬失敬！” 顾云礼讶然，连忙拱手。 “顾伯公可是被这人间烟火吸引？” “正是。” “既然如此，我倒是知道个好去处？若无心仪之处，不如去见识一番？” “那就打扰了。” 在天江水帝的引路下，两人悄然离开渡口，往旁边深巷走去，在转角处，遇到一家挂着黄旗的吃食铺子。 此时，铺子已经上了不少人。 不过较之港口，还是少了很多。 这家铺子只卖粉蒸肉，售价颇高，看来只服务于一些老顾客。 两人进店，轻易便寻到了位置。 没多久，一碗铺着油汪汪的粉蒸肉，便端了上来，肉是鱼肉，裹着米粉，伴着不知名调料，一筷子下去，甜中带咸，口感颇为爽滑。 “顾伯公，感觉如何？” “别有一番滋味！” “哈哈，顾伯公喜欢便好，坝子县有句俗言，三蒸九扣十大碗，不是蒸笼不请客，说的便是这粉蒸肉。” “承蒙水帝费心了。” “客气客气，该是我感谢顾伯公费心照顾我那不成器的侄儿才对。” “侄儿？” 第51章 龙女欧阳宓 “大方塘池龙王。” “原来是他呀？” 顾云礼佯装一脸惊讶之色，心想，池龙王要是你侄子，至于在乡下混成水塘龙王？ 两人在心照不宣中，用了早餐。 而后，在天江水帝盛情邀请下，顾云礼随之往天江水帝宫行去。 在天江水帝水意神通带动下，远隔千里的水帝宫弹指即到。 入了江水，天江水帝平平无奇的外表迅速发生剧烈变化，长袍披上重彩，蟒带缠腰之际，一对龙角峥嵘而出。 待行至水底宫门前，无数虾兵蟹将列队而出，欢迎顾云礼的造访。 可谓规格拉满！ “爹爹，您回来啦！” 穿廊过巷间，忽有一位少女，顺着水流，飘然而至。 仔细一瞧，便见其年方及笄，雏发未燥，若荷粉露垂，鹅黄色罗裙在水波抚弄下，飘飘若谪仙，一双赤足晶莹剔透，脚踝处隐见鳞光闪耀。 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她额头微微冒出的一对泛着冰晶的龙角。 “顾伯公，这是小女欧阳宓。” “欧阳宓，还不见过顾伯公。” 少女闻言这才注意到境界低微的顾云礼，乖巧作福道：“龙女欧阳宓，见过顾伯公。” 话音刚落，便向天江水帝道：“爹爹既然在招待客人，欧阳宓就不打扰了。” “站住！” 转身欲逃的欧阳宓，立即被天江水帝喝止住。 “三百岁的人了，天天就知道玩，成何体统？看看顾伯公，起于微澜，闻达九霄，过来跟着好好学学。” “爹——” “别叫我爹，今儿贵客登门，你就是这般态度？今儿哪也别去。” 顾云礼站在旁边，一脸尴尬。 ——心想，你训斥子女，带上我干嘛？ 龙女欧阳宓被训得低着头，不吱声，只顾绞弄着葱白手指。 “让顾伯公笑话了。” “没有没有。” 顾云礼摆手，有心宽慰几句，想想还是作罢，毕竟言多必失。 随后，两人继续往客殿行去。 欧阳宓似乎很怕父亲，老老实实跟在后面，只是没多久，顾云礼眼中便闪过一道古怪之色。 却见跟在后面的欧阳宓，嘴唇微动，在悄无声息的唇语中，念咒登陆了互联网。 下一刻，她便给一个叫“天香小公主”的ID发去信息。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又被我爹抓住了！” “又咋了？” “我爹传讯叫我过来一下，谁知道，他正在招待客人，莫名其妙挨了一顿训，现在哪也走不了，气死我了！唉，你寻了理由过来一趟，让管家传个讯，救救我。” “我不敢，我胆小。” “叛徒！” “我才不是叛徒。”天香小公主转移了话题：“哎，对了，那客人是谁啊？估计是贵客吧，所以水帝才会让你作陪。” “什么呀！不过是炼阳五境的土地公而已，也不知道我爹请他干嘛？说不得是个马屁精，献了宝物，想转为水神。” 欧阳宓腹诽道，显然见多了各色贿赂。 “或许吧！” “好无聊啊，叛徒快来救我啊！” “我的姑奶奶，你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吧，实在无聊，那就上社区瞧瞧，或者去看看网课？” “昨晚看了一宿，累了。” “那我陪你聊聊天？” “嘻嘻，还是小公主最好了。” “嗯，对了，费盛做的那个网课，你看了吗？” “观察水势鱼群那个？” “对，点击量已经破万了，昨天就上传了付费视频，据说，赚了十一柱香火呢！” “这么快？” “是呀！谁能想到，这么无趣的东西也有人看诶！宓宓，我们也做个网课吧？” “我倒是想，可是教啥呀？” “我也不知道诶，好像都要被人教完了。” “……” 顾云礼窥探着龙女的对话，心中愈发古怪。 谁能想到，瞧着乖乖巧巧的龙女，背后竟然也有如此“暴躁”一面？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此时，在天江水帝的引导下，两人步入客殿。 主宾落座之后，两人随即寒暄起来。 话题不知不觉扯到两人掮客——池龙王身上。 天江水帝道： “说起我那不成器的侄儿，还要多谢顾伯公的照顾！此物乃千年玄武甲所炼，小可化为甲胄，万邪不侵；大可变为渡船，日行千里。今日赠予顾伯公，以表拳拳之心，还望顾伯公，莫要推辞。” 话音未落，天江水帝取出一枚小巧玲珑的龟甲，送到顾云礼面前。 正在网上聊得火热的欧阳宓，余光透过聊天界面看到玄武甲，顿时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之色。 “欧阳水帝客气了，池龙王乃顾某兄弟，照顾一二，理所当然，何须客气？” “哎，顾伯公与我侄儿私交归私交，我这做前辈的，岂能毫无表示？不然旁人还道我天江水帝不懂规矩。” 欧阳宓看着有些陌生的父亲，又看了看修为低微至极，自己随手就能捏死的土地公，眼神愈发古怪？ 难不成这是仙庭哪位大佬的私生子？ 这是下凡镀金来了？ 在欧阳宓浮想联翩中，顾云礼终究没推辞过去，收下了玄武甲。 至此话题也从池龙王身上转了出去。 两人又是一阵闲聊，天江水帝突然叹了一口气。 顾云礼见状，连忙发问，何故叹气？ 天江水帝道：“不怕顾伯公笑话，我侄儿走了正道，我这做舅舅的自然是心生欢喜，可一想到自己的闺女却整日没脸没皮，便是忍不住悲从心来啊！” 正在讨论“开什么网课”的欧阳宓，闻言一脸懵逼。 “爹——女儿怎么没脸没皮了？” “你看看，大呼小叫，哪有女孩子样子，以后我看你怎么嫁人？” “爹——” 眼看父女俩要闹起来，顾云礼连忙道： “欧阳水帝言重了，欧阳姑娘古灵精怪，修为高深，乃天之骄女，莫说人间水域，便是九霄仙庭能与之婚配者，都寥寥无几。” “哼！” 欧阳宓闻言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顾伯公你可别夸她了，不瞒顾伯公，我呀，最担心的便是小女，所以想给小女找个事情做做。你看，我这天江横跨两府四州，能否揽下这两府之地天气预报板块？” 在一番自贬子女中，天江水帝终于露出了真实目的。 欧阳宓闻言却愣住了。 天气预报版块？ 这不是祈神术互联网上的版块吗？ 这跟眼前这位土地公有什么关系？ 第52章 恶龙咆哮~嗷呜~ 天江水帝的讨差，完全在顾云礼的意料之中。 唯一令他没想到的是，天江水帝不仅借口池龙王给足了面子，更是厚礼相酬赠予千年玄武甲。 事实上，天江水帝只要开口，他根本不会拒绝，甚至欢迎至极。 要知道，天气预报项目看似不显山不显水； 实际上，在所有版块中，它恰恰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它所服务的是最庞大的凡人用户群体。 这是在培养用户习惯，提高用户黏性！ 偏偏这个项目很难一键搞定，需要调动大量人力物力。 而人力资源的调动，不可避免的会涉及到地方利益纷争，极容易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顾云礼没有那么多精力处理，手下也无人堪当大任。 因此将业务外包出去，无疑是最省心省力结果。 这也是他欣然赴约的根本原因。 “既然帝君开口，顾某自然没有敝帚自珍的道理。只是……” 顾云礼心中巴不得外包业务，落在嘴边却露出为难之色。 “只是什么？” 天江帝君连忙发问。 “只是有句丑话，我得说在前面，天气预报乃互联网核心版块，不知多少百姓上网就是为了看一眼明日天气，顺便看看网课，逛逛社区。” “因此天气预报宁缺毋滥，若是预报出了岔子，一次两次还好说，三次四次，顾某能理解，几位股东恐怕也会大发雷霆，到时候，轻则罚薪，重则除名。” 顾云礼一脸严肃道。 天江帝君闻言松了一口气：“难怪互联网能有如今横扫州府之势，顾伯公做事果然严谨！还请顾伯公放心，此事本帝定会仔细照看，绝然不会惹出岔子。” 顾云礼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顾某也就放心交给帝君了。” 天江帝君闻言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此时，坐在一旁的欧阳宓，那是越听越震惊，仿佛第一次见面，上上下下打量着顾云礼。 “爹，你们都在谈什么？什么天气预报？”欧阳宓故作糊涂道。 “还听不明白吗？今儿顾伯公赏光，赐你一份差事，你可要尽心尽力，万万不可辜负顾伯公的信赖。”天江水帝训斥道。 “知道了，爹！” 欧阳宓乖巧应道，想了想，又忍不住确认道：“爹，互联网之主不是云礼道人吗？” “云礼道人即是顾伯公！” “啊？” 欧阳宓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怎么也没想到，传遍天江两岸的互联网，竟然出自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土地公之手？ 随后天江水帝和顾云礼的讨论，欧阳宓已然置若罔闻。 却是激动得忙着和朋友分享。 “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了，小宓宓？” “你一定想不到我爹招待的客人是谁？难怪我爹今天跟吃错药似的，咋看我咋不顺眼？” “谁呀？” 欧阳宓神随念动，瞬间打出“互联网之主云礼道人”几个字，然而在点击发送按钮时，她又瞬间犹豫了。 等等！ 这炫耀起来多没意思？ 若是能带到她们面前…… 欧阳宓已经不敢想象自己到时候将赚到多少羡慕嫉妒的目光！ “不告诉你！” “好宓宓，我们是最好朋友对不对？” “那得看你的表现。” “我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打你哦，我是那样的人吗？” 正在和天江水帝协商具体事宜的顾云礼，忍不住瞧了几眼欧阳宓的聊天记录，心头莞尔。 回到正题。有雍县天气预报经验的顾云礼，很快同天江水帝敲定了具体合作方案。 只需天江水帝递交观测人员ID，顾云礼这边随时可以开通工作后台。 唯一和雍县不同的是，关于香火支付，顾云礼不再亲自拨付，而是直接发给天江水帝，再由天江水帝支付下去。 说实话，这套流程有点繁琐。 顾云礼打算回头再精简一下，下放部分人事任命权，方便天江水帝自由更换观测人员。 省得屁大点事情都找他处理。 到时候，也方便全国推广。 待一切敲定完毕，顾云礼随即起身告辞： “今日承蒙帝君招待，顾某感激不尽，他日有缘再会，告辞！” 天江水帝起身挽留： “顾伯公何必急着回去？天江虽小，亦有几处风景绝妙之处，不如在此游览几日，让本帝尽些地主之谊。待本帝拟定名单，正好还要讨教一番。” 正在网上聊得不亦乐乎的欧阳宓，见状也是“噌”得站了起来，温言软语道： “顾伯公千里迢迢而来，如此匆忙离去，若让外人知晓，还道爹爹不懂礼数。说起来，妾身方才虽然旁听不少，但亦有几分不甚了解的地方，还望顾伯公能够答疑解惑。” 欧阳宓的挽留，令天江水帝一怔，俄而嘴角泛起一丝“姨母笑”。 “不瞒帝君、欧阳姑娘，互联网最近正在筹拍网络银行一事，顾某实在忙得脱不开身。关于天气预报，二位若有不明白的地方，随时发消息给我即可。”顾云礼委婉拒绝。 “半天时间也抽不出来？”欧阳宓一脸幽怨之色。 那神态看得天江水帝笑容微敛，心头竟泛起一丝酸酸的味道。 “这个……” 顾云礼见状，略一踟蹰，还是应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就多有打扰了。” “哪里哪里，顾伯公愿意留下，这是妾身福分。” 欧阳宓说着，又转身对天江水帝道：“爹爹你先忙吧，顾伯公就交给我来招待。” 天江水帝颔首：“好好好，莫要乱使小性子。” “知道啦，爹爹！” 欧阳宓在撒娇中，已然迫不及待的对顾云礼道：“顾伯公，请随我来！” 顾云礼颔首，亦步亦趋而去。 待出了大殿，欧阳宓直接成了闷葫芦，自顾自的闷头往前走。 已然将殿中知书达理模样抛掷脑后。 若是不知情，还道是两面三刀之人。 然而顾云礼却知道，此时这位龙女正在互联网呼朋引伴！ “快来快来，给你看个宝贝！” “速来！” “我有个宝贝，想不想看？” “……” 欧阳宓一口气，发了七八条信息。 然而这不招呼还好，这一招呼，差点把顾云礼看笑了。 “不去！” “骗人，我可不想被你爹凶！” “我不去，娘亲看得紧。” 欧阳宓见状气得直跺脚，直接在网上恶龙咆哮起来！ “安安你个叛徒，大家怎么全知道了？是不是你说的？” “人家也是想救你出来嘛！” “真的？” “真的！” “算了，今日本姑娘心情好，暂且饶你小命！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你逃出来了？” “那是！也不看看本姑娘是谁！” “好耶，那老地方见？” “等我！把其他人也叫上。” 回完最后一条信息的欧阳宓，终于想起跟在后面的顾云礼，想起之前跺脚动作，身体顿时一僵，俄而强压心中尴尬，飘然转身，莹莹福礼道： “天江有处奇景，美不胜收，顾伯公既然来了一趟，不去瞧瞧着实可惜，不如一起去欣赏一番？”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顾云礼颔首，心中暗暗摇头，这是准备去找朋友炫耀一番？ 第53章 网课空白领域 考虑到顾云礼修为低微，在水中行动颇为不便，欧阳宓随手唤来一支水辇仪仗队。 队伍规格不大，却五脏俱全。 前有虾兵蟹将开道，后有龟子鳖孙衔尾，水辇两侧跟着鼋将军、蚌元帅。 仔细一扫，实力俱在炼气三境以上，六品仙官家底可见一斑。 男女有别之下，顾云礼和欧阳宓分坐两辆水辇。 倒是让顾云礼松了一口气，正好趁机炼化起千年玄武甲。 他取出玄武甲，法力浸润而去，铭刻于法器之中的烙印，随之映入识海。 “这是……灵器？” 只消一眼，顾云礼便是心头剧震。 此物灵性暗藏，已然不能称之为法器。 说是灵器毫不为过。 仔细感悟而去，其灵如雀，警惕四方；甲壳如山，坚不可摧；内部篆有冗繁符箓，赋予此物变化之能。 随着法力逐渐淹没所有符箓，待将其彻底掌握之后，玄武甲随之一闪，隐入顾云礼体内。 化为一件贴身甲胄！ “好东西啊！” 顾云礼睁开双眸，心中颇为感慨，以他如今财力，在鬼市上，也没见过这般宝物。 看来天江水帝确实是下了血本。 更是投他所好。 如今有了这玄武甲，他安全指数再上一个等级。 在熟悉玄武甲中，水辇逐渐停了下来。 “顾伯公，翡翠湖岛到了。” 顾云礼睁开双眼，踏出水辇，便见水辇不知不觉竟然来了江心一座大裂谷之中。 裂谷两侧壁立千仞，水体不见浑浊之色，反而呈现出晶莹剔透之感。 裂谷深处，笼罩着一枚巨大水泡。 水泡内，鸟语花香，恍如皇家园林。 “顾伯公，请！” 欧阳宓迎了过来，瞧着依旧端庄贤惠，只是眉眼间掩不去的跃跃欲试。 “请！” 顾云礼应了一声，跟着欧阳宓踏入泡沫。 霎时，游荡于水体之中的阻尼感，顷刻消失，周身为之一轻。 “宓宓，你来了！” “哇，竟然真的逃出来了。” 一群叽叽喳喳燕语莺声扑面而来。 顾云礼循声望去，便见七八名少女，迎面而来，香风扑鼻间，环肥燕瘦，令人目不暇接。 “安安，你个小叛徒！” 欧阳宓见状，却咬牙切齿，伸手便要去掐一名少女的脸蛋。 那少女嬉笑躲开，引得欧阳宓娇嗔追打。 看得顾云礼赏心悦目！ 好一会儿，少女们才气喘吁吁停了下来，欧阳宓恍然想起顾云礼，连忙招手道： “顾伯公，这边来！” 一声招呼，引来无数好奇目光。 待顾云礼穿花而过，走到花园深处，才发现花园中还坐着几名年轻男子。 “宓宓，带了贵客，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名为安安的少女，一脸好奇的看向顾云礼。 虽然顾云礼修为很低，但能被欧阳宓带来，定然有其特殊之处。 “这位是顾伯公，爹爹的贵客，爹爹让我招待一下，各位可要代我好生款待哦！” 欧阳宓笑吟吟道。 “原来是顾伯公，失敬失敬！” 少女们闻言盈盈福礼，眼中好奇迅速退去。 心中估摸着，应该是哪位仙家的后人。 瞧这炼阳五境模样，说不得是遭了横祸，身死道消，化鬼重修。 这身份若是搁在其他地方，或许值得重点关照一二。 偏偏在场之人皆非富即贵，对于顾云礼自然也就不甚在意。 欧阳宓见无人认出，心中暗笑。 果然不是只有她不知情嘛！ “哎，小宓宓，你不是说有好宝贝吗？在哪了？” 一位少女转移了话题，也将众人目光拉在欧阳宓身上。 欧阳宓挺起胸脯，一脸傲娇道： “本姑娘难道不是宝贝吗？” “啊？” “好呀你，竟然耍我们！” “我就知道这其中有诈！” 少女们叽叽喳喳闲聊起来，不时传来咯咯笑声。 话题也如少女心性般飘忽不定。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十句话中倒是有五句扯到了互联网。 什么：“今天我看到一个帖子，可有趣了。”、“好想养只兔子，我看到有人教养兔子诶！”云云。 没人知道，互联网的出现，对于这群无事可做的仙二代，是何等解闷神器！ 没事上去随便看看，一天时间眨眼就过去了。 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看到。 可谓胜过无数八卦！ 聊着聊着，不免提起费盛最近开通的网课。 “哎，费盛，今天你那网课赚了多少？” “不多，仅二十一柱香火，比昨天略有增长。” 名叫费盛的男子，也是一位龙子，生得相貌堂堂，温润如玉。 瞧着寡言少语模样。 然而提起网课时，眼睛却陡然一亮，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 二十一柱香火对于在座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不值得一提。 但就是这点香火，却没人亲手赚过。 在这个圈子堪称质的跨越。 最重要的是，这仅仅才开始，未来无限可期！ 希望才是最昂贵的，不是吗？ “哇，是同一个视频吗？” “没错！” “好厉害诶，这岂不是说，只要有人看，便一直有香火？” “是的，所以我打算，多拍几个视频，将江河湖泊上的各种暗流、鱼群征兆、观水看纹，逐一说明，造福百姓！” 费盛显得自信满满。 “哇！一个视频每天都有二十柱香火，若是拍十个，岂不是能有两百柱？江边龙王庙，香火也没这么旺盛吧？” 龙女们不傻，稍稍一算，顿时比费盛还要激动。 费盛笑而不语，傲骨暗藏。 当别人还在教识文断字、修行功法、三缝九佬十八匠时，唯有他另辟蹊径，独占鳌头。 这让他如何不自傲？ “我们也做网课吧？”有龙女激动提议道。 “说的简单，做什么呀？” “不瞒大家，我其实悄悄拍过一些识文断字的视频，可惜，这类视频太多了，我的连视频激励门槛都没到。” “好难啊！网课好像都被人拍尽了。” 在议论中，少女们不免垂头丧气起来。 更有甚者登陆互联网，随意翻看着网课，试图寻找灵感。 “顾伯公，你说我们拍什么网课好呀？” 欧阳宓看向顾云礼，一脸希冀之色。 众人闻言也不在意，依旧旁若无人的低声议论。 “其实你们能拍的内容还有不少，很多领域依旧一片空白，现在入局，不敢言大红大火，独占鳌头，应该没问题！” 顾云礼闻言笑道。 心想，若能培养一条鲶鱼进去，刺激一下市场，不失为良策！ “好大的口气，那你说说，还有什么领域是一片空白？” 欧阳宓故作激将之言。 众少女完全置若罔闻，不以为意，甚至鲜少有人看来，依旧自顾自的咬耳朵，窃窃私语。 她们想破脑瓜子也想不出什么新鲜点子，自然不觉得这位顾伯公能有什么好想法？ 估摸着是故作惊世骇俗之言，吸引大家注意吧！ 很多男生都这样，她们都已经习惯了。 第54章 地官召见 面对欧阳宓的询问，顾云礼漫不经心道： “大家其实一直都想错了方向。” “网课不一定要多么有用，在现实生活中，私塾书院需要奉送束脩，网课可不需要，因此生活中方方面面，其实都可以拿来传授，也必然会有人感兴趣。” “比如说，我看诸位姑娘，衣着华丽，品味独特，可曾想过，穿衣打扮也是一门学问？” 本来还有些漫不经心的少女们，闻言眼睛陡然一亮。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平日我们还相互讨论呢，若是做成网课，定然可以吸引无数姑娘观看。” 顾云礼心想，吸引老色批的可能性更大。 “还有吗？” 欧阳宓眼睛放光，忍不住又追问道。 “有啊，生活中，处处皆学问。你们看这里鲜花盛开，美不胜收，这是天生如此吗？显然不是，因此园艺修建、室内插花，也是一门学问。” “百姓生活离不可衣食住行，衣有了，那食物是不是可以做点文章？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教人做菜，也是一门学问。” “人间美食虽多，但每一次菜谱的拓宽，都是天灾人祸的逼迫。既然如此，我等神仙之流，为何不学那神农尝百草，主动为人间百姓拓宽食谱呢？” “因此如何更节省的做饭做菜？又如何用身边随处可见的食材做饭，也是一门学问。” “由此推之，如何辨别野菜、药材、毒物，又是一门学问。” “衣食有了，住行同样大有内容可挖。” “如果觉得这些不适合女孩子，那就教人游泳，跳舞，饲养宠物，美妆美容，甚至如何坐月子，养育婴儿。” “对了，江畔多珍珠，如何采珠，鉴别珍珠，乃至其他名贵宝石，同样也可以作为学问。” “总之，万物皆学问，你们觉得常识性的东西，对于人间百姓来说，可能是一辈子都不曾见过的珍奇，做成网课，让大家开开眼，不也挺好？” 顾云礼想到什么说什么。 在侃侃而谈中，原先还不以为然的少女们，神情逐渐严肃，看向顾云礼的眼神仿佛在发光。 她们想破脑瓜子都挖掘不到一个新鲜点子，怎么落到他嘴中竟会如此简单？ 不过，寥寥几句话已然透露出十几个授课方向。 “好厉害！经你这么一说，网课领域好像还真的一片空白。” “哎，可以重新说一下吗？刚刚说太快了，我都没记下来。” “顾伯公，我能用你的想法吗？” “顾伯公，你刚刚说穿衣打扮，也是一门学问，那我们该怎么做？难不成要试穿各种衣服？” “哎呀，听起来，简直羞死人了。” 少女们霎时激动起来，七嘴八舌的追问，乃至讨论起顾云礼提到的授课方向。 看着众星捧月的顾云礼，欧阳宓已然插不上话来。 本来最多将顾云礼当做炫耀之物的她，突然意识到，父亲为何如此礼遇此人？！ 细微之处见真章。 如果说互联网的创造，还能归结于天道眷顾，觉醒了旁人没有的本命神通； 而眼下网课方向，已然与本命神通无关。 这就是一种真才实学。 难怪他总能在互联网上，更新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好东西。 她简直怀疑，他的本命神通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互联网，而是某种寻常神通，只是在他的奇思妙想下，才化腐朽为神奇！ “哎，小宓宓，顾伯公究竟是谁呀？” 在众女注意力全在顾云礼身上时，安安凑了过来，鬼鬼祟祟问道。 “你问这个干嘛？” 欧阳宓陡然警惕起来。 之前巴不得炫耀的她，此时竟莫名其妙的不想告诉好姊妹了。 “感觉他挺不一般的，见识广博，说话风趣，不会是哪位仙家，兵解重修吧？” 安安目光如炬，试探不易。 “应该是吧，这般修为能有这般见识，想来是兵解重修了。” 欧阳宓顺着闺蜜话道。 心想，这顾伯公不会真的是兵解重修吧？ 正琢磨着，人群中的顾云礼，倏然拱手道： “诸位不好意思，有人找我，失陪一下。” 众少女左顾右盼：“没人啊？” 顾云礼指了指天空：“网上。” 说完，便避开人群，走向一边，目光空茫，显然注意力全在网上。 没多久，顾云礼转身，走到欧阳宓面前，拱手道：“欧阳姑娘，顾某有事先行离开，还请姑娘替顾某转告帝君一声，告辞！” “等等！” 名叫安安的少女，跑了过来，连忙道：“交换一下通讯录吧！我还有好多问题，还没来得及请教呢！” 顾云礼道：“八个八。” 声落，随即飘然而去。 待冲出气泡之后，随即催发玄武甲，化为飞梭，消失于茫茫天江之中，留下一脸茫然的众人。 “怎么突然走了？我还有好多问题没问呢！” “顾伯公刚刚说他编号是多少来着？” “好像是……八个八。” 众人正讨论着，龙女安安倏然“啊”得一声，失声惊呼，俄而立马反应过来，捂住嘴巴。 “怎么了？” 众人下意识看去。 安安一脸不确定道：“这好像是……云礼道人的通讯编号？” …… …… 天江水帝所言不虚，玄武甲幻化为船时，果然日行万里。 不过，顷刻之间便顺着天江，驶入拒马河。 顾云礼却来不及感慨玄武甲之玄妙，抵达马村渡口之后，便是遁入阴间，往云州城隍宫行去。 然而快行至云州城隍宫时，他又下意识放缓脚步，眉头暗皱，冥思苦想起来。 ——他之所以如此火急火燎而来，却是州君突然发来消息，仙庭三官之一的赦罪地官——清虚大帝，降下法旨，召他入宫觐见。 在仙庭，清虚大帝位列二品，乃是一等一的实权大佬。 主管三界十方九地，握五岳八极四维。 天下城隍俱归清虚大帝执掌！ 顾云礼想过，面见清虚大帝的可能，但他没想到，这一刻，来得这么快。 “呼——” 许久，顾云礼轻轻吐了一口气，加快脚步，没入云州城隍宫。 “卑职来迟，还请州君恕罪。” “无妨无妨。” 州君摆了摆手，一脸紧张的吩咐道： “一会儿上了仙庭之后，莫要东张西望，跟着接引仙官便是，待见了清虚大帝，可要小心说话，莫要口无遮拦。” 说到这，州君突然露出几分谄媚微笑：“顾伯公，见了清虚大帝之后，可别忘了为本官美言几句。” 顾云礼拱手：“卑职明白。” 州君还想吩咐几句，突然想着自己也没见过清虚大帝，顿时黯然长叹，不再多言。 随后，州君领着顾云礼，见了接引仙官，在验明正身之后，接引仙官招来一朵云彩，托起众人，飞升而去。 第55章 自成一脉 乘兴而去，兴尽而归的欧阳宓，回到天江水帝宫之后，便小心翼翼来到父亲书房之外，捏着腔调问道：“爹爹，在吗？” “不在。” 欧阳宓闻言顿时高兴了，连忙推开房门，便见父亲正坐在书桌之后，手握一枚玉笏，皱眉审阅。 “爹，忙了一天累了吧！” 欧阳宓笑嘻嘻的跑到父亲身后，手脚麻利的捏肩捶背，看起来乖巧极了。 “啪！” 不想，天江水帝将玉笏往桌上一扔，怒斥道：“我让你招待好顾伯公，你就是这么招待的？” 欧阳宓立马在旁边站好，一脸委屈巴巴道：“顾伯公玩得也挺开心的呀！” 天江水帝一脸恨铁不成钢道：“人家是给我面子，哄你开心，你倒好……你呀你，简直要气死我了！” 欧阳宓嘟着嘴：“爹，我承认顾伯公很厉害，可是，再厉害，也不过是九品仙官，纵然前途无量，也没必要这般……奉承吧？” 天江水帝看着女儿一脸认真模样，心中怒火，反而散去了几分。 “我把你终究是保护得太好了。你说的没错，顾伯公不过九品仙官，纵然前途无量，恐怕也难登六品。” “为什么？” 这下反而轮到欧阳宓惊讶起来。 “我问你，九江水帝多久不曾换人了？” “好像……没换过人吧？” “我告诉你，已经有七百年不曾换人了。九江水帝如此，州府城隍亦如此，知道我为何舍下老脸，为你讨要天气预报之职吗？” “爹的意思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仙庭已经没有官位了？” 面对欧阳宓试探回答，天江水帝露出欣慰笑容。 “是啊，你去仙庭瞧瞧，多少仙官升至仙庭之后，候补仙职，苦等至死。眼下仙庭，连都厕、弼马温都成了香饽饽。” “你再看天下，多少妖魔鬼怪占山为王，你真当仙庭眼瞎，瞧不见？” 欧阳宓似懂非懂：“爹，我有些糊涂了。” “糊涂点也好！你只需要记得，这互联网不成则已，若成少不得自成一脉，容纳千万仙官。” “而你现在已然占据一席之地。” 欧阳宓一脸若有所思，许久，好奇问道：“对了，爹爹，顾伯公不会是哪位仙家兵解重修吧？” 天江水帝眉梢挑起：“为何这么说？” 欧阳宓道：“今日，我见他谈吐颇为不俗，不像是普通土地公。” 天江水帝颔首，意味深长道：“我算过他的跟脚，不在三界，跳出五行，疑似指向……九重天！说不得，便是哪位仙君落下的棋子。” …… …… 如果说阴间乃是隔绝凡人的天然门槛；那么九重天便是隔绝修行者的高墙。 顾云礼无数次仰望星空，始终不知这九重仙庭究竟以何种形态俯瞰人间？ 现在他隐隐明白了几分。 脚踩祥云的他，身影不停拔高，山川地脉越来越小，直至没入云层，杳然不可见。 再往上飞行许久，忽然有万道金光，投射而下。 抬头望去，便见一座仿佛由琉璃所铸的庞大牌楼，跃然于云层之上，千条紫气萦绕其上。 牌楼下，有仙兵仙将镇守。 “来者何人？” “接引仙官贺济，遵清虚大帝法旨，接引九品仙官顾云礼入宫觐见。” 接引仙官朗声道，说着，递上身份文牒。 仙兵仙将堪核无误之后，随即换了个笑容，道：“果然是贺道友，职责在身，见谅见谅。” 接引仙官摆了摆手，连称“无妨”。 俄而领着顾云礼迈入南天门。 刹那间，天地轮转，世界换颜。 顾云礼浑身一震，看着眼前突兀冒出的无数浮岛宫殿，纵然见识过阴阳转换的他，依旧惊得心荡神摇。 “莫要东张西望，仙庭贵人不喜窥探，多有仙家法阵守护，瞧多了，小心被吸了魂魄，沦为行尸走肉。” 接引仙官招呼一声，唬得顾云礼一跳，连忙收回心神。 仙庭极大，更是望山跑死马。 一路上几乎鲜见仙人出没，直到一次头顶传来法力波动之时，顾云礼仰头望去，这才隐隐发现，他们走的好像是“下水道”。 仙庭已然等级森严至斯？ 顾云礼在狐疑中，又行了许久，这才在一座庞大宫殿群中落下脚步。 直到这时，他才感受到仙家气派。 一眼扫去，神霄绛阙，飞阁流丹，云层掩映下，一檐一角，莫不精雕细琢。 望天吼、獬豸雕、狻猊尊……不一而足。 连廊凉亭间，也终于能看到仙人活动迹象。 可惜，他不好细看，只能跟着接引使者，闷着头往前走。 最终在一片云层之前停下脚步。 “顾伯公，本官便送你到这了。” 接引仙官站住脚步，客客气气道。 “有劳了。” 顾云礼拱手，往前望去，便见天地笼罩在一片云层之中，在云霭流动中，隐见一条天阶，直通白云深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踏上天阶，往前行去。 天阶漫长，行于其间，叫人好生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小心，掉下天梯。 顾云礼本来还有些提心吊胆。 一边小心翼翼行走，一边满脑子设想各种见面场景，然而久不见尽头之后，他在极致忐忑中，倏然洒然一笑，一颗心不知不觉平静下来。 余生遥遥，天命昭昭。 既然如此，又何必忐忑不安？ 干就完了！ 思罢，他瞥了一眼，早已深藏于灵魂之中的自毁程序，脚步轻快而去。 不想，下一秒天阶悄然已至尽头。 一座古朴石亭立于尽头。 亭中，一位身穿白袍的中年男子，随意坐在石凳上，细观亭中石桌。 “天庵土地顾云礼，拜见清虚大帝！” 顾云礼走近，拱手致礼，躬身时，忍不住瞥了一眼那石桌。 便见石桌上，山河地貌清晰可见。 “免礼，坐！” 清虚大帝终于抬头看了过来。 “多谢帝君赐座！” 顾云礼不卑不亢起身，走到清虚大帝对面，微拢官袍坐了下来。 清虚大帝看着眼前风轻云淡的顾云礼，看着他身上虚无缥缈的命数，眼神仿佛穿越时空，看向九重天更深处。 “你就是互联网之主顾云礼？” “正是！” “既能创造如此奇术，身死为鬼时不该籍籍无名，不知你诞于何方？父母又是谁啊？” 第56章 天下大同 顾云礼清楚记得，参加道学考试时，所填写的籍贯： ——顾云礼，顺天府云州雍县，民籍。 顺利参加道学考试之后，他还暗呼侥幸，事后才知，不是仙庭纲纪废弛，而是仙庭自有手段审查。 典籍司官差只需掐指一算，便知此人是否出身本地，是否违法违纪？ 这般审查手段，既是神通耀世的必然结果，也是户籍管理混乱的无奈之举。 本以为已经蒙混过关的顾云礼，没想到，此时突然又被清虚大帝问起，心中一惊之余，猛然意识到，清虚大帝怕是以大神通溯本求源，查了他的前世今生。 既然已经查了，还如此发问，只怕……并未查出个子丑寅卯。 “启禀帝君，卑职也不知自身来历。” “哦？” “大概在五年前，卑职在老烛山下一座乱葬岗中凝聚形体，于懵懵懂懂中修行至今，虽有几分宿慧傍身，但记忆却与当今世道大相径庭。不知是沉睡了千万年，还是从域外漂泊而来。” 顾云礼不卑不亢道。 人死为鬼。 但并不是所有人死后都能做鬼。 只有极少数人，因缘和合之下，才有可能化为阴魂。 在这个过程中，若怨气太重，则会化为厉鬼； 若缺了魂魄，则会失去记忆。 甚至还有一些极端个例，会在聚形过程中，吸纳了他人灵魂，最终出现认知障碍。 因此顾云礼说他记忆混乱，完全情有可原。 然而话虽如此，顾云礼还是在不动声色间，调动本命神通数据化记忆，并将其转化为不可直接读取的密文，进行数据加密。 同时销毁解密秘钥。 至此，除非执掌数据道意，否则很难暴力破解加密数据。 “这般看来，也算是天地所诞！” 清虚大帝闻言微微颔首，古井无波的外表下，识海已然掀起惊涛骇浪。 正所谓： 念头一动性杨波，鬼面神头见许多。 不过刹那，仙人指路，超出阴阳，顾云礼简简单单一句话，已然令清虚大帝从卦象中，看到他想要的结果。 ——顾云礼所言非虚。 ——若是强行搜魂，将一无所得。 占卜结果，令清虚大帝若有所思。 “祈神术互联网可是来自本命神通？” “没错。卑职将其命名为网络神通，可连接多人，进行信息交换。” “你以互联网攫取天下香火，虽然剑走偏锋，但也无可指摘，只是为何开通网络银行？你可知，此计若出，天下百姓恐沦为牲畜，这与魔道有何区别？” 清虚大帝语气平静，只是言辞之凌厉，令人脊背发寒。 顾云礼闻言，在刹那间，意识到清虚大帝为何突然召见于他了。 积分的自由兑换，或将是直接诱因。 其实，关于网络银行的弊端，在互联网上多有讨论，讨论的最终结果都是人类极有可能沦为提供香火的牲畜。 只是在巨大的香火诱惑面前，没人愿意站出来反对罢了。 然而这份诱惑在仙庭面前已然可有可无。 怎么办？ 收回网络银行构想？ 顾云礼思绪如电中，平静道：“帝君，卑职以为，网络银行才是互联网的核心，将是造福天下的仁义之举。” 清虚大帝来了三分兴趣：“哦？说说看。” 顾云礼微微吸了一口气。 “卑职以为当今天下之所以矛盾重重，归根结底，乃是资源错配的结果。” “拥有强大生产力的修士，高高在上，不事生产。” “能力卑微的凡人，却要躬身于田地之间，面朝黄土背朝天，供养高高在上的修士，闲暇之余，还要供奉香火。” “这一幕，何其荒谬？” “卑职以为只有共产主义，才能拯救天下苍生！！！” 一番狂瞽之言，如星星之火，闪耀于九重云霄。 “共产主义？” 清虚大帝眯起眼睛，发出一声不置可否的疑惑。 “所谓共产主义，乃是在彻底解放生产力的前提下，各尽所能，各取所需，修士创造物质，平民提供香火。” “到那时，丰富的物质生活，将使得百姓不必再为生计发愁；探索世界、创造艺术、享受生活、参悟道法，将会成为主流，世界将会迎来新的大繁荣。” “以如今修真界力量，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 “只是无人尝试，也缺乏合适路径，更缺少分配手段。” “故而卑职以为，以互联网之利，穷搜天下香火，再以香火为准，分配物资，完全可行。” “这将使得不善于获取香火的修士，有了获取香火的渠道，也让百姓获利生存。” 顾云礼侃侃而谈。 当然，为了简洁易懂，他隐去不少内容，尤其是互联网将控制资源分配这一点，更是轻描淡写一笔略过。 清虚大帝听罢，久久无言。 这共产主义之言，听起来像极了诡辩，但细细咀嚼，又觉得大道暗藏其间。 令他心潮起伏中，忍不住微阖双眼，以神通推演而去。 许久，他睁开双眸：“长此以往下去，只怕人口越来越多，天下将不堪重负。” 顾云礼笑道：“卑职以为还有另一個可能，随着个体不再为生计发愁，自我实现将成为主流，到时候，只怕无人再传宗接代，反而选择修行之道，以求长生久视。” “当然，人口也有可能越来越多。当天下不堪重负时，还有阴间；若阴间若不够，那便建造大厦浮岛，取天之有余，补地之不足。再不济，星辰大海亦是归途。” 说到这，顾云礼咬牙僭越道： “帝君，这天下承平已久，已然死水一潭。纵无互联网出现，修士数量亦在增多，以史为鉴，早晚都是一场天地浩劫。既然如此，何不试一试共产主义，为众生，也为自己争一份可能？” 这一次，清虚帝君脸上再也无法维持平静。 是啊，共产主义之道，或许将面临人口暴增压力。 可现在天下也绝非完美。 甚至可以说，相较于共产主义的不确定，如今天下已然是睹始知终！ 想到这，清虚帝君豁然起身，走到凉亭边，眺望云海。 实则遮掩内心的激荡不安。 这一刻，他无比肯定，这顾云礼乃是一枚棋子。 一枚搅动天下的棋子。 只是不知道，这执棋者究竟是谁？ 三清六御？ 五方五老？ 金母木公？ 清虚大帝将在他之上的仙官数了遍，发现谁都有可能。 哪怕是玉皇大帝！ 第57章 股权证券化 天道有盈虚，智者乘时作；取果半青黄，不如待自落。 …… 在思绪徜徉中，清虚大帝有了决断。 他转身笑道：“好一个共产主义，只是你可知，一旦走向这条道路，将会引来多少窥觊和杀心？” 顾云礼闻言，顺势起身拱手道：“卑职愿献九成香火于仙庭，余下一成，拆分为千万股权，供天下苍生买卖，以平天下窥觊。” 说着，手一翻，取出一枚玉笏，双手呈上。 清虚大帝凭空摄入掌中，神念扫过，心中恍然，忍不住戏谑道： “按照这划分，你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顾云礼不慌不忙道： “卑职即是互联网，互联网即是卑职，那么卑职一应修行所需，即是互联网的运营成本，又何必谋私？” 清虚大帝笑骂道：“你倒是尖牙利齿，能言善辩！” 顾云礼拱手见礼，仿佛应下清虚大帝的评价，又仿佛无声抗议。 将互联网证券化，乃是他的终极设想。 之前之所以不提，乃是因为县君也好，州君也罢，都不值得他开口。 他们也没资格决定拍板这件事。 贸然提及，凭添变数。 如今既见赦罪地官，仙庭一等一的实权大佬，自然是献言献策的好机会。 如今若能定下框架，也好为金融战略铺平道路。 “九成香火太多，城隍宫收取七成便好，余下三成便散为天下吧！”清虚大帝略微修改分配方案，正式点头，允了顾云礼的计划。 “卑职谨遵帝君法旨！” 顾云礼大喜，连忙拱手。 “尔既为互联网之主，这阴魂之躯多有不便，如今既然来了，本君便送你一具躯壳。” 清虚大帝说着，伸手抓向石桌。 霎时，石桌上位于东胜神洲的一条山脉腾空而起，化为龙形，在张牙舞爪中，褪去龙象，化为一具人形仙胎。 仔细一看，赫然与顾云礼一般无二。 顾云礼看着那地脉人身，瞳孔舒张，心中不喜反惊。 只怕这不是肉身，而是囚笼啊？ 思绪如电间，顾云礼还是拱手道：“卑职多谢帝君欣赐肉身！” 说完，身躯散而为气，没入地脉肉身。 当灵魂完全没入的刹那间，顾云礼只觉得仿佛进入自己的肉身，契合无比。 尤其是他主修功法，乃己土之道，与这肉身，可谓珠联璧合！ 然而肉身即便如此契合，顾云礼还是维持灵魂的数据化，不愿完全融入其中。 “此乃混灵结黄之道，包含己土之道，于你大有裨益，有地脉肉胎相助，可事半功倍，且拿去好生修炼！” “这是北都宫出入文牒，允你自由出入北都宫！” 在顾云礼感受肉身之际，清虚大帝又丢下两件东西，旋即踩着厚厚云层，飘然而去。 顾云礼见状，连忙拱手送行。 再抬首，清虚大帝已然渺无踪影。 一望无际的天地间，只余下观地亭孤零零悬于云海之间。 顾云礼看着桌上的玉笏、文牒，精神为之一晃。 混灵结黄之道？ 这分明是清虚大帝所修之道，仅次于后土娘娘的三千大道。 这就送给他了？ 顾云礼思绪万千中，咬牙收起玉笏文牒。 与此同时，亭中石桌也暴露而出，低头看去，石桌所呈现而出的纹路，赫然是四大部洲。 初见如地图，然而若是细观，便会发现，隐隐有地脉流动之象。 联想到清虚大帝为了凝聚他肉身，抽取的地脉之龙，顾云礼顿时怦然心动。 这石桌简直就是宝贝啊！ 如此照观天下地脉，不知能不能作为地图导航之用？ 顾云礼观察许久，最终恋恋不舍而去。 来时，石阶遥无尽头； 归去，三两步便至边缘。 便见接引仙官贺济，正守在石阶尽头，望眼欲穿。 “顾伯公，您可是让我久等啊！” 看见顾云礼，贺济一改来时冷冰冰姿态，满脸笑容，拱手作揖。 “失礼失礼，帝君走得匆忙，顾某第一次过来，云里雾里不知如何是好，故而在亭中徘徊了一段时间。”顾云礼连忙道。 “原来如此。”贺济闻言暗暗咋舌。 两人略微寒暄一番，贺济便主动领着顾云礼离去。 这一次，一如来时走的是仙庭下半层，一路上，鲜少碰到人烟仙迹，倒也省去见到大佬致礼的麻烦。 待过了南天门，待回头望去，仙气飘飘的仙庭，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让顾云礼愈发好奇，这九重天究竟是以什么形态存在？ “顾伯公，接下来咱们要去哪里？” 接引仙官贺济客气问道。 “云州城隍宫。” “好说。” 贺济颔首，随即架着祥云，托着顾云礼缓缓落下人间。 “敢问仙官，这腾云驾雾之术，顾某可方便修行？” 顾云礼试探问道。 清虚大帝可是赐了他北都宫出入文牒。 换言之，凭此文牒，他可以自由出入仙庭，这是一种荣誉，更是一种特权。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他不会飞啊？ “以顾伯公炼阳之境，恐怕很难修行，除非借助法器之利。” 贺济笑呵呵道。 “原来还有境界要求？” “这是自然，南天门距离人间太远，纵然习得飞行之法，法力不足，也绝难飞至南天门。” “原来如此。” 两人在闲聊中，没多久，便落入人间，遁入阴间。 州君几乎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接引仙官的到来，立即迎了过去。 待看到接引仙官和顾云礼有说有笑模样，心中立即有了几分判断。 将顾云礼送到目的之后，接引仙官还要回去述职，不敢过多停留，略微寒暄一番，收了州君赠送的薄礼，便再次飞升而去。 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敢问顾伯公，不知帝君召见，所为何事呀？” 州君笑吟吟问道，说着，还以退为进道：“当然，若是涉及仙庭机密，就当本官不曾发问。” 顾云礼笑道：“州君多虑了，帝君相召，并无要事，只是询问一番互联网罢了！” 州君闻言紧张道：“是吗？那不知帝君对此有何看法？” 顾云礼道：“帝君大为赞赏，决定将互联网七成股权，收归城隍，余下三成，设为股票，发行天下。” 州君连忙道：“何为股票？” 顾云礼道：“州君可以理解为股权票据。换言之，余下三成，将拆分为三千万份，上市互联网，任由天下苍生自由买卖。” 州君脸色大变，几乎失声尖叫：“那我等股权呢？” 第58章 前倨后恭 看着近乎失态的州君，顾云礼真不知道他这是大权在握，喜怒随心？ 还是窃居高位，名不副实？ “承蒙清虚大帝开恩，降下敕谕，命卑职以市价回购股权。” 顾云礼沉声道。 这可不是他假传法旨，而是他递交给清虚大帝的玉笏中，详细记载了股权证券化流程。 包括股权回购。 这与其说是给予诸位股东的补偿，不如说为了平天下悠悠之口。 ——清虚大帝的颜面，终究还是要顾及一二。 眼下清虚大帝既然已经点头，那么他提交的方案，自然也就是清虚大帝的法旨！ 州君闻言呼吸急促，好一会儿才压下心头不满，问道：“敢问顾伯公，这股权市价是多少？” 顾云礼道：“一万柱香火，一成股权。” 州君闻言面色骤寒，一股骇人至极的威压，从身上席卷而出，恍如江河倒卷，徜徉恣肆。 骇得远处阴差噗通跪地！ 更是惊得偌大城隍宫中不知多少阴差眺望而来！ “吼！” 也就在这一刻，一声高亢龙吟自顾云礼体内传来，俄而大殿震颤，地脉翻滚，一道庞大的地脉龙相，自顾云礼身后摇山振岳而出，气吞星河万里。 “地脉龙相？！” 满腔怒火的州君，睹之如坠深渊，遍体生寒。 此乃地脉之精，化形龙相，乃天生山神。 观其威能只怕远超炼炁化神之境！ 区区一个九品土地公，怎么突然冒出了地脉龙相之身？ 在州君刿目怵心中，顾云礼也是惊诧莫名。 仔细感悟而去，这才发现，此乃肉身受外界刺激，本能激发血脉神通，待顾云礼驱使己土道意，安抚而去，惊人龙相随之渺渺散去。 “顾伯公，你、你何时有了地脉龙相之身？”州君迟疑问道。 “此乃清虚大帝所赐，卑职刚刚入手，驱使还不甚娴熟，倒是让州君见笑了。”顾云礼收起龙相，一脸歉意。 “无妨……” 州君干巴巴应道，心中恍然大悟之余，更是猛然意识到，眼前的土地公已然得入清虚大帝青眼，扶摇直上九重霄。 早已不是他能迁怒的对象！ 想到这，州君后背顿时一阵发凉，这才意识到自己犯蠢了，连忙拱手道： “本官心情激荡，法力不受控制，惊扰顾伯公，多有失礼，还请见谅！” “州君言重了。” 州君深深吸了一口气：“顾伯公方才说，互联网将有三成股权，拆分三千万份，任由天下自由买卖，不知是何自由买卖法？” 顾云礼递过去一枚玉笏道：“此乃互联网股权证券新规，州君若有需要，可提前做些准备，卑职还有要事在身，这便告辞了。” 州君接过玉笏，回礼道：“清虚大帝之事要紧，顾伯公慢走！” 顾云礼回礼，转身离去。 州君深深吸了一口气，神念扫过玉笏，脸色顿时愈发难看。 …… …… 出了云州城隍宫，顾云礼一路不紧不慢的往天庵土地庙行去。 行至半途，他突然咧嘴大笑，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越来越痛快！ 不知是在笑州君的前倨后恭； 还是在笑他终于闯过清虚大帝这一关。 长路漫漫，终有尽头。 待行至天庵土地庙，村外景色如故，村中却住了不少外乡人。 赵满仓曾汇报过，都是一些大大小小宗门势力派来的使节，乃是为网络银行营业执照而来。 其实，为了防止打扰村民，顾云礼早已将拍卖场所设在雍县鬼市之外。 且现在并非拍卖时间。 至于村中之人，自然是想走些旁门左道。 对此，顾云礼一概回绝。 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见的。 他不可能为了蝇头小利坏了自己的名声。 更何况，他也不差钱。 “顾伯公，您回来了！” 顾云礼刚刚踏入地宫大门，赵满仓便火急火燎而来，满脸奉承阿谀。 “嗯，本官离去这几日，天庵村可有要事？” “承伯公之福，天庵一切安好，倒是那些修行之人，在入住天庵村之后，主动治好了不少村民。对了，还有人欲收……赵存远为徒！” 赵满仓说着，目光不留痕迹的观察着顾云礼的神态。 “无事便好，本官要闭关一些时日，无要紧事，莫要打扰。” 顾云礼点了点头，随口吩咐一句，便往袇房行去。 “满仓谨遵伯公法旨！” 赵满仓连忙拱手致礼。 再抬首看着顾云礼远去背影，那若即若离的疏离之感，令他心中忍不住泛起一阵叹息。 他虽生于乡野，眼界不高； 但也意识到顾伯公的青云直上。 只怕天庵土地公的位置坐不了多久了。 以前他只想守着这个乡下胥吏位置，凭借衙门关系，吃着人事孝敬，偶尔还能照拂一下子孙。 但现在看着前程似锦的顾伯公，那安于现状之心，已然怦然心动。 可任凭他如何努力，顾伯公似乎永远都是波澜不惊。 唉！ 终究是小人物，难入大人物的法眼啊！ …… …… 此时，回到袇房的顾云礼，可不知道，他在一些人眼中，已然跻身大人物之列。 他毫无形象的躺在软榻上怅然失神。 脑海中回荡着离开这几日的经历，仔细盘算着利弊得失，不知过去多久，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才起身盘膝而坐，默默冥想起来。 ——既是恢复精神，也是在观察着新得的地脉龙躯。 他发现，这具龙躯仿佛就是为他而生，与他魂魄简直天衣无缝。 然而越是这般，反而令他愈发忐忑。 “罢了！权当穿个人形外骨骼好了。” 顾云礼摇了摇头。 转而翻看起清虚大帝赐予的《混灵结黄之道》。 这与其说是功法； 不如说是道脉传承。 仔细翻阅而去，此法赫然记录了“炼精化气”、“炼炁化神”、“炼神还虚”三大境界。 包含“混灵”、“结黄”两大道脉。 顾云礼以数据道意推演而去，越算越心惊，半晌喟然长叹。 以他眼下的数据道意，自然无法完全推演这门道脉，但也能判断個七七八八。 如果他没看错，这门道脉传承应该没有问题！ 然而没有问题，也是最大问题。 因为欲修此法，必先塑肉身。 换言之，顾云礼只有彻底熔炼这具肉身，才能修行混灵结黄之道。 这让他如何不投鼠忌器？ 第59章 跑偏的网课版块 “罢了，借口天资驽钝，先耗着吧！” 顾云礼摇了摇头，不再琢磨混灵结黄之道，转而将注意力投注到互联网上。 本想顺手更新【股市板块】的他，心随意动间，倏然又戛然而止。 等等！ 眼下正值网络银行营业执照拍卖前夕，这时候上线股市板块，不等于搬石头砸自己脚，直接告诉某些人收着点气力，省点钱购买股权吗？ 还是先等等吧！ 等到营业执照拍卖完毕，狠狠搜刮一笔香火之后，再更新股市板块。 想到这，顾云礼随即将【股市】板块雪藏。 他正要进社区里逛逛，看看最近舆论动向，倏然瞧见通讯录页面，多了几个好友申请。 仔细一看，正是欧阳宓等人。 看看申请时间，在他离开翡翠湖岛时，她们就已经加了好友。 可惜，他当时一心扑在清虚大帝召见之事上，对于这些无关紧要的信息，下意识给忽略了。 如今瞧见，顾云礼想了想，还是点了同意。 殊不知，他这随手之举，却在千里之外的翡翠湖岛，引起轩然大波。 …… …… “呀！” 一声惊呼，将翡翠湖岛上，正在排练舞蹈的龙女们，惊得齐刷刷停了下来。 “安安，你干嘛？” “马上就要拍完了！” 龙女们一脸埋怨，看样子，竟然真的有些生气了。 “他同意了，他同意了！” 躺在一株珊瑚椅上的安安几乎跳了起来。 “谁呀？” “谁同意了？” “他呀！” 龙女安安看着一脸茫然的同伴，急声道：“顾伯公！” “八个八？” “对！” 众龙女顿时面面相觑，下意识看向领舞的欧阳宓。 欧阳宓摊开双手，肩上霞帔飘飘若谪仙：“看我干嘛，我早就说了，他就是云礼道人，你们偏不信？！” “呀，我的也同意了。” “我的也是！” 不等众龙女应话，她们的好友申请也纷纷通过。 一个個神情激动，连忙登陆互联网查看起来。 便见通讯录名单中，一个平平无奇，仿佛和其他好友并无本质区别的账号，浮了出来。 只是那【云礼道人】四个大字，却令人无法忽视。 “竟然真的是他哎！” 这一刻，哪怕早有欧阳宓、安安的证实，亲眼所见之下，众龙女依旧激动不已。 得亏现在通讯录没有朋友圈，无法截图。 不然怕是分分钟传遍社交圈。 龙女欧阳宓看着朋友激动不已，窃窃私语模样，再看着刚刚才浮现而出的【云礼道人】，有些幽怨的撇了撇嘴。 ——哼，竟然最后才同意我的好友申请。 心中不快之际，她还是鬼使神差的发了个消息过去。 “忙完了？” “嗯。” “再来翡翠湖岛玩玩吧？大家对你的想法挺感兴趣的。” “不了，有事，下回吧！” “好吧！” 欧阳宓咬了咬唇，心中略一纠结，又回道：“我们上传了一个跳舞视频，你看看怎么样？” 打出这句话时，她像极了正在等待老师评价的学生。 心中更是泛起几分得意。 原来，在顾云礼走后，精力旺盛的龙女们，在一番讨论之后，干脆趁热打铁，直接实践起来。 在欧阳宓回家汇报的功夫里。 她的姊妹们便找来宫廷舞女，挑好了舞蹈曲目。 在修行者强大记忆下，纵然从未学过舞蹈的她们，从生疏走向娴熟，也不过是几个时辰的事情。 眼下，已然上传了一支视频。 出乎她们意料。 视频刚刚上传，便吸引大批看客，播放量节节攀高。 评论区更是一片赞美。 这可把龙女们激动坏了！ 看样子，今天就能加入视频激励计划。 已然决定趁热打铁再拍一部！ 这便有了刚刚发生的一幕。 “大多数用户喜欢就好，少数人的看法无关紧要。”顾云礼回道。 “有道理。” 欧阳宓赞了一句，等了半天不见回应，忍不住就要回道：‘那你也看看，我跳得好看吗？’ 看着随着念头弹跳而出的文字，欧阳宓又连忙将后半句删去。 后半句好像孟浪了些。 哪有女孩子直接问人家好不好看的？ 她想了想，又换了一句话，然而细细思索，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反复修改数次之后，陡然有些抓狂。 正要改回第一句时，刚刚打出字幕的她，精神却为之一晃。 她什么时候不会聊天了？ 尤记得互联网刚刚传播过来时，她可是和好姊妹聊了一整晚。 而后也是随时随地，想起便聊。 感觉在上面聊天，比现实中面对面还要有意思多了。 至少，现实中很多无法表达的语气，在上面轻而易举的可以用文字表达出来。 然而眼下，她仿佛失去了这项能力。 以至于产生胆怯心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看向其他人，却发现大家皆是一副沉迷互联网姿态。 “哎，你们在干嘛？不会是在聊天吧？” “啊？” “没有没有！” 几名龙女纷纷摆手，一脸慌张之色。 引得欧阳宓愈发狐疑。 …… “好奇心还真强啊，这问的都是什么问题？” 顾云礼看着通讯录列表上，一连串乱七八糟的问题，一脸问号。 他随意敷衍几句，便不再理会。 不过，在鬼使神差中，他还是打开网课版块，找到龙女们所拍摄的舞蹈视频。 待一念扫过，顾云礼顿时感慨不已。 到底是女孩子，审美果然在线。 这个视频很惊艳！ 这里的惊艳，不是运镜多么流畅，拍摄技巧多么的厉害。 恰恰相反，这就是一个一镜到底的视频。 之所以觉得惊艳，乃是因为翡翠湖岛的绝美背景，以及她们远超常人的颜值。 再看视频评论区，已然化身大型舔狗现场！ “坏了，再这样下去，这还能是网课版块？这简直要成小红书了。” 顾云礼摇了摇头。 感觉网课版块已然要逐渐背离初衷，成为各类视频孵化基地了。 也好，百家争鸣之后，再顺势分门别类。 现在先挂个网课名头，省得乱七八糟视频都涌进来。 顾云礼心中想着，又抱着批判精神，看着几遍曼妙舞姿，这才心满意足的修行去了。 现在他的修为，已然快要追不上互联网的扩张速度。 必须得快点把修为提起来，不然他真怀疑，再这样几何倍数扩张下去，他的数据化身体还能不能处理得过来这么多数据？ 第60章 村民的希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雍县刮起一股荒唐至极的谣言。 说是再过一段时间，互联网上的积分就能随便换钱花了！ 最初这个谣言毫无市场。 谁信谁傻子。 毕竟互联网积分获取多简单啊，每天第一柱香火，即可自动签到，获取1—10个积分。 这要是能换钱使，那以后谁还种地？ 可随着时间流逝，这个谣言越传越广，越传越邪乎，听得大家也是愈发狐疑！ 这不，就连偏远的天庵村也听说了。 大晌午的，一群村民，聚在村口，议论纷纷。 还有人以闲谈为菜，捧着碗，蹲在村口，竖着耳朵，边听边吃！ “昨儿俺进城卖鸡子，也听说了这互联网积分能换钱花哩！” “真的假的？” “俺还能唬你不成，县城都传疯了，说的是有鼻子有眼。据说，以后凭互联网上积分，就能不愁吃喝！” “啊，那岂不是不用种地了？” “俺不信，都拿积分换钱，谁还来种地？没人种地，哪来的粮食？” “仙人有粮食啊，人家一個法术就能变出粮食。” “净扯淡，仙人能变出粮食，以前咋不变？” “因为云礼仙君啊！他让变，谁敢不变？” “云礼仙人能比玉皇大帝还好使？” “好不好使俺不知道，反正人家能让仙人乖乖听话。” “不知道就别瞎说，俺可听说了，这积分能换香火，人家拿粮食换积分，是为了香火，那句话咋说的，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嘛！” “哎，经你这一说，俺好像懂了，俺们能有积分，不就是因为上香吗？” “有道理！” “你们说这香火有啥好的，仙人为啥要这香火呢？” “俺也不知道，估摸着就是仙人的粮食吧？” “……” 村民们热火朝天的议论着，虽然内心深处依旧觉得不太可能，但依旧不妨碍他们满怀憧憬。 甚至一遍遍寻找可能性。 “哎，那不是赵存远么？” 倏地，人群静了下来，扭头望去，却见赵存远正扛着锄头，从村外走来。 “呦，没想到这小子开窍了，也知道干活了！” “俺听说，他不是在修炼什么仙法吗？还在网上拍视频讲课哩，怎么还干起农活了？” “噫！他真有本事修仙，人家流云观怎么不要他？” “是这个理儿！” “小声点！” 待赵存远走近，嚼舌根的村民们默契的闭上了嘴巴，有妇人笑嘻嘻问道： “存远啊，下地干活呐？” “是啊！” “你识字，婶子问你个事儿，人家说互联网积分能换粮食，真的假的？” “真的。” “啊？真是真的？” 赵存远停下脚步，想了想认真道： “这是云礼道人亲自颁下的法旨，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换了。不过，大家还是不要抱有太大期待，换是能换，估计也换不了多少，说不定只能抵个香火钱。” “哎呀，能换就好，香火钱也是钱啊！” “也是！” 赵存远点了点头，也不停留，抬脚便走。 妇人却不打算放过他，抬高嗓音道：“哎，存远，啥时候讨个媳妇回来啊？” 赵存远随口应道：“等俺攒够了钱再说！” 妇人道：“可别让互联网迷花了眼，趁年轻，赶紧的。” 赵存远敷衍应了几句，逃也似的离开了村口。 引得村民一阵嘻嘻哈哈。 更有人听到媳妇，联想到女人，呵呵笑道： “哎哎，你看那网课了吗？哎呀妈呀，那跳舞的大姑娘，俊得跟仙女似的，看得俺忒硬……” “姓赵的，怪不得伱这几晚跟吃药似的，晚晚上香，晚晚折腾，敢情看人跳舞去了？！” “哎呦，疼疼疼，不是，俺就瞄了一眼……” “哈哈哈……” 看着被婆娘追打的汉子，众人哄堂大笑，一时间，村口充满了快活气氛。 已经走远的赵存远，听着村口传来的哄笑声，轻轻摇了摇头。 刚刚婶子的发问，令他有些唏嘘感慨。 网课出来那么久了，教人识文断字的视频一大堆，偏偏却没几个人去看，村里不识字的依旧不识字。 倒是教人跳舞、穿衣打扮的一大堆观看。 他真怀疑，随着网络银行开设之后，大家会不会被养成废物？ 唉！ 不过，这不是他能左右的，眼下，他只想顾好自己，养好父母。 在思绪徜徉中，赵存远进了家门，却惊讶发现，租住在他家的两位道人，背着褡裢，一副准备告辞模样。 “司徒道长，您这是要离开了？” 赵存远放下锄头，连忙问道。 身穿蓝色道袍，年约五十的司徒道长，笑道： “是啊！那网络银行营业执照拍卖在即，贫道得走了。”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本书籍递了过去。 “你我虽无师徒缘分，但能同一屋檐下生活也算是有缘，这里面记载几门耕耘法术，你且收着，好生练习。” “道长，无功不受禄……” “哎，你且听贫道一言，待积分自由兑换之后，地价必然大跌，你或可将村子周边田地租赁下来，凭这些法术，广建福田，上可积累修行资本，下可保住天庵口粮，此事若成，当为大功德！” 赵存远闻言浑身一震： “道长的意思是……传闻是真的？” “云礼道人不开金口，谁也不敢肯定？不过，此事可能性很大，收下吧，莫要推辞，咱们有缘再会。” 司徒道人将道经塞到赵存远手中，便领着道童扬长而去。 这一次，赵存远没有推辞，转身作揖，躬身到底： “赵存远恭送司徒道长！” 司徒道长没有回头，抬手扬了扬，算是回应了。 倒是身旁童子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问道：“师傅，那法术就白送他了？” 司徒道长笑道：“怎么，当你师父是赊刀人，先赊物后要账啊？” “弟子就是觉得……他一介乡下白丁，不识好歹拒了师傅的邀请也就罢了，现在还这般礼遇有加，值得吗？” “也许值得，也许不值得，相见即是缘，以几个法术结个善缘，吃不了亏！” 说话间，司徒道长已然走出天庵村，看着孤零零立于村外，仿佛守护神的土地庙，意味深长的点拨道： “记住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休把婬心杂道心。” 道童闻言一怔，下意识看向土地庙，俄而一脸若有所思。 也不知是将重点落在前半句？ 还是后半句？ 第61章 这很互联网！ 当司徒道人领着弟子，赶到雍县鬼市之时，这里已然人满为患。 阴魂和生魂交织在一起，搅得天空中阴风滚滚，残魂呼啸。 更有大能修士凭肉身横渡阴间，瞧着或残灯无焰，或阳气冲天，令人不敢靠近！ 司徒道人登陆互联网，确定了一下好友位置，四周打量一眼，当即找到参照物，寻了过去。 没多久，便在一株大树下，找到正在等候的友人。 “诸位，贫道来迟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听说，你最近一直在天庵村徘徊，可曾见到云礼道人？” “唉，云礼道人拒不见客，贫道也不敢强行登门。” “不见也好，既然设了拍卖会，又何必再循私情？” “也是！” “贫道听说，此次拍卖会已然惊动了云州之外的势力？” “确有此事，贫道方才赶巧瞧见了子阳门弟子？” “这岂不是说，我等机会更加渺茫？” “尽人事，听天命吧！” “……” 司徒道人等人窃窃私语着，相互交换着情报，以及制定拍卖策略。 他们都是云州不起眼的小宗门，此番见面，却是打算联手而为，只是看眼前局势，情况恐怕不太好。 在漫长等待中，参与拍卖之人越聚越多。 偏偏却不见互联网之人现身，引得现场议论纷纷。 眼看拍卖会时间将至，现场愈发喧嚣。 甚至有大能修士，祭起大神通，横扫鬼市，试图寻找踪迹。 ——却是以为互联网玩了一手“拍卖门槛”，修为不达标，不得入内！ 然而任他们如何搜寻，也不见踪迹。 入夜，戌时。 所有人突然浑身一震。 却是同时收到一条“未知好友”消息。 待登陆互联网，界面大变，正中央赫然冒出一个弹窗。 【第一届网络银行营业执照拍卖会，即将开始！】 【请参拍人员准备验资。】 【验资流程如下……】 【本次拍卖会将拍卖二十张营业执照，起拍价一千柱太真天香，每次加价不得低于百柱太真天香！】 【警告：请详细阅读网络银行经营守则，参与拍卖即视为认同并遵守规则。】 【……】 看着突兀冒出来的弹窗，所有人呆住了。 还带这样拍卖的？ 连个场地桌椅茶水都不提供？ 果然很“互联网”啊！ 众修士目瞪口呆之余，还是抓紧查看验资流程，以及网络银行经营守则。 越看现场越热闹。 没多久，已然一片喧哗之声！ 不仅是因为验资需要上传太真天香，更是因为网络银行经营守则十分严苛。 譬如，其中规定各大网络银行积分收购价，不得低于每300积分5文钱，或1斗精粮。 且各大网络银行必须得提供“精粮兑换”服务，由储户选择兑换钱财，还是精粮。 这个兑换率，十分惊人。 这意味着平民百姓，几乎可以依靠焚香养活自己。 须知，每天第一柱香火，即可自动签到，获取1—10個积分。 这是根据虔诚程度自动计算。 大多数人签到积分，大约在中位数5点。 一个月便有150积分。 换言之，普通人每两个月便能获得1斗白米。 而成年人每月消耗也就1斗白米。 这看起来，似乎仅解决了一半口粮。 实则不然，这兑换率足以解决普通人温饱口粮。 因为大多数百姓根本舍不得吃精粮白米，如果将精粮换为粗粮的话，按照市价，1斗精粮能换2斗以上粗粮。 因此每月150积分，绝对足够养活一个成年人。 面对如此苛刻的条件，众修士看完之后，在抱怨中，依旧按照要求，上传太真天香，完成验资。 原因无他，相较于粮食，还是香火更为重要。 在一片喧嚣中，至亥时，现场大多数人已经完成了验资。 拍卖会正式开始！ 相较于传统拍卖会的一声声报价，这场拍卖会显得别开生面。 现场鸦雀无声。 只有一片抑制不住的急促呼吸声，以及偶尔传来的一两句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间或夹杂几句窃窃私语。 时间在紧张拍卖中，缓缓流逝。 不知过去多久。 随着最后一张营业执照拍卖出去，所有人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第一届网络银行营业执照拍卖会正式结束，请竞拍成功者耐心等待后续通知。】 随着最后一条通知弹窗的缓缓淡去，参会人员紧绷的心情，终于舒缓了下来，无论成功还是失败。 “贫道宋印心，乃翠峰观观主，愿以重金入股网络银行，敢问哪位道友愿与贫道共谋大计？” 不想，一名道士突兀浮空而起，朗声宣告之音，犹如石掷镜湖，再次引来一片哗然。 “贫道林也，乃祁州天境阁长老，也愿以重金入股网络银行！祁州山高路远，民风彪悍，若有本地宗门为引导，定可事半功倍！” “……” 一人领先，群起效仿。 无数竞争失败势力，见状眼睛一亮，纷纷嚷嚷起来，寻求合伙人。 要知道，网络银行营业执照可没有地域之分！ 看样子还鼓励各大分支银行相互竞争，省得哄抬物价，以次充好。 因此若是合作，完全大有可为。 毕竟互联网横跨范围太广了，且还在以惊人速度扩张。这么大盘子，根本就不是一宗一门能吃得下的。 若是合作，可谓利大于弊。 一时间，不少成功竞拍者怦然心动，更有甚者已经私下联络上，商讨起来。 直到这时，大家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明明能在线上拍卖的事情，云礼道人还偏偏将大家集中而来？ 原来是为了这一刻啊！ 真乃深思熟虑也！ 殊不知，以互联网观察到这一切的顾云礼，也是惊讶不已。 他将众人集中过来，只是为了拍卖结束之后，召集众人开开会，相互认识一下，顺便敲定一下行业细则罢了！ 没想到，这些修行者反应这么快。 纵然拍卖失败，失去机会，也迅速创造机会，试图翻身。 如此也好，参与者越多，互联网盘子也将越大，身为掌握核心技术的他，也将越来越重要。 到时候，无论是谁想要动他，都得考虑一下这些人同不同意！ 毕竟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想到这，顾云礼索性将早已定好的见面日期，推迟到三天之后，推送到成功竞拍者后台。 再将竞拍者验资香火退还之后，随即吞吐起刚刚到手的太真天香。 “不知道这些太真天香，能不能让我数据道意更进一步？” 第62章 飞来楼 夜笼楼阁，月照江湖。 时至深夜的雍县，静得像是一潭秋水，只有几点烛火闪烁其间，点缀着人间烟火。 将最后一桌客人送上楼的客栈伙计赵壮，在转身下楼之后，脚步蓦然轻快了不少。 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收拾着客人的残羹剩饭，满是疲惫的脸上，却绽放出不一样的精气神儿。 后半夜如无意外，将彻底成为他的个人时间。 以往守夜可是个辛苦活儿，根本没人愿意干。 可自打互联网出来之后，守夜这活儿反倒成了香饽饽。 试想，夜深人静，无人打扰，一个人守在店里，浏览着互联网，一看便是半個晚上，那感觉简直别提有多痛快了！ 想到这，累了一天的赵壮，凭添几分气力。 他手脚麻利的收拾好桌椅，待一切搞定，连忙钻进柜台后面，焚香礼祈，随着熟悉的互联网界面降临视野，一股难言的安宁涌上心头。 “呼——” 赵壮深深吐了一口气，连忙在客栈外寻了个桌椅，这才点开网课版块，寻找感兴趣的视频。 昨晚，他看到一个跳舞视频，七八个姑娘漂亮得跟仙女似的，站在花园中，翩翩起舞，一举一动莫不勾魂摄魄！ 赵壮发誓，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一个个白得发光，美得惊心动魄。 他反反复复看了不下十几遍。 大白天看到女人时，都会一个恍神想起一二。 也终于明白，为啥一些店伙计会在半夜“咯吱咯吱”直摇床。 “狗日幺子，不会在骗人吧？不是说点了星星就能在头像里找到吗？这也没有啊？” 赵壮不识字，对于网课界面的操控仅止于“播放”和“退出”。 鼓捣半天，也没找到昨天“收藏”的视频，顿时有些气急败坏。 只能在偌大界面上胡乱寻找。 没多久，他便找到类似的跳舞视频，虽然不如昨晚所见那般惊艳，但依旧漂亮极了，一颦一笑，撩人心弦。 更看得人气血上涌。 赵壮一脸痴痴的看着，心想，不知道自己啥时候也能讨到这般婆娘？ “刷！” 倏地，一道刺眼强光陡然从客栈外传来。 惊得他瞳孔骤缩，再也顾不得跳舞的小姐姐，透过半透明的网络界面看去，便见客栈格子窗外已然一片白光。 他连忙冲出客栈，只见街道已然亮如白昼，煌煌日光从空中照射而下。 仰头看去，他浑身一颤，下意识张大嘴巴，全身血液仿佛尽数凝固！ 天啊！ 他看到了什么？ 他竟然看到了一座巍峨楼阁，在祥云托举下横空而飞，四周有仙人护持左右，紫气环绕，端是气势磅礴！ 这一刻，赵壮大脑近乎一片空白。 不等他反应过来，便见那神霄绛阙竟当空而落，缓缓落在客栈不远处的空地上。 一名仙人目光如炬，豁然扭头看了过来。 惊得他如遭雷击，寒意直冲脑际。 不过，那仙人仅仅看了一眼，便扭过头去，双手掐诀，金光涣耀。 “天啊，这、这楼什么时候出现的？” 掌柜披着外套，匆匆从后院走来，待看到眼前巍峨楼阁，惊得呆若木鸡。 客栈里，更是有无数住客惊醒，或趴在窗边，或跑下客栈。 在众人围观中，仙人们不紧不慢的忙碌起来。 “看这红彩头，仙人这难不成是要开店？！” 掌柜看着盖在牌匾上的红彩头，失声惊叹之余，更是满心错愕。 仙人也开店？ 这一夜，思源堂客栈的掌柜伙计，乃至客人们彻夜未眠。 无数人聚在客栈门口，看着一群仙人来去如风，进进出出，忙前忙后。 不知多久，东方既白。 县城终于从漫长黑夜中逐渐醒来。 越来越多的人流涌向街道。 深夜睹之已然巍峨壮观的楼阁，在白天看去，更加气势恢弘。 在众人议论声中，赵壮这才知道，昨晚雍县共飞来三座大楼。 分别坐落在雍县主城门天门，以及东西两门街道上。 “哎呀，昨儿还没看见这大楼，今儿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昨晚飞来的！仙人使法术飞来的。” “啊？” “这是要干嘛呀？” “看着牌匾上的红彩头，这是要开店呐！” 人群议论纷纷，却谁也不敢靠近。 至巳时，日上三竿。 仙家楼阁露台上，倏然房门大开，一名仙气飘飘的中年道士，踱步而出，拱手四方，朗声道： “流云观谷道人，见过诸位父老乡亲，昨夜多有打扰，还请恕罪！” 人群一片安静，无人敢应声。 谷道人看着聚拢而来的百姓，笑了笑，意气风发道： “本观承蒙云礼道人特许，特在雍县设下网络银行一座，三日后，正式开业！” “届时，每三百积分，可换五文大钱，或者一斗精粮，还请诸位父老乡亲相互转告，莫要错失良机。” 声落，街道上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众人面面相觑，很多人听得云里雾里，还没明白个所以然来。 然而已然有人失声惊呼而起！ “天啊，莫非传闻当真？” “互联网积分真的能换钱花？” “听这意思，以后积分在这换？” “仙人刚刚说了，三百积分，可换五文大钱哩！” 刹那间，人群炸开了锅，如惊涛骇浪，沸反盈天。 有人激动的议论纷纷； 还有人一脸茫然，到处打探。 站在客栈外的赵壮，扭头便是钻进客栈，焚香礼祈，登陆互联网，就是向母亲冯秀兰发去消息： “娘，互联网积分真能换钱，云礼道人已经派仙人过来了。” …… 谷道人看着沸腾的人群，嘴角含笑，仿佛看到疯狂涌来的香火。 雍县作为互联网发源地，民众手里积攒大量积分。 以前这些积分只能用来观看网课，现在可以兑换成银钱，不知多少百姓会欣喜若狂，踏平银行门槛。 现在他唯一担心的是，宗门储备的铜钱和精粮够不够？ 尤其是小额铜钱。 两天前会议上，顾伯公可是敲桌子警告，任何银行皆不得以“剪边钱”、“铁钱”、“布帛”、“半两钱”之类劣币充数。 哪怕是按照市价等比例兑换也不行！ 至于民众出了银行大门，会不会把手里“大钱”换成面值更小的劣币？ 云礼道人管不了，也不想管。 但在网络银行，不准支付劣钱。 这是定下的死规矩，防止有人钻空子。 一经查出，轻则罚款，重则取消营业执照。 为此，顾伯公同时降下法旨，要求各家银行组建联合执法队伍，监察各大分支银行。 这一手“以夷制夷”的招数，可谓用的是炉火纯青。 在谷道人兴奋和忧心并存时，西门和天门两大分支银行，也几乎在同时宣布了积分换钱消息。 更有分支银行，抬出绿油油的铜钱，蛊惑着围观百姓。 俨然将仙人风姿丢了一地。 殊不知，此时哪里还用得着蛊惑？ 全城百姓已然传疯。 消息更是随着互联网，传遍雍县各大乡村，乃至云州、顺天府。 第63章 网络银行开业 天色尚黑，梭罗村老侉子便早早爬了起来。 他将用草绳将草鞋捆了一遍又一遍，又站起来跺跺脚，感觉颇为衬脚，这才心满意足。 今天他要出趟远门，鞋子要是半道坏了，那脚板可要遭罪了。 因此可马虎不得！ “老头子，菜饼给你装好了，可别掉了。” 老侉子婆娘走了过来，递过来一个用麻布包裹的菜饼。 老头子接过，小心藏在胸口衣衫里。 这将是他今天一天的伙食，捂在胸口，心里踏实，吃的时候还热乎。 “老婆子，俺走了啊！” 老侉子招呼一声，便抓起桌上盛鸡子的包头油篓，推开房门，准备离去。 “唉，老头子，村里说那积分你多打听打听，可别被人家骗了，这世上哪有平白无故给钱的道理？卖了鸡子才是正事。” 老婆子忍不住叮嘱道。 “知道了，你搁家注意点，腰不好，就别去挖野菜。” “晓得，去吧去吧！” 老婆子敷衍点头，挥手驱赶。 “哎！” 老侉子颔首，紧了紧手里的包头油篓，抬脚没入凌晨夜色之中。 行至村外土地庙，老侉子停下脚步，走进庙中，从油篓中抽出昨晚就准备好的香火，焚香道： “土地公啊土地爷，保佑小老儿早卖鸡子，一路顺遂，平平安安。” 老侉子反复念了好几遍，这才插上香火，拎起油篓转身离去。 在香火缭绕中，梭罗村伍伯公自门口浮现而出，看着渐行渐远的老侉子，满脸复杂之色。 老侉子，是梭罗村民对这个可怜老头的蔑称。 他不是本地人。 乃是逃荒流落到梭罗村的外乡人，因为操着一口难以分辨的方言口音，遂有了老侉子的绰号。 这一喊就是二十几年。 以至于本名已然无人知晓。 老侉子勤奋能干，奈何是外乡人，没有土地，全靠给人当佃农过活，过得很是穷困潦倒。 家里养了七八只母鸡，却从未尝过鸡蛋的滋味。 如今人之将老，虽将两个儿子拉扯成人，奈何名下无田，两個儿子也如他一般，给人当佃农，日子过得很是清贫。 便是这样吃不饱饭的人，却时常给他上供香火。 叫他好生惭愧。 因为他受之香火，却爱莫能助。 如今看他再次进城，想着今日网络银行正式营业的日子，如果不出意外，老侉子说不定就能换回几斗粮食。 这让他欣喜之余，又有种难言痛苦。 他不明白，顾云礼公然贩卖香火，如此亵渎信仰，为何他却无力反驳？ 这让他甚至怀疑起自己的坚持，究竟还有没有意义？ …… …… 人啊，没吃饱时，只有一个烦恼；吃饱了，却终日被烦恼所扰。 老侉子便是如此。 趁夜而走的他，没多久，便感觉到了饥饿。 他摸了摸胸口的菜饼，腹中饥饿仿佛褪去了三分。 毕竟兜里有粮，心中不慌。 他看着逐渐泛青的天际，咬牙继续走着，心中充满了希望。 坚持到中午，他就能走到县城。 到时候，正好一边卖鸡子，一边吃菜饼，运气好，还能在茶摊上讨口茶水喝喝。 终究是饿不着的。 比起当年逃荒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知道下一顿饭在哪强多了。 随着太阳渐渐升起。 官道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老侉子脚步慢了很多，额头冒出不少冷汗。 他不得不放缓脚步，缓解身体的疲惫，如此木愣愣的不知走了多久，县城终于遥遥在望。 不知为何，今日县城门口人流显得特别多。 “这是啥日子？咋这么多人？” 老侉子在一脸茫然中，振奋精神，加快脚步。 待进了城门，他浑身陡然一震。 却震惊发现东门街道旁，不知何时冒出一座巍峨楼阁，楼阁外密密麻麻挤满了人，热闹如过年。 老侉子满心好奇之际，将包头油篓抱在怀里，走近一看，便无数人聚在门口，在几名仙风道骨之人的维持下，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 不时有人满脸兴奋从楼中出来； 或空手，或扛着布袋。 “小哥儿，这是出了啥事？”老侉子凑近，打听道。 “啥？” “这，啥事？” 老侉子知道自己口音有问题，指了指楼阁，重复问道。 “呦，老伯还不知道？网络银行啊，积分换钱的地儿！” 老侉子听得迷迷糊糊，还想追问几句，一名器宇轩昂的年轻道人走了过来，呵斥道： “排队，排队！别插队！” 老侉子懵懵懂懂被人群裹挟着排上了队伍。 他有心离开，瞧着那光鲜亮丽，烨然若神人的道门弟子，心中胆怯极了，又不敢离开。 心想，咱老得快走不动路，总不至于抓俺做苦力吧？ 再瞧瞧队伍前后，老人、少年、妇女应有尽有，顿时心安不少。 耳旁叽叽喳喳的喧嚣声，加之又累又饿的眩晕感，听得老侉子迷迷迷糊糊。 不过，好歹明白了点什么。 在队伍挪动中，不知过去多久，老侉子终于进了金碧辉煌的巍峨楼阁之中，那光可鉴人的地板，照着他那佝偻身子，令他愈发忐忑不安。 在各种或招呼或呵斥声中，进了一个房间。 “焚香，登陆互联网。” 房间里，一位年轻道童嗓音沙哑的递上一根香火。 眉宇间充斥着不耐烦。 这样的流程，他已经重复了一个早上，可谓身心俱疲。 “啊？” “焚香——登陆互联网——” 看着老汉一脸茫然，道童皱眉，提高嗓音。 老侉子听懂了关键词，连忙焚香礼祈，登陆了互联网。 “你有432积分，根据凑整规则，可兑换五文大钱，或者一斗精粮，剩132积分，你要换什么？” “啊？啥意思？俺、俺没听明白？” 老侉子满脸窘迫，双手不安的搓着怀里的油篓。 见过无数类似场面的道童，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道： “换钱，还是换粮食？” “真、真给俺粮食？” “给！” “那、那俺换粮食。” “点一下红色按钮，就是那个圆形图标，表示同意。” “……” 老侉子在不明所以中，磕磕碰碰完成了验证操作。 道童随即拉开移门，从里间拎出一袋粮食递了过来。 老侉子看着道童递了过来的粮食，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胸口：“给俺的？不不要钱？” “给你的，不要钱。” 老侉子难以置信的抱过粮食，感受着那沉甸甸的重量，混乱思绪在这一刻愈发混乱。 在几经确定可以离开之后，他一手拎着油篓，一手扛着麻袋，佝偻着身子转身欲离开之际，突然放下粮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哐哐磕头。 满脸不耐烦的道童蓦然呆住了。 一股难言情绪，恍如闪电击穿胸膛，令他心旌摇曳！ 第64章 营业额 暖暖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时至黄昏，梭罗村口聚起了几分人气。 那是捧碗吃饭的村民，抽着焊烟的老汉，叽叽喳喳的妇人，还有追逐打闹的稚童。 忙了一天的村民们，终于有了些许喘息时间，趁着落日余晖，聚在村口聊着家长里短，身后炊烟袅袅，暮色笼罩。 不时有人离开，也不时有人加入。 远远的，家里做豆腐的红梅嫂子，便瞧见了老侉子婆娘，扶着腰，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老婶子，吃过没？” “还没呢，等俺家老头子。” 侉婆娘应了一声，努力睁大浑浊双眼，瞧着愈发昏暗的乡道尽头，满脸忧虑之色。 “老侉子又去县城卖鸡子了？” “是啊，往日早该回来了，今儿不知怎么的，太阳都落山了，还不见个人影。” “现在昼短夜长，瞧着天黑了，搁夏天，太阳还挂多高的嘞！多等等，一会儿人准到。”红梅安慰道。 “俺也是这么想的！” 侉婆娘说着，扶着腰，在村口石头上坐了下来。 “呦，腰又疼了？” 红梅见状一脸关切。 “没事，老毛病了，估摸着快下雨了吧！” 侉婆娘漫不经心道，眉宇间的沟壑却更深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她必须得赶在落霜之前摘足野菜，不然这个冬天可就要难熬了。 “老婶子，你瞧那是不是老侉子？” 红梅突然抬了抬下巴，遥指乡道尽头。 侉婆娘眯着眼睛瞧去，一脸不确定道：“不像是他，他去卖个鸡子，咋会挑着担子回来？” 可不是？ 朦胧黄昏下，便见那行人挑着担子，一摇一晃，赶着路儿。 红梅闻言点了点头，不再关注。 不想，随着那行人越来越近，闲聊的村民却突然惊呼起来：“哎，那不是老侉子吗？” 侉婆娘满脸狐疑的仔细打量着，越看越眼熟。 半晌，猛地一拍大腿： “哎呦，还真是老头子！” 此时，老侉子也挑着担子，摇摇晃晃走到村口，累得气喘吁吁，脸色煞白。 “老头子，卖個鸡子，咋挑着担回来了？” 侉婆娘连忙起身迎了过去。 “呼哧……呼哧……让俺缓缓！” 老侉子气喘不止的放下担子，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是……麦子？咋这么多麦子？你、你干啥了？” 侉婆娘走近打开麻袋一看，顿时大惊失色，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老侉子。 这两担子麦子，瞧着足足有两斗之多，老头子从哪弄来的？ 闲聊的村民见状，也下意识看了过来，更有人羡慕嫉妒道：“老侉子，不会是半道捡的吧？” 老侉子急眼了：“谁半道捡的？这是仙人给俺的。” 众村民面面相觑：“啥玩意儿，仙人给的？” 老侉子一屁股坐在麻袋上，一脸傲然道：“那可不？” 村民们一脸不信：“净唬人！” “谁唬人了？俺告诉你，云礼仙君派了一群仙人在县城发粮食咧！还盖了三座大楼，可气派了。” 老侉子说着，拍了拍屁股下的麻袋，仿佛得胜归来的将军，炫耀着他的战利品： “瞧见没，这就是仙人给的，不然俺一个老头子，上哪弄这么多粮食？” “还有这事？” “老侉子，快仔细跟俺们说道说道。” “仙人还发粮食吗？在哪领啊？” 村民在面面相觑中，连忙簇拥而来，夜色也掩盖不住那熠熠生辉的双眼。 老侉子何曾被人这般簇拥过？ 顿时老脸涨红，一脸神秘兮兮道：“今儿一早，俺就去县城了，刚进城门，你们猜瞧见了啥？” “瞧见啥了？” “哎呦，别卖关子！” 老侉子挥舞着双臂，极尽辞藻描述着： “俺就瞧见一座大楼高得跟山似的，杵在城门口，比县城老爷宅子还要好看无数倍，大街上挨挨挤挤都是人啊！” “俺刚过去，就有仙人叫俺进去领粮食嘞！进了那大楼，嚯，亮堂得跟进了皇宫似的……” 在村民的包围下，老侉子唾沫横飞的诉说着今天的遭遇。 在他的口吻下，仙人和蔼可亲，尊老爱幼，给足了礼遇！ “……俺就照着仙人的吩咐，鼓捣了半晌，再后来，仙人直接就给了俺一斗粮食，一个铜子都没花。你们说说，这不是云礼仙人给的，还能是谁给的？” 许久，老侉子终于事无巨细的讲完了。 村民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老侉子口中所谓的仙人给的，乃是用互联网积分换的。 然而即便如此，众人依旧有种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这可是粮食啊？ 云礼仙人就这么平白无故的送给他们了？ “原来谣传都是真的啊？” “哎哎，那积分咋看啊？” “不对啊，老侉子，伱不是说仙人给了你一斗粮食吗？怎么又变成了两斗？” 听到质疑声的老侉子，不仅没生气，反而一脸得意道：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仙人给的是白花花的精粮，俺拿了精粮，去瓦子集市换成了粗粮，一斗变两斗，正好冬天没事干，慢慢磨成细面，和上蒲公丁下面疙瘩汤，嘿嘿，足够吃上一冬天。” 众村民恍然大悟，也愈发激动起来。 叽叽喳喳议论不休。 更有人不厌其烦的追问着领粮细节，生怕冒犯了仙人，惹得仙人不高兴，被赶了出去。 老侉子也颇为享受这万众瞩目时刻。 不厌其烦的诉说着自身经历。 不知过去多久，宝贝似的打量着另一袋麦子的侉婆子，忍不住道： “老头子，你说，俺能去领粮不？” 老侉子一怔，俄而生气道： “云礼仙人送俺们粮食已经是大恩大德，哪能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贪得无厌？” 侉婆子讪讪一笑，满脸不好意思。 眉眼间却尽是抚不平的满足褶子。 这个冬天，终于不用愁了。 这一夜，梭罗村不知有多少村民失眠了，他们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遍遍看着外面时辰，期待着太阳的升起。 这一夜，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各大宗门修士，乃至仙庭大小仙官。 …… …… 流云观，养心阁。 忙了一天的谷道人，终于在凌晨子时，踏入议事袇房。 他刚刚迈过门槛，便有无数道目光看了过来。 一眼扫去，流云观高层皆齐聚于此，一个个目光中充满了亢奋和期待。 “观主，云州营业额出来了。” 谷道人拱手禀告，听得流云观主下意识坐直身体。 围在四周的流云观道人们，也是下意识前倾身子，一副洗耳恭听模样。 第65章 加封网络里域真宰 “截至酉时，云州各县分行，共收入五十八万八千积分，合计五千八百八十柱香火。” 谷道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朗声宣告道。 声落，议事袇房内霎时一片死寂，俄而呼吸急促声交织如雨。 “小六千柱香火，这么多？” “谷师弟，你没看错？这是一天的香火？” 流云观道人们激动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笔香火之庞大，已然远超他们的想象。 要知道，雍县一年的香火贡赋也就二十六万柱。 眼下他们一天就有小六千柱香火，按照这趋势，等于一个半月便足以媲美一县收入，这对于流云观来说，简直不敢想象！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 天下宗门的香火收入，完全受限于周围人口密度。 最大辐射范围，也就方圆一百里左右。 因此便是密密麻麻住满了人。 又能有多少香火？ 互联网则不然，再偏僻的地方，也能覆盖过去，在日积月累之下，突然爆发兑换，自然十分惊人。 “诸位勿要过于乐观，眼下乃是乡民数月积累的厚积薄发，香火自然多些。贫道估计，再过十天半个月，香火收入应该就会大幅度衰减下来。” 谷道人显得十分冷静。 “那也不少了。” “一天便有六千柱，十天便是六万柱，再往后就是只剩下十分之一，也依旧十分可观啊！” “是极是极！” “诸位别忘了，这还仅仅是云州一地，若是放眼顺天府，乃至天下呢？” 一时间，袇房内议论声四起，众道士哪里还有仙风道骨模样？ 俨然化为市侩商人，那颗七窍玲珑心，已然将心中的算盘珠子拨得啪啪直响。 “诸位师兄师弟，眼下银行遇到了一个大麻烦，恐怕要烦劳诸位一番。”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谷道人突然拱手四方道。 “大麻烦？！银行出了何事？” 众道人闻言神色一肃，不少人眼中甚至冒出腾腾杀气。 利益当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银行精粮已然告急，我等必须得尽快筹集更多精粮，防患于未然。”谷道人一脸无奈。 “嗯？” 众道士一脸古怪之色：“贫道记得之前不是调了一千石精粮吗？” “按照眼下趋势，这一千石精粮足够支撑五天，贫道也差遣弟子，在瓦子集市收集精粮。” “但是诸位别忘了，这只是第一天，银行办事弟子多有生疏，再过两天，待手熟之际，粮食消耗必然更快！且贫道收到风声，已经有人在高价囤积精粮。” 谷道人脸上露出一抹忧虑之色。 利益当前，人心叵测。一旦银行粮食供应不上，只怕尚未积累的商誉，将会毁于一旦，这是流云观无法承受的损失。 须知，眼下乃是大考，后面细水长流才是关键。 “莫慌，互联网眼下只在顺天府传播，府外还甚少流传，我等走一遭，多多采购便是。” “如此便有劳了。” “采购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观外万亩良田也得尽快耕种起来！沙师兄，贫道记得你修得一门枯木逢春术，不知在这冬日可行？” “三五亩薄田轻而易举，万亩良田倒是不曾试过，回头贫道就去试验一二。” “……” 在香火诱惑下，流云观道士们俨然拧成了一股绳子，纷纷献言献策。 直至凌晨寅时，各大执事才领着各自任务匆匆离去。 袇房内安静了下来。 只余下观主、高功、传经……等几位核心人物。 “我等一天便有六千柱香火，想来其他银行也低不到哪里。窥一斑而知全豹，难怪顾伯公能入清虚大帝法眼，其香火之盛，已然不可揣度。有邻如此，福祸难料啊！” 流云观主在感慨万千中，看向高功道：“宋师弟，天庵动向，我等不可不知，此事还要拜托你留心一二。” 高功微微颔首：“师弟明白。” …… …… 雍县城隍宫，纠察司内，酒宴正酣。 阴阳司李司公坐在主座，一杯接一杯的喝個不停，心情显得十分糟糕。 纠察使作陪在旁，满脸苦笑。 他知道李司公为何如此苦闷？ 任谁下金蛋的鸡飞了，都会糟心不已。 尤其是再看今日雍县各大银行，疯狂收购积分，那心情别提多郁闷了。 “何使公，你说白纸黑字的契约，怎么说不认就不认了呢？” 李司公忍不住抱怨道。 “李司公你喝多了，慎言，慎言呐！” 纠察使眼皮突突直跳，心想，你还怨上了，人家祈神术跟伱有关系吗？ 凭白分你几个月分红，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失去的股份，纠察使内心也是肉疼不已。 ——清虚大帝也真是的，要股份便要股份，好歹给我们留一点啊？ “我没喝多！” 李司公嘟囔一句，仿佛借着酒劲道： “何使公，你与顾伯公关系最好，我等股份既失，你说能不能弄一张网络银行营业执照出来？” 纠察使闻言顿时怦然心动。 见识过网络银行吞吐香火能力的他，已然清楚认识到这玩意的金贵？ 若能搞到一张，随便找个宗门，以营业执照占股，都是源源不断的香火。 “这恐怕……不行吧？” “有何不行？凭白夺了我们的股份，补偿我等一张营业执照也是理所应当！更何况，这玩意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大不了，将我这阴阳司位置奉上便是。” 李司公醉醺醺道。 “阴阳司？这是县君的意思？” 纠察使浑身一僵，半晌幽幽试探道。 李司公不说话，直勾勾看着纠察使。 纠察使见状心中长叹一口气，心知这一遭不走也得走了。 “也罢，李司公既然这么说了，何某便舍命陪君子，闯一闯这龙潭虎穴。” “何使公大义！” 李司公赞道，换来纠察使略显苦涩的笑容。 两人略一商议，索性择日不如撞日，撤了酒席，出城隍宫，便是往天庵村方向行去。 一路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以往荒凉无比的阴间，眼下竟然热闹了几分，沿途总能碰见一些阴魂，徘徊于荒野之间。 待行至天庵土地庙地宫前，两人略一整理官袍，正要登门拜访，突然神色大变，骇然仰天望去。 只见阴沉沉的阴间上空，仿佛天漏一般，绽放出一道绚烂光芒。 有无数仙官，脚踩祥云，于万道霞光中，从天而降。 “天庵土地顾云礼听宣！” 一道朗声宣告，如铜山西倾，洛钟东应，在阴间激起道道回音，亦惊得无数阴魂侧目。 “微臣听旨。” 天庵地宫中，蓦然冲出一道身影，正是互联网之主顾伯公。 “地官敕令：” “玄都元阳，北都宫中，部三十六曹，偕九千万众，考校大千世界之内，录籍十方国土之中。” “顺天府云州雍县天庵土地顾云礼，修炼得道，功成圆满，福佑群生，诚感咸孚，特加封为网络里域真宰，福被万灵，救拔幽苦。” “——中元七炁赦罪地官，清虚大帝，青灵帝君，平等应善天尊！” 第66章 万物信息化 声如惊雷的加封敕令，惊得阴间阴魂意动神摇，亦令顾云礼眩目惊心！ 网络里域真宰？ 清虚大帝这是要他另立门户啊！ 须知，仙庭基层土地众多，依职能司掌范围不同，称号亦有许多区别。 在寺观谓之护庙土地； 在园林谓之园林土地； 在道场谓之功曹土地……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其封号之严苛，代表的乃是官方对其职能权柄的认可。 再看他封号，其“里域”，乃是里巷界墙之意，代表着边界的意思。 真宰，乃唯一主宰之意。 在仙庭，能冠以“真宰”称号者少之又少。 譬如，仙庭至高统治者玉皇大帝的尊号，便是“天地三界十方万灵真宰”！ 但这并不意味着“真宰”封号十分珍贵。 一旦加上“里域”作为限制，那么这个称号往往就会成为荣誉称号，象征意义大于实权。 因此一般常作为庙宇土地的封号。 即，某某土地公在这个寺庙之内，乃是唯一主宰。 名头很响，却无实权。 如此听来，顾云礼的封号仿佛又落入凡尘。 实则不然！ 因为在里域真宰之前，又冠以“网络”二字。 这范围可就大了。 这已经不止于殊荣，更是在开天辟地！ ‘里域二字还是有些碍眼了，若是网络真宰，这才具有唯一性！清虚大帝终究还是留了一手。’ 顾云礼心中长长嘘了一口气，躬身抬手接旨： “微臣顾云礼，拜谢帝君欣赐！” 在众人眼热至极的目光中，一团金光从天而降，缓缓落入顾云礼掌中。 也意味着网络职能落入他的掌中。 这是来自仙庭的认可和授封！ 正当这时，一道身披金色官袍的仙人，缓缓从天而降，落到顾云礼面前，拱手笑道： “南极洞阳宫宗灵右府府主——尉迟光宏，拜见网络里域真宰，恭喜道友加封真宰，名垂仙史。” 顾云礼一惊，连忙拱手回道： “同喜同喜，微臣能得尉迟府君亲奉法旨，诚感万幸，喜不自胜。” 须知，清虚大帝之下设三宫九府四十二曹，主管三界十方九地，五岳八极四维。 眼前这位府主，名不经传，但也是四品仙官。 乃是一等一的实权大佬。 “哈哈哈，不敢当，不敢当！帝君亲下口谕，令本君点齐兵马，为道友加盖官邸，不知道友欲将官邸选在哪里？” 尉迟光宏笑眯眯道，和蔼可亲的仿佛邻家大伯。 “还有这事？”顾云礼一怔。 “哈哈哈，道友第一次授封，不知情也属正常，可要本君介绍一二？” “如此再好不过。” 顾云礼大喜，连忙恭请尉迟光宏进宫细聊。 待进了书房，一番客气打点之后，顾云礼才明白其中细节。 作为开山立派的“网络里域真宰”，哪怕仅仅是八品仙官，也不能坠了仙庭的威严。 因此府邸必须要建。 且规格不能太低。 位置随顾云礼选择，可阳间，可阴间。 不过，若选在阳间，那就只能按照“道宫”规格，好处是可以建祠传教，广纳香火。 “顾某既是阴魂出身，理该身居阴间，那便在阴间吧！” 顾云礼略一沉吟，主动选择阴间。 至于阳间？好处虽多，但行动多有不便，更何况他也不缺建庙那点香火。 “阴间辽阔，自由自在，如此也好！不知位置选在何处？” “还可以在这雍县么？” 顾云礼问道，其他地方他也不熟悉，不如呆在本地。 “自然可以，既然这样，不如就建在这天庵土地庙之旁，回头本君知会谅事左府一声，将天庵土地擢升为护庙土地，也算是为顾真宰分忧。” 尉迟光宏笑吟吟提议道。 “如此就有劳尉迟府君了！” “客气，职责所在，理当如此。” 双方闲聊一阵，在敲定具体细节之后，尉迟光宏随即传讯天兵天将，修建网络里域真宰官邸。 当下，便见天空飘来一朵白云，有无数天兵天将隐于其中，结法布阵，拢地脉而改山河。 “轰隆隆！” 顷刻间，大地隆起，仿佛群山拔擢，又若地龙破土，有玄青石壁破土而出，化为千仞孤峰，孤峰之上，飞阁流丹，神霄绛阙。 规模之大，远超州府。 原先天庵土地宫，已然落在山脚下，成了门房之属。 待宫殿落成，又有九炁曹仙官，梳理地脉，规划阴气，使得孤峰凭添九分灵气，云遮雾罩之下，纵是在阴间，也多了几分飘渺仙境之感。 顾云礼看罢，心中愈发感慨。 不是感慨升官发财，鸟枪换炮； 而是感慨仙庭这生产力，不拿来搞生产实在浪费啊！ 待网络官邸建设完毕，尉迟光宏随即告辞离去。 顾云礼出宫礼送，又是奉上一笔薄礼以示感谢，喜得尉迟光宏满脸微笑，主动登陆互联网，互换通讯录。 显然对于顾云礼的薄礼十分满意。 待一切尘埃落定，顾云礼落入网络宫摘星楼露台上，俯瞰方圆百里，心中百感交集。 这几天，他一直忙于网络银行之事，没想到清虚大帝突然加封。 倒是让他又惊又喜。 如此也好，随着互联网的扩张，网络银行的崛起，他再以天庵土地公身份办事，多少缺了几分威严。 如今这封号，虽无实权，但跟他倒也相得益彰。 从此以后，他将直属清虚大帝管辖，直达天听，位极人臣。 想到这，顾云礼数据道意涣耀而起，道意掠过肉身，一道道信息呈现于视野之内。 …… 【外置灵器·地脉龙相】 ——绝地脉而结胎，结七炁而化龙，禀一气之所生，分万殊而通灵。 ——混元无移，万象之端。 ——旦夕结黄云，千载成圣胎！ …… 看着数据道意反馈来的信息，顾云礼脸上闪过一抹郁结。 拍卖会之后，他便吞了数万柱太真天香，借修士之灵光，衍数据之道意。 在修士灵光加持下，他终于将数据道意再度向前推演一步，衍化出新的神通。 他将其命名为： ——【万物信息化】 即，凭此道意可感应万物之数据。 类似于鉴定神通。 顾云礼试验过，它几乎可以鉴定任何东西，至少顾云礼没遇到它无法鉴定之物。 不过，鉴定之物质量越高，反馈而来的信息便越模糊。 顾云礼怀疑这与他修为有关。 也与他数据道意推衍不够精深有关。 总之，关于清虚大帝赐给他的肉身，他只能鉴定出这寥寥几句信息。 信息虽少，但他依旧发现了关键信息。 ——这肉身并非单纯由地脉凝聚而出，它还包含了“混元”、“结黄”两道，正是清虚大帝所修道脉。 由此可见，这肉身如他猜测一般，不太干净。 “唉——” 顾云礼摇了摇头。 “哒哒哒！” 恰在此时，一阵轻微脚步声从旋梯处传来。 是赵满仓！ 身为阴魂的他，此时竟脸色涨红，呼吸急促，也不知是不是一路从土地宫奔驰而来所累？ “小人赵满仓，拜见顾真宰！” “起来吧，方才我瞧见纠察使在外面，你去瞧瞧还在不在，若在，请他过来。” “喏！” 赵满仓颔首，转身欲走之际，忍不住停下脚步，眼巴巴道：“顾真宰，以后……小的可还跟着您？” 顾云礼笑道：“顾某念旧，都留下来吧，省得变成骄兵悍将为难天庵新伯公。” 赵满仓大喜过望，噗通一声跪下：“赵满仓代诸位同僚，叩谢真宰眷顾！” 待三叩九拜之后，这才乖巧退去。 第67章 摇号为准 “李司公，您瞧，咱还登堂拜谒么？” 千仞孤峰下，纠察使看向李司公，一脸试探问道。 心中其实早已有了答案。 县君欲以“阴阳司”之职为诱饵，拿下一张网络银行营业执照。 不曾想，人家旦夕之间，便被清虚大帝加封为网络里域真宰。 如此殊荣之下，即便只有八品，见了州君府君也都无需行礼。 他们再登门，不过是自取其辱。 想通这一点，纠察使松了一口气之余，又生出浓浓的落差感。 数月前，还被一头老狐妖追杀，随时可能身死的阴魂，转眼间，位极人臣，直达天听，这让他心理落差如何不大？ 从今以后，他们恐怕都再难有交集。 原本看着泼天富贵来了又走，已经让人难以接受； 如今再看昔日友人，青云直上…… 唉…… 纠察使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话？既然已经来了，岂有再回去的道理？”李司公面露几分兴奋之色。 “嗯？” “何使公，顾伯公加封真宰，你我身为昔日同僚，岂有不恭贺一番的道理？”李司公笑眯眯问道。 纠察使一怔，他还真忘了这茬。 就在这时，赵满仓从山上疾驰而来，走近拱手道：“李司公何使公，我家真宰有请！” 李司公和纠察使闻言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抹狂喜之色。 登堂拜谒和主人相邀，可是两个待遇！ 两人连忙整理一番官袍，随着赵满仓登阶而去。 网络宫所据山峦极为高耸，山道更为绵长，一路行去，令人不免又是一番感慨。 待见了顾云礼，又是见礼，又是恭喜，少不得笑脸奉上厚礼！ 顾云礼欣然笑纳。 当初位卑人微时，他可是没少孝敬，如今算是收了回来。 一番寒暄之后，纠察使和李司公随即拱手告辞。 算是巩固了一番旧情。 这旧情或许一辈子都用不到，但若用到，千金难买。 出了网络宫，纠察使忍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心知，这极有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次登临宫阙。 “叮咚！” 倏地，一道虚幻之音，自脑海中传来。 他登陆互联网一看，浑身陡然一颤，双目微微泛红。 “方才人多，不便提及，不日互联网将公开售卖股权，以摇号为准，记得预约，此事勿与他人提起，切记。” 留言持续三息之后，便逐渐淡去，仿佛从未出现。 …… …… 不出意外，清虚大帝加封顾云礼之事，几乎在一夜之间随着互联网传遍雍县、云州，乃至顺天府。 有人震惊于顾云礼之殊荣； 有人感叹互联网之殊胜； 更有人喟然长叹，心知无人还能奈何顾云礼。 要知道，随着各大网络银行的开业，互联网的疯狂撒币，不知道引来多少窥觊目光。 虽然大家知道顾云礼入了清虚大帝的法眼； 但他们又不是去夺股权？ 使些手段，花些代价，弄一张营业执照应该不难。 现在看来，清虚大帝怕是早已料到这般情况，趁着网络银行反哺百姓之际，直接盖棺定论，升官加爵。 此举更是在昭告天下，顾真宰乃北都宫之人，不怕死的尽管试试！ 眼下怕是无过硬关系，绝难再拿到营业执照。 这一刻，天下窥觊目光，不得不放在那已发的二十张存量上。 既然拿不到新的营业执照； 那就合作入股。 天下这么大，哪个宗门能全部吃下？ 一时间，二十张营业执照，俨然化为武林秘籍，引得天下纷争不已。 …… 殊不知，此时有人争营业执照； 有人却再次盯上不显山不显水的天气预报。 今日天江水帝宫，显得异常肃穆，穿梭于宫廷殿宇之间的虾兵蟹将，脚步轻慢，动作温柔。 正殿之外，护法如林，龙蛇共轭。 殿中，天江水帝高居上座，左右两列，分别坐着四位头生龙角，身披龙袍的仙官。 仔细一看，赫然正是九江水帝！ “诸位所求，何尝不是欧阳所愿？只是若是放在数十日前，此事倒也简单，如今顾云礼加封真宰，网络银行更是炙手可热，那网络宫门槛怕是都要被踏烂了，我等此时求见，恐怕不容易。” 天江水帝高居上座，一副不骄不躁模样。 他当然不骄不躁。 他已经拿了两府之地的天气预报项目，眼下已经开始试运营，要不了多久，就是源源不断的香火进账，堪称铁饭碗。 可把其他八位水帝急坏了。 “欧阳老哥，我等正是知道顾真宰门庭若市，不易求见，所以才来求您呀！” “是啊，正所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欧阳老哥结交顾真宰于青萍之末，可谓目光灼灼，我等钦佩不已，还望欧阳老哥莫要抛下我等兄弟。” “不瞒欧阳老弟，我听说五湖大神最近颇有几分意动，若是让他们捷足先登，只怕会弱了我九江水帝的名头。” “是极是极！” 一时间，殿中沸反盈天，八名水帝半点帝君威严也无，纷纷舍下老脸恳求天江水帝出面。 “诸位同僚既然这么说了，那本君也只能试一试了，不过……” 不等诸位同僚露出喜色，天江水帝话锋一转： “本君可以舍下老脸求见顾真宰，能不能谈成，可就要看各位的功力了！” 话落，殿中顿时传来哈哈大笑： “有欧阳老哥这番话，此番必然马到成功！” “天下谁不知道欧阳老哥面子好使？” “可不是，咱们侄女欧阳宓可是网课版块一绝，香火千万，顾真宰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得给欧阳老哥面子啊！” 终于说服天江水帝的八大帝君，顿时喜上眉梢，又是一通彩虹屁。 天江水帝君闻之颇为受用。 然而听着听着他表情倏然一变：“等等，段大哥，你方才说什么？欧阳宓怎么成了网课版块一绝？” 众水帝闻言面面相觑。 有人一脸茫然，有人露出几分诧异。 五川水帝一脸惊疑不定道：“你还不知道？” 天江水帝心中咯噔一下，顿感不妙：“知道什么？” 五川水帝微微吸了一口气，心中顿生几分恍然。 他就说嘛，天江水帝不是见钱眼开之辈，怎么会让闺女做那放荡不堪的事情？ 看来这其中另有隐情啊！ “欧阳三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自己去那网课版块瞧上一眼便知道了。”五川水帝不好明言，主动提醒道。 天江水帝闻言眉头蹙起，咬牙低声念咒起来。 第68章 父女反目 “唔，已经天亮了么？” 慵懒声音从五彩斑斓的砗磲中传来，随着弯曲如荷叶的贝壳边沿张开，一截葱白如玉的胳膊伸了出来。 “是的，小姐，已经辰时了！” 砗磲外，欧阳宓贴身侍女，早已静静等候。 “啊……好累啊！” 砗磲大开，露出身披藻帔，四仰八叉而睡的欧阳宓。 她长长伸了个懒腰，下意识便念起互联网咒语。 “小姐既然身体抱恙，不如多休息一会儿，今天八江水帝齐聚帝君宫邸集议，想来不会召见小姐。” 侍女温言软语道，看着睡姿颇为不雅的小姐，有心想盖好藻帔，却又不敢伸手。 小姐这寝具砗磲，乃是帝君远赴东海讨来的灵器，目的便是庇护小姐的睡眠，看着不起眼，一旦闭合，天仙难破。 “唔，那可不成，今天还要排练‘十六天魔舞’呢！” 欧阳宓几乎想也不想的便否定了侍女的提议。 说话间，她眼神已然露出几分空茫之色，侍女对此很熟悉，知道小姐已经登陆了互联网。 没人知道，小姐知道互联网之后，是何等的痴迷？！ 醒来第一件事，必然是登陆互联网。 她可不止一次瞧见，小姐迷迷糊糊半醒半睡间，迷瞪念咒的场面。 “呀，已经一百万播放了呢！哈哈哈，我就知道《剑舞》受欢迎。” 欧阳宓倏然失声惊呼，继而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 没多久便麻利爬了起来，嚷嚷道：“快快快，给我更衣，让水辇准备好。” 贴身侍女微微躬身：“是！” 旋即拍了拍手，立即有一队十余名侍女走了进来，为欧阳宓清洁身体，更衣梳妆。 在这个过程中，欧阳宓也没闲着。 任由侍女摆弄之余，也在不停刷着评论。 各种舔狗评论，看得她心花怒放，虚荣心爆棚。 可谓成就感满满！ 偶尔刷到下流猥琐评论，眉头也忍不住皱起，不过，在大量好评的淹没下，这几分不快，迅速抹去。 誉满天下，谤亦随之。 你们啊，就是求而不得，嫉妒，愤怒！ 本姑娘才不在乎呢！ 然而当她看到几条拉踩评论，指名道姓说隔壁“狐女”、“小郡主”舞姿更妖娆时，没被差评破防的她，此时却气的目露几分杀气！ 待梳妆完毕，便是火急火燎的出门去了。 甚至连早餐都未享用。 路上更是几次催促水辇快一点。 待水辇风驰电掣来到翡翠湖岛，欧阳宓冲进空泡，便是嚷嚷起来。 “喂喂喂，大家看到评论了吗？气死我了，有人竟然说那狐狸精，还有那什么小郡主，跳得比我们还好看？简直笑话！” 翡翠湖心岛上，其他龙女早就来了。 听闻欧阳宓嚷嚷，纷纷加入讨伐之列。 “嘁，不用猜，这几条评论恐怕就是她们自己发的，故意跑来引流吸粉呢！” “没错，我也听说了。” “什么？吸粉！简直不可饶恕。” “姐妹们，快快快，准备排练，小小狐狸精也敢挑衅咱们？” 众龙女在口诛笔伐中战意高昂，摩拳擦掌。 这已经不是香火之争； 更不是流量之争； 这是代表龙女和其他女人之争！ 侍候一旁的贴身侍女，看着叽叽喳喳，却格外卖力排练的小姐，脸上浮现出一抹异色。 她服侍小姐近百年，从未见过小姐在一件事上如此上心。 哪怕每晚练得腰酸背痛，嘴上抱怨不止，第二天依旧会生龙活虎爬起来。 互联网真的改变小姐很多呢！ 想到这，贴身侍女面露微笑，静静看着不远处排练不止的龙女们，心中泛起几分恬静。 “咻！” 倏地，一道刺耳破空声，打断龙女们的排练。 循声望去，便见一道剑符，仿佛凭空出现在空气泡中，径直飞向欧阳宓。 欧阳宓伸手接过，神念扫过，表情顿时露出几分不自然。 “我家老头子找我，你们先排练吧，我去去就来！” 欧阳宓面带微笑，故作轻松道。 “好！” “那你快去快回哦！” “有事网上联系。” 众龙女颔首，没怎么在意。 欧阳宓微微吸了一口气，随即行色匆匆的离开了翡翠湖岛。 水辇返程，风驰电掣。 待回到水帝宫，不知是不是错觉，欧阳宓总觉得水帝宫气氛有些凝重。 往来仆人更是颔首低眉，大气也不敢喘息。 这让欧阳宓心中咯噔一下，待来到父亲书房前，她酝酿一番情绪，敲门道： “爹爹，在吗？” “滚进来！” 房门无风自动，哐当一声大开。 吓得欧阳宓浑身一颤，踌躇半晌，还是低眉顺眼的走了进去。 “哐当！” 房门随之闭合。 略显昏暗的书房内，天江水帝背对房门，压抑的龙息充斥书房的边边角角。 “知道你错哪了吗？” 天江水帝缓缓转过身子，目光死死盯着欧阳宓，眼神中充斥着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女儿……不知。” 欧阳宓低着脑袋，双手不安的搓着衣角。 打小受宠的她，从未见过父亲发如此大火。 “不知？” 天江水帝的嗓音陡然提了起来，指着欧阳宓咆哮起来： “好哇你，真以为装傻充愣就能蒙混过关？” “本君为了你的前途，舍下老脸，求那九品小官，为伱布局将来！这几日更是跑遍天江，不知求爷爷告奶奶，妥协多少利益，只是为了让你能拿稳两府天气预报香火。” “你倒好，趁我不在，竟学那勾栏歌伎，搔首弄姿，还上传互联网，传得天下皆知，你、你真是嫌我天江水帝丢得脸还不够？！” 天江水帝厉声咆哮，双目贯血。 被吓得浑身颤抖的欧阳宓，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猛然抬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父亲。 “爹、我、我怎么学勾栏歌伎了？” “别叫我爹！我没你这个卖弄风骚的女儿！” “你是说我跳舞？” 欧阳宓终于反应过来，俄而一股难言怒火直冲脑际： “女儿只是跳個舞，怎么就成卖弄风骚了？你嫌弃女儿不如顾伯公，只知道吃喝玩乐，好，女儿改！” “女儿以舞姿名动天下，每日香火千万，试问天江谁能与我比肩？” “顾伯公开创互联网是起于微澜，闻达九霄！女儿跳个舞，就成了歪门邪道，卖弄风骚？！” “顾伯公也支持女儿，为什么到你这就成了勾栏歌伎？！” 第69章 九江水帝讨差 天江水帝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闺女。 在他印象中，闺女向来乖巧可人，秀外慧中。 从未想过，她竟然敢忤逆于她，更是扯起顾伯公这张大旗！ 天江水帝深深吸了一口气，以大毅力平复内心的怒火，冷声道： “本君起于微末，峥嵘千载，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你不必卑躬屈膝，蠖屈鼠伏！” “看看你做了什么？为了区区几柱香火奴颜婢色，搔首弄姿！哪里还有水帝之女的雍容华贵？这让天下人瞧见了还道我卖女求荣？！” 欧阳宓登登退后几步，看向父亲眼神中满是陌生： “你果然承认了，你根本就不是为了女儿好，你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伱自己所谓的颜面？！” “闭嘴！你我既为父女，荣辱与共，何来为了我自己？你瞧瞧，有几个大家闺秀学这侍候人的舞蹈？你若是想赚这香火，完全可以差使下人，何必亲自登场？” “好一个差使下人！你既然嫌弃女儿给你丢人，那就断绝关系！” “混账！” “……” 书房关得住争吵，却关不住人心的猜想。 “哐当！” 书房大门轰然大开，天江水帝如同暴怒的老龙，咆哮如雷。 “来人呐，将这个逆子打进水牢！” 这一天，偌大的天江水帝宫中，气氛压抑如寒潭，所有人皆小心翼翼，胆战心惊。 生怕一個不注意，引来帝君迁怒。 登堂拜谒的八江水帝，也是满脸尴尬，不知是走，是留？ 走吧，事情还没办完？ 留吧，这事还是他们不小心捅出来的，多少有些尴尬。 一时间，别提都多窘迫了。 相较于八江水帝的窘迫，天江水帝更为颜面无光，气得躲在寝宫里，暴跳如雷。 “夫君，消消气，她呀，毕竟还是个孩子，一时被狐朋狗友迷了心智，也在情理之中……” 寝宫内，欧阳宓的母亲阮歆，轻言软语的安抚着帝君怒火。 “慈母多败儿，她已经三百岁了！不要什么事情都推到朋友身上，我看她才是害群之马！” 天江水帝怒不可遏，根本不给正妻一脸好脸色。 “是是是，你说的对。” 阮歆心知夫君就是个倔毛驴，顺毛抚道： “咱家小宓宓，毕竟是个女孩子嘛！女孩子哪有不虚荣的？你也知道那互联网的厉害，一个视频便有千万人观看，你一句吹捧，我一句夸赞，难免遭了捧杀！” “说来说去，还是夫君闺女太优秀了不是？你看在上面跳舞的人那么多，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王公贵族，神仙精怪，无所不包，便是那么多人，却只有咱家闺女脱颖而出，引得万千追捧，说来说去，还不是夫君血脉优秀培养的好？” “你要知道，那可不是天江水帝宫，人人敬着你畏着你，不得不捧着你奉着你。在互联网上，可没人知道咱家宓宓身份，可即便如此，也引得争相追捧，说到底，还是宓宓优秀呀！只是路子走错了，现在发现的早，及早纠正过来不就好了？” 本来还怒火冲天的天江水帝，听到妻子这么一说，嘿，心中怒火竟不知不觉去了七七八八。 甚至还生出几分得意？ 仔细琢磨，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歌舞终究不是大家闺秀所为，否则我何必辛苦谋划这天气预报香火？” 天江水帝冷哼一声，语气放缓了几分。 “妾身知道夫君的良苦用心，可这天气预报终究不如那网课，更出风头。我看啊，她怕是不会同意。” 阮歆故意试探道。 “她敢？信不信我打断她的腿！” 天江水帝粗眉竖起，隐隐又有爆发之势。 “哎呀，你收点脾气，你那一帮兄弟还在外面看着呢！” 阮歆瞪了夫君一眼，略一沉吟道： “天气预报事关九江水帝香火，夫君可不能因为私情耽误了正事。这样，你先去处理正事，宓宓那我再劝劝。” 天江水帝陷入沉默，许久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妻子柔荑：“有些事，你们女人好说话，那就辛苦你多劝劝。” 阮歆颔首：“嗯，都是为了孩子。” 天江水帝点了点头，起身离去。 阮歆目睹夫君离去，满脸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她见过女儿，知道女儿态度之强硬！ 强行否定她的努力，让她老老实实走夫君安排的道路，只怕心生怨愤。 可若是忤逆了夫君…… 唉！ 真是依了媳妇得罪娘——两头为难。 …… …… 天江水帝不愧是起于微末之辈。 前一刻，还怒不可遏； 后一刻，回到九江水帝群中，立马成了没事人。 其他几位水帝，自然也不是毫无眼力之辈，皆佯装不知，谈起正事。 众人敲定计划之后，随即出天江，往雍县而去。 至天庵村外溪水，随即遁入阴间。 霎时，那耸立于一马平川之上的千仞孤峰，顿时引来九江水帝的啧啧惊叹。 这孤峰放在天下名山大川面前，或许毫不起眼。 但凡事乃是对比而出。 在这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却显现出独一份的尊贵和殊胜。 真宰称号，名副其实啊！ 在感慨中，九江水帝抵达互联宫山脚下，递上名帖，没多久，一阵大笑声传来。 “久闻九江水帝之名，未曾远迎，失敬失敬！” 顾云礼从山上悠然飘下，亲身恭迎。 “顾真宰客气，我等冒昧叨扰，还望顾真宰恕罪！” 九江水帝拱手回礼。 双方一阵寒暄之后，随即在顾云礼的邀请下，往互联宫行去。 至正殿，主宾落座，自有阴差奉上香茗招待。 “本君听闻顾道友，加封真宰，真乃可喜可贺，特备薄礼，略表拳拳之心，还望顾真宰收下！” 天江水帝随即借恭贺之言，奉上厚礼。 有天江水帝带头，余下八位水帝，也是纷纷慷慨解囊。 礼物是一件比一件珍贵！ 饶是以顾云礼如今财富地位，依旧看得暗暗咋舌，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 果然，当他笑纳之后没多久，天江水帝便主动开口道： “顾道友加封网络里域真宰，殊胜天下，万灵欣喜，互联网也该福泽九江四海，不知顾真宰可要我等相助一二？” 第70章 纯、纯狱风？ “好一个福泽九江四海！” 顾云礼闻言喜不自胜，起身拱手致礼四方： “不瞒诸位帝君，顾某正有此意，奈何修为有限，心有余而力不足，若能得诸位帝君相助，共禳盛举，顾某感激不尽！” 天下水脉半数归于九江水帝之手，治下水脉更是四通八达，近乎覆盖整个南瞻部洲，属于官小权重的典范。 眼下看似是九江水帝讨差，然而实际上，这又何尝不是顾云礼所求？ 若能得九江水帝相助，对互联网的传播将如虎添翼。 事实上，天气预报板块，也没有比九江水帝更加专业对口的神仙。 “顾真宰客气，能为顾真宰排忧解难，实乃我等荣幸！” “是极是极，能与顾真宰同行，并乘天衢，三生有幸。” 九江水帝闻言大喜，没想到事情进展会如此顺利，亦连忙起身回礼致谢。 一时间，阿谀奉承之言响彻大殿。 顾云礼大笑：“斗酒彘肩，风雨渡江，诸位今晚不醉不归。” 九江水帝齐声应道：“不醉不归。” 当下，顾云礼随即差人，大摆宴席，盛情招待。 席间，九江水帝自觉讨了便宜，多有奉承之言； 顾云礼也觉得此乃合作共赢，心情大好。 双方在心照不宣中，举杯畅饮把酒言欢。 诸位水帝在敬酒顾真宰之际，也不忘把天江水帝捧上。 毕竟能有眼前机缘，还多亏了天江水帝的情面，这让天江水帝一扫郁闷心情。 在他看来，天气预报涉及千万香火，必然有无数人虎视眈眈。 地官水官又分属两脉。 他因为距离雍县太近，意外截取了天气预报机缘。 但这不代表其他八江也能有此机缘。 结果忐忑不安而来，不仅得了盛情款待，事情更是办得顺风顺水，着实让他在同僚间大涨颜面，心情如何不喜？ 觥筹交错间，已然酒饮微醺！ “咻——” 蓦地，一道符剑破空而来。 “嗯？” 天江水帝伸手接过，神念扫过，眉飞色舞之色倏然僵硬下来。 俄而颔首攒眉，神色抑郁。 “欧阳老哥，怎么突然闷闷不乐？” 盛江水帝连忙问道。 “唉！家门不幸啊！” 天江水帝重重叹了一口气，神色阴晴不定中，仿佛下定决心一般，突然看向顾云礼道：“顾真宰，有件事还望真宰帮我！” 顾云礼谨慎问道：“何事？” 天江水帝道：“还请顾真宰封杀小女欧阳宓，莫要使她任何跳舞视频流入互联网。” 顾云礼愕然：“跳舞视频？” 天江水帝一脸恨铁不成钢道： “本君教子无方，竟生养出这般逆子！身为水帝之女，竟不知廉耻，学那勾栏歌伎，在网上卖弄风骚，赚几句夸耀，便昏了头脑，简直要把本君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本君一气之下，将她关入水牢，本想让她好好反思一二，谁曾想，这混账竟然……竟然……” 说到后面，天江水帝气得老脸涨红，破罐子破摔道：“……竟然在水牢中跳舞，简直要把本君气死！” 顾云礼听罢，满脸惊讶，更为心虚。 ——因为跳舞这个主意貌似还是他出的。 他心神一动，果然在网课版块看到欧阳宓新上传的视频。 那是一间昏暗牢房，斑驳不堪的墙壁上，涂抹着大量不明污垢，脚下是一潭泛着诡异绿色泡沫的污水，油腻为其织上一层罗绮。 便是这肮脏不堪的环境中，欧阳宓背靠如山铁栏，身着一身精致罗裙，赤着脚翩翩起舞。 仿佛在淤泥中盛开的莲花。 污秽而圣洁！ 看得顾云礼满心古怪，这算什么？ 纯、纯狱风？！ 顾云礼沉默了，许久道： “封杀欧阳宓容易，但顾某做不到。” “为什么？” “先河一开，后患无穷。” 天江水帝闻言急了，下意识反驳道：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们不说，谁又知道？” “天地知晓就足够了。” 其余几位水帝见状，连忙安抚天江水帝，生怕两人吵起来。 “欧阳老哥，莫让顾真宰为难。” “我看侄女就是贪玩了些，好好教导一番，定能浪子回头。” “不瞒欧阳兄，小女纪夏也曾跳舞网上，一番训诫之后，不也改过自新？你啊，稍安勿躁，回头我让小女过来劝劝侄女。” 天江水帝闻言一脸愤懑无奈。 “顾真宰，不是本君为难于你，实在是小女性子倔强至极。这般关进水牢，还敢跳舞，分明是跳给我看，我还能怎么办？总不能砍了四肢封印起来？” “本君就这一位女儿，从小是视若珍宝，如今宠成这般骄横性子，只怕不下猛药，治不过来，还请顾真宰帮我！” 天江水帝也被逼急了，一脸恳求之色。 他深知女儿最听母亲的话，结果他前脚刚走，后脚就上传了视频，显然就连她母亲都未劝诫成功。 这般耗下去，只怕父女决裂！ 其他几位水帝见状面面相觑，将目光投向顾云礼。 在他们看来，封杀欧阳宓确实是眼下最快捷手段！ 没了互联网，欧阳宓又能跳给谁看？ 顾云礼略一沉默道：“帝君是为了令千金好，只怕令千金不会这么认为！强行封杀，就不怕令千金记恨在心，从此形同陌路？” 天江水帝道：“眼下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你管不了，那就让我为难？ 顾云礼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扫过其余几位水帝，心中倏然一动，冒出一個大胆想法。 “封杀之事，涉及网络公正，唯有清虚大帝才能降罚！帝君既然如此坚持，顾某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一起往北都宫走上一遭，求大帝开恩。” 顾云礼心中有了想法，却不动声色间，将此事推到清虚大帝身上。 有些事，不让你明白其严重性，还真以为我顾云礼好说话？ 说起来，将天气预报外包给九江水帝，不应该答应得那么爽快！ 这事应该公开招标走个流程才对。 看似多此一举，实则多了一层拿捏手段。 想到这，顾云礼懊悔的直拍大腿。 之前满脑子全想着合作共赢，却浑然忘了，自己才是甲方。 唉，还是太善良了。 罢了罢了，以后九江水帝若是不听话的话，就找借口重新招标吧！ 第71章 上市公告 天江水帝傻眼了。 为了女儿跳舞这点屁事，求见清虚大帝，这要是让天下知道，只怕比女儿跳舞更加可笑。 “欧阳陵，莫要糊涂！” “天江水帝你喝多了！” 其他水帝急眼了，纷纷七嘴八舌，拉住天江水帝，生怕这厮倚酒三分醉，胡言乱语。 “还望顾真宰见谅，是欧阳醉酒妄言了。” 天江水帝心中叹了一口气，不得不拱手赔礼道歉。 眼下九江水帝皆要仰仗互联网香火，哪敢轻易得罪？ 再说下去，无需顾真宰出手，几位水帝恐怕就会把他架出互联宫，塞进天江醒酒去了。 “有道是易作神仙侣，难忘父子情。帝君如此怜爱千金，顾某也是感同身受。在顾某看来，堵不如疏，与其网络封杀，不如循循善诱。” 在酒席气氛沉闷之际，顾云礼终于露出他的大胆想法。 “哦？” 天江水帝一怔，俄而满脸希冀道：“还望顾真宰教我？” 顾云礼笑道：“不瞒帝君，顾某倒是有个剑走偏锋之法，只是此法仍需抛头露面，不知帝君可能接受？” 天江水帝闻言顿时一脸惊疑不定。 …… …… 看着播放率激增的舞蹈，欧阳宓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报复快感！ 你不让我跳？ 你嫌我丢人？ 好，那我就丢人到底！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初的快感逐渐淡去之后，不安又逐渐爬满心头。 她知道，父亲性子是何其爆裂。 若看到这视频，怕是能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不知又要如何凶她？ 一想到父亲那贯血双眸，她心中顿时又泛起几分不安，越想越有些害怕。 然而视频已经上传，断然没有撤下的道理，眼下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等待那疾风骤雨的到来。 不知过去多久，水牢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欧阳宓浑身一颤，咬牙静静等待着。 没多久，脚步声靠近。 循声望去，天江水帝脸色阴沉的站在栏杆之外，在他身后是一脸焦急的阮歆。 此时，有水妖走近打开地牢。 欧阳宓默不作声，强装镇定的看着父亲。 “都说女大不中留，既然留不住，那就不留了，你不是要断绝关系吗？好，本君成全你，你走吧！” 天江水帝面无表情道。 欧阳宓浑身一震，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父亲！ “欧阳宓，快跟爹爹认错！” 阮歆一脸焦急的提醒道。 欧阳宓见状，虽然已经意识到一丝不对劲，但娇生惯养而出的性子，依旧令她下意识扭过头去。 “强扭的瓜不甜，何必呢！” 天江水帝冷哼一声，随即转身离去。 阮歆急了，连忙冲进地牢，冲着欧阳宓道：“快跟爹爹认错啊！快啊！” 欧阳宓置气道：“我没错，凭什么认错？” 阮歆愈发焦急：“伱这孩子，你爹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知不知道你那个视频，让你爹在九江水帝面前丢尽颜面？” 欧阳宓不听这话还好，一听愈发恼火，任由母亲如何劝说拉扯，也不愿低下脑袋认错。 “哒哒哒……” 随着天江水帝的脚步声逐渐消失，本来还规劝不止的阮歆，陡然像抽离了灵魂一般，瘫软坐在地上。 许久，声音沙哑道： “你爹说的没错，慈母多败儿，都怪我太宠你了！你爹已经下了口谕，从此恩断义绝，你走吧，去找顾云礼，眼下还愿意收留你的，恐怕也只有他了，毕竟你为他赚了不少香火。” 欧阳宓愣住了。 “娘——” “以后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阮歆深深叹了一口气，身影萧索的离开了水牢。 欧阳宓呆呆的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 许久一咬牙，随即离开水牢。 她去了一趟寝宫，想拿一些私人物品，不想却被家仆拦在门外，声称外人不得入内。 气得她暴跳如雷。 不堪其辱的她，也懒得争执，转身离去。 她本想招来水辇代步，结果偌大水帝宫，皆将她视若无睹。 这令她无法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只能联系闺中好友，然而得到的尽是敷衍至极的回应。 只有安安答应跟她碰面。 当她抵达约定地点时，便见安安包裹得严严实实，递过来一個乾坤袋。 “天江水帝下了法旨，不准任何人接纳你，你不要怪我，我不能给爹爹惹麻烦！这是我的私房钱，应该够你支撑一段时间，如果不够，网课香火也全部归你，你去网络银行应该也能换些东西。” 说完，龙女安安便转身离去。 “安安——” 欧阳宓急了，然而任她如何呼喊，好友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早已习惯前呼后拥的欧阳宓呆呆的怔立当场。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问题似乎远比她想象得还要严重。 …… …… “不愧是天江水帝，倒也有几分魄力！” 看着欧阳宓和好友的私聊信息，顾云礼轻轻摇了摇头。 他准备要做的事情十分重要。 与其说是帮助天江水帝，不如说是顺势而为，借九江水帝的势力，将项目团队搭建起来。 为了保证团队的可控性。 他必须得挫一挫欧阳宓的锐气，省得请来一尊大小姐，还得哄着干活。 “人手还是太少了啊！” 顾云礼摇了摇头，神念一动，喊来了聂台。 没多久，一阵轻微脚步声传来，便见聂台小心翼翼走近，拱手道： “真宰，您唤我？” “嗯，采买之职做的可还舒心？” 聂台闻言冷汗直冒，疯狂回忆着自己是不是哪点做错了什么？ “属下承蒙真宰眷顾，一直以来矜矜业业，不敢有半点怠慢。只是主贵仆荣，免不了一些礼尚往来，但属下绝不拿不该拿的东西，互联宫一应开销，皆有账目可查，还请真宰明鉴！” 顾云礼闻言眉头一皱，心想，这么激动，莫不是真的吃了什么回扣？ 不过，人性本私。 收受一些礼物，他也能理解。 一毛不拔那是圣人。 不过，若是吃得狠了，误了他的事，这就休怪他翻脸不认了。 “账目好查，人心难测，自己心里要有个账本！” “属下明白。” 聂台低眉颔首，冷汗直冒。 “我需要招募一些人手，审查网课视频，此事交给你了。记住了，不要修为太高，夜游境即可。” “是，不知真宰要多少人？” “先拟定两百人！” “属下明白！” “去吧！” 顾云礼挥了挥手，看着聂台离去背影，心中已然生出培养嫡系力量的想法。 许久，他轻轻吐了一口气，唤出互联网后台，将早已编辑好的【互联网上市公告】发了出去。 第72章 口诛笔伐 雍县城隍宫，阴阳司内，以分魂之法一分为二的李司公，一魂处理着政务，一魂闭眼假寐，不知是在推演道法；还是在运功修行？ “咚咚咚……” 敲门声起时，纠察使拜会之声，随之传来： “纠察使何昌，拜见李司公！” “进来吧！” 李司公开口，依旧闭着眼睛。 没多久，纠察使走了进来，瞧见李司公模样，拱手道：“李司公果然勤勉，参禅悟道之际，依旧不忘公务。” 李司公似笑非笑的睁开双眸：“参什么禅悟什么道？不过是在网上瞎溜达罢了。” 纠察使面露几分古怪，俄而一脸促狭道：“原来李司公也是同道中人。” 李司公一怔，两人面面相觑中，顿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直笑得前仰后合，拍案不止。 许久，笑痛快的李司公，一脸唏嘘道： “顾真宰好本事啊！一个小小祈神术，瞧着不起眼，却妙趣横生，连这枯燥政务都分外可爱起来！可惜啊……” 说到后面，李司公摇头叹息。 “那互联网连州君都求而不得，你我又能有什么法子？李司公，还是看开些吧！” 纠察使宽慰道。 “不用宽慰我，我也想明白了，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早晚也会以另一种方式还回去。眼下不过是空欢喜一场，总比怀璧其罪强多了。” 李司公一脸释然之色。 上一次，县君为了拿到营业执照，差点没把他阴阳司之位送出去。 仅此一遭，他才发现，莫说互联网利益，他能保住眼下的地位，已然实属不易。 “司公大度！” 纠察使奉承道。 俄而两人一阵闲聊之后，不知不觉聊到顾云礼右迁之后，留下的天庵土地位置。 “这位置你是别想了，莫说本司公，怕是县君也决定不了。” 李司公意味深长道。 纠察使眼神暗淡几分，轻轻叹了一口气。 本来他还想寻思着安排一位子侄调任履职呢，看来他能想到的，旁人也早就想到了。 “咦！” 李司公倏然发出一声轻咦。 “司公何故惊疑？”纠察使问道。 “互联网发了一条公告，更新了新板块。” 李司公呢喃道，表情已然空茫起来，显然注意力尽数在互联网上。 纠察使闻言呼吸急促，连忙念咒登陆而去。 待一眼扫过公告，呼吸登时为之一顿。 顾真宰果然一言九鼎！ 公告内容及新增板块，赫然正是互联网股权上市内容。 【互联网2.2板块：新增“股市”板块。】 【关于互联网上市公告】 点开公告内容，密密麻麻的说明和条款，列举而出。 纠察使一眼扫过，心中愈发感叹。 顾真宰当真是大气魄！ 三成股权，竟舍得散予天下，这是何等的气度？ 难怪人家能够小儿持金过闹市？ 这份气度学不来啊。 仔细想想，顾真宰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独占互联网，否则两人刚见面时，他也不会主动赠送股权。 “何使公，这股市是什么意思？” 李司公一脸震惊的看向纠察使，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确认。 “李司公不是一直颇为可惜失了互联网股权吗？眼下机会来了。” 纠察使笑吟吟道。 “一份股权一柱香火，三千万份便要三千万柱，咱们这位顾真宰可是真敢定价啊！” 李司公神色幽幽，不知是否在肉疼自己失去的股权。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互联网值这个价！” “话虽如此，买下之后，猴年马月才能回本？” 李司公面露几分踟蹰之色。 “李司公与其考虑能否回本，还不如先考虑一下能否申购到股权！” 李司公闻言一愣，正要开口，两道符剑凭空冒出，一道落在他面前，还有一道则飞向纠察使。 两人接过符剑，神念扫过，表情顿时古怪起来。 却是县君传令各司，敕令城隍宫阴差，申购互联网新股，若得股票，县令皆以市价收购！ “何使公，这股票好像不能私下交易吧？” 李司公一脸古怪的看向纠察使。 “看来县君并未细看公告！” 纠察使低声道。 ——原来在上市公告中，赫然白纸黑字表明，每一个账户只能认购1000股，且私下不得交易。不过，待股票正式上市之后，即可在股市板块随意买卖，不限数量。 李司公点了点头，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公告，确定自己并未看错之后，连忙给县君发了一道符剑，提醒一二，省得闹出笑话。 果然没多久，县君又发来一道符剑，取消了方才敕令。 经此一事，两人对视一眼，皆默契不言，连忙预约起来。 只是相较于李司公的忐忑犹豫。 纠察使则满心庆幸，还好顾真宰高瞻远瞩，未曾开通私下交易功能，否则他好容易赚来的一点机缘，也要为他人作嫁衣裳了。 殊不知，心生庆幸的只有极少数人。 大多数人则是一脸茫然，质疑之声更是此起彼伏。 “三成股权竟然卖三千万柱香火？香火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 “有人知道互联网每年分红有多少吗？” “花费千柱香火买一千股，等着每年分红几十柱，甚至几柱香火，值得吗？” “我听说，拥有半成股权的柳家沟土地退股时，也不过补偿五千柱香火，怎么这一眨眼的功夫就翻了一千倍？” 一时间，社区论坛沸反盈天，舆论几乎一面倒的抨击顾云礼。 网络社区如此； 私下更是大张挞伐。 有人扬言，互联网能以万柱香火回购一成股权，那么以后也就能用万柱香火，回购这一千万柱股票。 顾真宰已然毫无信誉可言，谁信谁傻子！ 面对天下口诛笔伐，便是顾云礼也有点懵逼。 他甚至都来不及引导舆论，便被网上口水彻底淹没！ “没想到，咱这终日打雁，却也被雁啄了眼？” 顾云礼看着全网臭骂，满心错愕之极，也猛然意识到，他犯了大忌。 ——步子又跨太大了。 股票这個概念对于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太新颖了。 大多数人还是将其盈利模式理解为股权分红。 殊不知，股票卖的乃是预期，玩的乃是击鼓传花。 当然，对顾云礼来说，它更是一个资金蓄水池。 这也是他强推股市板块上线的根本原因。 随着他将积分和香火挂钩。 大量香火外流之余，也令市场货币猛增。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旦形成恶性通货膨胀，他真怕把这个世界给霍霍崩了。 所以他得尽快想办法回收货币。 股市就是个不错路子。 等他将互联网成功运作上市，让其他势力看到好处之后，各种企业随之可以上马。 到时候既回收了货币； 也能成为他的摇钱树。 然而看眼下趋势，显然步子迈大了，民众不买账啊？ 顾云礼摇了摇头，懒得再引导舆论。 骂就骂吧！ 人性逐利。 等到他们发现能在股市赚到钱之后，自然就会疯狂涌入。 到时候，自有大儒为我辩经。 事实上，眼下这场舆论，未尝不是好事。 黑红也是红嘛！ 舆论炒起来，不愁没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买上百来柱？ 思罢，顾云礼不再关注舆论，转而默默修炼起来。 眼下他虽然无法修炼混灵结黄之道，但原本的己土六虚诀依旧能够修行。 或许此法十分普通； 但总比止步不前强多了。 先修行下去再说。 至于他法，他现在也在借助互联网大数据搜寻之中，可惜，线索虽多，但大多数意义并不大。 在无尽香火的加持下，顾云礼境界进展神速。 目前生阳之境推演进度已至69%。 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就能突破一阶，迈入二阶筑基之境。 修行无岁月，悟道不知年。 不知过去多久，一声通报惊醒了顾云礼。 “顾真宰，宫外有贵客造访！” 赵满仓忐忑不安的声音，在袇房外响起。 “谁？” “属下眼拙，看不出来跟脚，只是瞧着雍容华贵，颇为不俗！故而不敢怠慢，特来通报。” 顾云礼眉头暗皱，想了想，还是起身见客而去。 第73章 玉帝之谋？ 出了袇房，至迎客殿，便见一位头戴高冠，面黑如碳，壮实似铁搭的汉子，正坐在堂前，吹茶品茗。 “网络宫真宰顾云礼，不知贵客登门，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刚刚踏入迎客殿，顾云礼便是朗声抱拳。 “哪里哪里，贫道冒昧打扰，还望顾真宰莫要怪罪！” 铁塔汉子见状，连忙起身回礼。 “还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贫道乃正一玄坛元帅——赵晋元，久闻顾真宰威名，特来拜会！” “原来武财神，久仰！久仰！” 顾云礼一脸惊讶，怎么也没想到，这位竟然是官居五品，位列四大元帅之一的武财神！ 难怪赵满仓说，瞧着雍容华贵，倒是颇有眼力！ 只是…… 既为仙庭仙官，登门拜谒为何不报名号？ 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还是见不得光？ 在满心疑窦中，主宾落座。 待阴差奉上茶水之后，武财神开门见山道： “不瞒顾真宰，贫道此来乃是欲求联合之事。” “哦？愿闻其详。” “贫道司掌正财，役雷驭电，除瘟禳灾，庙宇遍及天下，信徒无数，可为网络银行，若你我联手而为，定可造福天下！顾真宰以为如何？” 武财神语气不像是商量，更像是通知。 或者说，此时他没有诘问发难，已经是给清虚大帝面子了。 没人知道，网络银行的横空出世，已然将财神权柄再度切割，甚至隐隐有取而代之的趋势。 在天下势力趋之若鹜之际，赵晋元感受到的只有恐惧和愤怒。 偏偏他却无可奈何。 因为福德正神，也有偏财权柄。 人家师出有名！ 这也是眼下仙庭普遍存在的情况。 除了极少数道脉特殊之辈，大多数仙官权柄都有重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就好比他虽是武财神，但也身兼武将之职。 “若设网络银行需持有营业执照，此乃清虚大帝定下的规矩，顾某也不好忤逆大帝之意，还望道友见谅！” 顾云礼想也不想，便委婉拒绝。 营业执照已经发了下去。 岂能因为你一句话就网开一面？ 要知道，仙庭执掌财神权柄的可不在少数。 先例一开，后患无穷。 “顾真宰乃网络里域真宰，网络之事还不是顾真宰一句话的事情？” “道友高看顾某了！若无清虚大帝栽培，哪有顾某人真宰之名？道友若真想开设网络银行，不如寻人合作，也不失为上策。” 顾云礼可不吃捧杀。 不过，在拒绝之时，还是指了条明路。 他发行二十张营业执照，只要肯用心去谈，总能找到一家愿意合作的宗门。 更何况武财神还是五品仙官？ 殊不知，他张口闭口清虚大帝，已然听得武财神怒火中烧。 ——他自诩登门拜谒，已经算是给面子了，没想到这顾真宰竟然如此不识好歹，简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贫道若是敕令天下，百姓焚香，即送银钱，顾真宰以为如何？” 武财神神色冷峻起来，语气之中威胁暗藏。 ——那潜台词分明在说，你不给我营业执照，我就不能开设银行？ 话说，他既然可以私设银行，为何还来找顾云礼？ 原来，却是想赚两份香火。 一份是互联网积分兑换的香火； 一份则是百姓顺手香火。 毕竟百姓进庙取钱，岂有不顺手烧香的道理？ “妙极，此事大有可为！” 顾云礼抚掌而笑，对于武财神的威胁根本不放在心上。 “好好好，看来是贫道自作多情了！告辞。” 武财神怒极而笑，蓦然起身，愤懑而去。 “慢走，不送！” 顾云礼起身作揖，却懒得送行。 心中冷笑连连。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空口白牙便想要我一张营业执照？ 我发行营业执照的时候，你在哪里？ 学那高人作壁上观，瞧着赚钱，便腆着逼脸，登门索要？ 登门索要也就罢了。 偏偏求人办事也没个态度。 瞧瞧人家九江大帝，哪个不是卑辞厚礼？ 难怪藏头藏尾而来，原来也知廉耻。 …… 且说武财神离开网络宫之后，返回仙庭便是召集心腹，共谋大计。 一番商议之后，当即令出四方，倾巢而动。 武财神这番动静，自然瞒不住仙庭仙官，一番打听之后，皆惊讶万分。 “武财神这是闹得哪出？莫非是讨来了营业执照，也要开设网络银行？” “非也！据说，武财神私下讨要，遭到拒绝，已然恼羞成怒。这是要效仿互联网，私设银行，焚香送钱。” “荒谬！身为堂堂五品仙官，竟学商贾贩夫之举，不觉得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也总比权柄消亡强多了。” “以钱粮换香火，如此开天辟地之举，让武财神试试也好，若成，对伱我也有好处。” 顾云礼没把武财神的要挟当回事； 却不想，武财神的一举一动已然引起无数仙官的注意。 …… …… 渺渺玄紫炁，洞虚青灵宫。 在千万玄瑞紫炁笼罩下，一座座宫殿在金光中若隐若现，只余下一宫宫脊吞金稳兽，在紫炁云海中默默聆听着仙庭秘密。 “……互联网设网络银行之时，贫道就该上书陛下，将其封杀，如今倒好，又引来仙人效仿，长此以往与魔道何异？再这样下去，恐成大气候！道友，你我不如一起联名上书恳请陛下，将其封杀，以肃朝纲！” “西牛贺洲诸天佛子豢养妖邪，以苦难滋养香火，天下称颂，怎么到了南瞻部洲，道济天下却成了魔道？” “嗯？道友这是何意？” “清虚大帝若是这么说，道友该如何反驳？” “凡事过犹不及，此乃道统之毒，岂能与佛道之争相提并论？” “所以陛下只会觉得这是道统之争。” “这……” “道友稍安勿躁，那互联网系于顾云礼一身，若要封杀，轻而易举。眼下封杀一个顾云礼容易，可若是再冒出更多顾云礼，道友该如何处置？” “互联网乃顾云礼本命神通，岂能轻易重现？嗯？道友的意思是，那顾云礼不过是一枚棋子？” “不，贫道的意思是，正因为是本命神通，所以才更显珍贵啊！在尚未参悟之前，杀之岂不可惜？” “有人在参悟互联网道意？！” “祈神术收敛香火如此容易，陛下为何不传播祈神术？凡事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仙庭也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热闹了，有些人有些事该变一变了，陛下恐怕也乐见其成。” 第74章 癫狂世界 天色蒙亮，陈二狗便背着皮货，往县城瓦子集市而去。 深秋的风，已然初显凛冬之意，灌入脖颈间令人好生难捱！ 不过，相较于往年，今年的陈二狗却显得轻松不少。 县城开了几家网络银行，凭积分就能兑换粮食，他接触互联网时间较短，积分并不多，兑换的粮食也很少。 不过，在他最近勤勉签到之下，积分也是迅速增长，瞧着跟田里麦子似的，教人心安。 按照眼下趋势，估摸着入冬之后，就能再换一斗粮食。到时候，整个冬天的口粮都不用担心了。 所以他打算将皮货卖了之后，换点布匹回家，给婆娘孩子换身新衣服。 日上三竿之际，陈二狗终于抵达县城。 进了县城，城门口的网络银行，已然不复开业之初人流如织的模样。 不过，门口还是能看到行人进进出出。 只是无需排队而已。 在银行正门口，摆着一座青铜所铸的祭香台，里面插满了供香。 ——却是一些老百姓总是自发的在银行门口焚香感谢，逼得网络银行不得不设一个祭香台，省得香火插得遍地都是。 陈二狗摸了摸皮货，心想，回头正好得买点香火回去，路过银行门前，也烧柱香，求个心安。 在胡思乱想中，他拐过一個转角，踏入瓦子集市。 目之所及，倏然愣住了。 只见集市门口的财神庙外，竟然排起了长龙。 “大娘，这是咋回事？” 陈二狗看着熟悉场面，连忙拉过一位刚刚离开的大娘。 “财神爷发下宏愿，救苦救难，烧香就发粮发钱哩！” “啊？还、还有这事？” 陈二狗懵了。 这世界怎么了？ 互联网发钱发粮已经让他不可思议，怎么财神庙也跟着发钱发粮了？粮食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 满心疑窦中，四下一打听，才知道烧柱香火就有半升粗粮。 眼前情况属实，陈二狗再也无心卖货，连忙跟在队伍后面，排起了长龙。 相较于网络银行的队伍移动速度，财神庙前的队伍移动速度可快了不少。 没多久，便轮到了陈二狗。 陈二狗领过香火，一番念念有词，插上祭香台之后，旁边果然有人以木钵舀来半升粗粮。 喜得他连忙扯过皮货，接过粮食，已然乐不可支。 出了财神庙之后，他看着长长队伍，心中一动，又鬼鬼祟祟排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这一天，县城再现网络银行开业盛景。 瓦子集市口的财神庙，直接被挤得水泄不通。 惊得天下哗然！ 网络社区更是沸反盈天。 “天呐，财神爷竟然也发钱发粮了？” “云礼道人开了个好头啊！” “虽然云礼道人股票卖得贵，但积分换粮这事没得说！” “漂亮，我看要不了多久，其他庙宇也会加入吧？” “香火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引得天下神仙竟折腰？” “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古诚不欺我！” 不出意外，面对天降财富，舆论几乎一面倒的支持，更有不少人将其归功到云礼道人身上。 毕竟第一个吃螃蟹的是英雄！ 然而天下欢呼雀跃，各大网络银行却怒火中烧。 这是抢生意来了啊？ 就在各大银行快要坐不住时，一道来自云礼道人的口谕，令各大银行皆陷入沉默之中。 …… 流云观谷道人阴沉着脸，脚步匆匆来到天庵村外，随即掐诀念咒，遁入阴间。 目之所及，熟悉的土地庙消失。 映入眼帘的千仞孤峰，惊得他意动神摇。 早就听说，顾伯公加封网络里域真宰，仙庭更是在阴间为其修筑其华贵宫殿。 如今得见，才知顾真宰已然青云直上！ 不过，眼下不是感慨这些之时，他匆匆踏上山道，在守山阴差的指引下，穿廊过巷，踏入网络宫最高建筑——摘星楼。 摘星楼高愈百尺，绕梯而上，恍如登天之梯。 待踏入露台，空旷静室内，顾真宰正盘膝而坐，闭目参禅。 “流云观谷坤，拜见顾真宰！” “如此行色匆匆而来，可是有事？” “贫道乃是为了网络银行而来。” 谷道人顿了顿，一咬牙，忧心忡忡道：“财神庙外，长队如龙，长此以往，恐无人再来兑换积分！” 顾云礼睁开双眼，问道：“哦，为什么这么说？” 谷道人道：“财神庙外，焚香一柱，便有半升粗粮，二十柱便是一斗粗粮，四十柱便是一斗精粮，远比互联网要划算多了，长此以往，谁还会来兑换？” 按照谷道人算法，普通人在财神庙，最多一个半月就能得一斗精粮。 而互联网，焚香签到两个月，也未必能换一斗精粮，因为互联网签到积分并不固定在。 每日焚香，只得一点积分之辈也是大有人在。 顾云礼笑了：“那眼下网络银行受影响了吗？” 谷道人略一沉默道：“暂时并未受到影响！” 顾云礼又道：“百姓每天并非只能焚香一柱，在我互联网焚香和在财神庙焚香并不冲突，甚至无需前往财神庙，便能积攒积分，那么为何不继续焚香？” 所谓香火，乃是心诚所致，发乎于心，因此焚香次数并没有限制。 只是连续焚香，效果会越来越差，虔诚心力也终究是有限的。 谷道人抿了抿唇，有些话，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顾云礼仿佛猜出谷道人的担忧，一针见血道：“你这是担心香火被分润出去，白花了拍卖营业执照的钱？” 百姓是可以连续焚香。 可多了财神爷这个兑换钱粮渠道之后，还能对互联网保持多少虔诚？ 一天七八点积分和一两点积分，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最重要的是，谷道人为了赚取这些香火，可是花了重金拍卖营业执照，瞧着别人一毛不花，甚至用更少粮食，便换来大把香火，这心里能舒服？ “你啊，莫要自乱阵脚，不出一个月，财神庙便会后继乏力，功亏一篑。” “顾真宰此言当真？” “财神庙如此作为，只会引得天下庙宇争先效仿，你猜，若天下庙宇纷纷发粮，那天下粮食还够吗？” “自然不够。” “那到时候会发生何事？” “天下如此之大，此地粮食不够，外地调拨便是。” “可天下都在争粮食呢？” “那便发钱。” “钱都买不起粮食，又该怎么办？” “涨价便是，对仙家来说，俗世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随便一颗丹药便能换来无数。” “好一个涨价！” 顾云礼长长叹了一口气：“若天下粮食缺少一成，你猜会涨价多少？” 谷道人不假思索道：“自然是涨价一成！” 顾云礼摇了摇头：“不，是涨价到一成人口买不起粮食饿死为止。” 谷道人闻言一怔，俄而脸色大变。 第75章 天下唾骂 仙庭丹天风火院，冠名为院，实则大如城市，院内宫廷殿宇无数。 这里正是正一玄坛元帅赵晋元的官邸。 其麾下将帅皆居住于此。 倏地，各大宫殿之中冒出一道道流光，便见无数将帅冲出府邸，往正殿而去。 没多久，众人齐聚正殿门之前。 打眼瞧去，八王猛将、五方雷王、五方猖兵元帅、二十八宿神王、四大丁神、六毒大神……各路将帅几乎齐聚于此。 仙庭四大元帅之兵强马壮，可见一斑！ 众将帅按照品秩高低，依次排列之余，更是议论不休。 有人四下打听； 有人怦然心动，暗暗琢磨如何讨差； 更有人攀龙附凤而去。 “恭喜南猖元帅，首征大捷，扬我正一玄坛威名！” “此乃玄坛元帅指挥之功，本帅只是俯首听命罢了！” 南猖元帅往正殿方向抱拳，口颂赵晋元，却满脸得意之色。 身为正一玄坛麾下五猖大元帅之一，他是少有在人间传道的仙官，道门法派五猖兵马皆源于他们麾下兵马。 法派弟子斗法请猖，请的正是五猖大元帅麾下兵马。 极少数优秀弟子死后，化为鬼仙，也多归于他们麾下。 因此在凡间颇有影响力。 此番赵晋元欲散粮抢夺香火，所派前锋正是南猖大元帅麾下势力，首战告捷，可谓大功！ “诸位将帅，休得喧哗！” 赞礼官员一声低喝，打断议论纷纷的将帅，随即打开殿门。 众将帅精神一凛，连忙鱼贯而入。 待众人入殿，赵晋元随之驾到。 “正一玄坛元帅到——” 在谒者唱名声中，赵晋元满脸喜气，迈入大殿之中。 “末将恭迎玄坛元帅！” 满殿将帅齐声作揖见礼之后，都伤王随即越众而出，拱手贺礼：“恭喜元帅，贺喜元帅！首征大捷，名传天下，百姓无不交口称赞，顶礼膜拜！” “哈哈哈，好好好，此战南猖大元帅居功甚伟，记大功！” “末将拜谢玄坛元帅！” 南猖大元帅一脸喜色，连忙出列，拱手作揖。 赵晋元颔首，黝黑脸庞掩不住的喜色。 身为仙庭五品武将，瞧着脾气火爆，五大三粗，实际上也是粗中有细之辈。 虽然决定焚香送粮，但这事毕竟从未做过，他也不太确定局势走向。 故而先挑选了几个县城实验一番。 不想，效果远远超乎他的想象，绵延不绝的香火，令他从未如此痛快！ “如今首战大捷，当再接再厉，扩大战果，五猖大元帅何在？” “属下在！” “尔等速速敕令人间，依策行事。” “末将领命！” “冲天风火院部将何在？” “末将在！” “尔等立即托梦庙祝，搬运钱粮。” “末将领命！” “……” 霎时间，一道道命令传下，正一玄坛诸部这座战争机器，迅速运转起来！ “玄坛元帅，焚香送粮古今未有，您看是否稳扎稳打一些为好？万一上面怪罪下来……” 副将金轮大元帅越众而出，谏言道。 “哼，那顾云礼既然已开先河，我等又何必顾忌？再说了，哪条仙规禁止送粮百姓？法无禁止皆可为，这话不要再说了。” 赵晋元一脸不快道。 “是！” 金轮大元帅不喜不悲，退入队伍。 或者说，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公开谏言，以后出事，也有几分斡旋余地。 “玄坛元帅，此番焚香送粮，恐粮草不够，还需早做打算。” “此言极是，二十八宿神王尔等镇守天下，正好以职务之便，广纳钱粮。” “末将领命！” “玄坛元帅，仅仅广纳天下钱粮，恐怕坚持不了多久。末将以为，应该将院中福田划出一块，差猖兵屯粮积草。另外，再使钱财，礼请仙官仙吏种粮纳粮。”都伤王进谏道。 “都伤王，此举是不是矫枉过正了？”报仇王反驳道。 “非也，末将听说，仙庭仙官蠢蠢欲动，恐有效仿之举，因此还是早做打算为好。”都伤王沉声道。 话音刚落，一道符剑落入地合神将之手。 他一眼扫过，浑身一颤，连忙疾声喊道：“玄坛元帅，大事不妙，五方财神也焚香送粮了！” “嗯？” 赵晋元脸色微变，不等他了解详情，一道道符剑浮现而出。 一名名将帅脸色大变，纷纷疾声上报。 “玄坛元帅，四大天师也在焚香送粮！” “五岳大帝麾下宫观，也在行效仿之举！” …… …… 随着正一玄坛的成功，不知多少仙官蠢蠢欲动起来。 人乃万物之灵，发乎于心的香火，对于修行者来说，就是最好的修行资粮。 正所谓：食气者神明而寿，不食者不死而神。 哪怕是已然瞧不上普通香火的大能之辈，也无法无视香火。 毕竟他们也有弟子、有属下、有仆从。 没多久，便有人忍受不了诱惑，亲自下场。 一鸟出林，百鸟群飞。 不过数日，仙庭三成神仙下场。 人间庙宇，有一个算一个，几乎都在开仓放粮！ 更有甚者直接发钱！ 一时间，天下哗然，九州震动。 互联网社区更是沸腾如海啸，汹涌澎湃！ “疯了疯了！粮食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 “难不成天下都在送粮？” “我在云州安县，当地是这般情况。” “我在商州，也是如此。” “开州也如此！” “……” “照此送下去，哪来那么多粮食？”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各大庙宇送粮也在收粮啊！如此循环往复，无穷无尽，真乃天大的妙事！！！” “凡人愚见，好叫你们知晓，流云观外，良田万亩，仙师一個神通下去，粮食节节拔高，以往三五月方可成熟的粮食，现在不足一月便可以收割！” “这般下去粮食只会越来越贱，这可不是好事，谷贱伤农啊！” “狗屁，有神仙代劳，以后谁还种地？不种地，还伤什么农？大家正好种棉花，养蚕缫丝多好？” “民康物阜，千年盛世！” “真好，遇到了千年未有之盛世。” 在人间，乃至互联网上欢呼雀跃，议论纷纷之际。 云礼道人突然弹窗一封倡议书，顷刻间，引来天下唾骂和嘲讽。 第76章 恶果初显【您的订阅，决定本书未来】 第76章 恶果初显【您的订阅，决定本书未来】 【滥发货币，百姓遭殃，贫道恳请诸天仙神，收收神通，限量发行！】 倡议书详细论述了滥发货币，将会引发恶性通货膨胀的种种恶果，并给出了解决方案。 即，为了防止货币超发，大家约法三章，统一发粮，不得发钱，即便发粮，最好也改为每日限量发粮，或者间隔发粮。 保证民生之际，也能让粮食生产跟上，有粮食为锚定，人心不乱，天下安矣！ 不想，公告一出，如瓦片上烧开水——一片沸腾。 不仅引来非议，更有甚者直接破口大骂！ “好一个云礼道人，当真是慷他人之慨！你是神仙，不愁吃喝，诸天神仙愿意救济众生，碍到你什么事？” “可不是，仙家不缺粮食，咋就你多事呢？” “我看现在就挺好，谁缺粮食，进庙烧香便有，以后大家不愁吃喝，省下钱来，正好做新衣，盖新房。” “咱不懂什么货币超发，只知道手里有钱，就有了一切！” 面对云礼道人的倡议书，虽然有极少数人将信将疑； 但大多数人都是嗤之以鼻，唾骂嘲讽者不在少数。 包括仙庭仙官！ “呵呵，这般危言耸听，顾真宰这是狗急跳墙了啊？” “可不是？再这般下去，可就没人烧香攒积分了，那网络银行可不就名存实亡了？” “哈哈哈，这叫东门叹犬，华亭叹鹤，悔之晚矣！” 面对顾云礼的警告，大多数仙人皆不以为意。 幸灾乐祸不在少数。 说到底，在他们看来，顾云礼终究还是为了他自己！ 想想也可笑。 他费了那么大功夫，立了那么多规矩，开设了所谓的网络银行，偏偏吃独食，仅仅发行二十张营业执照，逼得天下神仙不得不焚香送粮。 一朝便破了他的算计。 果然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啊！ 当然，亦有极小部分仙官，在看过公告之后，掐指一算，眉头暗皱起来。 虽然占卜涉及天下因果，难辨真相； 但隐隐亦能看到几分大凶之象。 只是不知这大凶之象，究竟源自何方？ 再仔细推演一番，不得不承认，云礼道人倡议确实有几分道理，奈何人心不齐，有心实施，也无力统筹。 已然陷入囚徒困境之中。 除非玉皇大帝降下法旨，统一安排。 然而再看仙庭高层，皆沉默不言，不知在作何打算！ …… 在云礼道人倡议书，引起天下热议之际； 人间已然陷入狂欢之中。 …… “老天爷开恩呐！” 五岳庙宇里，一名领了粮食的乞丐，激动得俯跪在地，叩首不止。 庙祝见状，涨红脸庞，趁机宣传道： “此乃五岳怜悯众生，使仙法搬来粮食，赠予百姓，尔等可莫要辜负了五岳大帝的仁慈，更要勤勉上香，时时赞颂！” “是是是，理该如此。” “五岳大帝当真是好神仙啊！” 排队民众无不交口称赞，伸着脑袋望着发粮庙祝后面的袋子，唯恐粮食不够。 且说乞丐拿了粮食之后，便是往集市赶去，寻一个卖羊杂汤的朝天锅摊子，便是得意问道： “俺这一袋粮食，可能换一碗羊杂汤吃吃？” “呦，没想到伱这夯货，也有猪鼻子插葱装象的一天？” 摊主认得乞丐，随意开口调笑，引来食客们哈哈大笑。 “你就说能不能换吧？” 乞丐也不恼，摇了摇手里的粮袋子。 “哎呦，还真不好意思，这要是搁几天前，莫说一碗羊杂汤，两碗也换得，但现在换不了了。”摊主笑道。 “咋了？瞧不起我？” “别介，谁跟钱过不去，只是你瞧瞧这是什么？” 摊主踢了踢旁边袋子，好家伙，里面竟然全是粮食。 “老乞丐，别瞧了，现在粮食不值钱了。你那点粮食，估摸着只能换个烧饼，还是自己回去煮了吃算了。” 旁边食客吆喝道。 “嘿！咱活了四十年，从来只见过粮食越来越值钱，还从没听说粮食不值钱？” 老乞丐一脸恼羞成怒。 奈何人家就是不卖，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愤然离去。 他逛了一圈集市，四下一打听，可不是，粮食还成了贱货，狗见了都摇头。 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换个烧饼啃食。 一边啃一边骂骂咧咧： “活命的东西，竟然当贱货，小心饿死你们！” 吃到一半，老乞丐倏然白眼一翻，噎得差点蹬腿，半晌才缓过劲来，顿时又哀叹起来。 “这粮价什么时候能高点，让咱也吃回好的，喝碗羊杂汤呀！” 不想一语成谶。 话音刚落，便见集市突然骚动起来，无数人往集市口簇拥而去。 寻人一打听，才知道，有粮商过来高价收粮！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你咋不早点来呢！” 老乞丐气得自拍大腿，眼珠子一转，连忙又拐去五岳庙里领粮去了。 日落时分，终于吭哧吭哧领回粮食，再寻到集市口，粮商早已离去。 不过，现场留了牌子，寻人一打听，才知道，明天还来收粮！ 老乞丐顿时安下心来。 第二天，他早早来到寺庙，排了一上午的队伍，终于焚香领着粮食，卖给粮商，换了两枚剪边钱。 再寻到羊杂汤前，一脸得意的掂着手里铜钱道：“来一碗羊杂汤！” 摊主在上下打量中，戏谑道：“好嘞，三钱一碗！” 老乞丐表情顿时凝固了，俄而急得直跳脚。 “哎哎哎，你个孬种，耍我不是，昨儿嫌粮贱，今儿粮贵了，你咋又跟着涨价了？” “我说你个穷鬼夯货，粮贵了，咱这肉疙瘩就不贵了？就你想吃肉？大家领了粮，谁不想吃点好的？滚滚滚，没钱别耽误老子做生意。” 老乞丐气急败坏，有心想朝锅里吐口浓痰，又恐被人打死。 想想现在日子，可比以前好多了，最终不得不骂骂咧咧离去。 等他寻到卖烧饼的挑夫，好家伙，烧饼竟然也跟着涨价。 好说歹说，勉强讨来半张烧饼充饥。 往后几日，粮食是一天一个价。 因为有人发现，总有人在收粮食，供不应求之下，哪有不涨价的道理？ 老乞丐手捧粮食，竟换不来半点熟食。 气得老乞丐有心自己煮饭，奈何又没锅碗瓢盆，只能拿粮食去讨人家剩饭。 日子竟又过回了从前。 …… 丹天风火院，紫宸钓闲池旁，赵晋元手持钓竿，风轻云淡钓着心猿意马。 “哒哒哒……” 一阵轻微脚步声传来，却见副帅金轮大元帅走进，拱手作揖： “元帅，各将帅上报，人间庙宇存粮不多，恐支撑不了多久。” “这么快？本帅不是差遣二十八宿神王广纳钱粮了么？这点小事也做不好以后何能担当大任？”赵晋元神色一冷。 “元帅有所不知，如今漫天仙神，皆派人在人间抢粮，二十八宿神王纵然将下属全部撒出去，也是力有不逮。” “院中福田，人间宫观，可能弥补缺口？” “天下庙宇太多，院中猖兵猖将、宫观弟子，纵然使尽神通，也有些力有不逮！” 赵晋元眉头皱起，难不成一切就要遂了顾云礼的意，限量发行？ “元帅，末将倒是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 “说来听听？” “末将以为，与其发粮，不如发钱。如今天下，钱财易得，粮草难求。院中随意兜售几颗丹药法器，便能换来无尽钱财，百姓有了钱，购买粮食也罢，添置布帛也好，总好过粮草万倍。” “发钱？如此一来，岂不是落入那顾云礼的警告之中？” “黄口小儿，也敢算计天下？退一万步，我等发钱之余，也能顺便收粮，若事出有变，改为发粮便是。” “甚妙！那便改为发钱吧！” “末将领命！” …… “什么？不发粮，改发钱了？” 这一日，老乞丐刚刚排上五岳庙的队伍，便瞧见焚香完毕的百姓，欢天喜地数着铜钱走了出来，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可不是，不仅五岳庙不发了，据说财神庙也不发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是财神庙先不发，五岳庙才跟着改的！” “管他谁先改的，发钱好啊，有了钱，啥都能买！” “对喽对喽！” 队伍中的百姓议论纷纷，兴奋不已。 老乞丐也是越听眼睛越亮！ 待领了钱，他再次火急火燎的赶往羊杂摊前。 这一次，摊主看着他手里做工精良，厚实压手的铜钱，纵然嫌弃不已，终究还是卖了一碗羊杂汤。 吃得老乞丐喜上眉梢。 往后数日，凭庙中得来的钱财，近乎吃遍小镇美食。 日子过得赛若神仙。 这日清晨，他一如既往早早便去五岳庙门前排起了队伍。 待排到他时，已经到了中午，饿得他是前胸贴后背，拿到供香之后，假模假样拜了两下，便插上香火，领钱去了。 旁边分发供香的道童，也是疲惫不堪，见状已然波澜不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老乞丐去了。 老乞丐领了钱后，再次赶往集市摊口，瞧见羊杂汤摊主，便在坐下喊道： “来碗羊杂汤，排了一上午的队，可饿死我了！” “你个卖大脸的咋又来啦？” “咋地，有钱不赚？” “赚赚赚，咋能不赚？不过，别怪俺没提醒你，今儿羊杂汤三文钱？” “什么？三、三文钱？” 老乞丐惊得直接跳了起来：“你黑店啊，三文钱？三文钱都能买个猪头了！” 摊主冷笑道：“现在谁不知道五岳庙发钱？钱多了，肉可没多，你啊，爱吃不吃，不吃赶紧滚蛋！” 老乞丐气急败坏，在嘟嘟囔囔中，不得不离开，寻找其他吃食。 不想，庙宇发粮之时的遭遇，竟然再次重现。 所有吃食皆不同程度涨价。 他手里这做工精良的一文钱，竟然连一块烧饼都买不起。 要知道，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官铸铜钱，可不是那些剪边钱、铁钱？ 自古以来，便有“四碗一文”的说法。 说的是，一碗酱油、一碗醋、一碗酒和一碗粮油，合在一起正好一文钱。 便是这般大钱，如今竟买不起一块烧饼，何其荒谬？ 老乞丐傻了。 日子竟然又又又回到了从前。 面对五岳庙的发钱，不领难受； 领了，也是聊胜于无，在市场上根本就买不到吃的。 更惨的是，讨饭也越来越难了。 却是物价高涨之下，大家反而舍不得吃喝，哪里还舍得施舍？ 更重要的是，有经验的农民都知道，越到灾年越不能露富，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哪里还敢施舍，露出家有余粮的模样？ 一时间，民间怨声载道。 尤其是城市居民，漕运贩夫，三教九流…… 这些人可没地没粮，大多靠服务业过活，赚一天钱，买一天粮。 眼下物价飞涨，有钱也买不起； 有的寺庙坚持发粮还好； 而改发钱的寺庙，几乎要将这群人逼上死路。 在物价飞涨的情况下，工钱已然追不上粮价。 这时，大家才猛然发现，眼下购买力还依旧坚挺的货币，赫然只剩下与香火挂钩的互联网积分！ 这一刻，因为一纸倡议书而背负骂名的云礼道人，口碑也在悄无声息中发生逆转！ …… 话说，在民间叫苦连天，怨言四起之际； 仙庭仙官们也眉头暗皱起来，因为他们发现香火收入竟然出现了下降趋势？ 真是怪哉？ 这是哪里出了问题？ 本章完 第77章 神仙杀人 第77章 神仙杀人 小巷深邃，墙草如幕。 天德书院袁期先生低着头，行色匆匆的穿行其间，生怕遇到熟人，停步寒暄。 在紧赶慢赶中，终于归家。 “吱呀！” 他刚刚推开房门，正在浣洗衣衫的妻子，便一脸探寻的望了过来。 袁期不敢回应妻子，连忙关上院门，落上门闩，这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在给妻子使了个眼色之后，便径直进屋去了。 “咋样，换到粮食吗？”妻子紧随其后，一脸忧心忡忡问道。 “换到了。”袁期先生解开衣衫，掏出揣在兜里的半斗精粮。 “太好了！” 妻子眉头阴霾顿时散去，她略一检查粮食，一脸惊讶道： “咋不换成粗粮？” “我哪里敢去换？现在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粮价涨疯了，有价无市，我这要是露头，怕是晚上也不得安生。” 袁期说着，走到桌前，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脸上依旧掩不去的凝重之色。 身为天德书院的教书先生都要买不起粮食，可见城中粮价涨到什么程度！ “也是！” 妻子点了点头，露出几分庆幸之色： “幸亏你顺手做了网课，零零碎碎攒了点积分，不然……唉！” 袁期闻言脸上生出几分不自然，乃至惭愧之色。 在云礼道人发布倡议书时，他可没少抨击。 身为少数知识分子，他已然开始尝试入道修行，自然深知修行者的强大。 因此根本不认为高高在上的仙人们会缺粮食。 怎想，事情走向完全重复了云礼道人预言。 仙人是不缺粮食，奈何人心叵测。 在各大庙宇必然收粮的情况下，人性之恶凸显得淋漓尽致，粮食在疯狂涨价，越涨价越囤积居奇。 越涨价越没人舍得抛售！ 已然形成恶性循环。 他安抚几句妻子，便连忙焚香登陆互联网，进入论坛，看看有无解决之法。 此时，论坛里舆论风向已然发生逆转。 “悔不当初啊，当时就该相信云礼道人，早做准备。” “云礼道人真乃真知灼见，如今细细翻看倡议书，才发现事情发展几乎每一步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小弟上有老下有小，一家老少等着开火做饭，恳请大家拔刀相助，打赏点积分，渡过难关。” “大家现在都穷，别忘了，前段时间网络银行开业，大家积分都兑换得七七八八，现在谁手里还有积分？纵然有，谁又敢给，眼下这情况，还不知得持续多久。” “眼下局面怎么办？可有救粮之策？” “云礼道人已经给了解决方法，眼下除非开仓放粮，打下粮价，否则别无他法！” “那就开仓放粮啊？” “一县一州放粮容易，一府一道放粮难啊！” “该死，到底是谁在囤积粮食？” “还能是谁？各大庙宇呗，为了香火，不择手段。” “云礼道人，救救我们吧！” 看着社区论坛上的一声声疾呼，袁期神情为之一恍。 半晌，在心随意动中，写下一个帖子： “云礼道人，想想法子，救救天下百姓吧！” 看着淹没在论坛中的帖子，袁期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么做意义不大。 高高在上的仙人，是不会理会人间疾苦的。 眼下局面对互联网也最为有利。 因为积分成了硬通货。 云礼道人自然没有必要出手，毕竟他也早已发过预警，是天下人不听。 在叹息中，袁期正要退出网络，一个在眼皮底下冒出的置顶帖，令他浑身一震。 ——【通知：明日起，各大网络银行施粥赈灾，免费领取】 …… …… 仙庭，丹天风火院。 正殿之中，正一玄坛麾下将帅，已然吵成了一锅粥。 “玄坛元帅，如今凡间粮价飞涨，百姓怨声载道，再这样下去，恐遭反噬！末将清点一下各大庙宇，存粮还有不少，可要开仓放粮，安抚民心？” “不可！眼下放粮不过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末将以为，以眼下大争之势，与其拼个你死我活，徒耗元气，不如暂退一步，明哲保身，待积蓄力量之后，再谋出路。” “这岂不是遂了那顾真宰之意？！” “那也总好过民心反噬为好！” 眼看大殿之中争吵不休之时，倏然，有数道符剑几乎同一时间浮现。 数名将帅伸手接过符剑，神念一扫，登时脸色微变，连忙上报： “玄坛元帅，那顾真宰决定施粥赈灾！” “施粥赈灾？眼下并非灾年，赈什么灾？” “对呀，施粥赈灾，生米煮成熟饭，既可缓解粮价疯涨之危，也可拉拢人心！此乃妙计！” 有人一脸茫然； 有人拍案叫绝。 殿中早已脱离凡间的仙官神将们，思绪一转，登时恍然大悟。 民间粮价飞涨的根本原因，乃是一直有人不计成本的收购； 若是将焚香发钱，改为施粥，生米煮成熟饭，危机自解。 “顾云礼这般好心？这里面会不会有诈？” “若是施粥赈灾，粮价必然大跌，到时候一碗稀粥还能吸引百姓香火？” “吸引不了，便改回发粮便是。” “如此岂不是因果循环？” “非也，有了施粥赈灾之举，以后谁还敢囤积居奇？” 满殿将帅在一番推演讨论之后，越聊越兴奋，恍然发现破局竟如此简单！ 然而没人注意到，赵晋元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肃静！” 金轮大元帅一声大喝，令大殿陡然安静下来。 “启禀玄坛元帅，那顾云礼狡诈至极，绝不可能突然提醒我等，此事定有蹊跷，不如暂停此事，作壁上观。” “金轮大元帅言之有理，此事就此暂停，日后再议，诸位都散了吧！” 赵晋元仿佛一直在等这句话似的，几乎在不假思索中应了下来，而后起身扬长而去。 留下众将帅面面相觑。 不少人将目光看向金轮大元帅。 金轮大元帅默然无言。 众将帅欣喜于破局之法，殊不知，即便破局意义也不大了。 因为发粮换来的香火，质量越来越差。 锦上添花终究不如雪中送炭。 如果在大灾之年，施粥赈灾，发钱发粮，必然能引来百姓顶礼膜拜，狂扫香火。 然而现在打眼望去，大部分信徒完全就是冲着领粮而来，刚开始还感激不已，到后面俨然逐渐麻木，当成理所当然。 ——失去评价标准的香火，自然是敷衍了事！ 各大庙宇看着香火鼎盛； 实际上，可用香火，稀薄至极。 更有甚者，焚香拜的是财神爷，念的却是云礼道人。 这不知引起多少仙神震怒。 直到这时，众仙神才恍然意识到，互联网积分的价值所在，不仅仅是三百积分兑换一斗精粮，更是与香火挂钩的坚挺。 因为香火几乎可以买到一切东西。 最重要的是，互联网积分自有一套评价标准。 滥竽充数之辈，根本无处遁形。 现在回头看看，这场焚香送粮之举，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彻彻底底的闹剧，此时借顾云礼施粥赈灾之名退出，再好不过。 …… 在正一玄坛选择急流勇退之际； 殊不知政策的实施，最忌急刹车！ 白水府，蒲县。 朦胧晨光下，瑟瑟寒风中，财神庙外已经排起了长龙。 众人相互簇拥着，抵御着寒风的侵袭。 直到第一缕阳光升起。 寺庙大门，才在万众期待中，缓缓打开。 一位道童走了出来，瞧着门外如龙队伍，近一个月来的忙碌，令他脾气暴躁道： “都回去吧，不发钱了！” “啥？不、不发钱了？” “对，不发钱了，赶紧走吧！” “为啥呀？咋说不发就不发了？” “凭什么？俺们辛辛苦苦排了半夜的队伍，怎么说不发就不发了？” “没错，伱们是不是把钱都给贪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如龙队伍顿时张牙舞爪起来，饥饿、寒冷、恐惧、彷徨，挤压着仅存的人性。 “谁贪了？此乃神仙敕令，还不快滚！” 近一个月的辛苦忙碌，令道童脾气也压抑到了极点，语气冲如火药。 “放屁！俺不信，你让开，让俺进去看看？！” “快，进去进去！” “牛鼻子贪了神仙的钱，大家一起进去瞧瞧？” 不知是谁登高一呼，顿时应者云集。 “哗啦……” 人群沸腾起来，前面人疯狂往里钻，后面人满脸茫然，瞧着前面人冲，也下意识被激发本能，跟着往里跑。 “住手！停下！” 道童见状怒火中烧，下意识张开双臂试图拦截，却被人群轰然撞翻在地，而后无数鞋子如雨点落下。 “别踩！师傅，救我——” 漫天落下的脚步声，掩盖了道童的哀嚎，不过弹指间已然失去声息，化为一块无痛无知的肉饼。 人群冲进财神庙，就像无头苍蝇一般，四散而开。 有人找钱； 有人找粮； 但更多的人，已然被混乱人群激发了兽性，看到什么都往怀里搂。 更有甚者，冲进大殿，抢夺贡品。 后面抢不到之人，直接将目光盯上那镀上金身的神像。 他们爬上神像，抄起一切工具，刮着神像表面那薄薄金箔。 更有顽劣之辈，爬上神像，便是肆意撒尿。 在一片混乱中，失去金身的泥胎神像缓缓挪动而起，在大片泥塑剥离之际，神像那漠然无神的双眼，陡然泛起诡异光芒，竟活了过来。 他一眼扫过大堂，顿时血贯双眸，怒发冲冠：“混账齄奴，也敢侮辱本帅！” “啊——” “神仙杀人啦！” 本章完 第78章 现场视频，血塑金身 第78章 现场视频，血塑金身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早已习惯排队的老乞丐，看着东方缓缓升起的太阳，忍不住跺了跺脚，伸头看了看前面队伍，满心希冀。 今儿网络银行施粥，天不亮，他就摸黑跑来了。 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好在他也不算来得太晚，看样子最多半个时辰就能排到他了，这让他肚子愈发饥饿。 在一点点挪步中，老乞丐终于来到了粥铺前，看着打粥的役夫，满脸赔笑道： “敢问老爷，人家都说那啥互联网积分能换粮食，真的假的？” 一句“老爷”喊得役夫喜上眉梢，勺子伸进锅底捞起，一边盛饭一边道： “你个讨口子，消息忒差，网络银行可是云礼仙君开的，什么时候都能换粮食，哎，不过，你一个讨口子有积分吗？” 老乞丐瞧着破碗里粘稠米粥，顿时眉开眼笑： “有的有的，谢谢老爷。” 说着，连忙走向一边，寻了个避风墙角坐下，沿着碗沿滋溜一圈，热食入腹，犹如灵丹妙药，将他冻了一夜的身体暖和起来。 亦令他的心思活络起来。 这一个月来的经历，算是让他看明白了，这人啊，还得寻个地方安顿下来。 所以他琢磨着，吃完粥就去网络银行换粮食，趁着粮价高涨，赚他一笔。 再去租个屋子，以后边找活，边供奉云礼道人，攒点积分。 按照眼下物价，用积分换粮，不愁以后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 话说，他一个老乞丐哪来的互联网积分？ 却是在五岳庙前烧香，敬着五岳大帝之余，他亦没少虔诚念着云礼道人的名字。 哎，这叫赚双份钱！ 此时，在网络银行的格子窗后面，谷道人双手背在身后，静静瞧着下方排起的长龙队伍。 旁边随他做事的小师弟抱怨道： “漫天仙神惹出来的麻烦，最终却要我们来擦屁股，顾真宰终究还是太心善了。” 谷道人摇了摇头： “些许身外之物而已，师弟何必在意？” “贫道只是有些恼火……凭什么好处都被他们占了？我们就合该吃亏？眼下钱不值钱，积分值钱，我看就该作壁上观才对！” 谷道人笑着摇了摇头： “世有仙人，浮游蓬莱，耕耘五德，朝种暮获！你啊，还是看得太浅了。” 小师弟愣住了。 许久，试探问道：“师兄说的仙人是……顾真宰？” 谷道人笑而不语。 脑海中，忍不住回忆起当时他和顾真宰的对话。 当顾真宰说，粮食会涨价到一成人口买不起而饿死为止时，他内心深处，惊悸起浓浓的惶恐和不安。 而后他下意识问道：“难道就没有解决办法了吗？” 顾真宰笑道：“放心吧！顾某既为仙官，还能让凡人饿死不成？” 想到这，谷道人笑了笑。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顾真宰称得上仙人！ 正想着“叮咚”一声虚幻之音，将他注意力拉回现实。 他连忙登陆网络看去，登时脸色大变。 “师兄，怎么了？” 小师弟敏锐察觉到谷道人的脸色异常。 “蒲县财神庙发生了暴乱，五品仙官赵晋元降下法身，大开杀戒。” “啊？怎么会这样？” “财神庙暂停发钱，引发民众不满，这才引发暴动。” “不是，怎么说停就停了？施粥也好的呀？” 小师弟一脸难以置信。 此时莫说他了，便是坐镇网络宫的顾云礼，也是一脸懵逼！ 乃至震惊无比！ 因为赫然有人将暴乱之事录了下来，发到了社区板块。 这段“神仙显灵”画面，不仅在阳间网络疯狂传播，更是在阴网掀起轩然大波。 点开视频： 那是一条如龙长队，镜头随着主人视野，可以看到无数百姓在寒风中，苦苦等待。 没多久，远处财神庙大门打开，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人群突然发疯似的往庙中钻去。 暴动的人群甚至撞得拍摄者镜头直晃。 没多久，财神殿中，轰然传来一声怒叱： “混账齄奴，也敢侮辱本帅！” 紧随其后，一阵阵轰隆巨响传来，便见修建在最高地势上的主殿，轰然坍塌，一尊身高丈许，大如小山的神像，从中冒了出来。 只是此时这神像，哪里还有平日所见之威严？ 便见其金身脱落，体表尽是丑陋泥胎，随着他一举一动，不停有泥皮洒落。 他愤怒的抓起房梁，将其耍成了长槊，横扫四周，屠戮百姓。 在他那庞大身形的衬托下，四周百姓恍如鸡仔，在惊恐中，哭爹喊娘，四散而逃！ 一时间，惨叫声、哭泣声、求饶声，此起彼伏！ 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视频拍摄者，仿佛被吓傻了。 呆呆的站在原地。 许久，以鲜血重塑金身的泥胎神像，仿佛杀累了，转身走到化为废墟的正殿处，重新化为泥塑。 睹之，暴珠竖眉，不动如山。 至此，视频结束。 然而舆论才刚刚开始！ 原贴之下，各种评论沸反盈天。 “天啊，发生了什么？” “这是……财神爷？” “财神爷杀人啦！” “不可能，这一定是妖魔鬼怪占了财神爷的泥胎，借刀杀人！” “放伱娘的狗屁，这是已经‘开光点眼’的神像，哪个妖魔鬼怪敢来借尸还魂？你个小娘养的，别出事都往我们精怪身上推！” 所谓开光点眼，指的乃是为神像开光。 这个过程，又被称之为“装脏”！ 类似于炼阳第四境的装脏。 或者说，炼阳第四境和神像装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须知，开光神像可请神仙降灵，开眼观世，洞照众生善恶。 而寻常泥胎根本无法承受神仙灵魂，因此必须通过特殊手段，赋予神像“灵性”或者说“生命力”。 这个方法便是装脏。 一般是在神像体内，安装各种灵器灵物。 譬如：铜镜、令牌、符箓、五色线、金银珠宝……等等。 很显然，眼前这个暴怒神像就是开光神像，否则也不可能降下法身。 他最后选择罢手，也并非杀累了，多半是装脏之物支撑不下去罢了！ …… 此时，看完视频的顾云礼，只觉头皮发麻。 在扫了一眼舆论动向之后，顿时陷入纠结之中！ 他在纠结，究竟该如何处理这些视频？ 在仙庭，仙人是有“杀戒”之说。 但这所谓的杀戒，更多的是保护仙人，防止仙人之间斗法厮杀。 这也是顾云礼参加道举的根本原因之一。 至于仙人屠杀凡人犯不犯法？ 顾云礼不知道，但从他有限阅历来看，多半不会有事。 原因很简单，民不举，官不究。 无数修道者，削尖了脑袋也要挤入仙庭，可不是为了给自己身上套上枷锁。 既然如此，任由这些视频流传出去，还有意义吗？ 顾云礼沉默无言，在眸光闪烁中，蓦然有了抉择！ 本章完 第79章 诛心 第79章 诛心 夜色如幕，神殿森严。 做了三十余年庙祝的宗善安，佝偻着身子，漫步于财神庙中，仔细检查着正殿偏殿，防止还有未熄的烛火供香。 入冬以来，北风呼啸，这要是走火那可不得了。 最近一段时间，门下弟子忙于发粮散财，都累坏了，眼下终于停下来，是该让他们歇歇了。 待里里外外检查完毕，宗善安终于安下心来。 准备回房休息的他，鬼使神差的又往弟子居住的袇房走去。 这群小子，瞧着一副大人模样，这段时间怕是累坏了，少不得马虎大意，点着油灯入睡，还是检查一番更为心安。 待行至袇房，一阵窃窃私语声，令他眉头一皱！ “这是财神爷？不可能，财神爷怎么会……杀人？” “怎么不是？你瞧瞧这铁鞭铁冠，不是财神爷又是谁？” “这一定是被妖魔鬼怪附了身？” “应该是了！” “什么呀，我听说，这群暴民听说不发钱之后，直接不乐意了，冲进庙中就是烧杀抢掠，否则财神爷会降灵而来？” “还有这回事儿？” 站在门外的宗善安，越听越皱眉，直接推门而入。 便见大通铺上，几名道童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听到开门声，下意识抬头望来，在夜色下，那双眼睛亮得出奇。 “大半夜不睡觉，又登录互联网了是不是？” 宗善安目光如炬，见状厉声呵斥。 但更多的不是怪罪弟子登录互联网，而是不睡觉。 身为道门弟子，信仰诸天仙神，只是主要供奉的仙神不一样而已，因此对供奉之外的神仙并不排斥。 “师傅，神像杀人之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想，被训斥的道童，却急不可耐的问道。 “什么神像杀人？在哪里看来的话本？” “师傅你不知道？那个什么县……” “蒲县！”旁边有声音提醒道。 “对，蒲县财神庙中的神像突然活了过来，杀人如麻，视频都在互联网上传疯了。” “你说什么？” 宗善安脸色微变。 “真的，出家人不打诳语，师傅伱现在上网看一看就知道了，社区都传疯了。” 道童急了，连忙辩解道。 宗善安脸色闪烁不定，半晌，低声念咒起来。 没多久，浑浊双眼在夜色下熠熠生辉。 成功登录互联网的他，在进入社区版块之后，本来还想问一句视频在哪？ 目之所及，令他脸色大变。 “神像杀人，究竟是财神爷附体逞威，还是妖魔鬼怪李代桃僵？” “蒲县财神庙后续，现场惨不忍睹，胆小勿进！” “天呐，不敢想象，吃人的不是妖魔鬼怪，竟然是诸天仙神！” “有了互联网，才知道这世界何其荒谬！” “……” 宗善安一眼扫过，十条帖子，七条在说什么神像杀人之事。 看得他头皮发麻。 随便点入一个帖子，没多久便看到现场视频。 暴动的人群，降灵的泥胎，四溅的鲜血，滚滚而动的尘霾，以及那刺耳的惨叫声，哀嚎声，看得宗善安头皮发麻！ “师傅，这是真的吗？” “师傅？” 大通铺上，几名道童伸头追问。 “整天胡思乱想，财神爷怎么会附身杀人？” “可是……” “行了，互联网上真真假假，说不得便是有人使那幻术，招摇撞骗！睡觉吧，别被外物乱了心神。过一会儿，为师再过来看看，谁还没睡，今晚去正殿念经守夜！” 宗善安一番训斥之后，脚步略显几分狼狈的匆匆离去。 他回到袇房之后，立马再次登录互联网。 反复观看几次之后，越看越心惊！ 各种怒火冲天义愤填膺的帖子，更是令他心惊肉跳。 “细数正一玄坛十宗罪！” “一宗罪，犯杀戒。附灵神像滥杀无辜；或，放任妖邪李代桃僵，亦为大罪！” “二宗罪，犯贪戒。为攫取香火，肆意发粮发钱，扰乱人间秩序。” “三宗罪……” 宗善安扫了一眼，便再也看不下去了。退出网络之后，立即取出一枚符剑，便是飞剑传书，询问挚友而去。 没多久，符剑返回。 当他神念扫过，苍老身体陡然一晃，脸上血色尽失！ 这一夜，宗善安辗转反侧，近乎彻夜未眠。 翌日起来，做完早课之后，心神恍惚的他，突然听见弟子高声争执声，循声而去。 却见门下童子，正站在庙门前，与路人大声争辩。 “……说什么呢？妖魔鬼怪能附了财神爷的神像？我告诉你，那是幻术，幻术懂不懂？” “阿明！” 争得面红耳赤的道童，闻言一脸委屈的看向师傅。 “师傅，他们说财神爷滥杀无辜！” “好了，回来吧，公道自在人心，无需辩解。” “是，师傅。” 道童愤愤不平的转身回庙。 庙外路人瞧见宗善安，面露几分畏惧之色，皆不敢言。 然而当他转身之时，身后突然传来的吐痰声，却令他身影微顿，背影显得愈发狼藉。 其后几天，宗善安度日如年。 世界仿佛没变； 又仿佛变了。 车水马龙的财神庙，一夜之间变得门可罗雀。 偶尔经过门口，还能看到路过行人的窃窃私语。 只是忌惮于神明威严，无人敢指指点点。 …… …… 在互联网的传播下，蒲县神像杀人事件，几乎在一夜之间传遍天下。 街头巷尾，茶楼茶馆，村前树下，庙堂高门。 到处都在议论！ 哪怕是乡下目不识丁的百姓，也能评头论足几句。 那恐怖而血腥的画面，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也足以将大多数百姓吓成鹌鹑！ 大家私下议论着，咒骂着； 但终究无人敢有任何作为。 大家能做的，也仅止于不再去焚香祭拜。 殊不知，杀人何须用刀剑？ 言语有时候更加诛心！ …… “师傅，我们走了！” 背着银钱的道童们，站在门前，辞别师傅。 “快去快回！” 差遣弟子兑换铜钱的宗善安，风轻云淡的挥手送别弟子。 直到众弟子消失在视野尽头，这才返回财神庙，步入正殿。 熟悉的景色，令他在恍惚中，看到师傅领他入门之景。 师傅为他取道号，赐他法衣法器，带着他三叩九拜财神爷，语重心长的教诲道： “世人跪拜财神爷多为求财，但你要知晓，正一玄坛元帅，除瘟剪疟，祛病禳灾，嫉恶如仇，乃是天下一等一的武神，今后你既为玄坛弟子，可莫要污了武神的威名！” “弟子明白！弟子一定做个道济天下的好道士！” “好好好，这才是玄门中人应有的气概！” 宗善安满脸留恋的看着金碧辉煌的正殿，倏然捡起桌上蜡烛，丢了出去。 本章完 第80章 顾云礼，出来受死！ 第80章 顾云礼，出来受死！ 在民间，关于正一玄坛财神爷的传说有很多。 有人说，他是峨眉山修炼得道的仙人； 也有人说，他是后羿射下九日之一所化； 更有人说，他原是仙庭八部鬼神之一，专行下痢，散毒啸祸，暴杀万民，祸害人间的瘟神！ 正因此，在转为正神之后，才更擅长保病禳灾，追逃捕亡！ 关于民间种种传说，可以说，基本都对，但也都过于片面。 原因很简单，财神爷乃是一个仙职。 历任者不同，在民间散布的传说，自然也就五花八门起来。 对于这些传说，赵晋元懒得搭理。 他不认为自己会一直是五品仙官，对于“财神爷”羽毛，自然也不甚爱惜。 因此面对百姓暴乱，辱他金身之时，自然是想也不想，便果断出手。 担任过瘟神的他，深知恐惧也是一种信仰！ 逆来顺受，祭拜妖邪的例子，在人间还少吗？ 因此当帐前吏上报，互联网上有人大肆传播他降灵神像，惩戒暴民时，赵晋元闻之却拍案大笑： “妙极！这狗屁互联网算是办了一回正事，正好让天下人好好瞧瞧，省得什么张甲李乙都敢欺辱本帅金身。”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变得微妙起来。 却是财神庙香火日渐萎靡。 最初他并未在意，只道是停止发钱，自然断崖式下跌。 然而数日不见回转之后，他感觉情况不对劲了。 尤其是顺天府、白水府、庆元府……等数个相邻州府香火，不仅断崖式下跌，相较于其他州府更是毫无起色。 已然到了可有可无的水平。 差人打探而去，结果出乎他的意料。 “启禀元帅，据末将所知，此乃互联网之祸，如今在网上到处都在非议元帅降灵之举，更有不明真相者，肆意抨击元帅，以至于……” “以至于什么？” “以至于不少人受谣言蛊惑，不再祭拜香火……” 金轮元帅话音未落，赵晋元气得脸色涨红，澎湃威压肆意席卷而出。 “无耻鼠辈，也敢不敬本帅？” 金轮元帅连忙低下脑袋，沉默不言。 赵晋元气得起身踱步，不经意间看着低头不言的金轮元帅，心头一动，不顾可能被顾云礼洞察之危，低声吟诵咒语，悄然登录互联网。 待他点入社区版块，一眼扫过主页帖子，老脸登时一僵。 俄而血贯双眸，咬牙切齿不已： “无胆鼠辈，也敢狺狺狂吠，气煞我也！” 他终究还是低估了互联网的舆论力量。 恐惧是一种信仰！ 但滋生恐惧的本质在于无知。 当互联网在悄无声息中，完成凡人对仙神的袪魅之后，人心自然也就失去了敬畏。 更在互联网鼓动下，启发了人文思潮。 ——享我香火，却杀我族群，如此不仁不义，拜你何用？ “元帅，民怨四起，恐有宵小浑水摸鱼，末将以为还是早些联系顾真宰，请他删掉视频，平息民怨为好。” 金轮元帅略一沉默，拱手进谏。 “你让本帅求他？” 赵晋元蓦然看向金轮元帅，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为今之计，也只有他才能消弭民愤。” 金轮元帅说着，见赵晋元脸色郁沉，心中一跳，又连忙补充道： “不过，凡人短寿，命如草芥。置之不理未尝不是良方，要不了多久，民怨或许自会瓦解。到时候，再派人宣传一番，足以消弭影响。” 听到自己想听之言的赵晋元，脸色缓和了不少。 他思绪一动，问道： “你说，这件事会不会就是那顾云礼所为？” 金轮大元帅闻言一怔，拧眉之际，突然有帐前吏十万火急而至。 “报——” “启禀玄坛元帅，临潼财神庙，突遭大火，庙祝身死，疑似遭人纵火行凶！” “伱说什么？” 赵晋元闻言脸色大变，不仅是错愕于庙宇被毁，更是震惊于他竟毫无感知？ 须知，金身乃祈灵所铸，损毁之际，他不可能毫无感觉！ 除非是未曾开光的神像。 哪怕是寻常百姓请入家门的神像，在冥冥之中，他也有一丝感应。 只是无法降灵罢了！ 这也是民间百姓不敢私弃神像的根本原因。 即便是不愿供奉，也得寻法子送入庙宇，或者送入专门容纳神像的阴庙之中。 在专人打理之下，哪怕香火微薄的可有可无，在神灵世界观中，也算是一柱香火，没事不会去查验。 即便查验到了，大多数也懒得计较。 然而镇宅神像可以放弃供奉，民间庙宇乃是香火大头，岂有随意废弃的道理？ 任何一座出事，他都不可能毫无感知！ 然而偏偏他就是一无所知。 这只有一个可能，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纵火！ …… …… 在正一玄坛陷入震怒之中时，没多久，临潼财神庙走火之事，也迅速传遍互联网！ “这是谁的部将？竟如此勇猛！”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是哪位壮士所为？简直快哉！” “哈哈哈，报应啊报应！”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这次财神爷怎么不降临了？莫非是只会欺负手无寸铁的懦夫？” 一时间，社区论坛上，一片叫好之声。 各种现场视频，更是五花八门，甚至还有内部殿宇坍塌视角！ 那巨大神像直愣愣的一头栽倒在地上，撞得四分五裂，脑袋滴溜溜滚到墙角的模样，不知看得多少人拍案叫绝，大呼过瘾。 ——若问这些视频哪来的？却是各路阴魂闻风而动，趁机狠蹭一波热点。 要知道，在社区发帖，混上精华帖，可是有积分可拿。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这一刻，不仅各路吃瓜群众看得大呼过瘾，便是顾云礼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在决定引导舆论之时，他就知道对财神爷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但他还是做了。 恶心他一下也是好的。 所以他将舆论往香火方面引导。 从他观察到的结果来看，效果颇为不错，民众不管是出于敬畏也好，还是心生厌恶也罢，果然鲜少有人再去焚香祭拜。 想想也是，仙庭手握财神权柄的神仙那么多，为啥一定非要拜武财神？ 但他没想到，舆论效果竟然如此炸裂。 竟然有人敢纵火焚烧财神庙？！ 莫不是有其他仙神下场，趁机浑水摸鱼？ 还是说，这仅仅是一场意外走火事件？ 顾云礼浮想联翩，但这并不妨碍他因势利导，趁机发动舆论攻击。 一时间，千万僵尸账号，那是闻风而动。 各种网络新词，阴阳怪气，炸得互联网初代网民头晕目眩。 不知唤醒多少唯恐天下不乱的乐子人！ 正当顾云礼充分发挥祖安人传统美德时，一道穿云裂石怒叱，自网络宫外传来。 “顾云礼，出来受死！！！” 本章完 第81章 职权欺诈 第81章 职权欺诈 网络宫外，赵晋元身披锐甲，跨坐黑虎，手执擎金鞭，拒空而立！ 周身玄光万道，气势如虹。 看得方圆十里八乡无数阴魂瑟瑟发抖； 便是网络宫一众阴差睹之，也是提心吊胆。 这可是正儿八经的五品仙官，更是司掌缉恶追凶的正一玄坛。 这般人物下凡而来，莫非是要缉拿网络真宰？ “何人在此口出狂言？” 顾云礼背手踱步，行至摘星楼露台上，微微昂首，看向悬浮于空的赵晋元，仿佛一脸蔑视！ “混账东西，既见上官，为何不拜？” 赵晋元吹毛求疵，指着顾云礼嗔怒睁目。 “顾某乃清虚大帝钦赐里域真宰，网络宫内，唯一真宰，为何拜你？” 顾云礼诡辩道。 “好你个八品仙官，竟然敢藐视仙庭命官，还不快快俯首认罪，本官可饶你不死！” 赵晋元怒叱，手中擎金鞭狠狠抽了下去。 “啪！” “轰隆——” 鞭子当空幻化，如王母玉簪，划下九天银河，涣耀九天之际，竟在网络宫外抽出一条巨大沟壑。 沟壑如龙，符印闪烁，恰似一条锁城之河。 这一击，看得顾云礼眼皮直跳，更是看得无数阴差阴魂心荡神摇。 这就是五品武将的力量？ 这一击，若是抽在人身，怕是连三魂七魄都要被抽散！ “顾某何罪之有？还请明言！” 顾云礼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再不认罪，可就莫怪本帅不留情面了！” 赵晋元冷笑，周身威压提升到了极点。 网络宫中阴差们，顿时双腿一软，噗通噗通瘫倒一片。 宫外更有羸弱阴魂，在其威压下轰然破碎，魂归三山，魄还五岳。 也恰在这一刻，一声龙吟自顾云礼体内传来。 “吼——” 刹那间，孤峰震颤，地脉长吟，阴气凝结如云，灵光照彻九重天。 于云遮雾罩中，一道庞大千寻巨虬，自顾云礼身后遮空蔽日而出，奋爪广庭，流光八朗，对抗着赵晋元那肆无忌惮的威压！ “顾某无罪，为何要认罪？” 顾云礼义正辞严之声，随龙吟而起，传遍八方。 赵晋元睹之脸色大变！ ——地脉龙相？ 看样子，还是上品地脉凝聚而出，如此龙相，即便是他一时半会也休想破掉。 “好好好，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好教伱知晓，蛊毒杀人，妖言惑众，污蔑仙庭仙官，三罪并罚，尔可知罪？” 赵晋元冷着脸，厉声问道。 “顾某久居网络宫，鲜少外出，不知阁下所言，从何而来？” 久经职场历练的顾云礼，根本不搭任何话，更不会陷入自证陷阱之中，轻飘飘就将皮球踢了回去。 “好哇，鼓动暴民冲击财神庙，可是你所为？” “休要血口喷人，证据呢？” “证据？传遍互联网的视频，就是最好的证据。” 顾云礼闻言笑了。 “好你个正一玄坛，口口声声要顾某认罪，可有仙庭敕令？” 此言一出，赵晋元脸色微变。 “本帅乃为民除恶而来，何须敕令？” “原来没有敕令啊，这岂不是说，你在假传法旨？” 顾云礼闻言恍然大悟，俄而怒叱道： “赵晋元尔敢滥用职权，你可知罪？” 在怒叱中，顾云礼心生几分侥幸，赵晋元此番怒气冲冲而来时，他就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仙庭真要抓他，怎么会出动六御人马？ 他乃地官一脉。 即便犯事，也该清虚大帝麾下兵承曹、九幽曹下界拿人才对。 刚刚幸亏没上当！ “一派胡言！本官有讼冤伸抑之权，何来滥用职权？” 赵晋元反驳道，看着依旧威风凛凛，在顾云礼眼中已然色厉内荏。 “是吗？” 顾云礼笑了笑，懒得继续争辩下去，转身返回摘星楼。 同时传讯南极洞阳宫·宗灵右府府主——尉迟光宏。 这件事可大可小。 他有些判断不准，地官高层认识的人又不多，贸然传讯清虚大帝，恐有恃宠而骄意味。 所以还是先传讯尉迟府主为好！ 他乃三宫九府之一，论品秩还高赵晋元一品，由他来拿捏最好不过。 不想，消息发送之后。 却迟迟不见回信，不知是在商议？ 还是上报清虚大帝？ 顾云礼索性盘膝而坐，一边修行，一边等待起来。 此时网络宫外，赵晋元气得跳脚大骂。 见诓骗不出顾云礼之后，不得不撂下几句狠话，转身离去。 这般气势汹汹而来，狼狈不堪而走，瞧得方圆十里阴魂们目瞪口呆。 很快，现场视频便被人发到了社区版块。 更绝的是，视频还不止一个角度，看得大家直呼过瘾。 这也算赵晋元倒霉。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放眼天下，哪里比网络宫附近之人，更懂互联网？ 尤其是聂台得了顾真宰法旨，开始招募人手之后，网络宫之外每天最不缺的就是毛遂自荐之人。 既然敢毛遂自荐，互联网玩得不溜，还好意思登门？ 当这群阴魂冲进互联网，那叫一个群魔乱舞。 “他就是财神爷赵晋元？” “他急了，他急了！” “急，乐！”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仙庭真要来抓顾真宰呢，这以后要是没了互联网，人生失去一半乐趣啊！” “自信点，是九成乐趣！” “哈哈哈，笑死我了，这是跟顾真宰唱了一出空城计？” “他急喽！再不出手，香火断绝，神位不保！” “走什么？拿出你屠杀百姓的威风啊？我要看血流成河，伏尸百万，我要看网络宫沦为废墟！” “顾真宰：我记住你小子了。” “笑死，自从有了互联网，天下大事为我所知。” 这一次，无需顾云礼的引导，经过神像屠杀案、火烧财神庙两件事洗礼的网民，早已一边倒的倒向顾云礼。 各种新学的挖苦之言，纷纷出炉！ 看得各地网民目瞪口呆。 一些才接触互联网之人，看着这些狂妄之词，简直大惊失色。 互联网这么猛吗？ 五品仙官也敢嘲讽，不怕人家降罪而来？ …… 在网上乐子人唯恐天下不乱之际，正在修行的顾云礼，突然睁开双眼。 却是脑海中，叮咚传来一道声响。 发信人赫然正是尉迟光宏。 “接引仙官，即刻便到，泰玄审案，三官旁听，慎言慎行！” 本章完 第82章 仙家无情 第82章 仙家无情 在仙庭，有个极为特殊的机构。 名曰：泰玄三省。 多由人间社稷之臣、玄门天师加封而成。 乃玉皇大帝耳目之寄，负责协助大帝处理仙庭政务，小事立断，大事奏裁，形似王朝内阁。 堪称位卑而权重！ 因此看到“泰玄审案”的顾云礼，心头便是一跳。 这几乎等同于玉皇大帝亲自审案。 只是多了个缓冲机构而已。 那什么案子值得代表玉皇大帝的泰玄三省亲自下场？ 顾云礼满心纳闷之际，接引仙官已然拜宫而入，架起祥云，便是引他扶摇直上，直入仙庭。 “敢问贺道友，泰玄所审之案，究竟是何案子？” 路上顾云礼好奇打听道。 “顾真宰，贺某只是一介跑腿小卒，那天枢院门槛有多高都不知晓，又哪里知晓审了什么案子？” 接引仙官一脸诚惶诚恐之色。 顾云礼无奈，只能打起十二般精神应对。 再入仙庭，这一次接引仙官没走下层小道，反而高举敕令，一路横冲直撞，往天枢院行去。 入了天枢院，接引仙官便停下脚步，自有赞礼谒者领着顾云礼往深处行去。 穿过柱列玉麒麟，一座巍峨大殿映入眼帘。 “网络里域真宰顾云礼到——” 谒者一声唱名，顾云礼看着远处恍如饕餮巨口的宫门，深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而入。 拱瓣卷杀，殿如寒渊。 步入其中，一座座抱柱金龙，张牙舞爪，虎视眈眈。 大殿尽头坐着六道身影，其中三道看官服正是三官大帝，余下三位想来便是泰玄上相了。 六人之下，立着数十位仙官，皆齐刷刷看向顾云礼。 睹之如负千钧之山，令人窒息。 顾云礼面沉如水走近，一眼便看见站在大殿中心的五品仙官赵晋元。 他眼神怨毒，仿佛带着滔天杀意！ 这让他心中恍然明白了什么？ “微臣顾云礼，拜见三官大帝、泰玄上相！” 顾云礼走近，先拜三官，后拜泰玄，而后目光看向清虚大帝。 大帝微微颔首，面带微笑，令顾云礼心中稍缓。 “你便是互联网之主顾云礼？” 高居上首的天枢上相阎铎，面色和煦，笑吟吟问道。 “正是。” “网络银行可是出自你手？” “正是！” “那么人间百姓以互联网积分兑换钱粮，可也是出自你手？” “正是。” 一连三个正是，令大殿微微一静。 一脸怨毒的赵晋元，脸色微喜，连忙道： “天枢上相，顾真宰已然亲口承认，若论私放钱粮，干涉人间之罪，顾真宰堪为首恶！” 顾云礼闻言默不作声。 ——心中已然确定泰玄所审之案是什么了？ 随着赵晋元话落，天枢上相笑容骤敛，厉声斥责道： “顾真宰，尔以祈神术互联网，干涉人间，私放钱粮，一日一钱，千日千钱，绳锯木断，水滴石穿，堪为大罪！尔可知罪？” 言落惊四座，说开震八方。 赵晋元闻言脸上抑制不住的浮现出一丝喜色。 周围仙官也面露几分复杂。 清虚大帝欲借“滥用职权”之罪，打压赵晋元，却不想罪名扩大之下，已然殃及自身。 如今若要保顾云礼，就得连赵晋元也得一起保。 可谓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微臣知罪！” 在众仙官浮想联翩中，顾云礼蓦然开口，竟坦然认罪。 一声知罪，令赵晋元心中大喜，下意识就要拱手请旨，缉拿顾云礼之时，一道灵光，令他浑身陡然一僵。 顾云礼认罪，那他岂不是也得认罪？ “启禀天枢上相，微臣以为顾真宰虽放粮人间，但也谈不上大罪，人间多疾苦，每逢灾年，各大宫观谨遵仙庭法旨，多有施粥赈灾，若放粮乃大罪，诸天仙官岂不皆是戴罪之身？” 地奇星君站了出来，为顾云礼拱手辩解。 “地奇星君言之有理，若木已断，石已穿，顾真宰堪为大罪，然眼下顾真宰虽有几分过失，但绝谈不上大罪，还请天枢上相明察！” 南岳大帝越众而出，不卑不亢。 “启禀天枢上相，土地载万物，长五谷，以育百姓。此乃土地之权柄职责所在，顾真宰之举，本官觉得并无不妥。” 又有仙官站了出来。 一时间，殿内伱一眼我一句，直接把赵晋元看傻了眼。 他为求自保，不惜拉顾真宰下水。 但这些焚香放粮的仙官，又怎能看顾云礼下水？ 否则大家都成了戴罪之身！ “既然顾云礼无罪，那人间灾祸因何而起？” 天枢上相满脸意味深长之色。 殿中众仙官下意识对视一眼，不知该如何作答。 认罪都倒霉； 不认罪，人间灾祸四起，确实也说不过去。 眼看一片死寂之时，清虚大帝开了口： “天枢上相，本君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还请清虚大帝明言！” “常言道，轻者重之端，小者大之源，故堤溃蚁孔，气泄针芒。顾真宰看似无大错，却也牵一发而动全身，酿成大祸。” 清虚大帝话音刚落，水官洞阴大帝插话道： “清虚大帝言之有理，积羽沉舟，群轻折轴。顾真宰之举或为善举，只是引来群仙效仿，恰如那沉舟之羽毛，终酿祸端。” 天枢上相闻言颔首道：“二位帝君，一针见血啊！那不知此案该如何定罪？” 清虚大帝道：“既然有罪，自然该罚，否则岂能服众？” “有道理！”天枢上相颔首，俄而神色一正：“既然一切祸端皆因网络银行而起，那从即日起，网络银行收归仙庭，严加监管，诸位以为如何？” 艹！ 顾云礼闻言心头暗骂。 绕了一圈，又是盯上老子资产了。 相较于互联网，网络银行本质上，乃是由各大分行主持，数据相对透明。 这要是收归仙庭，顾云礼还真的无可奈何。 只能充当人形服务器。 “理该如此！”清虚大帝颔首。 “天枢上相，判罚甚公。”天官水官亦齐齐颔首。 “大善！” 天枢上相满意颔首，朗声宣读道： “网络里域真宰顾云礼，初衷良善，却成祸端，虽无大过，亦难辞其咎，从即日起，网络银行收归仙庭！” 真随便啊！ 这就没收了？ 顾云礼心中叹了一口气，心想，得想法子快点推动电子支付。 到时候，网络银行自然形同虚设，沦为香火粮店。 不过，在此之前，网络银行不能丢，至少要保持几分控制权，有件事还得需要网络银行助力一二。 思罢，顾云礼越众而出，拱手道： “微臣有话要说！” 本章完 第83章 清虚补偿 第83章 清虚补偿 声落，所有人齐刷刷看了过来，面带几分戏谑之色，莫非是不甘判罚？ “讲！” “天枢上相惩戒，微臣领罚！只是眼下人间祸端已成，微臣不胜惶恐，恳请上相准许微臣将功补过，以平人间物价之乱。” 清虚大帝闻言道：“天枢上相，顾真宰一封倡议书，可谓目光灼灼，如今天下钱粮泛滥不堪，任其肆虐，恐杀人无数，不如让他试试。” “也好。” 已然达成目的的天枢上相，心情大好，颔首道：“准奏！” 顾云礼连忙趁热打铁：“启禀上相，钱粮泛滥之灾，需网络银行配合，还请上相着令天下网络银行，配合微臣施政。” 天枢上相表情顿时微僵。 怎么也没想到，竟然遭到顾云礼的反将。 其他仙官也是面面相觑，这顾真宰真是胆肥啊！ “三月之内，本相要见到成果！” “微臣领命！” 顾云礼拱手，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三个月时间，或许无法完全平息人间的通货膨胀； 但至少能够抚平几分。 到时候，若有机会就再争取点时间，实在不行，保留几分政策惯性也好。 此间事了，顾云礼随即退回人群之中。 不想，天枢上相下一句话，令他心头剧震： “正一玄坛赵晋元，私放钱粮，干涉人间，滥杀百姓，滥用职权，念其功德，姑从宽典，仍示薄罚。着即削职为民，永不叙用！” 赵晋元闻言蓦然抬头，一脸惊悚的看向天枢上相。 “微臣不服，泰玄三省并无罢黜之权，微臣要见长生大帝！” 顾云礼下意识看向天官紫微大帝，心想，你这话是要打紫微大帝的脸啊？ 长生大帝乃一品仙官，你的顶头上司没错。 然人事大权可在天官之手！ 否则人家岂会旁听？ 不过，要说赵晋元不知这点也不太可能，多半是鹿死不择音，铤而走险罢了！ 想到这，顾云礼下意识又看向清虚大帝。 正好瞧见清虚大帝看过来的眼神，嘴角依旧含笑，只是泛着三分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这令顾云礼心中陡然生出几分明悟。 这场审判，上面恐怕早已达成交易。 眼下不过是走了过程罢了。 无论他认不认罪，最终结果恐怕都不会改变。 果然，赵晋元的大声喧哗，立即引来天官震怒，一道符箓打下，赵晋元立即闭上嘴巴，全身修为被封，而后有如狼似虎的天兵天将涌入，将其叉出大殿。 这一幕，看得顾云礼心惊肉跳。 强如赵晋元，也不是天官一招之敌，仙庭底蕴不可想象！ 他若非身负万千香火，恐怕也早就被剥夺官身，叉出大殿了吧？ 在思忖中，天枢上相又宣读百官之罚。 相较于赵晋元，百官之罚轻了很多，不过是罚俸百年。 有赵晋元前车之鉴，众仙官无不战战兢兢，卑辞领罚！ 此间事了，泰玄三相扬长而去。 百官一哄而散。 清虚大帝却一挥袖，招来一朵祥云，托起顾云礼便是往北都宫飞去。 一路沉默寡言，至北都宫，清虚大帝放下顾云礼，这才道： “网络银行被夺，可心有怨愤？” 顾云礼下意识就要回答没有，话到嘴边，却苦笑道：“说无怨愤，那是违心之言，只是瞧着赵晋元下场，微臣心中只有庆幸。” 清虚大帝微微一笑，漫步于廊桥之间，却岔开话题道：“仙庭僵化不堪，亘古不变，可知原因何在？” 顾云礼摇头：“微臣不知。” 清虚大帝轻蔑一笑：“动则易失，静则易守，所以一个个都变成了千年老王八，龟缩仙庭，苟延残喘。” 顾云礼闻言心中感慨，这不就是前世“多做多错，不做不错”之言？ “可不曾想，千年未变风景，却出了你这个怪胎。瞧伱无事，便争先恐后，当真可笑！既做王八，又何必露首？” 清虚大帝说着，看向顾云礼道： “你可后悔争那平灾之职？” “不曾。” “哦？不怕重蹈覆辙？” “天下百姓因我受灾，微臣岂能袖手旁观？” “倒也有几分担当。” 清虚大帝点了点头，抬手一翻，递过来一个锦囊道：“此囊中有一物，名曰三素元云，乃太上老君所炼，旦夕可达万里，送你代步。” 顾云礼大喜，也不客气，连忙接过，拱手致礼：“微臣拜谢帝君欣赐！” 再抬首时，清虚大帝已然飘然远去，独留下一句话萦绕耳旁。 “谋大者不计小利，志远者岂在朝夕，莫要着相了。” “微臣谨记帝君教诲！” 顾云礼拱手致礼，心中若有所思。 没多久，接引仙官悄然过来，拱手道：“顾真宰，可要游览一番仙庭？” 顾云礼回礼：“顾某还有要事，还是下次吧！” 接引仙官颔首，当即领着顾云礼离去。 一路无话。 待回到网络宫，顾云礼来不及平复心情，连忙召集各大网络银行负责人开会。 三个月时间太紧张了。 他必须得争分夺秒！ 在等待期间，他又取出三素元云炼化起来。 此物不愧是太上老君所炼，本以为会十分难以炼化，怎料，法力浸润而去，如蛟龙戏水，不知不觉间，已然炼化，如臂使指。 仿佛体内自生元气，随唤随出。 《黄庭内景经》有云： ——四气所合列宿分，紫烟上下三素云。 这话说的是，修行者精气神三气与自然四季水乳交融的和谐状态。 此状态恰如顾云礼和三素元云之契合。 “难怪叫三素元云，好东西啊！” 顾云礼欣喜至极。 本想好好实验一番，不想，各大网络银行已然陆续派人而来。 只能暂且压下心中欢喜，准备办完此事之后，再去好好耍耍。 没多久，各大网络银行负责人已然全部到齐。 “顾真宰，贫道听说网络银行即将归属仙庭，敢问传闻可否属实？” 一名黄袍道士沉声问道。 “你消息倒是灵通。” 顾云礼颔首，一脸戏谑道：“怎么，这是急不可耐的想要离开？” “不敢！” 黄袍道士连忙拱手。 “看来诸位已经知晓仙庭裁决，顾某不才，酿出祸端，如今讨来三月之期，还望诸位配合！” 顾云礼环顾四周，眼神凌厉。 “既是仙庭旨意，我等自然鼎力配合，只是人间之祸，顾真宰当真有办法解决？” 黄袍道士面带几分狐疑。 “这是顾某之事，即便出事，也与诸位无关，诸位只需配合即可！” 顾云礼掷地有声道。 本章完 第84章 于细微之处变革 第84章 于细微之处变革 “既然顾真宰这么说了，我等自然全力配合！” 黄袍道士开了口。 “很好！” 顾云礼点了点头： “从即日起，所有银行吸储不再收取管理费，同时还要向储户支付年化千分之三的利钱。” 声落，众人无不惊愕万分。 “不收取管理费，还要支付利钱？那我们岂不成了冤大头？” “顾真宰，我等帮百姓存储银钱，令他们可以在各大州府自由提现，不收管理费已经是白忙活一场，再支付利钱，那简直不敢想象？我等追寻大道，对身外之物倒是无所谓，可办事执事可需要银钱生活！” 众人七嘴八舌，一脸难以置信。 放眼天下银庄，哪有不收管理费的道理？ 顾真宰倒好，不仅不收管理费，还要支付利钱！ 简直就是在慷他人之慨！ 这是马上要失去网络银行，所以无所谓了？ “怎么？刚刚说要全力配合，现在后悔了？” 顾云礼反问道。 “顾真宰，我等毕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如此损己利人之事，实在恕难从命！” “谁说支付利钱就是损己利人？诸位完全可以拿着储户资金放贷收取利钱，以此赚取差价。若是不懂，银庄多的是老掌柜。” 顾云礼耐住性子解释道。 “顾真宰，网络银行本质，乃是为了兑现香火，吸储放贷岂不成了人间钱庄？” “不然呢？见着好处便夺，遇到坏处便躲，真以为顾某是做慈善的，嫌弃香火太多，非要送给你们？” 顾云礼语气陡然凌厉起来。 听得众人一脸难看，面面相觑之后，皆沉默不言。 顾云礼环顾四周： “还有问题吗？没有问题，便照此执行！” 大殿无人应答！ 皆一副敢怒不敢言，无声抗议模样。 顾云礼见状顿时被气笑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往官帽椅上一靠，双手搭在扶手上，闭目不言。 大殿气氛陷入了死寂。 众人对视一眼，眸光闪烁中，隐隐有法力荡漾其间，却是在私下传音入密。 “诸位如何看待此事？” “左右不过三个月时间，不妨答应下来。” “不可！眼下答应容易，三个月之后怎么办？贸然取消，只怕又是一场动荡。到时候，顾真宰拍拍屁股走人，我等怎么办？难不成要一直守着这个规矩？这得浪费多少银钱？别忘了，焚香送钱就是前车之鉴啊！” “言之有理，此时退步，后患无穷！” “眼下该如何是好？” “依贫道之见，还是请示上仙为好！” 众人在窃窃私语中，一条突如其来的消息，令他们脸色大变。 ——却是各大分支银行，突然反馈无法调动互联网银行后台。 “诸位银行后台可还能调动？” “莫非你们也调动不了？” 一个个在相互问询中，猛然看向顾云礼。 “敢问顾真宰，网络银行后台为何无法调动？” 黄袍道士沉声问道。 顾云礼恍若沉沉酣睡过去，半点反应也无。 这无视姿态，令黄袍道士脸色微僵，深深吸了一口气，提高声音：“敢问顾真宰，网络银行后台为何无法调动？” 顾云礼依旧酣睡如故，恰如众人之前无声抗议模样。 众人见状这才意识到什么？ 网络银行虽然被收归仙庭，但终究受到顾云礼的控制。 他若是使绊子，只怕大家有理也说不清。 眼看气氛僵硬到了极点，一直沉默不言的谷道人，站了出来： “顾真宰，有话好说，网络银行出事，损害的终究是百姓利益。” 顾云礼闻言终于睁开双眸，目光平静的看了过去。 “顾真宰，你看，可否将银钱与积分挂钩，如此一来……” 顾云礼抬手，打断了谷道人的提议。 “顾某没有铸币之权，将银钱与积分挂钩，岂不是要用香火买尽天下废铜烂铁？顾某今日召集诸位，只是通知，不是商量，还望诸位好自为之！” 说完，当即起身扬长而去。 众人在面面相觑中，不得不离去。 待离开网络宫，连忙联系各家老祖，上香祈礼供奉之仙。 没多久，仙庭传来消息。 ——且避他，让他，由他，再等三月，尔再看他！ 众人看着仙庭传下消息，心中若有所思。 在大家看来，顾云礼多半是不舍网络银行，这才以平祸为理由，延长控制时间。 说不得便是打着养寇自重的主意。 可惜，天枢上相也不是好糊弄的主儿，已然定死了三月之期。 到时候若是平不了人间高昂物价，少不得治一个渎职之罪。 …… …… 今年冬天来了格外的早。 袁期刚刚推开房门，便见屋外已经落了一层白霜。 刺骨寒冷，冻得他浑身一个哆嗦。 他搓了搓手，正准备前往书院上课，便见妻子抱着一个水瓮走了出来。 “伱这是去哪？” “领粥。” “家里有粮，你领什么粥？” 袁期脸色一变。 “有粮也架不住坐吃山空啊，粮食总有吃完的一天，到时候咋办？眼下银行施粥，能省一点是一点，眼下刚刚入冬，各地青黄不接，我看粮价一时半会下不来。” “不是……你、你这般抱着水瓮过去成何体统？让人瞧见……还道我与民争利……” 袁期老脸陡然涨红，结结巴巴说不出全话。 “让人瞧见咋了？你怕丢面子，我可不怕。” 妻子一句话便戳穿相公的小心思，窘得袁期老脸涨红，不知该如何反驳。 “行了，我围上头巾，没人能认出我来。” 妻子说着，取下头巾，重新扎了一遍，掩去一半面孔之后，这才抱着水瓮出去了。 “哎哎……” 袁期喊了两声，眼睁睁看着妻子消失在门外，只能无奈叹口气。 而后一脸心虚的往天德书院行去。 这一上午，袁期课上得都有些心不在焉。 等到中午放学，他连忙赶回家中。 “谁？” 他刚刚推开堂屋木门，便听见妻子紧张喝问之声。 “是我！” 袁期一脸纳闷，进了里屋，便见妻子将被褥掀开，露出里面成堆的铜子。 ——显然刚刚听到动静时，下意识用被褥盖了起来。 “你数钱作甚？” 袁期一脸诧异之色，甚至忘了妻子讨粥之事。 本章完 第85章 细碎三两事 第85章 细碎三两事 “存银行啊！” 妻子下意识回道，俄而一脸娇嗔： “你看你，我都数的差不多了，结果你进来，全忘了。” “存银行？” “对呀，我早上去打粥，才知道网络银行存钱，不仅不要钱，还给利钱呢！足足有三厘！我算过了，一贯每年就有三文钱，咱家之前领了这么多钱，买不着吃，买不找喝，不如先存进银行，以后等物价下来了，再取出来，分文不少，还有利钱，总比锈在家里强多了。” 妻子眼睛发亮，掰着手指头絮絮叨叨的精打细算着。 “当真？” 袁期一脸惊愕。 “我还能骗伱不成？” 袁期心中一动，连忙回到正堂，焚香登陆互联网。 这么大事，互联网上肯定有消息！ 他猜对了。 一早上没看的互联网，已然吵吵嚷嚷起来。 “我活了三十年，向来只见过银庄收钱，还没见过钱庄给利钱！” “可不是？我听说，钱庄靠的是兑汇赚钱，私扣银钱毛重，网络银行不会是看着给利钱，实则私扣毛重吧？” “铜钱怎么扣毛重？” “我去存过了，人家并无兑汇之弊，不过，也只收大钱，剪边钱、铁钱之流，一概不收。” “这下各大钱庄惨喽！若不给利钱，只怕无人再来存钱。” “……” 事关钱财，互联网少了几分浮夸之风，反而认认真真讨论起来。 身为读书人的袁期，哪里见过这些弯弯绕绕？ 看得津津有味。 更是怦然心动！ 相较于普通钱庄，网络银行乃仙家所设，权威不必多言，存钱进去不仅安心，更有利钱可拿，如此一箭双雕，岂能不心动？ 事实上，这一刻心动的又岂止袁期？ 网络银行存钱给利钱之事，已然随着施粥赈灾的队伍，传遍十里八乡。 更在互联网的宣传下，成为继神像杀人案之后的新热点。 一时间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不少人纷纷盛赞云礼道人当真是大慈大悲好神仙！ …… 殊不知，大慈大悲的顾云礼，此时心中却颇为忐忑不安。 这个世界的金融体制还处于一种十分简陋的状态。 因此加息能不能传导下去，引发蝴蝶效应，最终抑制通货膨胀，说实话他也没底。 只能按照前世经验照葫芦画瓢，尽人事，听天命。 当他随即抽查一下各大银行，确定基本按照他的吩咐，加息吸储之后，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他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其实，眼下趁着人间货币崩溃，推出电子支付，以积分取代人间货币，乃是最好时机。 不过，想法虽好，技术上还有些难度。 首先，扫码支付可行性太低； 主要是收款方无法具现出二维码！ 这点通过刷脸识别，倒是可以解决。 不过，新的问题又来了，那就是这方世界存在各种幻术，不知道他【数据道意·万物信息化】能不能识别出来？ 这点得需要大量实验才能确定。 除此以外，最令顾云礼担忧的便是识字率问题。 他的基本盘是百姓，他们才是他主要服务对象。 因此电子支付操作流程，必须得足够简单。 且一学就会。 这点得需要细细琢磨。 许久，在仔细推敲中，顾云礼大概有了一个实验方向。 …… …… 往后日子在波澜不惊中，潺潺而逝。 在互联网的宣传下，人间各地纷纷掀起储蓄热潮，物价也可喜的呈现下跌趋势。 值得一提的是，在网络银行的倒逼下，各大银庄也不得不跟着改革。 一切都在欣欣向荣。 网络宫也在顾云礼的打理下蒸蒸日上。 这日，聂台领着一群阴魂，往议事殿行去。 在路过一个转角之时，他停下脚步，身后阴魂们也连忙停了下来。 “各位，过了前面长廊，便是议事殿。待进了大殿，莫要左顾右盼，冲撞了顾真宰。顾真宰若有询问，可要仔细回答，可别一问三不知，误了聂某的名声。” 看着身旁密密麻麻的阴魂，聂台忍不住低声吩咐。 “聂总管，我等自然知晓。” 众阴魂纷纷抱拳。 看得聂台满意点了点头，转身欲走之际，精神忽然一晃，发现刚刚那一幕似曾相识。 仔细想想，这与卜善生领他面见顾伯公之时，何其相似？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这群阴魂中，可否藏着顾真宰未来宠臣？ 想到这，他不免心生几分激荡。 顾真宰青云直上，权势滔天，乃是能直达天听的存在。 这样的大人物，身边必然不缺拥趸。 只求他能紧跟脚步，莫要落于人后。 思罢，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领着众人进了议事殿。 事实证明，聂台的担忧，不无道理。 今天这场召见，乃是一场考核，一场关于互联网内容审核考核。 考核的内容别开生面。 乃是在一堆图片或文字中，准确识别出有悖伦理的画面。 这十分考验神念和反应能力。 最终有十余人脱颖而出。 获得顾真宰的亲自嘉奖，同时授予组长之位，将管理余下阴魂，成为审核司弟子。 原来，随着互联网的扩张，网课视频乃至社区内容，已然开始出现大量不堪入目的画面。 仅靠顾云礼清理，完全是强人所难。 毕竟他那修为在那摆着。 这是顾云礼招募人手的根本原因。 之所以选择夜游境之下阴魂，也是因为用工成本较低，且较容易控制。 当然，即便如此，网络宫门槛依旧差点被踩烂。 原因无他，前景光明啊！ 瞧瞧那新选而出的组长，已然激动得溢于言表。 顾真宰可说了，审核司执事之位，将悬空半年，视各组成绩而定。 不仅待遇拉满； 日后修行所需，网络宫亦会提供。 同时，各小组组员，也有机会晋升组长带队。 更有可能调入其他部门任职。 总之一番大饼画下来，这群阴间最底层的阴魂无不振奋，满怀希冀。 他们看好顾真宰的未来； 仙庭仙官亦是如此。 在顾云礼忙于组建团队之时，一位坤道仙童自九霄落下，登堂拜谒递上一份邀请函。 “弟子喻榕，拜见网络里域真宰，我家胃宿天仓星君，仰慕真宰才情，特命弟子恭请顾真宰，品茗论道！” 本章完 第86章 以网络权柄窃百官之权 第86章 以网络权柄窃百官之权 胃宿天仓星君，又名胃土雉，乃西方七宿第三宿。 主仓廪五谷！ 说起来，还与土地神五谷权柄有几分重复。 这让顾云礼满心疑窦。 不过，四品仙官召见，不得不拜。 只能架起三素元云，随仙童入仙庭，觐见去了。 第三次踏入仙庭的他，已然心如止水，处之泰然。 在仙童引路下，不知不觉便踏入胃宿星君的府邸，穿廊过巷间，远远便瞧见云海中，耸立着一座琉璃亭。 亭中两位道人相对而坐，相谈甚欢！ 一位身着流黄单衣，年约甲子，一副老翁模样； 另一位胸佩璎珞，肩挂披帛，乃中年男子形象。 经仙童提醒，顾云礼走近，向老翁拱手致礼： “网络里域顾云礼，拜见胃宿星君。” “顾真宰，久仰久仰！” 胃宿星君起身，抱拳回礼——以他四品仙官的地位，这举动算是给足了面子。 “顾真宰，可还认得我？” 旁边肩挂披帛的中年男子，笑眯眯的看向顾云礼。 顾云礼上下打量一圈，一脸疑惑的拱手抱拳：“恕顾某眼拙，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中年男子嘿嘿一笑，一抖手中折扇，如戏子般抹过脸颊，幻化成一位道童模样。 顾云礼见状，一脸愕然：“杨如川？” 可不是？ 眼前这道童，赫然正是翼宿星君座下焚香童子！ “哈哈哈，顾真宰，翼宿星君乃百戏之神，可莫要被他这一折九变化身，给糊弄了！” 胃宿星君胃土雉见状哈哈大笑。 顾云礼恍然大悟。 感情不是胃宿星君召见，而是老郎神翼宿星君相邀啊？ “顾真宰，见谅见谅，当初听闻人间窝班之事，起了好奇之心，又恐招摇，这才以化身拜见。” 老郎神致歉并解释道。 “无妨无妨。” 顾云礼摆手，心中感叹，难怪当初那道童一副当家人的架势，他还道是跟着四品仙官，养出来的气势。 没想到，竟然就是老郎神本尊！ “来来来，顾真宰，上座上座！” 在胃宿星君的招呼下，顾云礼在琉璃亭中坐了下来。 “数月前，贫道便听闻顾真宰开设网络银行，造福人间百姓，可是令贫道神往已久。今儿与老郎对花啜茶，才知竟是旧识，喜不自胜之下，这才冒昧差人相邀，如今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胃宿星君刚一坐下，便是不吝褒奖之词。 夸得顾云礼连连摆手。 三人一番寒暄之后，老郎神试探道： “敢问顾真宰，当初所言可还当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 “不瞒顾真宰，这段时间本君游览天下，遍访名师，已然搜罗天下名角不下百人，又整理各种大家名曲，如今已然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老郎神主动解释道。 当然，这番话半真半假。 话说，那次他以道童化身辞别顾云礼之后，回去可是好生踌躇。 有心执掌戏曲版块，又恐沦为仙庭笑柄，毕竟他和顾云礼的身份差距太大。 堂堂四品仙官帮九品小官做事，岂不是掉价？ 不过，随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逐渐改变了他的想法，这才用心准备起来。 “星君兢兢业业，如霆如雷，顾某佩服！” 顾云礼赞道。 本来他还想提醒一句，其实没必要这般谨慎，先上线试探市场，再慢慢优化改变，也不失为明智之举。 不过，他想了想，这话未免有说教嫌疑。 他前世经验，也未必适应这方世界，所以果断闭上嘴巴。 既然决定将戏曲版块划归老郎神运营； 那便全权划分出去。 至于人家如何运营，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那便无所谓。 “顾真宰，本君掌仓廪五谷，也有效仿翼宿星君之意，你看可否？” 胃宿星君见状，连忙趁热打铁问道。 “好事啊！” 顾云礼一脸赞叹。 “可行？” “当然可行，星君执掌仓廪五谷，那便开个农业频道，教人开荒种田，栽培瓜果，顺便报道一下各地特产吃食，不愁没人观看。” 顾云礼侃侃而谈。 胃宿星君一脸惊喜，本来还准备一肚子说词的他，没想到，这些说词还不如顾真宰随口提起的运营方向。 这令他怎能不喜？ “既然可行，那就拜托顾真宰了。” “好说！不过，版块更新，耗时费力，需要精心推演一番，所以恐怕得需要一些时日准备。” 顾云礼点头应下。不过，却故意将准备工作说得严苛一些。 正所谓： 经不轻传，法无空取。 再简单的事情，也不能随口应下。 否则自己都不当一回事，人家又怎会在意？ “世人盛传，互联网乃顾真宰本命神通。眼下听顾真宰之言，这本命神通另有乾坤啊？” “倒也谈不上另有乾坤，只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如何运用，颇为麻烦罢了！” “原来如此！” 胃宿星君颔首，一挥长袖，取出一颗大如龙眼珠子，道： “此乃安魂珠，可安魂固魄，对心神损耗效果极佳，今赠予道友，还望道友莫要嫌弃。” “使不得使不得……” 顾云礼摆手推辞，三辞三让一番，这才收下。 待指尖触碰安魂珠时，数据道意涣耀而起，万物信息化立即探出此物几分虚实。 确定无害之后，这才满意的收入囊中。 “好事得成双，本君也有一物，名曰静心钵，敲击之下，静心定神，也赠予道友，好快快为胃宿星君推演出农业频道。” 老郎神见状，也是取出一枚铜钵送上。 顾云礼坦然笑纳。 心想，此行不虚。 胃宿星君更是心情大好，连忙呼唤道童，设宴招待。 一番热闹之后，顾云礼再回网络宫时，已经是两日之后。 却是席间酒意酣畅之际，老郎神情不自禁之下，直接拉着顾云礼去他府邸，焚香饮茶，看戏去了。 这不看还好； 看到兴起时，老郎神心情激荡之下，干脆择日不如撞日，现在便上线戏曲频道。 顾云礼早有准备，欣然应允。 同时，现场教授老郎神该如何玩转戏曲频道后台！ 这一番忙活下来，已然昼夜颠倒，待回到网络宫，顾云礼晕晕乎乎，倒头就睡。 实在是胃宿星君实在！ 招待的酒水，莫不是千年佳酿，顾云礼贪杯之下，还能保持三分清醒回来，已然是托了肉身之福。 在他酣睡之际，戏曲频道的上线，却显得波澜不惊。 社区论坛虽然多有议论； 但比起神像杀人、银行放利，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毕竟大家在网课版块也早有见识，因此单独划分出来，并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然而社区反馈平平。 戏曲版块的播放量，却在以惊人速度飙升。 其中，播放量最高的一个视频，不过一天时间竟然突破五百万播放量！ 远超网课播放量最高视频！ 当顾云礼醒来时，随意看了一眼，直接被惊到了。 他知道，将戏曲频道放在一级页面，定然会吸引大量流量。 但他没想到，流量竟会如此澎湃。 当他循香火，往人间望去时，他沉默了。 …… 袅袅炊烟下，漆黑锅炉屋。 忙着烧火煮饭的老奶奶，坐在灶门旁，一边添柴，一边听着咿咿呀呀的戏曲。 偶尔起身打开锅盖瞧一眼稀粥。 许久，她不再添柴，冲着外面趁着落日余晖，编着麻绳的老头喊道：“老头子，拿碗吃饭！” 老人木愣愣的编着麻绳，耳旁却尽是：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直到老太太走近喊了一嗓子，这才如梦如醒。 …… 老头老太太这一幕，俨然成了无数乡里村民的模样。 入冬了。 屋外寒气逼人，大家除了做些手工之外，大多已然无事可做。 往年，这日子得熬。 如今一大半登陆互联网刷着视频。 其中，又有一半，看着戏曲。 相较于网课上的五花八门，似乎大部分人更加喜欢那咿咿呀呀的唱腔。 顾云礼一眼扫过千万人，心中隐隐生出几分明悟。 时代走得太快； 他差点把互联网基数最庞大，偏偏声音最弱的用户给忽略了。 相较于网课的教育、猎奇； 他们能看得懂，或者说更熟悉的，其实是戏曲。 …… 在网络海洋游弋中，顾云礼悄然看到了一位熟人。 ——是平口窝班老班主。 隆冬之月，窝班今儿疑似歇了下来。 老班主正一丝不苟拾掇着戏服道具。 “当家的，你说这以后，还有人找我们看戏么？” 旁边一位妇人一脸忧心忡忡问道，在她视野中，一座恍如仙境的舞台上，一群戏子正在卖力唱戏。 论布景、衣饰、唱功……不知甩了他们多远。 “没人找，就不唱呗，总不至于饿死。” 老班主平静道，心中并不憎恶云礼道人，毕竟还有网络银行兜底不是？ …… …… 仙庭，翼宿星府。 “苏仙子，等等贫道。” 身穿彩衣的轸蚓星君——苏子，刚刚落到翼宿星府邸之前，便听到身后招呼之声。 扭头望去，便见昴鸡星君，顶着尖如鹰喙的鼻子，快步飞驰而来。 “苏仙子，可是要拜见李道友？” “正是，看样子道友也是喽？” “呀，那可真是巧了。” 昴鸡星君抚掌而笑，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问道：“仙子可是为了那戏曲版块而来？” “你呢？” “志同道合也！不知仙子可知道什么隐秘？” “进去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 “言之有理！” 当下，两位星君，随即登门而入。 待在道童指引下，来到客殿时，两人心中皆微微一惊。 便见宽敞的殿内，已然坐了十余位仙神。 仔细望去，俱是二十八星宿，其中还有几位九耀星官。 “苏仙子、黄道友，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大殿正座上，老郎神起身拱手，老脸微微涨红，不知刚刚在谈论什么？ “都是同僚，何须客气？” 苏仙子莹莹福礼，便自顾自的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昴鸡星君却一脸急不可耐道：“敢问李道友，互联网上戏曲频道与道友是何关系？贫道怎么瞧着上面那些戏子有些眼熟啊？” 要知道，前段时间翼宿星君满天下的搜寻名师名角，可瞒不过大家。 本来大家只道是翼宿星君静极思动，随意耍耍； 没想到，竟跟互联网扯上了关系。 老郎神道：“不瞒道友，承蒙顾真宰信任，那戏曲频道目前乃是贫道在打理，有些眼熟之人，不足为奇。” 这话老郎神已经解释了十几遍。 然而此时再次说出，语气中依旧掩不去几分得意之情。 百戏权柄，乃小道耳。 没想到搭上互联网春风，却一夜传遍天下，香火鼎盛。从此以后，谁还敢小瞧他翼宿星君？ 他这四品仙官，终将实至名归。 “原来如此！” 昴鸡星君又忍不住问道： “贫道瞧那播放量愈千万，莫非也是按照网课标准发放香火？” 此言一出，殿中一片安静。 所有人下意识看向翼宿星君，眼神中满是好奇之色。 ——之前大家顾忌着颜面，没人敢这般赤倮问出，如今可算是逮到了机会。 “非也，为了造福天下，戏曲频道皆免费播放，至于香火结算，事关盟约，还请诸位见谅！” “理解理解！” 殿中众星君纷纷颔首。 正说着，门外再次传来唱名之声。 “太白星官到——” …… 这一天，翼宿星君府邸一改往日清冷萧索之相。 往来龙辇祥云不断。 守门道童差点跑断腿，礼物也收得从惊喜莫名到波澜不惊。 没多久，翼宿星君独掌戏曲频道之事，传遍仙庭。 据说，每日香火，不下万柱。 不知引来多少羡慕嫉妒！ 谁能想到，曾经不起眼的百戏权柄，竟然也有辉煌腾达的一天！ 在众仙羡慕嫉妒之余； 胃宿星君也得了顾真宰的承诺，将另辟农业频道的消息也随之不胫而走，听得众仙彻底坐不住了。 一个仓廪五谷权柄，竟也能衍生出所谓的农业频道： 据说，顾真宰对此还极为看好； 这岂不是说，他们所执掌的权柄，亦有做大做强的可能？ 一时间，人心浮动，有人跃跃欲试； 有人却不动声色的打探着上面意思，唯恐又成了“正一玄坛案”冤魂。 …… …… 大殿幽静如渊，仿佛将仙庭喧嚣隔绝在外。 天枢上相手持玉笏，立于幽暗大殿之央，行上朝之礼，进言道： “陛下，顾真宰以网络权柄，窃取仙庭百官之权，长此以往，只怕后果不堪设想，还请陛下拨乱反正，还仙庭朗朗乾坤。” 【二合一，感谢“木江乙”·100起点币、“书友20240318122014626”·900起点币、“白许”·500起点币、“cp2006”·100起点币的打赏！】 本章完 第87章 誉满天下 第87章 誉满天下 “以网络之权柄，窃仙庭百官之权？爱卿对顾真宰的评价颇高啊！” 听不出半点情绪的声音，自大殿深处传来。 “陛下，顾云礼剑走偏锋，作奇技淫巧，以悦百姓。纵观天下，痴迷此术者，比比皆是。便是仙庭仙官，也多痴迷之辈。” 天枢上相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道： “自互联网诞生以来，不过半载时光已然波及七八州府，传遍南瞻部洲不过是迟早问题。如今又以香火为饵，笼络仙庭仙官，长此以往，只怕国将不国，还请陛下早做裁定，以正乾坤。”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理？” “微臣有三策献于陛下。” “下策，收顾云礼为徒，以师徒之名，控网络之实。” “中策，或炼为法宝，或控为傀儡。” “上策，为蛇若何，斩草除根！” 三策一出，大殿陷入安静。 这三策，可以说一个比一个歹毒。 但天枢上相不在乎。 他的权力来自玉皇大帝的支持和信任。 他的天赋又十分有限。 因此只有尽心维护好玉皇大帝的地位，才有他天枢上相的权力。 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 所以他甚至不在乎玉皇大帝选择哪一策？ 他只要表达了忠诚即可。 这一刻，众生命运仿佛尽系于玉皇大帝之手。 …… …… 与此同时，黄秋元也体会到权力的滋味。 拜入网络里域真宰门下已经四天的他，已然逐渐适应审核司组长的生活。 他从未想过，生活还能是这般模样？ 每天自冥想之中醒来后， 便前往审核司点卯，带领组员开始一天的工作。 工作内容很简单。 只需要判断眼前图片或文字是否违禁即可。 顾真宰给了各种违禁底线，因此判断起来并不难。 说实话，这个工作很枯燥。 然而对比起之前在阴间朝不保夕的流浪生活，他已经很满足了。 原因无他，这里有着阴间最难能可贵的秩序和庇护。 他不用再担心，一觉醒来，成为其他阴魂的猎物，遭人猎杀，被炼成魂珠法器； 也不用再为修行资源发愁。 生活陡然变得安逸起来。 酉时，散值。 黄秋元正要返回袇房，一名组员笑嘻嘻的凑了上来： “组长，山下开了一家酒馆，一起去瞧瞧？” “这不太好吧？” “有何不好？六组都已经去过了，听说环境颇为不错。” 在组员嚷嚷下，黄秋元在勉为其难中，随组员下山而去。 行至半途，一股异香不知从何处传来。 “咦，怎么突然有稻花香传来？” “快看天上！” 组员正说着，便见空中风起云涌，朵朵祥云，自云层中翻滚而出，那是阴间昏暗天空也掩不去的绚烂。 祥云之上，有仙兵开道、龙辇拉轿、仙女侍立。 “岁洽丰粮天尊，拜见网络里域真宰！” 在众人目瞪口呆中，龙辇缓缓落在网络宫广场之上，谒者唱名之声袅袅不绝。 看着自九天仙庭降临的仙人众组员惊讶不已。 直到仙人远离才如梦初醒。 “顾真宰，真乃贵不可言啊！” 黄秋元感慨不已，主贵仆荣之下，腰杆愈发挺直。 咱可是网络宫弟子！ 仔细算起来，也能称得上是仙庭之人。 一群人在感慨中，还未走上几步，天空中倏然又传来呼啸之音。 待抬头望去，便见一位仙神，脚踩飞剑，踏空而来。 “火德真君，拜见顾真宰！” 此乃斗部仙神，亦以武力显耀仙庭。 那凌厉剑意，仅仅瞧上一眼，便让黄秋元眼睛刺疼，连忙低眉颔首。 心想，这是出了何事，怎么接二连三拜访？ 在满腹疑窦中，黄秋元下了山。 如今网络宫山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聚起了一座城邑。 无数阴差混迹其中。 可以说，整个城邑几乎都是围绕着网络宫而存在。 要知道，自从顾真宰加封真宰之后，偌大宫殿吃喝用度已然跃升至一个新量级。 初时，只是一些供货商为了方便交易，特意在山下定了据点。 怎料随着时间的推移，供货商越来越多，干脆修建楼宇，衍化成了鬼市。 再待到顾真宰，招兵买马，组建审核司时； 越来越多的阴魂涌入，直接令鬼市规模一扩再扩，俨然快要成了一座城邑。 “呦，原来是网络宫的官爷，快请快请！” 黄秋元等人，刚刚来到一座新开的酒楼前，已然有着通灵之境的掌柜，却满脸堆笑的，点头哈腰的拱手邀请。 那谦卑姿态，令不过夜游之境的黄秋元，简直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官爷？ 这称呼可真好听！ 当他领着组员进了酒楼，楼中肉眼可见的安静了少许。 便见不少食客，下意识看了过来，目光中满是艳羡。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议论之声。 “瞧，那就是网络宫审核弟子，据说司掌社区、网课裁决之权。” “啊，这么大权利，就落在这些人手里？” “岂止这些人？据说，网络宫审核司足足有两百号人，现在还在招募之中，若能拜入其中，俸禄不低于寻常阴差。” “……” 一道道窃窃私语声，听得黄秋元直恨酒馆太小，三两步便走到楼梯口。 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究竟拜入了何等巨擘门下？ …… 不过八品仙官的顾云礼，自然还远远谈不上巨擘。 然而在无数仙神眼中，他已然是一尊冉冉升起的道门巨子。 一道祈神术互联网，互联千万之人，仿佛没有尽头，近乎狂扫天下香火。 香火之鼎盛，叫人眼热。 也幸亏他背靠清虚大帝，否则怕是早就被人生吞活剥了。 如今生吞不得，只能尽力结交。 试图谋个一官半职，不，应该说，谋个一版半块。 初时，还有仙庭仙官，降下法旨召见；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仙官，直接下凡求见。 以至于网络宫外，祥云如霭，剑光穿梭，龙辇阵阵，赞礼不绝。 看着网络宫上下弟子，与有荣焉； 更是看得九江大帝、翼宿星君，暗呼侥幸，识人有数，早早结交。 …… “夫人，我眼光如何？别看他们奉厚礼以待，但奉上再多的礼物，也不如我当初那一件玄武甲，此乃冷庙烧香，贵人相伴！” 天江水帝府中，天江大帝一脸得意的向夫人炫耀不止。 “于细微之处见真功夫，结人于未发迹之时，夫君眼力妾身向来信服！” 阮歆笑吟吟的夸赞道，听得天江大帝愈发舒服。 两人闲谈间，阮歆瞧着夫君高涨兴致，心中一动，趁热打铁道： “夫君，宓宓也得了教训，如今久不寻顾真宰，你看要不把她召回吧？” “嗯？这就看不下去了？” “宓宓你也知道，从小锦衣玉食，如今流落在外，可谓凄凄惨惨戚戚，俨然要活成了舞女，骚扰者不断，再这样下去，天江水帝威严何在？” 阮歆知道夫君重面子，忍不住劝诫道。 本章完 第88章 挣脱之法·幻身之术 第88章 挣脱之法·幻身之术 “行了，这条路是她咎由自取，现在心软，等若前功尽弃，不要再说了。” 天江水帝蓦然起身，扬长而去。 只是出了大殿之后，又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顾真宰说的对，不破不立，以前他一直忍不下心来，如今既然做了，那就没有回头的道理。 他也只能相信顾真宰！ 思绪至此，他忍不住低声念咒，登陆互联网。 点开网课界面，看着欧阳宓账号下，无数播放量遥遥领先的舞蹈视频，眼神既心痛，又有几分骄傲。 他不得不承认，小女十分优秀，即便脱了天江水帝宫，凭自己一个人依旧有着不菲收入。 虽然是借了互联网的春风。 但这依旧是一种能力不是？ 只是太过优秀，有时候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按照原计划，赶走欧阳宓的最终目的，乃是挫一挫她的锐气，要她主动投靠网络宫。 结果现在倒好，凭舞蹈视频，已然能自己养活自己，过得看起来甚是潇洒！ 这般下去，不知何时是个头儿？ 不行，还是得找个机会，拜访一下顾真宰，商讨一下对策。 思绪徜徉间，一个弹窗令九江大帝一愣。 【恭喜，你预约的一千股股票，已发放至你的账户，请注意查收。】 ‘互联网这是……上市了？’ 天江水帝掐指一算，这才意识到，今天正是上市时间。 他随意点进上市板块，便见简洁界面上，只有“互联网”一支股票，孤零零的占着主页面。 再点开互联网，一张怪诞至极的页面，呈现而出。 纵然是天江水帝颇为聪慧，也是摸索半天，才明白个七七八八。 此时，他惊讶发现，定价一炷香一股的互联网股票，此时竟然已经攀升至三炷香一股，且数字还在持续攀升。 “倒是有点意思！” 天江水帝笑道，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甚至主动加价收购起来。 对于普通修行者来说，或许会觉得一炷香一股不划算； 殊不知，对于漫天仙神来说，这其实很划算； 因为他们的寿命太长了。 …… 此时此刻相较于天江水帝的波澜不惊； 雍县城隍宫纠察使已然暗生摇曳； 他仔细看着后台股票数量，那莫名冒出的六千股股票，令他思绪徜徉，意动神摇。 早已得到顾真宰通知的他，对于自己能够预约上股票，自然是深信不疑。 然而熟读规则的他，也知道，每个账户只能预约一千支股票。 偏偏他却冒出了六千支股票。 这个数字，旁人看不懂，他一眼就看懂了。 当初，他曾借顾真宰六万柱香火，购买五行灵物。 今天，顾真宰赠他六千支股票。 再看后台，那节节攀高的数字，足以证明其之价值，终将远超六万柱香火。 “纠察司何昌，拜谢顾真宰！” 在心潮起伏中，纠察使拱手遥拜网络宫方向。 …… …… 互联网的上市，在很多人眼中，显得十分仓促。 殊不知，这是早已预定好的时间。 加之预热许久，一经上市，便立即吸引不少网民的关注。 社区论坛亦成了最好的交流场所。 “敢问诸位道友，那上市界面上弯曲如龙，不停跃升的曲线是什么意思？” “那是股价走势，龙头即是最新价格，截至午时，一股已经两炷香了。” “什么？两炷香一股？不是说好了一柱香一股吗？怎么变成了两炷香？” “不懂了吧？发行时是一柱香一股，但发行之后，可以自由买卖，定价随心，有人愿意高价买，自然也就有人愿意高价卖！” “哈哈哈，本座预约中了一千股，中午卖掉，净赚一千柱香火，痛快痛快！” “亏了，按照眼下趋势，下午怕是能涨到三炷香一股。” “匪夷所思，无法理解，究竟是谁在高价收购？互联网股权，值这么多香火吗？” “小道消息，据说，这是漫天仙神在收购，人家有的是寿元，等得起互联网分红。” “还有这回事儿？” 一时间，众多网民议论纷纷； 不过，此时大多数网民并未意识到股票的真正玩法，更多的是在讨论其价值本身。 然而智者见于未萌。 在大多数人观望之时，已经有极少数人意识到了什么？ 一咬牙，一跺脚，悄悄加入申购行列之中。 …… …… 在人间议论着互联网股票之时，顾云礼却置若罔闻，正在仙庭拜见天医司灵官。 这位仙官瞧着声名不显，实则乃是四品仙官。 执掌仙庭医部，地位之独特，便是上三品见了，也客客气气。 毕竟谁能保证自己永远康健？ 因此即便是顾云礼也不敢托大。 在一番承诺，速速为天医司灵官开设医药版块之后，顾云礼问道： “敢问仙尊，顾某这般模样，可还能修出肉身？” “顾真宰这具地脉龙相之身，堪称集天地之精华，为何这般发问？” 天医司灵官面露几分异色。 “不瞒仙尊，顾某本命神通与这肉身，颇有几分不合，故而寻思着，若有肉身，定可再进一步。” 顾云礼随口胡扯。 “原来如此，敢问顾真宰可还留有白骨遗骸？” “不曾留有。” “呀，这就麻烦了，若有白骨遗骸，哪怕是一根头发，贫道也有起死人肉白骨之能，可没了遗骸，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没有别的办法了？” “血肉之躯受之父母，没有血脉遗留，纵然是有天地之力，也绝难重塑肉身。” 顾云礼闻言沉默了。 “不过，顾真宰若是为了解决本命神通问题，贫道倒是有一法子。” “哦？什么法子？” “顾真宰或可修行幻身，以代真身。” “幻身？” 顾云礼诧异中，心神一动，在互联网庞大数据库中搜索起来。 没多久，便支离破碎的信息中，拼凑出大概轮廓。 此时天医司灵官也解释起来： “此乃脱胎自佛门法术，《圆觉经》有言：彼之众生，幻身灭故，幻心亦灭。三千大道记载众生，众生亦是三千大道，此术可截取大道之拓印，修成无形无灭之身，与魂魄最为契合，更契合三千大道。” 顾云礼强压激动之情，故作平静问道： “仙尊可有此法？” 本章完 第89章 水官发难 第89章 水官发难 “贫道若无此法，又怎知此法之功效？” 天医司灵官在傲然一笑中，手一翻递上一枚玉笏： “不过，此法虽妙，弊端亦不可忽视，顾真宰可要慎重考虑！” 顾云礼满心欣喜的接过玉笏，问道： “敢问此法弊在何处？” “幻身乃截取大道之拓印，以五行假合而成，无实如幻，修之几无威能，便是连傀儡化身都远远不如，唯一优点也仅止于与肉身完美契合。” “原来如此，承蒙仙尊指点，顾某受教了！” 顾云礼拱手作揖。 心想，不管怎么说，还是回去修炼了再说。 此间事了，顾云礼又耐着性子，陪着天医司灵官闲聊一番，这才告辞离去。 出了医部官邸，他随即祭起三素元云，便是往南天门行去。 不想，刚刚飞到半途，迎面飞来一座辇架。 “来人可是顾真宰？” “正是，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哈哈哈，本君今日出门，随手卜了一卦，上上大吉，得遇贵人，原来是应在这了。” 辇架中，一名身披锐甲将军走了出来，话语之直白，就没直说俺是专门来堵你的！ “本君乃荡魔霹雳真君，见过顾真宰！” “久仰久仰……” 顾云礼拱手见礼，倏然又一声大笑传来：“顾真宰，幸会幸会！” 循声望去，便见神霄九宸之一的洞渊大帝，踩着祥云优哉游哉而来，瞧着像是散步路过，只是速度快如闪电。 “原来是洞渊大帝！” 顾云礼正拱手，又是一道朗声大笑传来： “顾真宰，好久不见。” 顾云礼麻了。 真正体会到什么叫万众瞩目！ 简直是痛并快乐着！ 身在网络宫时，便是接二连三的拜访。 这到了仙庭，又是接踵而至的“偶遇”。 不得不说，这就是现实啊！ 在满心无奈中，顾云礼不得不堆起笑容，应付着众人的招呼。 半天，借口十日之后，将召开“互联网峰会”，集中解决众仙神板块问题，这才勉强脱身！ …… 回到网络宫，顾云礼借互联网之便利，群发邀请函之后，随即宣布闭关。 参悟起幻身之法。 一番研读之后，他发现，此法果如天医司灵官所言，与其说是补缺肉身之法，不如说更像是用来辅佐修行的法术。 譬如：玉笏中便记载了不少先辈感悟。 《胎息经》言： ——生灵无身，性无所附，而妙不彰，故以幻身为质，还虚成仙，与道合真。 《抱朴真君》亦言： ——幻身非身，了取灵明之本，无质生质，超然夜旦之常！ 顾云礼借互联网大数据，一番查阅，确定无误之后，当即修行起来。 欲修幻身之法，需通五行之妙，顾云礼炼阳之境时，曾装脏五行灵物，对五行不敢说精通，但调用一二，也是如臂使指。 因此修炼起来颇为顺遂！ 修行无岁月，悟道不知年。 不知过去多久，顾云礼倏然睁开双眸，吐气如剑，剑落九尺开外，纭纭散为云霭，在顷刻间凝聚出一具惟妙惟肖肉身。 “幻身之妙和五行装脏，看起来完全是异曲同工啊？只是幻身需要截取大道之拓印，倒是麻烦了一些。” 顾云礼看着眼前与他一模一样的幻身，伸手轻轻一碰。 霎时，幻身数据印入心尖。 【外置设备·幻身】 ——劳形采日月，谓之天地身，终宵服七曜，造化真血脉。 大概是亲手炼制的缘故，这具幻身的数据尽数反馈于顾云礼心中，待确定无误之后，当即神魂出窍，遁入幻身之中。 刹那间，如鱼入水，那种水乳交融之感，令顾云礼终于明白什么叫完美契合？ “没想到，困扰我这么久的问题，竟然如此简单就解决了。” “果然是术业有专攻，天医司灵官不愧医部灵官。” 在感慨万千中，数据道意涣耀而起，无法数据化地脉龙相的本命神通，此时却轻而易举数据化了幻身。 这让顾云礼又惊又喜。 要知道，幻身的数据化，即意味着幻身的最大弊端，将被补全。 须知，幻身乃五行假合而成，五行不灭，幻身不陨。” 理论上，只要修为足够，幻身永在。 然而寻常幻身并无特殊神通，极容易损毁，因此即便永在，也来不及捏合，尤其是在斗法之时。 但这个弊端，对于顾云礼来说，将不复存在。 因为数据化身体，根本不会受伤，只会扣血。 幻身受损，法力即可修复。 换言之，顾云礼的“蓝条法力”可以转化为“红条生命”。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满心振奋之下，顾云礼当即收起地脉龙相之身，架起祥云，离开网络宫实验而去。 …… …… 在顾云礼一心琢磨着幻身之际； 互联网峰会之事，已然在仙庭引起轩然大波。 据说，顾真宰将在峰会上，宣布众仙神入驻互联网方式，不知引来多少神仙的好奇。 便是早已拔得头筹的九江水帝，亦私下交流一番，准备准时参加。 毕竟谁嫌弃香火太多？ 天气预报香火是不少，但若能像翼宿星君那般，独自司掌一个版块，收益必然更为不菲。 在九江水帝摩拳擦掌之时，一道法旨降下，却是水官洞阴大帝召见。 九江水帝不敢怠慢，纷纷腾云驾雾，往仙庭而去。 金灵长乐宫，逐水钓鱼台。 洞阴大帝手持九节碧雷竹，端坐一块顽石上，微阖双眼，静心垂钓。 当九江水帝抵达时，水面亦荡漾起一起涟漪。 众人屏息凝神，不敢多言，静候大帝垂钓。 “哗啦！” 倏地，水面溅起一朵水花，一条银尾龙身鲤冲出水面，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不等众人叫好，银尾龙身鲤陡然脱钩，在摇头摆尾中，不甘心的落入池中。 仔细看去，洞阴大帝手中鱼钩，赫然笔直如剑，其上隐隐有道法闪耀，辟斥万邪。 “可惜了，修为还是不到家啊！” 洞阴大帝看着落入池中的龙鲤，轻轻摇头点评。 九江水帝瞧见这一幕，皆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洞阴大帝此言，莫不是含沙射影意有所指？ “微臣，拜见帝君！” 九江大帝在思忖中，作揖致礼。 “嗯，我听说你们在顾真宰手里谋了件差事？” 洞阴大帝轻轻将鱼钩甩进池中，漫不经心问道。 声虽轻，却如惊雷，震得九江水帝心生几分不妙。 什么叫“谋了件差事”？ 这话听着简直诛心呐！ 这是诘问他们投靠了顾真宰？ 九江大帝对视一眼，在满心忐忑中，天江水帝站了出来： “启禀帝君，确有此事，只是与其说是我等谋了份差事，不如说是为下面水差谋些香火。” “好一个为下人谋香火！” 洞阴大帝赞了一声，倏然拉起钓竿。 “哗啦！” 一条漆黑泥鳅，冲天而起，纵然无牙，也是死死咬着鱼钩，在空中翻滚中，准确落入道童竹篮中。 “摆尾跃新潭，昂首向天际。哈哈哈，好好好……” 洞阴大帝看着奋力挣命的泥鳅，顿时龙颜大悦，道：“人间九江大河，若有官缺，便封它为九品龙王。” 捧着花篮的仙童，躬身领旨：“弟子谨遵法旨！” 花篮中泥鳅，更是激动得躬身而起，连连作揖。 这一幕，看得九江水帝眼神愈发幽邃。 终于钓上鱼获的洞阴大帝，随手将钓竿丢给道童，看向九江水帝道：“互联网峰会之后，互联网那差事，便辞了吧！” 此言一出，九江水帝如遭雷击。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洞阴大帝难道不懂这规矩？ 本章完 第90章 拜赛博神仙，烧电子香火 雍县城隍宫，纠察司。 一阵匆匆脚步声，惊得路上阴差纷纷侧目。 循声望去，便见李司公，正火急火燎而来。 “李司公——” “纠察使可在？” “何使公正在书房集议……” 阴差话还没说完，李司公已然飘然而去，颇为无力的撞开了纠察使书房。 “好了，事情就这样，都回去吧！” 纠察使瞧见李司公，识趣的将下属赶走。 李司公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主座上，端起茶壶，便是咬着壶嘴，畅饮起来。 “李司公此来，可是出了什么事？”纠察使问道。 “呼——我问你，你是不是预约上了股票？” “是啊，怎么了？” “啪！” 李司公一巴掌拍在大腿上：“你知道现在股价多少？” “子时瞧了一眼，大概是九柱香一股。” “少了少了，现在已经是十一柱一股。” 李司公激动得老脸涨红，俄而满脸懊恼之色： “我在开市之初，抢了一千三百股，可惜昨儿五柱香时，被我抛售了，可后悔死我了，伱说说，现在还能不能买？” “李司公这话还真是问住我了，这玩意出来也就几天，我也没有经验啊！” “哎呦，你说，我咋就昨儿卖了呢？” 李司公闻言愈发懊恼。 现在再想入局，又恐已经涨到顶点，心中那叫一个纠结。 此时此刻，类似李司公心态之人，已然比比皆是。 谁也没想到，当初一炷香一股嫌贵的互联网股票，如今竟然一天一个价！ 更有无数人，竟然靠着互联网股票发了财。 大家这才发现，原来这股票，不是靠分红赚钱，而是击鼓传花。 “匪夷所思，无法理解，按照眼下这股价，分红百年也未必能收回成本，大家都疯了吗？” “话不能这么说，股票本身就有价，分红收不回本，抛了股票不就回本了？” “按照互联网现在的扩张速度，分红只会越来越多，股价可不得跟着走高？” “后悔啊，好容易预约到的五百股，昨天全抛了，今天再想回购，根本就买不到。” 随着股价的节节攀高，社区论坛上已然一片沸腾。 大家仿佛发现了新的财富大门。 只要买到互联网股票几乎稳赚。 面对如此财富诱惑，不知多少人蠢蠢欲动，一场仿佛所有人都能参加的财富盛宴，悄然拉开大幕。 …… 与此同时，另一场盛会，也随之在网络宫召开。 正所谓：上边一张嘴，下边跑断腿。 顾云礼随手将日期定在十日之后的互联网峰会，可差点没把麾下阴差忙断了腿。 这般邀请诸天仙神的盛宴，乃是大涨真宰颜面之事，在预算充足之下，网络宫上下自然不敢怠慢。 几乎穷搜阴间之珍宝，只为一场神仙盛宴。 十日时间，极为仓促。 不过，在互联网的财力下，大会主场正殿，依旧珍馐美味盘中盛，琼浆玉液杯中倾！ 阴沉沉的天空中，不时有龙辇祥云降下。 一声声唱名，直接把网络宫阴差们，听傻了眼。 这哪里是八品仙官的府邸？ 不知情的，说是上三品开宴，都毫不为过。 网络宫下城邑之中，已然有好事之人，拍下群仙降临的画面，发到社区论坛。 引来一片惊叹之声。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何顾真宰得享真宰之封，实至名归啊！” “一道祈神术，天下鬼神惊，顾真宰当之无愧！” “我已经不敢想象，失去互联网之后的生活。” “我看顾真宰，堪为天地水之后第四官！” 在一片夸耀之声中，更有人发出狂瞽之言，直言仙庭三官之后，怕是要再立四官！ 可惜，这话刚刚冒出，便被矜矜业业的审核司删帖。 在一片舆论沸腾中，网络宫上空终于逐渐安静了下来。 网络宫正殿却一片人声鼎沸。 除了上三品仙官，自持身份，无人造访之外； 大殿之中，几乎可以找到仙庭各宫各部各品仙官。 便是四品仙官也不在少数。 八九品之流，俨然排到了大殿门边。 众仙官，分列左右，却文武混杂，看起来更像是一场私宴，去了几分仙庭朝堂之相。 在大殿上首，顾云礼也命人拆去了桌椅，只留下一个蒲团，一张案几，以表平等之意。 “童子何知，躬逢盛宴，能得诸位仙官厚爱，顾某幸甚至哉，愿诸位宾客尽欢于此，共赏良辰美景，同享天伦之乐！来，共饮此杯！” 顾云礼举杯开场，不过炼阳修为，已然气度不凡。 这般姿态，看得众仙感慨不已，纷纷起身，举杯同饮！ 一时间，现场好不热闹。 东家恭贺顾真宰，传遍天下； 西家称赞顾真宰，平天下货币之乱有功； 南家感叹顾真宰年少有为； 北家笑谈不知如此才俊，将来便宜了谁家千金。 在一片喧嚣之后，顾云礼起身，环顾四周间，众仙神默契闭上嘴巴，看了过来。 “今日召开峰会，顾某另有几分私心，今日便趁此机会，一一道来。” “顾某邀天之幸，觉醒本命神通，创建互联网，看似顾某一人之功，实则乃诸位同僚抬举，故而顾某决定，设立两大版块，与诸位同享。” “这其一，乃是网络庙宇。仙庭诸神，皆可享有，凡百姓在此界面焚香祭拜，所得香火，扣除运营成本之后，顾某分文不取，如数归于诸位仙官。” 此言一出，大堂之下，顿时一片哗然。 既为仙官，一个个何其聪慧？ 敏锐意识到这网络庙宇一开，曾经覆盖不到的地区，也将成为香火源地。 话说，仙庭土地神，为何身兼多职？ 归根原因，不是地官强大。 本质上，乃是百姓受限于脚步，求子也好，求财也罢，总不能事事都往庙宇跑。 可即便能跑，也不一定有那庙宇。 最终只能就近参拜土地神。 这才造成土地神位卑而权重，手握无数权柄。 如今若开网络庙宇，再偏僻的诉求，也能寻到对应神仙，对于诸神香火，将意味着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顾真宰，敢问这网络庙宇，是以各门各部为准？还是为各位仙神单独建庙？” 翼宿星君朗声问道。 这要是以各门各部为准，那底层仙官可就要吃大亏了。 毕竟香火将尽数归于长官之手，指望长官公平分配香火，那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因此翼宿星君此言一出，坐在大殿末位的七八品仙官们，神色顿时紧张的看向顾真宰。 本章完 第91章 集体分红 顾云礼一眼扫过大殿，无数双眼睛仿佛利剑，令他感觉到万钧之重。 如果说互联网的出现是造蛋糕； 那么翼宿星君所问，则是分蛋糕。 这不仅关乎众仙神的利益，更关乎互联网的未来，乃至天下的未来。 一旦定下规则，未来将很难再作变革，除非顾云礼拥有镇压天下的实力。 因为规则一旦定下，将产生既得利益阶层，任何变动都有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因而招致反对，乃至憎恨。 此为升米恩斗米仇。 但顾云礼还是决定这么做。 《道德经》有言： ——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零和博弈只会招致杀身之祸。 共享利益，才能换来忠诚拥趸。 互联网太庞大了，他守不住，也没必要一毛不拔。 但如何分配利益，也是一门学问。 以各门各部为准，这是顺从仙庭定下的规矩，等于为顶层仙神服务； 这么做，互联网将成为仙庭附庸； 仙庭还是过去的仙庭，底层仙神永无出头之日。 为各仙神单独建庙，这是要冲击仙庭规矩，拉拢地方，对抗中央。 利好互联网，但必然会招致仙庭憎恨。 无论怎么选，皆利弊参半。 既然如此…… 顾云礼深深吸了一口气，赞道： “问得好！” “互联网属于所有人，无论平民，权贵，还是仙神，所以互联网将为所有仙神建庙……” 此言一出，大殿愈发幽静。 坐在大殿后面的下三品仙神，肉眼可见的露出兴奋之色。 “不过，众神权柄乃仙庭所封，各有渡口，各有归舟。故而顾某决定实施集体分红制，依仙庭职权划分，上级享有下级仙神三成香火分红，以此类推。” 世界是个草台班子。 既然左右为难，那就将前世团队分红制度搬过来。 既照顾着顶层仙神的利益，又在一定程度上偏袒了底层仙神。 只要有能力，凭七成香火，还是有可能脱颖而出的。 “顾真宰，这么说九品土地也能建庙？” “没错。顾某承蒙仙庭眷顾，以九品土地入仕，深知基层官吏不易，愿尽绵薄之力，以表拳拳之心。” “土地乃地方之神，若在互联网上建庙，天下可拜，岂不混乱？” “人间信仰，向来灵者为先。地方土地，纵然天下可拜，无法降下法力，又能吸纳多少香火？再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寸土地没有土地公？若是基层仙吏连自己治下民众都庇护不好，以至于民众求助域外之神，那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这般尸位素餐，还是早早卸任，做个闲散隐士为好。” “顾真宰上善若水处下不争，只是贫道有个疑惑，仙庭官吏体多如星河，旁的不说，便是地官一脉，便鲜有人能查证清楚，如此一来，这网络庙宇又该如何开设？难不成，每一个仙官都要亲自申请？” 又有一位四品仙官监兵神君朗声问道。 此言看似为基层仙吏着想，实际上乃是索要建庙大权。 诚如他所言，仙庭仙官多如星河，若是逐一寻找顾云礼建庙，只怕一百年也处理不完。 再加上职位变化，信息变更将更加麻烦。 若是将建庙之权，交给仙庭各门各部，对于仙庭来说，无疑又将执掌一份权柄。 到时候，能否在互联网建庙，说不得也会成为一项潜规则。 就像出马仙的“开马绊·封堂单”一样。 面对监兵神君的疑问，顾云礼早有准备，微笑道： “神君所虑，也是顾某之虑。不过，顾某既然敢提出，自然有解决办法。关于建庙申请很简单，建庙者只需按照流程展示仙庭册封的文书敕令即可！一应流程，顾某会在更新中详细说明。” 顾云礼早有准备，一番侃侃而谈，听得众仙神似懂非懂。 监兵神君亦是眉头暗皱，纵然感觉有几分不对劲，但想了想还是作罢，不再追问， 毕竟以后还指望着赚互联网香火呢！ 这般得罪死了，以后还能有好果子吃？ 抱有这般想法，不止监兵神君一人，因此大家在询问了一些细节之后，便不再刨根问题，反而问起顾云礼所言的第二大版块。 顾云礼笑道： “顾某设立网课版块，本想教化天下。怎想，如今网课版块已然成了各种视频聚集地，既然如此，不如分而治之，另立视频版块。” 关于这些视频版块，顾云礼说了很多。 大概意思就是该整合的整合，该细分的细分。 譬如：网课版块将保留； 但也将分离出综合视频板块，海纳百川允许任何用户上传各类视频。 除此以外，也会细分出专业性较强的视频版块。 例如，翼宿星君的戏曲频道、胃宿星君的农业频道。 另外，有些话顾云礼没明说，但做了一定的暗示。 那就是独立视频版块，将仅对四品及四品以上仙官开放，四品以下会在综合视频板块设立子频道。 这么做，主要是互联网主页面版块越来越多。 如果无论大小仙神都安排一个独立版块，不仅主页面不够用，排序也将是一个大问题。 因此该整合的整合，该细分的细分。 本来顾云礼还想搞个“模块化应用开发”，提供给各路仙神，让他们自己制作应用，放在应用商店供用户下载。 但他想了想，还是觉得这步子迈太大了。 最重要的是，这一步一旦开放，他的“特权”可就没了。 话说，他为何能不费吹灰之力便拿到幻身之术？ 归根结底，还不是天医司灵官有求于他？ 因此“终端应用开发”这玩意，暂时还是不要推出为好。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网课版块依旧采用付费点播制，其他视频版块将根据点击率分红。 可以预想，接下来将是视频大爆发时代。 …… 随着顾云礼的介绍完毕，殿中众仙神在一阵沉默之后，旋即喧嚣而起。 各种疑问蜂拥而来。 顾云礼早有准备，一一作答。 即便遇到未曾设想的问题，也在短暂思考之后，有了较为合理的答案。 毕竟这不是他一个人在战斗。 背后可是站着一个文明的发展成果。 顾云礼也在回答中，逐渐摸清楚了众仙神的态度。 对于互联网的开放，他们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互联网香火本就是属于“白捡”，如何分配还不是顾云礼说的算？ 殊不知，网络庙宇在某种程度上，其实在侵蚀他们的信徒。 顾云礼这是在借鸡生蛋。 一番喧嚣之后，见再也无人反对的顾云礼，当即发布更新。 生米煮成熟饭！ 【互联网3.1更新：新增“网络庙宇”版块、新增“九州视频”、新增“农业频道”、新增“医疗频道”……】 本章完 第92章 梭罗村伍伯公的转变 雍县，梭罗村。 时至隆冬的村庄，显得格外安静。 不过，每到艳阳天，还是能看到不少村民，缩着头，插着袖，靠在草垛上，晒着太阳，唠着嗑。 今年托互联网的福，梭罗村的日子好过了很多。 至少吃饱肚子没问题。 不少富户还添了新袄，美得小孩子满村跑，妒得一些老妇人直嚼舌根，还没过年呢，穿什么新衣服，净显摆。 然而相较于村子的蒸蒸日上，村外的土地庙，却显得荒芜了几分。 天寒地冻的已经很久没人去祭拜了。 自然也就没人收拾。 失去人气支撑的庙宇，显得愈发没落。 呼啸北风，透过柴门缝隙，将祭香台中的香灰，吹得到处都是。 让庙宇显得更加破败。 好在土地公们住在阴间，阴间地宫倒是一如既往的气势如虹。 此时，地宫中，正在举办一场私人宴会。 时至隆冬，百姓猫冬。 香火祭祀活动大大减少，因此各地土地公多有走动。 眼下拜访伍伯公者，多是当初力挺伍伯公的“有志之士”。 那段特殊的团结岁月，令这个小圈子显得异常坚固。 “哎，隆冬过半，岁赋将至，诸位可准备妥当？” 推杯换盏间，大周乡土地忍不住问起即将到来的大难题。 “唉，妥当什么？自打互联网出现，我那香火是一日不如一日，今年岁赋怕是个大难题。” 小赵庄土地叹了一口气，将杯中解忧物一饮而尽。 “我也难啊，城隍宫虽然减免了三成香火供奉，但剩下七成还是有些力不从心，全指望着春节那一茬香火。” “诸位莫慌，实在不行，到时候我们一起凑凑。” 翠峰坪土地宽慰道。 他说是凑凑，其实已然打算掏钱补贴兄弟们。 相较于其他几位土地公，他的情况要好多了。 却是几人中，少有在网课版块赚到香火之人，香火虽然不多，但也胜过平日乡民祭祀所得。 “今年还能马马虎虎应对，明年呢？以后呢？” 伍伯公忍不住叹气道。 “伍伯公，要不你也试试网课？”小赵庄土地劝诫道。 不等伍伯公开口，翠峰坪土地开口道： “现在入局，难喽！” “怎么说？” “你们也做网课，岂能不知其中情况？现在网课版块有多少人在争夺香火？我那香火收益已然一日不如一日，看样子，再没有新鲜东西，只怕要泯然于众矣！”翠峰坪土地摇头叹息。 “怎么会这样？据我所知，互联网已经扩张数府之多，人口愈千万，怎么会没有香火？莫非是那顾真宰私藏？”大周乡土地道。 “谁知道呢！说不得便是在私藏，克扣我等香火。”小赵庄土地阴阳怪气道。 “不至于，只是强者恒强罢了！譬如，那网课版块有位龙女，专门教人舞蹈，付费视频期期过百万播放，香火之盛赛过宫观。” “据我所知，拥有这般香火者不下百人。你去看过他们视频，便会知道，我们终究还是落伍了。” 话题至此，酒席气氛显得格外沉闷。 “我等所长，乃是庇护生民，教化百姓！现在倒好，互联网一出，漫天仙神尽挖空心思钻那网课视频去了，简直荒谬！我看啊，照此情景下去，天下将崩！” 小赵庄土地有些气急败坏。 众人不吱声。 “其实，眼下倒是还有个出路。” 一直不说话的伍伯公开了口。 “哦，什么出路？” “种地！” 伍伯公郑重道。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 “如今粮食已然与互联网积分挂钩，很多乡民山高路远，不愿去县城兑换积分，这倒是给不少修行者机会。”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种田，以粮食换取积分，再以积分换取香火？以我们土地之能，梳理地脉之下，收成定然不低。” 此言一出，酒桌众土地公皆一脸惊讶的看向伍伯公。 “诸公为何这般看我？” 伍伯公被看得后背发毛。 翠峰坪土地一脸欣慰道：“伱终于想通了，我还以为会排斥互联网一辈子。” 伍伯公闻言脸色微僵，俄而陷入了沉默。 翠峰坪土地见状一愣，连忙解释道：“伍伯公，我非嘲讽，我只是……” “无妨！” 伍伯公摆了摆手，略带唏嘘道： “我一直觉得顾真宰创造互联网，乃是为了一己私利，可如今观他种种作为来看，也许并非如此。不瞒诸位，老侉子今年立冬那日难得吃上了八宝饭，还给我祭祀了一碗，这是我自打赴任梭罗村以来，第一次得此珍贵祭祀。” 众土地公闻言心神微震，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若说互联网夺了他们的香火吧？ 可偏偏互联网还是给了他们很多赚取香火机会。 只是能力不足，怨不得人。 至少身边人中，翠峰坪土地公发展的就颇为不错。 另外，再算上伍伯公提到的“种地”，也不失为一条康庄大道。 他们土地公本就修行己土之道，梳理地脉最是得心应手。 若是寻三五人联合起来，圈一块荒地种田，你别说，还真有出路。 最重要的是，顾真宰确实一直在为天下百姓做实事。 无论是网课教化； 还是积分换粮； 尤其是最近平息货币动荡，据说，也是在网络银行被夺之后，主动揽下的活计。 细节见人品，小事见人心。 诸此种种，他们实在没有理由指责顾真宰。 事实上，哪怕没有互联网，每年香火岁赋依旧是一件头疼之事。 “咦！” 几人思绪正飘荡着，翠峰坪土地公突然发出一声轻咦！ “怎么了？” 其余几名土地公看了过来。 “你们快上网瞧瞧，互联网又更新了，内容极多，还多出了一个什么‘网络庙宇’？” 翠峰坪土地公连忙招呼道。 众土地公闻言一怔，连忙疾声念咒，登陆互联网。 随着更新弹窗自右下角冒出，一段冗繁的使用说明随之涌入脑海。 众土地公眉头暗蹙，静静琢磨着说明内容。 半晌，一个个蓦然抬头，在面面相觑中，一脸惊疑不定道： “这网络庙宇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百姓可以直接对着网络祭拜？” “看意思，莫非我等也可以在互联网上，建庙飨食香火？” 本章完 第93章 清虚问责 面对互联网的更新，伍伯公等人在满心狐疑中，索性揣着好奇心查看起来。 网络庙宇，乃是一枚三炷香图标。 点进去之后，便见一座密密麻麻的“全神图”展现在视野之中！ 最上面乃玄门三清！ 中间为六御大帝，仙庭最高真宰勾陈上宫玉皇大帝，赫然坐于六御之间。 再往下，乃五方五老君、金母木公……等等。 图片之精美，正是按照玄门传示人间画卷所绘。 伍伯公一眼扫到最底下，只看到一位土地公，笑容可掬的与山神、河伯、龙王、真官……等等基层仙官，配敬末座。 看到这一幕的伍伯公，心中登时一片哇凉。 仅此一位土地公，这是要全天下土地共分香火？ 在满心失望中，他还是点开“仙庭敕令”按钮。 霎时，画面变幻，一道道云篆呈现其间，更有相关说明涌入脑海。 原来，只需要展示仙庭敕令文书，即可在网上建祠立庙。 “各位道友，这说要展示仙庭敕令文书，你们怎么看？” 伍伯公目光透过半透明界面，看向其他几位挚友。 “展示一番倒也无妨，顾真宰毕竟也是仙庭仙官，还能毁了敕令文书不成？” 翠峰坪土地公随口应道。 伍伯公点了点头，一挥手取出仙庭敕令文书，按照互联网说明，认证起来。 这个过程极为简单。 只需要按照说明，左右挪动一下文书即可。 不过片刻，便认证完毕。 认证界面随即在转跳中，化为一座土地庙。 庙中土地公手持执曲木杖，和蔼可亲，神像之下，红檀牌位上，上书： ——梭罗村土地神 伍伯公等了一会儿，不见其他异象出现，心中顿生几分荒谬。 这就……没了？ “各位道友……感觉如何？” 伍伯公问道。 同席几位土地公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完成了建祠立庙，皆一脸茫然的抬头望来。 “暂时还没看出什么玄妙之处！不过，百姓进入网络庙宇，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诸天仙神，那还有我等香火吗？” 大周乡土地一脸怀疑之色。 “是啊，有三清六御，又何必再拜我等微末小神？” “非也，依贫道来看，百姓最为忠厚，也最为狡狯，正所谓灵者为先，仙庭诸位上仙，高高在上，或难以亲力亲为，这或许就是我等机会。” “有道理，县官不如现管，对于百姓来说，我等土地公和玉皇大帝又有什么区别？” “可如此之多仙神，又怎么会想起选择我等？” “所以说这就得各凭本事了。” “诸位可别忘了我等看家本事？” “你的意思是……” “眼下恰逢网络庙宇更新，或许可以借此托梦一二啊？” “妙极！” 议论至此，几位土地公眼睛顿时一亮。 其实托梦这个手段绝非良策。 偶尔使用还好；若是经常使用，惹恼了百姓，百姓自会寻那出马仙占卜问卦，甚至去县城祭拜城隍爷，乃是各路道观。 一旦惊扰上仙，极容易被治一个搜刮民脂民膏的罪名。 因此偶尔有个正当理由，托梦一番也就罢了； 若是无故讨要香火，风险极大。 今儿既然恰逢网络庙宇更新，正好寻了个托梦由头。 几位土地公一番讨论之后，当即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送走挚友的伍伯公，也不再犹豫，随即出地宫，托梦而去。 …… …… 在伍伯公等底层仙官还在为增加曝光率而奔波之时，仙庭六品及六品以上仙官，已然吃到第一波红利！ 原因无他，六品及六品以上仙官，已然位列全神图。 哪怕敬陪末座，也终究有一席之地不是？ 百姓好奇点开之下，看着密密麻麻的全神图，已然一脸茫然。 加之大多属于文盲之流，根本分辨不出这是哪位神仙？ 要么迷迷糊糊退出； 要么随意焚香集体祭拜。 更有甚者，全凭感觉随便点开一位瞧着顺眼的仙神祭拜。 说实话，祭拜者属于少数，但架不住互联网基数庞大啊？ 一时间，香火翻滚。 凡在全神图上的认证仙神，皆收到了香火。 说心中不喜，那是骗人的！ 倒是城隍山神、土地河伯、龙王真官之流，郁闷不已！ 因为数量庞大，一地一仙，反而无法逐一列出，只能以一位神像代替，这在全神图上俨然吃了大亏。 这不，京都城隍宫三品灵王，已然愠怒至极的冲进了北都宫。 没多久，一道敕令降下，结束宴会没多久的顾云礼，不得不祭起三素元云，往仙庭而去！ 已经来往仙庭多次的他，对仙庭不敢说了如指掌，但去北都宫的路线，倒是熟稔的很。 因此一路熟门熟路，拜入北都宫中。 在仙童引路下，穿过云海独栈的顾云礼，再次来到观地亭。 亭中，一身白衣的清虚大帝，飘然离尘，仿佛随时可能飘然飞去。 在他旁边坐着一位身着绯红官袍，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 “卑职顾云礼，拜见清虚大帝！” 顾云礼走近，拱手作揖。 修出幻身的他，总觉得眼前这位清虚大帝并非本体，更像是一具处理俗事的化身。 “起来吧，这位乃京都灵王，有些话要问你。” 清虚大帝摆了摆手，显得风轻云淡。 “卑职顾云礼，见过京都灵王！” 顾云礼心中一惊，连忙见礼。 京都灵王，乃三品仙官，天下城隍宫之首，总揽南瞻部洲省府州县土地。 堪称人间土皇帝！ 仅对清虚大帝负责！ “顾真宰，本官且问伱，网络庙宇设想出自谁手？” “此乃卑职所为，敢问灵王，可有不妥之处？” “既是出自你手，帝君麾下城隍一脉，为何渺无踪迹？这让天下百姓瞧见了，岂不是当我城隍宫无人？” 京都灵王眸光闪烁，若非清虚大帝在旁，怕是已然动怒！ “此乃仙庭传下全神图，卑职不敢妄动。不过，卑职以为，全神图无城隍一脉，实乃大隐于朝，百利而无一害。” 顾云礼拱手道。 “哦？” 京都灵王发出一声不置可否的冷哼。 倒要看看顾真宰如何解释。 “帝君执掌五岳大帝、五岳诸真人及惜地神仙已得道者，可谓权倾朝野，挟制天下！” “如今若在全神图上篆刻而出，只怕树大招风！既然如此，不如韬光养晦。” “再者，百姓祭拜，素来讲究灵者为先，我等城隍一脉，有千万土地遍及天下，还怕百姓不知不拜？” “不瞒灵王，网络庙宇祭拜之后，若不主动返回主页面，下次进入依旧还是分页面，因此……惯性之下，实乃我城隍一脉优势多多。” “如若不信，且拭目以待。” 顾云礼不慌不忙解释道。 京都灵王闻言眉头暗蹙，陷入了沉思之中。 清虚大帝见状笑道：“公冶抒，不如给他几个月时间，以观后效如何？” 京都灵王拱手道：“卑职谨遵法旨。” 清虚大帝又看向顾云礼：“你啊，几个月不见便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你是要取代仙庭啊？” 言落鬼神惊。 京都灵王浑身剧震，眸中闪烁着几分不可思议。 难不成网络庙宇非清虚大帝的主意？ 本章完 第94章 新网络——水镜 “卑职不敢！” 顾云礼闻言连忙拱手作揖。 “不敢，我看这天下，没什么你不敢的事情！” 清虚大帝语气严厉。 “帝君恕罪，卑职领罚！” 本想解释一通的顾云礼，思绪一转中果断认罚。 修至清虚大帝这般境界，什么道理不懂？ 就算他搬出“立己达人”、“兼济天下”、“成人之美”等等理由，清虚大帝想罚他，依旧有的是理由。 还是乖乖认错拉倒！ 不知这次又是看上了什么？ “你没错，领什么罚？众神传得了祈神术，你自然也能传得了，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伱终究还是太招摇了。” 清虚大帝评价道。 顾云礼沉默不言。 “不过，网络庙宇也算是让利天下，那些老家伙，一心修道，无心香火，有你供养，说不得会出手保你，以后当好自为之。” 清虚大帝又道。 顾云礼心中微微一震，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卑职谨遵帝君教诲！” 顾云礼作揖致礼，心中一动，当即将三清、六御、乃至五方五老……等几位上三品香火供奉比例，提高几分。 “去吧！” “卑职告退！” 顾云礼拱手，转身离去。 随着云海逐渐淹没他的身影，观地亭安静了下来。 “公冶抒，你觉得顾云礼，能走到哪一步？”清虚大帝漫不经心问道。 “卑职不敢妄下结论。” “在本君面前，无需拘谨。” “是，卑职以为，顾真宰终究乖张了些，恐非幸事！” “是吗？” 清虚大帝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亭外云海，有种风雨欲来之感！ 网络庙宇一出，有些人怕是要坐不住了。 那么顾云礼究竟是谁的棋子，也该露出三分端倪了！ …… …… “焚香来敬土地公，平安如意万事通，阖族兴隆添富贵，裔孙代代出贤人。愿公常保天庵村风调雨顺，安居乐业。谨此祷告，伏望赐福。” 抑扬顿挫的祈祷声，在梭罗村土地庙中响起。 伍伯公看着庙中上香的乡民，心中又惊又喜。 昨晚托梦之后，效果显著。 今儿就有不少村民前来上香祈祷。 除此以外，拜网络庙宇的也不在少数。 说来也令人唏嘘。 一般来说，除了请了保家仙、护家神的百姓，大多数人并没有在家中焚香的习惯。 很多人都是有事才去庙里，或者寻那神婆道嫲嬷拜上一拜！ 反倒是互联网出来之后，几乎家家户户养成了焚香祭祀的好习惯。 因此瞧见网络庙宇，也就是顺手一炷香的事情。 这让伍伯公网络庙宇，也顺便收获了不少香火。 “叮咚！” 正当这时，伍伯公通讯录中传来一道消息。 是大周乡土地发来的消息。 “伍伯公，网络庙宇香火如何？” “昨儿托梦之后，效果颇为不错，已然有十几柱香火。” “妙极，看来大家都差不多！今年香火贡赋不用愁了。” 伍伯公见状，露出几分由衷笑容。 只希望这网络庙宇的香火，能够持续下去！ …… …… 在诸天仙神享受网络庙宇，这堪称意外之财的香火时； 互联网社区也早已沸反盈天。 只是大家议论最多的并非网络庙宇，而是互联网新增的各类视频版块。 不得不说，世界的参差便是如此奇妙。 “大家注意到互联网更新了吗？以后看视频再也无需付费了！” “昨天我看了一宿，本来已经准备好挨先生骂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先生那黑眼圈比我还大，哈哈哈……” “顾真宰威武！” “自从积分可以换粮之后，我都舍不得用来看视频了！现在好了，终于有免费视频了。” “网课版块要惨喽，以后怕是要赚不到积分喽！” “让网课回归教育也挺好！” 面对九州视频的免费观看政策，社区可谓一片叫好之声！ 更有人提前抢占先机，打起广告。 “灵山小狐仙，入驻九州视频啦，以后观看小狐仙视频，都不用付费了呦，还请各位道友多多支持！” “下次一定！” “小狐仙，敢问灵山在哪？” “小狐仙你衣服是越穿越多了，这样下去，你让哥哥怎么支持？” “嘤嘤嘤，不怪小狐仙，衣服太少过不了审呀！” “听说，网络宫招募的审核弟子，能够看到各种妙不可言的视频，不知真假？” “我说怎么都变成了清汤寡水，原来都被顾真宰私截了。” 在社区议论纷纷中； 新开的九州视频上，也是百花齐放。 相较于网课视频的付费，陡然免费的九州视频，引来无数流量！ 曾经收费视频百万播放屈指可数； 如今百万播放已然稀疏平常； 千万播放量已然成为新的标杆。 互联网香火，也迎来一波疯狂爆发。 值此之际，上线不久的股市版块，已然成了秋日黄花，鲜少有人谈及。 殊不知，互联网股价却在这一刻，再次迎来新爆发。 已然突破二十柱香火一股。 不知令多少人赚得盆满钵满，已然成了只有少数人才能玩得起的金钱游戏。 事实上，透过后台，顾云礼可以清楚看到，参与买卖股票者，九成以上都是仙庭仙神，以及各大宫观修士。 也只有他们才有足够的财力！ 民间散户，少得可怜。 大多仅仅持有一两股罢了！ “三千万股还是太少了，要不发个公告将股票分拆一下？” 顾云礼看着股价疯长的股票，心中暗暗琢磨道。 心中正想着，疯狂爬升的股票，倏然往下跌了三分。 顾云礼并未在意。 心想，估计是哪位大佬抛售套现，砸下一点股价。 这点下跌，对于眼下整体趋势来说，毫无影响。 果然，下一秒，股价再次拉升。 然而没多久，股价再次下跌，这次不等股价拉起，却突兀一泻千里，疯狂下跌！ 二十柱香火……十七柱香火……十三柱香火…… 顾云礼眉头皱起。 这是出了什么事？ 念随意动间，不知有不少账户在抛售股票。 仔细甄别而去，多是仙庭仙官账户。 他略一沉吟，连忙查看起这些仙官的通讯录。 下一秒，一个惊天消息，令他如心神剧震。 “葛道友，速抛股票，洞阴大帝推演出了新网络——祈神术水镜！” 【感谢“江海寄情”·100起点币、“能赚到吗”·100起点币的打赏！】 本章完 第95章 水镜之优势 红日初露，晨光熹微。 拒马河老艄公起床第一件事，便是来到神龛前，抽出一支供香，虔诚点上，吟诵着云礼道人名号。 没多久，熟悉的互联网界面呈现于视野之中。 他下意识看向右上角。 那是天气预报版块，他虽不识字，但也认得那惟妙惟肖的图案，辨识天气不难。 “咦！” 他突然发出一声轻咦，却是惊讶发现，天气预报上面的图案不见了。 竟成了一片空白。 “老头子吃饭了！” “去了！” 老艄公应了一声，心想，今儿难不成是云礼道人偷懒了？ 他摇了摇头，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 甭管刮风下雨，他都得出船，每天早上查看天气，也不过是做个心理准备，顺便签到一下，攒个积分。 今日早饭一如往常，一碗热腾腾面片汤入肚，凛冬寒意一扫而空。 吃过饭，来到渡口旁，准备开船的老艄公，却熟门熟路的先来到渡口河伯庙前，奉上一支香火保佑他行船顺遂。 “禹王爷，龙王爷，小老儿给您烧香磕头了，请保佑小老儿风调雨顺，大风大浪，逢凶化吉，老幼平安，万事如意！” 声落，他三叩三拜，起身便要插上供香，怎想，刹那间，视野陡然一晃。 有川河湖泊自眼前一闪而过，在百川交汇中，化为滚滚大海。 耳旁亦有波涛汹涌之声。 川河湖泊隐去，一位趺坐祥云宝座的仙人，浮现于视野之中。 待仙人逐渐淡去，熟悉至极的画面，自老艄公视野展开。 “互联网？” 老艄公懵了。 然而仔细一看，便发现，画面还是有些不一样。 譬如光幕边缘，多了许多似龙纹，似波浪的卷草缠枝龙纹，将画面点缀得颇为精致。 右上角天气预报版块，已然呈现出当天天气。 “咦，真是奇了，互联网这是更新了？” 老艄公一脸懵逼。 他有心想拜一下云礼道人，看着眼前河伯庙又有些不妥，索性还是先开船去了。 老艄公不知道，他的疑惑，亦是无数百姓的疑惑。 这一天，不知多少人莫名其妙打开水镜网络。 看着和互联网一模一样的界面，皆一脸茫然； 误以为是互联网的大有人在。 不过，这仅仅是熟知互联网之人的困惑。 实际上，在偌大的南瞻部洲，有太多互联网尚未覆盖的州县。 当这些从未接触过互联网之人，在无意祭拜“禹王爷”中打开水镜时，立即便被那五花八门的功能惊得瞠目结舌，直呼神仙显灵。 引得民众奔走相告！ 这一天，奔走相告的又岂止普通百姓？ 互联网社区已然一片哗然！ “惊天秘闻，洞阴大帝推出新网络——水镜！参拜洞阴大帝，即可呼唤而出。” “难以置信，我一直以为互联网乃是独属于云礼道人的本命神通，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类似的祈神术出现。” “三官大帝已证金仙之位，推演一门神通还不是手到擒来？” “别期待了，水镜内容几乎完全抄袭互联网，界面都一模一样，登上也没意思。” “我上去看过了，视频板块空荡荡一片，既没有狐狸姐姐扭屁股，也没有龙女妹妹跳舞，没意思。” “空荡荡一片？这岂不是入驻的好机会？就是不知道水镜有没有激励计划。” “谁说一模一样，水镜有个互联网没有的版块，简直炸裂！” “什么版块？” “藏经阁！” …… 早起之后，习惯性念咒打开互联网的赵存远，看着一片哗然的社区论坛，心神剧震。 他略一浏览，很快便找到水镜咒语。 确定咒语无误之后，当即吟诵起来。 “上清玄坛一炷香，关召禹王心表章，云天广覆，水镜无私，流水潺潺，映照心间，镜面澄澈，水镜显灵，急急如律令！” 声落，迥然于互联网的登陆画面，令他心荡神摇。 洞阴大帝果然推出了新网络。 很快，登陆画面敛去，主界面显现而出。 赵存远一眼扫过，立即便找到“藏经阁”。 当他下意识点入之后，密密麻麻的典籍，令他呼吸为止一窒息。 随手一划，无数典籍疯狂转动，无穷无尽。 远超互联网不知多少倍。 “嗞——”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仔细查阅起来。 这不看还好，这一看，他眼睛发亮，浑身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这些典籍竟然大多都是货真价值的修行秘籍。 数量之多，质量之高，远超互联网千万倍。 最关键的是，这些秘籍并非残本，很多直指大道。 不少秘籍更是直通天仙之境！ 这些秘籍即便放在人间，那也堪称各大宫观的不传之秘，如今竟然就这般明晃晃的摆在藏经阁中，简直令人惊叹——洞阴大帝好魄力。 当然了，这些典籍并非免费。 看规则介绍，想要查阅，需要功勋兑换。 功勋如何产生？ 推广水镜即可。 推广人数越多，功勋越多。 “呼——” 赵存远幽幽吐了一口气，恍惚中想起第一次接触互联网时，为了《拜斗星沉录》跑遍十里八乡的画面。 现在又要再来一遍吗？ 在思绪忖度中，父亲赵童生闯了进来，神情显得格外激动。 “存远，看到了吗？现在又出来了一个新网络，社区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看到了。” “你看，咱爷俩要不要趁机推广一番，赚那修行秘籍？” “不了爹，互联网上那些功法当初何其珍贵，如今不也廉价如草芥，我看这水镜也一样，与其现在东奔西走，不如耐住性子等一等。” “有道理。对了，我看了一下水镜网课激励规则，与互联网如出一辙，你看可要趁此机会入驻？赚一笔香火？” “算了！我这水平，只会贻笑大方，与其舍本逐末的争夺那点香火，不如好生修炼。” “你倒是沉得住气。” “繁华似锦迷人眼，心若浮云难自持。爹，这可是伱教我的道理！” “你这孩子，倒是会教训起爹来了。” 赵童生笑骂道。 赵存远莞尔，随手退出水镜，起身忙碌去了。 此时此刻，面对这海量秘籍，还能沉得住气的，终究是少数。 大多数人已然在功法刺激下，主动地推起来。 一时间，曾经风靡天下的“砍一刀”，再次席卷而来，水镜也随着人性的贪婪，疯狂扩张。 本章完 第96章 核心竞争力 天江水帝宫。 水帝夫人阮歆，行色匆匆的推开夫君书房，看着攒眉不言，眼神空茫的夫君，神情又急又不敢打扰。 好一会儿，天江水帝深深吐了一口气。 “都知道了？” “嗯，我说你那日自仙庭回来，怎么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原来是出了这般大事！” “夫人莫怪，帝君想看看顾真宰互联网峰会，故而勒令我等秘而不宣！” 天江水帝深深吐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显得神色凝重。 “我没有怪罪……” 阮歆走到夫君背后，轻轻为夫君揉起额角： “只是互联网那天气预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一刀两断。” 天江水帝叹了一口气，感觉有些可惜。 洞阴大帝开出的条件，其实与互联网差不多。 他左右基本没什么损失。 之所以感觉可惜，乃是因为他们九江水帝，其实完全可以兼顾互联网天气预报。 这么做也好处多多。 一来赚取了香火； 二来也消耗了互联网的香火，增加了互联网的运营成本。 可惜洞阴大帝不允。 相较于这点好处； 洞阴大帝更在乎的是对水神一脉的掌控力度。 “已经告诉顾真宰了？” “开不了口啊！” “顾真宰没问？” “有些事，何须多言？” 话题至此，书房气氛沉闷了许多。 “对了，把宓宓召回来吧！” “嗯？不再历练她了？” “眼下历练下去还有什么意义？总不能真让她再投靠顾真宰吧？不然洞阴大帝该如何看我？” “那我去劝劝她！” “还有，我与顾真宰密谋之事，就不要再告诉她了，省得她胡思乱想。” “这我自然省得。” …… …… 天下风云，瞬息万变。 刚刚拜入网络宫，体会到人上人滋味的黄秋元，怎么也没想到，世界竟善变至斯。 昨儿还万仙来朝的网络宫； 一夜之间，已然门可罗雀。 偌大网络宫一时间竟有种清清冷冷之感。 下了山，山下城邑中人，虽然依旧一口一个官爷，但看向他们的眼神，已然带着几分异样。 角落里传来的窃窃私语声，更是令人浑身不自在。 更有人公然吟诵水镜咒语，登陆水镜，像极了挑衅。 事实上，不止阴间阴魂反应很大，便是他们要审核的工作内容，也暴跌了一个量级。 之前每天忙不过来，直呼人手不够，甚至连他这个组长，也得奋战一线。 自打水镜出来之后，组里已然有人闲置下来，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可谓军心动荡。 其实也不怪人心不稳，水镜完全复刻了互联网。 两者几乎一模一样不说； 水镜还有互联网没有的藏经阁，其中修行功法之多，莫说凡人，便是传承悠久的宫观都眼红不已。 最重要的是，互联网之主，不过是一位八品仙官。 纵然有清虚大帝为靠山； 还能比得过本身就是二品仙官的洞阴大帝？ 另外，洞阴大帝都能复刻出互联网，那其他仙神呢？ 一时间，莫说审核部组员，就是黄秋元都生出几分悲观。 只盼顾真宰一定要振作起来，不求互联网做大做强，能够维持住几分用户，保几分富贵便好。 他们这些弟子，也能跟着有个落脚之地。 此时连黄秋元都能看出互联网的颓势，身为顾真宰近前红人的聂台，亦洞若观火。 他小心翼翼登上摘星楼，看着盘膝坐在露台上的顾真宰，尽量放轻动作道： “弟子聂台，拜见顾真宰。” “何事？” “敢问真宰，审核部可还要继续招人？” “招满五百人了？” “还没有，目前已有三百三十六人。” “继续招募，至五百人再来汇报。” “喏！” 聂台应下，转身欲走之际，瞧着顾真宰并未震怒，又转身道： “水镜来势汹汹，审核部内容锐减，再继续招人会不会是在浪费香火？” “这么说，你是不看好互联网的未来？” 顾云礼起身，看向聂台，表情似笑非笑。 “顾真宰乃不世之材，开天辟地互联网，纵然被人剽窃抄袭，弟子依旧坚信顾真宰才是网络唯一真宰！” “是吗？” 顾云礼笑了：“你若真的相信我，就不会进谏削减人手，语言会骗人，行为可骗不了人。” 聂台闻言表情骤白。 “行了，我又不是暴君，怕什么？互联网再怎么衰败，几百人还是养得起的，下去吧！” “弟子告退！” 聂台致礼，转身下楼。 刚刚走下几个台阶，摘星楼中倏然传来顾真宰大笑之声。 “哈哈哈——” 笑声悲凉，仿佛带着几分歇斯底里。 聂台抿了抿唇，心生几分英雄末路之感。 顾真宰何其惊才绝艳，可惜就要陨落于洞阴大帝之手。 这仙庭当真没有普通人的出头之路吗？ …… 此时，摘星楼露台上，顾云礼已然笑得前仰后合。 好一会儿，他才止住笑意。 眉眼间，哪里有什么悲伤之色？ “没想到清虚大帝之忧，眨眼间就被洞阴大帝给破了，天地眷顾啊！” 顾云礼满心欢喜的走到露台边，看着网络宫外波诡云谲的蒸腾阴气，已然喜不自胜。 诚如清虚大帝所言，互联网眼下最大问题便是树大招风。 这也是他不停分蛋糕的根本原因。 如今突然冒出了新网络水镜。 只怕天下目光尽数被水镜吸引，这下倒是给了他猥琐发育的机会。 至于会不会弄巧成拙，拱手让出市场？ 没看水镜之前，顾云礼还真有点担心； 但看到水镜几乎一比一复刻他的互联网之后，所有忧虑顿时尽数抛掷脑后。 洞阴大帝很强，以水之道，于眸中拟态出互联网，确实不可思议。 但复刻之举，也证明了他的黔驴技穷。 唯一算得上创新的藏经阁，不过是互联网“修行版块”的升级版。 他顾云礼谈不上聪慧，但终究背靠一座文明的智慧。 这才是他最核心竞争力！ “不过，眼下还不能太大意，必须得做点什么重振士气，不然连自己人都跑了，这乐子可就大了。” “眼下最大的麻烦在于九江水帝的背叛，天气预报必须得重新搭建起来。” “这是个细致活得慢慢来，那么什么能快点搞定？争取点时间？” 思绪忖度间，顾云礼隐隐有了方向。 本章完 第97章 洞阴点评 仙庭，金灵长乐宫。 云海深处，碧波苑袇房中，惊得九州震动的洞阴大帝，一体化三身，盘膝坐于三才阵眼，细细感悟着众生汇聚而来的信息。 不知过去多久，“应身”蓦然睁开双眼，眸中闪烁着惊异之色。 “好恐怖的众生念力，纵然多凡人，聚沙成塔之下，依旧滂湃似海，顾云礼那厮是怎么承受得起的？” 为了创造水镜，洞阴大帝付出极大代价。 看似只用了水之道意，在眸中拟态出水镜； 实际上水镜的运转，涉及无数道意。 也幸亏他涉猎众多，这才搭建而起。 但运转如此之多道意，依旧占据他大量心智。 不得不分离出“法体”，作为水镜载体，依靠金仙力量，这才处理得过来众生祈念。 正是这般大不易，才让他对顾云礼愈发怀疑？ “莫非是哪位大能的化身？” “还是说，单纯是本命神通的特殊？” 洞阴大帝呢喃自语。 他尝试参悟过互联网道意，可惜，收效甚微。 互联网的信息交换，乃是在个人终端处理完成。 他的念力输入会被转化为一种未知力量，正是这种未知力量，阻止了他的侵蚀和参悟。 然而参悟这种未知力量，又会陷入徒知其表的境地，令他进退两难。 “道友，互联网更新了。” 突然，洞阴大帝法身看向应身。 “这么快？更新了什么？” 应身询问时，已经低声念咒，登陆互联网去了。 “顾真宰看来已然恼羞成怒，将修行版块更名为‘万卷屋’，推出新规，上传经文者，可获得大量积分。” 应身此时也看到了万卷屋，点进去一看，顿时笑了。 “倒是聪明！可惜，一旦遇到伪典赝品，必威信扫地！” “他设了审核环节。” “呵呵，凭他组建的审核司，想要鉴定藏经阁中的经书，无异于谬想天开，除非清虚大帝出手。可若是请清虚大帝出手，还用得着浪费积分收购经书？” “所以说他已然恼羞成怒。” 两具化身在自问自答中，已然将顾云礼推出的“万卷屋”批得一文不值。 “除此以外，他还推出了一个全新通讯版块，名曰‘畅聊’，新增表情包、组群、匿名发言、聊天气泡、红包……等等功能。” “表情包？” 应身点开畅聊软件，看似五花八门的界面，眉头暗皱。 这都什么跟什么？ 花里胡哨！ “另外，他还推出了相机版块，类似于网课视频，但可以单独拍摄图片和视频。” 应身又点开相机版块，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个功能对他来说不难。 等于将视频板块功能拆分而来。 他花点功夫，即可复制。 “最后，他还更新了大量细节。” “细节？” “所有视频版块，新增了‘点赞’、‘踩一脚’、‘送礼’，‘拉黑’……等功能。” “社区新增自由创建功能，允许用户自行创建新论坛。在新论坛内，论坛主拥有加精置顶能力，不过消耗的积分由论坛主支付。如果论坛活跃度足够高，互联网每月将会拨付一千到一百万积分，作为奖励，且仅能通过加精置顶消耗……” 法身面无表情说着互联网的更新，应身越听脸色越发古怪。 半晌，哑然失笑：“顾真宰还真是一位鬼才啊！” 可不是，这次更新，表面看更新不大，实际上却更新量却奇大无比。 尤其是社区，允许用户创建新论坛功能，堪称神来之笔！ 无需推演，洞阴大帝都能猜出这一招有多狠！ 堪称抛砖引玉！ 为了那每月一点点积分，论坛主多半会尽心运作私人论坛，这等于在无形中为互联网吸引大量用户。 可惜，想法虽好，最终都将便宜他了。 “道友，可要推演这些功能？” “当然！大概需要多久？” “少则一两旬，多则三五月。” “甚好，不急，慢慢来，我们的基本盘是普通百姓，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也只能吸引那些修行之人。” 法身颔首，随即闭上双眼，一边承载水镜运转，一边抽出心智推演去了。 …… …… 北都宫，观地亭。 清虚大帝双手背在身后，立于亭中，看似在遥望云海，双眸已然熠熠生辉。 赫然正在网上冲浪。 他逐一查看着互联网新增功能，半晌，摇头道： “这小子，倒是倔强！这要是出了岔子，只怕身败名裂！” 思绪忖度间，他下意识就要召见顾云礼。 念头一转，又生生止住。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顾云礼太傲，合该磨砺一番。 与其亲自下场，不如等他吃到苦头，登门叩谒。 想到这，他心中一动，随手上传了十几本经书上去，其中赫然夹杂了几本胡编乱造的伪典。 他倒要看看，顾云礼该如何审核？ 做完这些，他随即退出互联网，在低声念咒中，登陆了水镜，而后神念涣耀而起，细细参悟而去。 ——直到现在，他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洞阴这厮是怎么推演出水镜的？ 还有，既然他能推演出来，没道理我推演不出来啊？ 这必须得好好查查。 …… …… 随着互联网的再次更新，人间百姓反应平平，然而在知识阶层乃是修道界，已然沸反盈天。 各种议论声不绝于耳。 “万卷屋这功能太毒了吧？这是要掏空藏经阁啊！” “毒什么呀，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洞阴大帝抄得了互联网，就不带互联网抄水镜？” “乐，顾真宰急了呀！” “能不急吗？再不更新，都跑去水镜混积分去了，谁还玩互联网？” “哎，我都习惯互联网了，结果却没了天气预报，太不习惯了。” “不过，云礼道人不愧是网络里域真宰！这些板块竟然还能添加新功能？” “放屁！要我说，还是洞虚大帝厉害！要不是水镜出来，我都不知道，顾真宰还有这么多存货？！” “这一波更新搞得我都不知道，谁是互联网，谁是水镜了？” 面对互联网的更新，有人议论纷纷； 有人已然眼睛一亮，发现了新商机。 …… …… 老律观，凌霄殿。 数十名道童，正襟危坐，低声诵经，做着早课。 那微阖眼皮下，双眸已然熠熠生辉。 正在互联网聊得正嗨呢！ “哎哎，这畅聊气泡怎么设置啊？你的怎么是星空模样，我的就是纯白的？” “发个红包，我教你。” “叮！” “就一个积分，打发要饭啊？” “穷啊！哭唧唧（表情包）” “这什么奇葩图片？” “表情包啊，你没看到？” “在哪呢？这次更新太多了，我都没细看。” “别聊了，速来社区，我建了个论坛，名叫老律观！” “伱疯了，这要是让师傅知道，不得剥了你的皮？” “你傻啊，我不注册，万一被别人抢去了怎么办？再说了，这论坛主可以转让，大不了让给师傅。” “还带这样？” “这岂不是说，我们可以注册其他宫观论坛？” “要死啊，凭白无故树敌？” “他们又不知道是谁？” 姜无看着群里师兄弟们的闲聊，在嘴硬中，到底没敢用其他宫观名字注册论坛。 不过，正在念经的他，心中倏然一动，心想，要不上传一些经文试试？ 反正一些普通经文早已泛滥成灾，万卷屋也有匿名机制，说不定就能趁机大赚一笔香火。 素来胆大包天的他，想做便做，立即将最熟悉的一本经文，以神念篆刻而去。 半晌，他心中一动，又胆大包天的将基本经文，胡乱拼凑，又凑出几本，一起上传上去。 本章完 第98章 意外访客 “这世上，还真是唯有太阳和人心不可直视！” 盘膝坐于摘星楼中的顾云礼，看着随着互联网更新，一夜之间上传至后台的经书，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得益于数据道意衍化而出的万物信息化能力，令他已然拥有鉴定能力！ 因此在用户上传经书时，数据道意便已经做了预处理。 除了极少数特殊经书，大部分是真是假，一眼便知。 顾云礼也不得不感慨发现，人心果然不可考验。 上传的经书里，赫然超过三成都是伪典。 他要是没有鉴定能力，必然要吃大亏。 不过，深究起来，这也无可指摘。 因为在万卷屋上传经书送积分，本身就是在利用人性暗面，遭到人性暗面反噬，也是理所当然。 顾云礼一眼扫过已经鉴定出真伪的经书，便不再理会。 这些经书，将会在七天后，反馈至用户后台。 之所以是七天后，乃是顾云礼故意为之。 目的便是留个缓冲时间。 顺便给人一种，他需要消耗精力才能审核过来； 省得及时反馈，让人洞察他有鉴定之能。 而后，顾云礼将注意力，放在几本万物信息化，也无法判断出真伪的典籍上。 一番仔细推演之后，顾云礼也不得不承认，万物信息化也有局限。 这些典籍不知是不是残本原因； 还是涉及内容十分精妙，以至于万物信息化也无法鉴定。 只能给出十分模糊的判断。 就像鉴定他地脉龙相之身一样。 对于这些典籍，顾云礼略一沉吟，随即打上一个“警告”标签，收入囊中。 这些经书，他会高额支付积分收下，但同时也会在展示过程中，予以提示，规避掉风险。 做完这些，他又查漏补缺，打些补丁之后，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看洞阴大帝的反应了。” “不知道，他得花多少时间，才能复刻我的功能，又能复刻到什么程度？！” 顾云礼起身，踱步行至露台边缘，思绪游离不止。 这次互联网更新，他之所以一股脑更新大量细节，其根本目的乃是为了测试洞阴大帝的水平。 他不信洞阴大帝能够将他所有功能都模拟出来。 如果真能做到，那他也只能暂时躺平摆烂。 等到修为足够叫板的时候，再推陈出新。 否则推陈出新，只是在贡献创意。 “网络银行即将到期，电子支出还是个麻烦，这块难不成暂时放弃？” 顾云礼在胡思乱想中，又想起他最在乎的电子支付。 在水镜出来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发现，仙庭夺走网络银行的或许另有深意。 也许是在为水镜铺路； 也许是察觉到水镜即将出现，故而提前落子。 不管怎么说，三个月之后，顾云礼有理由怀疑，水镜将会和网络银行勾搭上。 “电子支付到底该怎么做？” 顾云礼在呢喃中，感觉头疼至极。 其实关于电子支付的各个环节，他都搭建好了。 甚至设计出好几套预案。 扫脸、手势、指纹、语音……太多太多方案。 目前卡住他的关键节点，乃是普通人该怎么支付？ 总不能买个鸡蛋烧柱香，买袋粮食也烧柱香吧？ 那场面简直不要太滑稽！ 也根本不现实。 因此现在贸然推出电子支付，也不过是在为修行者服务，更是提前通知了阴虚大帝。 之前他还将希望寄托在祝由术上。 可惜，这条路根本走不通。 因为只有圣人，才有能力传下祝由术。 此乃大道之力！ 这也是很多祝由术咒语，根本不提“借力之仙”名讳的根本原因。 这也令顾云礼产生一丝危机感。 如果圣人下场，创建网络，凭祝由术，只怕能打他互联网和水镜节节败退。 说不定，这也是仙庭顶尖大佬作壁上观的根本原因。 毕竟修为在那摆着，一力降十会，一巧破千斤！ “如果平民念咒也能激发互联网就好了。” “可没有法力支撑，如何赋能咒语？” “搞个法器？” “可什么法器能够做到这一点？” 顾云礼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发，意识在互联网数据库中不停搜索。 法器、咒语、赋能。 平民也能使用的法器…… 各种关键词，在数据库中翻滚，不知过去多久，他浑身陡然一僵。 他找到了！ 解决办法竟然不在玄门之中，而在于佛门。 令他惊讶的是，还是一件大名鼎鼎，近乎泛滥的佛门法器。 只是他当时搜索方向，一直在道门上，这才将其忽略。 顾云礼越看眼睛越亮。 心中一动，就要给聂台下令，让他收购之时，他倏然又止住念头。 “不妥，我一举一动肯定有很多人盯着，眼下还是小心为妙。” 思罢，顾云礼正琢磨，如何神不知鬼不觉搞到这件法器研究一二时，赵满仓倏然匆匆来报。 “顾真宰，有位自称欧阳宓的客人求见！” “谁？” 顾云礼一愣，水官推出水镜，九江大帝一夜之间叛变，此时欧阳宓跑来作甚？ “让她进来吧！” 顾云礼思绪流转间，一抖长袖，面无表情的坐在蒲团上。 “哒哒哒……” 没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少顷一名仿佛翠鸟般的少女，漫步而来。 “小女欧阳宓，拜见顾真宰。” 欧阳宓走近，盈盈福礼。 今天，她身穿鹅黄宫装，只是长长裙袂短了几分，露出精致脚裸，细看而去，少了几分雍容华贵，多了几分轻快明艳。 漫步而来，端是衣袂飘飘，裙裾飞扬。 “水镜刚出，眼下可不是拜见我的好时候！” 顾云礼试探道。 “小女已经被天江水帝逐出家门，已然与天江水帝无关，水镜出不出来，又与小女何干？” 欧阳宓抬头，微微昂着脑袋，带着几分骄傲。 “天江水帝没有召你回去？” “承蒙顾真宰眷顾，小女香火不断，自由自在，为什么要回去做那金丝雀？” “说吧，找我何事？” “我能解决天气预报！” 欧阳宓微微昂着精致下巴，显得自信十足。 “哦？你打算怎么办？” “这么说，顾真宰决定将天气预报版块交给我喽？” “先说说你的想法。” “很简单，顾真宰万卷屋已经给了答案，前期直接剽窃水镜，稳住局面。然后再搭建属于互联网的天气预报，小女不才，既为龙女，略有几分人脉，愿为顾真宰排忧解难。” 顾云礼目光幽邃，半晌道：“伱回去吧！” 欧阳宓脸色一白：“为什么？” “你会害死你爹的。” “不，我是在救他！” 欧阳宓在呼吸急促中，咬牙道： “我若不来，顾真宰一旦重新上线天气预报，洞阴大帝必然有所怀疑，我爹最早接触顾真宰，嫌疑最大。” “既然如此，不如堂而皇之，洞阴大帝若因此怪罪我爹，只会暴露无容人之量，遭天下唾弃！因此反而不会为难我爹。” “退一步，我爹若因此受到牵连，我也希望支撑起欧阳家，还请顾真宰答应！” 本章完 第99章 换个赛道 顾云礼认真看着眼前这位，在他记忆中被宠坏的大小姐，仿佛想确定她话里有几分真假？ 欧阳宓似乎也感受到顾云礼目光的重量，脸上浮现出几分慌乱，没多久，又重新归于坚毅。 离开父母庇佑的她，似乎成长了不少。 “你若想留下来未尝不可。” 顾云礼点了点头，不等欧阳宓露出喜色，他话音一转： “不过，你依附父母建立起来的人脉，还是不要再用了。” “顾真宰的意思是重新开始？” “算是吧！” “可这么做，我们恐怕要在很长时间内，竞争不过水镜。” “竞争不过，那就换个赛道，换一个比拼个人魅力的赛道。” 顾云礼面露几分戏谑之色。 “换一个什么……赛道？” 欧阳宓有些云里雾里问道。 ——她听不懂何为赛道，不过联系前后句，还是能勉强听懂顾真宰表达的意思。 “新闻联播，以及人工天气播报。” 看着欧阳宓茫然眼神，顾云礼也不卖关子，言简意赅的解释道： “我打算开设一个新闻版块，每晚戌时准点播报新闻，强制弹窗，播报时长为半个时辰，结束之后，随即人工播报南瞻部洲各大省府州天气，你敢揽下这个任务吗？” “顾真宰的意思是，由我来播报天下的奇闻趣事？” “聪明！不过，不止奇闻趣事，还包括各类重大消息，当然事涉仙庭消息，需要慎重一二，伱既为水帝之女，应该明白其中关窍。” 欧阳宓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她之所以拜见顾云礼，既是为了家族，也是为了证明自己。 她不想成为天江水帝宫的附庸； 事实上，离开水帝宫之后的日子，也给了她极大鼓舞和自信。 她知道，她的成功，是依附在互联网之上，但成功就是成功。 父亲之于仙庭，难道就不是一种依附？ 因此在水镜出来之后，她第一反应就是雪中送炭，拔得头筹！ 不过，当时她还是有些犹豫。 然而顾云礼的随后反击，足以证明他的惊才绝艳。 这是她登门拜谒的根本原因。 不过，她没想到，她还是低估了顾真宰。 互联网明明才进行一番大更新，没想到，他脑子里竟然还有奇思妙想。 “我好像明白了一点，可新闻从哪里获取？社区？” “不，社区鱼龙混杂，很难验证真假，一旦形成习惯，会栽大跟头！” 顾云礼摇了摇头道： “我会求见清虚大帝，动用城隍土地，搜罗天下新闻，后面内容具体制作，就要由你来负责。” “好，没问题。” 欧阳宓几乎想也不想，便应了下来。 至于能不能做到？ 反正都是第一次尝试，为什么不能是她呢？ “很好，跟我去仙庭一趟，拜见一下清虚大帝。” 顾云礼起身。 “现在？” 欧阳宓一惊，哪怕她身为天江大帝之女，也从未去过仙庭。 如此更遑论拜见清虚大帝。 “没准备好？” “没有！”欧阳宓摇头，连忙道：“我准备好了。” “那就好！” 顾云礼颔首，随即唤出三素元云，托起欧阳宓，往仙庭飞去。 其实，仅仅谈业务的话，他完全没必要带欧阳宓过去。 此举更多的是借清虚大帝之名，昭告天下，在欧阳宓身上盖下互联网一脉的钢印。 他日若敢背叛，那就是背叛清虚大帝。 到时候无需他出手，清虚大帝也不会坐视不管。 不过，在欧阳宓看来，此举更像是一种信任，令她满心激动。 进了仙庭，顾云礼一路熟门熟路，拜入北都宫。 在谒者引路下，很快在一座偏殿中见到了清虚大帝。 顾云礼也不绕弯子，将他的设想一五一十道出。 清虚大帝略一沉吟，便欣然应允，随即唤来灵纽中府府主，与顾云礼共商大计。 ——灵纽中府麾下有六曹，其中之二监天曹、监令曹，正是负责监察天地，作为新闻源再适合不过。 灵纽中府主听闻乃是配合互联网，同时又有香火可拿，也是颇为振奋，拍胸脯保证配合顾真宰。 当即便拉着顾云礼去了灵纽中府，议论出个草案章程。 按照计划，预计最多三日，欧阳宓就能拿出初版。 不过，新闻联播不是一次性产物。 一旦运转起来，每日都得需要播报。 因此拿出初版不是目的，搭建起工作流水线才是关键。 如果运转成熟的话，甚至可以推出早间新闻、午间新闻……等等。 所以顾云礼给欧阳宓一个月时间，招兵买马也好，布景建设场地也罢，总之，他只看结果。 灵纽中府主，对此事也颇为上心，甚至主动要求下放一些仙吏，协助一二。 顾云礼欣然应允。 “叮咚！” 在现场讨论即将收尾之时，“叮咚”一声消息传来。 令顾云礼下意识看了一眼欧阳宓。 欧阳宓也似乎有所察觉，抿了抿唇，目光继续看向灵纽中府主，仿佛醉心工作。 消息是天江水帝发来的，只有一句话。 “还请顾真宰高抬贵手，放过小女！” 顾云礼想了想回道： “令千金之倔强，帝君应该早有体会，此非顾某之谋，实乃令千金主动登门。帝君和令千金既已决裂，又何必后悔？” 许久，天江水帝发来一条消息。 “还请顾真宰多多担待小女，本君感激不尽。” 顾云礼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回复。 他最后一句话，算是提醒天江水帝，既已假戏真做，也只能将错就错下去。 …… “顾真宰，我爹发来消息了？” 回去路上，欧阳宓忍不住问道。 “嗯。” “我爹威胁顾真宰了？” 顾云礼笑了：“这么说，天江水帝威胁你了？” 欧阳宓恼火道：“他素来这般！对你好时，宝贝乖乖叫个不停，不好时，翻脸不认人！” 顾云礼摇头，没有回话。 “顾真宰会送我回天江吗？” “既已见了清虚大帝，你现在想后悔也后悔不了了。” “那就好！” 欧阳宓闻言并未听出其中冷冽之意，反而轻轻松了一口气。 顾云礼见状，不再多言。 待回到网络宫，安排好欧阳宓工作地方和生活起居之后，随即借口闭关，飘然离去。 看似前往摘星楼，实则已然遁出网络宫。 一日后，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悄然返回，手中已然多了一件佛门法器。 本章完 第100章 佛门法器 在仙庭组织架构下，有一支听令于仙庭，而又独立于仙庭之外的势力。 其力量之庞大，独霸一洲之地。 这支势力，正是灵山佛门。 看起来像极了人间王朝的诸侯王，听调不听宣，便是仙庭也是忌惮不已。 传闻，西牛贺洲妖邪横行，百姓民不聊生，只能依附佛门苟且偷生。 因此大多目不识丁，极容易遭到妖邪蛊惑。 然而佛门却通过一个精巧法器，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个法器便是转经筒。 此物酷似拨浪鼓，又若纺锤，经筒内篆刻经文，以虔诚之心摇转经筒，每转动一圈，等于吟诵经文一次。 吟诵经文，在佛门的意义等于赎罪卷。 因此此物迅速占据信徒日常，成为闲暇之余的指尖陀螺。 也令各大妖邪难以侵蚀信仰。 顾云礼身为修行之人，自然深知转经筒的本质，乃是一种另类香火。 因此他突发奇想，若能参透其中秘密，将互联咒篆刻其中，制作成可转动齿轮戒指，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好。 以后拇指一拨，戒指一转，叮，打开了互联网。 那效果，祝由术来了，也得服软！ 届时，不仅解决焚香不便的问题，更能狂敛香火。 最重要的是，此物还具有排他性。 只要他的互联网优于水镜，百姓自然会用脚投票，一旦购买了“互联戒指”，那以后自然也就成了拥趸。 当然了，设想很美好，其中风险也极大。 若是洞阴大帝免费发戒指，那这场商战可就沦为最质朴的价格战了。 当然了，现在想这些太远。 眼下对顾云礼来说，最重要的是，如何破解转经筒的核心秘密，将佛门经文替换成互联咒。 “按道理来说，此物既然能大规模生产，原理应该不难。” “可惜，我对炼器一窍不通，再简单对我来说，也如闻天书啊？” 顾云礼看着手中的转经筒，一番研究之后，不得不放弃术业有专攻。 “难不成委托他人帮忙破译？” “不妥！” “此物事涉互联网未来，绝不能假于外人之手，否则一旦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顾云礼在沉吟中，随即收起转经轮，在网上搜索起来。 他打算，拜入炼器宗门，亲自学习炼器之法。 不求精通，最起码得懂炼器原理，炼制成本，乃至香火转化效率……等等。 唯有吃透这些，他才能做出理性判断，决定是否将其改良汉化，大规模投放民间。 否则他宁愿收缩互联网，慢慢熬日子，等待破局机会。 没多久，顾云礼便整理出南瞻部洲较为有名的炼器宗门。 他一番沉吟之后，当即起身离去。 …… 顺安府卞县有座庙，名为普安观。 庙宇占地规模极大。 拜的是三清，供的却是普安老祖。 若问普安老祖是谁？ 很多人一脸茫然。 若是提起鲁班，大家恐怕恍然大悟。 殊不知，普安老祖正是鲁班之师，乃土木营造业之行神。 这日，普安观主正给几个小辈训话，倏然有道童传讯而来，说是网络里域真宰求见。 惊得普安观主大惊失色，连忙招呼观内高层，齐齐出来迎接，迎入客殿。 主宾落座，一番寒暄，顾云礼随即谈起正事： “不瞒周观主，贫道此来，其实乃是想拜入贵观，学习炼器之道，每年愿奉束脩五万香火，不知可否？” “这……” 普安观主一脸惊讶，神色在变幻不定中，满脸堆笑的取出一枚玉笏奉上： “普安观小，可供奉不起网络真宰，此乃《炼器精要》，便赠予顾真宰，还望顾真宰见谅！” 顾云礼闻言眸光微闪，想了想，还是接下玉笏，又回了礼物，拱手告辞： “贫道打扰了，后会有期！” 说完，起身离去。 普安观高层连忙礼送出观。 待瞧着顾云礼腾云驾雾而起，传经道人一脸惊讶道：“观主，为何拒绝顾真宰？” 普安观主看着消失在天际的顾云礼，叹了一口气道：“水镜未出之时，顾真宰拜入门下，贫道自然是欢迎至极！如今互联网和水镜相争，实际上乃地官水官斗法，我等掺这浑水，是嫌老祖官位太稳不成？” 传经道人哑口无言。 …… 且说顾云礼辞了普安观之后，一口气又拜了五六个庙宇，皆吃了个闭门羹。 顿时令他郁闷至极。 甚至寻思着，要不要隐姓埋名，偷偷拜入宗门之中。 不过，思来想去，还是作罢！ 一来修为太低，不一定能瞒得住人； 二来他也丢不起这个人，更耗不起这个时间。 在这个世界，想要入道学法可不容易。 三年炼心，五年念经都是常有之事。 目的便是观察弟子合不合适？ 他要是按照正常路径拜入，等学到真功夫时，还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 “难不成自己回去看书参悟？” 顾云礼有些纠结。 自己参悟，肯定不如有高手指点来得快一点。 “再试几家。” 顾云礼一咬牙，继续按照整理而出的名单，往下一家老律观而去。 从他搜集到的资料来看，老律观乃是一座典型的多神观。 观内几乎将仙庭大大小小神仙供奉了个遍。 所传功法也十分驳杂。 炼器之道，仅仅是其中一座分院在主修。 不过，口碑颇佳，不少仙庭神仙也会下凡求取法器。 顾云礼叩门而入，进了正殿，便是直奔主题。 “不瞒诸位道友，顾某此来，乃是想拜师学艺，参悟炼器之道，每年愿奉束脩五万柱，不知可否？” 此言一出，老律观主及一众高层面面相觑。 半晌，老律观主拱手道：“还请顾真宰稍等一二，炼器之道灵宝道院，乃贫道师弟季志仙执掌，此事还得征询他的意见。” 顾云礼一听这话，也不报什么希望，以为是寻个借口出去商议一番，当即道： “曹观主请便。” 老律观主颔首，当即领着一众高层离去。 一炷香后，曹观主等人去而复返，人群中多了一位山羊胡老者，他越众而出，拱手道： “贫道季志仙，拜见顾真宰。” “客气客气，久仰久仰！” 顾云礼起身回礼。 “贫道听说，顾真宰欲修炼器之道，可当真？” “自然当真。” “每年二十万柱香火束脩，贫道必将一身所学，倾囊相授，道友若觉得不满意，随时可以离去！” 季志仙一开口，便是铜臭之气。 本章完 第101章 大道至简而枯燥 二十万香火，近乎于县城隍一年香火岁赋。 以一县一年香火，作为一年学习束脩，这等于是在卖道。 不沾因果，不欠人情。 顾云礼略一沉吟，便拱手作揖道：“从今以后，那就有劳道友指点了。” 二十万香火很昂贵。 但季志仙值得！ 传闻，季志仙，寿近三甲子，有着炼气化神之境修为，距离炼神还虚，也就是天仙之境，只差一步之遥！ 乃是老律院屈指可数的大元老。 季志仙拱手回礼：“道友客气。” 瞧见两人谈妥，曹观主轻轻吸了一口气，拱手贺喜：“恭喜顾真宰，愿君能至心往求，或冀谐遂。” 顾云礼回礼，心中也颇为高兴。 众人一番寒暄之后，季志仙便领着顾云礼回灵宝道院去了。 进了道院，入了静室。 季志仙盘膝而坐，神色凝重道：“在修行之前，贫道得把丑话说在前面。” “请讲！” “大道至简而枯燥，邪境幽深而迷人。炼器之道十分枯燥，没有足够的天赋、勤奋、乃至财力，很难有所成就，贫道不知道友目的为何？但还请道友做好心理准备，一旦跟随贫道修行，就得按照贫道的规矩，一关不过，休想修行下一关。” “当然了，贫道所设关卡，在灵宝道院乃是公开的内容，绝无刻意为难的道理，道友若觉得不适合炼器，随时可以退出。” 顾云礼道：“贫道既随道友修行，理当遵从道友规矩。” 季志仙满意点头：“既然如此，那今日我们便从炼器之法讲起……” 顾云礼颔首，凝神细听起来。 在拜师学艺之前，顾云礼也看过不少书籍。 对炼器之道，也算是较为了解。 不过，当聆听季志仙讲解时，又是另一番感觉。 季志仙不愧是炼器之道巨擘，一番侃侃而谈，可谓抽丝剥茧，由浅入深，层层递进，听得顾云礼不知不觉便入了神。 直到季志仙停下，他还一脸意犹未尽。 心想，这二十万香火花得值啊！ 他自己看书，那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虽然了解，却不成体系。 且因流派之争，不乏自相矛盾，相互贬损的理论。 看得他是云里雾里。 如今听季志仙一番分析，这才恍然大悟。 他自己看书数月，也未必有这一堂课来得通透。 这才是真正的高屋建瓴啊！ “今日所授内容颇多，道友回去可凭理论动手尝试一番，明日我们便开始讲授点金、火候、祭法。” “有劳道友了。” 顾云礼感激回礼，随即在季志仙的亲自安排下，在灵宝道院后山住了下来。 在布置好防御法器之后，顾云礼唤出互联网后台，处理了一下积攒的事务，随即筹划起未来修行安排。 关于炼器，并非他修行重心，主要目的还是以了解和粗通为主。 修为才是关键。 已经修炼出幻身的他，已然决定转修炼气之道。 所修功法正是清虚大帝所赠的《混灵结黄之道》。 这是他目前已知功法中，修行境界较为全面的道统，已然记载至炼神还虚之境。 目前，他已经修至炼精化气第三境——封炉之境。 说起炼精化气，乃是炼肉身之精气，而成大道之真种。 对肉身要求很高，若是年老精气衰残，几乎很难炼出真种。 修行最好时机，乃是在青少年时期。 即便如此，也得需要通过一系列手段，将精气神调养至巅峰状态，才更容易入道。 所以第一境乃调药，以自身为药，调药入道。 顾云礼没有肉身，幻身又非真身，按理来说，难以入道。 偏偏他是炼阳转修，因此早就真种暗藏，因此不费吹灰之力，便踏入封炉之境。 可惜，这一境界讲究养道。 道种温养越强大，底蕴越强大。 因此顾云礼也不着急，一直以香火为柴，封炉温养，并不急着破境，哪怕数据道意提示已经修至100%境界。 他也在继续温养。 因为道种强到一定水平，可自行破炉而出，此为最强道种。 在默默温养中，顾云礼不知不觉想起季志仙所授炼器之道，许久才回归神来，这才惊讶发现，温养这个流程，完全就是机械化动作。 执掌数据道意的他，最擅长的就是处理机械化流程。 现在的他，完全可以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做些其他事情。 这个发现，令他颇为惊讶，索性尝试阅读起玉笏。 见并不影响温养道种之后，他又尝试起身，做些幅度更大的行为。 这不做还好，这一做顾云礼心头卧槽连连。 “数据道意还能这么使用？” “我尼玛真是读书读成书呆子了！” 可不是？ 自从修行起来，他一直谨小慎微，生怕走火入魔。 从未有过僭越之举。 今日才发现，他还是太老实了。 当然了，本质还在于数据道意的特殊，令他无法按图索骥，只能遵循前人经验，小心翼翼修行。 一番仔细摸索之后，顾云礼发现，除非大规模调动数据道意，否则封炉养道这个流程，基本不受影响。 换言之，他完全可以多线程处理任务，只要前台程序不要挤占到后台算力即可。 “亏大了啊！早知如此，如今的我，说不定已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 “我的数据道意，也是因为吞服大量太真天香，这才更进一步。” “因此即便早就知道这一点，有限算力也很难维持多线程工作，眼下也算刚刚好。” 差点要被自己蠢哭的顾云礼，不得不自我安慰，稳住道心。 闻道朝夕时，缘法天地间。 不管怎么说，悟道终究是一件好事。 这场悟道，也令顾云礼时间意外充沛起来。 本来只打算以了解和粗通为主的他，已然有尝试精通炼器之道的可能。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顾云礼如约听课而去。 季志仙考教一番，发现顾云礼对昨日所授内容，不仅倒背如流，更有几分自己的见解时，顿时颇为满意。 心情振奋之下，便是连接下来的授课，也多了几分激情。 日子在波澜不惊中，一天天过去。 在顾云礼入住灵宝道院的第三日，欧阳宓发来新闻联播的试版视频。 第六日顾云礼结束理论学习，开始上手实践。 这个时间，堪称匆忙。 一般而言，炼器之道只有在掌握扎实理论功底之后，才会开始实践教学。 炼器师也会找各种理由，为这种教学方式寻找合理性。 然而说到底，根本原因，还是怕浪费材料。 不过，这对于顾云礼来说，显然无所谓。 事实上，对于炼器之道来说，实践才是最好的教学方式。 说一千道一万，不如亲手炼一遍。 “今日，我们先从最基本的圭简尝试炼起，此物消耗最大，看似简单，实则另有乾坤，一块璞玉，在不同炼器师手里，会表现出不一样的特性，来，你且先尝试炼制一下看看。” 季志仙取出一块璞玉，递给了顾云礼。 本章完 第102章 新闻联播 圭简炼制起手式有两种。 一种是直接取材，篆刻符箓，使其呈现出不同功能； 或为玉笏，存储信息； 或为令牌，可作法器。 还可以炼成纸镇，有镇压、抚平道意之能。 功能十分繁多。 另一种起手式，则是以法力，熔炼璞玉，改造玉质，使其呈现出自己想要的特性。 顾云礼乃初次练习，起手式自然以直接篆刻为主。 他手捧玉笏，以神念为刀，探入圭简之中，仔细篆刻起符箓，许是心态平稳的缘故，他几乎一口气便将符箓篆刻完成。 只是在最后收刀之时，勾连回路失败，最终功亏一篑。 “不错，初次练习，便有如此成果，道友算得上是颇有天赋，勤加练习，未来炼器界未尝没有一席之地。” 季志仙打量着手中圭简，轻飘飘赞道。 顾云礼笑了笑，心知这纯属是二十万香火换来的褒奖。 对此不悲不喜。 只因为心中悄然浮现出炼器熟练度。 【念刀】 ——篆刻雕虫甚足贵，旋操洪笔落宏词。 ——熟练度13% 【符篆】 ——行天之意，大槩如道。 ——熟练度0.4% 【坐忘】 ——纵意不知有我，收心自觉无明。 ——熟练度2.1% 此三技法，正是季志仙所传最基本、也是最难的炼器之道。 灵宝道院所有弟子皆修行这三道技法，但很少有人能有所小成。 至于大成者，仅季志仙一人。 正如他所言，大道至简而枯燥，邪境幽深而迷人。 炼器之道没有捷径，只有枯燥的理论学习和实践。 “道友接下来只要十炼九成，即可进入下一阶段学习。” “顾某明白。” 顾云礼颔首，他正要求教一番，门外倏然传来求见之声。 “师傅，天元宫道长易仕春求见。” 季志仙眉头微蹙，不得不对顾云礼致歉，起身迎客而去。 禅房开合间，门外弟子瞧见屋内顾云礼，顿时露出几分好奇之色。 早就听闻灵宝道院来了一位神秘人。 每日跟在师傅身旁学习，这是院内大师兄都没有的待遇。 今日总算得见。 可惜，无缘凑近打听一番，倒是遗憾。 顾云礼可不知，他已然引起灵宝道院弟子们的注意。 在季志仙走后，他随手取出一块璞玉练习起来，同时给聂台传讯，令他多多采购炼器方面材料，供他练手。 一个时辰之后，季志仙返回，一脸歉意道： “天元宫道友，请求贫道为其炼器，恐怕要耽误些时日，最近半个月，恐怕无法为道友答疑解惑了。” “无妨，贫道正好也需要练习一番。” “那就好，此为圭简炼制之法可能遇到的麻烦，道友若遇苦难，可照此摸索一二。” 季志仙递来一枚玉笏。 “好！” 顾云礼接过，起身告辞离去。 出了禅院，顾云礼琢磨着要不要回到网络宫，却见一位年轻道士迎面走来。 “贫道柴子余，见过道友，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贫道叶云，幸会幸会。” 顾云礼随口报了个假名，他此来乃是求道，不想牵扯太多。 “原来是叶道友，贫道最近时常见到道友出没于禅院，故而心生好奇，还不知道友可是……小师弟？” 柴子余试探问道。 “算是吧，贫道借了几分人情，前来学艺。” “原来如此。” 柴子余点了点头，眼神愈发好奇。 他们这些师兄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顾云礼身份不简单。 故而这才有眼下试探。 可惜，任凭他如何试探，顾云礼皆守口如瓶，令他颇为失望。 “贫道还有功课要做，那就先行告退了。” 顾云礼耐着性子，作陪一会儿，便主动告辞。 “打扰了。” 柴子余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唐突了，不得不让行。 在顾云礼离去之后，忍不住唤出互联网，在弟子群中汇报起来。 “我打听出来了，这位唤名叶云，自称是靠着几分人情，过来拜师学艺。” 柴子余在汇报中，下意识加上“拜师”二字。 “难怪独来独往，原来是走后门的呀！” 群里立即沸腾起来。 “打听出具体身份了吗？” “没有，口风很紧。” “看起来来头不小啊！” “肯定啊，自从师弟拜入灵宝道院，从没见过师傅这般勤勉，每日答疑解惑，羡慕啊！” “我猜，说不得便是哪位道长的私生子。” “何解？” “能够让师尊网开一面，这得多大情面？若是其他道脉高人，岂有不亲自调教的道理？所以私生子可能性极大。” “有道理。” “哎，你们说，他会不会就是师傅的……私生子？” “哈？” 此时，已经祭起三素元云的顾云礼，一边往网络宫飞去，一边看着灵宝道院弟子的私聊，当他看到越来越歪的猜测方向时，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真是闲的蛋疼啊！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想搞个幽灵账号，进去扭转一下舆论。 想了想，还是作罢。 …… 一路无惊无险回到网络宫的顾云礼，也不急着修行，露面视察一下各部门。 当他出现在审核部时，顿时引来一阵骚动。 不知多少审核弟子，正襟危坐，满心激动。 顾云礼溜达一圈，随意寻几名员工，询问一番工作生活。 不想他的动作，却引得一些组长大为紧张，看得他心中一动，浮现出一个小小想法。 待回头有空，倒是可以上线一个网络宫内部小版块。 …… 转完审核部，顾云礼又去了一趟新闻部，熟悉宫殿已然模样大变，无数修士穿行其中。 其中一半来自仙庭灵纽中府中仙吏； 还有一半则是欧阳宓招募而来的人手； 见到顾云礼露面，欧阳宓很是兴奋，拉着顾云礼便是展示工作成果。 不得不承认，欧阳宓跳舞视频火爆是有原因的，她的镜头感很好，近乎完美执行顾云礼的想法。 一系列草案视频，一个比一个精致，也一个比一个成熟。 看着顾云礼频频颔首模样，欧阳宓颇为振奋，连忙主动提议道： “顾真宰，我想在十二月八日上线新闻联播！” “为何？” “十二月八日乃五腊日之一，正是玄门大节，以此为契机，定能收获仙庭，乃至各大宫观好感，有助于新闻联播的传播。” 顾云礼闻言眼睛一亮，赞许道：“好想法，那就依你的意思，在五腊日上线！” 本章完 第103章 制衡之道 禅房幽静，檀香袅袅。 天江水帝盘膝而坐，看着手中经书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 “啪嗒！” 他忍不住丢下玉笏，长长叹了一口气，锁着眉头，在禅房内来回踱步。 “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传来，吱呀门开，便见阮歆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今儿终究是过节，怎么一头闷在书房里？来，我熬了点腊八粥，尝尝味道怎么样。” 阮歆一脸关心之色的将腊八粥放在书桌上。 “水镜更新了，你看了吗？” 天江水帝突然问道。 “看了，怎么了？” “唉，顾真宰一番苦苦挣扎，不过十余天，便被水镜追上……处境堪忧啊！” 天江水帝满心忧虑。 昨日，水镜进行了一次大更新。 更新内容不仅复刻了互联网新功能，甚至还进行了一些细微变化，乃至添加了一些小功能。 可谓死死咬住互联网！ 在论坛上，引来不小波澜。 “你是担心顾真宰？还是担心宓宓？” 阮歆一眼便看破夫君的担忧，安慰道：“其实，这未尝不是好事。” “怎么说？” “互联网衰败下去，洞阴大帝才会更加放心，宓宓才有可能回来。” “话虽如此……宓宓这辈子可就毁了。” “不至于吧？洞阴大帝身为二品仙官，难道这点容人之量也无？” “洞阴大帝心胸宽广，可其他人呢？” 天江水帝一句反问，听得阮歆张口欲言，声却哑于喉间。 新的香火体系，必然引来腥风血雨般的争夺，宓宓加入互联网的污点，足以令她再难拜入水镜。 毕竟她是在水镜出来之后，主动拜入互联网。 这个行为往是叛逆； 往大说，那就是对水镜的不看好。 “眼下互联网和水镜若能势均力敌，其实才是最好结果。” “为何？” “此乃制衡之道，既能防止水镜一家独大，也能为其他仙神争取时间。” 听完夫君分析的阮歆，陷入了沉默。 “叮咚！” 一道虚幻之音几乎同时在天江大帝和阮歆耳畔响起。 两人循声登陆互联网，顿时下意识对视一眼，满脸惊讶之色。 却是属下来报，再次看到大小姐现身互联网。 事实上，在登陆互联网的刹那间，他们已然看到了欧阳宓。 只见互联网中心蓦然弹出一个弹窗。 赫然正在自动播放着一个视频！ “……今天，乃五腊日最后一日，乃五帝攒会之日，考校诸天鬼魂，查生人祖考及见世子孙所行善恶，以定罪福……各地宫观，皆举行盛大仪式，以贺五帝……” 屏幕上，欧阳宓一改往日在互联网上或妖娆、或纯欲、或清纯模样； 她一身正装，坐在长桌之后，侃侃而谈。 在她侃侃而谈中，画面切换至各地宫观，展现出当天盛大庆典仪式。 镜头中，有五帝神像的威严； 也有各大宫观庄严肃穆的斋醮科仪； 亦有信徒的虔诚祭拜！ 视频最后，还将视角落在一名老妇人身上，进行了采访： “今天来流云观祭拜五帝感觉如何？” 画面中传来温润询问声。 “好的嘞，俺每年都来祭拜烧香，给俺家人祈福，五帝保佑，家里一直顺风顺水……” 在老妇人满脸喜悦中，画面随即切回演播室。 欧阳宓面带微笑，继续播报接下来的新闻： “在南方庆祝五腊日时，燕云州望建河畔村民，已经为即将到来的冬捕准备起来，妇人们正在检查拉网，青壮也早早为马儿提供马料，请看现场发来的报道……” “冬至有收获固然是好事，但也要警惕不法分子的欺骗。近日在泾阳有一群不法分子，冒充玄门人士，游走于乡间，欺骗乡民，骗取积分……” “临潼突降暴雪，不少民房被压塌，民众损失惨重……” 新闻还在有序播放着。 有丰收的喜悦，也有损失惨重的悲伤； 更有各种稀奇古怪的趣闻。 看得天江水帝不知不觉间模糊了双眼。 镜头前的欧阳宓，仪表端庄，雍容大方，语气总是随着新闻的变化而变化。 当百姓高兴时，她语气自然泛起几分喜悦； 当遇到灾情时，她的语气也显得十分凝重而悲悯； 这让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闺女。 许久，新闻联播结束了，转而开始播报天气预报。 那在地图前侃侃而谈的模样，再次给天江水帝极大的震撼。 原来天气预报，还能以这种方式展示？ 原来抛头露面也可以如此优雅。 新闻联播结束了，弹窗自动缩小，变成一个新闻版块，缩到互联网角落里，小小版块化为一个播放窗口，正在播放新的内容。 天江水帝满怀期待的点进去，却发现其正在播放一场戏剧。 这令他颇为失望。 “夫君这下不担心了吧？” 阮歆略带几分戏谑的声音传来。 “哈哈哈，这是咱闺女能力出众。” 天江大帝一扫忧郁之情，朗声大笑。 “这竟明明是顾真宰慧眼识人，知人善任。” 阮歆笑道。 “对对对！” 天江大帝在连连称赞中，面露复杂道：“没想到，时至今日，顾真宰依旧记得当初的承诺。” “你呀，也终于能放下心来了。”阮歆笑道。 “只怕洞阴大帝不会放过这个新闻联播，再次复制。”天江水帝又露出几分忧虑之色。 “这么不相信自己的闺女？咱们闺女能在网课版块成为佼佼者，在新闻联播上，也不会比别人差。” 阮歆微微昂起下巴，面露几分骄傲。 天江水帝一怔，俄而露出几分恍然。 新闻联播可不仅仅是更新个版块就算了。 这背后涉及大量人力物力的配合。 论势力，清虚大帝比起洞阴大帝，可还要略胜一筹。 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件由人来做的事情，既然是人，那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复刻的。 他相信自己培养而出的闺女。 纵然骄蛮，也终究是天江水帝之女。 “孩子大了，是我一直太溺爱，舍不得放她出去历练。如今才知，她做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天江水帝唏嘘道，心中既骄傲，又有几分失落。 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从今以后，欧阳宓恐怕再也不需要依赖他这个父亲了吧？ …… 此时此刻，相较于将注意力尽数落在欧阳宓身上的天江水帝；互联网用户的注意力则更多落在新闻联播本身。 甚至被这个新鲜模式震撼到了。 本章完 第104章 百花齐放 时值隆冬，天色刚刚擦黑，老侉子便早早关上院门，趁着朦胧天光，赶紧烧好炕头。 在炕头渐暖之际，他和老婆子焚香礼祈，拜了一遍云礼道人。 这已然成了他们的习惯。 在互联网降临视野中，他们也随之钻进了炕头。 冬天昼短夜长。 漫漫黑夜，显得格外难熬。 以前，俩人只能躲在略显潮湿的被褥中，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直到一方沉沉睡去。 现在有了互联网，漫漫长夜好熬了不少。 不过，这依旧是个碰运气的事情。 原来，他们根本就不会用互联网。 就说看个视频吧？ 他们也打听到了，要点哪个版块，可等登陆互联网，看着上面各种图表，登时又花了眼。 一旦点错了根本不知道怎么退出来。 只能干瞪眼，等着互联网，在无人操作下逐渐淡去。 当然了，大多数时候，他运气还算不错。 不过，即便进了视频版块，往往也只能看一个视频。 或者任由视频自动播放。 ——却是根本不知道怎么退出？又怎么挑选视频？ 然而即便如此，老侉子依旧很满足了。 至少听个响不是？ 再无聊的视频，再也枯寂无趣的长夜中，也显得精彩万分。 可惜，这样的日子，最近又被打断了。 却是互联网更新了一波。 出现了各种花花绿绿的图表，将他好容易记下的“网课图表”方位，彻底打乱。 他只能再次摸索着点击。 今天不巧，莫名其妙点入满是神仙的版块，看得老侉子一脸茫然。 “老头子，这互联网可真了不得，还有人教怎么种地呢！” 老太婆睡在旁边，眯着眼睛道。 “是吗？都讲了啥？” “刚看呢，还没看出什么头绪。” 老太婆道，神情显得十分放松。 老侉子叹了一口气，只能一遍遍的戳着虚空，试图退出这个莫名其妙的版块。 就在他一遍遍折腾时，倏地，一个弹窗冒了出来了。 俄而在悠扬乐声中，镜头来到了一间光洁室内，室内一名雍正端庄的女子，坐在长桌之后，满脸微笑介绍起来： “各位观众，晚上好！今天是十二月初八，欢迎收看新闻联播。” “今天的内容有：五帝攒会，天下共度五腊日、燕云望建河冬捕即将开始、泾阳出现不法分子招摇撞骗、临潼突降暴雪，当地受灾严重……” 老侉子怔住了。 以前看的视频，不是跳舞，就是讲课。 当然，他最喜欢的就是戏曲频道，可惜，时常找不到。 从未见过，这般视频。 随着新闻联播的深入，他迷迷糊糊中，好像明白了什么。 看着各地大相径庭的人文风景，乃至各种事情，几乎从未出过远门的老侉子，看得心荡神摇。 他震惊于建河冬捕的冬日收获； 咬牙切齿于不法分子的招摇撞骗； 更怜悯临潼暴雪，乡民受灾之景。 不知过去多久，新闻联播结束了，他却有种意犹未尽之感。 可惜了，也不知道他下一次看到这个版块，会在什么时候？ 哎！ “老头子，俺刚刚看到有人竟然在冬天捕鱼。” “啊，你也看到了？” “是呀，还有地方遭了雪灾，一大片房子都被压塌了呢！” “俺也看到了。” “呦，那可真是巧了。” “是啊！” “可怜呦，这冬天的，房子被压塌了，往后日子，可怎么熬呀！” “……” 忧心忡忡的声音，在这座不起眼的乡下茅屋中响起。 也在社区论坛，乃至无数人心中响起。 “各位道友，看到了吗？互联网又双叒更新新版块了。 “我也看到了，突然弹窗，吓我一跳。” “顾真宰真是奇思妙想啊，什么玩意都能想到。” “这新闻联播放完之后，怎么就变成了戏曲了？” “匪夷所思，冬天还能这般捕鱼，这是真的吗？太神奇了吧！” “这雪能下这么大？不会是精怪使了妖法吧？” “我就是临潼人，今年雪特别大，不知压塌了多少房子，今年百姓难了！” 社区论坛上，不知多少人被新闻联播惊得议论纷纷。 有人感叹顾真宰的奇思妙想； 但更多的是惊讶新闻本身。 这种开眼看世界的感觉，简直超乎无数人的认知。 事实上，从某种程度来说，这是属于上三品仙官才有的待遇。 也只有他们，才能搭建起庞大的仙吏系统，收集天下消息。 如今互联网等于借了清虚大帝的情报网络，将其中不太敏感的消息，制作成新闻播放而出，带给民间的感受，自然十分震撼。 …… 仙庭，金灵长乐宫。 洞阴大帝应身盘膝而坐，微阖双眸中，光芒熠熠。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新闻联播，拢在袖中的右手，不停推演着什么。 许久，他长长吐了一口气。 “顾真宰的手段，还真是令人惊讶啊！新闻联播一出，莫说寻常百姓，怕是各大宫观、王侯将相，都要准点守着。” “这或许并非顾真宰。” 旁边法身，睁开双眸，语气意味深长。 “你是说，这是清虚大帝所为？” “水镜一出，最为坐立不安的，恐怕也只有他了，动用一宫之力，协助互联网，也就不足为奇。” “有道理。不过，不管是谁，都要麻烦道友，尽快推演相关版块。” “推演版块不难，只是如此一来，步步落于人后，只怕水镜优势，将会被蚕食殆尽。别忘了，互联网也在借助水镜传播。” “你的意思是？” “身为洞阴大帝，岂能拾人牙慧？我看与其模仿互联网，不如以自身之优势，推演全新版块。道友执掌风泽之气、晨浩之精，又精通无数道意，未尝不能推演出独属于水镜的版块。” “九言劝醒迷途仕，一语惊醒梦中人。是贫道魔怔了。” “此时醒来不晚，我有种预感，仙庭要不了多久，恐怕就要百花齐放。我等之敌绝非顾云礼，眼下更应该未雨绸缪，一马当先！” “此言大善！此事容我细细琢磨。” “我听说，顾真宰最近拜入老律观，学习炼器之道，可曾推演出什么？” “顾真宰天机难测，难有结果；不过，本君推演老律观，倒是有几分发现。” “哦？” 本章完 第105章 求仙跪天 如果占卜不出结果怎么办？ 很简单，换个起卦对象即可。 以目标为圆心，将他四周人事推演一遍，那么即便推演不出真相，距离真相也不远了。 顾真宰天机混沌，但他身边的人，可不混沌？ “我推演了灵宝道院所有人，卦象出奇的一致，虽不知是否和顾真宰有关，但想来应该相差不远。” 不等应身回应，洞阴大帝法身继续道： “此乃未形卦，龙上九天，云雾随形。卦诗曰：缺月复重圆，花枝色更鲜，桃源归去路，一日遇神仙。” 应身眉头微蹙，呢喃道： “桃源归去路，一日遇神仙？” …… …… 新闻联播的上线，各方反应不一。 大多数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若说谁最关心，且最紧张，恐怕也只有欧阳宓了。 今天这场新闻联播，乃是早就录播好的视频，为了达到最佳效果，她甚至录了好几遍。 因此在新闻联播上线时，她本人反倒闲了下来。 这一闲下来，忐忑思绪登时犹如鹅毛般，浮出意识水面，任凭她如何压下，依旧会反复浮起。 也不怪她如此忐忑！ 一个月的忙碌，尽在此朝。 哪怕这是顾真宰的天才设想； 哪怕有北都宫无数仙吏配合； 事到临头，依旧令她有种如面裁决之感。 没多久，随着新闻联播上线，节目评论也逐渐多了起来。 “这不是那个跳舞的龙女吗？” “好家伙，竟然是流云观，我今天刚去焚香。” “这是什么视频？” “……” 初时，评论并不多，欧阳宓还能看得过来。 随着新闻联播的继续，随手一个刷新，便是几百几千条评论的激增，已然令她目不暇接。 这增速比她跳舞视频快千倍万倍。 “成功了吗？” 欧阳宓瞳孔舒张，匆匆浏览着评论，看着上面不是评论新版块，便是讨论新闻内容的留言，心中隐隐意识到她们似乎成功了。 “呼——” 她轻轻吐了一口气，蓦然离开新闻部，往摘星楼而去。 在谒者通报声中，她匆匆踏上摘星楼，见到了顾真宰。 “顾真宰，新闻联播如何？算是……成功了吗？” 欧阳宓走近，双眸熠熠生辉。 “这得看你如何定义成功。” “那对顾真宰来说，算是成功吗？” “新闻联播是强制弹窗，播放量自然不会低，想要看出结果，得多等几日，看看播放率、完播率，才能判断出来。” 顾云礼显得风轻云淡。 “这样啊！” 欧阳宓面露几分失落，她看着评论区的疯狂刷新，还道是成功了。 没想到，在顾真宰眼中，这一切只是开始。 也对，强制弹窗，内容再差，也总有人看，评论区刷屏也不足为奇。 在欧阳宓满心失落中，顾云礼的下一句话，令她眼睛一亮。 “不过，从股市反馈来看，新闻联播也是算是一种成功。” “股市？” 欧阳宓一愣。 便见顾云礼打了个响指，一道光幕自眼前展现而出，仔细看去，正是“股市”版块。 此时，互联网股价正在节节攀高。 昂扬向上的折线图，睹之喜人。 “顾真宰，我不明白，新闻联播和股市有什么关系？”欧阳宓满脸疑窦。 “股市是人心的反馈，若是不看好互联网，又岂会愿意高价收购？而眼下股市还能节节攀高，除了新闻联播，我找不到其他利好消息。” 顾云礼随口道，说话间，他一挥手，光幕变幻中，股市评论区拉了出来。 从最新评论来看，新闻联播已然成了高频词汇。 欧阳宓见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心情已然好了很多。 既然顾真宰说成功了，那就是成功了。 “我明白了，我会继续努力，再接再厉。”欧阳宓振奋道。 “嗯，保持好心态即可，后面按照今天的质量播放，我相信，新闻联播不会差的。对了，明天追踪报道一下临潼雪灾。” “好的。” 欧阳宓颔首，又下意识问道：“顾真宰，您说过新闻讲究一个新字，今天既然报道过了，为何还要再追踪报道？” 顾云礼道：“互联网上线新闻联播的意义，可不止于香火的争夺。” 说话间，他一挥手，光幕变幻，一段白雪皑皑的画面，令欧阳宓愣住了。 才播报过临潼雪灾的她，一眼就认出了画面中的景象。 ——画面中，赫然是雪灾中的临潼。 …… 暴雪中的黑夜，亮堂如白昼，放眼望去天地一片雪白，恍若人间仙境！ 然而对于钱六斤来说，这一片雪白，简直比地狱还要可怕。 他一家老少赖以生存的房子，就这么在积雪下轰然倒塌！ 他家情况还好些，万幸横梁偏移，没有砸到家人。 村里老刘家二儿子直接被横梁砸中大腿，疼得凄厉惨叫，以至于满村都能听到。 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晚。 想到这，钱六斤瞥了一眼，躺在篝火旁的刘二子。 惨叫一白天的他，如今哼唧声却越来越弱，缠绕在大腿上的麻布，已然被血液沁成了黑色。 在火光照耀下，泛着一层诡异的猩红，令人心生戚戚。 “唉！” 钱六斤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在篝火上添了几根柴火。 眼下，村中房屋倒塌人家，已然全部聚集在土地庙，抱团取暖。 可惜，三开间的土地庙，根本容纳不了这么多人。 只有老弱病残才能聚在里面，余下青壮，只能挨着墙根，在北风中，瑟瑟发抖。 这让垂垂老矣的钱六斤倍感心酸。 他环顾四周间，目光落在神像上，从旁边柜子中，取来三根香火点上，虔诚祈求着土地神，保佑村民渡过难关。 “老祖太祖高始祖，天神地神各路大神，门官土地龙神爷，保佑俺们村平平安安，渡过劫难……” 低声礼祈声，在土地庙中回荡，听得尚未入睡之人愈发迷茫。 若有他法谁求仙，只因无路才跪天； 非是心愚蒙了眼，只是无力渡难关。 许久，钱六斤插上供香，神色愈发悲叹。 “敢问诸位，这里可是临潼钱家沟？” 倏地，土地庙外传来一道朗声问询。 “正是，敢问壮士所来何事？” “贫道詹士逢，乃大庄宫弟子，今日得见互联网新闻联播，才知此地遭灾，特来相助！” 声落，有刺眼光芒，自庙外传来。 钱六斤出门看去，便见一名年轻道士，托举玄光而来。 在他身后跟着七八名少年，一个个冻得脸颊发白，衣衫半湿，双眸却亮得出奇！ 本章完 第106章 见众生，懂怜悯 临潼钱家沟得救了。 一夜之间，突然冒出十几名道士，前来治病救人救灾！ 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有越来越多的修士赶到。 他们摘下月光，照亮村落； 祭起神通，吹雪融冰。 更有人妙手回春，治好了奄奄一息的刘家二子。 待风雪一夜至天明，钱家沟已然模样大变！ 虽然村落依旧一片狼藉，但村民脸上却绽放出了希望。 他们在修士的帮助下，在废墟中，寻找着还能使用的家什，搜寻着仅存的财产，为未来做着准备； 妇人们则凑着铁锅，熬煮稀粥； 只有懵懂无知的孩童，在积雪中，追逐打闹。 这一幕，令忙碌一夜的大庄宫弟子，满心欣喜，也终于熬不住彻夜的忙碌，不得不寻个地方，盘膝打坐恢复。 不知过去多久，詹士逢倏然心有所动，睁眼望去，便见一名中年道士站在面前，拱手作揖。 “贫道互联网新闻部弟子向百胜，可否采访一下几位？” “何为采访？” “问几句话，几位照实回答即可，不过，我会录下视频，或许会出现在晚间新闻联播之中。” “新闻联播？” 詹士逢呆住了，身旁几位醒来的小师弟们，也是一脸惊讶。 几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一番，终于答应了采访。 采访内容很长，詹士逢几人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的缘故，回答得磕磕绊绊。 等到采访结束，向百胜告辞离去，几名少年顿时懊恼不已。 “师兄，我刚刚表现是不是太差了？” “没事，又不一定上新闻联播，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们又不是冲着新闻联播来的。看天气预报，最近几天还有雨雪，咱们得赶快帮钱家沟把房子建起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詹士逢在宽慰中，领着师弟们再次投入重建工作之中。 不得不说，修士的生产力简直爆表。 以前百姓修房子，集合半个村子的力量，也得需要十天半个月。 这群修士倒好，效率高得惊人。 来去如风间，便从深山老林中，伐来上等木头。 七星青釭剑一番挥舞，木头成材，堆叠如山。 再以怪力插入地下，排成木墙，盖上横梁，搭上木板，压上茅草泥巴。 一座房子便新鲜出炉。 过程简单粗暴，质量却远超之前土坯茅屋上百倍。 仅仅一个白天，便搞定了钱家沟受灾农户。 当夜幕降临时，大多数修士已然告辞离去。 大庄宫的詹士逢几人也随之离去。 来时顶风冒雪； 归去披星戴月。 心情却截然不同。 几人在赶路中，有人突然一拍脑瓜，喊道：“哎呀，好像戌时了。” 众人脚步一顿，俄而在面面相觑中，连忙在路边寻个避风地方，登陆互联网。 赶巧，新闻联播才开始不久，正在简单介绍着一天的新闻。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临潼雪灾已经得到初步救援……” 没多久，欧阳宓提到的临潼雪灾，令几人下意识对视一眼，满心激动。 今晚的新闻，仿佛也变得格外的漫长。 不知过去多久，终于等到临潼雪灾报道。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临潼雪灾引来各界关注，更有无数玄门义士赶往救灾。昨晚，虽然天降大雪，但临潼百姓心里是暖洋洋的……” 伴随着欧阳宓的介绍声，新闻画面切换到了临潼雪灾现场。 可以看到，无数修士施展神通，或救治百姓，或建造房屋。 詹士逢等人眼巴巴看着，却发现现场画面，并非钱家沟，这让他们颇为失落。 眼看这段新闻即将过去，一个熟悉画面，令他们热血陡然上涌！ “我听村民说，你们是第一批赶到的救援力量，请问是什么促使你们顶风冒雪而来？” 在画外音中，镜头下是七八名鼻子冻得通红的年轻道士，看样子或许还是道童。 “师傅说过，身为玄门中人，理当济世度人，道济天下！我们昨晚看到新闻，并未多想，就直接赶来了。” 画面中，詹士逢显得有些腼腆，眼神却很亮，那是少年独有的光芒。 采访至此，便突兀结束。 詹士逢等人等了半天，直到关于临潼雪灾追踪报道过去，他们才反应过来。 “这就没了？” “应该没了。” “我的采访呢？” “你结结巴巴半天，哪能播出来？” “伱不结巴？！” “哎，师兄，这新闻联播好像是强制弹窗，这岂不是说，全天下都能看到？” “啊？当真全天下都能看到？不是仅限于咱这一县？” “想什么呢？这可是互联网哎，天下谁不知道？九州视频还有录播呢！” “真的，我去搜搜！” “新闻还没结束呢，哪来的录播？等结束就有了。” “快走吧，万一师傅回宫，没看到我们，可就惨了！” 一群少年在心潮澎湃中，一边高谈阔论着，一边迈着轻松步伐，往五庄宫赶去。 待回到五庄宫，一行人连忙止住话音，鬼鬼祟祟的钻进袇房。 “吱呀！” 房门大开间，既然浑身陡然僵住。 便见五庄宫主、高功、传经，乃至师傅，皆齐聚袇房之中，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弟子拜见师傅，各位师伯师叔。” 詹士逢等人见状，连忙拱手作揖。 “嗯，这衣衫漉漉风尘仆仆的，这是去哪了啊？” “弟子……弟子怜悯临潼百姓受灾，所以拉着师弟们下山救灾去了，还请师伯恕罪！” 詹士逢不敢撒谎，连忙道，将罪过揽于自身。 “师弟，你教了好徒弟啊！都这时候了，还知道护着师弟呢！” 一道朗声赞誉中，詹士逢抬头望去，便见师傅已然绷不住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见众生，懂怜悯。见自己，明归途。新闻联播为师已经看了，尔等此番入世度人，心若澈水，为师甚慰，好好好，好啊！” 詹士逢等道童，直到这时，才恍然大悟。 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们只是看到新闻时，热血上涌，随性而为，没想到，事后竟换来如褒奖，简直令人惊喜。 …… 与此同时，播放完第二场新闻联播的欧阳宓，看着手中海量却无法剪辑进新闻的视频，陷入了沉思。 顾真宰说的没错，新闻联播的意义不止于香火的争夺。 或许，她还可以做点什么。 本章完 第107章 愿人人如龙 第107章 愿人人如龙 想做就做的欧阳宓，几乎不假思索的再次找到顾云礼。 “顾真宰，我想给临潼雪灾做个系列报道，在每晚新闻联播之后。正好我手里还有很多视频素材，完全可以剪辑出一个长视频，鼓舞人心向善。” 正在篆刻一枚圭简的顾云礼，听到这话，精神一晃。 这话听着咋那么熟悉呢？ “想法不错，那以后就在新闻联播之后加个节目，就叫焦点访谈好了，专门挑选往期大家关注最高的新闻，做个全面系统报道。” 顾云礼随口道。 “焦点访谈？” 欧阳宓眼睛一亮，赞道：“好名字！顾真宰当真是一言道尽节目真谛。” 顾云礼笑了笑，略一沉吟道：“不过，追踪报道可以，负面新闻可要慎重，尤其是涉及仙庭仙官之事，节目主要还是以宣扬仁义之风为主。” 他现在不过八品仙官，纵有清虚大帝为靠山，也不是他妄评天下的理由，因此有些事还是得慎重一些。 “是，顾真宰。”欧阳宓颔首，满心欢喜的正要告辞离去，顾云礼又不放心的补充道： “等等，以后每期焦点访谈都发我审核之后再上线，为了预防万一，你提前多做几期，作为备份！” “好的，顾真宰。” 看着欧阳宓干劲十足的离去背影，顾云礼轻轻一笑……职场新人，总是充满活力啊！ 旋即注意力再次放回眼前圭简上，念刀刚起，体内突然传来“汩”的虚幻之音。 便见封炉温养的道种，蓦然破炉而出，仿佛种子萌芽，于顷刻间，长满枝叶，散于四肢百骸。 他的境界更是随之节节攀升！ 封炉……炼药……止火…… 至炼气化神阶前，堪堪止步，却随手可破。 与此同时，一股难言的玄妙之感，从意识深处浮现而出。 这是混灵结黄之道意！ 《道德真经注疏》有言： ——道虽怳惚，其中有一，经营主化，因气立质。 换言之，大道虽恍惚不定，难以捉摸，却有一个核心实体，此为“一”，又名道种，或道意。 道的种种变化，皆为道种的衍化。 故又有言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对于顾云礼来说，他也终于通过《混灵结黄之道》的修行，凝聚出了“混灵”、“结黄”之道意。 【混灵】 ——结七炁而衍化，辉紫极以裁成。 其指的乃是一类特殊的星辰力量。 不过，这并非泛指所有星辰，而是某一类星辰，这类星辰力量近乎于脚下大地。 【结黄】 ——阴生结黄华，阳光敷赤轮。 这是一种大地道意，包含阴阳轮转之意。 与九天星辰遥相呼应。 这两种道意，看似大相径庭，仔细感悟，又有种同生同源之感。 顾云礼脑洞大开想道：“混灵所指，莫非是行星的力量？” 不管怎么说，初步执掌混灵结黄之道的他，对四周的感知力陡然跃上一个新台阶。 脚下大地也仿佛成了他感官的延伸。 轻轻一抬手，便有无数泥沙汇于眼前，轻轻一挥手，又迅速散于无形，其中玄妙滋味，非一言半语能够叙述清楚。 “难怪清虚大帝坐拥二品，掌天下惜地神仙已得道者！这般道意，不知远超己土六虚诀多少层次！” 顾云礼感慨不已。 良久，才平息激荡心情，以数据道意审视而去，炼精化气参悟进度已然达到100%。 他取出清虚大帝所赠玉笏，翻阅起下一阶段炼气化神内容。 虽然早已背下，但眼下却有种常看常新之感。 炼气化神共有四大境界。 分别是：采大药、过三关、养胎、万脉归源。 其中采大药，赫然是采天地之灵炁。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所采的灵炁，必须是所修道意之炁。 此为滋养道胎之源。 否则修至炼气化神养胎之境，必然胎死腹中。 顾云礼一番仔细参悟之后，旋即尝试运转法门，修炼起来。 随着他对混灵结黄之炁的吞吐，修为随之迈入炼气化神之境，浑身气息也悄然发生微妙变化。 直到这时，他也终于体会到地脉龙相之身的曼妙。 ——这具肉身令他对混灵结黄之炁异常敏锐。 这带来的直接效果就是，吞吐起混灵结黄之炁时，显得十分轻松。 修行境界也随之肉眼可见的增长！ 这令他愈发振奋。 直到一股难言疲惫，自心中滋生，才稍稍打断他的亢奋。 ——原来，采大药过程对精气神消耗极大，已然令他有种后继乏力之感。 对此，顾云礼不以为意，心中一动，鼻翼轻煽间，香火疯狂涌入。 霎时，身为万物之灵人类供养而出的香火，立即滋补着迅速枯竭的精气神。 令他精神一震。 采大药效率也随之恢复如常。 待采大药流程逐渐娴熟，他当即分出一部分算力挂机修炼。 “呼——” 在吐气如剑中，顾云礼幽幽睁开双眼。 再看修为，正在以微不可查的速度，缓缓提升着。 可谓，香火不绝，修行不止。 “香火价值，在这一刻才算真正体现出来。” “炼精化气阶段，终究还是小道了。” 顾云礼在暗暗忖度中，思绪落到数据道意上。 从混灵结黄之道来看，清虚大帝所创造的证道之路，乃是典型的一力降十会。 通过采补混灵结黄之炁，滋养道胎，问鼎大道。 那么数据道意是否也能通过这种方式滋养道胎？ 那么数据之炁又是什么？ 明明已经修出数据道意的他，为何却感觉不到数据之炁？ 因为数据道意非本世界三千大道的缘故？ 一时间，万般思绪自顾云礼脑海中冒出。 在浮想联翩中，他又下意识穷搜互联网数据，查询良久，也不得结果，只能暂且作罢。 修行之路，错综复杂。 各脉道统传承更是纷繁不一，想要通过其他道脉触类旁通，这显然有些超出顾云礼的认知。 偏偏数据道意又无人修行，这将注定他只能孤独求道。 “实在不行，那就以太真天香强行推演数据道意。” 顾云礼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是时候去老律观了。 话说这几天，他可没闲着，在大量材料的练习下，念刀、符篆、坐忘三术，皆有不小进步，通过第一关考核应该没问题。 思罢，他当即祭起三素元云，往老律观飞去。 长路漫漫终有尽头。 至老律观，顾云礼降下云头，踏上山道，从山脚攀登而去，以示尊重。 待迈入灵宝道院院长袇房中，便见季志仙正坐在小院槐树下，手捧玉笏，仔细参悟。 瞧见顾云礼，随即放下玉笏，笑道：“道友来了。” 顾云礼走近拱手：“看来道友已经炼制好了法器。” “寻常法器而已，只是初次炼制，谨慎了些，这才耽误些许时间。” 季志仙摆手中，问道： “贫道观道友骨蕴灵光，神气暗藏，看来最近颇有收获呀！” 顾云礼闻言有些惊讶。 不知这是季志仙察言观色而出； 还是真有观相辨气之能。 要知道季志仙现在与他一样，同属于炼气化神阶段。 只是境界更高，传闻，已经踏入【万脉归源】之境，距离天仙阶只差一步之遥。 加之，顾云礼又顶着地脉龙相之身，想看出他的修为，可不容易。 “承蒙道友倾囊相授，炼器第一关，贫道自诩应该已经迈过。” “哦？现在可能展示一番？” “自然可以。” 顾云礼笑着，一挥手，取出十枚圭简，列于石桌之上，而后随意取出一枚，现场炼制起来。 一时间，法力四溢，念刀如风。 数据化身体令他犹如机械般精准，不过片刻，十枚圭简便逐一炼制而出。 “还请道友品鉴。” 季志仙神念一动，桌上圭简悬空而起，环绕着他旋转一圈，随即落了下来。 “道友真乃炼器奇才，踏入此道不过月余时间，便有如此进度，堪称天资过人。” 季志仙审查过后，由衷赞叹道。 “哪里，不过手熟耳！” 顾云礼摆手，这段时间，他几乎凭一人之力，将网络宫附近圭简干涨价，纯属靠钱砸出来的本事。 “好一个手熟耳，可道理谁都懂，又有几人愿意下这苦功夫？” 在季志仙意味深长的反问中，顾云礼哈哈一笑。 心想，我要是将数据化功能添加到互联网里，使天下修士都能看到修行进度，只怕将掀起内卷狂潮，还怕大家不愿下苦功夫？ 两人在一番商业互吹之后，便开始了接下来的教学。 一番教导之后，已至深夜。 待繁星满天之际，顾云礼突然问道：“敢问道友，可否能在玉笏之中添加混元咒，使人过目不忘？” 季志仙眉头一皱：“混元咒，虽有强化记忆之功效，但本质上乃驱邪固本之法，凭此使人过目不忘，怕是很难！” “那可有解决之法？” 顾云礼连忙问道，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因为他早已做过相关功课，眼前这话不过是抛砖引玉罢了。 “在祝由术中，倒是有一法，可使人过目不忘。寻常百姓，无法力支撑，发挥不出此术威力，若篆刻在圭简中，辅以藏炁咒印，做到这一点不难。除此以外，玄门强闻咒、佛门虚空藏咒亦有类似能力。” 季志仙侃侃而谈。 “道友可会篆刻？” “未曾篆刻过，不过，我等炼器师，讲究的便是摹其形仿其意，以符篆之术临摹，行之不难。” 季志仙露出几分傲然之色。 炼器师所炼法器，常常涉及五花八门的咒印法印，指望炼器师完全精通，那基本不可能！ 因此大多数炼器师，讲究的乃是摹其形仿其意，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即可。 当然了，想要做到这一点，还得精通五行之道。 这是设计法器的关键！ “那道友可否能设计出来？” 顾云礼闻之大喜。 “好说，不知道友还有哪些要求，且一并说出来。” “贫道希望这玉笏，普通凡人便可浏览。最好成本低廉，可反复观摩。当然了，这一切要保证在过目不忘的基础上。” “凡人也可浏览，道友炼制此物，莫非是要供给凡人？” 季志仙忍不住问道。 “正是！” “敢问道友，这是要做什么？” “不瞒道友，贫道日常练习，需要消耗大量圭简，既然如此，贫道想在练习中，顺便炼制一种玉笏，使百姓迅速掌握文字，人人如龙！” “人人如龙？” 季志仙浑身一震，一脸惊讶的看向顾云礼。 恍惚中，他猛然意识到，顾云礼为何突兀的满世界要学习炼器之道了。 原来最终目的是这个。 “天下百姓，数以兆计，道友之愿，怕是难以企及。” “以贫道之力，自然很难，可若有利可图，天下必趋之。” 季志仙陷入了沉默。 玉笏之昂贵，绝非凡人能够承担得起。 事实上，很多散修，还以书本记录信息便可见一斑。 如此更遑论辅以藏炁咒印、过目不忘之术。 这种圭简，价格之高，足以堪比低阶法器。 寻常修士都未必买得起，何况凡人？ 对了，顾真宰提到可反复观摩，莫不是想以租赁之法，推广市场？ 可这也不容易啊！ 这般圭简需要反复充能，必须要有修士才能操持，指望修士去赚凡人钱财，难矣！ 还是说，顾真宰打算以积分驱使天下修士？ 在刹那间，季志仙想到无数种可能，最终所有念头，敛于识海深处。 “既然如此，那贫道愿助道友一臂之力。” 季志仙拱手道，不管顾真宰打算怎么做，眼下他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是。 “有劳了。” “客气！” 在星垂平野中，亦师亦友的二人拱手告辞。 顾云礼返回灵宝道院袇房。 默默参悟起今日课程。 日子在一成不变中，再次归于平静。 有数据道意挂机的他，已然将全身心投入炼器之道，每天都能看到炼器技能在一点点增长。 这种感觉令人充实而满足。 时间如水，潺潺而逝。 不知过去多久，一声“叮咚”打断了顾云礼的修行。 ——却是季志仙发来消息，他已然完成了玉笏的设计。 顾云礼心中一喜，连忙匆匆赶去。 至院长禅室，便见季志仙盘膝而坐，神色平静，面前草席上摆放着六枚玉笏。 “依道友要求，贫道炼制了六种玉笏，各有优劣，不知可否有符合道友要求的圭简？” 二合一 本章完 第108章 对赌协议 季志仙不愧是老律观灵宝道院院首！ 这一出手，便是六份方案，效率可谓拉满。 顾云礼取过玉笏，逐一检查起来。 季志仙也适时做起了介绍。 这六份玉笏，本质上乃是两种方案，按照不同性价比做了上中下三种设计。 成本便宜，用料就简陋，反复使用千次，咒印就会因为法力的反复冲刷而崩溃。 而可反复使用数万次的圭简，成本和炼制难度都要翻上数倍。 如何取舍，全看甲方权衡。 “道友费心了，小小心意，还请笑纳。” 顾云礼检查完之后，颇为满意的奉上一份玉匣。 季志仙谦让一番，便坦然收下。 心想，若非顾真宰身份特殊，要是真能收为弟子，那当真是一桩美事。 “冒昧问一句，不知灵宝道院可否承接圭简炼制？若是炼制这些圭简，又需要多少钱？”顾云礼又问道。 “道友要炼制多少？” “自然是多多益善，不计上限。” 季志仙闻言一惊，一脸凝重道：“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炼器师，唯有勤学苦练。勤学好解决，苦练却是难事。道友若不计上限收购，灵宝道院自然是欢迎之至，价格嘛，给个成本价即可，权当给弟子练手。不过，贫道得提醒道友一句，砍头的生意有人做，赔本的买卖没人干，纵然道友富可敌国，恐怕也很难堵住这无底深渊。” 顾云礼笑道：“道友何时见我做过赔本的买卖？” 季志仙一怔，仔细想象顾真宰的发家历史，似乎还没做过赔本买卖。 那些为各路仙神开辟的版块，某种程度上，也在为互联网吸纳了大量用户。 “既然道友胸有成竹，灵宝道院岂有不成人之美的道理？这圭简炼制，灵宝道院便接下了。” “不知每月产能有多少？” “灵宝道院参悟道意者二十七人，可炼中下等圭简，每月八百一十枚；蕴养道胎者三人，可炼上等圭简，每月九十枚。” “那其他宫观又有多少产量？” 顾云礼漫不经心问道。 “我灵宝道院放眼顺天府，不敢自夸第一，但也名列前茅，其他炼器宗门产量比我灵宝道院只会少，不会多多少。” 顾云礼颔首，微笑道：“贫道欲向南瞻部洲所有炼器宗门订购这些圭简，道友可否能帮贫道出面采购？” 季志仙一怔：“道友不便露面？” 顾云礼道：“有些话贫道也就直言了，贫道敢赌此物三个月内必然涨价，此物出自贫道设想，经道友之手始成，既然如此，何不趁机大赚一笔？” 季志仙瞳孔舒张，一脸错愕的看向顾云礼。 顾云礼炼制此物目的，他是清楚的，这种有着过目不忘之能的圭简，对于本就博闻强记的修士来说，形同鸡肋。 至于凡人倒是需要，可又有几人能买得起？ 因此他笃定顾云礼这亏本生意很难做下去。 结果没想到，顾真宰竟然还认为此物会涨价？ 简直匪夷所思！ 即便是篆刻上修行之法，凡人买不起也白搭啊？！ 各大宗门总不会自费收购此物赠予凡人吧？ “道友精通占卜之术？” “哈哈哈，我若精通此术，第一时间就来寻找道友学道了，又岂会四处碰壁？” “那道友如何笃定此物会涨价？” “天机不可泄露！” 顾云礼想了想，微微透露道： “此事若由我出面，很有可能被一些人看破，虽影响不了大局，但终究影响你我赚钱不是？只要道友代贫道出面，事成之后，所得收益归道友一成。” 季志仙闻言顿时面露几分纠结之色。 顾云礼趁热打铁道： “其实，贫道所谋并非香火，而是太真天香，所以道友采购之时，定要附加一条毁约惩罚，凡毁约者需赔付千炷太真天香。我想，事后绝大多数炼器师都会选择毁约。” “如果贫道没看错，道友距离天仙之境，只差一步之遥了吧？若有足够的太真天香所助，破境应该不难。” 本来还纠结不已的季志仙，神情蓦然松动了。 话说，他之所以收顾云礼二十万柱香火作为束脩，正是因为他距离天仙之境不远了。 急需海量资源。 若还能得太真天香，破境希望大增。 “此物不会伤天害理吧？” 在意动神摇中，季志仙又忍不住问道。 “贫道若伤天害理，仙庭会第一时间下场。”顾云礼目光幽幽道。 想到某个传闻的季志仙，顿时哑然。 也对，现在满天下都知道顾真宰富可敌国。 要不是他早早拜入清虚大帝麾下，上缴七成香火，余下三成香火又以股份名义兜售天下，只怕早已引来群雄讨伐。 不过，即便如此，盯着他的人依旧不少。 他要是真的授人口实，后果还真不好说。 “道友话已至此，贫道岂有拒绝之理？” 季志仙终于下定决定，颔首应了下来。 随后，两人又秘密商议起采购细节。 事涉自身利益，季志仙不敢马虎，提议由他寻找挚友代为出面，防止他和顾云礼之间亦师亦友关系，引来注意。 对此顾云礼没有反对理由，欣然应允。 讨论到最后，季志仙倏然问道：“说了半天，还不知道友打算如何命名这些圭简？” 顾云礼略一沉吟道：“那就叫启蒙玉简吧！” 季志仙闻言便是一句阿谀奉上：“通俗易懂，朗朗上口，好名字！” 顾云礼哈哈一笑，坦然接受。 待两人敲定细节之后，随即分头行事。 当然了，主要是季志仙去办事。 ——眼下时间紧迫，为了防止消息走漏，他必须得争分夺秒，尽快拿下各大炼器宗门订单。 …… 且说顾云礼返回私人袇房，便取出空白圭简尝试炼制起来。 其中，下品启蒙玉简炼制较为简单。 不过，大概是初次炼制的缘故，顾云礼依旧炼废了好几个，才成功炼制。 即便如此，其后废品率依旧居高不下！ 对此顾云礼心平气和，炼器嘛，没有废品，哪来精品？ 最重要的是，他的炼器三术熟练度，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相信要不了多久，他的废品率就会降下。 然而当他开始尝试炼制中品启蒙玉简之时，他傻眼了。 下品启蒙玉简，他废品率虽高，好歹还能成功炼制。 中品玉简倒好，废品率几乎百分之百。 他一口气炼制十几枚，无一成功，让他郁闷不已。 不过，与此同时，他也惊讶发现，炼制中品启蒙玉简，带来的熟练度比下品玉简高多了。 就像刷怪一样，BOSS虽然难打，但带来的经验却极高。 两相对比之下，顾云礼发现还是炼制中品玉简所获得的经验更多。 然而此举缺点就是，他必须得忍受高得令人发指的废品率。 “算了，还是先炼制下品玉简，等熟练度上去，废品率不是太难看之后，再炼制中品玉简。” 顾云礼想了想，还是有些舍不得浪费材料。 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呀！ “咚咚咚……” 正当顾云礼沉湎于炼器之中时，一阵敲门声传来。 本章完 第109章 贫道有一法 “叶云道友可在？” 门外传来季志仙徒弟柴子余的声音。 顾云礼放下玉简，起身开门。 “原来是柴道友，不知所来何事？” “打扰了，敢问道友，可知我家师尊去哪了？” “贫道不知。” 顾云礼睁眼说瞎话，顿了顿又出主意道： “道友何不发消息问问？” “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些炼器疑惑，想要询问一番罢了，师傅既然不在，多半有要事在忙，身为弟子，岂能打扰？” 柴子余摇了摇头，显得颇为尊师重道。 “原来如此。” “道友也在炼器？” 柴子余目光落向顾云礼身后，只见那不大案几上，赫然堆满了圭简，堪称奢侈。 “是啊！” 顾云礼点了点头。 “那倒是巧了，不如一起探讨一番？师傅说过，善学者假人之长以补其短。咱们正好相互印证一番，说不得便能一解疑惑。” “正有此意，请进！” 顾云礼在刹那思忖间，还是应了下来。 “哎，两人论道多少无趣了些，贫道诸位师兄弟对炼器之道各有所长，不如一起请来？” “好呀！” 顾云礼欣然应允。 心想，再不应允，这帮人估计还会找乱七八糟的借口靠近。 “稍等。” 柴子余见状大喜，连忙低声念咒，登陆互联网，直接在师兄弟群中道：“搞定，速来！” 群中顿时沸腾起来。 “师兄威武！” “干得漂亮！” 顾云礼微笑邀请柴子余入内，好奇问道：“贫道如果没看错，道友登陆的是互联网吧？” “是呀，对了，既同在灵宝道院学艺，不如加个好友？” “好啊！” 顾云礼颔首，随手捏了“叶云”账号，一边添加好友，一边好奇问道：“道友为何不用水镜，却选择互联网？” 柴子余看着顾云礼账号，意味深长道：“道友也不是用互联网？” 顾云礼大奇：“贫道乃是用习惯了，道友也是？” 柴子余道：“非也，水镜之主是谁呀？乃仙庭二品仙官洞阴大帝也，用他的祈神术，岂不是时时刻刻在他注视之下？” 顾云礼道：“使用互联网也在顾真宰的注视之下啊？” “非也非也！” 柴子余摇头晃脑起来。 “两利相权从其重，两害相权从其轻。互联网虽然也在顾真宰监视之下，但毕竟是八品仙官，修为有限，还能监视天下？纵能监视天下，又能奈我等如何？若换做水镜呢？” 顾云礼恍然大悟。 他到底做平台久了，已然忘了用户心理。 对于普通凡人来说，用互联网，还是水镜，都无所谓。 但对于修士来说，显然考虑的内容就要多一些。 虽然用水镜互联网，都会受到监视； 但选择弱小者监视，无疑更为令人安心。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口嗨，在论坛上口出狂言！ 洞阴大帝也许看不到； 也许也不在乎； 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人家在乎呢？ 所以对比起来，还是互联网让人放心多了。 明白这一点的顾云礼，又喜又恼。 惊喜于弱小竟然也成了优势； 恼火于这只能吸引修士，这个群体可大多都是白嫖党啊！ 焚香签到者，寥寥无几。 不行，得想个法子，逼他们签到，赚太真天香。 想到这，顾云礼目光无意中掠过桌上玉简，心中隐隐有了几分想法。 …… 在两人闲聊间，不多时，灵宝道院弟子纷纷登门拜谒而来。 在柴子余介绍下，顾云礼逐一结识，甚至互加好友。 这些人不蠢，天天看着顾云礼自由出入季志仙禅室，心中虽不免几分嫉妒，但也知道人家身份肯定不简单，眼下结交没有坏处。 在有心结交之下，大家相谈甚欢。 顾云礼也趁机请教不少问题，收获颇丰。 至此，顾云礼算是融入了灵宝道院。 翌日，季志仙故意在灵宝道院露面，显得一切如常。 至第三日，有客拜访。 待客人离去之后，季志仙火速将灵宝道院弟子召集起来，包括顾云礼。 宣布灵宝道院接了个大活。 因为此次订单包含了上中下三品法器，所以院内所有弟子都得参与炼制，且炼制越多越好。 灵宝道院弟子闻言顿时一片沸腾。 别看炼器师地位颇高，在江湖传闻中，那是千金难请。 实际上，享受这般地位的只有中高阶炼器师。 对于普通炼器师来说，地位是很高，但境遇却很尴尬。 原因很简单，普通炼器师废品率太高，客户材料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谁愿意给你练手？ 因此若能接到大量订单，对普通炼器师来说，不亚于一次浴火重生。 一时间，灵宝道院俨然陷入某种狂热氛围之中。 然而，这种气氛并未持续多久，便遇到了难题。 却是中品启蒙玉简废品率太高了。 纵然灵宝道院给了一定的废品率，众弟子还是感到肉疼。 “磨刀不误砍柴工，大家先停下来，集议一番，再炼制也不迟。” 六师兄封杭在群里吆喝一声，将师兄弟们聚在一起讨论起来。 顾云礼也欣然前往。 一群人聚于六师兄小院之中，仔细商讨起来。 “这中品启蒙玉简，绝对不是普通中品法器，太难了，我以前也没少炼制中品法器，哪像这次，十有五六报废，心疼啊！” “不，这就是中品法器，只是寻常法器很少使用藏炁咒印，你我并不纯熟，这才使得此物难以炼制！” “说到藏炁咒印，我觉得此物不像是给修士使用的法器，更像是给凡人使用，这点从名字也能看出一二，因此符箓咒印设计十分怪诞，与我们平常所见皆不相同，这也是失败率大增的原因之一。” 顾云礼听着众人讨论，不得不承认季志仙教学水平不错。 这群弟子甭管手艺如何，这眼光就颇为不错！ “那怎么办？按照眼下失败率炼制下去，即便完成交付，只怕也盈利有限。” “那就权当练手呗！” “练手归练手，能多赚一点也是好的呀！我等炼器师，消耗本就奇高，这次若能多赚一点，未来道路便能少一点坎坷。” “依我看，大家不如聚在一起炼制，若有发现随时可以讨论，也能让大家及时规避问题。” “眼下也唯有如此了。” 众弟子议论纷纷，一番讨论之后，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技术不是讨论几下就能迅速提高的。 这种事情唯有亲自实践，才能有所收获！ “诸位稍安勿躁，贫道有一法，可提高良品率。” 在众人无可奈何中，顾云礼倏然开口道。 本章完 第110章 借鸡生蛋 众人闻言连忙问道：“道友有何良策？” 顾云礼道：“贫道听诸位道友讨论，启蒙玉简之所以难以炼制，归根结底，乃是因为其所涉及的符咒较为陌生，熟悉需要时间，可对？” 众人纷纷点头： “没错，正是这个道理。” 顾云礼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我等不如根据炼器水平，分组炼制，每组负责不同品级符箓。如此一来，既能人尽其才，也能缩短熟悉符咒时间，大大提高炼器效率。” 顾云礼所言，正是流水线作业。 这种生产方式瞧着不起眼，事实上堪称生产方式的大革新。 若能推广开来，只怕又是一轮新革命。 当然，眼下众人还意识不到这一点，只是觉得这种方法有些剑走偏锋，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每人篆刻的符咒大小不一，这般联手炼制，感觉不太可行啊？” “这个问题倒是不难，只要统一尺寸即可，只是如此一来，岂不是与我们初衷背道而驰，难以锻炼炼器技巧？” “是啊，这般投机取巧，若是让师傅知道，定然骂死我等！” 众人七嘴八舌，心动之余，又有几分迟疑。 顾云礼见状笑道： “锻炼技巧也得遵循个循序渐进，否则季院长又何必让我们从基础炼起？诸位道友之所以屡屡失败，归根结底还是基础不够扎实，既然如此，与其不停挑战高难度咒印，不如老老实实磨炼基本功，大家分组炼器，正好可以选择适配自己的难度，如此堪称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经顾云礼这么一说，大家顿时又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叶道友言之有理啊！” “要不要跟师傅说一声？” “师傅正在炼制上品玉简，怕是没有时间。” “要不我们先试试？实在不行，改过来便是。” 眼看众人已然怦然心动，顾云礼索性压上最后一根稻草： “诸位道友且放心炼制，若是院长怪罪，便由贫道一力担着便是。” 这下众人再无反对理由，立即兴致勃勃的商讨起合作事宜。 一番讨论之后，随即尝试炼制起来。 起初，大概是初次合作的缘故，炼制过程并不太顺利。 不是符咒规格出错； 便是有人下意识炼制下一个步骤，可谓各种错误频出。 还好，大家终究是同一个师傅所教，术出同源，很快便适应彼此节奏，良品率随之攀升。 这令大家信心大增，对这个方法再无怀疑。 一时间皆干劲十足。 顾云礼也加入其中，从最基础的拓印咒开始，以其百分百良品率，赢得众人的尊重。 时间如水，潺潺而逝。 一个月后，顾云礼炼器三术熟练度皆有了长足进步。 再炼制中品启蒙玉简，良品率已然能达到90%。 看样子，最多再锤炼个半个月，中品玉简良品率足以干到100%。 不过，眼下已然不是锤炼炼器技巧之时，因为季志仙突然通知他，已经收到第一批货物了。 是时候发动计划了！ 他随意寻了个借口，辞别众人，而后找到季志仙收取货物，这才离开老律观，直奔京都城隍宫而去。 尚在途中，他便给京都灵王公冶抒发去消息，省得扑了个空。 京都城隍宫，位于南瞻部洲之央，距离老律观颇远。 好在顾云礼有三素元云傍身，在炼气化神修为下，不过两个时辰便匆匆赶到。 京都城隍宫大如城池。 他刚刚落地，那如山宫门便轰然大开，有无数仙兵仙将列队而出，一个个持铣拥旄，执戟悬鞭，瞧着好不威风！ “真宰莅临，真是令蓬荜生辉啊！” 一声朗声大笑，自城隍宫中传来。 循声望去，便见京都灵王公冶抒脚踩祥云，龙行虎步而来，不过片刻间，便来到顾云礼近前，满脸热情的拱手道： “顾真宰，当真是好久不见呐！” “是啊，自北都宫一别，你我便不曾会面，今日登门拜谒，多有打扰，还望见谅！” “哪里的话？顾真宰请！” 面对第一次登门拜访的顾云礼，公冶抒姿态放的很低，哪里还有三品仙官的傲然？ 不过，能让他如此放低姿态，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顾云礼值得！ 自从互联网上线网络庙宇之后，土地城隍一脉香火收入可谓猛增。 这让他如何不喜？ 这一幕，落在京都城隍宫一众阴差眼中，惊叹在心里。 久闻顾真宰之威名，如今得见，才知名不虚传！ 虽是八品仙官，却能与上三品谈笑风生，这般权势简直令人咋舌。 …… 事实上，进了京都城隍宫的顾云礼，也是享尽贵宾礼遇。 仙酿珍馐，清歌妙舞。 各种奉承之声不绝于耳。 对此，顾云礼处之泰然，双方一阵寒暄之后，公冶抒率先沉不住气，试探问道：“顾真宰日理万机，不知今日怎么有空莅临寒舍？” 顾云礼不言，目光扫向满殿陪客仙官。 公冶抒心中一动，挥了挥手，众仙官见状连忙拱手告退。 顾云礼这才取出一枚下品启蒙玉简，递给公冶抒道： “这枚玉简道友觉得如何？” 公冶抒伸手接过，一番仔细检查之后，眸中愈发疑惑。 “如果本王没看错，这玉简所篆符箓乃强闻咒，常常用于传道受业，这刻在玉简中，不知所谋为何？” 顾云礼轻轻一笑道：“若是将这玉简中刻上三字经之类启蒙书籍，乃至互联网使用说明，传予百姓，道友以为如何？” 公冶抒眸光一闪：“顾真宰这是想借城隍土地之手，传播互联网之余，也教授百姓识文断字？” “正是！” 顾云礼颔首，随即侃侃而谈： “试想，百姓焚香参拜，触摸神像之时，即可醍醐灌顶，掌握识文断字之能，到时候再经互联网推波助澜一番，城隍宫何愁香火不兴？” “妙哉！” 公冶抒眼睛一亮，连忙问道：“不知道友手里有多少玉简？” “不多，仅千余枚。” “这可不够我城隍一脉！” “城隍一脉，土地众多，算起来怕是有百万之巨，顾某便是散尽家财，也采购不起啊！” 公冶抒听到这，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顾云礼这是欲借城隍宫财力，采购玉简，为他传播互联网啊！ 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 公冶抒心中暗骂，脸上却认真问道：“敢问顾真宰，这玉简价值几何，又能使用多久？” 顾真宰虽然看着不地道，又是借人，又是借财； 但城隍宫也不是没有收益。 试想，若焚香祷告，便有识文断字之能，只怕天下百姓将趋之若鹜； 到时候城隍宫香火之鼎盛，只怕互联网也得汗颜！ “这玉简名为启蒙玉简，共有上中下三种，各有优劣……” 在公冶抒浮想联翩中，顾云礼也介绍起启蒙玉简。 待介绍完毕，公冶抒掐指一算，表情骤然黑了下来。 本章完 第111章 水镜契约上线 “顾真宰，按照这价钱，这根本就是赔本的买卖啊！” 可不是，这上中下三种玉简中，哪怕是下品玉简，成本也不低。按照其使用次数，收纳香火，根本无法抹平成本。 照此下去，这等于是在为互联网做嫁衣。 “谁说这是赔本的买卖？信徒焚香，可不一定要立即显灵啊？只要维持住一个成功概率即可。譬如，虔诚焚香十日，即可醍醐灌顶，如此一来，还怕抹平不了成本？” 顾云礼一脸戏谑道。 公冶抒愣住了。 顾云礼所言，对于仙庭神仙来说，并不陌生。 毕竟大家也是要享受生活的。 谁能次次显灵？ 因此只需要偶尔显灵几次，即可维持住信仰。 启蒙玉简也同理。 无需对每个人都显灵，只要每天都有一定人数受益，那么还愁香火吗？ “倒是本官糊涂了。” 公冶抒一拍大腿，一脸恍然大悟之色。 他刚刚满脑子想着顾云礼借鸡生蛋，下意识钻了牛角尖，倒是忘了神仙的运营之道。 “顾真宰，真乃君子豹变，辅国良臣呐！” “过奖过奖！” 公冶抒激动得蓦然起身，在大殿中踱步起来。 “此事得好好合计合计，让本王想想……百姓脚程有限，启蒙玉简必须得普及至县城隍，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各大土地皆人手一块，可若是这般，至少得需要十余万，乃是上百万块玉简……” 想到这，公冶抒看向顾云礼道： “顾真宰，百万玉简，可不是一时半会能炼制而出的，依本王之见，此事得从长计议。” “不妥。” “为何？” 顾云礼道：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炼制百万玉简，根本瞒不住有心人的观察，一旦被发现，猜到这一点不难，若被抢了先机，恐落于人后。” “再者，这天下哪有吃独食的道理？道友就不怕上面忌惮？依贫道之见，抢占先机足矣，天下之大，又岂是我城隍一脉能独享的？” 公冶抒听到这话，神色凝重了几分。 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仙庭设三官，既是形势所迫，也是制衡之道。 若地官独大，对于仙庭来说，未必是好事，说不得便会出手干涉。 “顾真宰言之有理，那依顾真宰之见，该如何处置？” “顾某已经差人在南瞻部洲各大炼器宗门下了三个月订单，这批订单足以抢占先机。如今已经过去一月有余，怕是已经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所以依贫道之见，择日不如撞日，眼下便是道济天下的最好时机。” 公冶抒听到这话，心中一动，感情顾云礼早已安排好了啊！ 也对，这么大事情，若无万全打算，岂会莽撞登门？ “启蒙玉简一出，旁的不说，水神一脉必然火烧眉毛，届时哪怕加价，也要抢下一部分启蒙玉简，道友这三个月订单，怕是保不住啊？” “无妨，顾某已然和各大宫观签了契约，若敢违约需赔付太真天香，水神一脉若是赔得起，那正好大赚一笔！” “哈哈哈，妙极妙极。本王不如也趁此机会下笔订单，顺便借水镜契约一用，到时候，我倒要看看洞阴大帝偏袒哪边？” “水镜契约？” 顾云礼敏锐注意到公冶抒话中新词。 “顾真宰还不知道？水镜昨日更新了一个新版块，名曰举头三尺有神明，倒是引起不小轰动。” 顾云礼闻言眉梢一挑。 这几天，他沉溺于炼器，倒是不曾注意水镜的更新。 或者说，他也不敢登陆水镜。 对水镜的了解，全凭互联网用户的描述。 这两天，他除了审核一下焦点访谈，并未注意互联网社区，倒是没想到水镜竟然这么快就更新了。 “顾真宰莫不是忌惮洞阴大帝，未曾登陆过水镜？” 公冶抒瞧见顾云礼惊讶模样，试探问道。 “道友目光灼灼，贫道确实不曾过登陆水镜。” “原来如此！贫道有一法，可控傀儡之心神，借傀儡登陆水镜，避免洞阴大帝窥探，此法便赠予道友。” 说着，公冶抒一挥手，一枚玉简飞向顾云礼。 顾云礼接过，一脸感激道：“多谢道友赠法！” 公冶抒摆手：“哎，既为同僚，理该相互帮扶，更何况，道友还赠我如此大礼？” 说着，他指了指桌子上的启蒙玉简。 顾云礼莞尔。 随后，两人又商议一番合作具体细节，顾云礼这才告辞离去。 路上，他忍不住从互联网中搜索关于水镜契约之事，越看越心惊，心想，他倒是小瞧天下英雄了。 水镜更新的版块，名曰“举头三尺有神明”，俗称水镜契约。 凡水镜用户，皆可在此版块与人签订契约。 值得一提的是，此契约并无强制效力。 只是在违背契约时，会挂上违约红名，提醒后来者！ 当然，为了防止诬告，违约者可前往各级水神庙，伸张正义。 只是这样一来，问题可就严重了。 神灵审案可不等同官官府，那是直接以大神通占卜断卦，谁敢诬告，后果将极其严重。 因此在水官背书之下，水镜契约一经上线，便引发不小轰动。 尤其是在商贾之间！ 可谓好评如潮！ “洞阴大帝不愧二品仙官，果然非同凡响，这一招，本质上并未付出什么成本，却牢牢吸纳商贾用户，厉害厉害！” 顾云礼看完，赞叹不已。 有心模仿，却发现困难重重。 原因很简单，城隍土地一脉，终究不是他的私人力量。 想要调用这支力量，京都灵王公冶抒怕是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毕竟这等于在瓜分他的权柄。 再者，顾云礼也支付不起城隍一脉的香火。 除非清虚大帝鼎力支持。 然而想要获取他的支持，岂能不付出点代价？ 水镜上线藏经阁时，他顾云礼都未求过清虚大帝，又岂会因为这个版块去求清虚大帝？ “这样也好，大家差异化竞争，各有所长，也就不用争个你死我活了。用户看我新闻联播，也一样会用你水镜契约，区别就看谁能争取的用户群体较多。” 顾云礼轻轻吐了一口气，对于水镜契约的上线，不悲不喜。 殊不知，他不悲不喜，外界可不这么认为。 水镜契约的上线，已然证明洞阴大帝不是只会模仿，论创新能力他并不逊色于顾真宰。 既然如此，顾真宰还会是其对手吗？ 本章完 第112章 神仙显灵·开慧增智 临近开春，万物复苏，沉寂了一个冬天的雍县又逐渐热闹起来。 为了赶个瓦子集市，老侉子更是起了个大早。 ——梭罗村远，来趟县城不容易，所以他今天的事情很多。 待进了县城，他先去了一趟网络银行，将一冬天积攒的积分换成了精粮，然后又去了一趟瓦子集市卖掉精粮，以及从家里带来的鸡蛋，换来钱币之后，这才有余钱采买盐巴、针线、种子、布匹……等等物什。 一番置办下来，日头已然西斜。 老侉子背着鼓囊囊褡裢，有种难言的满足感。 自打记事起，他手头从没像现在这般宽裕过，以前总是算来算去，紧着最重要的东西采买。 哪像今天，几乎把想买的东西一次性买齐了。 就这还有余钱，在集市口吃碗臊子面嘞！ 自打互联网出来之后，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奔头了。 老侉子心中正想着，摊子上传来的议论声，悄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城隍爷显灵，大家伙听说了没有？” “咋没听说，说是虔诚祭拜，摸一摸神像，就能得到神灵祝福嘞！” “俺刚从城隍庙出来，这事都传疯了！” “当真？” “俺还能骗你不成，这事早就传得有鼻子有眼。” “那你得到城隍爷祝福没？” “俺、俺当然得了祝福。” “真的，咋样？” “俺、俺嘴笨，可说不清楚，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老侉子听着身旁的议论，心中顿时怦然心动，结了臊子面钱之后，立即背着塔链便是往城隍庙行去。 待来到城隍庙，放眼望去，好家伙，庙里庙外乌泱泱都是人潮。 有善男信女，手捧供香； 有贩夫走卒穿梭其间，叫卖不止； 更多的是凑热闹的乡民，听说城隍爷显灵，赶紧过来拜上一拜。 老侉子混迹其中，随着人流，慢慢往里走，双手死死护着胸前塔链。 说实话，他很少祭拜城隍爷。 原因无他，就是觉得城隍爷官虽大，却未必能管到梭罗村，所以他一般主要祭拜村口土地庙。 眼下既然大家伙都说城隍爷显灵，那过来拜拜也无妨。 他买了供香，顺着人流挤到正殿前，双手奉上之后，又随着队伍，摸了摸神像，俨然就是走个流程。 然而当他手掌触摸到神像的刹那间，一股无法言喻的清凉，自手掌蔓延至四肢百骸，令他头脑为之一轻。 这是……神仙显灵了？ 老侉子有些懵，更有些不对劲。 不等他细细品味，身后人群已经拥挤而来，逼得他不得不离去。 此时，前面焚过香的人群，已经议论开来。 “哎哎，感觉怎么样？” “俺没啥感觉！” “俺也是！” “咦，一看伱们就不够虔诚，我告诉你们，心诚才灵。” 人群议论中，身后突然传来激动呼喊声！ “神仙显灵，神仙显灵啊！” 回头望去，便见一位老妇人满脸狂热之色，跪在城隍爷神像前直磕头，看得焚香祭拜人群愈发狂热。 老侉子懵懵懂懂的看着一幕，有心也想磕头还愿，拥挤的人流，又推着他莫名其妙离开了城隍庙。 等出了庙宇，他下意识检查了一下塔链，发现东西没丢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心情检查自己的身体。 他原地踏步几下，感觉并未出现什么异样之后，顿时又有些迷糊起来。 刚刚那是神仙显灵吗？ 在迷迷糊糊中，老侉子瞧着越发西斜的落日，摇了摇头，回家去了。 下午的雍县，人流已然稀疏了几分。 街道两旁店铺伙计显得有些没精打采，只有迎风飒飒的幌子，依旧不知疲倦的迎风招展，仿佛在招揽着客人。 这个幌子是醉仙居； 那个幌子是梁氏染坊； 这边还有一个卖散酒的，漆黑陶罐上，写着酒字…… 等等！ 那是“酒”字？ 老侉子陡然停下脚步，一脸错愕的抬头看着沿街幌子，那一枚枚汉字令他眩目惊心。 老头子我什么时候……认识字了？ …… 老侉子的震惊，很快，也成了无数人的震惊。 大家纷纷发现，无数文盲竟然在一夜之间，拥有识文断字之能！ 当然，这种能力很弱。 你让他写字，大多写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但你让他识字，他却能准确无误的念出。 细究这些人的共同点，赫然都曾拜过城隍庙，更经历过神仙显灵！ 至此，大家也终于明白城隍庙神仙显灵，显得是哪门子的灵了？ 原来，拜了城隍爷之后，能开慧增智，识文断字。 一时间，各大城隍庙，挤满了焚香祭拜的百姓。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城隍爷眷顾。 不过，这就不能怪城隍爷，要怪就只能怪你不够虔诚。 这反而引来愈发狂热的香火！ 更是在互联网乃是水镜社区，引来一片轩然大波。 “天啦撸，城隍庙显灵啦，祭拜之后，可得神仙醍醐灌顶！” “噫，又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眷顾？碰运气罢了，浪费时间。” “心诚则灵，只要心诚，总会显灵！” “笑死！据说天德书院学生都不上课了，全去祭拜城隍庙了，就连老先生都去祭拜了。” “十年苦读，不如一朝拜神，可悲啊！” “可悲什么？大家都识字，不是好事吗？” “朝廷要哭死，以后还怎么科举考试？还怎么选拔官员？” “逗，你以为的考试是四书五经背诵；实际上的考试，策问‘行赏忠厚之至论’！这是识字能写出的锦绣文章？更何况，城隍庙的醍醐灌顶，也仅仅是识文断字罢了。” “我觉得这是好事，以后再也不用手把手教我奶奶怎么上网了。” “楼上+1，家里老人终于能体会到完全版互联网了。” 一时间，有人讨论此举利弊；有人化身乐子人，四处看笑话； 更有人敏锐注意到这场显灵的背后，乃是一场网络用户争夺战。 “据内部消息，城隍庙显灵，本质乃是醍醐灌顶，除了传授识文断字之能外，还灌输互联网咒印，换言之，这是互联网对水镜的反击。” “不是谁都会醍醐灌顶法术，据我所知，这是启蒙玉简所致，事实上，最近各大炼器宗门都接到海量订单，下单之人，正是京都灵王。” “我就说嘛，水镜出了契约之后，互联网怎么可能沉得住气，原来在这出招呢！” “互联网急了啊，再不出手，只怕用户都被抢光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尤其是有了网络之后，消息的传播更是快如闪电。 几乎一夜之间，城隍庙显灵开慧增智的消息，便轰动天下。 在人间沸腾之际，仙庭更是一片哗然。 本章完 第113章 价格暴涨 神仙显灵乃是争夺香火的大杀器！以前，大家只是隔三差五显个灵。 现在倒好，城隍庙之举，俨然在砸牌子，这让诸神如何不急？尤其是司掌功名利禄之神——文曲星，简直如遭雷殛。 他不仅是香火被夺，功名利禄权柄更是岌岌可危！ 眼下天下皆知，城隍庙可开慧增智，偏偏你文曲庙却没这本事，这让百姓如何作想？只会觉得你文曲星尸位素餐，徒有其表。 气得文曲星那是怒火攻心！ 火急火燎拜入泰玄上相府。 “天枢上相，你可得为本君做主啊，京都灵王此举已然是藐视仙庭仙规，这是要僭越，这是夺权，这是、这是要造反呀！” 幽静书房中，文曲星高声喊冤。 已然是气得语无伦次。 如今，放眼天下读书人，还有几个祭拜他文曲星？ 全跑去祭拜城隍爷去了。 再这样下去，他这个司掌功名利禄的神仙怕是要名存实亡。 “星君慎言，京都灵王之举前无旧例，究竟有没有违背仙庭天规，不是星君说的算，也不是本相说的算，这事得从长计议。” 天枢上相一脸意味深长。 文曲星乃三品仙官，官位不低，且因为其司掌功名利禄权柄，香火亦颇为鼎盛。 但比起京都灵王，依旧逊色不少。 京都灵王乃是实打实的诸侯王，论权柄堪称准二品。 他怎么可能因此降罪京都灵王？ 事实上，他能借此事稍稍打压地官一脉，就算不错了。 “上相的意思是？” 文曲星见状表情顿时一僵，试探问道。 “京都灵王乃地官所辖，星君或可寻三官询问一二。” 天枢上相若有深意道。 文曲星闻言心中一动，既是地官所辖，又何必提三官？ 这是暗示他找……水官？ “多谢上相提点！” 文曲星大喜，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 与此同时，水官金灵长乐宫。 洞阴大帝应身睁开双眼，看着手中上报而来的玉笏，半晌叹息道：“本君还是低估了顾云礼啊！” 法身道：“此子既能开创互联网，自然有几分急智。不过，这步棋利弊参半，我等契约版块本来就受限于百姓目不识丁，如今经过这一番开慧增智，对我水镜也是大有裨益。” “话虽如此，然眼下百姓只认城隍庙，对我等可不是好事。” “那便跟进此事，显灵一番。” “清虚大帝这是有备而来啊！南瞻部洲各大炼器宗门一年产量几乎尽数被京都灵王所订，仙庭炼器师又被各大部司所占，本君能调动的炼器师十分有限，这一轮争夺，恐怕难矣！” 话题至此，禅室内的气氛顿时沉闷起来。 倏地，有谒者匆匆行至大殿之外。 “启禀洞阴大帝，文曲星君登门拜谒！” “文曲星君？” “妙极，正瞌睡便来了枕头，眼下正好借这文曲星施压清虚大帝！” …… 顺天府，普安观。 匆匆接待完仙庭使者的普安观主，连忙召集高层集议。 “诸位师兄弟，手里可还有启蒙玉简？工干官使者催得急，这要是拿不出启蒙玉简，只怕老祖宗不高兴呀！” 普安观主一脸焦急催道。 “观主，不是师兄弟不拿，这可是京都灵王的订单，护庙土地可是一直在盯着，这要是交付不出，只怕日后不得安宁。” 堂中几名师兄弟闻言一脸为难。 工干官是老祖宗，得罪不起。 可京都灵王更得罪不起！ “这可如何是好？” “观主，方剑仙的订单，或可挪用一二，大不了违约赔付太真天香。” “这……”普安观主一阵犹豫，最终还是颔首道：“眼下也唯有这法子了！” “观主，此事会不会另有蹊跷？” “怎么说？” “伱们说，方剑仙会不会与京都灵王有关？不然城隍庙哪来那么多启蒙玉简？” “师弟猜测不无道理，不过，眼下工干官使者催得急，不管他与京都灵王有没有关系，都得挪用！至于违约，赔他便是。” 普安观主已然被逼急了，眼下事涉香火之争，可耽误不得。 事实上，此时此刻，岂止普安观在挪用方剑仙的订单？ 不知多少宫观看碟下菜，挪用方剑仙的订单，满足幕后仙神。 其实，对于仙庭仙神来说，显灵并非一定需要使用启蒙玉简。 治病救人，同样也是一种显灵！ 事实上，为了对抗城隍庙，各大庙宇也纷纷传来神仙显灵的传说。 然而即便如此，启蒙玉简依旧供不应求。 原因无他。 启蒙玉简除了开慧增智之外，最关键的乃是其会给信徒灌顶互联网使用说明。 这对水镜的杀伤力太大了。 以至于洞阴大帝不得不跟进，发动一切力量求购启蒙玉简！ 在仙庭，想要讨好洞阴大帝之人，那是比比皆是，任务层层派发之下，各大宫观自然也就倒了大霉。 启蒙玉简的价格也迅速攀升！ 要知道，人间能够炼制启蒙玉简的，可不止各大宫观，民间亦有不少散修也有炼器之能。 炼制不出中上品玉简，下品玉简还能炼制不出？ 一时间，炼器师的地位，可谓水涨船高。 可把灵宝道院弟子高兴坏了。 得益于顾云礼的流水线作业，灵宝道院炼制效率大大提高，完成订单之后，更有不少富余。 随便放出风来，便有无数人登门求购，可谓赚得盆满钵满。 在他们激动不已时，殊不知，这场炼器狂欢，正是顾云礼所掀起。 “顾道友当真是目光灼灼，贫道挚友传来消息，各大宫观已然挪用大量玉简，我等订单必然无法及时交付，时间一到，即可登门催收。不过，届时恐怕还要顾真宰跟着走上一遭。” 院首小院中，季志仙汇报道。 看向顾云礼的目光，已然充满了敬佩。 难怪人家不过炼气化神之境，便以互联网坐享齐天之福，这般能力令人心服口服啊！ “为何？”顾云礼诧异问道。 “眼下启蒙玉简，已然涉及香火之争，各大宫观有仙神撑腰，即便违约也恐妄生事端，以方道友的能力，只怕镇压不住，唯有道友出面，方可慑服他们。” 季志仙未雨绸缪道。 眼下事情已然闹大，他可不信这些炼器宗门会老实赔付太真天香。 本章完 第114章 通用商会 “顾某出面，终究有些咄咄逼人，道友尽管放手去做，若对方不愿赔付太真天香，再提顾某名号便是！” 顾云礼摇了摇头，委婉拒绝了季志仙的提议。 他之所以假他人之手下单，除了保密需要之外； 也是想留个缓冲余地。 万一对方背景通天，有个白手套作为缓冲，后面也好处理。 “这……” 季志仙略一踟蹰，点了点头道：“也好，顾道友所言极是，倒是季某思虑不周。” 顾云礼笑了笑，突然问道：“有件事，顾某一直好奇的紧，不知季道友可否答疑解惑？” 季志仙连忙道：“但说无妨。” 顾云礼指了指头顶：“敢问灵宝道脉源自何处？” 季志仙道：“原来是这件事，也怪贫道不曾明言！我灵宝一脉源自广成祖师，传闻广成祖师乃是楚地散修，机缘巧合得上古大能灵宝仙君传承，自此皈依灵宝一脉。承蒙老律观广开道门，合院而来，乃为灵宝道院，至今传承已有十一代。” 顾云礼闻言点了点头。 关于老律观，乃是灵宝道院的历史，他早已彻查个一清二楚。 之所以询问一番，不过是为了求稳罢了。 从他了解的到的情报来看，所谓的灵宝仙君一脉，极有可能是广成祖师在扯虎皮拉大旗，为自己散修身份镀金。 至于老律观，供奉的乃是七子真君，号天仙状元。 说白了，就是仙庭无职无权的“举人”。 想要位列仙班，得等到仙庭出现职位空缺。 因此平日居住在仙庭，只有特殊时日，才有资格下凡显圣一番。 不同于顾云礼走地官一脉的道举，这些人走的乃是玉皇门生，凭的是修为本事，因此一旦为官，最低也是七品仙官。 只是仙庭承平日久，这样的职位空缺已经很久不曾出现。 即便出现，也得论资排辈。 不知道他们的寿元能不能撑到那时。 不过，这对顾云礼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道友可曾想过，大开道门，广纳弟子？”顾云礼又问道。 “倒是想过，只是修行资粮有限，供养不起啊，只有优中选优，择优培养。”季志仙摇了摇头。 “说起来，顾某所授流水作业，道友觉得如何？” 顾云礼又问道。 思维之跳跃，令季志仙心中一动，隐隐意识到，顾真宰怕是另有目的。 这令他连忙打起十二分精神，想了想道： “道友所授方法，应对大规模法器确实颇有奇效，只是长此以往，恐不利于弟子个人发展。不过，此法也确实锻炼基本功。” “那道友可曾想过，广纳弟子，流水作业，炮制法器？” 季志仙闻言心中一震，攒眉细细忖度起来。 许久，他沉声道：“这法子恐怕只能炼制低阶法器，这类法器各门各派亦有炼制，恐无人采买。” “若卖给散修呢？” “他们怕是无此财力。” 顾云礼闻言感觉有些说不下去了。 因为两人思维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按照眼下市场来看，低阶法器确实不好卖，大门派自己就能炼制，且因为弟子有限，需求并不大。 至于散修又财力有限，看起来确实吃力不讨好。 然而顾云礼自有另一番考量。 若问执掌互联网最大优势是什么？ 收敛天下香火是其一； 但对于顾云礼来说，数据同样是人无我有的巨大优势。 这玩意才是一笔隐形财富。 自从互联网上线以来，至今已有一年时间。 通过大数据，他惊讶发现，互联网的出现，使散修数目激增，距今至少有两万之巨。 这个数据绝不夸张，甚至有些保守。 事实上，这还仅仅是互联网检测到的数据。 水镜出世之后，网络近乎覆盖天下。 散修数量又激增多少，已然不敢想象。 这个群体所构成的市场太庞大了。 哪怕是贩卖最低阶法器，也是一笔庞大财富。 当然了，顾云礼的目的并非财富，而是太真天香。 身为修士，已然意识到焚香礼祈，乃精气神所化，易动本源。 因此非必要，很少有修士求神拜佛。 既然没需求，那就制造需求。 顾云礼不信，当法器触手可及时，这些散修会不心动！ 思绪至此，顾云礼索性开门见山： “有些话，顾某便直言了，顾某欲成立一座商会，主营法器炼制和销售，季道友可愿为本商会供奉？” “道友的意思是，大规模炼制法器？” “正是！” 季志仙郑重的看着顾云礼不似作伪的表情，心神剧震。 顾真宰办事可真是每每出人意料啊！ 刚刚他已经委婉表达了对低阶法器的不看好，没想到，他竟然还要执意而行。 这究竟是一种自信？ 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道友欲炼制启蒙玉简？”季志仙又试探问道。 “启蒙玉简应该会火上一段时间，不过随着各大宗门加入，这玩意的最终结局只会过剩，成为赔钱货。”顾云礼做出判断。 季志仙点了点头，心中缓和不少，看来顾真宰创建商会之言，并非一时冲动。 “既为供奉，不知贫道要负责哪些事务？” “道友乃炼器师出身，暂时便主管法器生产，每年暂定两万柱香火，道友以为如何？” 季志仙闻言神情微动，拱手道：“承蒙道友厚爱，贫道愿效犬马之劳。” 顾云礼连忙伸手扶起：“从今以后，还要仰仗道友出谋出力。” 两人一番客气之后，随即商议起商会细节。 顾云礼早有准备。 商会取名通用，取自“天下无贵贱通用之”。 目前总部暂定灵宝道院，由季志仙展开炼器师招募。 顾云礼的招募要求很简单： 一，身世清白： 二，已入玄门，修得仙法。 至于会不会炼器之法，反而却在其次，只要接受培训即可。 对此季志仙欣然应允，反正通用商会乃顾云礼出资，盈亏皆是顾云礼承担，那么顾云礼要求再荒谬，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双方敲定细节之后，季志仙当即告辞离去，寻老律观主去了。 却是顾云礼打算直接在老律观附近修个炼器厂。 因此地皮采购之事，需要征询老律观的意见，这点由季志仙充当说客再好不过。 本章完 第115章 灵宝炼器厂 云雾烟缭绕，山高村野深。 时至正午的古浪村口，聚满了唠着家长理短的闲汉妇人。 话题无所不包。 仔细一听，言语中不时提到“网上”、“新闻联播”之类字眼。 不得不说，网络的出现，大大开拓了乡野愚夫的视野。 一名少年路过，立即激起一阵招呼。 “萧半仙这是要去哪啊？” 路过村口的萧凡，立即受到村中闲汉盲流的热情招呼，然而那一声声“萧半仙”令他感觉尤为耻辱。 偏偏他又无可奈何，只能狼狈而逃。 随着萧凡的走过，村口情报中心讨论的话题，立即转移到他身上。 “啧啧，你说多大人了，好好的秀才不考，非要修仙，如今也没见他修出个什么名堂来！” “可不是，三天两头不着家，非要拜什么……仙门，现在也没个影子。” “可怜了萧老三哦，好容易生了个儿子，偏偏却要做那出家人哦！” 已经走远的萧凡，听着身后的闲言碎语，下意识攥紧拳头，最终又无可奈何。 他是一名修仙者！ 更是一名乡野少年！ 半年前，他懵懵懂懂接触到互联网。 互联网的存在，开拓了他的视野，更是为他推开修仙大门。 自那以后，他每日钻研修仙典籍，硬着靠着各种野路子网课，炼精化气，修出第一缕法力。 他至今还记得那几天，他激动得几乎彻夜未眠。 少年心性下，更是宣扬得人尽皆知。 然而他的高光，也止步于此。 自此以后，他便难有寸进。 或者说，法力虽然在一点点积攒，但表现出来却相差无几。 比起普通人，他不过是体力好些，力气大些，更不怕严寒酷署罢了，其他并无什么特殊。 他试图拜师学艺。 可惜屡屡碰壁。 各大宗门对于他们这些散修，似乎抱有极深的成见。 以至于现在的他，修仙者不是修仙者，农民不是农民！ 其实散修论坛上，不乏和他处境类似之人。 这些人，要么选择潜龙在渊，默默修行； 要么远走他乡，寻找其他出路。 可如今天下，出路又在哪里？ 各大宗门倒是招募仙田吏，说白了就是给人家种地，可他又心有不甘！ 以至于蹉跎至今，反倒成了村民笑柄。 毕竟一个一心钻在所谓修行上，不读书，不耕田的人，与盲流之辈，又有何异？ “希望顾真宰不是骗人！” 萧凡深深吸了一口气，喃喃自语。 原来，顾真宰今天早上突然发了一个置顶帖。 宣称将成立通用商会，主营法器炼制和销售，故而招募炼器师，以及炼气学徒。 其招募条件之宽松，待遇之仁厚，看得萧凡那是怦然心动。 以至于再也坐不住，与家人据理力争一番后，便再次执拗的踏上寻仙求道之路。 此去老律观，路途颇为遥远。 好在他已入玄门，膂力充沛，一路上刷着视频，倒也不觉得累。 一天后，行至老律观地界，官道上行人陡然多了起来。 仔细一看，多是青少年。 一番招呼才知，都是欲拜通用商会之人。 看得萧凡心中一紧。 这么多人，竞争惨烈啊！ 这能选得上吗？ 一时间，他内心又打起了退堂鼓。 看着近在眼前的老律观，他一咬牙，还是迈步而去。 老律观占地面积颇大，观外良田万亩，观内设有数座道院，各占山峦，远远望去，绿树环抱中，飞阁流丹，颇有几分仙家气派。 不过，刚到老律观门前，便见一名道童举着一个幌子，幌子上赫然上书： ——通用商会。 在幌子下，已然聚集了不少人。 萧凡连忙走近，一番打听过，这里果然是集合地点。 他有心询问一番，奈何面薄，看着前面道童也是意兴阑珊模样，只能咽下满肚子好奇。 这一等，便是半天时间，直到攒了二十多人，才有其他道童赶来，领着众人离去。 离开的方向，依旧不是老律观，而是旁边一座丘陵。 一路上，山道荒芜，羊肠小道似新踩而出，看得萧凡大感不妙。 若非帖子是顾真宰所发，又在老律观门前招呼，他真怀疑是不是遇到了妖魔化仙，哄骗凡人入山，豢养宰杀。 “肃静肃静，诸位且听我一言，过了前面山坳，便是通用商会的灵宝炼器厂，进了大门之后，莫要走散了，否则遭到仙家法阵困杀，莫怪贫道言之不预也。” 领队道童朗声警告着，说话间，众人已然转过山坳。 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便见幽静山谷中，赫然坐落着一座建筑群，睹之若神霄绛阙。 引得一群散修惊叹不已。 然而等到众人走近，便发现，这座建筑群显然是新起建筑。 不少修士施展大神通忙前忙后，到处都是碎石巨木。 不过，这一幕反倒令萧凡心生几分希冀，顾真宰新立商会，定然缺人，他说不定就能被选上。 满心期望下，萧凡当即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接下来的选拔，进展异常顺利，顺利得甚至让他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因为同他而来之人，竟无一例外，全部被收入门下。 这让自诩不凡的萧凡，心生浓浓荒谬。 “诸位既然来到这里，想来已经了解招募规则。从今天起，诸位便是灵宝炼器厂的伙计，通用商会将会安排炼器师传授尔等炼器之艺，技满出师者，即可进厂炼器，多劳多得。” “按照顾真宰定下的规矩，诸位薪水将与炼器等级相挂钩，因此还望诸位勤学苦练，早日成为高阶炼器师，坐享万柱香火。” “在此之前，贫道丑话说在前面，一旦考核合格，进厂炼器，将不得擅自离开，擅自离岗者，轻则扣除薪水，重则驱逐出厂，尔等每月将有六天假期，可五日一休，也可调休省亲……” 负责选拔的修士，絮絮叨叨的宣读着灵宝炼器厂的规矩。 站在人群中的萧凡越听越古怪！ 因为他从未见过如此奇葩而优厚的商会。 出门做学徒，哪个不得伺候师傅好几年，才有机会接触到真本事？ 被师傅当成免费劳动力的比比皆是。 灵宝炼器厂倒好，直接传授炼器之艺，就不怕大家学会了跑路？ 最令他惊讶的是，学成之后，直接上岗，还有丰厚薪水，这哪里是仙家商会？ 这简直就是仙家宗门啊！ 【感谢“天海祥云”·5000起点币、“小怪兽中尉”·100起点币、“能赚到吗”·100起点币的打赏！】 本章完 第116章 富贵还乡 在满心憧憬中，萧凡正式拜入灵宝炼器厂，开始了修仙生涯！ ——至少，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一种求仙问道。 之前尚未拜入宗门之时，他最喜欢浏览各类讲述宗门生活的帖子，憧憬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为其中一员。 如今夙愿得偿，心情自然激动万分，更是干劲十足。 事实上，灵宝炼器厂名字虽然古怪，但看起来跟寻常宗门没什么区别。 他们每天早早就要起来，做早课，学道法，养道心。 同时开始炼器学习。 灵宝炼器厂的炼器学习很有意思，讲究有教无类，因材施教。 每天授课先生，乃是灵宝道院道长，所讲内容在互联网上都有，但经过道长一番娓娓道来，很多懵懵懂懂的东西，立即茅塞顿开。 这让萧凡愈发感慨，不愧是名门正派。 在五天学习之后，灵宝炼器厂便正式开始了分配考核。 这让萧凡有些紧张。 原来，通用商会将伙计设为三类，分别是甲类、乙类、丙类。 甲类为技术人才，譬如炼器师、炼丹师……等等。 乙类为管理人才，譬如商会总管、掌柜、执事、伙计……等等。 丙类则为特殊人才，通用商会对此并无太多解释。 每个类别又有十二等级，每个等级对应的薪水和待遇都不尽相同。 总之，分班考试，将决定他们会被划归为哪一类。 以后将会重点接受相关方面的教学和培训。 虽然理论上，他们可以通过内部网课自学转岗；但初期的分配考核，也将一窥他们的天赋。 萧凡可不想成为掌柜伙计。 所以五天培训之后，本该休息的他，却选择旁听后进弟子课程，态度之勤恳，便是授课先生也是颇为赞赏。 第七日考核正式开始。 第八日公布考核成绩。 萧凡如愿以偿成为甲类弟子，甚至得了个“一等”评分。 这让他高兴不已。 这意味着他将成为灵宝炼器厂的“储才”，不仅获得资源倾斜，更有可能在培训结束之后，晋升甲二级弟子，成为组长。 以至于当他面对枯燥的符箓篆刻时，虽然屡屡失败，但依旧保持极大热情。 因为他能清晰看到晋升途径。 日子在枯燥且充实中一天天渡过。 这天，萧凡早早起床，在用过早餐之后，当即前往书吏处，支取培训津贴。 ——没错，灵宝炼器厂在培训期间，便有薪水津贴，虽然很少，但这是相对修士而言，对于乡下出身的萧凡来说，这依旧是以前不敢想象的报酬。 领取培训津贴过程很顺利。 执事没有任何为难。 或者说，也不敢为难，因为灵宝炼器厂开通了“真宰邮箱”，厂内若出现霸凌腐败现象，随时可以举报。 自然没人敢触顾真宰的霉头。 领了津贴之后，萧凡便火急火燎离去。 在快要归乡之时，他突然方向一转，绕了好大一段路，拐向附近县城，却是采购一番，又雇了一辆马车。 这才让马夫载着他优哉游哉往家中赶去。 古浪村僻，一辆马车的出现，立即引来无数村民的关注。 更有好奇稚童跑前跑后。 当马车在萧老三门前停下，身穿劲黑制服的萧凡走下马车时，偌大村子为之静。 “谁呀，怎么瞧着有些面熟？” “呀，这不是萧半仙吗？” “啊？是他？” 周遭难以置信的眼光，以及窃窃私语声，令萧凡虚荣心爆棚。 他下意识拍了拍胸口“通用”云篆标识，笑着冲四周点了点头，旋即迈入家门。 萧半仙发达了！ 这个消息几乎在顷刻间传遍古浪村。 萧老三家的门槛几乎被踩烂，无数人挤进来看个稀奇。 听着萧半仙略带几分漫不经心的讲述着灵宝炼器厂生活，一个个别提有多么羡慕嫉妒。 尤其是当他们得知通用商会幕后之主，乃是云礼道人之后，所有村民俨然将萧凡视为仙人弟子。 那狂热姿态，甚至都吓到了萧凡。 觉得自己是不是装过头了。 然而让他辟谣，他又舍不得那荣光，只能尽量低调。 殊不知，这低调姿态，落在村民眼中，俨然成了仙家气度。 更是成了村民口中的“别人家孩子”。 事实上，此时萧凡也俨然成了古浪村孩童的新偶像。 每天都有稚童远远路过，更有胆大的挤进屋子，萧哥长萧哥短的问前问后。 萧凡避不过，也只能选择性挑选一些炼器厂内容，讲给这些孩子听。 听得他们愈发神往！ “萧哥，俺们也能拜入仙门吗？” “可以呀，只要炼精化气，入了玄门，拜入灵宝炼器厂的可能性极大。互联网上都有课程，好好努力，大家一定也能像我一样，成为仙家弟子。” 萧凡趁机教育道。 不想，这种话，大家早就听腻了，顺从点头之余，却好奇问道： “萧哥，你这次学会了什么法术了吗？” 这话令萧凡一囧。 细数此去近一个月时间，他学的东西不少，但这些东西却很难直观表达出来。 他总不能现场在圭简中篆刻个符箓吧？ 他倒是能篆刻出来，问题是他们看得懂吗？ “想看？” “嗯嗯，想看！” “那可不成，仙家法术，岂能轻易展示？不过……” 萧凡拖了个长音，在孩童期待眼神中，他微微一笑道： “不过，我下次回来，若有人能学会读下三字经，我便施展仙法，让你顷刻间记下人间所有文字。” “哇——” 这话顿时引来一众孩童兴奋喊叫声。 看得萧凡暗生得意。 目前灵宝炼器厂正在炼制一种名曰启蒙玉简的法器，而厂内弟子每月拥有一定额度的内部优惠。 按照他眼下薪水，下个月买一枚启蒙玉简绰绰有余。 到时候，用几次在村童身上，还能继续兜售出去，赚个内部优惠差价，不要太爽。 这点可不是他的突发奇想。 而是已经有人这么做了。 灵宝炼器厂对此并无反应，这也算是通用商会弟子的隐形福利。 五天省亲，弹指即逝。 再次离村的萧凡，境遇已然与一个月前有着天壤之别。 一路上，村民客气招呼着，不知是求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还是惶恐当初的讥笑嘲讽？ 刚刚走出古浪村的萧凡，已然期待起下一次归乡。 本章完 第117章 顾真宰的复仇？ 不是所有修仙之人，都是天之骄子。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江湖中，更多的是似仙非仙，却再也融入不了凡人生活的散修。 萧凡是其中之一，也代表着无数散修。 互联网的出现，让他们拥有更上一层楼的机缘。 但似乎也止步于此。 没有起步资源，等熬出几分修为之时，人生寿元也已过半。 通用商会的出现，俨然给了他们一个新机缘。 因此当关于灵宝炼器厂越来越多的消息，被人披露到网上时，本就自带流量的顾真宰，再次火了一把。 无数人讨论起通用商会。 更有外州，外府，乃至外省散修，不远万里而来。 此事，已然引来各大宗门，乃至仙庭的关注。 …… …… 普安观，袇房。 在檀香袅袅中，普安观高层齐聚一堂，品茗之余，也在随意闲聊着最近热点话题。 “不知诸位可知通用商会？” “顾真宰所设，岂能不知？” “说起顾真宰，真是经商奇才啊，一个互联网横扫天下香火，引得洞阴大帝下场抄袭，如今又创建了通用商会，不知目的为何？” “还能为什么？启蒙玉简呗！” “顾真宰是商贾奇才不假，不过对于炼器之道，显然是个门外汉，现在入局，简直就是在舍本逐末。” “是啊，想要培养出一名合格的炼器师，天赋、资源、时间缺一不可。现在入局，等到培养出来，启蒙玉简只怕已然泛滥成灾。” 作为炼器大家的普安观，对于启蒙玉简短期价格十分看好。 但长期并不看好。 现在炼制之人太多了，最多一年半载就会饱和。 到时候，这玩意价格必然贱如粪土。 “贫道听说，灵宝炼器厂乃是老律观灵宝道院季志仙在主持，此子虽有几分迂腐，但绝不是鼠目寸光之辈，顾真宰至今也鲜有败笔，那么灵宝炼器厂会不会另有所谋？” “有道理！” “哈哈，师兄多虑了，季志仙不过是栈中驽马，贪那顾真宰香火罢了！贫道听说，他已然以二十万柱香火，卖了灵宝道脉，这种人物也值得重视？” “顾真宰创建灵宝炼器厂，会不会是为了炼制其他法器？” “贫道也细细想过这个问题，感觉不太可能，高阶法器灵宝炼器厂很难大规模炼制，低阶法器又贩卖给谁？散修么？一旦入不敷出，灵宝炼器厂只有倾家破产一途。依贫道之见，顾真宰就是冲着启蒙玉简而来。” “师兄所言，言之有理啊！顾真宰终究是外行了，真以为炼器师可以快速培养？” 众人在议论中，迅速给灵宝炼器厂判了死刑。 甚至生出几分幸灾乐祸。 几人正议论纷纷中，有道童登门而来：“诸位师伯师叔，方剑仙登门拜谒！” 堂中众人对视一眼，随即道：“请！” ——原来，他们之所以齐聚一堂，正是为了方剑仙。 没多久，一名身披白衣，仿佛出鞘利剑的中年男子，迈入正堂，在普安观主的邀请下，端坐上首。 “诸位，方某所订法器，准备如何了？” 刚刚落座的方剑仙，便直奔主题。 堂中众修士对视一眼，炼器堂主起身笑道：“不瞒方剑仙，启蒙玉简颇为特殊，炼制更是殊为不易，本观紧赶慢赶，至今也仅完成十分之一，你看可否延期一段时间？” 方剑仙神情一凝：“这么说，贵观尚未炼制完成？” 炼器堂主道：“倒也不能说是未完成，只是完成了一部分……” 话未说完，方剑仙抬手，打断炼器堂主的诡辩。 他一抬手，将一枚玉简丢在桌上：“契约在此，还请诸位道友如约交付法器，或者赔付千柱太真天香！” 这强硬一幕，令众人脸色微微一沉。 俄而，普安观主满脸堆笑道： “方道友莫恼，事到如今，贫道也只有直言了。不瞒道友，关于启蒙玉简，非本观不愿交付，而是大部分玉简被仙庭仙官扣下，本观也无可奈何，能够挤出十分之一，已然实属不易，还请道友体谅。” 说话间，普安观主不动声色推出一枚玉印。 方剑仙笑了：“贫道订制启蒙玉简在前，城隍土地使用玉简在后，诸位不觉得巧合？” 普安观主暗暗叹了一口气。 他们早就猜到了这层关系，只是心怀侥幸罢了。 如今见方剑仙隐隐道破，心知再装糊涂下去，对彼此都不好。 “有些话，贫道且直言了，本观月前，也算是为城隍土地提供了一批启蒙玉简，如今交付不上，也非本观之意，实在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城隍爷又何必咄咄逼人？” “这一千柱太真天香，对城隍爷可有可无，但对于本观却是一年香火供奉。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日若有所需，普安观定全力以赴。” 方剑仙笑容微敛，意味深长道：“谁说这批订单之主是城隍爷？” 普安观主表情一愣，不是城隍爷，那又会是谁？ 在浮想联翩中，他猛然想到一个可能，脸色陡然忽青忽白起来。 “道友是指……顾真宰？” 一句试探，令堂中众道士面面相觑。 “贫道听说，顾真宰曾试图拜入贵观，不曾想，送上门的横财却被贵观拱手相让，如今既然看走了眼，那就得愿赌服输。” 方剑仙笑道，在他看来，顾真宰索要千柱香火，就是在出气！ 堂堂互联网之主，清虚大帝宠臣，能缺了香火？ 打死他也不信！ 既然不缺，那目的为何，也就不足为奇了。 须知，身为近一年红极天下的人物，顾云礼一举一动自然引来无数有心人的关注。 他惨遭无数炼器宗门拒绝之事，也隐隐成为一段笑柄。 当然了，聪明人知道，这是因为这些宗门不愿惹麻烦。 但这并不妨碍大家看乐子。 如今顾真宰俨然要用这种方式，高调报复回去。 这一刻，普安观傻眼了。 原来启蒙玉简源自顾云礼！ 原来他拜入炼器宗门的根本目的，乃是为了这件事。 若他们当初接纳顾真宰，如今又会是何种局面？ 这一刻，普安观高层已然不敢想象，只要略一假想“如果”，便有种窒息之感。 本章完 第118章 篡改现实 事涉互联网之主顾真宰，普安观纵有千万不甘，也不得不奉上太真天香作为违约赔偿。 取了太真天香的方剑仙，也不再停留，离开普安观之后，便是焚香礼祈顾真宰，借香火之道，奉上太真天香，而后便是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家。 随着一家家违约赔偿的收割，无数太真天香向顾云礼汇聚而来。 “是时候推演数据道意了。” 顾云礼感受着蜂拥而来的太真天香，决定立即将其消耗掉。 不然他真担心，他能不能守住这笔财富？ 所以还是落袋为安为好。 思绪忖度间，他当即双眸微阖，吞吐起太真天香，借修士之灵光，衍数据之道意。 为此，他甚至停了混灵结黄之道的挂机修行，将有限算力全部贡献出来。 在顾云礼醉心于参禅悟道之时，他不知道，他算计天下炼器宗门之事，也随着方剑仙的脚步迅速传遍天下。 一时间，顾云礼名望可谓毁誉参半。 有人赞赏他创造启蒙玉简，为天下百姓谋福利； 有人怒骂他一心为私，启蒙玉简不过是他争夺用户的手段； 也有人指责他算计天下炼器门派，只为太真天香； 更有人觉得对赌协议，本就正常商业行为，各大炼器宗门理该愿赌服输…… 有趣的是：辱骂顾云礼的言论，多出自水镜社区。 赞赏或理解顾真宰做法之言，则多源于互联网。 这个现象，令不少人第一次隐隐意识到舆论霸权。 此时顾云礼言行究竟是对是错，或许已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互联网和水镜谁才是真正的霸主？ 在好事者还在网上争论不休时，身为当事人的顾云礼，已然来到了关键时刻。 大道朦胧，君见不知。 有人凭灵光一闪，抓住刹那而顿悟； 有人以大神通穷推极衍； 更有人一叶知秋，以小见大，以道之规律，推大道之真相。 此时的顾云礼所走之道，更像是后两者。 太真天香放大了他的灵性，数据道意提供了抽丝剥茧的可能，在滂湃算力的支撑下，数据道意的深层衍化，逐渐在他眼中清晰明了。 千家经论载朦胧，万人相传蕴奥踪； 不识大道真祖宗，万般作用枉施功。 “呼——” 于一片死寂中，顾云礼蓦然睁开双眸，吐气如剑间，数据道意已然更上一层楼。 【万物数据化】 ——阴阳轮转，万物皆虚。 他随手取出一枚启蒙玉简，道意覆盖而去，玉简看起来还是普通玉简，然而在他的眼中，其之本质已然发生了根本变化。 它不再是一块实体，而是一团由数据构成的实体。 顾云礼可以直接与其发生数据交互，读取甚至篡改内部记载的信息，却不会激发任何法阵。 顾云礼略一沉吟，试图拨动几个数字。 不想，这几个简简单单的数字，却有着万钧之重，令他难以拨动。 在法力四溢，竭尽全力中，那串数字终于轻轻跳动。 霎时，顾云礼手中普普通通的青玉，立即化为一块极品碧玉，玉质晶莹剔透，堪称无暇。 “这是……篡改现实？” 耗尽法力的顾云礼，看到这一幕，煞白脸上顿时涌出一抹潮红。 这一手堪称点石成金。 只是实现的方式，有些特殊罢了！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完全能够将这枚普通青玉点为黄金，只是篡改的数据多一点，需要的法力更加庞大罢了。 “三千大道，殊途同归。或许所有大道走到尽头，都会触类旁通。” 顾云礼呢喃自语道。 至此，他的数据道意，已然发生了三次衍化。 从最初的【属性数据化】，到【身体数据化】，乃至【万物信息化】，最终至眼下的【万物数据化】。 数据道意的衍化，令他对自身，乃至周遭的掌控越来越强大。 想到自身，顾云礼心中倏然一动。 他既然能篡改现世，那么是否可以将幻身篡改为真身？ 越想越觉得可行的他，当即吞吐香火，打坐冥想，恢复法力。 一个时辰后，待法力恢复，他当即魂出幻身，数据道意覆盖而去，便要篡改数据。 不想，幻身数据比起青石数据更加难改。 顾云礼耗尽法力，也不过勉强拨动一个数字。 然而就是这一个数字的变化，却令他的幻身蕴含了一丝真意。 “我现在情况，显然是空有神技，却无法力支撑，修为跟不上道意的参悟啊！” “不过，即便如此，一点点篡改下去，花费一些时间，应该足以将幻身篡改为血肉真身。” “话说，既然幻身能篡改为血肉真身，那能不能直接将幻身一步到位篡改为金仙，乃至大罗金仙？” 顾云礼在思忖中，忍不住浮想联翩起来。 不过，你别说，这个想法虽然异想天开，但仔细想想未尝没有可能。 只是大罗金仙数据必然十分复杂，凭他现在修为，想要篡改过去，不知得拨多少年算珠子。 既然如此，还不如老老实实修行。 另外，最关键的是，他也没见过大罗金仙的样本数据，既然连样本数据都不知道，那还如何修改自身数据？ 想到这，顾云礼叹了一口气，下意识看了一眼自身修为。 经过这段时间的挂机修行，他的修为依旧停留在炼气化神采大药阶段，不过，熟练度已至59%，再过几个月，应该足以迈入过三关。 这样的修行进度，其实堪称恐怖。 不过，顾云礼还是觉得太慢了，与他目前所掌握的财富远远不匹配。 小儿持金过闹市，是他眼下最大忧虑。 否则他早就放开马力竞争，水镜还焉有如今用户规模？ “还得韬光养晦啊！” 顾云礼摇了摇头，正琢磨要不要篡改一下地脉龙相之身数据时，他眉头倏然一皱。 却是发现互联网市值暴跌！ “水镜又更新了？” 顾云礼老脸一挎，不得不说，他所创建的股市，简直就是人心晴雨表。 每次水镜折腾出点动静，互联网股票就会下探。 当他折腾出一点动静之后，股价又会迅速拉升。 人心的反馈就是这么简洁明了。 思绪至此，顾云礼随即登录社区论坛，搜索情报。 不想，他刚刚登录上去，那疯狂刷新的帖子，令他瞳孔舒张。 ——新网络·浑仪、地相、月镜、星海面世！ 本章完 第119章 群魔乱舞 仙庭，南天门，数位仙兵仙将披甲执锐，拱守仙门，看起来恪尽职守。 然而那双眸子下，却闪烁着几缕异样光辉。 原来这几位仙吏，正在网上冲浪呢！ 在仙庭守门虽然是个肥差，但岗位也是真枯燥。 偏偏又是仙庭形象岗，容不得半点差池，因此每次上岗都少不得一番心理建设。 不过，自打互联网出现之后，这守门活计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身为仙吏，一心二用那是小菜一碟。 一边站岗，一边上网，那滋味别提有多爽了。 此时，守门仙吏瞧着矜矜业业，实际上早已在内部小群中聊嗨了。 “过瘾啊，水镜还没玩明白，没想到又冒出四个网络，看来诸位仙神对人间香火，那是势在必得呀！” “若轮敛香能力，放眼天下，唯有网络，仙庭诸位老祖宗岂能放过？” “浑仪属于天官、地相源自地官、月镜来自太阴星君，那这星海是谁的？” “不知道，要不你登上去瞧瞧？” “嘿嘿，这般殊荣，还是让给兄弟……” “别聊了，来人了。” 一声提醒，众仙兵立即退出网络，摆出兢兢业业模样。 没多久，便见一团三色云靠近，仙兵瞧见，脸色微微一变，待查过文牒，放行之后，小群顿时沸反盈天。 “那是顾真宰？” “三素元云，除了他，还能是谁？” “看他火急火燎模样，这是要干嘛？” “清虚大帝推出地相网络，以后岂还有互联网的好日子？我看顾真宰危矣！” “顾真宰开天辟地网络时代，然而他却未必能在网络时代中活下来，可惜可叹啊！” 看着顾云礼背影的仙兵们，顿时议论纷纷，感慨万千。 事实上，此时此刻，各大网络，乃至人间仙庭也早已一片沸腾。 在互联网和水镜因为启蒙玉简争得热火朝天时； 谁也没想到，一夜时间竟再次冒出四个网络。 当然了，说是一夜之间夸张了。 实际上，乃是清虚大帝的地相网络先出，借城隍庙显灵之事，迅速推广； 而后天官紫微大帝浑仪后出，凭各大多神庙信仰，推广网络； 再然后月镜和星海几乎不分前后冒出。 四大网络页面酷似互联网和水镜，基本功能也类似，譬如通讯、论坛、视频……等等，但又各有细微区别。 总而言之，四大网络一出，人间沸腾，修士哗然！ 不知多少百姓，还没分清互联网和水镜的区别，现在又要面对新网络页面； 无数人意识到，时代变革来了。 在这大变革来临时刻，顾云礼默默踏入北都宫土地，请求觐见。 在赞礼官员谒者通报和领路中，顾云礼在正殿大堂中见到了清虚大帝。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如此正式场合中，独自面见清虚大帝。 端坐上首的清虚大帝，身披绯红官袍，面如止水。 “卑职顾云礼，拜见大帝，恭喜大帝，开辟网络，名传天下！卑职不才，愿献新闻联播为贺礼，贺喜大帝造福众生！” 顾云礼步入其中，拱手参拜。 一句恭喜之言，也定下了基调。 ——他不是来诉苦抱怨，而是来还地官之物。 “你倒是会借花献佛？不过，新闻联播既出自你手，也有伱一份功劳，以后地相和互联网共享新闻联播便是。” 清虚大帝平静道，眼神中带着几分欣赏。 在大是大非面前，这顾云礼倒是还算冷静。 “卑职多谢大帝欣赐！” 顾云礼拱手，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一招，其实也算是以退为进，他算到清虚大帝应该不会收。 毕竟是三官大帝，二品仙官，若收了新闻联播，让天下人瞧见，只会觉得清虚大帝心胸狭隘，褫夺下属。 眼下共享新闻联播无疑是两利之事。 “本君听说，你在老律观学习炼器之艺？” “正是。” “为何突然要学炼器之艺？” 顾云礼闻言，心中一动，修改了说辞：“启禀大帝，自卑职创建互联网以来，可谓如履薄冰，水镜出世之后，更是如临深渊，网络用户每况愈下！卑职之所以钻研炼器之道，既是想走启蒙玉简的旁门左道，也是想谋个退路。” 清虚大帝笑道：“如今看来，你这一步棋，倒是走对了。如今天下纷争，硝烟四起，你可有打算？” 顾云礼略一沉吟道：“卑职不才，巧创通用商会，日后或走商贾之道，至于互联网，能撑一日便是一日。” 清虚大帝点了点头：“你既为网络开创者，莫要妄自菲薄，不过，急流勇退，未尝不是明智之举。孰优孰劣，可要考虑清楚。” 顾云礼拱手应“喏”。 而后清虚大帝又询问一番，顾云礼对答如流，一副万念俱灰，却又暗含几分不甘模样。 末了，他问道：“敢问大帝，星海网络出自何方高人？” 清虚大帝心情不错，随口道：“星海网络暗含星辰之力，推演而去，遇星而断，难溯真身，本君也不知是谁所创？不过，既能顺势而出，想来地位不低，不愿抛头露面罢了。” 顾云礼颔首，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随后再无他事的顾云礼，当即告辞离去。 返回途中，他悄然降低三素元云高度，按照第一次踏入仙庭规格，默默离去。 如今仙庭诸网齐出，群魔乱舞，他这顾真宰地位可谓一降再降。 再不知好歹，若遭人寻衅，清虚大帝也未尝会保他！ 过天门，降人间。 待回到网络宫，行于期间，宫中弟子肉眼可见的沮丧。 水镜出来，互联网虽然遭到严重打击，但好歹还是地官一脉的独苗。 如今清虚大帝也出了网络，更有三支新网络冒出，背后主人一个比一个强大。 从今以后，还有互联网的立足之地吗？ 这一刻网络宫弟子陷入了茫然。 值此风雨飘摇之际，回到网络宫的顾云礼，当即召开高层会议。 没多久，众高层齐聚摘星楼。 众人瞧着面色平静的顾云礼，心中忐忑之意隐隐散去几分。 然而顾云礼的第一句话，便令所有人大吃一惊。 本章完 第120章 匿名子网络 第120章 匿名子网络 “顾某闭关数日，不想出关之时，却天下大变，群雄逐鹿。互联网已然危在旦夕，眼下唯有众志成城，方可渡过难关！所以从即日起，凡网络宫弟子皆加薪三成，以酬诸君之义！” 顾云礼之言，令众人皆心中一惊。 “顾真宰，如今天下网络频出，众敌环伺，本该开源节流，以备不时之需。此时何必加薪？依属下之见，不如改为赏钱，既激励士气，也节约成本。” 聂台提议道，所思所想皆是为了网络宫。 老话说的好，战前封赏，有去无回。 因此在他看来，即便鼓舞士气，也没必要加薪！ 加薪鼓舞的是一时士气，影响的却是长远未来。 未来一旦难以为继，对士气打击更大。 因此不如换成赏赐，每一次赏赐都是对士气的鼓舞。 “聂台言之有理，属下附议！”赵满仓也连忙附和道。 “顾真宰，天气预报所需弟子极为庞大，一旦加薪，只怕成本飞涨。届时，万一利润不足，即便清虚大帝宽宏大量，只怕也无力维护互联网运转，还请顾真宰三思。” 欧阳宓也开口劝导，这话听得众人一怔，随即恍然大悟。 ——顾真宰莫不是心中有气，故意拿上缴之利，补贴下属？ 可此举固然痛快，也后患无穷啊！ 诚如欧阳宓所言，一旦用户规模萎缩，只怕无利补贴。 事实上，纵观天下大势，以后网络只怕会越来越多。 互联网未来岌岌可危。 更应该未雨绸缪，早做打算。 “若互联网势衰，即便积攒再多香火，也不过是垂死挣扎，既然如此又何必吝啬？” 顾云礼解释道。 “顾真宰……” 众人还欲再言，却被顾云礼抬手打断： “行了，顾某主意已定，诸位不用再说了。顾某乃网络开创者，既然来过，总要留下点什么。” 众人见状，只能无奈作罢，心生几分悲壮，顾真宰这是要背水一战啊！ 殊不知，顾云礼此举，既是鼓舞士气，也是故意推高用工成本。 毕竟他一个八品仙官弟子都拿这么高薪酬，各位既为上三品仙官岂能苛待弟子？ 此举固然难以对竞争者造成实际损伤； 但能恶心人也就足够了。 “眼下网络频出，诸位仙神有庙宇为推广，对我等极为不利。因此与其推广互联网，不如走精品路线，留住用户，从今日起，各版块将增设办事部门，专门负责各版块功能优化……” 在宣读完加薪决定之后，顾云礼又调整了互联网发展方向，看似放弃推广，实则是对诸神示弱。 眼下他的实力还不足以与诸神同台竞技，所以他决定走保守路线。 不再进行大规模更新。 只要维持住一定的用户规模即可。 否则他真担心，哪天突然“走火入魔”而死。 因此还是猥琐发育为好。 待会议结束之后，互联网高层当即向各部门弟子宣读涨薪消息。 不出意外，这个消息立即引来一片欢呼，将压在网络宫弟子心头阴霾一扫而空。 甭管互联网未来如何？ 至少，他们眼下日子还不错就足够了。 …… …… 看着士气渐稳的网络宫弟子，顾云礼轻轻松了一口气。 面对突然冒出来的四大网络，他内心并不慌张。 还是那句话，他背后站着的可是一座文明的结晶。 但他却有些担心下属心态。 他们要是崩了，虽然不会令互联网伤筋动骨，但也会造成不少动荡。 还好撒钱战术有效。 让他省心不少，也终于有精力仔细审查起新冒出的四大网络。 之前他已经走马观花看过这四个网络。 如今再以数据道意细细分析而去，许多之前不曾见到的细节，逐一暴露而出。 “这是由三千大道耦合而成么？” 顾云礼掌握的道意很少，但这并不妨碍他一眼认出这四道网络中所蕴含的道意。 ——毕竟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仔细看去，其构成网络手段之复杂，远超互联网上百倍。 也就金仙大能才能完美操控这么多道意。 “看来他们的运转成本不低啊，这倒是个好消息，以后来个价格战，应该足以拉爆他们。” 顾云礼轻轻松了一口气，将注意力落在星海网络上。 在数据道意的破译下，星海网络终端几乎毫无保留的展示在顾云礼面前。 然而顾云礼却越看越皱眉，因为星海终端的每一次数据访问，都被一道神秘力量隔绝，令他无法一窥真相。 “有点意思，如今天下纷争，星海网络却匿名而发，这是过于弱小，故而藏头露尾？” “不对，这么多道意，可不是寻常修士能够操控的。此人修为不会低于金仙之境。” “既然如此，莫非是身份太敏感了？佛门中人？” 顾云礼在思绪如电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想法。 星海网络能够匿名而动，他或许也可以跟着创建一个匿名网络。 其实，最初决定参加道举，拜入仙庭之前，他就曾想过私下传播互联网。 不过，在慎重考虑之后，他还是果断放弃。 原因无他，这个世界，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伟力。 互联网与他本体相连，看似隐于幕后，实则对于大能来说，宛如暗夜皎月，洞若观火。 失去官身庇护的他，极有可能遭到囚禁，乃至被炼为人形法器。 这是他拜入仙庭的根本原因。 如今借互联网之力，他已然积累出不菲身家，尤其是数据道意不敢言登峰造极，但也出神入化，或许真能凭此再建一座匿名网络。 “既是匿名网络，那就绝对不能让诸神顺藤摸瓜查到是我。” “因此服务器绝对不能在我身上。” “既然如此，远程控制肉鸡作为疑冢？” “不妥不妥，金仙之能高深莫测，控制再多的肉鸡，也是藕断丝连。” “我也不可能分出那么多精力应对诸神搜查。” 思绪忖度中，顾云礼陷入了沉默。 实力的天差地别，令他不敢心怀任何侥幸心理，自然也不敢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可若无蛛丝马迹，他又如何操控匿名网络？ 等等！ 思绪至此，一道灵光陡然划过顾云礼的脑海。 他为何一定要执着于操控匿名网络？ 若是完全切断联系，任由其自由发展，必要时刻再进行接手，岂不一举两得？ 既然如此，如何创造一个独立的、却又留有后门的，乃至能够自行更新迭代的匿名网络？ 顾云礼陷入了沉默。 本章完 第121章 一场造化 第121章 一场造化 仙庭，北都宫。 “涨薪三成？看来顾真宰怨气不小啊！” 清虚大帝高居上首，听着属下汇报，忍不住摇了摇头。 “互联网能有如今造化，全赖帝君栽培，眼下却敢借涨薪之名，私吞岁供香火，简直胆大包天！卑职斗胆请旨，下凡将其捉拿归案！” 灵纽中府主抱拳拱手，一副义愤填膺模样。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这是要本君背负天下骂名？” 清虚大帝目光幽冷，看得灵纽中府主浑身一颤，连忙作揖： “属下不敢！” 心中满腹委屈，您不是说顾真宰怨气不小吗？咱这顺着你的话咋还做错了呢？ “如今群雄并起，多一个互联网，少一个顾真宰，区别不大，既然如此，留他又有何妨？去，拟份敕令，擢升顾真宰为七品仙官。” 清虚大帝挥了挥手。 “喏！” 灵纽中府主拱手间，又试探问道：“敢问大帝，加封七品，以何名义？” 清虚大帝眉头暗皱，想了想道：“启蒙玉简，造福天下，这份虚名，便送给他了。” “喏！” 灵纽中府主转身告辞离去。 清虚大帝看着灵纽中府主离去背影，指尖轻轻敲起扶手，北都宫承平日久啊，竟然连降罪顾真宰这种荒唐提议都敢提出来。 何其傲慢！ 当真以为身居高位，便可予取予夺？ 或许是时候借地相网络培植新的力量了。 顾云礼倒是不错。 若是由他代为打理地相网络，倒是能让他省了无数心力。 不过，眼下互联网未倒，倒是不好纳入麾下。 锦上添花，终究不如雪中送炭不是？ 思绪至此，清虚大帝蓦然想起顾云礼那混沌命数，心中忍不住浮现出新的猜想。 或许他一开始就猜错了。 顾云礼并非大能棋子，仅仅是携天命而生的天命人罢了。 看似贵不可言，然而一旦完成使命，也将天眷不再。 可惜了啊！ 清虚大帝摇了摇头，眼神中却闪过一抹挥之不去的疑惑。 互联道意究竟是什么？ 这究竟是天命眷顾，还是三千大道的混沌运用？ ……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诸神同坠。 如果说互联网的出现，开创了网络纪元； 那么四大网络的出现，已然标志着网络盛世的到来，也意味着承平日久的天下恐再起纷争。 值此之际，有识之士，心忧不已；多数凡人，却身在历史而不知，纷纷化身键政人，或嘲讽，或取笑。 对于互联网更是一片看衰，实在是互联网竞争者太强大了。 仔细一数，除了星海网络不知幕后之主外，其他人莫不是上三品仙官。 如此强大阵容，顾云礼怎么竞争？ “四大网络齐出，互联网危矣！” “听说了吗？网络宫弟子涨薪三成，看来顾真宰也急了，不得不砸钱留人。” “唉，想过互联网败于水镜之手，却没想过互联网会以这种方式落幕。” “知不知道，顾真宰刚刚荣升七品仙官？这是落幕？” “笑死，不知道有个词叫明升暗降吗？” “互联网颓废之势已然不可挽回，以后恐怕也就只占一个名头喽！” 这一刻，即便是网络宫加薪，乃至顾真宰擢升七品仙官，都无法改变舆论看法。 不过，凡事物极必反。 在一片看衰声中，舆论反而出现一些反弹。 “月薪三千，看衰真宰，简直笑死！顾真宰人生已然属于逆袭了好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互联网再衰败，顾真宰依旧是顾真宰，依旧是我等仰视的存在。” “是啊，一年前谁知道云礼道人之名？如今官拜七品，直达天听，富可敌国，这也算衰败？” “其实以互联网现在体量，不折腾，也能活很久，至少我一直使用互联网，使用其他网络怕被监视。” “俺也一样！” 看着网上各种论调的裴玉立，忍不住评论了一句话： “我要是顾真宰，哪怕互联网衰败也甘心！” 发出评论之后，他顿时又有些意兴阑珊。 自己人生过得糟糕透顶，却对高高在上的仙神品头论足，何其讽刺？ 看看他自己，此时正坐在深山道旁，忍受着蚊虫叮咬，只为寻找几株草药，其中心酸狼狈，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遥想当年，拜入仙门之时，他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现如今已然被现实磨平了意志。 说起来，裴玉立所拜山门不小，山门对他也颇为照顾，在同辈之中，他的天资也称得上上佳。 在互联网未出之时，他也曾颇为得意。 然而经互联网开了眼之后，才知世界之大，才俊之多。 他试图发愤图强。 却终究敌不过现实。 如今对他而言，最大的期盼，便是寻几株草药，换来些许修行资源，冲击封炉之境。 “走了走了！” 裴玉立叹了一口气，起身继续往山中行去。 山道枯燥，裴玉立仗着修为傍身，忍不住又打开互联网，一边网上冲浪，一边匆匆赶路。 虽是一心二用，但整个人看起来，却飘如惊鸿，在山道上辗转腾挪，好不潇洒。 倏然，在一个跳跃中，他脚下顽石陡然碎裂，令他身影脚下一空，眼看就要坠下山崖。 “嗯？” 他心中一惊，却不慌不忙的提气拧腰，手如鹰爪，抓住一枚凸起石头，便要腾空而起。 “唳——” 不料，一道刺耳鹰啼自耳旁传来。 他猛然扭头看去，便见一道黑影如电袭来。 裴玉立脸色大变，空出的右手，蓦然抽出腰间青釭剑，便是劈向来者。 “啪！” 金石交鸣之声响起时，滂湃的千钧巨力，也令裴玉立轰然撞在石壁之上，左手更是再也抓不住石头，轰然掉了下去。 他心脏咚咚直跳，法力运转，挥剑插石，试图稳住身形。 怎料，那鹰隼再次袭来。 令他顾此失彼！ 不过顷刻间，身形再也滞空不住，轰然掉了下去。 “不——” 裴玉立瞳孔舒张，在鹰隼的袭击下，他彻底慌了，张牙舞爪的试图攀住崖壁，奈何鹰隼的一次次袭击，令他的自救成了徒劳挣扎。 一时间，身如陨石，坠空而下。 风从耳旁呼啸而过，仿佛深渊的桀桀怪啸。 令他大脑一片空白！ 不过须臾间，“彭”的一声，一切归于虚无。 悬崖之上，猎隼环绕不休，许久确定猎物咽气之后，才优雅落了下来，蛮横的撕开裴玉立肚皮，取食起脏器。 不知过去多久，猎隼猛然抬头，环顾四周间，猛地振翅而起。 咻！ 恰在这时，一道飞剑凌空划过，鲜血迸溅中，又是一条亡魂陨落。 飞剑在空中滴溜溜转了一圈，随即返回主人身旁。 便见一名中年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裴玉立尸体旁，他低头看着眼前开肠破肚的凄惨场面，忍不住摇了摇头。 “走路玩手机，你说这业力是算我的，还是算伱的？” 裴玉立瞳孔空茫，没有半点回应。 修为不到家的灵魂，也早已处于溃散边缘，毫无半点反应。 “算你走运，撞上了我，且送你一场大造化。” 中年人嘀咕一句，身影不动如山，数据道意如惊涛拍岸覆盖而去。 霎时，裴玉立那残破将散的魂魄，以数据形态浮现于顾云礼眼前，隐隐形成本命神通的一串数字，在顾云礼的拨动下，轻轻跳动起来。 本章完 第122章 内置器官——服务器 “我这是……死了？” 看着眼前开肠破肚的尸体，裴玉立神情一晃，一股难言苦涩涌上心头。 一直以来，他都对人生都充满了悲观。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怀揣希望，否则他不会孤身前往深山老林采药。 然而现在一切都毁了。 他连“糟糕的人生”都已然丧失！ “怎么会这样？” 裴玉立懊恼的抱住脑袋，蹲下身子，心乱如麻。 “滋滋——” 倏地，一股难以言喻的大恐怖从东方浮现，悚得他蓦然抬首，却见漆黑天际不知何时翻起一丝鱼肚白。 这是要天亮了？ 裴玉立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死亡压力，令他再也无心沮丧，左右环顾中，连忙冲进山体裂缝之中。 没多久，炽热阳光洒入人间，将黑暗一扫而空。 却给裴玉立带来难言恐怖。 早就听说阴魂惧阳，如今才明白这哪里是惧阳？ 这分明是阴阳相克！ 此时的他，即便没被太阳直射，那逸散的太阳之炁，依旧如迸溅的铁花，侵蚀着他弱不禁风的魂体。 “必须得想法子去阴间！” 裴玉立意识到了什么，思绪一转，连忙疾声念咒。 咒言落，熟悉的互联网界面，随之浮现于视野之中。 “呼——” 这令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互联网还能登陆。” 他连忙进入网课版块，搜索起如何进入阴间的关键词。 还好，经过一年的发展，互联网网课内容堪称五花八门，他很快便找到了相关教程。 一番阅读印证之后，当即心生了然。 他心神一动，散而为气，在阴气充盈中，世界暗面自显。 他连忙聚出身影，趁机遁入阴间。 霎时，令人恐惧的太阳之炁一扫而空，他仿佛鱼入江湖，浑身畅快。 他不敢放松心神，警惕得看了一眼四周，确定周围并无危险之后，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幸亏有互联网，不然怎么进阴间，都不知道得摸索到什么时候。” 裴玉立感慨道，心中又庆幸，又复杂。 经历过刚刚一番生死压力，尸解变鬼之事似乎也不再难以接受。 他想了想，再次登陆互联网，在小群中丢下一句话。 “诸位师兄弟，我死了，谁来给我收下尸？” “哈？” “啥意思？” “死了，还能发消息？逗我呢！” “这又是什么梗？” 群里很快沸腾起来，师兄弟们一脸懵逼，有人以为玩笑，有人以为玩梗。 “没玩梗，真死了，现在正躲在阴间呢！” 裴玉立看着群里七嘴八舌的询问，随便应付几句，便是无语凝噎。 以后日子咋过啊？ 师门可没有正儿八经的鬼修传承。 以后难不成得靠网络自学？ 想到自学，裴玉立愈发郁闷，网课虽好，但终究不如有位师傅领路啊！ 看着自己近乎半透明的阴魂之躯，裴玉立叹了一口气，正忧心未来之时，心中陡然一震。 “咦，这是什么？” 内视之下，他的灵魂深处，竟然长出了黑色玄铁箱，一道道红芒均匀排列在箱子一面，闪烁不休。 一道道恍如蛛网的黑色绳索，一端链接在箱子上，一端没于他的灵魂深处。 准确的说，这个箱子像极了他的内脏，至于那些管路则是血管经络。 在他意识投注之上时，一道道玄奥信息浮于心尖。 【网络服务器】 ——网络交汇之源，数据处理之脑。 “这是……本命神通？” 身为修行中人的裴玉立，刹那间便意识到了什么。 传闻，人死为鬼时，魂体有一定概率接触到大道本源，继而孕育出本命神通。 且本命神通往往与死亡环境高度相关。 譬如： 溺死鬼，多善水。 这般说来，我是因为死前登陆互联网的缘故，故而觉醒了互联网神通？ 这一刻，无法形容的狂喜，充斥裴玉立心间。 “如果这就是顾真宰本命神通，这岂不是说，我也能成为第二个顾真宰？” …… …… 看着嘿嘿傻笑的裴玉立，顾云礼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裴玉立的本命神通，正是他所篡改数据而来。 当然了，它与其说是本命神通，不如说是内置器官。 一个具有数据交换、处理、可成长的内置器官。 它会随着宿主修为的增长而成长； 当然了，如果宿主舍得投入，内置器官的成长速度也会超过宿主本身。 这就是顾云礼所设想的“匿名网络”。 它理论上与顾云礼无关，更不受顾云礼控制，完全独立自主运转。 但作为创造者的顾云礼，却在底层运转逻辑中留下了后门。 只要他愿意，对方一旦登录互联网，他即可借联网之机，将其发展为僵尸网络。 正因此，他打算观察一段时间，待确定没有问题之后，便广撒网，多敛鱼，择优而从之。 不求他们经营得有多好，将天下切割成一块块局域网也是极好的。 到时候，即便暴露，来源也合情合理。 最重要的是，这种服务器作为一种内置器官，与道意无关，即便被抓住，也很难顺藤摸瓜参悟出他的底牌——数据道意。 “小伙子，好好努力吧！” 顾云礼笑了笑，收回了视线。 ——闲来轻落子，笑看风云卷。 种子已经种下，接下来是发芽结果，还是胎死腹中，就看他个人造化了。 “汩——” 说来也巧，思绪至此，顾云礼体内突然传来一声轻吟，内视而去，却见本来预估需要数月才能突破的修为，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破境。 “真是怪哉，挂机修行怎么突然就变快了？” 顾云礼有些奇怪。 执掌数据道意的他，对数据变化最为敏感。 这种突然进境如飞，可不一定是好事。 他略一沉吟，随即以数据道意仔细推演而去，半晌，表情顿时古怪起来。 如果他没猜错，修为之所以加快的本质，应该是他篡改幻身数据之缘故。 要知道，幻身虽然最契合灵魂，但终究是似真非实。 《混灵结黄之道》又是以力证道，以吞吐混灵结黄之炁，养四肢百骸之通灵。 可他顾云礼既为幻身，如何滋养？ 因此这一层，终究虚幻了点。 如今他篡改幻身数据，使其多了一丝真意，便是这一丝真意，足以承载混灵结黄之炁。 加之幻身本就完美，修为突飞猛进也就不足为奇了。 “没想到数据道意的衍化，竟能推动修为的增长，倒是意外之喜。” 顾云礼欣慰不已。 要知道，他篡改现实的能力，取决于境界的高低，以及篡改之物的品阶。 修为越高，对他而言自然越好。 当下，在稳固一番境界之后，当即转入下一个境界的修行。 ——过三关。 本章完 第123章 三观跟着五官跑 过三关这层境界的修行，本质上，乃是将所修之炁搬运至四肢百骸最深处，以道养体，炼炁化神，而生道胎。 有三关要过，分别是尾闾、夹脊、玉枕三关。 每一关又有三窍。 每一窍又有歧路。 因此过三关最为危险，哪怕有人引导，也极容易误入歧路。 一旦走岔，轻则气窜经络，走火入魔。 重则经络损毁，道途无望。 不少玄门传承，也会在这一关设下陷阱。 若无师门口口相传的暗语，照书修行，那是取死之道。 那么清虚大帝会不会在这里设下陷阱？ 顾云礼觉得不太可能。 不过，他还是以数据道意推演一遍，确定无误之后，这才凝神静气，搬运起一丝混灵结黄之炁，过三关而去。 —— 混灵结黄真口诀，聚神一撞过三关。 —— 仿佛一个恍神的功夫，顾云礼蓦然睁开双眼，一道玄妙之炁自周身蒸腾而起，而后迅速归于平静。 此时的他四肢百骸毛发孔窍无不散发微弱元炁。 这赫然是三关已过，元炁搬运至周身的特征。 “有惊无险，眼下三关已过，剩下又是水磨功夫。” 战战兢兢走完三关的顾云礼，轻轻吐了一口气，选择挂机修行。 “看样子，三年时间应该足以踏入养胎之境，不过，我能篡改幻身，随着幻身一点点趋于血肉之躯，这个时间应该能大大缩减。” 顾云礼暗暗思忖道。 说实话，这个时间效率已经很高了，但他还是有些不满。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修为。 在他看来，只有踏入炼神还虚，也就是天仙之境，才算有一点点自保之力。 天仙之下，依旧属于凡种之列。 “慢慢来吧！” 顾云礼幽幽吐了一口气，随即拉出互联网，查看起闭关期间，挤压的事务。 网络宫高层已经按照他的吩咐，着手开始各版块办事处的组建。 目前正在搭建框架，招募人手。 这点需要时间慢慢打磨。 顾云礼也不急，看了一下后台汇报，审查了一些项目，拨了一些款项之后，当即又看向通用商会。 经过几个月的磨合，通用商会框架已经搭建而起。 启蒙玉简下品流水线，也初具雏形。 不过，良品率依旧很低，也就现在启蒙玉简价格高昂，才不至于亏本。 “产能是个问题，人手还得扩建。不过，尝试一些低阶法器足够了。” 顾云礼想了想，给季志仙发去消息。 “道友，我要的法器，都设计出来了吗？” “自然早就出来了，不过，顾道友，这些法器……当真能卖得出去？” 隔着千里之地，顾云礼都能看到季志仙眉头紧皱模样。 不怪他质疑顾云礼，实在是这些法器，都不配称之为法器，说它是“玩具”更合适！ 譬如： 只能飞出去，不能收回来的飞剑； 只有避尘效果的法衣； 只能走，不会跑的剪纸马； 简直一个赛一个鸡肋，哪个玄门弟子会买这玩意儿？ “道友只需要负责炼器即可，其他的交给我。” 顾云礼回道，同时讨要了炼器图纸。 没多久，季志仙将图纸逐一发来。 顾云礼看罢，心中顿时暗暗赞叹，季志仙的炼器水平果然在线！ 这些法器无一不是按照他的要求精简到了极点。 可谓，少一笔则废，多一笔则冗！ 一番查阅之后，他随即取出一柄剑胚，凝神炼器而去。 话说，顾云礼为何要求极致精简，本质便是为了精简炼制流程，节约成本。 因此即便是第一次炼制，他还是一口气便炼制成功。 “起！” 顾云礼单手掐诀，飞剑蓦然漂浮而起。 屈指轻轻一弹！ “叮” 清脆剑鸣之声，如琴瑟绕梁，余音不绝。 “好剑！” 顾云礼一声盛赞，低喝道：“去！” “咻！” 飞剑在空中绕了一个剑花，嗖得一声射了出去。 “哐当！” 飞剑射中廊柱，却“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顾云礼下意识想要召回，才反应过来飞剑没这功能。 不得不使神通摄取而去。 “无法召回这点，确实有些鸡肋了。不过，广告词上，可以动动手脚，洗脑一番未尝不可。” “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加个Plus为好！再多卖点配件，赚配件钱。” 顾云礼嘀咕一番，又尝试炼制起其他法器。 余下法器，无一例外，哪怕是第一次接触，顾云礼也是一次性成功。 这与顾云礼炼器熟练度有关； 更是因为这些法器，功能实在简陋. 逐一观摩过这些法器之后，顾云礼当即召唤欧阳宓。 没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 “妾身欧阳宓，参见顾真宰。” 一袭流云般的翠绿长裙的欧阳宓，步履款款而至，裙摆轻扬间，宛如翠波荡漾。 瞧得顾云礼眼睛一亮。 不愧是天江水帝最得宠的千金，衣品不俗啊！ “起来吧，坐！” 顾云礼抬手，欧阳宓也不客气，在顾云礼对面坐了下来，目光下意识落在桌上一件件法器上。 心中猜测着顾云礼召她而来的用意。 “最近新闻联播可还忙碌？” “一切都已经步入正轨，说忙倒也不忙，只是焦点访谈差点意思，收视率远远逊于新闻联播。顾真宰，你看新闻部既然与地相网络共享，焦点访谈是不是可以借清虚大帝的名义，深入报道一些内容？” 看着欧阳宓一脸兴致勃勃模样，顾云礼满心郁闷。 他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欧阳宓反倒打蛇随棍上了。 “这得看清虚大帝的意思，有空我问一问吧！”顾云礼颔首，随即转移了话题：“新闻联播除了你，还有其他主持人吗？” “有的，按照顾真宰的意思，一直有在培养主持人。” “很好，我打算拍几个广告，你可愿意担当主演？” “敢问顾真宰，何为广告？” “就是广而告之的意思。伱应该知晓，我成了一家商会，暂时主营法器炼制和销售，这些便是即将出售的法器，我希望拍一些视频展示这些法器。” 顾云礼言简意赅道。 欧阳宓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我应该怎么做？” 顾云礼笑道：“三观跟着五官跑，你只需要露脸一下即可。” 欧阳宓愕然：“啊？” 本章完 第124章 赵存远的心酸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身披蓑衣，头戴斗笠，行于山峁沟坎之间的赵存远，看着眼前田埂间泥泞而凌乱的脚印，眉梢一挑。 这是野猪翻食践踏痕迹。 他刚刚种下的种子，竟被野猪糟蹋了小半亩，属实操蛋！ “种田大不易啊！” 赵存远叹了一口气，愈发切身感受到民生之不易。 眼前这片远离村落的田地，乃是他开春之后，在山里新垦而出。 有些事情，只有亲自尝试，才知其中辛酸不易。 这种田便是其一。 以前他想不通，为啥山里大片荒地，无人耕种？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土地贫瘠不说，更无水源灌溉，薄薄一层土层里面，尽是山体碎石。 幸亏他是修行者，体力充沛，又有神通相助，这才勉强开垦出百亩良田。 说实话，这个过程他的收益完全为负。 若是进山采药，收益远超当下。 之所以还能坚持下来，却是他突发奇想，将这个过程录了下来，发到了网上。 每日更新之下，竟也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赚了不少流量钱。 在流量刺激下，每天遇到困难之后，第一反应不是恼火，反而有种“又有题材”的感觉。 所以面对眼前的野猪拱地，他一边拍视频，一边琢磨着该怎么办。 在沉吟中，他有了决定，既然野猪会下山糟蹋种子，那就再撒一些种子守株待兔。 今晚不回家，就守在山里。 心中有了决定，赵存远随即抽出大砍刀，制作长矛去了。 一番忙碌下来，已然时至黄昏。 今天没空做饭，只能吃些干粮面饼，在哄饱肚皮之后，随即躲在一棵大树上，静静等待着黑夜降临。 这个过程有些无聊，赵存远索性打开互联网，浏览起来。 他习惯性打开“隐居论坛”，翻看着各位神奇老哥野外生存技巧，其中不乏对他种田颇有帮助。 刚刚打开论坛，他便感觉有些不对劲。 一眼扫过，立即敏锐发现在论坛左半边，出现了一个视频小窗口。 不停滚动闪烁着文字。 【填问卷，拿积分，速来参与。】 “这是啥玩意儿？” 赵存远随手一点，页面跳转，一个精美画面闪现而出。 在一片虚无中，两条巨龙由远及近，呼啸而出，在张牙舞爪中，相互纠缠，化为云篆“通用”二字。 “这是通用商会？” 作为互联网老用户，赵存远自然知道顾真宰创建的通用商会。 下拉页面，便见一个答题按钮，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完成问卷调查，即可获得1—100积分。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的赵存远，想都不想的便点了进去。 第一题，您是否是修行者？ 第二题，您目前的修为是多少？ 第三题，以下各类法器，你最期待哪一种？ …… 诸如此类的问题，看起来十分简单。 如果不想回答，上面也有“保密”按钮，看起来十分人性化。 赵存远逐一回答完毕，界面跳转，化为一张红色幕布。 【感谢参与，通用法器，即将发售，敬请期待！】 赵存远怔怔看了几眼，随即摇了摇头。 因为他知道，这基本与他无关。 事实上，别说法器了，他甚至连一次性符箓都买不起。 这就是身为散修的尴尬！ 他现在情况还算好些，至少有个网络视频收入，等到这百亩良田收获之际，应该也能从乡民手中换来不少积分。 努力个几年，应该能买个普通法器。 不过，这对于他这等散修来说意义并不大。 毕竟他又不需要行走江湖！ 然而话虽如此，赵存远心中还是泛起一丝失落。 身为修士，哪怕是散修，心中多多少少也有几分傲气。 然而看看他自己，开荒垦田，捉鱼掏虾，与乡野农夫何异？ 即便内心宽慰自己，此乃潜龙在渊，小隐于田，但骗得了旁人，可骗不过内心。 若能手握几件法器，即便无甚用途，也算聊以自慰。 譬如，调查问卷中提到的避尘法衣。 在他看来，很适合眼下的生活嘛！ 看着躬耕于山野之间，却身不染尘，自有一番潇洒。 再譬如那飞剑。 注入法力，即可激射而出。 他眼下若有，也就不用削木为矛。 可惜……唉…… 赵存远摇了摇头，结束问卷。 视野再回到论坛，他发现此时论坛中，不乏对调查问卷的讨论。 点进一看，出乎他的意料，竟然一片嘲讽之声。 “云礼道人这是要放弃网络了吗？好好互联网不经营，做什么商会啊？” “前面轰轰烈烈的大规模招人，结果就这？” “顾真宰莫不是被灵宝道院骗了吧？只能射出去，不能收回来的飞剑，还能叫飞剑吗？炼器学徒的练手之作，都不该如此鸡肋。” “匪夷所思。你要说一件两件奇葩也就罢了，结果里面所有法器都是奇葩，简直简陋至极，称它为法器都是对法器的侮辱！” “贫道不才，突破采药之境时，师傅赐下一柄飞剑防身，三丈之内，指哪打哪。贫道还觉得鸡肋，今日才知道，原来还有更垃圾的法器。” “楼上不用炫耀了！在饿肚子人面前吧唧嘴，最讨人烦！你是有宗门庇护，散修可没有，哪个法器符箓不是血汗挣来的？我感觉通用商会这些法器不错，虽然鸡肋，但也总好过凡品，如果价格适中的话，倒是可以买一件，作为开山刀也是极好的。” “对于散修来说，这些法器马马虎虎也能看得过去，问题是散修买得起吗？” “大家别瞎操心了，这应该只是一次试探，不然弄这调查作甚？人家不一定可不一定贩卖。” 看着论坛中热火朝天的讨论，赵存远懵了。 那些法器有这么垃圾吗？ 他怎么瞧着都不错呢？ 随便能拥有一件，他都能做梦都能笑醒。 思绪怅然间，赵存远倏然哑然失笑。 或许这就是散修的悲哀吧！ 人家瞧不上的垃圾，对他们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宝贝。 唉！ 这一刻，赵存远愈发感受到世界的参差。 “沙沙沙……” 一阵细微声音传来，将赵存远拉回现实。 他连忙退出互联网，便见山林边缘，冒出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几头野猪在月光下，耸着鼻子，哼哼唧唧往田中走来。 赵存远连忙凝神敛气，攥紧木矛，静待猎物走近。 心中却没由来想着，此时此刻，若是能有一把飞剑，那该有多痛快！ 本章完 第125章 黑红也是红 “屁股抬一点，对，就这样，别回头……” 欧阳宓脸庞酡红，那直白露骨的话，令她羞涩得简直想钻进地缝中。 “好，现在可以了，轻轻回头，微笑，好……咔！” 一声喊咔，欧阳宓感觉哪哪都别扭的身体，终于能彻底放松下来。 场中数十名工作人员，也下意识跟着松了一口气。 一个个目光看向顾真宰，等待下一步安排。 此时，顾云礼正看着眼前光幕，光幕上，欧阳宓一身素白亚麻罗裙，三千青丝在微风轻抚下，轻轻回头。 在特写镜头下，那略显几分呆萌的表情上，倏然绽放出甜甜笑容。 “可以了吗？” 欧阳宓靠近，看着视频中唯美镜头，感觉十分惊艳。 要知道在拍摄中，她可是感觉哪哪都不舒服，心中还想着一定丑极了呢！ “很有初恋的味道，这个镜头过了。” 顾云礼收起光幕，颇为满意的点评道。 “什么是初恋？” “就是情窦初开的意思。” “哦！” 欧阳宓点了点头，又好奇问道：“顾真宰，为什么在拍摄时，我感觉很别扭，视频里看起来却很不错？” 顾云礼道：“很正常，你感觉舒服的体态，对于观众来说未必舒服。既然是拍视频，自然要以观众为主，尤其是要学会使用肢体语言，适当的夸张动作以及表情，有利于表达人物的心情。” 欧阳宓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好了，广告就拍到这吧，后面你自己随便拍一点，突出咱们要卖的法器即可。” 狠狠满足一番当导演感觉的顾云礼，随即结束今天拍摄，然后果断放权。 广告嘛！ 自然是越多越好。 只要有一两个触动消费者，那就足够了。 “顾真宰，通用商会真的打算售卖这些法器？”憋了好几天的欧阳宓，到底忍不住问道。 “听起来，你不看好这些法器？”顾云礼敏锐听出欧阳宓的弦外之音。 “网上评价……似乎不太好。” “那伱觉得呢？” 下意识想要回答“不知道”的欧阳宓，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可不想表现出毫无主见模样。 “廉价法器，应该有足够市场，只是网上风评不太好，或许可以适当考虑一下，丰富一下功能。” 欧阳宓谨慎道。 顾云礼笑了笑：“是吗，那就先上架看看吧！” 说完，随即转身离去。 看着顾真宰离去背影，站在原地的欧阳宓，有些无法理解，网上风评至斯，顾真宰为何还要一意孤行？ 还是说，凭几支广告就能扭转局面？ 欧阳宓想不通； 季志仙同样也想不通。 不过，他还是按照顾云礼的要求，开始了备货。 这些法器，按照顾云礼的要求，设计都极为简单，不过，即便如此，良品率依旧很低。 没办法，他再厉害，也不可能将接触炼器不过几个月的修士调教成高手。 好在这些设计足够简单，在分工炼制之下，良品率逐渐拉升。 看着一件件法器新鲜出炉，季志仙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灵宝炼器厂，挂的可是灵宝一脉的名字； 更操蛋的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通用商会的供奉，这批法器乃是出自他手。 等到这批法器滞销砸在手里，到那时，他一世英名恐将毁矣！ “当初，或许就不应该答应顾真宰。” 季志仙满心郁闷，也只能狠抓质量，试图稍稍挽回一点声誉。 灵宝炼器厂加班加点的生产，瞒得过普通人，却瞒不过修道界，乃至仙庭。 那一份调查问卷似乎并非试探民意，看起来更像是一种宣传造势。 很快，事情的发展，也印证了众人的猜想。 …… 萧凡已经彻底适应了灵宝炼器厂的生活。 白天炼器，晚上修行。 偶尔得空，便与三五好友，往镇子里潇洒一番。 这日，又是一个傍晚，终于从机械炼制中回归神来的他，有些疲惫的返回袇房。 然后一屁股瘫坐在软榻上，半天不想动弹。 说实话，渡过最初的新鲜期之后，现在的他，已经有些厌倦灵宝炼器厂生活。 每天都是无休止的重复劳动，令他找不到半点价值和意义。 唯一还能留住他的，大概就是对未来的迷茫。 因为离开灵宝炼器厂，他真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 在迷茫中，他习惯性打开互联网，随意在网上冲浪。 倏然，视频区一个标注“广告”二字的视频，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方一点进去，长长乡道上，一匹高头大马慢慢踱步而行。 马背上，一名背负长剑，却衣着褴褛，风尘仆仆的修士，正拎着酒壶，优哉游哉而行。 当他饮酒之时，画面撕裂，一道道金戈铁马的片段，闪烁而出。 那是江湖的恩怨厮杀； 也是荒庙厉鬼的凶残索命； 亦是勾栏红烛前的玉臂红唇。 每一次画面的闪烁，都显现出这位修士经历的不凡。 许久，修士突然勒马而停，镜头顺着他的视野向前移去，一座古色古香的村子，逐渐显露于画面之中。 藤萝爬满木架的村口，一名身着亚麻罗裙的村姑，正在晾晒衣衫。 她似乎心有所感，蓦然回头间，笑颜如花。 画面渐暗，一行文字，以及语音独白逐渐闪现而出： “江湖路远，总有人在等着你！——通用良驹。” …… 萧凡呆呆的看着那最后闪现而出的画面，脑海中，尽是村姑回眸一笑，以及那端坐高头大马，孤独饮酒的画面，简直帅到极点。 他又重复看了一遍，才意识到这竟然就是灵宝炼器厂炼制的剪纸良驹。 必须得搞一匹！ 他心中猛然冒出一股贪念，试想，当他骑着高头大马，返回乡里时，该是何等的威风？ …… 此时生出贪念的又岂止萧凡？ 靠着猎杀野猪，成功赚了一波流量的赵存远，亦在看到一个广告之后怦然心动。 视频中，在一座坐落于湖边的木屋旁，似乎隐居着一位修士。 他或垂钓，或练剑，或于雪中参禅，或行于湖中悟道。 天象变幻，寒来暑往。 木屋上，落了阳光，融了积雪，雨水嘀嗒，秋叶席卷。 一切都在变幻。 直到修士在一个烂醉之后，随手将飞剑丢入湖中，少顷，有大团鲜血涌出水面。 镜头拉高，俯瞰而下。 便见孤舟下，隐隐绰绰伏卧着一具庞大水妖。 画面淡去，画外音再次传来。 “在孤独的日子里好好沉淀——通用飞剑。” 本章完 第126章 广告火了 看完广告的赵存远，内心被狠狠戳到了。 他感觉这句旁白，简直就是在为他量身定制！ 所有的彷徨不安，孤苦无依，难言苦闷，在这一刻，皆得到了共情，更得到了抚慰。 眼前的苟且，不是碌碌无为，而是一种沉淀，一种厚积薄发，一种韬光养晦。 这让他对通用飞剑没由来产生一抹好感。 心想，等到以后有钱了，一定也要买上一把！ 殊不知，此时通用广告已然引爆互联网！ 本来就没见过广告的初代网民，瞧见这种短视频就已经够稀奇了。 怎料，云礼道人一出手便是王炸。 不仅视频制作精良，各种拍摄手法堪称炫技，视频内容更是紧贴生活视角，最后再来一碗鸡汤文案。 直接将初代网民唬得一愣一愣的。 不少人甚至不觉得这是广告，还以为是什么视频，拼命询问哪里还能看到？ “这广告是什么意思？” “所以说……这是在推销法器？” “太惊艳了，第一次发现视频还能这么拍？” “敢问哪里还能看到这些视频？” “可惜就是法器质量太差，不然肯定支持。” “那是欧阳宓吗？第一次看到衣着这么朴素的欧阳宓，简直就像是邻家妹妹。” 一时间，通用商户广告热度直线飙升，便是其他网络亦不乏有人讨论。 更有人将这些广告搬运到其他网络，赚取流量钱。 经过这一波广告洗礼，通用商会不敢说家喻户晓，但也名传四海。 所有人都知道，顾真宰创建了一个商会，名曰通用，准备售卖各类法器。 …… 在全网热议之际，心情最复杂的便属九江水帝。 独自坐在书房中的他，将闺女参与拍摄的广告，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在这些广告中，欧阳宓戏份并不多，往往都是点睛之笔。 便是这点睛之笔，便吸引得老色批嗷嗷直叫。 疯狂刷屏！ 也不知从哪起的头，喊老婆的弹幕填满屏幕！ “贱内让各位见笑了。” “各位还不喊嫂子！” “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啊！” 大概看多了污言秽语，再看这些弹幕的九江水帝，已然波澜不惊。 但内心深处还是感觉操蛋。 他一直反对欧阳宓抛头露面，甚至不惜寻求顾真宰帮忙，怎料，事与愿违。 欧阳宓不仅越来越抛头露面，甚至已然成了互联网的形象之一。 “吱呀！” 一声门开，惊得九江大帝心中一虚，连忙退出网络。 便见阮歆推门而入。 “夫君，看到宓宓拍摄的视频了吗？” “嗯，看到了。” 九江水帝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顾云礼这家伙，用起咱家姑娘真是毫不客气，你看看拍得都是什么？在里面都……都有野男人了！” 阮歆气得不轻，呼吸有些急促。 “广告而已，当不得真。” 九江水帝闻言却不以为意，看得阮歆一愣。 丈夫今儿这是怎么了？ 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以前他可是最恨姑娘抛头露面。 思绪流转中，阮歆忍不住道： “夫君，你看要不要趁此机会，将宓宓喊回来？” “她愿意回来吗？” “不愿意，那就绑回来！” 阮歆柳眉竖起，一副泼辣之相。 九江水帝见状，心中一怔，道：“以前瞧你不骄不躁，现在怎么突然急了？”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五大网络齐出，互联网已然岌岌可危，看看那顾云礼也已然无心经营网络，鼓捣起了那什么通用商会，咱们闺女再呆下去，只怕声名尽毁。” 阮歆走到天江水帝身后，俯下身子，压低声音道： “再说了，以前不敢召回宓宓，那是怕洞阴大帝治一个通敌之罪，眼下互联网已然可有可无，洞阴大帝想来不会再注意这点小事。” 九江大帝闻言默然。 当初顾云礼能凭九品仙官之位，拜入北都宫，而后火速晋升八品真宰，靠的便是互联网的独树一帜。 即便水镜出来之后，也代表着北都宫网络宫，位极人臣。 谁想，世事无常。 不过一年时间，仙庭大能便以大神通，模仿出了各种网络。 令互联网一夜之间跌入凡尘，风光不再。 如今虽然用户不少，但不过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罢了。 看眼下情况，网络必然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互联网只会沦为最稀疏平常的祈神术。 “再等等吧，眼下召回宓宓，岂不是坐实了我们两头押注？” 九江水帝略一沉吟道。 阮歆闻言目露几分失望之色，眼看姑娘所乘之船将沉，他们却左右顾忌，这种感觉太心疼了。 …… 话说，阮歆都能看出互联网在收缩战线，仙庭仙官更能看出，尤其是各大网络之主。 因此通用商会广告打得越猛，他们反而越开心。 仙庭，金灵长乐宫。 洞阴大帝应身看着水镜网络中，一夜之间冒出的通用广告，笑道： “顾真宰是个聪明人啊，趁着互联网还有几分影响力，将声望归于通用商会，日后即便没了互联网，也能做个富家翁。” “依本君之见，这恐怕也是清虚大帝的授意吧？” “也是！天无二日，国无二君。一门两网络，清虚大帝纵然心怀宽广，也无法坐视属下离心离德。” 可不是，若城隍一脉半数香火源自互联网，长此以往下去，只怕城隍一脉会被顾云礼逐渐侵蚀。 届时，顾云礼若再拜入玉皇门下，清虚大帝纵然拥有金仙之能，也无可奈何！ “不过，通用商会这些法器，卖得出去吗？” “自从互联网现世，人间散修激增，总能卖出一些！” 饶是洞阴大帝能掐会算，此时也有些不确定起来。 实在是这些法器，看起来太简陋了。 以他金仙目光看上去，与废铜烂铁没有什么区别。 …… 此时，洞阴大帝的疑惑，也成了清虚大帝的担忧。 不过，相较于洞阴大帝的看热闹，他决定出手，当即一旨召来灵纽中府主。 “卑职成钟彦，拜见帝君！”灵纽中府主拱手作揖。 “顾真宰所建通用商会，伱可知晓？” “卑职略有耳闻。” “宫中法器可有欠缺？” “这……”灵纽中府主一怔，俄而反应过来：“略有欠缺。” “你且下凡走一遭，去那通用商会，依本宫制式，订做一批法器。” “敢问帝君，这是要订做多少？” “顾真宰于北都宫有功，你且看着办，卖得好，就少订一些，卖得差，那边多订一些。” “卑职领命！” 灵纽中府主一脸心领神会，告辞离去。 “叮咚！” 正当这时，一道虚幻之音，自清虚大帝脑海中传来，却是顾云礼发来消息。 这是一道邀请函。 通用商会将在七日之后，举办新品发布会，特邀清虚大帝观礼。 清虚大帝见状哑然失笑。 略一沉吟中，回了一个字：善！ 本章完 第127章 新品发布会 老律山，灵宝炼器厂。 …… 季志仙一脸诧异的看向顾云礼：“邀请天下炼器宗门？道友，这、这不太好吧？” 要知道，启蒙玉简一事，他们可是狠狠赚了一笔天下炼器宗门的太真天香，此时邀请岂不是自讨没趣？ 顾云礼笑道：“邀不邀请是我的事，来不来是他们的事，此事百利而无一害，道友照做便是。” 季志仙还是有些难以理解，拧眉欲言之际，顾云礼又道：“对了，清虚大帝也会参加新品发布会。” “清虚大帝？！” 季志仙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颔首道：“贫道这便广发请帖！” 说完，当即告辞离去。 与此同时，互联网右下角，突兀跳出弹窗。 ——【五月五日，通用新品发布会，不见不散。】 弹窗一出，互联网顿时热闹起来。 “新品发布会？云礼道人哪来那么多新词？” “看意思，这是要介绍即将售卖的法器？” “天啦，终于要开始售卖了吗？” “天天一个小广告，看得我是心如猫抓，赶紧开始吧！” “不要太期待，没看之前介绍吗？都是一切垃圾法器，也就广告拍的好看。” “广告看看就算了，真喜欢，照样子，请炼器师重新打造一件便是，至于通用商会法器，我看还是别买，太鸡肋了。” “怎么一打开论坛，天天都是通用法器？烦死了！” “可不是，本来想来找点乐子，结果天天都是通用广告，通用法器，顾云礼这是公器私用啊！再这样下去，这互联网不玩也罢！” 面对通用商会即将上线的法器，民间舆论可谓极端化。 有人因为广告，无限期待； 也有人嗤之以鼻。 不过，不管是何评价，通用法器可谓未发先火。 哪怕是再不感兴趣的修士，也在无数次狂轰滥炸中，知道这么一件事儿！ 在网络一片沸腾之际，又一个小道消息，彻底引爆网络。 据说，清虚大帝也会参加此次新品发布会。 消息一出，全网轰动。 这可是三官之一的清虚大帝啊！ 素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传奇存在。 若能得见真颜，那简直三生有幸。 一时间，哪怕已经十分反感通用商会狂轰滥炸的修士，对于这场发布会也满怀期待起来。 时间如水，潺潺而逝。 第七日，一大早互联网各大视频版块，最核心位置皆冒出一个直播窗口。 无数修士连忙点开。 此时，新品发布会还未开始，视频窗口正在直播着发布会人流汇集现场。 透过镜头，可以清楚看到无数大佬汇聚而来。 弹幕更是刷个不停。 “这就是新品发布会？” “怎么乱糟糟的？” “还没开始？” “这不是视频？” “这就是直播？感觉跟在现场一样。” “我去，我看到了普安观主！” “这不是天元宗主吗？怎么坐在第二排？” “不愧是顾真宰，牛逼啊，竟有这么多人捧场！” “高朋满座，大能云集啊！” 第一次出现的现场直播，令无数网友耳目一新。 更是大感稀奇！ 尤其是各种品头论足之言，更是令他们有种“冲破禁忌的僭越”之感。 以至于本来是冲着清虚大帝而来的网友，愣是留了下来。 看着一道道从屏幕上刷过的弹幕，新鲜感十足。 不知过去多久，现场陡然一阵骚动。 俄而，便见无数人齐刷刷站了起来，转身看向某个方向时，更是拱手参拜。 在无数网民好奇心提起之时，直播镜头也随之转向，便见一位身披绯红官袍的中年男子，在数十名仙官的簇拥下，踱步而来。 “清虚大帝！” “赦罪地官！” “青灵帝君，平等应善天尊！” 霎那间，直播间沸腾起来，清虚大帝尊号刷满屏幕。 看得无数网友，那是激动莫名。 更有甚者，气得手舞足蹈，却是密集弹幕，俨然遮挡了清虚大帝的龙颜！ 直播间人气，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许久，随着弹幕逐渐稀疏，画面陡然黑了下来。 影影绰绰间，勉强能看到坐在下面的一道道身影。 “刷！” 也就在这一刻，一道光柱打到了前台。 光柱中，一袭白衣的顾云礼，龙行虎步迈向前台。 “云礼道人！” “网络里域真宰！” “互联网之主。” 霎时，清虚大帝所享受的待遇，再次出现在顾云礼身上。 偌大屏幕再次刷屏！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看到顾云礼。 “他就是顾云礼？” “值了值了！终于见到云礼道人真容了。” “看起来年纪不大啊！” “听说，他乃鬼仙出身，尸解之后登峰造极！” 弹幕上，有人唏嘘，有人感慨。 更有人睹之，艳羡不已。 …… 此时，同样死后才觉醒“网络服务器”的裴玉立，看着直播画面中万众瞩目的顾云礼，忍不住攥紧拳头。 心中狂呼，大丈夫当如此！ 有朝一日，他定创造出震惊天下的网络，尽享荣耀！ …… 相较于裴玉立膨胀的野心，坐在发布会后面的灵宝道院众弟子，直接傻眼了。 “他、他他不是叶道友吗？” “是了，流水线作业乃叶道友所创，灵宝炼器厂也是实行流水线作业，早就该猜到了啊！” “天啊，我们竟然一直和顾真宰称兄道弟？” 一群人激动得若非身周皆人，只怕已然失声惊呼起来。 不过，即便如此，依旧震惊得低呼不已。 引来四周不少看白痴眼神。 …… 当然，相较于极少数人的惊喜，发布会现场显得冷静多了。 尤其是在一场关于炼器专业领域的发布会，现场又都是这领域的大佬之时，众人看向顾云礼的眼神，更多的是复杂，以及……一丝不屑。 他们承认顾云礼在网络领域的造诣！ 从某种角度来说，若非仙庭诸多网络幕后主人太强，单论网络开发的话，他们不一定能斗得过顾云礼。 然而现实世界没有如果。 同理，顾云礼在网络领域再强，依旧无法遮掩他在炼器领域，最多只是个炼器学徒的事实。 那些发布而出的法器，低劣的简直令人发笑。 如今凭清虚大帝名义，将天下炼器大能齐聚于此；又别出心裁的搞出现场直播，拼命造势通用盛会。 费了这么大功夫，法器不好，终究徒劳一场。 他们此来，既冲着清虚大帝而来，也是想看一场笑话，一雪前耻。 …… 在人心叵测中，立于发布会前台的顾云礼，张开双臂，拱手四方： “贫道顾云礼，多谢诸位捧场，今天乃通用商会首次新品发布会，初次筹备，难免有准备不周地方，还请诸位海涵！” 中规中矩的开场之后，顾云礼随即继续道： “我宣布，通用商会新品发布会现在开始。” 本章完 第128章 一块玄铁的艺术之旅 “终于开始了！” 正在观看直播的赵存远，听着顾真宰的宣布，精神为之一振。他早早就观看了直播，虽然并不觉得枯燥，但最期待的还是即将发布的通用法器。 虽然网上一片嘲讽之声，但他总觉得云礼道人应该不会如此莽撞。 在万分期待中，直播画面再次为之一黑。 便见顾云礼身后，倏然亮起一道光幕，一段熟悉的“通用味”广告扑面而来。 相较于之前铺天盖地的鸡汤广告。 这次广告开门见山，直接展示各类法器。 水中穿梭的飞剑、林间飒飒的法衣、昂扬踏云的剪纸马…… 在各种宛如炫技的拍摄下，明明不过是一些低阶法器，愣是拍出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奢华感，看得弹幕爆发。 “帅气啊！” “帅就完了！” “有点东西。” “装点门面不错。” 没多久，广告展示完毕，前台再次亮起，露出顾云礼的身影。 “接下来，将由顾某为大家介绍通用新品法器。顾某出身卑微，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即便每日努力修行，也买不起一件法器。 我还记得，顾某曾意外获得一块不化骨，本想炼制成为法器，奈何不懂炼器之法，更不知价格，被人用两张符箓骗走。顾某人生中的第一件法器，还是道举之后，仙庭赐下的执曲木杖……” 顾云礼的开场白，令赵存远怔住了。 在他的印象中，云礼道人那是神秘莫测的高人。 随着互联网的普及，信息的爆炸，云礼道人身份的逐渐揭秘，云礼道人的过去依旧如同一团迷雾。 不少人甚至猜测云礼道人出身并不低，只是意外尸解化为鬼仙而已。 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也有一段落魄过去。 这让他有种难言的认同感。 事实上，顾云礼的讲述，也引起无数散修的共鸣。 “卧槽，原来云礼道人也被骗过？” “骗子还认得云礼道人吗？” “乐！” “大佬也是从菜鸟一步步成长的啊！” 发布会现场，清虚大帝面露微笑，顾真宰果然非同凡响，这一番自黑自嘲，已然吸引了无数人的好感啊！ 台上，顾云礼继续道：“所以顾某曾发下宏愿，有朝一日，若有能力，定为天下修士炼制经济实惠法器。” “好！” “大善！” “欲立大志，须发大愿！” “顾真宰好样的。” 发布会没有掌声，直播弹幕却是一片赞美。 然而赞美之中，却危机暗藏，有人道：“说的好听，最终还要看你怎么做。” 是啊，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说得再好，也得看最终怎么做。 如果法器垃圾，价格高昂，眼下的自夸，那就是一场灾难。 “好，回归正题，接下来开始新品介绍——通用飞剑第一代。” 在顾云礼说话间，身后光幕上，展现出一柄大家早已十分熟悉的飞剑。 飞剑之下，一行泼墨大字，展示而出。 ——一块玄铁的艺术之旅。 屏幕再次一黑，又是一段视频展示，引得弹幕刷屏。 “顾真宰太喜欢视频了吧？” “净来看广告了。” 然而随着视频的播放，弹幕逐渐减少。 所有人皆被视频内容吸引了。 视频中，娓娓道来的展示了一块玄铁的开采，冶炼，轧制，乃至运输到修士手中，如何点点变成剑胚，淬火，开封，附灵……等等全过程。 即便互联网信息逐渐爆炸，但也很少有人能够将玄铁冶炼全过程拍下。 尤其是这种涉及炼器之流程。 看得众人大呼过瘾。 视频结束，顾云礼开始了介绍：“好剑源于好铁，好铁源于好钢。为了能够锻造出最适合修士的玄铁，我们组织上千人次，对玄铁熔炼比例展开了三千七百三十四次实验，最终确定较为完美的比例——三二六玄铁。” “它的锋利度、硬度、韧性远超市面上大部分飞剑，即便是当做凡铁来使用，都是传家之宝……” 随着顾云礼的介绍，背后光幕上展现出大片大片数据。 看起来既冗繁又高端。 唬得直播观众一愣愣的，尤其是那精准到个位数的实验数字，更是令他们感受到一种难言的匠心精神。 台下各大炼器宗门傻眼了。 沃尼玛，这不是法器发布会吗？ 你吹嘘个玄铁什么劲儿？ 一块玄铁再好又能好到哪里？ 当然了，更有人感到心虚，因为他们炼制法器，可从来没有这种“严谨”的实验过程。 更多的是凭经验，大概根据“一三七”之类比例混合炼制玄铁即可。 鲜少有人进行创新实验。 既是因为材料昂贵，也是因为意义不大。 毕竟决定法器好坏的最关键元素乃是符印的篆刻，材料本身反而决定不了多少。 然而话虽如此，看着通用商会却在这细节上做足了功夫，这让他们不得不自我怀疑起来。 难不成通用法器看似低阶，实则也是匠心之作？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不管怎么说，随着顾云礼的介绍，弹幕再次一片赞美之声。 “原来人家真的在炼器啊！” “太用心了。” “从来不知道，玄铁还有这么多门道。” “我一直以为玄铁越纯越好！” “真是实践出真知啊！” “以后谁还敢用纯玄铁忽悠，非打爆他的脑袋。” 此时发布会还在继续，介绍完材料的顾云礼，又介绍其内核符箓。 “飞剑的意义在于防身御敌，防身御敌又在于实用性、耐用性、节能性，以及杀伤力！我们采用了六大模块保证了三大性能的稳定持久。” “我们深知战场如深渊，每一分法力都弥足珍贵，所以我们放弃了不必要的设计，不竭余力的优化各类符印，只是为了保证飞剑在威力不减的情况下的节能效果……” 台上，顾云礼脸不红心不跳的侃侃而谈。 听得台下季志仙老脸一红，差点想寻个地缝钻进去。 他咋不知道，他创造的飞剑这么牛逼哄哄呢？ 还六大模块，三大性能……不就是六道符印的综合应用吗？ 什么稳定持久……炼器炼器，肯定得保证符印符合五行之道运转平衡啊？ 不然法力注入，飞剑就炸了，这还算个屁的法器？ 还有那啥节能？ 符印已经缩减到最底线，再减一笔，符印立即崩溃，这种情况下，能不节能么？ 这一切明明都是最基础的东西，咋到了顾真宰口里变得那么高级呢？ 一时间，季志仙臊得老脸通红。 台下各大炼器宗门代表人心中更是祖宗十八代连连。 顾真宰真是舌绽莲花，能言善道啊！ 这一通忽悠下去，他们已经不敢想象这法器得卖到什么价格了。 这一刻，内行看得心中直骂娘，直播间观众却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本章完) 第129章 创始版 一时间，不少人感慨万分，原来炼器有这么多门道啊！ 之前光看那么多人骂通用法器垃圾，谁能想到，那所谓垃圾的背后，却是用心良苦。 也对，都没见过飞剑，就直接骂垃圾，这种行为本身其实更垃圾。 当然了，直播间依旧有人不服气。 “说的再好，终究不掩低阶法器的事实。” “是啊，不能御剑算什么飞剑？” 这少数不良声音，仿佛被顾云礼听到。 在介绍完通用飞剑基础功能之后，他话锋一转道： “我们注意到市场的多元化需求，因此通用飞剑将分为三个型号，分别是创始版、进阶版、典藏版。” “进阶版将拥有三丈之内，召回功能。” “典藏版我们强化了剑芒的吞吐，飞剑活动范围也增至四丈……具体功能变化，可以参照这张图表。” 声落，顾云礼身后光幕，展现出一张图表，图表将三个版本飞剑的功能进行了详细介绍。 这一幕，直接把直播间观众看乐了。 “笑死了，真以为顾真宰炼制不出上品法器？” “黑子们，你们心心念念的召回功能出来了，还不快买？” “顾真宰什么法器没见过，你以为的上品法器，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快讲讲进阶版、典藏版吧！” 在一片欢乐弹幕中，顾云礼对于进阶版和典藏版，仅仅简单几句话，便一笔带过。 用他的话来说，内核都是一样的，区别只是进阶版和典藏版更加丰富而已。 因此无需过多介绍。 这种态度，引来不少争议。 不介绍中上品法器，反而逮着下品法器大书特书，看来顾真宰对下品法器更为看好啊！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顾云礼又开始了法衣介绍。 不出意外，流程和飞剑类似。 介绍的角度都有些出人意料。 别人介绍法衣，介绍它的功能，玄妙之处。 顾云礼从最基本的材料介绍起来，不时提到的“保暖性”、“透气性”、“耐磨性”虽是新词，但也顾名思义，一看就懂。 一番介绍之下，大家对法衣特性还云里雾里，反倒对纺织业有了初步了解。 这时，大家这才知道，衣服容易显旧，是因为不够耐磨； 想要耐磨，布料又不舒服。 既想要耐磨，又要舒服怎么办？ 混纺即可解决。 提到混纺，顾云礼顿时又是一连串实验数据砸下，看得直播观众大呼过瘾。 更是怦然心动。 没人知道，这场直播也令互联网同时在线人数突破巅峰。 不停有人加入，冲着直播而来。 事实上，此时此刻，已然有人在其他网络呼朋引伴起来。 一个罕见的现象级事件已然在悄无声息中形成。 只是没人发现而已。 当然，顾云礼也不会为了竖敌，公然宣布互联网用户突破巅峰，同时在线人数再创里程碑云云。 发布会还在继续，不知过去多久，顾云礼终于介绍完了通用商会出山之作，开始到了价格环节。 “接下来，将是各种法器价格公布环节。顾某深知修行大不易，法器又是刚需，顾某本想造福诸位道友，奈何定价太低，通用商会也将难以为继，所以只能尽最大可能让利……” 顾云礼说到这时，弹幕一片哀嚎。 “我就知道，价格不会便宜。” “唉！快点说吧，让我死了这条心。” “唉，早知道就不看了，看了买不起，心里闹腾啊！” 在一片哀嚎声中，光幕一闪。 通用飞剑创始版浮现而出，左侧一行大字，令现场一片哗然。 【创始版：九两白银或一百特殊积分。】 【进阶版：二十九两白银或两百五十特殊积分。】 【典藏版：四十九两白银或四百特殊积分。】 ——特殊积分正是修士焚香签到互联网的太真天香。 理论上，一百特殊积分等于十柱太真天香，签到十天即可获得。 实际上，因为修士洞悉香火内核的缘故，香火十分稀薄，因此大多需要两三月才能有一百特殊积分。 然而即便如此，看到价目表的众修士依旧震惊不已。 “疯了吧！” “牛逼！” “冲了！” “操！” “买买买！” “打错价了吧？” “天呐！” 霎那间，震惊之词，刷爆屏幕。 这个价格太便宜了！ 要知道，民间精品刀剑，也不过三到五两白银之间。 以两倍凡铁的价格，购买法器，这还要什么自行车？ 最重要的是，还可以以特殊积分换购。 这岂不是说，虔诚祭拜一段时间香火，即可获得一件低阶法器？ 哪怕祭拜香火会令略微损失一点灵性，也未尝不能接受。 反正打坐一番就能恢复回来，何乐而不为？ 更何况，又不是天天焚香祭拜？ …… 天庵村外荒山中，守着荒田的赵存远，看到价目表的那一刻，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之前以为遥不可及的法器，现在却发现，完全可以拿下。 他有百亩农田，一年大约可得百石粮食，这是寻常百姓耕法，若以神通辅助，产量可翻三倍以上。 也就是三百石，合计三千斗。 一斗五钱，三千斗合约一万五千钱，等于十五两白银。 换言之，他努力种地一年，即可买得起一柄创始版飞剑。 当然了，账不一定这么算。 若是勤奋点，拿着粮食去民间收购积分，再从网络银行中兑换出香火，贩卖于黑市，至少可溢价五成以上。 如此一来，理论上不到半年时间即可凑足九两白银。 然而赵存远目光却下意识落在那一百特殊积分上。 若走积分路子，岂不是更快？ 每天只需要虔诚焚香祭拜，余下时间冥想恢复，快则十天半个月，慢则一两个月，足以拿下飞剑。 想到这，赵存远看着发布会上那精致飞剑，呼吸愈发急促。 哪个少年没有仙侠梦！ 瞧着触手可及的飞剑，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 这一刻，发布会现场也是一片哗然。 在这超低价面前，哪怕是最严苛的炼器师，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他们甚至怀疑这价格还能赚到钱吗？ 莫非此举单纯是为了搜集太真天香？ 在众人满腹疑窦中，顾云礼公布了发售日期将在一个月之后，通用商会尽可能在各郡县设立分销点。 至此，通用商会新品发布会随之结束。 直播信号随之掐断，不过，没多久，互联网各视频版块便出现了录播，方便未来得及看直播的用户。 事实上，更多的是已经看过直播之人，又回去反复观看起来。 此时，发布会现场可不知道直播已经结束。 顾云礼拱手四方，一番客气之言后，朗声道： “承蒙诸位道友捧场，顾某不胜感激！天下散修众多，市场需求极大，顾某愿与诸位合作共禳盛举，不知诸位道友以为如何？” “敢问顾真宰，如何合作？” “按照通用商会标准，代工法器即可。” 言落，众炼器宗门眉头皆皱了起来，通用法器零售价已经突破天际的低廉，给他代工这还赚个屁啊！ 【感谢“天海祥云”·5000起点币的打赏！】 (本章完) 第130章 季志仙的担忧 在这场新品发布会上，顾云礼之所以将介绍重点放在下品法器上，根本原因，乃是因为中上品产能有限。 眼下他的灵宝炼器厂已经开始产能爬坡，每天一千柄创始版飞剑不是问题，然而进阶版飞剑却连三百柄都不一定能生产出来。 至于典藏版一百柄都够呛。 没办法，这个世界相较于他的前世，对人才的依赖太大了。 他之所以能将法器价格砸下来，也是因为散修数量足够多，也足够廉价！ 加之流水线作业，这才能批量化生产。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凭此复制中上品法器的批量生产。 这也是他试图寻找代工的根本原因。 然而面对他的提议，在场炼器宗门大多并不感兴趣，随口打个哈哈便拒绝了。 还是那句话，通用法器售价都这么低，落到他们手里又能有多少？ 不过，还是有少数宗门留了下来，打算仔细询问一番。 正所谓，大树参天，小草遍地。 不是所有炼器宗门都混得风生水起。 如今既然有个门路，哪里还敢挑肥拣瘦？最起码先试试再说。 顾云礼见状，已然心满意足。 想要收揽天下炼器师为己用，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他走的是薄利多销路子，但本质上乃是冲着太真天香而去，因此只要牢牢把控住低端市场，就足够了。 以后如果培养出足够多的高级炼器师，再冲击高端法器也不迟。 …… 待送走清虚大帝之后，顾云礼便领着众多意向合作者，参观起灵宝炼器厂，并阐述起流水线作业原理。并直言，如果各门派也按照灵宝炼器厂模式，建立炼器厂，哪怕法器售价很低，也绝对有得赚。 “顾真宰这是要走薄利多销的路子？” 众人参观完毕，墨家堡主朗声问道。 “正是。” “既是薄利，那就得保证多销，顾真宰肯定通用法器能够风靡天下？” 墨家堡主面露几分狐疑。 法器这东西，消耗量并不大，尤其是天下承平已久，鲜少大规模冲突的情况下。 “法器销售是顾某的事情，各位只需根据订单代工即可，如果觉得贸然扩充人手风险太大，那么可以先少量代工一下中上品法器，等到一个月之后，再做决定。” 顾云礼微笑道，显得颇为自信。 之所以自信，本质乃是来自于调查问卷。 在新品发布会之前，他进行了大规模问卷调查，看似在为通用法器预热，实则不然。 这就是一种市场调查。 排除掉大量“非修行者”、“速填拿分”、“重复题答错”、“陷阱题”等等无效问卷，余下数据，极具参考价值。 他注意到，拥有两件及两件以下法器的修士，占比高达89%； 一件法器也没有的修士，占比则有56%； 顾云礼通过其他题目推导，发现问卷数据不太对劲，实际上，一件法器也没有的修士，至少高达七成以上。 他怀疑，很多散修哪怕是做问卷，也不好意思承认家徒四壁。 因此大多选了“两件及两件以下”选项。 为此，他窥探过不少填写问卷的修士，进一步佐证了自己的判断。 总而言之，经过修正之后的数据，即便有所偏差，依旧能够证明法器市场十分庞大。 他初期将法器做的十分简陋，也是为后续产品迭代做准备。 等到发售之后，再来一波产品测评、整活、二创，他不信卖不起来。 “既然如此，墨某愿为通用商会代工。” 墨家堡主一番沉吟之后，果断选择合作，不求赚钱，磨炼一番弟子水平也是极好的。 余下炼器宗门，一番思考之后，超八成选择了合作，只有两成炼器宗门无法理解流水线作业模式，选择告辞离去。 一番统计之后，顾云礼一共招揽了八十三个代工宗门，共八百多个炼器师。 产能不敢奢求多少，至少中上品法器产量能上来一些。 为了保证产品质量，顾云礼要求所有代工宗门，必须接受灵宝炼器厂培训，合格之后，才准许回去各自建厂。 这个要求，众人欣然应允。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顾云礼正要转身离开，季志仙却追了过来，一脸忧心忡忡道： “顾真宰，这般放任他们回去建厂，万一私下售卖怎么办？” 可不是，顾云礼开出的报酬再慷慨，也终究少于零售价，既然如此，这中间差价为何不自己挣了？ 私下贩卖一些，手脚干净一点，谁又能知道？ 顾云礼闻言笑了笑：“客户不会认的。” 季志仙诧异：“为何？” 顾云礼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完，扬长而去。 季志仙眨了眨眼睛，很快便明白了顾云礼的做法。 …… 随后几天，各大合作炼器宗门纷纷派来弟子，学习灵宝炼器厂流水线经验。 这些炼器宗门虽然多是小微门派，但也传承有序，弟子选拔十分严格，至少比来者不拒的灵宝炼器厂强多了。 因此学习过程十分顺利！ 或者说，与其说是来学习，不如说是了解通用法器各项数据，譬如，尺寸、花纹、符印……等等。 顾云礼可是三令五申，一旦误差超过一定标准，即作为废品，通用商会拒绝签收。 因此各大炼器宗门自然不敢马虎。 待学习结束，各大宗门准备回去代工法器之时，顾云礼宣布了一项规定： “诸位道友皆参加了新品发布会，理应知晓通用法器选料都极为严苛，为了保证法器品质，所有代工产品统一由通用商会提供原料，如果出现废品，不得私自销毁，统一上缴通用商会，如果出现差额，将按照零售价赔付，还请诸位道友理解。” 消息一出，众代工炼器宗门面面相觑，私下议论纷纷。 敏锐意识到，通用商会这是预防他们私下售卖。 偏偏他们却没有反对的理由。 炼废法器无可厚非，通用商会并未因此惩罚他们，这种规定都反对的话，那摆明了有猫腻。 因此众代工宗门，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无奈接受。 看着领着原料回去的各大代工宗门，季志仙心中担忧不减，反而愈发忧虑。 控制原料这个规定倒是不错，可真的能防得住各大代工宗门的私售吗？ (本章完) 第131章 人性唯私 郃阳县墨家堡，乃是远近闻名的铁店，以打铁铸造为生。 其铁器之优良，有口皆碑。 然而鲜少有人知道，墨家堡其实乃是修道门派。 只有极少数天赋异禀的学徒，才有可能拜入内门，成为墨家弟子，修得炼器之法。 最近这些墨家弟子很是兴奋。 因为墨家堡接了通用商会的订单，欲炼制通用飞剑。 现如今谁不知道通用法器？ 因此墨家弟子对这些飞剑，可谓垂涎三尺，恨不得立即拥有一柄，然后拆开好好瞧瞧，发布会上吹得玄乎其神的飞剑，究竟何种模样？ 如今虽然无法拥有，却能亲自炼制，自然再好不过。 一时间，那是干劲十足。 不想，这举动，也在某种程度上，证明了流水线作业的高效率。 “爹，流水线作业果然非同凡响，以我们现在的良品率，即便是代工创始版飞剑，也有得赚头。” 墨家堡少主兴奋不已。 “顾真宰天纵奇才啊！” 墨家堡主感慨一句，随即神色一正，问道： “查清三二六玄铁成分了吗？” “查清了，都是常用金属，目前唯一无法确定的乃是各种金属的比例，这得需要时间。” “通用商会用了三千七百三十四次实验，才找到最佳比例，我们想要找到准确比例，实验次数不会低到哪里，这成本太高了。” “爹的意思是？” “模仿个七七八八即可，谁又能精准测量出三二六玄铁特性？” “我明白了。” 少堡主顿了顿，忍不住又问道：“爹，咱们私下炼制飞剑，能卖得出去吗？” 墨家堡主轻轻一笑道：“这批法器经过通用商会这么一番宣传，已然声名鹊起，私下抛售一些不难。” “可孩儿看通用商会的动作，炼制数目怕是不会少到哪里。” “通用商会成立时间太短了，他能在各大郡城开设分店，已属难得，想要遍及天下县城，基本不可能，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少堡主恍然大悟。 事实上，此时通用法器岂止是声名鹊起？ 已然到了无人不知的地步。 一场新品发布会，在清虚大帝名气的吸引下，天下修士莫不围观。 即便当时有事，也多半在事后补了录播。 以至于发布会结束之后，网上依旧议论纷纷，热度持续了数日，才逐渐平息。 与此同时，另一个话题也悄然走红。 那就是焚香签到！ 以前修士很少焚香签到，自打通用法器出来之后，为了拿下心仪法器，不少散修，一咬牙，决定签到起来。 按照眼下时间，签到一个月，差不多能在发售之时，攒够一百点特殊积分。 怎想，随着修士分享签到，他们才发现签到积分低得可怜。 很多修士，甚至零几分。 一两积分那是常有之事。 气得无数散修臭骂互联网有猫腻。 顾云礼风评险些翻车。 不想，也就在这时，其他网络推出特殊积分兑换服务。 即，虔诚焚香，可在网络银行兑换出太真天香。 当然，他们会收取一定的手续费。 这让众多散修纷纷看到希望。 结果当他们涌入其他网络焚香祭拜之时，才发现获得的积分还不如互联网。 一时间，自然引起热烈讨论。 最终大家一致得出结论，说到底，还是不够虔诚所致。 人间各大宫观之所以能收集到太真天香，乃是因为门下弟子，大多修行各类祈神术，“急急如律令”之类的咒言，已然成了玄门弟子标配。 为了保证祈神术威力，大家自然不敢怠慢仙神。 到了互联网，心中缺乏虔诚之下，又哪里能有多少积分？ 无可奈何之下，大家也只能尽量调整心态。 在一片纷纷扰扰中，一月之期，弹指即逝。 这日，雍县赵存远早早起床，在用过早餐之后，便是往雍县赶去。 ——在发售日之前，通用商会已经互联网公告了各大分销点，雍县作为顾真宰的龙兴之地，有幸以县级规模，分到了一个分销点。 赵存远修为很低，但也远胜凡人。 当日头渐升之时，他已然踩着露水，行至雍县。 至城中，无需打听，便熟门熟路行至通用商会店铺之外。 然而当他抵达时，他顿时傻眼了。 只见店铺外，竟排起了长龙。 仔细一数，足有数百号人。 “有钱人这么多？” 赵存远满心错愕。 说来也巧，他接触互联网之时，并非修士，以至于他踏入道途之后，对互联网颇为感激，没少焚香祭拜。 直到后来听说焚香祭拜有损灵性，这才停止这种行为。 便是那段时间的祭拜，给他积累了不少特殊积分。 再加上，最近一个月的焚香签到，他已然积攒出了上百积分，兑换一柄创始版飞剑绰绰有余。 他以为自己算是幸运儿了。 没想到，到了现场才知道，自己才是穷鬼一个。 好在，终究能拥有一柄属于自己的飞剑。 哪怕十分简陋，赵存远依旧激动不已。 卯时刚过，通用商铺房门大开，人群骚动起来，一个个排队而入。 没多久，里面传来争吵声。 “凭什么不能多买几把？”、“谁是掮客？”、“我不服气！”、“黑店！黑店！你们这是店大欺客！” 一阵吵吵嚷嚷中，一名修士愤愤不平的抱着一柄通用飞剑，走了出来。 临走时，还站在店铺门前骂骂咧咧不止。 赵存远听了半天，才知道，通用商会竟然限售！ 所有人凭互联网ID，仅可购买同类型一件法器。 这是什么规矩？ 赵存远一脸茫然，这是怕法器不够卖吗？ 简直荒谬！ 人群见状也是议论纷纷。 赵存远摇了摇头，感觉这事跟他没关系。 继续耐着性子等待，结果，在快要排到他时，通用商铺走出一名伙计，笑吟吟拱手道： “诸位道友，实在不好意思，今日飞剑都卖完了，只剩下少许法衣和剪纸马，若是等购买飞剑的，还请明日再来。”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意思，这就卖光了？” “我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通用飞剑，这就没了？” 还在排队的人群炸了，一个个气得嚷嚷不止。 赵存远更是目瞪口呆。 终于明白通用商会为何限售了？ 感情是不愁卖啊！ (本章完) 第132章 私炼法器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赵存远，可谓郁闷到了极点。 天知道，他期待通用飞剑多久了。 结果竟然没货？ 问了通用店铺伙计才知道，通用商会也没想到会这么火爆，有些备货不足，不过店铺已经申请调货，第二天应该就能到货。 行吧，赵存远也只能耐住性子再等一天。 回家之后，再打开互联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关于通用飞剑的消息。 论坛里议论纷纷，去了九州视频，好家伙，更有人炫耀起刚到手的飞剑。 不过随手拍个视频，便引来十几万点击率，热度之高简直惊人！ 这一波流量迅速被有心人发现。 没多久，互联网便有人出了通用飞剑测评。 看着视频中人操控通用飞剑，从瓜果草木一路砍到猪肉石头，赵存远那叫一个心痒难耐。 恨不得立即入手，好好把玩一番。 到了晚上，新闻联播更是重点报道了通用飞剑销售火爆情况。 看得人愈发心动。 翌日赵存远学乖了，天不亮便赶往雍县。 结果抵达目的地一看，通用商铺之外再次排起了长龙，这让他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敢问兄台何时过来，怎么这么早就排上了队伍？” 赵存远不甘心打探起排在前面之人。 “兄弟外地的吧？这儿半夜就有人排队了。” 那人一脸得意，看得赵存远恨不得一个大耳刮子上脸。 在满心骂骂咧咧中，赵存远也只能老老实实跑到后面排队。 卯时刚过，通用商铺再次准时开业。 不同于昨天，这次走出来一名伙计，沿着队伍而行，不停询问着是不是购买飞剑？然后数着人数，在数到赵存远跟前的时候，随即一脸抱歉的拱手道： “各位道友，实在不好意思，从这位道友开始，后面如果是买创始版飞剑的，不用排队了，没货了。如果是购买进阶版和典藏版的，还有少量存货。” 赵存远闻言脸都绿了，一把抓住伙计问道： “你的意思是，从我开始没货了？” “创始版没货，其他还有少量存货。” “不是，昨儿我就来了，不是说今天备货吗？怎么又没货了？” “这位道友，实在不好意思，咱们通用飞剑销售太过火爆，各大分销店都缺货，能分到的货物实在有限，还请道友海涵！” 伙计早就接受过培训，满脸歉意的拱手致歉。 看着满脸歉意的伙计，赵存远一肚子火没地发。 别说他了，排在他身后的人，气急败坏的不在少数，嚷嚷着通用商会无论如何也得调货过来。 一时间，现场乱糟糟的厉害，很多人根本不愿散去。 本想离去的赵存远，看到这一幕，心中一动，也留了下来。 他甚至琢磨着，要不要连夜排队？ 反正他身为修士，体力强横，熬个一两夜，完全不成问题。 正当这时，一名修士贼眉鼠眼的凑了过来：“各位道友，可要通用飞剑？” 此言一出，四周抱怨不止的修士们，顿时眼睛一亮，连忙问道：“多少钱？” 那修士竖起一根手指：“十两白银。” “噫——” 人群轰然发出一声嘘声，没人愿意多出一两白银。 话说，通用飞剑之所以火爆，不就是物美价廉吗？ 这莫名其妙多一两白银，鬼才愿意！ 大不了，再排一天队伍便是。 “哎，道友，便宜点，我就要了。” 有人不愿意，有人却喊住黄牛，砍价起来。 两人一番低声议论之后，最终达成交易。 等到交易完成，那购买飞剑之人，面对众人看傻子表情，笑眯眯解释道： “好叫诸位知晓，现在通用飞剑热度之高，随便发个视频，都是十几万点击，我买剑这点溢价，随便发个视频就能赚回来。” 此言一出，暗中嘲笑之人顿时愣住了。 还有这种操作？ 可不是，也不知从哪里刮起的测评整活之风。 不过一夜之间，很多视频主敏锐意识到通用法器的热度。 纷纷围绕通用法器，拍起各种视频。 有人专门探秘三二六玄铁究竟有何玄妙？ 有人尝试了通用飞剑操控效果； 还有人拍起各种整活视频，引来无数效仿。 这些二创，也进一步推动通用法器的热度，以至于不少宗门弟子也投来好奇目光。 左右价钱不贵，买一把玩玩也不错。 创始版太简陋，典藏版马马虎虎也能拿得出手。 这波人一出手，令本就货源奇缺的通用飞剑，再次水涨船高一剑难求！ 在某种程度上，反倒助涨通用飞剑的稀缺性。 谁能买到一把通用飞剑，往社交圈一发，那一个个羡慕嫉妒恨的评论，足以令人虚荣心爆表。 一时间，能否拥有一件通用飞剑，已然成了个人实力财力的象征。 普通人排队抢货； 有钱人干脆去黑市收货。 这进一步刺激了市场，以至于很多人都知道，只要能抢到通用飞剑，转手一卖，随便就能多赚两三两白银。 在连锁反应下，通用飞剑热度已然爆表，俨然成了国民级法器。 纵然是目不识丁的村夫，都知道县城正在卖一种很厉害的仙家法器。 …… …… 郃阳县，墨家堡。 “爹，咱们飞剑卖早了啊，现在黑市上，创始版已经涨到了十二两，进阶版典藏版更是溢价超三成，” 墨家少主满脸后悔之色。 原来，墨家堡在给通用商会代工时，便多生产了一批。 在通用商会开售之后，便私下兜售出去。 谁能想到，才过几天，通用法器价格竟然一路走高，心中那叫一个后悔呀！ “无妨，这才刚刚开始，现在备货还来得及。对了，玄铁采购之事，办得如何了？” 墨家堡主心平气和。 “已经办好了。” 墨家少主在颔首中，神色古怪道： “爹，现在玄铁价格也在一路高涨，孩儿怀疑其他宗门也在私炼通用法器。” “不用怀疑，这是必然之事。通用法器简陋至极，也就骗得了外行，对于我等炼器师来说，复制不难。如今通用法器销售供不应求，岂有不分一杯羹的道理？” “如此一来，倒是对我等有利。” 墨家少主脸色一喜，通用法器打开的市场太大了，他墨家可吞不了多少。 因此更多人入局，也意味着墨家将更加不起眼。 “不要大意，通用法器若是杀鸡儆猴，说不得便会选择我们，还是谨慎点为好。” “是，孩儿明白。” 墨家少主一怔，这才反应过来。 (本章完) 第133章 悍然出手 事实上，此时通用商会季志仙已然起了杀鸡儆猴之心。 “顾真宰，商会库存什么时候抛出去，现在黑市上，已然赝品泛滥！” 提起赝品之事，季志仙便是气得肝颤。 他设计的飞剑，却被别人拿去疯狂赚钱，还是一群代工宗门，这让他心气如何能顺？ 最重要的是，他在灵宝炼器厂可是占股的，这些人复制通用法器，等于就是在抢他的生意，碍了他的财路，能不生气？ “不急，等玄铁价格再涨一些。” 顾云礼慵懒的坐在官帽椅上，双眸熠熠生辉，显然正在逛着论坛。 没人知道，互联网上最初第一批关于通用法器测评整活视频，正是他一手炮制而出。 经过他精心引导，这才引爆流量，甚至火到其他网络。 “为何要等玄铁价格高涨？” 季志仙看着顾云礼不骄不躁之色，心中一动，试探问道。 “只要有利润，赝品这种问题，我们永远也杜绝不了。不过，无法杜绝，不是放任的理由。所以这一次只有打疼他们，才会老老实实代工，否则以后净给我整幺蛾子，顾某还做不做生意了？” “看起来顾真宰已然胸有成竹？” “顾某底气源于道友的备货水平，最近这段时间，灵宝炼器厂不要放松，所有人加班加点生产，补充法力神念丹药不要吝啬，足额足量下发，这一战，不要想着赚钱，亏钱也得抢占市场。” “贫道谨遵真宰法旨！” 季志仙拱手致礼，转身督促生产去了。 顾云礼浏览了一会互联网，确定没有纰漏之后，随即起身前往禅室，修行去了。 前天，他的修为已然突破过三关之境，踏入养胎之境。 相较于过三关的凶险，养胎之境最为中庸平和。 至此，无需采补混元结黄之炁，只需采服日月光华，即可养胎解结。 不过，与其他功法不同的是，混灵结黄之道所结道胎，有二神，一曰混灵君，主周天星斗；一曰结黄君，主苍茫大地。 其神与胎命同生，偕诸神罗列明堂中。 换言之，道胎若成，即意味着混灵结黄之道，再上一层楼。 顾云礼自然不敢大意。 眼下左右无事，正好慢慢滋养道胎。 “混元结黄结道胎，此乃养胎第一转，玉炉二转见黄芽，火里红莲解发花，三转红炉转四神，添符进火养胎精，五行俱备雷声震，正好登楼看汞花……” 顾云礼默默运转法决，以九转之法滋养道胎。 心法运转之际，无数元炁从四周天材地宝中逸散而出，如倦鸟归林，滋补道胎。 道胎，说是胎，实际上无形无质。 只有顾云礼本人，才能感受到两道大道之胎，孕育于精魂之中。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量元炁的涌入，顾云礼陡然发现，数据道意竟然随之孕育而出，化为道胎。 竟与混灵结黄两胎三分天下。 “怎么回事？” 顾云礼心中微惊，一番仔细观察之后，隐隐生出几分明悟。 他的数据道意，经过他数次以太真天香推演，实际上已经达到极高的参悟度。 只是缺乏功法，这才以道意的形式存在。 如今经过九转之法滋养，已然蹭着九转之法的资源，结为道胎。 “我明白了，功法只是登阶捷径，但这并不意味着失去功法便寸步难行。混灵结黄之道，乃清虚大帝首创，归根结底，乃是他的登阶经验，对我数据之道亦有参照作用，这般说来，多看一些功法，说不定就能创造出属于我的数据功法。” 顾云礼暗暗忖度道。 不管怎么说，数据道意结出道胎，百利而无一害。 日后借混灵结黄之道，说不定可以一举登阶天仙。 …… 在顾云礼默默修行之时，通用法器也越炒越热。 人间已然出现一剑难求之景。 赵存远更是要被气死了。 第三天他吃了教训，连夜排队，虽然未抢到前排，但名字也颇为靠前。 怎料，翌日又到他面前卖完了。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 偏偏在排队之时，不时有黄牛过来推销飞剑，只要加价一二，就能拿下。 不少人受不了无休止的抢货，选择加价拿货。 赵存远也有此意，奈何他太穷了，别说九两白银，他一两白银都掏不出来，家里好容易积攒的一点积蓄，全被他扔在山里田地中。 此番而来，全指望着特殊积分。 此情此景，刺激得他愈发愤懑，又想到家中良田。 一咬牙，不买了。 大不了再等一个月。 运气好的话，每日焚香签到，说不定还能攒出进阶版飞剑。 这一刻，类似赵存远之人比比皆是。 网络的出现，令不少略有几分天赋，却无门路之人，踏入道途。 然而缺乏师门资源的他们，说是修士，本质上就是凡人。 因此哪怕是九两白银，他们也掏不出来。 他们不恨通用商会缺货。 毕竟这么便宜的法器，从未出现过，出现抢购热潮很正常； 但他们恨炒作之人。 明明不需要，却排队抢货，高价抛售。 浑然将顾真宰造福天下的良善之举踩在脚底下。 这让他们恨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只能在网上发声呼吁，恳请顾真宰打击黄牛行为。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实施起来却千难万难。 毕竟人家转卖法器何错之有？ 顾真宰管得了互联网，还能管得了他们正常商业行为？ 说到底，有需求就有市场。 在修道界穷人很多，有钱人也不少。 他们不愿排队，高价收购通用法器，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也无可奈何。 当然了，归根到底，还是因为通用法器便宜。 即便加价之后，也远超寻常法器。 这一切也令各大炼器宗门欣喜不已。 前面启蒙玉简狂赚一波快钱，如今又凑上通用法器，可谓双喜临门。 不少名门望派也纷纷加入私炼行列。 通用法器是便宜，但薄利多销之下，亦不可估量。 最终的要，此举也能锻炼一下弟子炼器技巧，何乐而不为？ 在各大宗门疯狂炼器之下，玄铁价格也随之节节攀高。 眼看通用商会费时费力打开的法器市场，即将被各大炼器宗门蚕食一空时； 通用商会突然发布一条公告，随之悍然出手！ (本章完) 第134章 扫码鉴定 日暮西垂，天光翳翳。 墨家堡神工院内，灯火辉煌，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连绵不绝。 自从墨家堡接了通用商会的订单，神工院内便是炉火不歇，但凡有资格参与炼制的弟子，无不参与其中。 在高额赏钱的刺激下，大家也迸发出十足干劲，一个个埋头苦干，以至于墨家少主巡视其中，都鲜少有人注意到。 墨少主对此很是满意。 他一番巡视之后，大大方方踏入神工院正堂。 此时，院内大执事早已恭候于此。 “货物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 大执事毕恭毕敬的递上一枚乾坤袋。 墨少主接过，故意道：“通用商会催得急，我得亲自走一遭，院中事务便拜托你了！” 大执事连忙拱手：“少主放心，有我在，神工院定然不会出岔子。” 墨少主颔首，当即转身扬长而去。 看方向正是赶往通用商会。 然而在路过渭南县时，他的身影却消失在八街九陌之中，再次出现时，已然踏入一家老字号古玩店和善坊中。 “少爷，您来了，东家恭候您多时了。” 和善坊掌柜瞧见墨少主，满脸堆笑迎入内院。 “贤侄果然守时。” 院内，一名中年男子正躺在椅子上闭眼假寐，听到脚步声，睁眼望去时，还能看到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辉。 不消说，刚刚肯定混迹于网络之中。 这一幕，令墨少主精神一晃。 他打小就认识周前辈，每次见他十次有九次在看书，不是在书房，就是在小院。在他印象中，一直是一位饱读经书，博学多才之人！ 没成想，如今再见他，十次有九次混迹于网络，简直颠覆他的印象。 不得不承认，网络的出现改变这个世界太多太多。 在唏嘘感慨中，墨少主拱手道： “让前辈久等了！” “你我不用客气，来，坐！” 墨少主颔首，在石桌对面坐了下来，同时递上刚刚到手的储物袋。 周前辈伸手接过，神念一扫，眉头一挑：“呦，这次货倒不少！” 墨少主得意道：“通用法器创始版简单至极，堡中提拔了一批弟子训练几日，便足以胜任，产能自然增加不少。” 可不是，按照以前标准，墨家堡学徒中，十人最多能有一人擢升内门弟子，得以传授炼器之道。 现如今，有了流水线作业法，十人有七人可以胜任。 事实上，如果舍得材料训练，余下三人也能胜任！ 周前辈显然颇为了解炼器内幕，感慨道：“顾真宰当真是好本事啊！” 说实话，流水线作业看起来并不高明； 薄利多销也并非多厉害手段。 然而经过顾真宰一番运作，已然将曾经卖不出去的垃圾，卖出了利润，这让人如何不惊叹？ 墨少主笑道：“再高明，也终究便宜了我们。” 周前辈闻言哈哈大笑：“妙极妙极！” “哒哒哒……” 这时，前院掌柜一脸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东家，张老爷、刘老爷……” 通报声未落，身后便传来急不可耐的叫嚷声。 “周睦何在？” “好你个周睦，咱们多少年的老朋友，伱就是这么骗我的？” 循声望去，便见七八名男女皆手提宝剑闯了进来，一个个怒火冲天，裂眦嚼齿！ 周前辈见到这场面，心中咯噔一下，连忙拱手道： “诸位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周某在这条街开店十余年，何曾做过什么欺行霸市之举？” “好，我问你，这剑可是从你手里购买？” 其中一位青年举起手中飞剑问道。 周前辈见状，脸色一沉，下意识瞥了墨少主，模棱两可道：“可是通用飞剑？” “你认得便好！我问你，你卖给我的时候，可是通用飞剑？” “我卖你的时候，确实是通用飞剑。” “那现在怎么成了赝品？” 青年话落，众人亦是义愤填膺的怒喷： “好你个周睦，竟然敢贩卖假货？退钱！” “没错，退钱！退钱！” 这一幕，莫说周睦，便是墨少主也是脸色微变。 周睦问道：“诸位还请把话说清楚，这好好的飞剑，怎么就成了赝品？诸位拿货时，可是亲自验过货的。” 众人七嘴八舌：“还不承认，互联网已经更新了通用之家，可验真假，你这里的货，一验全是假货！” 周睦懵了，墨少主更是脸色大变。 通用之家？ 这是什么玩意？ 周睦连忙安抚一番，登录互联网才知，原来互联网赫然更新了一个新版块，名曰： ——通用之家。 正是通用商会专门版块，功能五花八门。 基本都是和通用商会有关。 譬如商品介绍、社区论坛、售后保养、线上预约……等等，不一而足。 最重要的是，其中还有一个核心功能。 ——商品鉴定。 只需通过通用之家摄像头，拍摄一下通用飞剑剑柄处二维码，即可鉴定真假。 鉴定结果，还可以一键分享到社交圈，乃至其他版块。 看到这个细节的周睦傻眼了。 看着眼前来势汹汹的顾客，心知眼下唯有两条路。 要么退钱； 要么装傻充愣，跑路。 然而他经营和善坊十几年，好容易经营出不俗口碑，舍得跑路吗？ 无可奈何之下，周睦只能认栽，赔钱了事。 等到众人离去，周睦看着堆在脚下的飞剑，一脸难看的看向墨少主。 “不应该啊，我们的飞剑明明模仿了通用标记啊？” 墨少主捡起一把飞剑，一脸难以置信。 原来，通用商会收走代工法器之后，都会在上面打上独门市肆记号。 这点乃行业惯例，无可厚非。 虽然通用记号有点特殊，除了通用云篆之外，还有一个酷似印章的“二维码”。 但这难不倒墨家堡。 谁能想到，这一个小小的二维码，竟然隐藏着真假信息？ “术业有专攻，这其中关窍为何，周某不知，但这批货周某不能要了，还请贤侄拿回去！” 周睦将到手还没捂热的乾坤袋递了过去。 墨少主脸色难看，不得不接过乾坤袋，收起地上法器，拱手道：“还请前辈稍安勿躁，墨家定然会给前辈一个交代。” 说完，便扬长而去。 待火急火燎赶回墨家堡，墨家堡主一脸阴鸷的坐在禅室之中。 在他眼前，摆放着两柄飞剑。 “爹……” 墨少主走近，看着父亲阴沉脸色，心中登时咯噔一下，硬着头皮问道： “爹，通用市肆记号咱能仿得了吗？” (本章完) 第135章 心有不甘 “仿不了。” 墨家主一脸困惑：“我查过通用记号，没有任何特殊手段，不过是最寻常的阴刻，我复刻了所有细节，依旧无法骗过互联网。” 墨少主脸色难看：“爹，那咱们怎么办？” “咱家购入了多少玄铁？” “一千三百钧。” 墨家堡主老脸顿时煞白。 通用法器的火爆，令市场玄铁价格飙升，这一千三百钧玄铁，几乎掏空了墨家堡家底，这是要全部砸在自己手里啊！ “立即毁掉通用标记，伪造成剑痕，这件事你亲自办，不要经过别人，就在这里。” “啊？爹，为什么？” “这批货只能降价销售，不过，即便降价，也得给人一个理由，那也只好意外损毁了。” 墨少主恍然大悟。 毁掉市肆记号，这是给客户一个自我说服的理由。 只要价格够便宜，总会有人购买。 然而思绪至此，墨少主不仅不高兴，心情反而愈发沉重：“爹，可这样一来，咱们可就亏大了！” 可不是，这种次品最起码得降价两三成。 通用法器乃是走薄利多销路子，利润本来就薄，加上玄铁价格飞涨，他们这销售终端再降价，那能亏死！ “亏本也得卖！顾真宰早不出晚不出，现在突然放出来，这是故意挖坑给我们跳呢！现在抛售，还能止损，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墨家主脸色灰败，忍不住道：“难怪顾真宰敢找人代工，原来早就胸有成竹。” 正说着，一道传讯符剑凭空浮现。 墨家主伸手接过，神念扫过，老脸陡然一片煞白，失声惊呼： “顾真宰，你好狠！” “怎么了爹？” 墨家主身子晃了晃，一脸苦笑的将传讯符抛了过去。 墨少主接过，神念一扫，差点瘫软在地。 这是一位墨家分销渠道发来的消息，他们不再收通用法器，因为通用之家刚刚宣布，三日后，将大量上线通用法器。 可提前预约，若预约日购买不到，通用法器将根据违约天数，给予代金券。 虽然补偿金额不多，但若是时间线拉长，理论上甚至可以白嫖法器。 这个消息对于墨家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若是通用法器不再缺货，哪里还有黑市什么事儿？ 可若是飞剑卖不出去，墨家堡高价囤积玄铁，以及手里成批法器怎么办？ 经此一役，只怕百年积蓄，沦为废铜烂铁！ 一时间，莫说墨家堡； 无数私下售卖通用法器之宗门，为之震怒，而又无可奈何。 当然，亦不乏不死心之辈，蜂拥而起，于各大网络围攻顾云礼。 “明明早有鉴定手段，早不出晚不出，偏偏现在出来，这分明是拿天下修士，为你通用商铺铺路！” “顾真宰真乃小人！” “通用商会明明早有存货，偏偏却营造出缺货姿态，居心何在？” 然而面对这些破防的私炼宗门，无需通用商会出手，自有大儒辩经。 “笑死了，造假还有理了？” “让伱代工，你却私下炼制售卖，还有脸来说通用商会。” “若不是你们这群奸商，通用法器价格会炒得这么高？” “难怪通用备货不足，原来计划好的产能，全被你们这群卑鄙小人私下贩卖了，私下贩卖也就罢了，还以次充好，用垃圾凡铁忽悠我们！” 无数抢不到法器的散修，立即将怒火宣泄在这群私炼贩卖之人身上。 只可惜，这群过街老鼠也知此举无耻，都是私下进行，无人知道身份，不然看着舆情，怕是能被冲烂了。 然而即便如此，销售末端也完了。 要么血本无归赔钱了事； 要么脚底抹油，提桶跑路； 但更多的是惨遭追杀，因此陨命者比比皆是。 要知道，愿意加价在黑市购买通用法器之人，可不是穷困潦倒的散修，很大一部分就是买来炫耀的宗门弟子。 结果买了假货，成了圈里人笑话，那一肚子火气自然只有见血才能平息。 一时间，又是一番江湖动荡。 …… 在外界纷纷扰扰之中，居于灵宝炼器厂的顾云礼，正心平气和的修炼功法。 通用之家上线的线上预约，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预约。 得支付特殊积分为定金。 若取消订单，特殊积分不再返还。 在如今通用法器热度下，预约量飙升，也让顾云礼收获无数太真天香。 以太真天香推演道意而去，虽然对修行境界没有太大帮助，但对于衍化道意却获益无穷。 尤其是数据道意，顾云礼篡改现实的能力，正在一点点强化。 “咚咚咚……” 倏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顾云礼的冥想。 “进来！” 顾云礼睁开双眸，将手动参悟道意，改为挂机推进境界。 “顾真宰真是好手段，自打通用之家上线，黑市法器价格已然跌破咱们零售价，即便如此，依旧有价无市，无人购买。” 季志仙激动得老脸涨红。 顾云礼微笑，没有回应。 季志仙感慨一番之后，倏然压低声音道：“顾真宰，普安观主私下联系我，说他愿低价收购一批赝品送来，您看可否？” 顾云礼似笑非笑道：“他不会真以为通用之家的鉴定之法，全靠一个二维码吧？” 季志仙一愣：“难道不是？” 顾云礼笑道：“二维码是表象，三二六玄铁才是本质，若无三二六玄铁，哪怕复刻一模一样的二维码，也毫无意义。” 季志仙露出若有所思之色：“难怪真宰对原料控制如此之严！” 顾云礼笑而不语。 季志仙想了想道：“那普安观主所言的赝品？” 顾云礼道：“季道友莫要因小失大，通用法器的核心秘密在于三二六玄铁，也只有通用商会生产的三二六玄铁才是真正的三二六玄铁，若是趁机收了那些赝品，消息一旦传开，砸的可是通用的招牌。” 季志仙脸色讪讪，连忙拱手道：“贫道糊涂了。” 顾云礼补充道：“这次算是给他们一个教训，不然以后还敢私炼私售。” “顾真宰所言极是！” 季志仙附和之余，面露几分欲言又止之色。 “看道友，还有话说？” “不瞒顾真宰，贫道听到风声，那些炼器宗门不甘货物砸手，欲成立新的品牌，打上新的记号，对抗通用商会。” (本章完) 第136章 供应链整合 “新的商会？”顾云礼笑了：“好事啊！有竞争，才会有进步。” 季志仙见状一脸诧异：“顾真宰就不担心？” 顾云礼：“担心什么？” 季志仙闻言反倒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讷讷半晌，委婉道： “顾真宰，虽然三二六玄铁颇为玄妙，但仿制出类似材料不难。流水线作业也早已为天下炼器宗门所熟知，咱们有互联网为宣传，他们亦有诸多网络可供选择，若这些人联手，只怕来者不善啊！” 顾云礼闻言笑了：“听你的意思，通用商会没有任何绝对优势喽？” 季志仙面露难色，半晌颔首道：“还请顾真宰指教。” 顾云礼道：“那你把通用商会换成其他商会，他们有绝对优势吗？” 季志仙怔住了。 “我们没有绝对优势，他们同样也没有，同样的炼器材料，同样的流水线作业，同样的网络宣传，既然如此，季道友在担忧什么？因为他们人多势众？” “呵——” 顾云礼冷冷一笑。 “顾某未炼器之前，炼器界千年未有波澜，如今瞧顾某趟出了路子，就以为能后发制人了？小瞧市场，市场会教他做人的。” 顾云礼一番话，令季志仙一怔，恍惚中有种拨云见日之感。 是啊，通用商会没优势，他们更没有。 从某种角度来说，通用商会还有一个先发优势。 既然如此，又何惧乌合之众联手？ “顾真宰真乃真知灼见，一扫贫道忧虑！” “道友切莫妄自菲薄，也莫要自骄自傲，做好产品比什么都强！” “贫道明白。” “通用商会玄铁都是采购哪里？” “韩城玄武门和镇安赵氏商行。” “帮我约见一下两家商行，另外，放出风声，通用商会公开招标材料供应商。” “是！” 季志仙拱手，起身离去。 顾云礼轻轻吐了一口气，脸上风轻云淡之色退去三分。 还真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看到互联网有利可图，便一窝蜂搞网络； 看到商会大赚香火，便也蜂拥而上。 人性啊，难逃私利二字。 顾云礼预见到这一幕，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说到底，或许是通用商会模式看起来太简单了。 然而真的简单吗？ 顾云礼笑了笑，闭上双眼，继续修炼去了。 两日后，玄武门和赵氏商行联袂而至。 玄武门规模很小，主营精铁冶炼； 赵氏商行规模则十分庞大。 据说，还有仙庭背景，自身并不冶铁，全靠囤积居奇为生。 不过，人家能有门路搞到玄铁，这也是他的本事。 两家对于顾云礼的召见，十分看重，不仅奉上厚礼，更是出动长老级人物拜访。 顾云礼一番客气招待，随即开门见山，却是要签订一份长期供货合同。 既然是长期合同，采购价格压低不少。 这种长期合同等于稳赚不赔的买卖，两家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欣然接受。 而后顾云礼又召见其他材料供应商，一番筛选之后，签订数份替补合同。 经过这一轮玄铁涨价，顾云礼敏锐意识到材料的重要性。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所以玄武门和赵氏商行将作为主要供应商，供应六成材料，余下则交给次要供应商，以及替补供应商，将风险压到最低！ 与此同时，顾云礼顺手在互联网上创建了一个内部供应链管理版块。 将合作商纳入管理版块之下。 尽最大可能，提高周转效率，降低库存，压缩成本。 在尚未培养出足够多的中高级炼器师之前，通用商会走的将是薄利多销路线，因此成本将是重中之重。 这也是顾云礼未曾与季志仙提及的优势。 ——供应链整合。 对于这一点，顾云礼并不太懂，不过，没关系，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踏出第一步就已经超过同行无数步。 接下来慢慢完善便是。 一番查漏补缺之后，顾云礼随即祭起三素元云，往南天门飞去。 过了南天门，入了仙庭，一路径直来到北都宫，在赞礼谒者通报声中，拜见清虚大帝。 “卑职顾云礼，拜见帝君！” “通用商会名动天下，你不在灵宝炼器厂呆着，来本君这做甚？” 清虚大帝满脸微笑，看向顾云礼的目光中，闪烁着奇异光芒。 自打各大网络齐出之后，互联网便随之黯然失色； 他欣然捧场通用新品发布会，与其说是圣眷不减，不如说这是最后的怜悯。 谁能想到，通用法器之成功，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财富之利是其次； 凭通用商会激活的流量，乃至因此创建的通用之家，简直为互联网狠狠拉了一波流量。 若非这波流量多是修行者，各大网络怕是早已坐不住； 然而也正是修行者，其之太真天香，也令人垂涎三尺。 以至于现在不少仙神蠢蠢欲动，欲效仿通用商会之举。 “启禀帝君，卑职欲上市通用商会，可若上市通用，股权却有些混乱，不利于分红，故而还请帝君决断。” “哦，说来听听？” “不瞒帝君，卑职以互联网之名创建通用商会，按理来说，通用商会股权应归属互联网，然而若上市股市，股权分红未免混乱，故而卑职欲将通用商会剥离出互联网，作为独立商会，此为剥离方案，还请帝君过目。” 顾云礼递上一份玉笏。 清虚大帝虚空摄入玉笏，神念扫过，顿时下意识看向顾云礼。 这哪里是什么剥离方案？ 这分明是股权赠送方案。 所谓互联网入股，根本就是顾云礼送他股权的理由。 “世人常言，顾真宰乃天纵奇才，观此方案，果然名不虚传！就依这方案剥离通用商会吧！” 清虚大帝感慨万千。 “卑职领命。” 顾云礼拱手，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世人为何敬他顾真宰？ 归根结底，乃是因为他背后站着清虚大帝。 如今各大网络齐出，曾经的庇护关系，如今已然尴尬起来。 他必须得趁着世人尚未察觉之前，再次建立利益同盟。 通用商会薄利多销，利润有限，清虚大帝或许看不上眼； 但其特殊积分兑换制度，足以刺激无数修士焚香供奉，这其中的太真天香，顾云礼不信清虚大帝不心动。 事实证明，清虚大帝也不能免俗。 此间事了，顾云礼当即告辞离去。 出南天门时，一位守门将军招呼道：“顾真宰留步！” (本章完) 第137章 遭袭，太上赤印 “本将辛全礼，见过顾真宰！敢问顾真宰，手里可有通用飞剑啊？不瞒道友，辛某门下童子一直想买一把通用飞剑耍耍，奈何本将职责在身，一时半会走不开，今日瞧见顾真宰，故而舍下老脸讨要一二，还望真宰见谅。” 顾云礼看着眼前笑容可掬的仙将，一脸诧异。 仙庭中人，还能看得上他的飞剑？ 这是山珍海味吃多了，想换个咸鱼白菜换换味？ 想到这，顾云礼随手掏出一枚乾坤袋，递了过去：“原来是辛将军，久仰久仰，此乃通用商会所有新品，还望将军笑纳！” 辛全礼见状大喜，伸手接过，便是取出一瓶丹药道：“辛某粗人一个，些许丹药，乃早年所得，可稳固心神，便赠予真宰。” 顾云礼见状连忙推托一番，见推辞不过，这才欣然收下。 待辞了南天门，回去路上，心中难免感慨万分，难怪前世动不动搞饭圈文化。 果然有利可图！ 他通用商会，不过是小试牛刀，小小宣传一下，就能影响仙庭，这要是大力发展，未尝不能做大做强。 再说了，既是商会，何必盯着飞剑法衣之流？ 也可以做奢侈品嘛！ 专销仙庭，肯定血赚。 或许是时候成立个娱乐公司了。 想到这，顾云礼心中一动，往网络宫飞去。 碧空高万丈，云海渺无边。 在三素元云的包裹下，顾云礼快如陨石天降，偏偏却激荡不起半点波澜。 不得不承认，此宝不愧出自太上老君之手。 顾云礼在思绪流转中，飞着飞着突然猛然滞空而停。 不对劲！ 按照以往经验，他现在应该能看到地面，然而此时环顾四周，只有白云皑皑，翻腾不息。 “刺啦！” 倏然，一道无形光波，迅疾如光，于悄无声息中，轰然撞上顾云礼身体。 “吼！” 刹那间，地脉龙相之身涣耀而起，百尺龙相张牙舞爪而出，虽脱离地面，亦有混灵之炁支撑。 “谁——” 顾云礼大惊失色，举目四望却看不到任何身影。 恰在此时，滚滚白云翻滚而起，在扭曲凝结中，化为一道千尺龙身，张牙舞爪呼啸而至。 “滚！” 顾云礼一声怒叱，混灵之气疯狂涌入地脉龙相之身。 更是立即传讯清虚大帝！ “帝君救我！” 妈的，他的保护费可不是白交的，眼下距离南天门不远，以清虚大帝之能，盏茶即至！ “轰隆！轰隆隆……” 求救之信发出，云龙也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地脉龙相乃至顾云礼吞入腹中。 顾云礼只觉视野尽数被云层包裹，一道道紫色闪电游走其中，照亮云层之际，也在麻痹着他的地脉龙相。 该死！ 袭击者修为明显远高于他，无需露面，仅凭神通便将他死死困住。 “青烟锁狂龙，太上赤印开！” 一道低沉的吟诵声传来。 霎时，紫色闪电竟化为实体，犹如狰狞锁链，将地脉龙相束缚。 与此同时，一道道血色符箓自虚空中闪现而出，化为玄妙阵法，仿佛玄门法印镇压而下。 只消一眼，便令顾云礼心脏狂跳。 此阵之中蕴含的威仪，远超他的想象，这不是金仙修为，也无限接近于金仙。 “阁下既要杀我，何不让我做个明白鬼？” 顾云礼厉声质问，同时一挥手，无数阵旗、符箓翻涌而出，在他四周构成一道道法阵，抵抗着太上赤印的碾压。 然而这些重金求购而来的符箓阵旗，刚刚幻化而出，尚未撑过片刻，便迅速化为齑粉。 恐怖威压再次覆体而下。 以至于地脉龙相之身，都不堪重负的发出痛苦呻吟。 顾云礼不敢放松心神，不停泼洒法器，减轻地脉龙相压力。 然而面对他的举动，对方显然也急了！ 又是一阵模糊不清的吟诵传来。 霎时，太上赤印光芒大放，在顾云礼心神尽数被其吸引之时，“咻”得一声破空疾鸣，一柄飞剑自紫色闪电中，一闪而过，没入龙相头颅之中。 咔！ 顾云礼浑身一颤，眉心裂开一道缝隙，缝隙越来越大，分支越来越多，不过刹那间，他的身躯轰然崩溃。 隐隐有一道悲鸣，在不甘哀嚎中，袅袅散去。 与此同时，猩红光芒也随之照射而下。 “呔，何方妖孽，在此作祟！” 也就在同一时间，一声厉喝从云层之外传来。 “飞鸟坠地，虎虫死伏！” 又是一句低喝传来，太上赤印光芒骤然敛去，而后化为一方大印，狠狠砸向顾云礼。 顾云礼试图逃跑，奈何那紫色锁链依旧将他牢牢锁住。 只能在绝望中，疯狂篡改现实。 “汩！” 大印无声，落于幻身，随之悄然散去，化为赤红血印，爬满顾云礼皮肤。 云层中，探出一只大手，抓住顾云礼，便是缩回云层。 “妖孽休走！” 顾云礼只闻外面一声厉喝，嘈杂之音便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放眼望去，四周一片混沌虚无。 ——显然他被装入法器之中，随身携带。 “艹！” 顾云礼心中暗骂，听声音，前来营救之人，根本就不是清虚大帝，估摸着应该是北都宫某位仙官。 也对，他一个求救信，清虚大帝便应召而来，未免也太高看自己。 能够派遣北都宫仙官，且如此快速赶来，已经是反应及时。 只可惜，这场伏击显然是有备而来。 连清虚大帝赐下的地脉龙相都被击碎，其之针对，无须赘述。 顾云礼在暗暗恼火中，试图调动力量挣扎。 却发现，那打入体内的太上赤印，赫然将他混灵结黄之道尽数封印。 一身法力更是凝滞如膏，运转不得。 然而他的数据道意，也许是蝎子拉屎独一份的缘故，虽被太上赤印压制，却并非无法运转。 他下意识就要给清虚大帝发送消息。 然而信息刚刚编辑而出，一道细思极恐的灵光，令顾云礼动作蓦然僵住。 ——这场袭击会不会就出自清虚大帝之手？ 如果让他知道我的数据道意不受压制，那岂不是更加麻烦？ 退一步来说，此事若并非出自清虚大帝，我受袭之前也已经发出消息求救，那么现在即便再发信息，意义也不大。 如果清虚大帝想救他，仙界有的是占卜手段，还愁找不到他？ 想到这，顾云礼果断压下求救之心。 ——眼下除了他自己，他谁也不能信任。 (本章完) 第138章 无光佛 放弃求救的顾云礼，只能将希望押注于己身。 他小心翼翼运转着数据道意，默默积蓄着力量，时间在混沌虚无中，一点一滴逝去。 不知过去多久，一股无形之力骤然席卷而来，将他拽出这片虚无之地。 下一刻，一座昏暗石窟映于眼帘。 石窟高愈百尺，四周石壁上，雕刻着一座座佛龛，佛龛内，或金刚怒目，或菩萨低眉，或罗汉护法…… 顾云礼一眼扫过，目光便落在站在佛堂之中的胖硕身影。 他面如稚子，却生得肥头大耳，一身灰色大袍，遮掩不住肥硕身子，若曾瞧过，定过目难忘。 偏偏顾云礼却不认识，忍不住问道： “你是谁？” “阿弥陀佛，顾真宰可以称呼我为普光。” 和尚双手合十，一脸虔诚之色。 “顾某自诩未曾得罪佛门，为何袭击顾某？” “顾真宰果然是真性蒙尘，可悲可叹！” “什么意思？” “顾真宰可曾梦卧大海，梦枕青山？” 什么乱七八糟的？ 顾云礼眉头暗皱： “顾某不曾见海，自然也不会梦海。” “看来情况比我预估的还要严重，玄门蒙蔽了你的佛性，使你无法开悟见性，不曾梦海便是明证。” “阁下到底想说什么？还请直言。” “我佛门曾诞生一位尊者，名曰无光佛。无光佛成佛之前，曾有一劫未渡，故舍肉身，重投轮回，此后便不见踪影，贫僧为寻无光佛，踏遍西牛贺洲，不见佛踪，因缘际会踏入南瞻部洲，才知无光佛竟入这是非恶海。” “伱想要顾某帮你寻找无光佛？” 顾云礼试探问道，心中暗骂，说话就好好说话，打什么机锋？说什么禅语？ “你就是无光佛，又何需寻佛？” “嗯？” 顾云礼愕然瞪大双眼，一脸难以置信之色。 心中却冷冷一笑。 ——你家无光佛还真厉害，轮回都轮回到地球了。 “不信？” “当然！” “善哉善哉！此方部洲果然乃是非恶海，天可怜见，连法师这般透彻佛性也能蒙蔽，难怪佛法难渡。” “顾某若是无光佛，这就是你招待佛陀的待遇？” “唯有霹雳手段，方显菩萨心肠，这还是法师的教导。” 秃驴就是逼嘴犟……顾云礼心中暗骂，随即冷笑道：“对自己人用霹雳手段，法师真是好佛性。” “法师勿恼，贫僧此言或许过于荒谬离奇，法师不信也在情理之中，事实上，这也是贫僧此来目的。” 顾云礼不言，死死盯着眼前和尚。 “此乃《鸠摩罗多上经》，法师只需参悟一番，定可破除玄门之尘，唤醒佛性，届时一切自将明了。” 普光说着，取出一本经书递了过去。 顾云礼这才发现，镇压于他体内的太上赤印，悄然松动三分，这令他重新恢复了对幻身的支配权。 他略一沉吟，伸手接过经书，反问道：“法师既为佛门弟子，怎么会我玄门术法？” 普光微微一笑：“老君既化胡为佛，法师又何必惊讶贫僧善使玄法？” 此言一出，顾云礼眸光微闪。 玄门有个难证真伪的传说： ——即，老君西行，化胡为佛。 传说，太上老君曾骑牛西行，过函关，点化一人，成立佛门。 故而玄门又有佛本是道之说。 换言之，佛门乃太上老君道脉之一，唤名为佛。 对此佛门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玄门态度更是模棱两可。 真相究竟为何，没人知道。 顾云礼还接触不到这个层次，因此对于这些传说，也仅止于耳闻。 如今听普光说起，恍惚中有种细思极恐之感。 莫非佛门当真是太上老君点化？ 这是普光和尚娴熟使用太上赤印的根本原因？ 不等他追问，普光和尚已经转身坐在一座蒲团上，闭眼参禅起来。 顾云礼看着手中佛经，眸光闪烁。 他最初第一眼看到石窟佛堂之时，第一反应便是，此乃祸水东引之举； 然而一番交流下来，他又有些不确定。 对方抓他，真的是为了唤醒所谓的无光佛？ 顾云礼环顾四周中，略一沉默，盘膝坐了下来。 此时，他除了幻身无碍之外，一身法力尽数被封印，理论上，除了修炼手里佛经，别无他法。 然而越是如此，他心中越是疑窦重重，哪里敢轻易修行佛法？ 故而在盘膝趺坐中，连忙悄悄调动数据道意，搜索相关资料。 一般来说，调动道意，需要能量为支撑。 顾云礼法力被封印，理论上难有作为，殊不知，他还有源源不尽的香火。 凭此力量，数据道意自然运转如常，很快，他便找到《鸠摩罗多上经》资料。 ——这点还多亏了洞阴大帝开创水镜之后，共享的庞大资料。 资料详细介绍了鸠摩罗多这位佛门尊者。 细数其之成就，却唯独没有修行之法！ 也对，南瞻部洲乃玄门领地，怎么可能会宣传佛法？能够公开一些佛门资料，已经是属于心胸宽广了。 顾云礼看了一圈，几无收获。 不过，鸠摩罗多留下的一首禅诗，却令他眸光一闪。 诗曰： 命本清贵好造化，功名事业总不差。 于今万般可抛弃，袖手笑看牡丹花。 这禅诗看起来是劝人放下执念，然而以他视角看来，却总有种针对之意，令他细思极恐。 顾云礼略一沉吟，当即翻开手中经书，不出意料，书中内容赫然是关于禅宗修行之法。 细细观看，与道类似，而又迥异。 他看了许久，却迟迟没有修炼。 他在等，等北都宫反应。 目前互联网一片风平浪静，网络宫和通用商会更是按照既定轨迹，运转如常，没人知道顾真宰被掠走了。 这说明，北都宫并未泄露消息。 或许正在找他。 “好叫法师知晓，此地乃水母云矿，绝地脉，隔海洋，又位于四大海洋之底，清虚大帝绝难找到，纵然水官地官联手，想要找到这里，也绝非易事，所以还请参禅吧！不然一旦法师失踪消息传开，互联网乃至通用商会必然岌岌可危。” 普光似乎看出顾云礼拖延时间的想法，开口劝诫道。 顾云礼闻言默然。 不过，即便如此，他依旧默不作声，继续佯装参悟，拖延时间。 不知过去多久，普光幽幽叹了一口气： “太上赤印以血为媒，封印越久，渗透越深，眼下还只是幻身，于法师无碍，若是开始渗透神魂，纵然法师觉悟宿慧，也将会是一件麻烦事情。” 顾云礼闻言心中一寒。 太上赤印确实在一点点渗透着他的幻身。 这点他早有察觉，因为只是一具幻身，且随时可以散去重修，所以并未太在意。 却没想到，竟然还能渗透神魂？ “阁下看来筹谋已久啊？” “佛陀之尊，事涉未来，贫僧怎能不重视？” 顾云礼默然无言，好一会儿，他才定了定神，看向《鸠摩罗多上经》，尝试修炼起来。 普光见状，面露笑容，闭眼参悟而去。 化胡为佛的典故，大概是真的。 参悟《鸠摩罗多上经》的顾云礼，越看越发现佛法和道法有许多共同之处，甚至如果去掉佛法中的专有名词，以道法来看，这更像一道特殊一点的道脉。 只是参悟的道意，名为“佛”罢了。 在这种认知下，顾云礼做了一番准备之后，当即参悟而去。 随着他参悟进度的加深，太上赤印亦随之逐渐松弛，甚至有溃散之相。 普光以霹雳手段将他囚禁而来，似乎就是想让他参悟佛法。 顾云礼默不作声，继续修行。 不知过去多久，一道淡淡佛光悄然自他周身逸散而出。 也就在这一刻，顾云礼蓦然睁开双眸，声嘶力竭道： “你骗我，这根本不是佛法，这是……夺舍之法？” 可不是，随着佛光逸散，他分明感觉到一股外来记忆，在一点点侵蚀他的灵魂。 “法师莫要着相，此乃觉醒前世宿慧，又怎是夺舍之法？” 普光微微一笑，显得不急不躁。 “满嘴谎言！” 顾云礼一声怒叱，周身陡然玄光闪烁，封印于体内的太上赤印轰然溃散。 “去死！” 在怒叱中，他身体不退反进，向普光冲去。 “恶鬼法界！” 普光一声低喝，五指如龙，虚罩而去。 嗡！ 无数梵文自普光体内迸发而出，构成一座虚无法界，一条巨大恶鬼手臂自虚空中冒出，抓向顾云礼。 在绝对境界碾压下，任凭顾云礼怎么辗转腾挪，却始终逃不出恶鬼掌心。 不过须臾间，鬼爪便从天而降，将他拍入大地。 “何苦呢？” 普光摇头叹息。 “哭你妈！” 顾云礼怒喝，周身陡然亮了起来，将不大佛堂照得恍如白日。 看得普光笑容骤敛，暗呼不好。 “死吧！” 喝叱声起，顾云礼身躯随之蓦然透明如琉璃，经络分布法力流转皆清晰可见。 一股完全不属于顾云礼修为的威压，荡魂摄魄而来。 普光脸上露出一丝狰狞，抬首间，本来已然溃散的太上赤印，竟然再一次涣耀而起。 足以镇压地脉龙相的力量，一点点镇压那由内向外的力量，没多久，顾云礼透明身躯逐渐恢复如常。 “向死而生，倒也刚烈，可惜了！” 普光摇了摇头。 此时，顾云礼脸色狰狞，表情忽而怒不可遏，忽而佛光普照。 不知过去多久，他表情逐渐平静下来，隐隐有佛光闪烁，显得宝相庄严。 “阿弥陀佛！” 顾云礼双手合十，长长宣了一声佛号。 “弟子普光，恭迎佛陀归位！” “贫僧……轮回多久了？” “一千三百年！” “一千多年……” 顾云礼面露几分惆怅，许久问道：“定慧可还在？” 普光道：“定慧师叔已然圆寂！” 顾云礼叹了一口气，宣了一声佛号。 “此地非久留之地，弟子既唤醒佛陀，理该回去复命，不知佛陀可要同行？” “南瞻部洲，恶海涛涛，贫僧既转世在此，理该度化此洲苍生。” “弟子明白，只是此方乃玄门治下，还望佛陀小心为上……” 普光正说着，倏然脸色大变。 心神一动中，一头恶鬼幻化而出，自背后锁死顾云礼。 与此同时，佛龛穹顶轰然大开，灿烂阳光穿过海面漩涡，落入海床空洞之上。 “原来是佛门妖僧！” 万丈碧空下，清虚大帝拒空而立，面无表情，他左手持独角，辟易大海；右手持令牌，号令天下地脉。 “不愧是清虚大帝，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贫僧参悟互联道意之后才来，倒是会掐准时机。” 普光一改得道高僧模样，仰首看着清虚大帝，身旁恶鬼死死锁住顾云礼。 “尖牙利齿！” 清虚大帝不置可否，抬手一挥间，佛堂四壁轰然并拢！ 锁住顾云礼的恶鬼，在顷刻间便被碾为粉末。 普光身影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一秒，他的身影出现在百里之外，刚刚钻出地脉，一股涡流萦绕而来。 “拦住清虚大帝，互联道意归道友所有。” 普光脸色大变，厉声喝道。 “清虚乃贫道挚友，你这妖僧说什么糊涂话？” 涡流萦绕上普光身躯，无数水汽更是随之钻入毛孔之中。 “道友且退后，此等妖僧，还无需道友出手。” “清虚大帝何必客气！” 清虚和洞阴说话间，海底陡然风起云涌。 便见海床在震颤中，无数地龙张牙舞爪，自泥沙之中冒出，冲向普光所在，搅起无尽怒涛。 怒涛在咆哮中，化为滚滚涡流，疯狂绞杀着地龙。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一时间，不知多少海妖惊恐逃窜。 普光竭力撑起佛光，好似二龙戏珠之下的龙珠，在海水中颠沛流离。 不知过去多久，只闻一声“此乃互联道意……”响起，佛光随之轰然熄灭。 大海逐渐归于平静。 锁住顾云礼的海床逐渐隆起，在万丈海域之中，生生化为一座孤岛，恍如荒海坟冢。 坟冢裂开，顾云礼漫步而出。 清虚大帝站在空中，面无表情的一挥手，唤来一朵祥云，卷起顾云礼，便是往仙庭飞去。 一路有惊无险。 待顾云礼再次脚踩大地，已然落于北都宫“观地亭”中。 清虚大帝负手而立，俯瞰云海。 “卑职顾云礼，拜谢帝君施救之恩。” 顾云礼拱手拜谢，一脸感激之色。 “你不恼本君施救迟滞便好。” “妖僧挑拨之言，帝君无需在意，帝君若要互联道意，随时可行，又何必等到今日？”顾云礼沉声道。 清虚大帝闻言神色稍缓，颔首道： “说说此事经过。” 二合一 (本章完) 第139章 缸中之脑 面对清虚大帝的询问，顾云礼不敢怠慢，连忙将遭袭之事一五一十道出。 不过，细节略有几分出入，却是隐去修行《鸠摩罗多上经》一事。 只道是他察觉到不对劲，奋起反抗，试图自爆，寻求生路。 “卑职虽有心自爆，向死而生，奈何那妖僧修为太高，以至于顾某自爆都成了一种奢求。” 顾云礼叹了一口气，问道：“敢问帝君，那妖僧究竟是谁？为何袭击卑职？” 清虚大帝道：“那妖僧自知不敌，临死时，施展佛法涅槃于西海，虽有残魂留下，来历已然不详，看样子是早有身死觉悟。” “涅槃西海？帝君的意思是，那妖僧未死？” “依佛门道法，这一世算是死了，至于下一世究竟是什么模样，还能否觉醒前世记忆，那就看他造化了。不过，魂魄碎成这般模样，所谓的涅槃重生，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清虚大帝罕见的露出几分不屑之色。 顾云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佛门涅槃之法，听起来十分玄妙，实际上类似于玄门的夺舍重生，不同的是，这不是魂魄夺舍，而是记忆夺舍。 他之所以清楚这一点，乃是因为无光佛曾试图篡改他的记忆。 这也是他隐去修行《鸠摩罗多上经》之事的根本原因。 他担心清虚大帝误会，或者故意误会，将他判定为无光佛，囚禁轰杀。 “至于佛门目的，虽然已无从知晓，不过也能猜到一二。太上赤印以血为媒，若母隐子胎，刀圭媒聘，所窥正是互联道意，这点从他逃窜之时，以此道意求取生路，便可见一斑。” 顾云礼恍然大悟：“难怪他抓我之后，扯了许多佛本是道，化胡为佛之类典故，原来目的是为了探查顾某本命神通。” 清虚大帝颔首，一挥手，取出一物递了过来。 “此乃山岳骸甲，乃地脉残骸所炼，虽重逾万斤，辟邪挡煞效果颇佳。日后外出，小心为上。” “卑职拜谢帝君赐甲！” 顾云礼一脸欣喜接过铠甲，随即识趣告辞离去。 清虚大帝看着云栈尽头逐渐消失的身影，眸光闪烁不已，半晌，唏嘘不已道： “难怪地脉龙相之身探查不出半点道意，原来，这厮的本命神通竟是一枚先天灵器。” 此时，在他体内已然凝聚出一枚灵器。 只是这灵器模样甚是怪诞。 恍如一块四方四正的玄铁，闪烁着密密麻麻的红芒，落在一张八卦蛛网之中。当他神念链接上这些绳索之时，一股玄奥信息随之没入他的脑海。 【算筹之源】 ——纵横归衍，数之统筹。 这玩意儿，正是妖僧普光以太上赤印，从顾云礼体内参悟而来。 不过，最终却便宜了清虚大帝，以及……洞阴大帝。 如今清虚大帝以妙法凝聚而出，才知顾云礼所建互联网，皆源于这先天灵器。 “不过，这厮能借此物，衍化出互联网，也算是天纵奇才。” 清虚大帝赞叹道。 如果不是见过互联网，他看到这玩意定然不以为然，最多将其当做罕见玩意，随手收藏。 然而正是经历过网络时代的他，才知道，顾云礼将这用来算筹计算的灵器，设计出互联网模式，是何等的奇思妙想！ 如今他终于获取互联网本源，地相网络终于可以大大缩减运转成本。 …… …… 离开北都宫的顾云礼，再出南天门时，天门守将辛全礼看到顾云礼顿时一脸错愕。 “顾真宰……何时又来了仙庭？” “清虚大帝以仙法召见顾某，将军不曾见到，不足为奇。” 辛全礼恍然大悟，不再追问。 顾云礼见状，眼中闪过一抹疑窦，默不作声，祭起三素元云回网络宫去了。 一路小心翼翼，无惊也无险。 待回到网络宫，顾云礼虽满腹心事，但还是风轻云淡的视察了一遍网络宫各大部门，这才宣布闭关。 私人袇房，顾云礼盘膝而坐，终于得空细细盘算一下此次遭袭得失。 一番盘算，也算损失惨重。 他重金求购的大量防护法器，在此战中，几乎消耗过半。 关键是，大多数都没发挥出什么作用。 市场能买到的货色，终究还是太过普通。 在金仙眼中，不过是破铜烂铁。 而他防护力最强的地脉龙相之身，已然被一剑枭首，这是坏事，但更是好事。 清虚大帝套在他身上的枷锁，终于破了。 若论起收获，清虚大帝另赐的山岳骸甲，算是一件上品灵器，防御力不低于地脉龙相。 这是账面上得失。 若论账面之下……顾云礼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祸兮，福之所倚。 这场横灾，未尝不是一场幸事。 因为他将【网络服务器】以【算筹之源】名义，散播了出去。 在他尝试发展僵尸网络之时，就意识到如何伪装本命神通。 因此他体内，也存在着一座网络服务器。 普光以太上赤印，参悟他的本命神通，图谋一场，所得不过是早已准备好的陷阱。 顾云礼不清楚清虚大帝是否得到了网络服务器？ 不过，要确认这点不难，过段时间登陆一下地相网络便知。 “没想到，我留在裴玉立身上的陷阱，最终却从我身上散播出去，真是世事难料。如此也好，从我身上获取的一手资料，终究更有说服力。” 顾云礼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体内服务器上。 此时，这枚用来伪装的服务器，正在全力运转，疯狂为一头千年老僵尸渲染新场景。 这千年老僵尸不是别人，正是无光佛。 在普光各种忽悠顾云礼修炼《鸠摩罗多上经》时，他就意识到情况不对劲，数据道意可谓随时待命。 因此当无光佛记忆侵蚀而来时，他果断篡改现实，切掉自己一部分数据，将其置入虚拟现实之中。 换言之，此时此刻的无光佛，已然成了缸中之脑。 为了防止无光佛回到西牛贺洲，难以渲染相关场景，顾云礼果断将现实同步至虚拟世界。 因此无光佛也经历了清虚大帝施救，乃至观地亭中问询。 无光佛不愧千年老僵尸，面对清虚大帝的诘问，可谓对答如流。 没多久，便脱身而出，返回网络宫，审视起新身份。 无光佛显然十分惊叹于互联网模式，在互联网流连忘返，甚至窥探无数隐私，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看得顾云礼暗暗摇头。 这就是佛陀尊者？ 真尼玛扯啊！ 他看了一会儿，便再也无心观察，转而琢磨起如何挖掘无光佛记忆。 别看此时无光佛被困数据海洋。 但无光佛的记忆并非数据，看起来更像是一团混沌能量体。 顾云礼之所以能够读取数据，还是因为无光佛“夺舍”了顾云礼。正是靠着这个切片载体，完成了数据对接。 可惜，载体就是载体，很难反向读取数据。 不得不承认，佛门能够雄踞西牛贺洲，自然有它的独到之处，这涅槃之法便是其一。 在顾云礼琢磨中，无光佛似乎也玩累了，盘膝修行起来。 顾云礼起初并不在意。 然而随着大量数据蜂拥而出，他脸色骤变。 略一沉吟中，咬牙凝聚出一具幻身，默默修行起来。 这一刻，虚拟世界的无光佛和现实世界中的顾云礼，仿佛逐渐重叠融合为一，微弱佛光自顾云礼体内荡漾而出。 随着佛法的运转，一道道圆光自顾云礼脑后舒展而开。 混灵结黄之道逐渐敛去，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位天生佛子，佛光自生，智慧暗藏。 海量香火，疯狂涌入，他的修为亦随之节节攀升。 名色识别智、缘摄受智、思惟智……怖畏现起智…… 不知过去多久，无光佛睁开双眸，神情不喜不悲，自言自语道：“有此部洲供养，佛陀果位可证！” 顾云礼也随之睁开双眸，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自身。 此时他体内佛光滔滔，力压混灵结黄之道，赫然已证比丘厌离随观智，距离阿罗汉果位只差一步之遥。 佛门境界与道门虽大相径庭，却也有几分相似之处。 譬如，玄门求仙问道有三阶，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 至第三阶，炼神还虚，即为天仙。 佛门有六界，眼识界、耳识界、鼻识界、舌识界、身识界、意识界。 至舌识界，即为阿罗汉，修为近似玄门天仙。 换言之，顾云礼借无光佛道意，以及海量香火，在一夜之间修为已然超过混灵结黄之道，距离天仙只差一步之遥。 之所以有此神速，本质上，乃是因为他在共享无光佛的佛法境界。 无光佛主修大涅幽煌，取自四圣谛之灭谛之道。 灭谛，有熄灭、灭尽之意。 唯有灭尽三界苦恼，乃至生死，才能超脱生死，达到涅槃寂灭之境，才可证佛陀果位。 顾云礼对佛法并不懂，但数据共享之下，依旧令他迅速掌握大涅幽煌。 惊得他头皮发麻！ “道意竟然也能转化为数据共享？这岂不是说，我数据道意一直以来都用错了？” “艹！” 顾云礼豁然起身，脸色阴晴不定。 这场意外发现，令他找到了一条捷径。 理论上，他只要能获取他人参禅悟道数据，那么他人之道意，即为他之道意。 既然如此，如何获取这些数据道意？ 顾云礼下意识看向困于服务器中的无光佛。 他能共享无光佛数据，归根结底，乃是用一部分灵魂切片充当了载体。 这个过程虽然荒谬，但未尝不能复制。 “骗取大能夺舍？” “不妥，玄门夺舍之法，乃精魂夺舍，很容易就能看出破绽，也唯有佛门的涅槃之法，才能成为缸中之脑。” “难不成推广涅槃之法？” 顾云礼刚刚冒出这个念头，便果断抛掷脑后。 他敢在南瞻部洲推广佛法，莫说清虚大帝，只怕玉皇大帝都保不住他。 这是要动玄门根基，仙庭都将视他为敌。 “其实无需推广涅槃之法，只要大家愿意参与虚拟世界，在虚拟世界中修行，我即可共享数据。” 想到这，顾云礼陡然愣住了。 这个想法所描述的场景，咋有点熟悉呢？ 这不是就是前世可望而不可及的元宇宙吗？ 想到元宇宙，顾云礼顿时一阵心惊肉跳。 他意识到，如果实现这个想法，无需大能入坑，哪怕是无数普通人生活其中，也能聚沙成塔，为他攒聚出庞大道意数据。 那么如何创造元宇宙？ 用户又该如何连接元宇宙？ 另外，为了维持无光佛虚拟世界的数据渲染，就消耗他不少力量。 由此推之，想要搭建一座供给上千万人，乃至上亿人的元宇宙，对能量的消耗，将会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仅凭香火，可玩不起啊！ 狂想冒出的刹那间，无数难题也随之摆在顾云礼面前。 他沉默许久，叹了一口气。 眼下他的修为还是太低了，很多问题都难以解决。 “还是再等一等，有无光佛在，踏入阿罗汉，乃至菩萨境界，应该并不难。” “眼下，正好拿无光佛，积累一下项目经验。” “等到时机成熟，直接开始不删档内测，岂不痛快？” 一番深思熟虑之后，顾云礼深深吐了一口气，将心中狂想暗暗压下，默默在备忘录中，再次加上好几个亟待解决的项目。 不仅是硬件要跟上； 舆论宣传，也得跟上。 想到这，顾云礼再看虚拟世界的无光佛，已然离开网络宫，往灵宝炼器厂而去。 却是寻到季志仙，想要再开发一些新型飞剑法衣。 看得顾云礼哑然失笑，原来这厮是冲着太真天香而去。 千年老僵尸就是老僵尸，市场都要饱和了，开发新型飞剑有个屁用啊！ 更新迭代也不是这样迭代的。 他笑了笑，随意无光佛怎么折腾，反正是虚拟世界，玩坏了也不要紧，只要他能顺利“恢复修为”就行。 大不了给他开点挂。 当然，开挂的前提是，顾云礼在现实世界中，也得获得足够的太真天香。 他得保证两边资源同步，才能完美共享修行数据。 “又是太真天香！” 顾云礼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给欧阳宓发去一条消息。 没多久，一阵匆匆脚步声传来。 “顾真宰，你找我？” 欧阳宓微笑拱手，言行多有几分孟浪。 顾云礼也不以为意，问道：“最近工作可还忙碌？” “新闻版块虽然在拓展其他时段的新闻播报，不过，有新闻联播珠玉在前，按图索骥之下，倒也不甚忙碌。” 欧阳宓言简意赅回道。 二合一 (本章完) 第140章 灵山小狐仙 自从各大网络接踵而出之后，互联网便不再被看好，以至于股价一直处于阴跌状态，直到通用商会崛起，这才狠狠拉升一波股价。 然而作为新闻版块负责人的欧阳宓，却惊讶注意到互联网或许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般不堪。 原因很简单，执掌新闻版块的她，可以查看许多鲜为人知的数据。 虽然这些数据十分模糊，但依旧足够她做出相关判断——顾真宰在韬光养晦。 且随着新闻联播的持续运营，她也敏锐发现她似乎拥有影响局部区域，乃至天下舆论的能力。 她在新闻联播中任何报道，都有可能影响着某些群体的未来，乃至生死。 尤其是地相网络和互联网共享新闻资源之后，令她逐渐敢于揭露一些真实，以至于她所掌握的影响力在快速放大。 因此面对顾云礼的询问，她显得十分谨慎。 “前段时间拍摄的通用广告，感觉如何？” 顾云礼可不知道欧阳宓的小心思，他随口问了一句，便转移了话题。 “一次非常奇妙的体验。” “有没有想过，将广告中的小故事拓展成一个完整故事？” “妾身不太明白，顾真宰的意思是，再拍一次？” “差不多，我想将一些民间故事拍成视频，搬到网络上，类似于通用广告，不同的是，时间要更长一些。譬如，将一个故事分为二十个，乃至四十个视频，每个视频半个时辰左右。” 顾云礼言简意赅介绍道。 “原来如此。”欧阳宓一脸恍然大悟。 “我想让你负责长视频的拍摄，你感觉如何？” “妾蒙真宰恩养，优礼相待，既有用妾之处，自当万死不辞，只是……” 一句只是，令顾云礼眉头微皱，便听欧阳宓继续道： “只是……妾身执掌新闻版块，已然娴熟，若是走开，恐出纰漏。另外，长视频非妾身所长，拍摄失败事小，耽误真宰所谋事大。” 此言一出，顾云礼默然无言。 半晌，哑然失笑。 站在欧阳宓角度，他这场委派，颇有种摘桃子的感觉。 新闻版块好容易发展起来，正开始享受版块红利之时，他突然就要把功臣调走了，莫说欧阳宓，放在他身上也难以接受。 “你说的没错，新闻版块不仅属于互联网，更属于地相网络，若出问题，影响极大，是我思虑不周了。” 顾云礼颔首，心中已经开始琢磨起下一个人选。 欧阳宓闻言面露几分忐忑，甚至心生几分后悔，有些担心顾真宰会不会心生愠怒。 但她真的不想离开新闻版块。 她已经熟悉这个版块的业务，上至北都宫仙官对接，下至新闻部门人员规划，让她脱离熟悉环境，再去做什么长视频，她真有几分恐惧。 好在顾云礼并未动怒，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新闻版块，随即放她离去。 看着欧阳宓离去背影，顾云礼轻轻摇了摇头。 欧阳宓不愿做这事，上次参演人员不少，但却很少给他眼前一亮之人。 大多数不知是慑于他的身份； 还是缺乏良性，表现其实很僵硬。 最重要的是，顾云礼要找的，其实是导演，而非演员。 他没有功夫，一集集拍摄电视剧。 思绪闪烁中，顾云礼打开了互联网，随意在九州视频版块闲逛起来。 如今的九州视频，已然成了大杂烩，各种用户视频满天飞。 更有甚者，搬运其他网站网课过来，颇有种顾云礼前世土豆视频之感。 顾云礼随意按照热度翻看起来，看着看着，一个视频的闯入，令他倏然眼前一亮。 …… …… 顺天府商南县往西有座山，当地人称之为婴哭岭。 因为行于山岭，时常能听到婴儿哭泣声，遂得此名！ 然而鲜有人知，这婴儿哭泣声，其实乃是来自于狐狸。 “嘤嘤嘤——” “嘤嘤——” 这不，在山林深处，一群狐狸正嘤嘤狂吠，追逐着一道剑光。 那剑光灵动至极，在山林中穿梭不休，瞧着不快，仔细看去，实则在逗小狐狸追逐，每当狐狸追上，那剑光总会一个急转避开，引得一群狐狸抓狂。 倏地，剑光一个急转，笔直落入一株百年古木之冠。 在枝叶耸动中，一名少年挤了出来。 他模样俊秀至极，身穿通用法衣，背负通用法剑，正是刚刚逗狐狸的飞剑，仔细看去，还是通用典藏版。 他嘬唇发出一声口哨，追逐不休的小狐狸们，先是一静，旋即迅速没入山林之中。 少年微微松了一口气，手脚并用的弹跳于古木之间，目光却死死落在山脚下。 便见那略显几分荒废的山道上，一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正慢慢悠悠拾阶而上。 行至半途，他似有所感，拱手道： “鄙人叶云，久闻婴哭岭之妙，特来登门拜谒！” 少年一怔，旋即喊道： “这里不见外人，伱还是走吧！” “既然如此，不如请当家的，出来小叙片刻如何？” “我说了，这里不欢迎外人。” 书生略一沉吟，声音提了三分，仿佛重复道： “鄙人叶云，久闻灵山之妙，特来登门拜谒！” 此言一出，少年脸色大变，急声解释： “你、你找错地方了，这里不是灵山……” 话音未落，一道“嘘”声传来，旋即有吩咐声传来：“七弟莫言，交给姐姐吧！” 与此同时，山道上出现一位身姿颇为曼妙的年轻少女，她年约二八，一袭白裙，步履轻盈若谪仙，轻飘飘踱步而下。 不过，这曼妙姿态，在书生一句话下，直接破功。 “不愧是灵山小狐仙，果然气度非凡。” 此言一出，少女脸色骤变，一脸惊疑不定的看着书生，有心否决，思绪半晌，还是警惕问道：“先生怎知妾身乃灵山小狐仙？” “看来叶某猜对了，有道是，容颜易老，品性嫣然。仙子这气度，我想也唯有小狐仙，才能相提并论。” 书生微笑。 提起灵山小狐仙，互联网老色批那是耳熟能详。 在互联网只有网课这一个视频版块之时，曾冒出两位舞女最受欢迎。 其一，便是如今互联网大名鼎鼎的新闻联播主持人——欧阳宓； 另一位，正是灵山小狐仙。 (本章完) 第141章 太变态了 灵山小狐仙，以多变气质，绝冠网络。 然而她究竟住在哪里？现实身份为何？没人知道。 所谓的灵山，也显然是她杜撰而出。 此时，若让互联网老色批知道眼前这位女子，就是灵山小狐仙，婴哭岭怕是能被踏成平地。 “先生谬赞了，先生还未回答妾身疑惑？”小狐仙追问道。 “很简单，你拍过的视频中，蕴含着很多信息，找到你不难。” “不可能，妾身所拍视频，皆为山林之中，从无暴露怎么可能会因此找到？” 小狐仙根本不信，此时，眼前书生说一句占卜，都比这个答案更为可信。 书生闻言摇了摇头，一挥手，一道光幕浮现而出，展现出一张张照片。 “即便是寻常山林，其实也隐藏着很多信息，譬如，这种阔叶林大多生长于南方，所以这可以排除南瞻部洲北部！” “从这些树木影子可以判断出，这条河流乃是由南向北流淌，这在川河之间可不多见，由此可知，这不是河道弯曲，便是一些特殊河流，由此我们又能排除掉一些地带。” “……” “再看这张照片，乃是我从一段视频中截下，虽然是一扫而过，照片有些模糊，但还是暴露了婴哭岭主峰，因此……花些功夫找到灵山，并不难。” 书生指着照片，侃侃而谈，语气显得漫不经心。 却听得小狐仙满脸惊异，看向书生的目光，已然愈发警惕。 如此缜密思维，定非常人。 可不是，这书生不是别人，正是顾云礼。 不过，他找到小狐仙的位置，可不是靠照片，仅仅是IP定位，所谓的照片细节，不过是临时拉出来逆推罢了。 “不知叶先生此来，所为何事？” “不请我坐一坐？” 小狐仙略一犹豫，盈盈作福道：“灵山简陋，先生若不嫌弃，请！” 顾云礼颔首，当即在小狐仙的领路下，往山中行去。 山道两旁灌木晃动，隐隐有动物尾随。 “仙子倒是沉得住气，在网络闯下这般名气，却甘心隐居山林。” “让先生见笑了，妾身能得各位网络之主赏口饭吃，已然心满意足，又怎么敢放浪形骸，招摇过市？” “这话言重了，你若是出山，乃祥瑞现世，只怕无数高门大户愿敞开大门。” “既为祥瑞，终免不了为奴为婢，不如山中逍遥自在。” 两人言笑晏晏间，已然转过一座山头，迈入一座雾气朦胧的山谷之中。 未走两步，雾气陡然为之一散，一座乡野山寨映于眼帘。 山谷中，有农户耕种其间，田埂沟坎中，隐隐有狐狸奔驰其间。 “这里就是伱二创通用广告的取景地吧？” “先生果然目光灼灼。” “你二创的视频很好，在我看来，甚至胜过原创。” “不过是狗尾续貂，哪能担此评价。” 小狐仙含蓄道，眼神却微微一亮。 在通用广告大火之际，小狐仙便敏锐抓住了这波流量，续写了不少通用广告故事。 尤其是剑客还乡那一集，更是引来无数共鸣。 她续写了剑客还乡之后的平淡与幸福，在故事走向温馨之时，打柴归来的剑客，却见满堂血腥，院中笔直插着一把剑。 剑客的剑，剑上插着一张纸条。 上书：温柔冢。 “说起来，你为什么要写仇家来寻？”顾云礼问道。 “江湖不是想退就能退的，妾身只是在提醒一些人，现实一点。”小狐仙平静道，内心却回答道，老娘就是想写死欧阳宓有问题吗？ “那怎么不见你拍续集？” “续集？” 小狐仙一怔，摇了摇头：“江湖不过是打打杀杀，续集有什么好拍的？” “是吗？那万一女主没死呢？” “我已经写了结局……” “结局可以变化的嘛！万一那具尸体是假的呢？万一女主被大魔头掠走，抹去记忆，训练成杀手，与男主对抗呢？万一女主是男主失散多年的妹妹呢？” 小狐仙越听表情越惊愕，听到后面更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顾云礼。 这是人话吗？ 太变态了。 “你看，即便是打打杀杀的江湖，其实也有很多有意思的情节。” 小狐仙站住脚步，蓦然看向顾云礼。 “先生此来，究竟为何？” “也罢，那叶某便明言了，我想请你帮我拍视频，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用视频完整讲述一个故事。我可以提供场地，人员，乃至资金。我想要讲述的一个世界观更加完美的宏大故事，玄门道子，魔道圣女，恩怨情仇，相杀相爱……都可以，你可以自由发挥，也可以根据我的剧本拍摄。” 小狐仙略一沉默道： “要拍摄这样的故事，哪怕有幻术相助，也绝非易事。现在各大网络相互盗取视频，即便同时在各个网络上传，也不乏盗录之辈，想要赚取香火，已然难上加难，又何必重金投入？” 顾云礼闻言眉头暗皱，才恍惚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关注网络视频。 更忽略了各大网络的出现，已然令盗版横行。 或者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一直以来，他只关注用户数量，乃是香火数量，反而忽视了视频工作者的生存环境。 他能想到，以万卷屋盗取其他网络付费知识，其他网络自然也能盗取互联网积攒下来的视频。 网课版块的付费视频，恐怕早已被盗得满天飞。 然而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却难上加难。 除非所有网络达成协议。 但这可能吗？ 可即便不可能，他也可以在互联网打击盗版，吸引更加优质的视频主入驻。 只要签订独家契约，只要互联网比其他网络提前几个小时播放，便足以形容微不足道的优势，聚沙成塔之下，即为浩浩大势！ “仙子无需忧虑这一点，赚不赚钱是我的事，而你只要拍好视频便好。”在思绪如电中，顾云礼淡然回道。 “很抱歉，妾身山栖谷隐惯了，还不想抛头露面。”小狐仙摇了摇头，一脸不为所动。 顾云礼见状，眉头暗皱。 他化名叶云而来，只是想用普通身份，探听小狐仙更多想法。 没想到，竟然出师不利。 (本章完) 第142章 祥瑞灵兽 “每部剧我给你两万柱香火报酬，以及一成收益分成，再给你十万柱香火作为拍摄资金，由你自由支配，一应人力资源，可以向我申请。如果最终收益不佳，仙子随时可以返回灵山，退隐山林，叶某保证不会对外泄露半点灵山消息，仙子以为如何？” 顾云礼在眉头暗皱中，随即开出招募条件。 此言一出，小狐仙呼吸节奏为之一变，看向顾云礼的眼神都变了。 两万柱香火几乎是她眼下大半年收益。 这还包括山谷内豢民的香火祭祀。 眼下拍部剧就有两万柱香火，已然令她不敢想象的财富。 “妾身愚昧，叶先生这般重金投入，即便是做到热播榜一，恐怕也收益甚微吧？” 小狐仙没有立即答应，反而警惕的反问道。 杀头的买卖有人做，赔钱的生意没人做。 既然赚不到钱，这也叶云所谋为何？ 她看上报酬，说不定，人家是看上她的积蓄。 “谁说视频收益，只有网络激励？”顾云礼反问道，心想，这小狐仙果然有两把刷子，见利思远，难怪在网络盛行时代，还能保持初心，隐居山林。 “还请叶先生明言。” “通用商会发售之前所拍广告，仙子觉得可有效果？” “效果颇佳。” “那若在视频中植入广告呢？” “植入广告？” “若剧中角色衣食住行，皆为通用法器，伱觉得效果如何？” 小狐仙默然无言，目露几分思索之色。 少顷，一脸惊叹道：“通用广告大热之际，网络上，不乏各种模仿之举，甚至连灵山谷内不少人，都喜欢模仿广告中角色的穿着言行，一个广告便有如此影响力，若拍成长视频，效果必然更佳。” 顾云礼微笑，前世很多司空见惯的东西，实际上，都是划时代变革。 只是他身处其中而不知自罢了。 “叶先生是通用商会的人？” “没错。” “难怪……” 小狐仙一脸恍然：“我听说，自从通用商会大火之后，又有几家商会成立，试图虎口夺食，看来通用商会已然开始未雨绸缪。” 顾云礼微微颔首。 “妾身冒昧问一句，先生如何证明乃是通用商会之人？” “这么说，仙子同意了？” “通用商会乃顾真宰一手创立，妾身能有如今境遇，全赖互联网之眷顾，岂有忘本之理？” “仙子所虑极是，稍后互联网官方将会给仙子发送邀请邮件，还请仙子早做准备，尽快报道，叶某便不打扰了。” 顾云礼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小狐仙愣住了，连忙招呼道： “先生留步，还请让妾身略尽地主之谊。” “不了，以后有的机会见面。” 顾云礼摆手，他目标人选，可不止小狐仙一人。 趁着各方还没反应过来，先把崭露头角的视频主全部纳入觳中再说。 “妾身送送先生。” 小狐仙连忙转身追上顾云礼，问道：“妾身可以带灵山之人吗？之前拍摄的视频，多有山中之人参与，且我灵狐一族最善变化之术，于剧中多有帮助。” “可以，我说了，每部剧我给你十万柱香火作为拍摄资金，这是人员雇佣资金，也是场景搭设资金，如何使用，你自己权衡便是，即便全部雇佣灵山之人，我也不会过问。” 顾云礼随口道，既然要做煤老板，那就要有煤老板的觉悟。 充分放权，才能发挥主观能动性。 至于小狐仙贪墨怎么办？ 人性如此，这种事情也防不住。 她若能用低成本拍摄出精彩剧情，这也是她的本事。 至于拍成烂片怎么办？那最终损失的也是她。 在一问一答中，顾云礼已然离开山谷，祭起一柄飞剑，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狐仙看着消失于天际的黑点，面露几分茫然，心中更生出几分忐忑。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万一是来打探虚实的玄门恶徒怎么办？ 这就相信他了？ 思虑徜徉中，“叮咚”一声虚幻之音传来。 小狐年心中一动，连忙登陆互联网，便见邮箱中，静静躺着一封邮件。 看邮件地址，赫然是来自网络宫。 打开一看，果然是一封邀请函，邀请她七日之后，前往灵宝炼器厂。 “姐，他是谁呀！” 一只小狐狸从树上跳下，落地化为一名负剑少年。 “通用商会的人。” “啊？他们过来找我们做什么？” “拍视频！” 小狐仙说了一句，便连忙吩咐道：“别问了，现在赶紧召集谷中族人，去议事堂集议，我去请老祖宗。” 说完，小狐仙便化为一头白毛狐狸往山谷深处奔去。 没多久，灵山灵狐一族热闹起来，纷纷赶往议事堂。 在老祖宗主持下，小狐仙宣布了通用商会招募之事，这个消息立即引来轩然大波。 对于他们这些底层精怪来说，通用商会绝对堪称巨无霸。 能够为其效命，从此以后，说不定就能摆脱精怪身份，成为玄门祥瑞灵兽。 因此当小狐仙招募同行人选之时，立即引来同族疯狂竞争。 在多方妥协中，小狐仙敲定人选。 她不敢带多，仅仅带了十人，包括她最喜欢且最有御剑天赋的七弟。 在一番周全准备之后，第五日，她便踏上赶往灵宝炼器厂的道路。 这是她第一次远行，身为妖族，行于人族疆域大不易。 为此，她特意雇了一支镖队，吃穿用度俱在车上，一路小心谨慎，有惊无险抵达灵宝炼器厂。 当她抵达目的地之后，登时被灵宝炼器厂惊到了。 虽然她已经在互联网上，看过一些人拍摄灵宝炼器厂规模，然而当亲眼目睹之时，才知其之庞大。 偌大山峦之中，层层叠叠的建筑，堆叠其间，明明不过是一个普通下午，灵宝炼器厂外已经排满了修士。 “敢问道友，这里怎么这么多人？” 下了马车之后，小狐仙打听道。 “都是在排队应聘，仙子也是来应聘的？” 被打听之人，乃是年轻男子，瞧见小狐仙，一脸紧张之色，双手俨然不知放在哪里。 “算是吧！”小狐仙点了点头，试探问道：“看来通用商会挺好的，这么多人欲拜入商会？” “是呀，对我等散修来说，能进灵宝炼器厂，无疑是个不错选择。里面不仅有高人传道受业，薪水待遇也十分不错，若是干得好，很容易就能晋升。” 年轻男子一顿猛夸之后，面露得意道：“不瞒仙子，我堂哥就在灵宝炼器厂任职，现在已经是小组长，管着十几号人，仙子若要入职，不如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是吗？那小女子就多谢道友了！” “仙子客气。” 两人正说着，正门口传来一阵吆喝。 “姐，这里！” 却见小狐仙七弟，正兴奋招手。 “不打扰公子了。” 小狐仙微笑告辞，旋即在年轻男子眼巴巴目光中，从小门直接踏入灵宝炼器厂。 那芳影渐去之景，瞧得年轻男子怅然失神。 等到下次再见之时，已然成了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本章完) 第143章 顾某的眼光 在灵宝炼器厂的安排下，小狐仙一行人在一座袇房小院中住了下来。 七弟是个闲不住的主儿，尤其是到了大名鼎鼎的灵宝炼器厂，更是一刻也待不住。 没多久，便溜了出去，美其名曰打探消息。 谁曾想，没多久他便一脸异色赶了回来：“姐，你猜我看到了谁？” 无需小狐仙开口，七弟便忍不住叨叨起来：“我看到了终南崖逍遥子、还有镇安小郡主……你肯定想不到，那小郡主竟然真的只是个凡人，还有泾阳麻衣道士……” 这一连串人名，听得小狐仙一脸诧异。 这些人不是别人，赫然都是各大网络上最为拔尖的视频主。 “他们都住在哪里？” “就在这排袇房小院之中。” “看来叶先生所邀之人，不止我一人啊？” 小狐仙呢喃道，心中没由来生出几分不痛快。 她本以为自己是才华特殊，才被另眼相待； 没想到被另眼相待的还有更多。 这令她愈发担心，叶先生之前许诺的优厚待遇，还能实现吗？ 她略一沉吟，起身道：“我出去瞧瞧。” 一番打探之后，果然都是那叶先生邀请而来，开出的条件几乎大同小异。 这个消息令小狐仙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自诩的自命不凡，原来在通用眼中不过是备选。 在忐忑不安中，第二天，她终于再次见到叶先生。 灵宝炼器厂，会议室。 众视频主依身份名牌列坐于长桌左右，仔细看去，皆是名动各大网络之辈。 这几乎是各大视频主第一次见面，一个个在默不作声中相互打探。 大家不是笨蛋，隐隐能猜到叶先生，将他们召集而来的原因。 无外乎是优中择优。 奈何叶先生开出的条件实在优厚，加上通用商会背靠互联网这座大山，若能拜入门下，前途似锦，因此一个个自然不愿放弃。 在大家相互琢磨中，“吱呀”一声门开，叶先生迈入其中。 众人下意识站了起来。 “坐！” 顾云礼右手虚压，自顾自在长桌之首坐了下来，众人见状，这才三三两两坐了下来。 “诸位能够准时而来，顾某很高兴！”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疑惑。 不是叶云吗？ 怎么又“顾某”了？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鄙人顾云礼，乃网络里域真宰，你们可以称呼我顾真宰，或者说老板。” 顾云礼一番风轻云淡介绍，如九天惊雷，唬得众人瞠目结舌。 叶云竟然是顾真宰？ “顾某之前多有隐瞒，还请诸位见谅！” 众人闻言哪敢怪罪，纷纷开口直言无妨。 “顾某之所以化名拜访，也是想看看诸位的才学，虽有视频为证，但亲眼睹之，更显本色。毫不客气的说，诸位皆是网络时代视频领域的佼佼者。” “顾真宰谬赞了！” “顾真宰过奖！” “哪里哪里！” 众人纷纷谦虚回应。 “哎，诸位莫要自谦，诸位信不过自己，还信不过顾某的眼光？” 顾云礼这番霸道之言，听得众人振奋不已。 可不是，能够让顾真宰亲自邀请，这放到哪里都是值得夸耀的事情！ “其实，要谈的东西，顾某与诸位私下见面时，都已经谈得差不多了。顾某不会干涉诸位的创作，不过，长视频制作耗资巨大，因此顾某希望给诸位一些建议，是否采纳，还看诸位选择。” “譬如，大家可以先制作一些短片，投放网络，根据市场评价，再做决定具体制作哪一步。再或者，直接翻拍一些大家耳熟能详的故事。” “另外，诸位不是竞争关系，而是合作关系，这块市场很大，养得起诸位，乃至更多人，因此在视频制作期间，多多交流，甚至合作拍摄。” “大家都是第一次尝试拍摄长视频，因此即便失败，也不要紧，我希望大家放宽心态，莫要妄自菲薄。” “……” 顾云礼侃侃而谈，基本上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安抚多于威严。 所谈内容，无外乎是前世一些所见所闻罢了。 不过，他虽然暂时要求不高，但还是给了一些硬性指标，比如软广。 尤其是电视剧中角色，不得出现其他商会任何标识。 众人对此自无异议。 末了，顾云礼将众人拉入互联网商会内网之中，以后薪水发放，还是消息沟通，都将通过内部网络。 值得一提的是，顾云礼也要求诸位，在处于互联网地界之时，不得登陆任何外网。 否则一旦被查证，立即驱逐。 关于这一点，顾云礼知道不一定能完全禁止，若有人私下登陆，他也未必能察觉出来。 但规矩就是规矩，可以用不到，但不能没有。 “诸位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没有那就散会了。” 末了，顾云礼随口问道。 “顾真宰，妾身有个问题。”小狐仙赶紧起身。 “坐下说，不用起来。”顾云礼虚压道。 “嗯、顾真宰，妾身乃灵狐一族，行事多有不便，拍摄长视频，定然要东奔西走，所以……顾真宰可否放发身份凭证，以防宵小？”小狐仙坐下，连忙认真道。 “这点我倒未曾想过。”顾云礼颔首，一脸若有所思。 “其实也不用麻烦，有个腰牌文牒即可。”小狐仙见状，连忙道。 “既然是互联网员工，岂能如此落后？” 顾云礼略一沉吟道：“这样吧，我会制作一个身份展示页面，可以外显而出，一旦呼唤而出，将自动录制周围景象，既证明身份，也留下证据，诸位近日留心一下内网公告即可。” 小狐仙闻言眼睛一亮：“这个好，有劳顾真宰费心了。” “客气了，诸位还有问题吗？” “顾真宰，妾身乃凡人之身，拍摄多有不便，可否在灵宝炼器厂修行几日？” 开口说话的乃是镇安小郡主，她是众人间唯一凡人。 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更是压力山大。 “好说！旁边便是老律观，观主与我关系不错，会议结束之后，伱直接登门拜访，我已经和观主打过招呼。” 顾云礼说话间，随意给老律观主发去一条消息。 有小狐仙抛砖引玉，众人纷纷提出各种疑惑或问题。 顾云礼逐一回答，尽量解决。 直至众人再无疑惑，这才散会。 出了会议室，顾云礼却并未走远，而是拐入旁边另一间会议室。 还有一场会议等着他主持。 不同的是，这间会议室汇集各路成衣局东家，乃至裁缝。 (本章完) 第144章 意外之人的拜访 最近几天的经历，不真实的令边秀兰感觉就像是在做梦。 她本在富平估衣市经营着一家不起眼的成衣局。 经营产业可谓卑贱。 何为估衣市？二手衣服也。 问题是，这些二手衣服来源十分复杂，有的是当铺死当，有的却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 因此只有最穷的穷人，才会光顾她的店铺。 为了让这些二手衣服好卖一点，她常常会进行修修补补。 在互联网出来之后，更是胆大的在网上宣传。 日子倒也一天天好了起来。 谁能想到，就在几天前，一名绝不该出现在估衣市的年轻公子，改变了她的一切。 那明明是为了遮丑的补丁，在他眼中成了点睛之笔； 那不得不裁剪的长袍，在他眼中成了时尚短款； 那两件旧衣的拼接，在他口中更成了潮流拼接款。 虽然她听不懂什么短款、拼接款，但那溢于言表的赞叹，依旧令她由衷感到欣喜。 更令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然邀请她为他工作。 她本以为是骗子的他，当场便支付了百两白银。 等到她家一番纠结之后，雇佣马车风尘仆仆赶来之时，更是头皮发麻的发现，那公子哥竟然是仙人。 还是最赫赫有名的仙人——顾真宰！ 人生际遇之奇妙，直教人唏嘘感慨。 以至于在开会时，顾真宰突然点她名字时，她半晌没反应过来。 “啊？顾真宰您唤我？” 边秀兰一怔，连忙应道。 “在思考我讲的内容吗？” “啊？是、是的。” 边秀兰脸色发窘，连忙应道。 “哈哈，会议内容，我已经转换成文字，回去可以从内网上自行查看。等会议结束之后，你可以先拜入老律观，学习道法之余，顺便为我设计几套衣服，你之前成衣局设计的几款衣服，甚得我意，照此设计就行。” “是，顾真宰。” “好了，会议差不多就这样，散会！” 顾云礼说完，起身扬长而去，留下众人神色各异。 细数赚钱行业，无外乎衣食住行。 所以决定进军奢侈品行业的顾云礼，第一反应就是纺织服装产业。 这也是他将各大成衣局东家裁缝招募而来的根本原因。 有通用名气在前； 长视频软广在后，想来效果应该不会太差。 在思忖中，顾云礼汗毛耸立，目光蓦然看向走道尽头。 只见一名身穿炼器厂制服的黝黑男子，直勾勾的看着他。 只消一眼，那眼神，那气质，令顾云礼心脏狂跳。 ——是他？ ——前·五品仙官·正一玄坛赵晋元。 这是要来刺杀他？ 在顾云礼眸光闪烁中，赵晋元收起复杂目光，故作镇定的走了过来，双手奉上一串念珠。 这是……弄啥嘞？ 满心懵逼的顾云礼，灵光一闪，迅速修改虚拟世界数据，将赵晋元模拟至无光佛前。 同时，同步无光佛言行反应。 下一刻，顾云礼接过念珠，略一打量，转身便走，同时丢下一句话“跟我来”。 赵晋元默不作声，亦步亦趋跟上。 没多久，两人一前一后，踏入密室之中。 “阿弥陀佛，贫僧赵晋元，拜见无光佛。” 进了密室，赵晋元双手合十，参见上师。 “炼器厂人多眼杂，为何不在网上联系？”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无光上师以身涉险，贫僧又岂能贪生怕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敢问无光上师，修为恢复如何？” 顾云礼心中一动，学着无光佛模样，宣了一声佛号，身上随即散发出熠熠佛光。 “互联网信徒千万，有此供养，贫僧修为已至比丘之境，距离阿罗汉还差一步之遥。” 看到这一幕的赵晋元，悬着的内心，顿时松了一口气。 大涅幽煌，乃是佛门无上佛法，寻常佛子极难修行。 顾真宰能够在这极短时间内，凭此佛法，踏入比丘之境，基本可以证明他就是无光佛今世轮回之身。 “贫僧此来，乃是奉净莲尊者之命，还请允许贫僧施法，恭请尊者降临！” “请！” 赵晋元颔首，当即盘膝趺坐，默念佛法。 没多久，一道佛光自他脑后层层叠叠涣耀而出，再睁开双眸，已然气质大变。 “无光师兄，好久不见。” “六轮佛光！” 顾云礼看着赵晋元脑后佛光，一脸唏嘘感慨之色： “千年不见，没想到你已踏入佛种智，距离佛陀之境只差咫尺之遥。” “咫尺天涯，佛法无边，无光师兄可有教我？” “善哉，贫僧以死入道，试究虚空边际，终究竹篮打水一场空，岂敢大放厥词？” 赵晋元默然无言。 “以师兄境界，不应该困在比丘之境。” “此非圆满之身，不过是幻身耦合而成，还好脱胎自佛法，能够踏足比丘之境，已属侥幸。” “娑婆世界，岂有圆满之身，师兄莫要着相。” 人生四大喜，他乡遇故知，更何况千年之后的会面？ 因此再次碰面的无光佛和净莲尊者皆显得唏嘘不已。 当然，在顾云礼看来，这也更像是净莲尊者的试探。 幸亏他以虚拟世界豢养了无光佛记忆，不然眼前这场应对怕是分分钟见光死。 许久，净莲尊者转入正题：“师兄可知，互联道意已经泄露？” 顾云礼颔首：“略有所知。” “南赡部洲，贪淫乐祸，多杀多争，乃是非恶海，佛祖有意教化，互联网堪为大任，奈何眼下互联道意已然泄露，不知师兄可有胜算？” “互联网优势依在，步步为营，或可一较高低。” “步步为营固然稳妥，只怕时不待人。” “此话怎解？” “佛祖已见星宿劫！” “什么？” 顾云礼大惊失色，实际上，这并非完全同步无光佛，更是他自己的震惊。 佛门有三劫，过去庄严劫、现在贤劫、以及未来星宿劫。 三劫时长，可为无限，也可刹那。 所历灾殃，难书一二。 总之，三劫过后，千佛出世，庄严其劫。 身为玄门弟子，顾云礼对佛门三劫了解不多，但大概可知渡过大劫，佛教大兴。 度不过去，那只能说还在劫中，此为无限之意。 总之，正话反话全被佛门说尽了，看起来是忽悠人之举。 但依旧不可否认，佛门说话虽然模棱两可，但三劫之事多半存在。 佛祖说不得已经看到了什么。 难怪千年未给无光佛寻找涅槃轮回之身，眼下又突然出手，原来大劫当前，必须得团结一切力量啊！ “贫僧明白了，贫僧定当竭尽全力。” “如此便好，此圣膳心香赠予师兄，南瞻部洲便有劳师兄了。” 净莲尊者说着，伸手虚空一捏，凭空摘下一支檀香，递了过来。 顾云礼睹之惊讶，宣声佛礼接过，心想，佛门倒是舍得投入！ 这圣膳心香正是玄门所言的太真天香。 这支凝实檀香，数量之巨怕是不少于万柱。 “时隔千载，再会师兄，师弟喜不自胜，望他日有缘，再会！” 净莲尊者说完，随即阖上双眸，精神随之散去，再睁眼时已然是赵晋元。 (本章完) 第145章 大争之世 送走赵晋元之后，顾云礼眉头暗皱起来，有心想找清虚大帝印证一番，却不知该如何提起。 这等大劫，已然不是他这个层次可以接触到的信息。 说不定连清虚大帝也不清楚。 眼下，他也只有尽力准备。 思绪徜徉间，虚拟世界中的无光佛已然盘膝趺坐，吞吐起圣膳心香。顾云礼见状，也随之同步修行起来，一道道佛光自脑后舒展而开。 一时间，香火袅袅，佛光映照。 海量数据在媒介灵魂切片的共享下，疯狂涌入顾云礼的灵魂深处。 这个状态像极了佛门所言的醍醐灌顶。 顾云礼只需保持灵魂在海量数据冲刷下不崩即可。 这点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因为他是主动接受数据，当承受不了时，主动降低带宽即可。 “汩！” 不知过去多久，顾云礼脑后佛光倏然荡漾而起，一轮佛晕如日出东方，朗彻金华。 仔细看去，顾云礼脑后已然出现三道佛光。 正是阿罗汉果位的象征！ 顾云礼古井无波，无悲无喜，继续共享着无光佛的修行，直至脑后三道佛光缠绕合会，化为一轮日冕，这才幽幽睁开双眸。 “阿罗汉随观智……不愧是无光佛，破瓶颈便是一日千里。” 顾云礼略一感受修为变化，便是振奋不已。 此时的他，等若天仙，若拜入仙庭，起步便是六品仙官。 最重要的是，他距离菩萨之境，也只差一线之隔，若能破境，等若金仙。 想到金仙修为，饶是顾云礼心智，也是一阵意动心摇。 要知道，清虚大帝也不过金仙修为。 当然了，同一境界，修为也有着云泥之别。 但打不过，还能跑不了？ “未来星宿劫在即，必须得早做谋划，互联网是该再进一步了。” 顾云礼在暗暗忖度中，伸手虚空一抓，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枚法器。 ——正是佛门转经筒。 在老律观灵宝道院学习炼器时，他没少研究这玩意儿，基本已经破译的七七八八。 他甚至能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高仿出来。 但做到这一点，意义并不大。 他得把其中经文替换成互联咒才行。 这一块，涉及虔诚念力，他一直有些似懂非懂。 如今修为踏入阿罗汉之境，再研究这佛门法器，曾经云里雾里的东西，如今如拨云见日，见之恍然。 原来关键不在于经文，这依旧是焚香礼祈仪轨。 区别是，一个是烧香，一个烧“电子香”。 “还真是万变不离其宗！” 顾云礼哑然失笑，也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略一琢磨，起身离开静室。 他找到季志仙，决定再推出几款小众法器。 譬如：戒指、三清铃、法尺、法印……等等。 为此顾云礼要求多设计几种功能，根据销量决定重点炼制销售哪一种。 季志仙闻言，沉声道：“顾真宰，目前灵宝炼器厂，正全力备货飞剑法衣，恐怕没有多余产能，生产这些法器？” 顾云礼：“无妨，咱们可以先生产胚器，少量投放市场看看反应，若是产能不足，还可以外包嘛！我听说，现在各大炼器宗门皆有商会成立，要不了多久，怕是会有一大批法器投放市场，我通用法器多半会受到影响。” “顾真宰未雨绸缪，贫道佩服！” 季志仙恍然大悟，又问道：“不知顾真宰对飞仙商会怎么看？我看了他们的广告，来者不善啊！” 飞仙商会乃是通用之下，风头最盛的新立商会。 其在浑仪也设有专门版块，应该是天官实控商会。 广告打得很玄乎。 什么飞剑藏道意，飞仙禳盛世云云，大抵模仿通用路子，借了紫微大帝的名声。 但也不得不承认，紫微大帝虎皮确实值钱。 须知，紫微大帝控制着仙庭人事大权，因此传闻不少未得职位的候补天仙，传下法旨，令本宗弟子皆尽采购飞仙法器。 如此也难怪季志仙忧心忡忡。 “道友莫慌，我通用商会，上有清虚大帝坐镇，下有先发优势，如今更是狂扫市场，飞仙商会进来面对的也是一个被倾销之后的市场，压力在他，不在我们。” 顾云礼安抚道。 心中对于飞仙商会，并不怎么在意。 原因很简单，低端法器根本没有多少技术含量，通用商会能做到的事情，飞仙商会也能，同理亦然。 至于高端法器，市场规模太小。 因此通用商会核心竞争力，将会是营销、库存、乃至配送系统……等等。 对于这些顾云礼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 他有足够的试错机会，甚至已然着手布局，不敢言垄断市场，占据一席之地还是没问题的。 随后季志仙又和顾云礼聊了一会开设分厂事宜，这才告辞离去。 季志仙的动作很快，不过三天时间，便送来十几份方案。 毕竟都是低端法器，季志仙要做的仅仅是精简精简再精简，自然效率拉满。 顾云礼稍作检查，便令灵宝炼器厂准备生产线，开始生产。 同时公开招标，外包炼制。 这个动作看在各大商会眼中，那是急在心里。 通用商会这是要通吃法器市场啊？ 一时间，各方反应不一。 有的有条不紊，继续稳扎稳打，筹备飞剑法衣生产线； 有的一窝蜂跟进，搅得天下炼器大兴。 庚子年，八月。 飞仙商会举行新品发布会，广邀天下炼器师观礼，传闻紫微大帝亦在邀请之列。 通用商会也接到了请帖。 顾云礼欣然前往。 当天，浑仪网络直播了这场新品发布会，在紫微大帝声望的召唤下，直播间自然是万人空巷。 天下散修莫不欢呼雀跃。 对他们来说，便宜的法器自然是越多越好。 新品发布会结束之后，顾云礼当即宣布闭关。 有人嘲笑，这是躲后面新品发布会呢！ 可不是，有通用打样，现在南瞻部洲商会可谓如雨后春笋，节节冒出。 掐指一算，后面几个月，基本月月有新品发布会。 在人间大兴商道之时，顾云礼祭着三素元云，掠过南瞻部洲西海岸，没入一望无垠的大海之中。 目的地： ——西牛贺洲！ (本章完) 第146章 传道西牛贺洲 仙庭有四天门，各位于四大部州之上。 其中，西牛贺洲之上，正是西天门。 因此对顾云礼来说，此去西牛贺洲，绕道仙庭，走西天门最近。 然而顾云礼此去，另有目的，也只能辛苦一番。 好在天江帝君曾赠予他一枚灵器——玄武甲。 可化为飞舟，日行千里，在阿罗汉修为加持下，横渡西海不难，不过费些功夫罢了。 为了防止被发现，顾云礼以数据道意篡改现实，已然摇身一变，化为一名和尚。 一路上，水妖尾随，海兽袭扰。 顾云礼能避则避，不过数日功夫已然抵达西牛贺洲。 浪花涛涛的海岸上，顾云礼隐去玄门气息，阿罗汉修为毫无保留的荡漾而开。 “这就是西牛贺洲？” 看着眼前陌生土地的顾云礼，正要迈步离去，一阵若有若无的法力波动，令他眉梢一挑，沿着沙滩往东南方向行去。 没多久，法力波动愈发明显，再复行百余步，已然能听见震耳欲聋的斗法之音。 顾云礼心中一动，悄然潜行而去。 便见一处浅滩口一片狼藉，坍圮的祭台上，一头白磷黑环蛇妖，正扭着庞大妖躯，横冲直撞。 奈何四周已然被布置下法阵。 以至于每一次撞击，虽溅起道道光幕涟漪，却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得。 “阿弥陀佛！小小蛇妖，也敢吃人化龙，念你修行不易，速速放开心魂，皈依我佛，否则定将你抽筋拔骨，以祭亡灵。” 法阵之外，七八名僧侣正踩着玄妙阵法，主持法阵，领头佛子更是劝说不已。 怎料，此言一出，那蛇妖愈发狂怒，摇头摆尾中，陡然张开嘴巴，吐出一颗妖丹。 “不好！变阵不动明王。” 众僧侣见状，脸色大变。 在他们变阵之时，那珠子已然光芒大放，似与日月争辉，照得天地失色。 也将众僧侣脸色照得煞白！ ——蛇妖自爆，以他们修为，绝难阻止。 “我命休也！” 在众僧侣绝望之际，一道恍如钟鸣的佛号声幽幽传来。 “阿弥陀佛！” 在声如惊雷中，天地为之昏暗。 众僧侣终于睁开双眼，便见一只大手轻飘飘捏起妖丹，遮住了涣耀之芒，也掩去生死恐怖。 不过刹那间，世界恢复如初。 蛇妖再无逞威之相，如泡烂的绳索，瘫软在坍圮的祭台中。 在蛇妖身旁，悄然出现一名年轻和尚。 他身着灰袍，脚蹬云履，脖颈间挂着一串砗磲念珠，瞧着其貌不扬。 偏偏手中捏着的那颗妖丹，足以令人心惊肉跳。 一名中年僧人，连忙走近，双手合十，问道：“阿弥陀佛，小僧万玄庆，多谢上师救命之恩，不知法师上下？” 顾云礼回礼：“不敢，法名光澈！” “原来是光澈上师，失敬失敬。” “这里发生了何事？” 顾云礼趁机询问起来。 万玄庆不敢隐瞒，连忙一五一十说出。 事情很简单，大概就是妖邪作祟，索要大红祭，百姓不堪其辱，求助神妙寺，这才有了眼下这场降妖之举。 顾云礼听完，心中暗暗摇头，久闻西牛贺洲妖邪无数，他才上岸就撞上，看来传言不虚啊！ 介绍完，万玄庆便邀请顾云礼前往神妙寺。 顾云礼欣然应允。 一挥手，一道佛光闪过，地上蛇妖顿时失去气息。 看得众僧心惊肉跳，暗呼，好烈的杀性！ …… 神妙寺，位于雷音国沧海崖，距离海边不远。 在万玄庆的引路下，不消片刻，一行人便来到沧海崖山脚，抬头望去，峰峦巍峨，云遮雾罩，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尽显大宗气象。 此时，山道台阶下，已然站着一群僧人。 双方照面，却是神妙寺主持，法号元智，修至比丘，已证随观智。 元智主持瞧见顾云礼便是脸色微变，小心翼翼问道：“敢问法师，师从何方？” 顾云礼答：“一介游方僧人罢了！” 元智又问道：“贫僧观法师，宝相庄严，可证罗汉果位？” 顾云礼惊讶挑眉：“法师目光灼灼，贫僧佩服。” 元智大惊，愈发拘谨，连忙恭迎顾云礼入寺。 阿罗汉果位，已然有资格入灵山，侍奉佛陀，堪称僧侣可以达到的极限。 这点与南瞻部洲玄门如出一辙，修至天仙，也基本是修道者的天花板。 再进一步，非大机缘，难有作为。 入了神妙寺，在元智盛情招待下，顾云礼享尽礼遇。 与此同时，元智主持也是旁敲侧击顾云礼来历目的。 顾云礼满嘴机锋，只道是寻找佛缘，同时希望能浏览一下神妙寺藏书。 神妙寺哪敢拒绝，连连应允。 反正真正传承，又不在出现在藏经阁中。 顾云礼入了藏经阁，以“喜静”为由，将所有人赶了出去，施展大神通，几乎一夜之间，便将藏经阁经书拓印一遍，录入互联网数据库中。 说来也惭愧，别看他有着阿罗汉修为。 实际上，对于佛学的理解，还不如初出茅庐的小沙弥。 如今有了这些资料，最起码在常识方面不至于露怯。 一夜之后，顾云礼推开藏经阁大门。 便见门外，神妙寺高僧云极，竟守了一夜不曾离去。 顾云礼感慨道：“阿弥陀佛，贫僧为求佛缘，让诸位受累了。” 元智主持合十：“哪里哪里，能为法师护法，乃神妙寺福德。” 顾云礼略一沉吟，取出一物，递了过来道：“此乃无光佛传承，依法布道，可证菩萨果位，诸位佛心透彻，与佛有缘，贫僧便代佛传法，续佛慧命！” 元智主持看着顾云礼手中的转经轮，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此乃布道信徒法器，也涉及佛陀传承？ 奈何此时不是质疑的时候，只能宣佛礼客气接下。 “诸位，有缘再会。” 顾云礼留下转经轮之后，随即慢慢悠悠往山下走去。 脚步似慢实快，不过弹指间，身影已至山道尽头，再一眨眼，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就走了？ 元智主持眨了眨眼，倏然表情一变，连忙冲进藏经阁。 便见阁中藏书一如往常，不曾有半本遗失。 元智主持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多心了，目光忍不住落在手中转经筒上。 此物当真有无光佛传承？ 他略一沉吟，当即轻轻摇起转经筒。 (本章完) 第147章 佛陀，您回来了？ 藏银吊坠在旋转中带动筒身，在元智主持念力的加持下，蓦然激发筒身内壁咒言，于弹指一挥间，一道微不可察的力量悄然降临，呈现于视野之中。 元智主持如坠幻境，眼前浮现出一尊坐莲菩萨，有道道圆光自菩萨脑后展开，圣洁而庄严。 一股玄妙信息涌入脑海，令元智主持浑身剧震！ 少顷，菩萨幻象淡去，露出一道半透明光幕。 光幕上，依次排列着各种图标。 【传讯】、【佛法】、【布道施德】、【奇闻轶事】、【唯识所变】、【慧灯之光】…… 元智主持满心震动，念随意动中，点开【佛法】。 页面变幻，一行行文字浮现而出，更有呢喃之言响于耳畔。 这佛法记载的赫然正是佛法【大涅幽煌】。 其眼识界内容完全公开。 后续功法，每个章节，仅仅公开一小半，余下一大半需要布道，发展信徒，才能解锁。 元智主持略一查看，便是激动得浑身悸颤。 这【大涅幽煌】之道，所述佛理咒法远胜神妙寺传承千百倍，其传承之法，更是至抵菩萨之境，堪称玄妙。 他若能修行，阿罗汉之境有望！ 这令他迫不及待查看起布道流程。 流程很简单，传播无光曼陀罗即可。 曼陀罗，又名金廓、蔓扎，有佛之宫殿之意，乃是与佛沟通的媒介。 因此常常以密卷，模型，乃至大型建筑形式出现。 这里的无光曼陀罗，正是他眼前所看到的虚拟光幕。 不过，想要达到无光曼陀罗的布道要求，必须得传播无光曼陀罗转经筒。 唯有以转经筒抵达无光佛殿，才能算是有效布道。 同时，信徒转动转经筒之时，也会不停给传播者增加功德。 看到这里的时候，元智主持呼吸为之一窒。 功德，乃修行佛法之资粮，类似于玄门香火。 但对于大多数佛子来说，他们获取功德的途径，仅限于信徒的焚香礼祈。 至于转动转经筒所产生的功德？ 这是传下经文佛陀之功德。 与寻常佛子无关。 从这点来说，玄门和佛门如出一辙，大头香火都被高层拿走，只有余下小头才能轮到徒子徒孙享用。 因此看到这一点的元智主持，恍惚中，有种难以置信之感。 他甚至来不及查看后续内容，便连忙退了出去。 “阿弥陀佛，主持，这转经筒？”神妙寺高层凑了过来。 “略有几分玄妙，只是……贫僧通读经典，也曾知晓无光佛，诸位可知？”元智主持问道。 众高层面面相觑，一脸迟疑道：“倒是不曾听闻。” 元智主持道：“速速调查无光佛，此事或涉及菩萨传承。” 众人闻言一惊，目光下意识落向元智主持手中转经筒上，在面面相觑中，若有所悟。 看来无光佛传承，极有可能是真的啊！ 不然元智主持调查作甚？ 很快，神妙寺高层倾巢而动，再次碰头时，已然是两日之后。 “贫僧这几日，翻阅典籍，略有所得，传闻，无光佛，乃大智国的皇子之一，以大涅幽煌修成菩萨果位，后为证佛陀，去向不明……” “据《观佛海经》言，无光菩萨乃轮转王座下比丘，曾号称最近佛祖之人，故又名无光佛。” “阿弥陀佛，看典籍记载，无光佛已然陨落，怎么突然又冒了出来？” “……” 在众僧在七嘴八舌中，一点点拼凑出千年之前风光无量的大人物。 且越讨论越有种难言悸动。 千年之前最近佛陀之人，怎么一夜之间便销声匿迹？ 如今突然冒出传承，莫非已证佛陀，复苏在即，欲布道天下？ 众人在思绪忖度中，看向元智主持。 元智主持略一沉吟，一挥手，取出七八枚转经筒，递给诸位。 “诸位所虑，尽在筒中。” 众僧略一沉吟，取过转经筒，轻轻转动起来。 下一刻，几乎所有人皆浑身一震。 有人面无表情； 有人却满脸止不住的惊色。 许久，众人才逐一退出无光曼陀罗。 “诸位如何看待此事？” 元智主持一脸凝重问道。 “佛陀复苏，幽煌当兴，我等既与佛陀有缘，理当振兴我佛。” “善哉善哉！” 在刹那间，便有僧人应和而起。 ——元智主持既已私铸无光曼陀罗转经筒，态度已然不言而喻，此时反对，怕是别想见到明日太阳。 …… …… 离开神妙寺之后，顾云礼便一头扎入西牛贺洲深处。 遇人便搭话，开口佛缘，闭口佛理，转经筒更是不要钱的赠送。 太真天香也随之蜂拥而来。 相较于互联网念咒登录，无光曼陀罗需要转动转经筒，这个过程本身就类似于焚香礼祈。 因此即便是修行者，想要登录网络，也得转动转经筒，为顾云礼贡献太真天香。 偏偏他们对此却乐此不疲。 原因无他，他们在为顾云礼供奉太真天香之时，也在私下篆刻转经筒，向普通信徒传播，收割普通香火。 “传销，这简直就是赤倮倮的传销，难怪无光佛要偷渡西牛贺洲。” 漫步于林中的顾云礼，心中感慨不已。 相较于在南瞻部洲传教，开发处女地西牛贺洲无疑更加轻松。 无光佛也不愧得证菩萨果位，虽然对商贾之道不甚精通，但对人性的把握却堪称精妙。 将互联网伪装成所谓的无光曼陀罗，披着佛法外衣传播，可谓所向披靡！ 不过，令顾云礼诧异的是，无光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最初，无光佛搜寻的乃是关于他的资料，以及他死后的千年历史。 为此无光佛不惜潜入各大寺院藏经阁。 然而渐渐地，顾云礼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无光佛不仅在查他死后历史，更是有目的的追踪一些佛子历史。 顾云礼私下再一调查这些佛子，顿时恍然大悟。 他终于明白无光佛在寻找什么了？ 在思绪忖度中，顾云礼停下脚步，抬眼望去，便见山道尽头，一座巍峨寺庙坐落于层峦叠嶂之中，黄墙黛瓦着氤氲千年不朽。 顾云礼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脚拾级而上，敲开寺庙大门。 随意小露一手，立即便迎来满寺礼遇，这一幕，顾云礼已然习以为常，然而细看无光佛却又有几分异状。 入夜，“无光佛”施展佛法，悄无声息离开禅房。 他对这里似乎极为熟悉，一路上不动声色的避开巡视和尚，敲开后山一座不起眼的禅院。 “咚咚咚……” “谁啊？” “道驾弥天，为佛法之栋梁，乃慧海之舟楫！”顾云礼低声道。 屋内悚然一静，少顷，有急促脚步声传来。 下一刻，吱呀，房门大开，一名垂垂老矣的僧人，努力睁着浑浊双眸，一脸迟疑的看着顾云礼，压低声音道： “为闇室之明炬，实昏衢之慧月？” 顾云礼颔首，应道： “真空无象非象！” 此言一出，老僧人表情一怔，俄而嘴唇哆嗦，目盈泪光：“佛陀，您回来了？” (本章完) 第148章 灌顶入密 顾云礼看着眼前垂垂老矣的僧人，叹了一口气道：“你轮回几世了？” 老僧人苦笑道：“弟子轮回已有四世，掐指算来，又合该第五次轮回了。” 说话间，老僧人让开位置，恭请顾云礼入内。 顾云礼大方入内，盘膝而坐。 “我入生死寂灭之后，大涅幽煌一脉，因何日渐衰落？” “弟子无能，无力维持法脉，恳请佛陀降罪。” “诸脉倾轧，还能维持传承不绝，已属不易，何罪之有？且细细道来。” “弟子多谢佛陀宽恕。” 老僧人勉强收拾心情，沉声道： “自佛陀入生死寂灭之后，我大涅幽煌一脉，倒也辉煌过一段时间，只是佛陀久不出世，这才谣言四起，有人说佛陀已然圆寂，更有法脉前来索要佛骨舍利……” 在絮絮叨叨中，一个失去菩萨庇佑法脉衰落史，逐渐在顾云礼眼前缓缓展开。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 有人莫名身死； 有人转修他脉。 沧海桑田，时至今日，大涅幽煌一脉，已然沦为万千佛法之中，最不起眼的一脉。 顾云礼听完，陷入沉默。 此时，老僧人却倏然抬手，以指尖为刀，轻轻划过额头，然而在顾云礼满心错愕中，掀开头皮，摘下自己的头盖骨，双手奉上： “弟子无能，仅保下幽煌密碗。” 顾云礼神情动容，伸手接过骷髅碗，其上血渍迅速蒸发，露出本相。 便见幽煌密碗白净如玉，恍如天然生长的咒印爬满颅骨，颅骨边缘以藏银包边，双手托举之时，隐隐有神秘力量荡漾而来。 在佛门以颅骨为法器，多半就是托巴碗。 此乃施展灌顶仪式的法器。 何为灌顶，乃授予佛之智慧！ 《华严经》有言： ——佛子，菩萨摩诃萨，得如来灌顶，无碍辩才到于一切文字言音，开秘密究竟彼岸。 换言之，菩萨得佛陀灌顶加持，可得佛陀之无量辩才。 未来是可以成佛的。 想到无光佛此来西牛贺洲，除了传播互联网，便是寻找此人，莫非最终目的，便是这幽煌密碗？ “你做的很好。” 顾云礼收起幽煌密碗，取出无光转经筒递了过去：“我既归来，大涅当兴，此物赐你，可助伱直抵苦海彼岸。” 老僧人满脸感激接过。 顾云礼随即转身便要离去，不想老僧人倏然道：“弟子有一事相求，还请佛陀答应。” 顾云礼站住脚步。 老僧人道：“弟子历四次轮回，佛根近乎消磨殆尽，如今第五次轮回，恐烟消云散，弟子恳请佛陀，为弟子灌顶入密，以振幽煌。” 顾云礼略一沉默，颔首道：“可以！我观你佛光摇曳，随时可散，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现在便灌顶入密吧！” 老僧人自无反对道理，叩谢之后，当即盘膝趺坐，默默冥想。 顾云礼取出幽煌密碗，双手托举中，三轮圆光自脑后涣耀而出，滂湃法力灌入幽煌密碗之中，碗上纹路随之扭曲起来。 像是虫豸缠绕，又若脑浆蠕动，一层若酥油般的甘露，逐渐从幽煌密碗中蔓延而出。 这一刻，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自顾云礼心中冒出。 他终于洞彻幽煌密碗灌顶的秘密。 当他法力灌入其中之时，他仿佛和幽煌密碗连为一体。 恍惚中，有种已证佛陀果位的错觉。 换言之，这幽煌密碗极有可能是佛陀之骨所铸，以至于残留着佛陀果位智慧。 令顾云礼心生神往。 然而此时，不是参悟之时。 随着他法力的注入，幽煌密碗中的甘露逐渐满溢。 顾云礼这才轻轻倾斜幽煌密碗。 霎时，甘露如泉，淙淙而落，刚一落到老僧人头上，便迅速没入僧人体内。 这一刻，两人建立起玄之又玄的联系。 顾云礼对佛法的感悟，完全可以通过幽煌密碗这个媒介，灌顶给老僧人。 这个过程，类似于顾云礼和无光佛的数据共享。 不过，局限性颇多。 顾云礼的数据共享，乃是占据主导地位之下的同步感悟。 灌顶入密则是大水漫灌。 受顶者能够接受多少，全凭他的本事。 不过，即便如此，幽煌密碗的灌顶之法，依旧令顾云礼颇感兴趣。 此物既然能充当佛法媒介，不知道能不能充当他构建元宇宙的数据中继器？ 在思绪如电中，顾云礼陡然脸色大变。 却见老僧人蓦然睁开双眼，一道道黑色咒印自脖颈间，蜂拥而出，爬满脸颊，更是顺着甘露，蔓延至顾云礼身上。 刹那间，顾云礼丧失了对身体乃至法力的控制，只觉得老僧人的身体，如同无底洞一般，疯狂吞吐着他的法力。 “偷胎？” 此时，虚拟世界中，无光佛脸色大变。 “佛陀啊佛陀，你既抛弃我等，又何必回来？” 老僧人面无表情，虔诚之色，早已丧失，只余下浓浓怨毒。 “夺舍投胎，身有败坏，你……当真想好了？” 无光佛面无表情，拼命尝试各种挣脱之法。 “谁说弟子要偷胎？你这具轮回之身，适合你，不见得适合弟子。” 老僧人取出一柄金刚降魔杵，狠狠插入顾云礼心脏之中。 这金刚降魔杵握柄为三佛像，或笑，或怒，或骂！ 随着金刚降魔杵插入顾云礼身体，三佛像好似活了过来，挤眉弄眼，狰狞如魔。 老僧人松了一口气，又取出一根金刚降魔杵，插入顾云礼左肺之中，同时念叨道： “弟子四世轮回，两世佛根近灭，直至第三世，才发现幽煌密碗竟能保住佛根，细细参悟，更有无上佛理！弟子日夜参悟，难有所得，心知此乃修为太低，佛心愈发焦躁，然而越焦躁越后怕。” 老僧人慢条斯理说着，同时不停取出金刚降魔杵，插入顾云礼体内。 “每当午夜想起佛陀归来，便是心惊胆战，冷汗直流，无心修行。现在好了，弟子这心病终于能去了，第五世必然能更进一步。” “佛陀啊，您放心，弟子定然振兴大涅幽煌，他日得证佛果，定封你为过去佛。” 声音刚落，顾云礼体内佛光大放，身上金刚降魔杵更是嗡嗡作颤。 “别费心了，此物专克佛法，乃弟子花费两世心血，专门为佛陀准备，佛陀纵然得证菩萨，三钉之下也休想挣脱。” 老僧人在微笑中，将第四根金刚降魔杵插入顾云礼肝脏处。 (本章完) 第149章 成佛之秘 老僧人的话，令虚拟世界中的无光佛脸色大变，顾云礼能清楚感到他因为愤怒而上涌的气血。 显然老僧人的话直插命门。 “我入生死寂灭之际，曾得诸佛灌顶，已得佛种真谛，可灌顶于你，只求重入轮回！” 顾云礼重复着无光佛的妥协之言。 老僧人笑了：“佛陀啊，你若真证佛陀果位，弟子自然信你，可伱都未证佛陀，这佛种也不过是梦幻泡影。” 顾云礼：“我虽未证佛陀果位，可已触及佛陀！欲成佛陀，六度究竟，十度圆满，方可取万行之一成佛做祖。可若其道已结果位，纵然究竟圆满，也永难为佛！” 说出这话的顾云礼，自己就被震惊住了。 因为这话，是他重复无光佛所言，其透露而出的信息，却是他第一次听闻。 如何成佛？ 佛门如此定义： ——菩萨因位之行六度及十度万行究竟圆满而成就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谓之成“佛”！ 大抵意思就是，欲成佛，需证菩萨果位，修六度十度圆满，以万行之一成佛。 所谓万行，指的是修行佛法的途径。 类似于玄门的三千大道。 然而听无光佛所言，一旦有人以万行之一途径，成佛结了果位，那么其他人便再也无法以此途径成佛。 这个秘闻令顾云礼感到匪夷所思。 这岂不是说，若有人以佛法大涅幽煌成佛，那么修行此道之人，再也无法成佛？ 佛法如此，道法呢？ 这一刻，一股细思极恐之念，令顾云礼头皮发麻。 “佛陀的意思是，大涅幽煌一脉已有佛祖？这是佛陀未证果位的缘由？” “正是。” “那大涅幽煌佛祖是谁？” 无光佛闭口不言。 老僧人也不急，取出第五根金刚降魔杵，轻轻插入顾云礼肾处，道：“佛陀不用妄言欺我，弟子有幽煌密碗，可无限涅槃重生，第五世拜入其他佛脉便是。” 顾云礼轻轻一笑：“既有佛脉传世，自有佛陀坐镇，纵是轮回千万世，也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更何况，你真以为涅槃重生毫无弊端？” 封住顾云礼五脏的老僧人，明显松了一口气，问道：“这么说，佛陀知道哪一脉没有佛祖坐镇？” 无光佛颔首：“当然。” 老僧人笑了：“笑话，若真有无主佛脉，那诸天神佛岂会置若罔闻？” 无光佛：“佛法万行，总有漏网之鱼。” 老僧人颔首：“言之有理！” 话音刚落，禅室内光芒骤然敛去，五柄金刚降魔杵，疯狂搅动而起，欲将顾云礼绞杀成肉沫。 偌大禅房更是幻化出佛钟之相，一枚万字印悬空而立，诛邪镇魔！ 禅房所祭佛像，更是睁开双眸，镇压万恶。 这一刻，简陋禅房化为漫天杀机，诛杀一切侥幸。 然而也就在这刹那间，老僧人表情骤然僵住，却见顾云礼慢条斯理的退后一步，任由无穷恐怖淹没方才所立之地。 “道法？！” 老僧人见状，大惊失色。 然而一切已经迟了！ 顾云礼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礼“阿弥陀佛”，昏暗的禅室内顿时光明万丈。 偏偏老僧人身上却看不到半点光明，所有黑暗尽数敛于他体表！ 修了四世大涅幽煌的老僧人，见状脸上血色尽失！ 大涅幽煌，核心在于“幽煌”二字。 幽，至暗至污； 煌，至炽至圣。 两者小隐于内心，大藏于婆娑，同时出现将是最炽热的崩坏。 “不——佛陀，弟子堕入魔道，恳求佛陀……” “幽”之力量，彻底引爆老僧人的内心，令他涕泗横流，发疯求饶。 然而话音未落，他的五官便如同蜡像般融化，五官在模糊中坍缩，在坍缩中坠入胸腔，少顷，只余下一件失去支撑的僧衣。 顾云礼一挥手，法衣漂浮而起，叮咚，落下一颗舍利。 顾云礼却看也不看舍利，一挥手，僧衣化为粉末，唯有一颗藏银纽扣飞了过来，待神念一扫而过，分明有残魂蜷缩其中。 “倒是狡兔三窟，可惜在万物数据化面前，一切无所遁形。” 顾云礼笑了笑，当即将屋中法器一扫而空，随即踏入幽邃，消失得无影无踪。 …… 与此同时，虚拟世界中的无光佛还在虚与委蛇。 在无光佛说完“总有漏网之鱼”后，老僧人倏然笑道：“佛陀方才曾言‘曾得诸佛灌顶，已得佛种真谛’，如今又言佛途难行，岂不是自相矛盾？” 无光佛道：“非也，六度究竟，十度圆满，非大毅力大智慧难证圆满，若有佛陀灌顶，得享无量辩才，自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至菩萨圆满，此为佛种。” 老僧人陷入了沉默。 或者说，顾云礼陷入了沉吟。 此时的他，正顶替老僧人的虚拟角色，对弈无光佛。 在数据共享之下，他对无光佛的情况了如指掌。 但他还是有些不明白，这种困局之下，无光佛的挣扎，究竟是为了反杀？ 还是祈求一个可有可无的希望？ “与虎谋皮，必为虎噬……那弟子该如何相信佛陀？” “我可以佛陀果位，发下法门无量誓言，只求解开封印，允我施展涅槃轮回之法。” “佛陀太高看弟子了，若解开封印，弟子恐有性命之危！” “解开四枚金刚降魔杵，也可勉力施展涅槃轮回之法……” “最多两道……” “三道……” 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无光佛当即以佛陀果位立誓，不伤弟子，不求今世，唯求来生……等等为条件，换取老僧解开封印三道封印，末了还以“大海劫终不退转”落誓，其誓言之严谨，可谓滴水不漏。 顾云礼也以誓言起誓，绝不动手云云。 至此，无光佛终于说出，尚无佛陀占据之道。 “答案其实就蕴藏在贫僧称号之中。” “大涅幽煌？” “正是！” 顾云礼毫不意外的点了点头，无光佛能以菩萨果位，得享佛陀称号，自然是有其原因的。 所谓最接近佛陀的称号，恐怕也是暗指此道无主。 顾云礼思绪一转，又问道：“如今已过千年，可还无主？” 无光佛道：“贫僧不知。” 顾云礼默然。 好一会儿，才拔下三道封印，试图换取无光佛的灌顶入密。 怎料，在他拔下封印的刹那间，幽煌密碗陡然一颤，荡漾出一股绝不属于无光佛的力量，一尊宝相庄严的佛陀幻象，自无光佛身后涣耀而出。 顾云礼骇然失色，各种杀招频出，佛像睁眼，佛钟幻化，大涅幽煌…… 然而种种力量在佛陀幻象面前，不过蚍蜉撼树，顷刻间，便遭到无光佛反杀。 模拟老僧的顾云礼，甚至还未来得及施展涅槃轮回之法，便烟消云散。 这一幕，令顾云礼震惊不已。 ——幽煌密碗竟然拥有佛陀之力！ (本章完) 第150章 死里逃生 无光佛激发幽煌密碗的过程，顾云礼记得清清楚楚。 与祭使寻常法器不同。 想要真正发挥幽煌密碗的力量，需要以大涅幽煌之道，沟通佛骨之中所蕴含的佛陀力量，再借碗身咒印，转化而出。 然而想要做到这一点，却不容易。 因为施术者，最起码得拥有菩萨之境，才能驾驭佛骨残留的佛陀力量。 无光佛虽无菩萨力量，却有菩萨境界，完全驾驭不太可能，但即便勾连出一丝，也足够老僧人喝一壶了。 ‘难怪无光佛千方百计搜寻此物，原来根在这里。’ 顾云礼看着眼前的幽煌密碗，有些唏嘘不已。 他最初看到老僧人之时，还颇为感动，那挖脑送骨之举，任谁看了不迷糊？ 谁想，那送出幽煌密碗之举，才是真正的杀招。 他若非有数据道意傍身，只怕早已阴沟翻船。 至于无光佛？ 更是早死球了。 以后还得谨慎为好，修道界没有易与之辈。 想到这，顾云礼收起幽煌密碗，取出藏银纽扣，法力激发之下，一道残魂随之飘忽而出。 老僧人瞧见顾云礼，顿时脸色灰败，深知再无活路。 顾云礼取出一枚转经筒丢了过去：“转动此物，可饶你不死。” 老僧看着转经筒，嘴唇喏蠕中，终究放弃求饶之念，轻轻摇动转经筒。 霎时，随着互联网降临，老僧表情为之一变。 随着他对互联网的翻阅，表情更是微妙起来，有震惊，更有后悔 如果知道无光佛有此神通，他说不定就会压下谋逆之意。 可惜…… 在老僧人后悔不迭中，顾云礼倏然开口问道：“你既修大涅幽煌，可能看出此物之玄妙？” 老僧心中一动，低眉顺眼，主动配合道：“弟子需要一点时间。” 顾云礼道：“无色界，乃我新出版块，你若能发现漏洞，允伱轮回转世未尝不可。” 老僧默然不言，下意识点开无色界版块。 霎时，无数视频涌入眼帘，仔细看去，其风土人情不似西牛贺洲，反倒像极了南瞻部洲。 老僧正琢磨着要不要点开看看。 倏然发现周围金光蔓延，一道道金色梵文，不知何时冒出，化为一道巨型法环，构成一座虚无法界。 有恶鬼手臂自虚空中冒出，轰然拍向顾云礼。 与此同时，怒叱声才姗姗来迟。 “阿弥陀佛，无光佛，你可知罪？” 老僧目瞪口呆之余，全身猛然散而为气，钻入藏银纽扣之中。 下一刻，佛光彻底笼罩世界，烧得藏银纽扣滋滋作响，更是令老僧胆战心惊。 不过，下一秒，世界便安静了下来。 老僧鬼鬼祟祟冒出，便见正身处一片混沌之地，不辨前后左右。 如果他没猜错，此时，他应该身处无光佛须弥法器之中。 至于无光佛，想来正在与人斗法？ 那敌人会是谁呢？ 老僧暗暗琢磨着，热切期盼着那未知敌人能击杀无光佛，唯有如此，他才能争取一线生机。 天地回应了他的愿望。 没多久，一道恐怖威压撕裂虚无，混沌空间仿佛开了一个口子，无数物什倾泻而出。 老僧寄身的藏银纽扣也随之抛飞而出。 残缺灵魂，令老僧很难洞彻外界发生了什么？ 只觉得佛光横扫，法力肆虐，身处其中的藏银纽扣，犹如海上孤舟，在惊涛骇浪中四下翻滚。 骇得他只能狂念静心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知过去多久，法力逐渐平息。 老僧颤颤巍巍的从藏银纽扣中冒出，只见熟悉的山林已然变成了辽阔海洋。 他正身处一座岛屿之上。 岛屿上，一片狼藉，佛光残留，甚至还能看到法器碎片。 这陌生环境，令老僧目瞪口呆之余，更心生狂喜！ 如果他没猜错，无光佛应该是遇到旧日宿敌，一番斗法之下，以至于须弥法器破裂，令他流落荒海。 “哈哈哈，善哉善哉！” 老僧仰天大笑，好一会儿，才平复死里逃生的亢奋之情，这才检查起眼前环境。 眼前这座岛屿并不大，大约有一县之地，整座岛屿一片荒芜，好容易在石头间扎根的植被，也早已枯萎于战斗余波中。 “看样子，应该在荒海之上。” 这个发现，令老僧有些郁闷。 此时的他，只剩下残魂，虽然仗着修为高深，残魂一时半会无碍，但终究不如肉身来的便利！ “罢了罢了，能够逃脱佛陀之手，已属侥幸，眼下还是尽快稳固神魂，设法离开这里，否则若无光佛未死，寻觅而来，必将凶多吉少！” 思罢，老僧不敢留下痕迹，连忙寻个地缝，钻了进去，默默修行起来。 …… 顾云礼看着眼前手持转经筒，僵硬站立的老僧残魂，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元宇宙的模拟还算不错，至少眼下他并未察觉。” “好好享受你的荒岛求生吧！” 顾云礼一挥手，将老僧残魂收入乾坤袋中。 原来，在老僧点开“无色界”时，便已然登陆顾云礼构建的元宇宙。 顾云礼虽然在无光佛身上积累了大量经验，但这种经验更多的是亲身体会的数据共享。 他总不能模拟所有人的运动轨迹吧？ 所以他得虚构一个世界。 但世界的虚构，显然是个庞大工程。 因为他很难时时刻刻监视老僧，更无法时时刻刻模拟环境，所以他得通过数据创造一个“真实”世界。 也唯有真实，才能孕育道意，才能借众人之力，修无上大道。 眼下老僧是个不错的实验体，正好拿他完善数据。 事实上，随着老僧稳固魂体，一股陌生佛法也逐渐共享而来。 顾云礼隐隐察觉到，此乃净灵梵音，不过，感受却并不太清晰，数据显得十分模糊。 “非灵魂切片载体的缘故么？” 顾云礼暗暗忖度道，对于这种情况早有几分心理准备。 或者说，这也是他拿老僧实验的根本目的。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散播互联网，攫取太真天香，尽快破境阿罗汉。唯有菩萨果位，才能拥有安身立命之本。” 在思绪徜徉中，顾云礼不再停留，飘然而去。 (本章完) 第151章 佛门震怒 在无光佛的“指引”下，顾云礼几乎将西牛贺洲逛了遍。 这才发现，无光佛重返西牛贺洲，传播互联网是其次，主要目的还是接收遗产。 可惜，时光流转，云水千年，曾经费尽心思布置而出的后手，如今大多已然泯灭于时光长河之下。 以至于顾云礼收获寥寥，除了幽煌密碗之外，仅有一个魔音云磬瞧得上眼。 此物乃是顾云礼从一座墓中墓中，挖掘而出，像极了长柄铃铛，以佛法敲击，可产生蚀骨沁神之魔音，伤敌于无形，轻则精神恍惚，重则神魂崩碎。 行迹至此，顾云礼已然在西牛贺洲滞留一月之久。 此时，无光曼陀罗用户数量已然突破五万人。 看起来很少，实际上，前天用户数量才三万多人。 换言之，仅仅两天时间，用户数量便翻一番。 这并非顾云礼做了什么大事，仅仅是厚积薄发，进入裂变暴增时期罢了。 此时已然无需他亲自传播，自有无数用户主动帮他布道。 “差不多是时候了！” 看着在虚拟世界中，一门心思传播网络的无光佛，顾云礼却给季志仙发去一份炼器图纸，要求他秘密调集七成以上生产力，全力生产此物。 同时要求他注意保密，法器组件分开炼制。 细看图纸，赫然正是各种形态的可转动齿轮戒指，不过，顾云礼并未给出核心咒印。 “敢问顾真宰，此物有何妙用？”季志仙发来消息。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顾云礼回道。 季志仙似有所悟，不再追问，心想，面对各大商会的围剿，顾真宰这是要决定反击了啊！ 完成布置的顾云礼，继续在西牛贺洲溜达起来。 一日，他在林中巧遇沙弥挑水，一番搭话之后，随手赠下一枚转经筒道：“此物或可解你困境，但要慎记，此物若让他人知晓，必遭杀身之祸。” 说完，便扬长而去。 小沙弥看着手中转经筒，漫不经心的略一摇动，浑身陡然一颤。 却见一道光幕，蓦然降临视野，有“互联网”三个大字一闪而过。 待看到密密麻麻的功能主页，小沙弥登时目瞪口呆，待一番尝试之后，他如做贼心虚般，下意识将转经筒丢下。 如果他没猜错，此乃恶土南瞻部洲之物，其中更有邪恶修仙之法。 这玩意要是让师门发现，他纵然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他转身欲走，然而离开没多久，又突然脚步匆匆折返，捡起转经筒塞入怀中，便是匆匆离去。 对于小沙弥的纠结，顾云礼并不知道，他甚至懒得观察。 在送出转经筒之后，便飘然离去，而后便是不停散播互联网转经筒。 直到互联网收到一封私信。 “阿弥陀佛，无光曼陀罗可是你在散播？” 顾云礼循着私信IP地址看去，只见一片灿烂金光中，隐隐可见一尊坐莲菩萨。 他隐隐察觉到顾云礼的窥探，倏然抬头，双目如电。 经过这一个月的游离西牛贺洲。 顾云礼对佛门已然颇为了解，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净莲尊者。 “善哉，正是贫僧所为。” “汝不在南瞻部洲布道，为何私自潜回西牛贺洲？” 隔着光幕，顾云礼都能感受到净莲尊者的愤怒。 “大劫将至，贫僧岂能袖手旁观？奈何修为低微，只好出此下策。”顾云礼打着官腔。 “罢了罢了，我再允伱万柱圣膳心香，速速关闭无光曼陀罗。” “无功不受禄，贫僧岂能接受尊者圣膳？” “无妨，你若不愿关闭无光曼陀罗也行，功德分润之举不可再为。” 顾云礼笑了，他无光曼陀罗之所以能快速扩张，正是依靠传销手段，各级让利。 停了功德分润，谁还愿意制作转经筒，传播无光曼陀罗？ “尊者何出此言？如今佛门大劫当前，理当让利天下，壮我佛门，岂能为一己私利，独享功德？” 顾云礼义正辞严拒绝，气得净莲尊者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在净莲尊者看来，顾云礼此举，堪称恶性竞争。 他们还正在参悟【算筹之源】，准备搭建属于佛门之网络。 谁曾想，那边刚刚参悟出一点眉头，家被偷了。 一抬眼，西牛贺洲到处都是疯传所谓的无光曼陀罗，一个个唯恐落于人后。 更有江湖传言，无光佛已证佛陀果位，如今强势归来，正是要以无光曼陀罗，开宗立派，建立佛统。 不知气得多少菩萨欲行怒目金刚之举，有心镇压，却狗抓刺猬——无从下手。 因为传播无光曼陀罗者，不止小门小户，甚至包括各大佛陀菩萨佛统。 更重要的是，无光佛实在聪明，竟以转经筒传教。 可以想象，即便寻借口强力镇压，也不过是让无光曼陀罗转入地下。 佛门总不能派人在民间挨个检查转经筒吧？ 即便能派人，又派谁呢？ 还不是组成基层统治的各大寺庙。 这些人会革了自己的命？ 正是因此，这才气得净莲尊者火冒三丈，甚至想过借刀杀人，将无光佛身份泄露给仙庭。 然而这个想法，他也只能想想，不敢付诸行动。 毕竟无光佛窃取而来的互联网，作用太大了，有朝一日，甚至有可能颠覆仙庭，这枚暗子，若因眼前这点利益之争废了，佛陀不会饶过他。 “无光法师，果然秉性淳良！” 净莲尊者阴阳怪气丢下一句讽刺，便退出互联网。 顾云礼见状摇了摇头：“是时候离开西牛贺洲了。” 眼下布局已成，留下来，意义也不大，不如离开。 “不过，清虚大帝为何还不召见于我？” “莫非……清虚大帝他们早就在西牛贺洲传播网络？” 顾云礼眉头暗皱。 他既已传播互联网，按理来说，用户完全可以通过互联网，了解其他网络。 只要有点好奇心，必然会念咒登陆，瞧上一眼。 偏偏清虚大帝俨然一副毫不知情模样，反倒令顾云礼有些嘀咕，猜测，清虚大帝他们或许早就在暗中传播网络。 只是屏蔽了互联网咒言，这才无人登录互联网，以至于顾云礼一直不知情。 思绪忖度中，顾云礼一咬牙往东海飞去，至深海之后，随即祭起三素元云，往万丈碧空飞去。 不知过去多久，便见一座辉煌牌楼立于云霄之上。 ——西天门到了。 (本章完) 第152章 忠心耿耿 西天门守门力士，瞧见驾云而来的顾云礼，皆惊讶不已。 要知道，西天门直通西牛贺洲。 西牛贺洲理论上，虽然归仙庭管辖，实际上听调不听宣，形同诸侯王。 因此相较于南天门的热闹。 西天门素来冷冷清清。 偶有行人，也多是仙庭仙吏，下凡宣读法旨。 或者和尚上奏仙庭。 结果突然冒出一个陌生仙官，一个个自然诧异不已。 守门力士瞧见顾云礼文牒之后，更是惊讶万分，他们可没瞧见顾真宰从西天门出去。 有心追问，又恐涉密，憋得好生难受。 且说顾云礼进了西天门之后，看着熟悉无比的仙庭，心中愈发惊叹仙庭来历。 这究竟是一方世界？ 还是须弥法器？ 他在思忖中，连忙往北都宫飞去。 在赞礼谒者引路下，于一间静室中见到了清虚大帝。 “卑职顾云礼，拜见帝君！” 顾云礼拱手见礼，抬眼瞧清虚大帝盘膝而坐模样，应该是在修行。 以前瞧见清虚大帝，不是在观地亭，便是在正殿，盘膝修行，倒是少见，也不知在参悟什么？ “你这小子，自打去年召你而来，隔三差五，便是进宫拜谒，这次又是什么事情？” 清虚大帝似笑非笑道。 可不是，往日北都宫一年半载，难得召见几次官吏，更有些仙官三五十年才见上一面。 结果地官一脉出了顾云礼倒好，北都宫这一年竟比之前一百年还热闹。 当真是千年未有之变局！ “卑职巧得几件奇珍异宝，欲献于帝君。” “哦？” 顾云礼抬手，奉上一枚转经筒，两枚齿轮戒指。 清虚大帝瞧着那熟悉至极之物，抬手隔空摄入，略一查看，神情骤变。 “此物从何而来？” “启禀帝君，卑职传道西牛贺洲之时，意外发现西牛贺洲正在疯传无光曼陀罗，受此启发，仿制出网络登陆器。” “你可知此物之利？” “卑职已然命通用商会秘密生产，不日即可兜售全国。” 清虚大帝闻言看向顾云礼的眼神彻底变了。 顾云礼此言，足以证明他十分清楚这所谓网络登录器妙用。 往，这将方便凡人登陆。 虽然凡人一时半会可能买不起，但没关系，清虚大帝和顾云礼有钱，补贴的起。 往大说，登录器乃是电子香火。 这会将大量免费用户——修士，转化为付费用户。 毕竟修士虽然念咒即可登录网络，但念咒这个环节，明显不如拨动戒指来得方便。 为此只需要付出一点点心香即可。 相信会有修士，为了这点便利性，放弃念咒。 “看来，伱已经有了周全计划？” 清虚大帝心中一动，试探问道。 “正是。” 顾云礼取出一枚玉笏递了过去，在清虚大帝翻阅之时，同时沉声道：“此物虽妙，但易仿制，故而卑职以为，不如效仿那无光曼陀罗，让利修士，借众修之手，传播天下。” 清虚大帝看着玉笏中资料，许久颔首道：“言之有理，看来佛门已得互联道意，我等若不跟进，一旦无光曼陀罗传播而来，后果不堪设想，也好，那便依你的意思去办吧！” “是！” 顾云礼拱手，便要告辞，怎料清虚大帝倏然问道： “网络虽好，修行亦不可落下，如今境界几何了？” “回帝君，卑职已然修至炼气化神养胎之境，再过一些时日，应该便能踏入万脉归源。” 顾云礼一五一十道，心中蓦然想起无光佛泄露的秘密。 如果无光佛所言不虚，也不知混灵结黄之道有没有结出道果？ 传言，清虚大帝只有金仙修为，按理来说，应该并未结出道果。 莫非他还有希望？ 不！不对。 六御之一的后土娘娘，亦执掌山岳之道，身为一品仙官，必然有着大罗金仙修为，换言之，她必然已结道果。 莫非混灵结黄一脉的道果，在后土娘娘手里？ 这才造成清虚大帝，难以迈入大罗金仙之列的根本原因？ “嗯，修行也算勤勉，只是相较于你的权柄，这份修为还是略显不足，这些丹药天香赐你，莫要耽误了修行。” 在顾云礼浮想翩翩中，清虚大帝开了口，同时一挥手，赐下诸多丹药香火。 “卑职拜谢帝君欣赐！” 顾云礼大喜，拱手致谢。 “去吧，回去之后，好生修行，本君另有大用！” “是！” 顾云礼作揖，告辞离去。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清虚大帝微微颔首，这顾云礼，是个聪明人，值得好生栽培！ …… 且说顾云礼离开北都宫之后，行至南天门，一眼扫去，却不见熟悉身影，随即搭话道：“敢问道友，怎么不见辛全礼？” 答话仙兵一脸异色，连忙道：“不瞒顾真宰，辛全礼私放仙官，触犯仙条，已然问罪斩仙台。” 顾云礼愕然：“还有这事？” 仙兵苦笑，不敢多言。 顾云礼叹息道：“可惜了，上次顾某路过南天门，辛全礼正愁买不到通用法器，这次顾某特意备了几件，没想到……世事无常啊！” 仙兵道：“有劳顾真宰挂念了。” “罢了罢了！” 顾云礼摆了摆手，祭起三素元云离去。 心知，这辛全礼不是佛门暗子，便是赵玄坛之人。 如今问罪斩仙台，不知是仙庭调查，还是佛门清洗？ 不管怎么说，仙佛之争比他想象的要激烈啊！ 顾云礼略一感慨，便收起游离思绪，专心赶路起来，生怕再次遭到截杀。 好在一路无惊无险。 待回到灵宝炼器厂，两月不见，灵宝炼器厂规模已然再次翻了一番，厂内人流如织，若是不知情，只怕还道是哪个千年门派，竟鼎盛至斯！ 这还是灵宝炼器厂开设分厂的前提下，看样子，俨然要坐稳南瞻部洲第一血汗工厂名头。 顾云礼笑了笑，随即传讯季志仙。 没多久，季志仙闻讯而来，在顾云礼一番秘密吩咐之后，又满怀震惊之色离去。 盘膝于静室之中的顾云礼，挥手拉出互联网后台，看着上面早就编辑好的几个版块，呢喃道： “是该再次更新互联网了！” (本章完) 第153章 互联网4.1上线 “怎么又掉了？” 看着后台实时刷新的用户数量，裴玉立哀嚎不已。 一共就三百多个实时在线用户，结果一夜之间掉了七八十个，不用猜，多半又是接触到其他网络了。 这个结果，令裴玉立莫名沮丧。 自从意外暴毙，觉醒【本命神通·网络服务器】之后，裴玉立便觉得时来运转。 他借口阴魂之身，辞别师门之后，便是暗中传播网络——天相。 你别说，最初效果颇佳。 蜂拥而来的香火，令他痛快至极！ 用网络流行语来说，那就是爽飞了。 每天啥也不做，便有香火涌来，修为可谓是一日千里。 这让他终于明白，为啥顾真宰能够快速崛起！ 然而随着启蒙玉简事件的爆发，乃至其他网络如雨后春笋冒出之后，天相网络可谓一日不如一日。 面对早已发育成熟的互联网，乃至其他网络。 天相网络用户可谓日渐萎靡。 实在是登陆上去，空荡荡一片，也就只能骗骗目不识丁的乡野愚夫。 他也试图搬运互联网，乃至水镜藏书、视频之类的数据。 奈何这个工程量太庞大了。 他也缺乏有效手段，以至于如今只剩下少得可怜的用户，还全是深山老林之中的农户。 然而即便是这些用户，他也要保不住了。 因为一旦这些村子，有人接触到其他网络，抛弃天相网络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我的天相网络，说到底就是互联网的复刻，甚至很多功能都不齐全，必须得开发出人无我有的新版块才能留得住人。” 裴玉立暗暗忖度道，脸上闪过一抹挣扎之色。 作为天相网络之主，他堪称骨灰级网民。 每日游历于各大网络，寻找推广天相网络的机缘，更是看过各种网民建议，心中其实隐隐知道一条路子。 ——那就是录制风月视频。 这是各大网络网民最期待的东西。 其他网络之主，大概因为皆是大人物的缘故，在乎颜面，对风月信息管控颇紧。 听说互联网还专门组建一个审核司，审查相关信息，已然成了无数网民最痛恨的机构。 如果他能顺应民心，到时候在各大网络吆喝一声，必然会引来无数老色批的观摩。 可是真这么做的话，以后……还有脸见人吗？ 裴玉立犹豫了。 他还想站在阳光下啊！ 可是不上线风月视频，他还能上线什么？ 所有能开发的版块，已然都被互联网开发殆尽。 想到这，裴玉立俨然有种“既生瑜何生亮”之感。 他若是能先于顾真宰，必然不逊色于互联网。 心中想着，还漂浮在视野中的互联网络右下角，突然弹出一个弹窗。 裴玉立一怔，目光扫去，表情登时一僵。 【互联网4.1上线：新增“互联问答”、“互联话本”、“互联博客”、“互联搜索”、“互联游戏”，修复少量错误。】 裴玉立傻眼了。 不是，互联网不应该早已开发殆尽了吗？ 怎么又冒出了五个版块？ 裴玉立如遭雷击，先前冒出的“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这一刻显得那么可笑。 不，我不信还有新功能！ 一定是顾真宰通过其他能力所建。 裴玉立连忙回到首页，看着新冒出的五个图标，逐一检查起来。 这不看还好，这一看，心中更是堵得慌。 因为这些功能，他完全就能复刻。 所谓互联问答，就是类似论坛功能，只是更加细分。 互联话本，不过是将互联论坛中，分享的话本独立而出，允许用户创作新话本，然后根据阅读量获取积分，这和视频版块的激励政策如出一辙。 互联博客更不用说。 互联搜索正是他【网络服务器】自带功能，现在不过是分享给用户，允许他们直接查找定位感兴趣的资料。 至于最后的【互联游戏】，不过是颜色的动态展示，问题是，都是啥啥啥呀？ 五子棋？ 围棋？ 贪吃蛇？ 摞方块？ 蹴鞠？ 神庙大逃亡？ 这有人玩吗？ 裴玉立心中下意识讥讽，但念头方起，便是自嘲一笑。 因为在他点开游戏版块之时，相关游戏评论区已然刷爆！ “这都啥呀？” “好魔性的游戏啊，太有意思了！” “我还以为顾真宰专攻商会了呢，原来在憋大招啊！” “不愧是网络里域真宰，要问网络创新，还得看顾真宰！” “早该更新互联网了，忙活通用法器，才叫舍本逐末。” 诸如此类的评论，可谓此起彼伏。 显然在新鲜玩意儿面前，有太多人愿意一试，反正又不要钱！ 这一刻，本来还摇摆不定的裴玉立，彻底绝望了，罢了，与其考虑未来，还是先考虑如何活下来。 …… 没人知道，互联网4.1的更新，将会催生出一个何等炸裂的风月网络。 此时此刻，南瞻部洲已然因为互联网的更新，而狂欢起来。 时至今日的南瞻部洲，只要拥有识文断字之能，对于市面上的网络，已然是如数家珍！ 各大网络用户高度重合。 大家争夺的已然不是用户数量，而是日均活跃用户数。 因此随着互联网的更新，立即在各大网络掀起讨论热潮。 哪怕再不关心，再用不惯互联网络的用户，也会登上去瞧一眼。 一时间，互联网用户数量暴增。 这五个新增版块，大多数都是文字领域的垂直细分，唯独互联游戏，堪称划时代。 游戏虽然简单，但架不住新鲜呀！ 年长之辈，围棋象棋下得不亦乐乎！ 其上段位划分，更是激起不少人的好胜心。 年轻之徒，为了刷神庙大逃亡分值，那是不分昼夜的狂刷积分。 偏偏这玩意地图虽然在重复，人物速度却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提升难度，没点真本事，还刷不了积分。 以至于不少人发现，神庙大逃亡已然成了反应能力的测量标准。 蜂拥而起的热度，令正在琢磨商业法器的各大网络之主，眉头暗皱！ 这顾真宰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啊！ …… 在互联网一片狂欢中，顾云礼却陷入纠结之中。 他拿着清虚大帝赐下的丹药天香，琢磨着是投入佛法修行，尝试证一证菩萨果位？还是冲刺天仙之境？ 第二更晚些，勿等 (本章完) 第154章 轮回紫莲 若问本心，顾云礼自然是想求证菩萨果位。 实力，才是这个世界的立身之本。 然而关于佛法修行，他之前一直都是在共享无光佛的数据，眼下他虽然提高虚拟世界无光佛太真天香收入，以至于跟他储蓄持平。 但无光佛依旧没有破境的意思，似乎是觉得还不够。 这让顾云礼有些嘀咕。 没有无光佛共享数据，他很担心自己佛法造诣不足，不足以破境菩萨。 可他对菩萨之境太渴望了。 若证菩萨，等若金仙。 从此以后，他和清虚大帝将平起平坐，再也无需伏低做小，谨小慎微。 在思绪徜徉中，已然调整至巅峰状态的顾云礼，蓦然盘膝趺坐，将互联网所有太真天香尽数抽调而来，决定独自证菩萨果位。 他不可能和无光佛共享一辈子数据。 他也不是无光佛的提线傀儡。 事实上，随着他洞彻无光佛身份之后，他的行事轨迹已然和无光佛分道扬镳。 此时，虚拟世界中的无光佛，还在西牛贺洲传道呢！ 既然如此，若连证菩萨果位的决心都没有，以后又如何证佛陀果位？ 思虑至此，顾云礼鼻翼轻扇，大量太真天香，疯狂涌入体内。 数据道意更是随之涣耀而起，将修行数据化。 阿罗汉随观智： ——是随顺观，种种相再，再而观之义。 ——参悟进度78%。 圆光自顾云礼脑后荡漾而开，幽煌密碗随之浮现于空，在太真天香的孕育下，佛陀智慧泼洒而下。 随观苦而非乐——参悟进度80% 随观无我而非我——参悟进度90% 随观无常而断常相——参悟进度95% 随观…… 在佛光普照中，顾云礼蓦然睁开双眸，右眼幽邃如渊，左眼亮如大日，周身佛气冲天，隐隐与幽煌密碗相贺。 再看果位： 阿罗汉随观智——参悟进度96%。 “难怪无光佛不证佛陀，果然差了一些。” 顾云礼感受着仿佛临门一脚的修行进度，眼中闪过一抹遗憾。 对于这个结果，他早有准备。 无光佛毕竟已经证过菩萨果位，从他行为已然能判断一二。 不过，顾云礼并不后悔，因为他不是无光佛。 他还可以挂机修行。 眼下只剩下百分之四的参悟进度，挂机之下，足以滴水穿石。 事实上，此时将小数点精确到后十位，足以看到数字在不停跳动，速度虽慢，但终究在走，既然在走，就有破境希望。 “叮咚！” 恰在此时，一道突如其来的私信，令顾云礼眉头暗皱。 循网络地址看去，便见三官之一的天官紫微大帝，正盘膝而坐，若有所觉的微微抬头，目光仿佛穿越时空，与顾云礼对视。 顾云礼一眼瞥去，便收回目光，看向私信： “今日闲暇，可同品香茗？” 三官之一天官相邀，顾云礼略一沉吟道： “何时何地？” “择日不如撞日，灵宝炼器厂后山如何？” “大善。” 顾云礼略一思忖，起身离开密室，往后山行去。 行至山深林密之时，一道盘膝而坐的身影，跃然于视野尽头。 正是紫微大帝。 便见他身穿白色道袍，外披黑色大氅，盘膝于几案前，正自顾自古品茗赏景。 “卑职顾云礼，拜见帝君！” “私人宴请，无需拘束，请！” 紫微大帝抬手相邀，毫无二品仙官之威严，看起来更像是九品土地，显得十分和善，颇有种邻家老翁之感。 顾云礼也不客气，盘膝坐在紫微大帝面前。 “来，尝尝这云雾翠芽，千年抽新芽，可遇而不可求。” 紫微大帝主动为顾云礼斟上一杯香茗，这是顾云礼在清虚大帝那都不曾享受的待遇。 顾云礼见状不觉受宠若惊，反而生出几分警惕。 若非紫微大帝修为太高，拒绝之后，也阻止不了他私下见面，顾云礼绝对不会答应见面。 “卑职乃地官臣子，不知帝君相召，所谓何事？” “没想到，惊才绝艳的顾真宰也是如此无趣之人，本君无事便不能见见搅得南瞻部洲，乃至西牛贺洲风起云涌之辈？” 顾云礼闻言默然无言，对于紫微大帝提起的西牛贺洲并不惊讶。 “论当今天下修士，本君最佩服之人，首屈一指，便是顾真宰。可惜生不逢时，若是早生万载，坐在九霄天宫龙椅上的真宰，说不得便是顾真宰。” 紫微大帝微笑道，言辞之夸赞，令顾云礼心中咯噔一下。 “可惜喽，如今本命神通泄露，纵然惊才绝艳，所创网络也不过为他人做嫁衣。” 原来前面的夸赞，都在为这句做准备呢？！ 顾云礼心中想着，不动声色道： “帝君何出此言？” “顾真宰还不知情？你那本命神通早已被清虚、洞阴二人执掌，你挖空心思创造再多版块又有何用？如今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 顾云礼不说话。 神念扫过互联网，立即从互联网海量信息中，得知地相和水镜已经跟进了他的更新。 不用猜，他们已然逐渐在以【算筹之源】替代网络。 否则顾云礼更新而出的版块，不可能这么快复刻而出。 紫微大帝看着顾云礼沉默姿态，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互联道意既已泄露，不如转赠于我，将天下搅浑，顾真宰也更好浑水摸鱼。当然，来而不往非礼也，本君也有一份薄礼，献于真宰。” 一个“献”字，可谓放低姿态。 话音刚落，一枚玉盒落于案几，玉盖轻启间，一枚爬满符文的紫色莲子，静置其间。 紫微大帝似乎看出顾云礼眼中闪过的疑惑，笑着解释道： “此乃六大神莲之一的轮回紫莲莲子，乃天生道果，执掌生死轮回之道，若以神魂相契，可化为先天道胎，从此以后，与天地同寿。” 顾云礼瞳孔骤缩，许久，试探道：“卑职自诩不值这等异宝，帝君大可光明正大取之，又何必以异宝交换？” 紫微大帝平静道：“蜗角虚名，蝇头微利，也值得本君破道心，夺你本命神通？伱也不必疑神疑鬼，这莲子需以无尽法力滋养，方可化为道果，潜力虽大，于你而言，不过长生果而已。今日予你，也算是结个善缘。” 顾云礼闻言恍然大悟，随即问道：“若顾某拒绝呢？” (本章完) 第155章 破境菩萨·天下皆知 紫微大帝眉头皱起，随即洒然一笑道： “本君虽受道心掣肘，但也并非墨守成规之辈。人之本心即为道，心性所在，自当坚守笃行！” 顾云礼无言以对，心想，不愧是三官大帝，道德底线就是灵活。 紫微大帝此言分明在说，给脸不要脸，那也就别怪我明抢了。 不过，他有明抢资格实力。 因为顾云礼惊讶发现，互联网消息已然发送不出。 显然紫微大帝既然敢来找他，也是做足了准备，现在他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甚至怀疑，在紫微大帝约他见面之时，就已经屏蔽了灵宝炼器厂。 在思绪如电中，顾云礼沉声道： “贫道修为卑微，怕是难以享用轮回紫莲，不过，若有太真天香，破境天仙，不敢言与天地同寿，但也堪称长生久视。” 紫微大帝轻轻摇了摇头，又取出一份玉匣推到桌上。 “既然如此，那送佛送到西，本君再添三万柱太真天香。” 玉匣自然打开，三支固化的太真天香静静躺在其中。 “帝君如此慷慨，卑职岂能不识抬举？” 顾云礼拱手作揖，取出一枚空白玉笏，以神念拓印一番，旋即双手奉上。 紫微大帝凭空摄取而过，待神念一扫，眉头蓦然皱起。 “算筹之源？这是先天灵器，不是互联道意？” “启禀帝君，卑职本命神通正是此物，如若不信，此乃互联网编撰手册，帝君一看便知。” 顾云礼又贴心的递上一枚玉笏。 紫微大帝神念扫过玉笏，神色阴晴不定，许久，喟然长叹道：“难怪尔等网络皆无道意痕迹，原来乃是先天灵器所致。” “帝君目光如炬。” 顾云礼微笑奉承道，心想，无光佛所言的大道有果恐怕多半是真的。 三官迟迟无法破境大罗金仙，不是修行资源不够，也不是不够资质，完全就是所修之道已结道果，已然证无可证。 不然舍得拿轮回紫莲子交换？ 这求的恐怕就是一个窃取他人之道的问心无愧。 当然了，这轮回紫莲子说不定如那地脉龙相，也是陷阱暗藏，回去可得好生检查才行。 “人算不如天算巧啊！” 紫微大帝长长感叹，目光留恋似的扫了一眼轮回紫莲，转身扬长而去。 “卑职恭送帝君！” 顾云礼拱手相送。 待紫微大帝离去之后，他挥袖扫走桌上两枚玉匣，便是往灵宝炼器厂而去。 如今香火到手，眼下天大地大，也得等他破境菩萨再说。 行至密室，顾云礼一番布置之后，当即盘膝而坐，确定三柱太真天香无误，随即鼻翼煽动，鲸吞入腹。 海量太真天香之下，大涅幽煌之道如无字天书于顾云礼识海中展开。 大涅通达应感，证缘幽煌，积功而证果！ 时间仿佛过去很久，也仿佛仅仅一个刹那。 一道金光自顾云礼三道圆光之心诞生，如大日之晕，莹莹而开，有梵音上激，妙唱朗彻，佛光焕霄。 仔细一看，此时顾云礼脑后，已然散出四道圆光，赫然得证行舍智！ 菩萨果位需证两观智，分别是行舍智、随顺智。 此乃九观智之二。 两智皆证，再证佛种智，即可菩萨圆满。 换言之，菩萨果位还有三个阶段，行舍智、随顺智、以及佛种智。 如今顾云礼已证行舍智，可坐莲为菩萨，开宗立派。 “菩萨……” 顾云礼在呢喃中，睁开双眸，右眼幽暗如渊，半边面孔狰狞如金刚怒目；左眼明如昊日，半边脸颊怜悯如菩萨低眉。 这一刻，相较于菩萨果位带来的微妙变化，心中的惊涛骇浪更加令人难以自持。 细想穿越此方世界的谨小慎微，时至今日，终于有了自保之力。 许久，他才回过神来，轻轻吐了一口气，气息悠长带着无尽欢喜和轻松！ 他取出轮回紫莲子，仔细观察起来，发现轮回莲子果然玄妙无比，大道暗藏。不过，他担心的陷阱问题，却并未发现。 因为轮回莲子内，没有任何人为痕迹。 他略一沉吟，敛去佛光，又以篡改现实能力，遮掩痕迹，这才离开密室，往仙庭而去。 再入北都宫，迎客谒者已然早已熟稔，轻车熟路引着顾云礼拜见清虚大帝。 “你不在网络宫主持大局，怎么又跑来北都宫了？” 清虚大帝瞧着仿佛天天在眼前晃荡的顾云礼，语气调侃，已然多了几分亲近。 “启禀帝君，紫微大帝以轮回紫莲子，从卑职手中换走了本命先天灵器拓本。” 此言一出，清虚大帝漫不经心的表情陡然一惊，腰杆下意识直了起来，下意识道：“细细说来。” “是！” 顾云礼随即将当时情况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这种事情他不说，随着紫微大帝逐步以【算筹之源】替换浑仪网络，清虚大帝也能猜出一二。 因此与其让清虚大帝胡思乱想，不如眼下直接道出，落个光明磊落。 当顾云礼讲述完毕，清虚大帝沉吟许久，叹了一口气道：“有无光曼陀罗之事在先，如此不顾颜面，也不足为奇。” 顾云礼颔首，取出玉匣，递上道：“卑职此来，还有一事相求，恳请帝君查验一番，此莲子可否陷阱暗藏？” 清虚大帝却看也不看道：“你多心了，此乃先天灵宝所诞，纯净无瑕，天生驱疫辟邪，神通手段难以篆刻其上，若是篆刻必然污染道意，断其生机，紫微大帝还不至于用此卑劣手段，不过，本君劝你，莫要以此莲子缔造肉胎。” “敢问帝君，这是为何？” “轮回紫莲在他手里，伱若以此莲子缔造肉胎，从此以后，肉身必然受制于他，又何苦来哉？” “这岂不是成了鸡肋？” “倒也不全是，你若能将这莲子孕养开花，自然无需再忧虑轮回青莲。” “那敢问帝君，又该如何孕养这轮回莲子？” “传闻，天地初诞，有混沌青莲孕育而出，莲生七子，这其一，正是轮回紫莲。迄今为止，也只有紫微大帝手中这一朵，想要孕养开花何其之难？因为此物既诞于大道之中，也唯有大道才能滋养，轮回紫莲主生死轮回，自当以生死之道滋养，才有开花可能。” 顾云礼闻言恍然大悟，内心卧槽连连，难怪紫微大帝如此大方。 这轮回紫莲说好也好，以神魂相契，可化先天道胎，与天地同寿，虽受制于轮回紫莲，但对于寻常人来说，依旧堪称天大的造化。 然而对于已证菩萨果位的顾云礼来说，此物已然沦为鸡肋。 他连生死之道都不知道，又如何滋养？ 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啊！ 清虚大帝看着顾云礼难看脸色，挥手取出三枚符剑，道：“这三枚传讯符箓予你，以后再遇这种情况，可传讯于我。” 顾云礼接下，拱手称谢。 此间事了，清虚大帝倏然一脸戏谑道：“如今天下皆知你在西牛贺洲传道，你打算如何应对？” 顾云礼诧异：“啊？” (本章完) 第156章 文化思想的碰撞 顾云礼惊讶表情，令清虚大帝一脸古怪： “看来你还不知情？” 顾云礼连忙拱手：“还请帝君赐教。” “你上网看看便知。” 顾云礼满心狐疑，分出一丝念头，扫过互联网，待明白事情经过，若非在北都宫清虚大帝面前，国粹卧槽怕是已然脱口而出。 却见偌大互联网已然再起波澜。 当然了，互联网每天都有热点新闻，然而这次热点事件绝对不一般！ 顾云礼这段时间，完全沉浸于修行之中，已然忽视了互联网，以至于这么大事情，竟然毫不知情。 事情源自一个置顶帖。 帖子标题是： 【西牛贺洲当何去何从？还请诸位道友指点迷津。】 帖子这般写道： 说出来，诸位道友肯定不信。 我乃西牛贺洲人士，月前意外碰到一位游方和尚，承蒙恩泽，赐予一枚转经筒，转动之后，才知世间竟有如此奇妙之所在。 没人知道，登陆互联网之后，我是何等的震撼。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的内心。 我三岁丧母，父亲说母亲是死于妖邪之手，九岁那年，旱魃出世，赤野千里，父亲在那一年把我卖了，虽然被卖了，日子却好了起来。 养父母对我很好，可惜，好景不长，在我十一岁那年，有狼妖来袭，村中六人被掠，其中就有我的养父母。 后来，我拜入寺庙，成了一名小沙弥，每日劈柴挑水。 师傅跟我说，我这辈子之所以这么苦，乃是前世造下的业障。 只有还清了业障，方可得自由。 我想我前世一定是头大妖，这才害死了父母，也害死了养父母，乃至很多我知道或不知道的人。 我成了一名佛子，开始四处斩妖除魔。 可这妖却总也杀不尽，也总有更厉害的妖邪为祸人间，我求师傅出手，后来，师傅也死了。 我前世大概真的是大妖吧！ 直到我遇到了那名游方和尚，登陆了互联网，我才知道，世界竟然还可以这样。 师傅一直告诉我，南瞻部洲，贪淫乐祸，多杀多争，可我却见一片喜乐安详。 人人可登陆网络，可学百艺，可修功法； 修士为天下种田； 百姓焚香礼祈，便可换取粮食。 在西牛贺洲无恶不作的妖魔鬼怪，在南瞻部洲却成了视频主，成了先生，成了记者…… 令我难以想象的是，通用商会公然大肆兜售杀生之法器。 我料想，当如师傅所言，多杀多争，可从网络来看，更多的是为了戏耍，为了拍摄所谓的视频。 太多太多的东西令我佛心崩溃。 他们说，玄门之法为杀生之法，可我却见农业频道、医疗频道宣扬救生之道； 他们说，仙庭仙官以天下百姓为羊，我却见翼宿星宿网罗天下百戏，以娱百姓； 他们说，仙庭仙官只为香火，可我却见网络庙宇，庇佑众生。 若仅有互联网也就罢了，此或许乃网络里域真宰之特殊。 可我却见南瞻部洲网络不计其数，地相、水镜、月镜、浑仪、星海…… 没人知道，我知晓互联网时，那几日的彻夜未眠。 如果……西牛贺洲也有互联网，那还会有妖邪肆虐的惨状吗？ 这究竟是佛门不作为，还是西牛贺洲才是真正的恶土？ 我佛心近溃，我在想，这会不会是玄门恶徒蛊惑我坠入魔道之诡丽幻谭？ 如果这是幻象，这幻象也未免太真实。 我曾与无数网友私聊，我能感受出来，那就是活生生的人。 可恨我法力微薄，无法横渡荒海，更无法扶摇飞升，寻觅仙门，我只求诸位道友，可否道济天下，救救西牛贺洲？ 救救我的父母、养父母、以及无数不应该死去的凡人。 —— 帖子至此结束，内容很长。 暴露而出的信息，却足以震惊南瞻部洲。 这条帖子，迄今为止已然盖楼数万，内容更是被截图分享至无数论坛，乃至其他网络，引发舆论海啸。 各种评论，层出不穷。 “卧槽，互联网已经传播到西牛贺洲了？这是要掘了佛祖的祖坟啊！” “西牛贺洲这么惨吗？妖邪肆虐？” “假的吧？这是故意编故事，骗积分激励的吧？” “咱南瞻部洲虽然也妖邪众多，但只要不去荒芜之地，基本上没事。到处都是土地庙、山神庙，正愁没功德呢！” “大和尚，你吹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其实咱们网络出现也就两三年时间，日子也就这三年才好过起来。” “看了这帖子，才恍惚发现，西牛贺洲不正是南瞻部洲互联网出现之前的景象吗？” “不得不承认，顾真宰改变了世界啊！” “西牛贺洲怎么去，我想去斩妖除魔。” “楼上可拉倒吧，伱以为哪里都是南瞻部洲啊，去了那里，你就是妖魔鬼怪。” “我就想知道，那游方和尚是不是顾真宰所化？”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在对比中，很多人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互联网的出现，是何等的划时代。 以至于互联网上，甚至掀起了一波忆苦思甜。 当然了，誉满天下，谤亦随之。 随着事情的发酵，也有不少人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更有人怀疑，这是有人故意在制造热帖，刷积分呢！ 事情至此，只能说南瞻部洲网民单方面的自嗨，纯属圈地自萌。 怎料，在事情愈演愈烈之际，互联网中，突然涌现出一堆为西牛贺洲说话之人。 “一群被仙庭豢养的家畜，也有资格嘲讽西牛贺洲？” “提起互联网的辉煌，就连领着救济粮的乞丐，也骄傲挺起胸膛。” “结习口业，妄言绮语，论道说佛，可笑可笑！” 相较于南瞻部洲网民，这群人语气显得十分正式，那语癖细节一看就不像是南瞻部洲网民。 可惜，这群人数量太少，以至于在网络骂战中，完全处于下风，甚至鲜为人知。 直到这群人被逼急了，开始大量上传西牛贺洲的视频照片为证据。 那迥异于南瞻部洲的风景，这才令大家恍然发现，原来互联网真的传播到了西牛贺洲。 一时间，引来无数围观，当然也引来各种骂战。 …… 顾云礼念头如电，没多久，便把事情前因后果搞清楚，心中既惊讶，又有些理所当然。 两个相对封闭世界的信息交流，必然会带来思想文化上的碰撞和对比。 综合来看，西牛贺洲发展确实不咋地，出现朝圣者心态也不足为奇。 当然了，因此触怒当地土著，也在情理之中。 值得他注意的是清虚大帝的态度。 “这段时间，弟子一心沉溺于修行之中，倒是疏于网络打理，没想到，竟会发生这种事情。” 顾云礼略一解释，便继续道：“帝君这是担心卑职传道西牛贺洲，引来佛门不满？” “不满？哼，佛门派人截杀于你，窃取道意之时，怎么不问问我仙庭满不满意？” 清虚大帝一脸冷笑道： “事到如今，有些事本君也不瞒你，佛门虽臣服于仙庭，但不臣之心天下皆知，如今更是割据西牛贺洲，虎视眈眈。仙庭虽有收服之心，奈何牵一发而动全身，一直拖延至今。如今既有网络为利器，或可兵不血刃，拿下西牛贺洲。” 说到这，清虚大帝一脸意味深长的看向顾云礼：“此战既因你而起，可愿为急先锋？” (本章完) 第157章 网络登陆法器 顾云礼心头微震，难怪各大网络不曾在西牛贺洲传道，大环境不利于传道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恐怕也是不愿成为挑起佛道之争的导火索。 如今他冲杀在前，公然挑破这层窗纸，一场道统之争恐怕在所难免。 思绪至此，顾云礼连忙拱手回礼：“卑职修为低微，只怕难堪大任。” 清虚大帝一脸意味深长：“你是难堪大任？还是不愿担大任啊？” 顾云礼沉声道：“卑职对北都宫忠心，天地可鉴！” 清虚大帝听到“北都宫”三个字，一脸戏谑道：“我看你每逢大事必有奏报，还道是秉性忠良，现在来看，你分明是大奸似忠！” 不等顾云礼回话，他又道：“行了，本君并非要伱亲身涉险。如今佛道之争，既已点破，理当竭尽全力，奈何我玄门网络林立，各自为战，岂不仇者快，亲者痛？故而本君欲说服其他几位网络之主，联手而为，由你担任主帅，如何？” 顾云礼惊讶万分：“卑职位卑权轻……” 清虚大帝抬手，打断顾云礼的话：“你乃网络里域真宰，论网络之道，放眼天下，没人比你更擅长，由你统筹全局，本君放心。” 顾云礼略一沉吟道：“他们会答应？” 清虚大帝笑道：“在大是大非面前，本君相信他们会明白缓急轻重。” 顾云礼深深吸了一口气，拱手应道：“卑职明白，卑职定当全力以赴。” 心中暗忖，看来清虚大帝所谋甚大啊！ 也对，大家与其在南瞻部洲内卷，不如出去卷别人。 不过，若能趁此机会，推动知识产权保护，对普通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随后顾云礼和清虚大帝又聊了一会结盟之事，这才告辞离去。 回去路上，顾云礼只觉得神清气爽！ 倒不是掐灭了隐患，也非取得清虚大帝的信任。 而是面对清虚大帝的感觉，令他舒坦至极。 尤记得第一次面见清虚大帝之时的胆战心惊。 即便后来青云直上，每次拜见，也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了什么话。 然而这一次，所有的提心吊胆一扫而空，哪怕是清虚大帝发难，心中也是半点波澜也无。 这就是菩萨果位带来的底气。 也是他集中资源修行大涅幽煌的根本原因。 可惜，此道恐怕非安身立命之道。 因为他不清楚大涅幽煌之道有没有结出佛果？ 从无光佛破境失败经历来看，此道说不定玄机暗藏。 因此日后修行，还得以数据道意为主，大涅幽煌只能算是保命底牌。 回到灵宝炼器厂的顾云礼，随即查阅起轮回生死之道。 轮回生死道听起来十分陌生，其实在修道界并不少见，大名鼎鼎的夺舍之术，正是脱胎自此道。 说来也有趣，夺舍之法因其邪性，遭天下修士唾弃，然而传播最广的法术又偏偏正是夺舍之法。 修道界皆传，此法或一生难用，但不可不修。 若非此法对修为要求颇高，且夺舍之后，肉身终究不如原身，此法怕是早已泛滥成灾。 不过，即便如此，在互联网万卷屋中依旧不少。 ——总有人为了碎银几两，上传至互联网，这下自然便宜了顾云礼。 他一番翻阅之后，决定尝试参悟一二，看看轮回紫莲子所谓的孕养，究竟是什么情况？ 不过，在决定参悟之前，他还得再做一件事。 …… …… 雍县，老烛山。 盘踞寒潭数十年的敖海，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此人一身青色道帔，脚蹬云履，一副仙风道骨做派，正是雍县赫赫有名的流云观道士——谷道人。 “有道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今日得见龙王，才知此言不虚！” 谷道人满脸微笑，显得温文尔雅。 “道友谬赞，寒舍简陋，怠慢之处，还望海涵。” 敖海客气回应，满心诧异，他听说过谷道人，流云观主事之一，近两年借着网络东风，混得风生水起，这般人物与他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来此这是作甚？ 一番寒暄之后，谷道人终于道出目的：“不瞒龙王，贫道此来，乃是想请龙王出山，为我流云观司农令！” 司农令，司掌农林之官也！ 敖海听闻刺眼，一扫和气，脸色不悦道：“道友莫不是开玩笑？本王在这自在为王，岂不胜过乡野农夫千万倍？” 谷道人笑道：“老烛山寒潭幽静，确实适宜修身养性；可入红尘，亦可磨砺道心。好叫龙王知晓，我流云观执网络银行营业执照，坐拥良田千万亩，每年仅售粮所得香火，便有十余万柱，龙王若能入我流云观，可再开垦良田万亩，到时候，香火翻一番不成问题，龙王又何不舍幽静，去往红尘历练一番？” 敖海错愕：“种地，当真有这么多收入？” 谷道人伸手指天：“若有诓骗，天打五雷轰！” 敖海懵了。 他早就听说现在种地赚钱，赚的还是香火钱。 但他没想到，竟然这么能赚？ 说来也有趣，他还和网络里域真宰有过交集呢！ 没想到，不过三年时间，当初还被一头炼气小妖刺杀的存在，如今已然成长为庞然大物，无数宗门依附其生存。 “本王说是仙庭九品仙官，不过是落草为寇罢了，流云观不怕本王仇家刁难？” “龙王多虑了，我流云观有天仙坐镇，更有仙庭老祖照拂，要担心的乃是龙王仇家。” 谷道人之言，令敖海怦然心动，立即问起最实际利益。 “本王若为司农官，当享多少香火？” “道友想要几成？” “五成！” “龙王说笑了，我流云观每年香火，至少要上供五成，再分道友五成，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敖海闻言也不恼，正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生意嘛，自然得好好谈。 两人正讨论着，谷道人眉头倏然一皱，双眸闪过一道光辉。 这赫然是登陆互联网模样。 下一刻，他脸色大变，豁然起身道：“道友，海涵，司农官之事，容过两日再议，贫道得回宗门一趟。” 敖海心中一动，连忙试探道： “流云观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流云观没事，是互联网发生了大事，道友一看便知。” 话音刚落，谷道人已然祭起飞剑，火烧眉毛般扬长而去。 敖海见状，一脸诧异，连忙低声念咒，登陆互联网，便见互联博客中，互联网官方账号赫然发布一条极为古怪的网络公告。 ——【关于网络登陆法器售卖及制作公告】 网络登录法器？ 顾真宰又在搞什么新名堂？ 敖海点进公告，越看脸色越震惊，半晌长长吁了一口气，终于明白谷道人为何如此失态离去！ 卡文，实在不好意思，明天恢复两更 (本章完) 第158章 发现端倪 且说谷道人，在辞别敖海之后，便是马不停蹄赶往流云观，同时分心查看互联网公告，越看越觉得头皮发麻。 公告公开了一款新型法器，名曰网络登录器。 形如两层戒指，大环扣小环，以齿轮咬合，指尖轻轻拨动，即可转动登陆网络。 看起来方便无比。 然而关键信息，却隐藏在互联网推出的新政上。 从即日起，互联网将公开售卖网络登录法器，可同时登陆互联和地相两个网络。 同时公开网络登陆法器制作流程，凡按照流程传播网络登陆法器者，可得享使用者十分之一香火分成（扣除运营香火之后），且永久有效。 换言之，这网络登录器，不仅仅是方便那么简单。 此物更能代替香火，获取虔诚愿力。 此物将引发何等变革，谷道人已然不敢想象。 要知道，如今网络早已渗透南瞻部洲方方面面，不少平民大白天出去，身上甚至还会带上两根香火，就为了随时随地登陆网络。 如今再有这网络登录法器，互联网这是要彻底占据平民的每时每刻！ 最重要的是，互联网一如既往的慷慨，在这种变革中，依旧留下足够利润与众修士分享。 十分之一的香火。 看起来很少，关键这是永久有效。 只要传播网络登陆法器，从此以后，只要这个法器有人在用，那便有源源不断的香火。 这其中代表的利益，足以令人心颤。 在风驰电掣中，谷道人终于在太阳落山之际，抵达宗门。 待敲开议事堂，堂内已然济济一堂。 大家显然已经讨论许久，看到谷道人抵达，流云观主沉声道： “师弟可了解情况了？” “来时路上已经了解一二。” “那师弟的意思是？” “网络登录法器利国利民，我等身为玄门弟子，自当共禳盛举！” 议事堂众人对视一眼，经堂执事沉声道： “师兄可曾考虑过其他几大网络的想法？这网络登录法器看起来并不复杂，仿制不难，最多三五日，我看其他几大网络就要跟上，既然如此，何不静观其变？” 谷道人笑了：“它们是否跟进，与我等现在炼制网络登录器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还能因此怪罪我等，将我等推入地宫一脉？” “再者，眼下群狼环伺，市场一片空白，我等不趁此机会占据市场，再等几天，怕是连立锥之地也无！” “别忘了，我等可并不擅长炼器。到时候，诸位师兄弟，是打算白送法器，还是打算拿飞剑架在百姓脖子上，逼他们换法器？”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凝重起来，面露思忖之色。 许久，账房执事开口道：“师兄言之有理，大家可还忘了网络银行营业执照，很多事情，一步落后，步步落后，如今变革当前，岂能优柔寡断？”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又一番交流之后，流云观随即决定响应互联网号召，炼制网络登录器。 同一时间，类似集议在无数宗门召开，有人选择旁观，但更多的人，已然直接下场。 通用商会更是在南瞻部洲各地，开始了网络登录法器的售卖。 价格之低廉，一如既往。 网络登陆法器的出现，也在民间引起轩然大波！ 不仅是因为网络登陆法器的实用性； 更是因为这玩意无需修为便可使用，看起来完全就是为平民炼制。 一时间，热度之高，可谓血洗各大论坛、博客，乃至问答版块，俨然要将最近的西牛贺洲传道之事热度压了下去。 “不愧是顾真宰，果然厉害，每次都能搞出意想不到的新鲜玩意。” “你以为他不行了，哎，他又行了！” “别乱吹，这次还真不是顾真宰先搞出来的。实际上，这是佛门无光曼陀罗的转经筒，顾真宰这是在其基础上进行了改良，适配了互联网罢了！” “香烛行业倒血霉了，这一波啊，血流成河！” “兄弟们，谨慎使用登录器，我家师尊说了，这玩意类似焚香，每一次转动都会收割精气神，大家能念咒还是念咒吧！” “这话危言耸听了啊！登录器虽然会消耗愿力，但十分微弱根本无需在意。” “上面是互联网的水军吧？这么为互联网说话？” “不要争了，你们互相传播登录器，看看分到多少太真天香，不就真相大白了？” 面对网络登录器的横空出世，天下修士议论纷纷，褒贬不一。 有人赞扬其之便捷； 也有人嘲笑此乃顾真宰抄袭之作； 当然，更有人指责其中陷阱暗藏。 在一片舆论沸腾中，通用商会的网络登录器已然卖脱销，各大宗门也在疯狂复制，廉价倾销。 相较于口嗨，还是到手的利益最为实在。 …… 仙庭·金灵长乐宫 洞阴大帝身穿绯红官袍，姿态慵懒的倚靠在官帽椅上。 在他对面，紫微大帝亦身披官袍，一副不怒自威模样，哪里还有面对顾云礼时的和蔼可亲？ “道友此时不在紫微宫主持大局，来此作甚？” “本君来此，便是为了主持大局。” “哦？” 洞阴大帝露出几分戏谑之色：“愿闻其详。” 紫微大帝笑眯眯道：“地相互联网此举看似突兀，然而有西牛贺洲之事在前，我想道友应该早有预料吧？” 洞阴大帝不置可否：“是又如何？” “既然早有预料，虽迟一步，但对你我来说，想要应对他们攻势并不难，提高一下分成比例，我想天下修士，自然倒戈。” “好主意，那不知道友所来何意？” “如今地相互联网互为犄角，我等若为散沙，岂不是拱手让出南瞻部洲？” “伱的意思是……建立联盟？” “道友以为呢？” “荣幸之至！” 紫微、洞阴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也是斗了千年的老朋友，三言两语间，便敲定了联盟之事。 不过，敲定联盟之后，紫微大帝却并未离开，而是一挥手，取出数枚戒指法器。 “这些法器，道友觉得如何？” 洞阴大帝神念一动，将这些法器尽数摄入眼帘。 仔细看去，一共有四枚戒指，其中一枚正是网络登录法器，至于余下三枚，则是寻常法器。 唯一不寻常的是，这些皆是通用商会所造。 (本章完) 第159章 密谋 洞阴大帝一眼扫过，并未发现什么特殊之处，又不愿露怯，试探问道：“道友想说什么？” “道友不觉得这些法器很像？” 紫微大帝顿了顿，一脸意味深长道：“这些戒指法器，早在数月之前，就已经开始生产，远远早于顾云礼传道西牛贺洲，甚至早于无光曼陀罗，道友不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洞阴大帝哑然失笑：“道友的意思是，顾真宰就是无光佛？还是说，顾真宰与佛门有联系？” 紫微大帝面无表情：“一切巧合的背后，必有因果。” “你多心了，顾真宰传道西牛贺洲，发现转经筒，修改一下已有法器，为登录器完全合情合理。” 洞阴大帝说到这，倏然反应过来，似笑非笑道：“道友此来，莫不是想套我话吧？” 可不是，顾真宰曾落于佛子普光之手，普光借太上赤印，窃取顾云礼【算筹之源】，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最终惨遭清虚洞阴二人联手绞杀。 【算筹之源】也因此落入清虚、洞阴二人之手。 那么紫微大帝此来如此危言耸听，也就能理解了，这是故意试探啊？ 面对洞阴戏谑之色，紫微大帝眉头暗皱，正要开口，洞阴大帝却突然看向静室门口。 紫微大帝也敏锐察觉到了什么。 没多久，一道身影浮现而出。 “哈哈哈，没想到紫微道友也在，倒是省了本君再跑一趟的功夫。” 循声望去，便见清虚大帝龙行虎步而来。 洞阴大帝笑道：“这是什么风，把道友也吹来了？” 清虚大帝走近，随意挑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怎么，不欢迎？” 洞阴笑道：“岂敢岂敢！” 清虚大帝扫了一眼紫微大帝道：“不打扰二位道友谈事情吧？” 紫微大帝冷笑道：“原来道友也有自知之明。” 清虚哑然失笑：“也罢，长话短说，贫道此来，有两个目的，一，贫道希望在网络领域画个框框角角，省得恶性竞争，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二，南瞻部洲市场再大，也终究有限，所以贫道以为我等不如联手，传道西牛贺洲，乃至北俱芦洲，东胜神洲。” 洞阴和紫微闻言下意识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惊讶。 紫微大帝冷笑道：“道友网络登录法器抢占先机，如今却要来划下规矩，真是打得好算盘啊！” 清虚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也罢，大道争锋，有些事不努力一番，终究不甘心。既然如此，第一个目的暂且掠过，第二个目的，二位以为如何？” 洞阴抢先道：“倒是可以谈谈。” 紫微皮笑肉不笑：“若是联手传道，这联盟莫不是要以道友为主？” 清虚道：“道友说笑了，既是联盟，当然是大家商议着来，不过，蛇无头而不行，鸟无翅而不飞。本君以为，还是有人坐镇指挥，统一调度为好……” 话音至此，紫微大帝嘴角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洞阴则面无表情。 怎想，清虚大帝的下一句话，令两人眉头齐挑。 “本君以为，网络里域真宰顾云礼堪当大任，二位以为如何？” …… …… “原来这就是轮回生死之道！果然是似环蝼蚁转，如毂碾尘埃，身不由己啊！” 此时，正在被三官大帝议论的正主顾云礼，悄然睁开双眼，感受着参悟的轮回生死之道，心中唏嘘不已。 在他看来，此道与其说是轮回生死之道。 不如说是能量逆转之道。 只是修士另辟蹊径，试图以人力将失去生气的魂魄，重新连接上肉身，获取生气。 然而大道如轮毂，人力终究有限，因此这般逆天而为，即便能留下记忆和本性，也会被大道碾压磨损。 一般而来，以修士魂魄之精壮，轮回一次两次无碍，但次数多了，随着本质的磨损，最终丧失自我，成为厉鬼或疯子。 而轮回生死之道，正是窥道而利用大道的法门。 目前顾云礼参悟很浅，不过，也依旧令他受用无穷。 至少，真要是夺舍的话，他的情况会好很多。 虽然他不需要夺舍。 值得一提的是，孕养轮回莲子的轮回之道，与其说是大道，不如说是施展此法之时，荡漾而起的特殊能量。 顾云礼试了一下，发现以他荡漾而起的微弱涟漪，对轮回莲子来说，几乎毫无作用。 “难怪紫微大帝如此大方，这玩意若不拿来幻化先天道胎，几乎等于无用之物啊！” 顾云礼打量着手中莲子，心中倏然一动： “佛门有轮回之说，若是据此建立轮回六道，或可凭众生轮回催熟莲子。” 想到这，顾云礼下意识琢磨起建立轮回六道的可能性。 他略一思忖，便觉荒谬的摇了摇头。 自然界生灵，大多身死之后，都是魂归三山，魄还五岳，归于天地之间。 想要让他们轮回，得派人去抓。 这得组建多少牛头马面，才可行啊！ 再说了，仙庭也不一定给他做啊。 这事太扯！ 不过，如果……他在元宇宙中创造六道轮回呢？ 顾云礼倏然若有所思的看向体内服务器，其中正困着两道灵魂。 如今虚拟世界中的无光佛已经返回南瞻部洲； 老僧人还在海岛上，吭哧吭哧修炼，顾云礼为了测试变化，捏了一些渔民过去。 本以为老僧人会涅槃重生，没想到，这厮竟然稳如泰山，继续修炼，不知道是不是担心修为太低的缘故。 不对，既是虚拟世界，又何必设置六道轮回？ 玩家死了重生，不就是一种轮回？ 思绪至此，顾云礼一脸若有所思。 好一会儿，才轻轻摇了摇头，不再多想。 孕养轮回莲子不是他的目的，如果能顺道孕养而出自然十分不错，若不能，还是不要倾注资源。 如今他需要解决的是，他得从哪里获取源源不断的能量，支撑元宇宙的运转？ 关于这点，他搜过不少资料，也找到不少能够自动吞吐天地灵气的灵器。 可惜，这些东西远远不足以满足他的要求。 看来这等好东西，恐怕也只有金仙之上大能才知，找机会得好好盘问盘问。 (本章完) 第160章 财富新商机 世道变化太快了。 看着村口正在推销网络登录法器的小道童，赵存远只觉得一阵恍惚，修士什么时候这么卑微了？ 不仅亲自向平民百姓推销法器，甚至还掏出一枚网络登录法器，让村民试用一番，引来阵阵惊叹之声，乃至争先恐后的尝试。 可惜，道童推销经验虽然老道，奈何天庵村地瘠民贫，光看着一群村民围观，愣是没有几人舍得出钱。 急得道童小脸涨红，唾沫横飞也没办法。 许久，道童吆喝一阵，确定无人购买之后，认命般收回戒指，便要打算前往下个村子。 “等等！” 道童刚刚走出村子，赵存远就追了上来：“贫道赵存远，乃天庵村散修，敢问道友可是流云观仙童？” 道童看着赵存远背在身后的通用飞剑，眼睛一亮，连忙道：“正是，道友可要登录器？” 赵存远笑道：“贫道一介乡野散修，虽心有余而力不足……” 道童小脸一垮：“那你拦我作甚？” 说着，扭头便走。 “哎哎哎，等等，贫道虽然买不起，但可以租啊！” “租？去去去，别拿我逗趣解闷。” “我没有……” “再骚扰我，小心我传讯师尊……” “我有良田两百亩，作为抵押，总行了吧？” 闷头离去的小仙童停下了脚步，一脸狐疑的看着赵存远：“道友，这村子土地都不一定有两百亩，你哪来两百亩良田？” 赵存远指了指远处绵延起伏的山峦：“在山里面，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瞧瞧。” 道童想了想道：“租这种事情我可做不了主，我得问问我师傅。” 赵存远若苍蝇搓手，露出几分狡狯之色：“既然要问，仙童不妨多问一句，两百枚租不租？” 道童脸色大变：“凭伱两百亩良田？” 赵存远笑眯眯道：“不，还凭我五十万粉丝。” 道童眉头一皱：“你是视频主？” 赵存远：“正是，仙童可以去互联网搜一下‘天庵小赵’。” 道童拇指扣住食指上的登录器，轻轻一转，互联网随即投入视野，没多久，道童再看向赵存远的目光彻底变了。 却是没想到，这穷乡僻壤，竟然还隐藏着一位有些五十万粉丝的视频主。 “道友既有五十万粉丝，想来应该不缺钱，怎么还要租法器？” “实不相瞒，贫道资质有限，所得香火皆用来修行去了。” “原来如此。” 道童点了点头，连忙给师傅发去消息。 没多久，他看向赵存远道：“师傅说，让你加他好友，这是二维码。” 赵存远连连点头：“好好好。” 在道童引导下，赵存远很快加上道童师傅，在网上沟通起来。 许久，道童收到师傅传来消息，一脸惊讶的将身上登录器，全部送给了赵存远。 “道友这就全部租下了？” “没错。” “租金多少？” “每年一个铜板。” “啊？” 道童傻眼了。 不想，赵存远下一句话，令他心脏狂跳： “道友也知贫道乃视频主，刚刚一应交流，皆已录了下来，贫道打算做期视频，道友可否愿意露面？如果不愿意，贫道那就打码处理。” “做视频？那可否带上我的账号，不瞒道友，我也想试试视频主。” 道童眼睛一亮，眼巴巴问道。 “好说，等着啊，今晚我就给视频发给你瞧瞧，没问题，晚上咱俩一起发。” “有劳了。” 道童闻言顿时喜上眉梢，明明已经卖空登录器的他，愣是借口看看百亩良田，赖在赵存远身旁。 没多久，他便亲眼看到赵存远挨家挨户的发放网络登录器，看得他一脸茫然，等到晚上，视频制作而出时，这才恍然大悟。 更是敏锐注意到，一个可怕商机被赵存远挖掘而出。 事实上，当晚天庵小赵发布的视频名字便是： 【财富新商机，农村小伙一夜暴富】 道童看着这个土到爆炸的名字，一脸古怪道：“这名字是不是……夸张了些？” 赵存远盘膝而坐，漫不经心道：“想要流量，就得博人眼球，更何况，我这确实是个不错商机。” 道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一夜无话。 道童也终于见识到赵存远的刻苦。 荒山野岭，参悟一夜，这心性，非常人所能坚持。 然而听赵存远之言，这样的生活，他已经坚持一年有余了。 可惜，天赋不足，纵然刻苦，时至今日也不过炼气二境，这还是五十万粉丝香火收入的加持下，着实令人可惜。 在感慨中，道童下意识登陆互联网，看了一眼赵存远的视频播放量。 这不看还好，这一看，直接傻眼了。 “道友道友！视频爆了！” “什么视频？” 赵存远一愣，俄而反应过来，待登陆互联网一看，自己也懵了。 怎么也没想到，随手制作的视频，竟然火了。 那数百万播放量，令他一脸茫然。 他下意识点开视频，画面已然被弹幕占领。 视频一开始，就是很普通的日常记录，不同的是，镜头对准了围着道童的村民，在看到村民光看不买之后，赵存远忍不住感慨一句： “世界真的很魔幻，在法器满天飞的时代，很少有人知道，很多偏远村落，其实才刚刚解决温饱，这还是在互联网的帮助下，又哪里还有余钱购买一个仅仅是上网更加方便一点的登录法器？” 便是这句话，引爆一波弹幕，引来无数赞同和附和。 很多人说，这就是他们爱看天庵小赵视频的原因。毕竟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与此同时，视频中传来画外音。 “看着满脸不舍的村民，一个大胆想法在我心中冒出。” 而后便是赵存远和道童的交流过程。 一句“还凭我五十万粉丝”又是引爆一波弹幕。 各种戏谑之言，此起彼伏。 “坏了，我成小赵资产了！” “这该死的参与感。” “我参股了嗷，这就是证据。” 视频继续，接下来，便是赵存远和流云观高层的对话。 其中不乏各种忽悠之言。 总结起来，大概就是流云观既然产能过剩，卖不出去，不如先租给他，能赚一点香火是一点。 之所以说是租，而不是送。 乃是因为送，登录器所有权归村民； 而租，所有权依旧归流云观，一旦村民弃之不用，随时可以收回，送给其他使用之人。 这意味着流云观这批戒指，将始终处于“赚钱状态”。 按此模式，其实最多一两年，流云观就能收回成本。 当然了，这个模式有个弊端，那就是得有人盯着这批戒指。 赵存远恰好可以满足这个角色。 不得不说，赵存远的机辩，说服了流云观高层，也令无数观众目瞪口呆。 “妙啊！” “大意了，竟然还真是财富新商机。” “不愧是小赵，果然牛掰！” “看到没，这就叫专业！” “这就是我关注小赵的原因。” “什么小赵，这是赵掌柜。” 嘻嘻哈哈的弹幕，最终在赵存远给村民送登录器，换来一张张笑脸的温馨中，逐渐结束。 再次回看视频的赵存远，嘴角不知不觉翘了起来。 说真的，他也没想到，他的随口感慨，乃至讨价还价的经历，竟然会引来粉丝们的高度赞扬。 这种感觉简直令人陶醉。 这就是互联网，总会在你意想不到之时，给予惊喜。 此时的赵存远还不知道，随着这个视频的走红，法器租赁业务随之迈入世人视野。 一个新产业随之孕育而出，而他俨然成了时代的弄潮儿。 这件事传入顾云礼耳中时，还是季志仙的上报。 “昨儿，互联网出了一个热门视频，顾真宰可瞧见了？” 幽静禅室中，在汇报完最近工作会后，季志仙试探问道。 “什么视频？” 顾云礼说着，神念扫过互联网，将最近几个热门视频，扫了一遍。 “‘财富新商机’那个。” “哦，看到了。” 看着顾真宰仿佛沉浸在互联网中，季志仙默默闭上嘴巴，许久，瞧见顾真宰神色似有所动，这才问道： “顾真宰，您看这租赁业务如何？” 不等顾云礼开口，季志仙便连忙阐述起自己看法： “如今各大宗门纷纷开始炼制登录器，咱们商会炼制的登录法器已然略有滞销，既然如此，你看咱们是否也能开展租赁业务？” 顾云礼略一沉吟道： “你觉得这租赁业务一出，各大宗门将如何应对？” “依贫道之见，多半会跟进。” “是啊，登录器涉及香火之争，等若神龛，一旦市场饱和，为了抢夺市场，宁愿送也得将传播登录器，到那时，你觉得这租赁市场，还有多少赚头？” “贫道以为，以咱们通用之招牌，定然能在租赁市场占据一席之地。” 顾云礼轻轻一笑。 “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又何必去做？你若真想去做，不妨寻个亲朋好友，尝试一番。当然，不可使用通用之名。” “贫道一心为通用，又怎么会分心他事？” 季志仙心中一惊，连忙表态。 顾云礼见状，想了想道： “网络登录法器的竞争，只会越来越激烈，与其琢磨租赁市场，不如琢磨如何炼制登录法器？既然大家都在炼制单一登录器，咱们为什么不炼制复合型登录器？一个戒指能够登陆所有网站？” “再譬如，登录器款式一定是戒指模样？能不能在戒指上，增加一些其他功能？比如，将互联网展示出来，譬如刻个玄光术，加个避尘法环……这都是思路，为什么一定要走所有人都能走的租赁业务？” “通用核心竞争力是大规模法器炼制，人家炼制不出来的，我们能炼制；人家能炼制出来的，我们更能炼制，甚至质量功能比他们还多。” 季志仙闻言心神触动，拱手作揖：“贫道受教了。” 顾云礼见状，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通用商会也开始逐渐资本化了，为了追逐利润，任何行业都想涉足。 如果真走到这一步，对他来说，未必是好事。 思绪徜徉中，季志仙倏然脸色微变，连忙拱手道：“顾真宰，贫道刚刚得到消息，水镜、浑仪两大网络，将登录器分成调到五分之一。” 声落，禅室内静了下来。 “果然还是来了！” 顾云礼仿佛早有预料。 作为网络登录器首创者的互联网，先发优势巨大。 至少，很多宗门对于互联网登录器的炼制，已然十分娴熟。 那么在收益相等的情况下，自然没有再炼制其他网络登录器的理由。 眼下水镜浑仪想要破局，向传播者倾斜利益，已然是最有效手段。 因此将分成调高到五分之一，完全在预料之中。 “水镜浑仪调高分成，民间必然会转向这两类登录器炼制，通用商会法器销售情况应该能好转一点，趁着这一波将库存清掉之后，逐渐减少生产吧，多尝试一下创新。” “是！” 季志仙拱手，面露几分犹豫之色：“顾真宰打算如何应对？” 顾云礼满不在乎道：“水镜浑仪这是仗着底蕴深厚，打价格战呢，真应战了，那才叫上当，随他们去吧！” “……贫道明白。” 季志仙在满心诧异中，却不得不告辞离去。 心想，这不应战，等到其他网络登录器充斥市场，到时候互联网可就岌岌可危了。 抱有类似想法的不止季志仙。 事实上，随着水镜浑仪的分成宣布一出。 各大宗门无不欢呼雀跃，将目光落在其他网络上，尤其是互联网。 时至今日，作为创新领头羊的互联网，在民众心目中地位极高，很多人也隐隐发现，偌大的南瞻部洲，还是以互联网用户数量最多。 这点从视频更新数量，乃至论坛帖子讨论热度，就能看出。 因此在大家看来，水镜浑仪此举一出，互联网乃至其他网络必然跟上。 以至于不少宗门，甚至按兵不动，继续炼制着工艺已经成熟的互联网。 谁曾想，随着时间的流逝，互联网却迟迟没有公告。 依旧维持着十分之一的分成比例。 这让大家傻眼了。 难不成顾真宰被威胁了？ 还是不愿出让更多收益？ 二合一 (本章完) 第161章 清虚大帝的郁闷 顾云礼有没有被威胁，清虚大帝最清楚不过。 自从互联网诞于世间，不知改变多少人命运，希冀顾云礼与天同寿之人，可谓多如繁星；然而想要杀他之人，亦不知凡几。 然而不管人心如何，他不开口，没人能决定顾云礼的命运。 哪怕是上次意外袭击！ 他能恰巧在妖僧普光攫取算筹之源后出现，可不是巧合。 所以他很清楚，顾云礼绝非受到威胁。 也绝非舍不得收益。 事实上，互联网的扩张史，就是顾云礼利益出让史。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钱财满足自身修行需要即可，否则敛财再多，也不过是取死之道。 目前地相网络和互联网基本堪称高度绑定，地相网络政策完全在跟随互联网。 因此他一直在等顾云礼的反击。 结果，这一等便是半个月。 半个月，对于修行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然而眼下，却令他寝食难安。 因为这点时间，足以令大部分宗门完成转向，投向其他网络怀抱。 事实上，在浑仪水镜发布公告之后，月镜、星海……也相继发布公告，愿意给出五分之一分成比例。 如今还坚持十分之一分成比例的，只剩下地相和互联网。 这让清虚大帝有些坐不住了。 这日，百思不得其解之后，他索性给顾云礼发去消息。 “网络登录法器之事，你打算如何应对？” “帝君放心，且静观其变，卑职自有打算。” 顾云礼的卖关子，令清虚大帝眉头暗皱，半晌摇了摇头，又发消息道： “网络联盟之事，本君已经洽谈完毕，联盟地点设在网络宫，你意下如何？” “卑职谨遵帝君法旨。” “那就这么定了！” 退出聊天页面的清虚大帝，想了想，到底还是压下心中的蠢蠢欲动，决定继续跟随互联网战略。 自从互联网出现之后，这小子还没吃过大亏。 网络登录法器又源自他手，他可不信这小子没有后手。 时间如水，潺潺而逝。 三日后，网络宫再次热闹起来，宫殿之间，云雾缭绕，有仙官从天而降，或乘龙辇，或驾祥云，或骑神兽，端是热闹非凡。 历经近三年扩张的网络宫，规模庞大而热闹。 看起来与其说是顾真宰私邸，不如说是互联网办公总部。 山下城邑规模，更是大如城池，阴魂修士云聚。 众修瞧见山峦之上仙光阵阵，已然习以为常，只有新入城修士，还惊叹不已。 摘星楼中，南瞻部洲各大网络之主齐聚一堂。 其中，浑仪紫微大帝、地相清虚大帝、水镜洞阴大帝顾云礼早已认识，唯有月镜太阴星君第一次认识。 这位瞧起来年约三十，生得仪表堂堂，偏偏却带着一股阴柔气质。 或许是受到其道意之影响。 值得一提的是，星海网络之主并未出现，这位主至今是个谜团。 事实上，南瞻部洲还冒出了几个网络，只是大多入局太迟，且无三官大帝这般遍布部州的“地推”网络，因此推广起来十分缓慢。 “诸位今日能来，本君甚是宽慰。如今西牛贺洲，袭击我仙庭仙官，又窃我仙庭网络，如今更是推出无光曼陀罗虎视眈眈，我等身为玄门中人，理当同仇敌忾，本君提议组建网络联盟，以顾真宰为主帅，诸位以为如何？” 非正式碰头会开始没多久，清虚大帝便直奔主题。 “顾真宰乃网络里域真宰，挂印主帅，实至名归。” “本君附议！” 众人既能参与集议，显然早已私下谈妥，因此在清虚大帝提议之后，纷纷欣然应允。 事实上，若组建联盟，没有比顾云礼更合适人选。 现场众人在仙庭地位几乎不分伯仲，无论是谁挂印都十分欠妥。 倒是顾云礼，虽有“网络里域真宰”之名，实力地位都远逊于他们，挂个虚名，再好不过。 顾云礼客气一番，随即应了下来。 接下来，众人便是讨论起，传播事宜。 顾云礼道：“诸位道友，我等既为联盟，岂能各自为战，我建议炼制复合型网络登录器，可登录我等所有网络，并伪装成转经筒，这是具体方案，诸位以为如何？” 说话间，顾云礼将早就准备好的战略方案发了下去。 众人神念扫过，纷纷点头不已。 别的不说，至少这个复合型网络登录器，就完美解决了分配不均问题。 至于用户喜欢登录哪个网络？ 这就各凭本事了。 除此以外，顾云礼提出的文化软实力概念，也不少人眼前一亮。 西牛贺洲总体发展水平不如南瞻部洲，这绝对是布道的优势领域，之前大家虽然意识到这一块，但还十分模糊。 如今经过顾云礼一番梳理，顿时清晰起来。 心中暗忖，顾云礼不愧网络里域真宰之名。 “诸位道友，想要发展文化软实力，切忌操之过急，更无需刻意展示，只需要在影视剧中，乃至各类视频中，展示出南瞻部洲真实面貌，便已经是胜利，如果能借此建立文化解释权，更是再好不过。因此为了鼓励各类视频创作，我提议签署《知识产权保护契约》，诸位觉得如何？” 在侃侃而谈中，顾云礼又将早已拟定的保护契约文书发给诸位。 众网络之主接过玉笏，神念扫过，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顾真宰，如果我没记错，互联网万卷屋中藏书，皆是来自各大网络，如今经书收集个七七八八，便要提出这所谓的知识产权保护契约，这是要让我等为他人作嫁衣裳啊？” 洞阴大帝皮笑肉不笑道，第一个反对这保护契约。 要知道，作为最早出现的互联网，无论是视频主规模，还是内容规模，都远超其他网络。 其他网络不能说全靠搬运互联网，但也依靠搬运内容，拉平彼此差距。 如今若签了这保护契约，这对他们的打击之大，将不堪设想。 “顾真宰提出这保护契约，就不怕天下视频主唾骂？” “网络联盟目的乃是对外，可不是顾真宰你对内工具，还望顾真宰三思。” 一时间，除了清虚大帝，几乎所有人都表示反对。 事实上，便是清虚大帝也不自觉皱起眉头。 (本章完) 第162章 无限能源 顾云礼的擅作主张，令清虚大帝有些措手不及。 他倒并不担心签订这产权保护之后，地相网络无法获取互联网内容，毕竟双方早有合作，尤其是新闻版块，互联网全赖北都宫情报系统。 仅此一点，清虚大帝自诩便吃定互联网。 令他措手不及的，乃是顾云礼从未与他提及产权保护之事，否则他绝对不会同意在集议上提出。 这只会破坏刚刚团结而起的网络联盟。 不过，顾云礼大概也正是猜到他不会同意，这才突然提出，意图直接将他捆上战车啊！ “诸位道友，只看顾某万卷屋经书来自五湖四海，可曾见到顾某互联网视频网课被盗掘一空？” “当然，顾某今日过来不是与诸位争吵，网络初现人间，混乱无序乃是正常现象，如今既已进入正轨，是该到定下规则的时候了。” “其实，签订知识产权保护对大家都有好处，如今各大网络愈发趋于同质化，若非界面不同，还道是同一个网络。若能建立产权保护，不仅可以差异化竞争，更能保护底层创作者，令网络发展更加健康。” 顾云礼侃侃而谈。声音刚落，太阴星君阴柔一笑，语速不紧不慢道： “据本君所知，顾真宰前阵子可是网络了不少视频主，正在拍摄什么‘长剧’、‘影视’，如今提出这知识产权保护，这是为这件事做准备吧？” 面对诘问，顾云礼不慌不忙道： “这也正是顾某要说的，网络内容同质化，可不是什么好事，现在很多视频主已经不愿再花费心思创作。为何？就是因为辛辛苦苦的创作，不过是在为他人作嫁衣裳。即便同时上传各大网络，也禁不住各种搬运，这对人心的打击太大。” “一旦各大视频主人浮于事，最终倒霉还是咱们，网络没有优质内容，又何来用户驻足？难不成，诸位所求，仅仅是每日登陆，看一下天气预报？” 顾云礼顿了顿，郑重道： “如果诸位是担心顾某凭一批视频抢占先机，那顾某可以延长上映时间，给诸位留足拍摄时间，咱们公平竞争，如何？” 紫微大帝懒得争辩，看向清虚大帝道：“道友召集诸位同僚而来，目的便是为了知识产权保护？” 清虚大帝眉头微挑道：“提议而已，诸位若不愿意，那便不谈。” 顾云礼见状微微吸了一口气道：“产权契约，诸位回去可仔细看看，会有用到的那一天。”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玩味起来，看向顾云礼乃至清虚大帝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冷意。 二位这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啊！ 清虚大帝面无表情，看着顾云礼胸有成竹之色，恍惚中有种看不懂的感觉。 此子若成金仙，怕是谁也困不住他！ 还好眼下修为不高。 想到修为，清虚大帝忍不住瞥了一眼顾云礼。 如果他没看错，顾云礼此时修为依旧停留在炼气化神阶段，这修为进展对比普通人自然是极快。 但对比起他掌握的资源，这修行效率有些不太正常啊？ 天资愚钝？ 还是停了混灵结黄之道的修行？ 在清虚大帝思绪忖度中，这场关于知识产权保护之事，最终在众人反对下无疾而终。 集体话题再次回到西牛贺洲传道之上。 西牛贺洲虽然名义上归属仙庭，但实际上与割据藩镇无异，贸然大规模传道，恐有挑起冲突可能。 因此传道之事，还得以本地势力为主，同时统一香火分成比例，防止出现恶性竞争。 集议结束之后，众人各回各家，各自准备去了。 送走众人之后，顾云礼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所谓的网络联盟，说是联盟，看起来更像是交流平台。 他所谓的主帅身份，更像是诸位网络之主的白嫖。 看来想要推进某些事情，还得以实力为主。 “叮咚！” 倏地，净莲尊者发来消息。 “尔等相聚，所为何事？” 消息倒是灵通……顾云礼略一沉吟，将网络联盟之事，一五一十说了过去。 这种事情，走的就是阳谋路线，因此即便泄露也无所谓。 “可否能拖延些许时间？” “为何？” “事关佛门命运。” “贫僧尽力。” 顾云礼回道，忍不住撇了撇嘴，什么狗屁佛门命运，不过是尚未构建起网络罢了！ 他散播出去的【算筹之源】，可不自带傻瓜式操作系统，这样可就太假了。 因此想要构建起网络，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 “法师可知这世间可有无尽元炁之法器物什？” “天地无形，日月无光，极乎无尽，穷乎无终，若究‘无尽元炁’，恐怕也只有天地！法师问这做甚？” 天地？ 顾云礼一怔，恍惚中，有一道灵光划过脑海。 ——是啊，再强大的法器，也不可能无中生有。便是轮回紫莲这等神物，也得需要大道滋养。 他既求无尽二字，也唯有天地。 “些许修行困惑罢了，法师无需在意。” 顾云礼敷衍一句，随即断了联系。 他随即在互联网搜索起相关资料，没多久，大量资料呈现于眼前。 “还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无尽能量原来一直就在眼皮底下。” 看着眼前的资料，顾云礼呢喃自语。 这些资料赫然都是各类护山法阵。 作为山门法阵，防护面积大，没有足够能量，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这些能量从何而来？ 正是顾云礼最熟悉的混灵结黄之道！ 若能取地脉之能量，供应元宇宙之运转，或许容纳千万人都不成问题。 不过，问题是，这法阵他搭建的出来，能守得住吗？ 这也是他最初本能考虑法器灵宝的原因。 要知道，他准备筹建的元宇宙，并不是单纯的虚拟世界，他是要共享参与者参悟的道意，这点一旦暴露出去，后果不敢想象。 “不过，话又说回来，数据道意独属于我个人，元宇宙又是以灵魂切片作为媒介传输数据，我不说，谁又能算得出来？” 思虑至此，顾云礼眸光闪烁起来。 当初，决定传播互联网，也是冒了极大风险。 但他在思来想去之后，还是决定铤而走险。 有优势不用，苟在底层说不定哪天就死于无妄之灾。 如今既有菩萨修为，又何必瞻前顾后？ 在思绪忖度中，顾云礼默默闭上双眼，参悟起混灵结黄之道。 既然决定汲取地脉能量维持元宇宙，混灵结黄之道自然是修为越高越好。 事实上，随着网络登录法器的普及，曾经寥寥无几的太真天香，如今也逐渐多了起来，将此道推演至天仙之境，不难。 (本章完) 第163章 互联网的反击 “以目寂照，以意守护，以息吹嘘，以神熏蒸……原来这就是封炉之境！” 在天庵村外山野之中结庐而居的赵存远，幽幽睁开双目，初入新境的他，气息十分不稳，以至于浑身精芒四射，颇有一股得道高人之感。 许久，他才逐渐敛去灵气，轻轻吐了一口气。 一般来说，寻常人没有七八年时间打熬，休想修至封炉之境，而他能够在入道三年便入此境，归根结底，还是得益于网络收益。 尤其是最近一期视频的爆火，令他小赚一笔香火，这才令他一鼓作气踏入封炉之境。 堪称意外之喜！ “赵大哥可在？” 倏地，草庐外传来一声吆喝，打断了赵存远的修行。 听声音，正是流云观道童——柳温恭。 自从柳温恭蹭了他的视频，涨了几千粉丝之后，这段时间，是有空就往天庵跑。 甚至主动接了运送网络登录法器的任务。 “柳贤弟，何事如此慌张？不是说，明天再来送法器的吗？” “唉，别提了，观里停了互联网登录器的炼制，欲遣我去商州一趟，我特意提前出发，过来跟赵大哥喝喝酒。” 柳温恭提了提手里刚沽来的高粱酒。 “这是出了什么事？来，进屋聊。” 赵存远一脸惊讶，连忙邀请柳温恭入屋，从横梁上取下一块腌肉，切成片状，作为下酒菜。 两人在格子窗前坐下，一杯浊酒下肚，柳温恭话匣子随即打了开来： “赵大哥可知，咱们为何辛苦炼制网络登录器？” “自然是为了香火分红。” “没错，那赵大哥，可知互联网分红为多少？” “十分之一。” “那其他网络呢？” “据说是五分之一。” “没错，分红差距如此之大，咱们流云观自然不愿再炼制互联网登录器。” 赵存远眉头皱起：“顾真宰不是短视之人，没有调整分红比例或者出台其他对策？” 柳温恭摇头：“咱一开始也以为顾真宰会调整呢，好家伙，结果这一等就是一个月，半点鬼影子都没有。你要说是顾真宰闭关修炼，不知情也就罢了。偏偏地相网络和互联网可是一个鼻孔出气，顾真宰不知情，清虚大帝也不知情？我看啊，互联网这就是店大欺客。” 赵存远大奇：“何来店大欺客一说？”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远的不说，至少在顺天府地界，很多人只认互联网。” “还有这回事儿？” “互联网起源于雍县，发迹于顺天府，很多民众早就习惯了互联网，突然换了网络，其他功能还好说，这通讯录却不好换，因此大家只认互联网登录器，尤其是那些商贾之流，更是如此。” “还有这说法，今儿倒是长见识了！” 赵存远恍然大悟，更是啧啧称奇。 “不过，互联网若因此店大欺客，我看未来危矣！互联网登录器在顺天府是卖不动，可在其他州县卖得可不差，长此以往，我看互联网将自绝于众宗门之间。” 柳温恭摇头晃脑，一副老气横秋模样。 这番话，乃是模仿自他的师傅，这不，现学现卖，拿来跟赵存远炫耀。 果然，这番话听得赵存远满脸惊讶之色，他虽然也算是老网民，但整日沉溺于修行种田之中，对于网络事物也仅限于头条热点。 自然不曾思考过这些东西。 他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奈何以他智慧，根本看不穿顾真宰打算，只能闷在心里。 当然了，这种事情距离两人甚远，也不是他们这等小人物能影响的。 权当茶余饭后谈资。 两人聊了一会网络，柳温恭便试探道：“我听说，赵大哥也曾拜入我流云观？” 赵存远点了点头。 “最近，师门师叔师伯多有提及，赵大哥不妨……” 柳温恭话未落，便被赵存远打断： “流水一去不复返，往事如烟莫再提，都已经过去了，赵某如今结庐山野，种种田，分享分享日常，也挺好。” 柳温恭张了张口，最终将劝诫之言咽了下去。 听师叔师伯说，赵存远两度叩拜山门，都被拒之门外，加上互联网恰逢其时崛起，自此之后，便靠着互联网上的功法，沦为山野散修。 在流云观参拍网络银行营业执照时，流云观弟子曾再次见到赵存远，可惜，那时候流云观还是高傲了些，未曾低头，只是暗示一番。 谁曾想，不过三年之期，曾经愚钝之辈，已然修出不俗修为。 当然了，最令流云观看中的，还是那一百多万粉丝。 ——没错，前段时间那条财富新商机视频，令赵存远粉丝数量翻了一番，简直令人眼馋。 柳温恭不再提起招揽话题，赵存远也默契的转移了话题。 酒逢知己千杯少，一坛浊酒很快见底。 柳温恭见状，纵然满心不舍，也不得不告辞离去。 不等他起身，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令他眉头暗皱。 “卧槽！” 柳温恭一句网络流行语脱口而出。 “怎么了？” 柳温恭一脸激动道：“互联网反击了。师傅召我回去，不用去商州了。” “哦？快说道说道。” “互联网分红也有五分之一。” “这是临时调整了？” “不是，互联网分红依旧是十分之一，但是分红香火却略高于其他网络五分之一的分红。” 理清其中逻辑的赵存远愣住了，这有什么区别？ 为何不在明面上调整为五分之一分红？ 说出去还好听些。 毕竟说不定就有蠢蛋，误以为其他网络五分之一分红大于互联网十分之一分红呢！ 这一刻，莫说赵存远，无数拿到分红的宗门都傻眼了。 顾真宰这一招，着实令人惊讶。 然而细思之后，一个令人细思极恐的事实，令无数人为之心荡神摇。 如果顾真宰此举不是刻意而为，那足以证明着互联网攫取香火效率极高，或者运转成本更低，这才造成互联网香火分红高于其他网络。 如果真相当真如此，互联网将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毕竟其他网络百分之百分红，也敌不过互联网二分之一分红，这还怎么竞争？ 除非自掏腰包死磕。 然而自掏腰包得了一时，可掏不了一世！ (本章完) 第164章 能源共享计划 禅房幽静，檀香袅袅。 紫微大帝盘膝趺坐，一颗四方四正的似铁非铁之物，悬浮于眼前，闪烁着微弱红芒。 有神念穿梭其间，激起道道法力涟漪。 “难怪顾云礼这厮会好心赠我互联网编撰手册，原来根源出在这里。” 许久，紫微大帝睁开双眸，眼中闪过一抹恼火之色。 网络登录法器分红一出，他便意识到麻烦了，照此下去，浑仪网络怕是要退出南瞻部洲。 这还是以【算筹之源】搭建的网络。 要是以他最初以各种道意模拟而出的网络，只怕更加不堪。 “既然技出同源，按理来说，差距不应该这么大！莫非我的使用方法不对？他给我网络编撰手册的目的，乃是为了误导本君？” 紫微大帝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先天灵器，琢磨着要不要停掉网络重新参悟？ 倏地，他眉梢一动，门外传来谒者通报之声。 “启禀帝君，洞阴大帝求见！” “宣！” 少顷，一阵细微脚步声传来，门开门合间，一身琼色便服的洞阴大帝迈入房中。 “互联网磨刀霍霍，道友却佁然不动，当真是好气度！”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你我修行至今，所历劫难千万，区区阴谋诡计，又何必挂心？”紫微大帝一脸风轻云淡。 “哦，看来道友已有应对之策？” “呵，道友所来，莫不是打探情报来了？” 洞阴大帝眯起眼睛，踱步走到紫微大帝身前，道： “道友网络也是算筹之源吧？” “是又如何？” 紫微大帝坦然承认。 浑仪网络展示人间，洞阴大帝凭此察觉到什么不足为奇。 “道友当真是好手段，神不知鬼不觉便得了网络灵器。” 紫微大帝轻轻一笑，对此评价不置可否。 洞阴继续道：“浑仪分红要略优于我水镜，看来同样的法器，如何操控也是一门学问。互联网分红远胜我等，依本君之见，多半是操控方法不对，如今我等想要对抗互联网，唯有散财。可散财不是目的，参悟算筹之源正确操控法门才是关键，如今你我既然同为算筹之源，也算是同一根稻草上的蚂蚱，不如联手推演，你看如何？” 说话间，洞阴抬手，取出一枚玉笏：“此乃水镜运转法门。” 紫微大帝神情微动，略一踟蹰，隔空摄过，待神念探入其中，神情逐渐复杂起来。 许久，他取出一枚玉简，丢了过去：“这是顾云礼赠予我的网络操控法门，与道友迥然不同，看来，顾云礼隐瞒了很多东西，尤其是算筹之源的操控之法！” 洞阴大帝接过玉笏，在参悟中，神色登时变幻不定起来。 与顾云礼操控法门相比，他自悟而出的操控之法，明显小巫见大巫。 这让他不得不承认，顾云礼对网络的理解，显然要超出他们大多数人！ …… …… 在紫微大帝和洞阴大帝琢磨网络之时，顾云礼注意力却尽数落于体内。 在漫长时间的打磨下，混灵、结黄、数据三大道胎已然孕育成形，虽不可目视，亦可感受到道之雏形，至此道胎不再吞吐灵元，浑然如先天灵物。 可惜一副浑浊肉身，却污了这样的灵物。 却是肉身周身关窍，虽经过各种修行打通主脉，亦有不少关窍堵塞。 接下来，再打通这些关窍，即可迈入天仙。 此为万脉归源！ “促百脉以归源，穷九关而彻底，既然是要打通周身关窍，何需法力冲窍？以数据道意篡改，应当可行。” 修行至此的顾云礼，仗着菩萨修为，不走寻常路，篡改起已经具有一丝真意的幻身。 天有十二月，人有十二经。 十二经之下，细枝末节的经络冗繁如山川河流。 顾云礼以十二经为主脉，逐一梳理，看似复杂，不过是个耐心活计。 待体内灵气流淌之声渐如奔雷之时，余下少数支脉便在浩浩汤汤的法力下，决堤贯通。 万脉畅通之际，道胎融于周身。 顾云礼只觉得浑身为之一轻，修为已然于波澜不惊中迈入天仙之境。 仔细感悟之下，道意还是那道意，并无质的飞跃，只是看得更加透彻。 挥手间，一缕香火凝于眼帘，数据道意席卷之下，香火发生微妙变化，化为一缕太真天香。 “法力消耗还是太大了。” 顾云礼感受着法力的消耗，眉头暗皱。 自从他能篡改现实之后，他便尝试过篡改很多物什，包括香火。 可惜，篡改物品品质越高，法力消耗便越大。 如今对道意掌握更加透彻的情况下，法力的消耗依旧令他有些难以接受。 最重要的是，他可不愿成为人形香火篡改器。 “不过，若在极端情况下，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顾云礼轻轻吐了一口气。 早已修至菩萨之境的他，对于类似罗汉境界的天仙，显得不悲不喜，因此感悟一番天仙修为之后，便将注意力落到互联网上。 这才发现，这一番闭关，时间已经过去大半月。 面对互联网的高额分红，其他网络的应对措施很简单，直接发布公告，分红香火向全网看齐。 “这般做法，倒也聪明！” 顾云礼赞道，这说是向全网看齐，实际上就是向他看齐，无论他将分红设为多少，他们都将立于不败之地。 “既然如此，那就耗吧！” 顾云礼心中一动，随手发出一条公告，将互联网络登录法器分红暂时调整至五分之三。 这个比例，对于其他网络来说，不仅毫无收益，更要自掏腰包填补差额。 他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如今修为既至天仙，是该试试地脉供能效果了。” 发出公告之后，顾云礼当即离开密室，往灵宝炼器厂后山行去。 灵宝炼器厂位于老律山麓，属于太岷山脉支脉之一，山深而林密，鲜有人烟，一直是老律观搜山采药的后花园。 不过，自从灵宝炼器厂在此设厂之后，老律山再也不复往日幽深，总有休假员工，往林中探秘玩耍。 顾云礼一路避开人烟，直至山林最深处，这才停下脚步。 “观此地，藏风聚气，灵蕴暗藏，好地方啊！若非远离人烟，作为开宗立派之地，倒是不错。” 顾云礼看着眼前呈玄龟盘卧之势的山谷，暗暗点了点头，一挥手，无数阵旗自袖中翻涌而出，落向四面八方。 同时挥手取出执曲木杖，轻轻一点地面，结黄道意肆意而起，古木山林飒飒而动中，有龙吟之声自大地深处传来。 “五土庚壬，戊己天关！” 顾云礼一声低喝，大地如湖，荡漾起道道涟漪，隐隐有龙首破湖而出，昂首怒吼。 “锁！” 又是一声低喝，隐于山林之中的阵旗幻化而出，以结黄之道意镇压龙脉。 “吼吼——” 万物有灵，遭此束缚的地脉，发出阵阵不甘轻吟，奈何在天仙道意下，也只能在哀嚎中，重新落入大地。 “成了！” 顾云礼心中微喜，连忙盘膝而坐，操控起汲灵法阵，仔细感悟地脉供能情况。 地脉乃大地之脉络，看似化龙，孑然一身，实则贯通大地，与天地勾连。 当以法阵力量抽取能量之时，其他地方能量随之涌动而来，如鹿饮百川，源源不竭。 “果然可行！” 顾云礼面露喜色……搭建元宇宙，最关键的乃是虚拟世界的模拟，这需要消耗大量能量以维持算力支撑。 他修行混灵结黄之道，利用地脉之力将易如反掌，借此支撑算力计算，完全可行。 到时候，他只需要将最冗繁的数据，发给各大能源中心进行计算即可。 至于计算元件……【算筹之源】不正是现成工具？ 只要将这玩意阉割掉一部分功能皆可。 发现计划可行的顾云礼，心思活络起来。 眼下，创造“汲灵法阵”不难，难的是想要满足千万人同时在线的汲灵法阵，规模必然十分庞大。 这样的汲灵法阵，已然超出他的能力极限。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汲灵法阵瞒不过仙庭，一旦发生变故，恐成受制于人的把柄。 “得想个法子，避开风险。” 顾云礼陷入了沉思……想要掌握主动，又要避开监管和控制…… 这角度怎么那么熟悉？ 这不正是“去中心化”？ 顾云礼眼睛陡然一亮。 他搭建汲灵法阵的目的乃是供能和计算，既然如此，又何必建造大规模汲能法阵？ 某种程度上，他甚至无需搭建法阵，因为这天下有的是汲灵法阵。 “就这么办了！” 顾云礼心中一动，神念登陆互联网后台，三言两语拟定出一份公告，发布而出。 …… ……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自从通用商会在老律观附近修了灵宝炼器厂之后，老律观那是逐渐闻名于互联网。 实在是灵宝炼器厂的员工太多了。 闲来无事，附近灵宝炼器厂，显然成了不错的游览之地。 一来二去，已然一副香火鼎盛之态。 然而对于老律观来说，背靠灵宝炼器厂的好处，已然不仅仅于香火，仅仅是灵宝炼器厂的扩张建造，就让老律观赚的盆满钵满。 近水楼台先得月之下，更是发现了不少极品苗子。 偌大宗门因为一座炼器厂，俨然有中兴之势，这不，为了在气势上不输于灵宝炼器厂，扩建老律观已然提上日程。 然而建筑扩建简单，扩建护山法阵却难上加难。 倒不是说做不到，而是一旦扩建，不提材料上的消耗，仅仅是日常维护都要翻上数番。 这对于乍富的老律观来说，属实有些舍不得。 “观主，护山法阵涉及本观根基，依师弟之见，还是别动了，不如效仿网络宫，修建摘星楼，一柱擎天，不失本观威仪。” 观主袇房内，传功堂主规劝道。 “师兄言之有理，既然地之不足，那就取天之有余，大厦楼阁亦不失雅致！” 客堂执事也附和道。 老律观主闻言陷入了沉默，老律观几经扩张，观内道院数座，几乎可以将有限土地利用殆尽。 如今扩建，几乎要将晋升的花园占据，可谓捉襟见肘。 修建楼阁的话，确实是解决之道。 可看起来终究还是太拥挤，有失老律观颜面啊！ 可若是动护山法阵…… 在老律观主愁肠百结之际，脑海中陡然传来一道虚幻铃声。 他凝神登录网络看去，登时喜上眉梢：“妙哉，正瞌睡给了个枕头！” 众人见状一脸诧异：“观主发生了何事？” 老律观主道：“各位师兄弟，且看互联网公告。” 众人连忙拨动指尖戒指，顷刻间便登录互联网。 首登之下，右下角立即冒出一个弹窗。 【能源共享计划】 ——时代发展离不开能源，互联网发展亦需能源为后盾，为最大化利用闲置法器，互联网特推出能源共享计划。 ——计划内容如下：凡执掌汲灵法阵者，功率超过一千单位，即可参与计划…… 计划内容很多，大抵就是： 参与者只需要提供汲灵法阵，为互联网下发的计算法器供能即可，互联网将根据参与者贡献，给予一定香火补偿。 对于老律观来说，这部分香火补偿，足以抵消护山法阵的日常维护。 如果扩大汲灵法阵规模的话，说不定还有得赚。 老律观众人看罢，登时满脸惊讶。 “互联网这是要做什么？” “真是奇了怪了，以互联网财力，完全可以自己搭建汲灵法阵，为何要利用我等法阵？” “是啊，观主，这里面会不会有诈？贸然将外来法器放入护山法阵之中，岂不是自缚手脚？” “顾真宰名动天下，富可敌国，应该不会做出这等行径。” “看意思，我等只需供能即可，并不一定要装入护山法阵。” “诸位师兄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左右灵宝炼器厂就在旁边，我等不如亲自登门拜访瞧瞧？何必在此议论？” “师弟，言之有理！” 老律观高层在议论纷纷中，索性起身往灵宝炼器厂行去。 此时老律观可登门查看，其他宗门可不太方便，看着互联网突然刊登的公告，顿时满心狐疑。 顾真宰又要故弄什么玄虚？ 二合一 (本章完) 第165章 服软 每次互联网发布新公告，总能在网上引起一波热议。 这次能源共享计划同样如此。 不过，汲灵法阵终究不是普通人能搞得起的玩意儿，再加上大家也搞不懂这能源共享计划有什么作用。 因此大家讨论一阵，热度便悄然消退。 殊不知，个人热度退散，集体热度才刚刚兴起。 因为事涉护山法阵，最初不少宗门都忌惮无比，大多持观望态度。 然而人的名树的影，在互联网之名的号召下，偌大的南瞻部洲自然不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很快，有人便加入了计划，在缴纳足够押金之后，即可领取了一枚名叫“算筹一号”的法器。 为了保密，算筹一号被一颗球状九龙锁包裹，任何刺探行为，都会令其自毁。 一旦九龙锁自毁缴纳押金概不退换。 同时所属单位，也将会被拉入黑名单，不再接受合作。 条件很严苛，但好处也很多。 领取算筹一号法器之后，只需要持续为其供能即可赚取香火分红。 至于算筹一号安装在哪里？互联网根本不管。 若是担心算筹一号有问题，大可以将其封印起来。 随着少数先行者的尝试，大家也很快发现算筹一号，应该就是所谓的“算力法器”。 算筹一号会持续不断的接收和输出数据。 这和大家念咒登陆互联网所逸散而出的能量波动一模一样。 至此，越来越多门派加入能源共享计划。 其中，又以中小门派居多，毕竟护山法阵闲着也是闲着，拿来供能互联网算力法器，赚点香火自然再好不过。 至于大型门派，忌讳颇多，观望者居多。 事实上，随着大量算筹一号的流出，即便互联网设置大量保护措施，依旧避免不了天下人的窥探。 没多久，九龙锁便被巧力破解，完整取出内部的“算筹一号”。 …… …… 仙庭，紫微宫。 看着手中的“算筹一号”，洞阴大帝精神为之一恍。 像！太像了！ 如果不曾经手，他甚至以为这算筹一号，就是算筹之源。 然而一番仔细检查，就能发现这玩意与其说是算筹一号，不如说是算筹之源的阉割版。 而且阉割的十分厉害。 仅仅具有计算和传讯供能。 换言之，顾云礼没有欺骗天下，算筹一号也非祸心暗藏，这就是光明正大的能源共享计划，他就要是借天下能量计算一些数据。 这让洞阴大帝很荒谬，也很迷茫。 要知道，眼下各大网络因为网络登录器之争，已然进入了白热化。 反观顾云礼似乎并未不在意这件事，他一直在在按部就班的走自己的路。 就像眼下，莫名其妙又推出了什么能源共享计划。 他甚至根本猜不到，顾云礼推出这个计划的目的是什么？ 究竟是什么事情，值得他散尽家财，也要整合天下能量为他服务？ 洞阴大帝陷入了沉思。 许久，他起身离开书房，越过大殿中堂，敲开对面禅室。 禅室内，紫微大帝正盘膝而坐，胸前赫然也漂浮着一枚算筹一号。 洞阴大帝见状并不惊讶，反而试探问道： “道友对此物怎么看？” “此物虽是伪器，亦有几分独到之处。” “那依道友之见，顾云礼炼制此物目的为何？” “本君看不透。”紫微大帝神色严肃，半晌又补充道：“不过，无论他的目的为何，消耗这么多能量都将是一件十分可怕之事。” 洞阴大帝默然无言，许久才道：“那网络登录法器之争，道友觉得还有意义吗？” 紫微大帝脸色阴晴不定起来，许久起身道：“看来知识产权保护契约不得不谈谈了。” 洞阴大帝不言，脸色有些难看。 当初在网络联盟集议上不答应，如今再去洽谈，多少有些颜面挂不住。 可理性告诉他，坚持对耗下去，毫无意义。 出了金灵长乐宫，两人祭起法器，往网络宫飞去。 飞至半途，洞阴大帝倏然道：“道友曾言，顾云礼曾提前炼制网络登陆法器，可有证据？” 紫微大帝诧异扭头看来：“道友现在信了？” 洞阴大帝意味深长道：“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区别？” 紫微大帝脚步蓦然一顿，身影浮在云端，试图再问两句，怎料，洞阴大帝已然扬长而去。 他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最终追了过去。 …… 天官水官的联袂拜访，令网络宫为之一惊。 赶巧不巧，顾云礼正在灵宝炼器厂主持能源共享计划，一时半会，只能将两位二品仙官晾在客殿之中。 等到顾云礼赶到时，负责接待的赵满仓已然紧张的浑身湿透。 “卑职顾云礼拜见二位帝君，怠慢之处，还望海涵！” 顾云礼踏入客殿，便是拱手致歉。 “无妨，我等不告而来，顾真宰何过之有？” 紫微、洞阴起身相迎，一脸和蔼可亲。 双方一番寒暄之后，随即主宾落座。 紫微大帝道：“顾真宰瞧着颇为忙碌，可是在忙那能源共享计划？” 顾云礼：“正是。” 紫微大帝继续试探道：“看公告，能源共享计划乃是为了解决算力需要，不知顾真宰这般大动干戈，所为何事？” 顾云礼笑道：“倒也没什么事，卑职打算上线虚拟游戏，算力需求多了些，故而发起能源共享计划，二位可要同行？” 紫微大帝和洞阴大帝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诧异之色。 瞧顾云礼意思，这是要更新新版块啊！ 这么大事情，说合作就合作了？ “哦，愿闻其详？”紫微大帝应道。 “此事说来复杂，非一时半会能够说清，倒是二位帝君寸阴如金，不知所来何事，可不能耽误了？” “上次网络宫一别，我等回去仔细思索了一下顾真宰提出的《知识产权保护契约》，深以为然，此来正是想谈谈此事。” “原来如此。” 顾云礼恍然大悟，面露一丝笑意。 只是这笑意在紫微洞阴两位帝君眼中，显得格外扎眼。 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只能佯装风轻云淡之色，洽谈产权契约之事。 这边细节刚刚谈妥，洞阴大帝便打蛇随棍上：“关于网络登陆法器之事，不如趁此机会也好好谈谈？” 顾云礼笑道：“好啊！” 洞阴大帝道：“网络分成事关网络运营，我等相互竞争，终究害人害己，不如坐下协商一个合理分成，共禳网络盛世！” 顾云礼抚掌笑道：“帝君之言，顾某深以为然，不过，顾某以为眼下还不是结束竞争之时！” 嗯？ 紫微洞阴二人下意识对视一眼，满心错愕之际，一抹杀机隐隐从眼眸深处闪过。 (本章完) 第166章 地推 紫微洞阴两人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舍下老脸的服软，竟然换来顾云礼的蹬鼻子上脸！ 不等他们脑海中琢磨起物理解决手段，便见顾云礼又道： “两强相争，弱者遭殃，南瞻部洲网络如云，二位帝君不觉得有些聒噪？” 紫微洞阴二人心神一震……这是什么意思？ “顾真宰的意思是，我等演上一场？” “没错，论汲取香火效率，唯有算筹之源最强，既然如此，我等何不直接拉爆其他网络？” 顾云礼语气充满了蛊惑。 南瞻部洲太大了，各大网络用户占比再小，在庞大人口基数下，也将十分恐怖。 各大网络一旦出现恶性竞争，烧钱补贴推广，那么即便是底蕴深厚的三官大帝都未必能扛得住。 然而他们虽然扛不住，但其他网络必然更先倒下。 因为算筹之源汲取香火效率，终究远胜其他网络。 “顾真宰怕是小瞧了其他人了，远的不说，那星海之主，至今不知是谁？能瞒住我等，只怕修为更高。” 洞阴大帝沉声道。 三官大帝已有金仙修为，比他们还高自然便是大罗金仙。 顾云礼笑道：“大道争锋，良机在前，少一个是一个，不是么？” 紫微洞阴二人沉默了。 他们不得不承认，顾云礼说的没错。 网络登录法器推广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它的便捷程度，从某种角度来说，甚至超过祝由术。 虽然他们还不知道“培养用户习惯”的概念，但也意识到一旦推广开来，用户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忠于这个网络。 紫微大帝意味深长的看着顾云礼：“本君若是拒绝，顾真宰也会悍然发起竞争吧？” 顾云礼笑而不言，态度不言而喻。 紫微大帝幽幽吐了一口气道：“天予不取，必受其咎。既然如此，那以后还望多多指教！” 顾云礼拱手回礼：“理当如此。” 双方敲定合作事宜之后，紫微洞阴随即追问起虚拟游戏。 顾云礼言简意赅介绍一番，并不担心会泄露机密。 反正用算筹之源搭建的网络，从某种角度来说，就是他的后花园。 眼下提前告知二位，也算是一种用户培养。 紫微洞阴离去之后，顾云礼当即发布公告，将网络登录器分红比例提高到五分之四。 此事一出，立即在网上惊起一片轩然大波。 因为这分红比例，对于各大宗门来说，完全可以免费赠送百姓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浑仪水镜也随之提高分红比例。 可把各大宗门乐坏了。 有小道消息传闻，紫微洞阴曾私下拜访顾真宰，疑似洽谈分红之事，然而看眼下双方你超我赶的架势，显然是谈崩了。 这可苦了其他网络。 跟吧，贴本运营； 不跟吧，用户刷刷掉，只能咬牙跟上。 …… …… 西牛贺洲。 …… 云雾烟缭绕，山高村野深。 “咚咚咚……” 清脆的拨浪鼓声，在山林中回荡而起，少顷有抑扬顿挫的吆喝声传来。 “卖——杂货——嘞——” 深山少行人，行脚商人的出现，引来无数稚童追前跑后。 没多久，行脚商人便被村民围了起来。 东家一块兽皮，西家一袋粟米，没多久，便换来各种稀缺的货物。 “来来来，一人一个转经筒，免费的，不要钱，来来来……” 等到交易完成的差不多了，行脚商人立即从独轮车货架上取下一枚枚转经筒送了出去，喜得村民眉开眼笑。 谁也不会嫌弃家里东西太多。 等到转经筒送得差不多了，行脚商人这才收拾好货物，继续在吆喝声中，离开山野村落。 不想，他刚刚离开村落，身后传来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居士且留步。” 行脚商人闻声连忙转头，瞧见来人，心中一惊，连忙双手合十参拜。 来人乃是一位中年和尚，皮肤表面隐有佛光涣耀，颇为不俗。 他一脸凝重的看着行脚商人，沉声道：“敢问居士刚刚散发的转经筒，从何而来？” 行脚商人一怔，旋即道：“启禀大师，那些转经筒都是一位大师送给俺的。” “哦，那大师在哪？” “就在这条官道上，俺来时碰到的，让俺送给村里人。” “阿弥陀佛，好叫居士知晓，最近有邪祟，以魔器伪装转经轮，专吸活人精气，以后再遇此事，可莫要再代人散播转经筒。” “啊？还有这事？那、那那些村民……” “居士且放心，贫僧已经将其替换佛门转经筒，无需忧虑。” “这就好！这就好！” 行脚商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又手忙脚乱的摸出几枚铜子就要布施。 中年和尚欣然接受，随即扬长而去。 待和尚走远，行脚商人猛然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将独轮车吞入腹中，化为一头白狼，一头扎入道旁山林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跑出十几里，确定安全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险！好险！亏我化形功力深厚，不然死定了，呼……这鬼地方不能呆了，得换个地方。” 白狼化为人形，满脸心有余悸之色。 自从发现传播网络登陆法器可以赚取功德之后，他便一改以往毛神路子，直接满世界的炼制散播转经筒。 其实，他要是散播无光曼陀罗，估摸着也不会被和尚盯上。 奈何相较于无光曼陀罗，普通老百姓更喜欢登陆内容又俗又花的玄门网络。 为了持续获得功德，他也只好铤而走险。 尤其是互联网，分红最高，随便散播出去十几只转经筒，便足以顶得上以前装毛神一两个月的功德。 简直不要太爽！ 可惜，该死的秃驴显然也察觉到了什么，最近搜查的很紧。 他以为来这深山老林应该撞不到秃驴，没想到，还是碰上了。 唉！ 白狼回头看了一眼隐于山林之中的村寨，有些肉疼的叹了一口气，白瞎了十几枚转经筒，也罢，总比小命丢了强！ …… 与此同时，漫步于山野羊肠小道上的中年和尚，走着走着，倏然贼眉鼠眼的往四周瞧了瞧，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笑容。 “小样，小爷吓不死你！” 和尚戏谑一笑，俄而身子一矮，双手落地，化为一头穿着僧衣的青狐，随之消失在山林之中。 (本章完) 第167章 顾真宰是佛子？ 互联网在西牛贺洲的传播，比顾云礼预估要快多了！ 内容极大丰富的网络，对于长期处于封闭状态的西牛贺洲民众来说，不亚于开眼看世界。 转经筒的方便登陆，也加速了这个传播过程。 事实上，很多老百姓，根本不在乎什么佛不佛。 更多的是求个心理安慰。 互联网在西牛贺洲登录器设计成转经筒模样，本土化不要太成功。 对很多民众来说，登陆网络，就是在求神拜佛。 令顾云礼意想不到的是，承担传播主力的不是佛门佛子，而是……妖邪！ 佛门为了信仰，任凭妖邪肆虐，没想到，最终却便宜了南瞻部洲网络，尤其是互联网。 对于妖邪来说，相较于吃人汲取阳气，或者伪装成邪神毛神攫取信仰功德，还不如传播网络登录法器来的快且持久。 胆小的传播无光曼陀罗； 胆大的传播南瞻部洲网络。 身为网络联盟主帅的顾云礼，也算尽职尽责，居中统筹各大网络，炼制乃至分配复合型登录法器，制定宣传策略，划分各自传播范围……等等。 其中所谓的传播范围，乃是指各大网络派去的推广人员，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地理区域划分。 面对这一堆琐事，顾云礼算是看出来了，这哪里是什么主帅，分明就是个打杂的！ 他忙活半天就不愿再做了，可惜，又不好辞了，干脆组个私人办公室，将一应碎事丢给下属。 除了要紧事发给他，其他重复性工作，让他们按照先例处理就行了。 与此同时，能源共享计划，也在如火如荼展开。 正好用来演算元宇宙。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推进中。 然而互联网一帆风顺，其他网络可就惨了。 尤其是以月镜为代表的大大小小不入流网络，越来越难以补贴网络登录法器分红。 此时他们唯一出路，便是传道西牛贺洲，东胜神州，乃至北俱芦洲。 在清虚大帝牵头下，为了防止内耗而建立的网络联盟，虽然松散且并无多少约束力，但在玄门弟子这个政治框架下，大家至少还保持一定默契。 因为并未出现恶性竞争，至少在网络登录法器分红这一块，依旧维持着一个较低水平。 在这种大趋势下，南瞻部洲终将只剩下浑仪、地相、水镜，以及互联网。 一切都在按照顾云礼的预想发展。 不想，一个突如其来的帖子，打断了顾云礼的节奏，更是令他头皮一麻。 帖子标题是： 【你们说，顾真宰会不会是佛门弟子？】 我就随口一说，各位且听个乐子。 我一直觉得顾真宰行事风格不太像正统玄门弟子。 首先顾真宰出身问题，现在能找到的资料，仅止于创建互联网之前的前五年，不少人还见过他。 那在此之前呢？ 怎么连一点信息也没有了？ 想要解释这个问题，唯有一个可能，他并非南瞻部洲之人。 事实上，顾真宰说话风格，尤其是取名，也能看出他非南瞻部洲人。 ——互联网、网课、视频、社区……太多太多。 我不认为一个传统玄门弟子能够取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名字。 另外，佛门以苦难创造香火，却鲜少有人知道激发欲望亦是收敛香火的手段之一，譬如欢喜佛。 再看看这互联网，将多少人拉入无尽欢喜欲望之中？ …… 最后，大家不觉得网络登录法器酷似转经筒吗？ 若非佛门弟子，怎么能想到这一点？ 事实上，通用商会生产网络登录法器的时间，要早于无光曼陀罗，顾真宰说是受无光曼陀罗启发，才创造网络登录法器纯属无稽之谈。 总之，顾真宰身上有太多未解之谜，我有理由怀疑他非玄门弟子，且佛门弟子的可能性极大。 —— 帖子至此结束，内容很长，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 虽然大多都是捕风捉影的描写，但有些细节依旧看得顾云礼冷汗直流。 “这是有人要搞我啊！” 可不是，这种阴谋贴，按理来说，应该淹没在无尽数据之中。 谁想到却在顷刻间风靡全网，到处都是乐子人在看热闹刷评论，乃至复制转发。 大肆传播之下，甚至找不到原贴出自哪个网络，哪个论坛？ 这说没有猫腻，顾云礼第一个不信。 “这是斗不过我互联网，决定使盘外招了？” 顾云礼眯起眼睛，正琢磨着化解手段，叮咚一声，净莲尊者发来消息。 “法师，可曾注意到网上舆论？” “承蒙道友关心，贫僧已然知晓。” “可要回归灵山？” “暂时无碍，若是暴露，仙庭岂会任我逍遥？” “无风不起浪，只怕这是有心人的试探。” “那更要稳住，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阿弥陀佛，也罢，法师且小心。” “佛门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还请法师直言！” “舆论宣扬至此，佛门岂能无动于衷，贫僧若是顾云礼，佛门该如何是好？” 顾云礼一句反问，令净莲尊者陷入了沉默。 许久他回道：“贫僧明白了，万一若是弄巧成拙……” 顾云礼：“佛门不出手，反而更奇怪。” 净莲尊者：“善哉善哉！” 结束对话的顾云礼，蓦然起身在室内踱步起来，许久他幽幽吐了一口气，已然有了应对措施。 …… …… “哎，今儿热门头条看了吗？顾真宰是佛门佛子？哈哈哈……” “自打入了审核司，才知道这世界之大，真是什么奇葩都有！” “各位，不过，你别说，我感觉上面说的挺有道理的啊？” “有道理个屁，哪个惊才绝艳之辈，没点寻常人没有的特质？若是寻常人，那还是大人物？” “言之有理。” 网络宫审核司，一群准备交班的弟子，趁着交班前的空隙，闲聊起来。 话题难免转到今天热门头条上。 一群人聊得正嗨，倏然有人失声大叫：“卧槽，这还有更奇葩的！” 众人循声望了过去：“咋了？” 那审核司弟子一脸匪夷所思道：“这有个帖子说，顾真宰乃是三清化身之一！” “啊？” “哪呢哪呢？” 众弟子面面相觑中，连忙登陆互联网，循着指示找去，便见一个标题匪夷所思至极的帖子，赫然置顶论坛。 【顾真宰乃三清化身之一，我有证据！！！】 (本章完) 第168章 玉帝召见 在网络宫审核司弟子目瞪口呆中，便见这帖子洋洋洒洒写了数千字论述三清和顾真宰的相同点。 而后又谈及道佛之争，各种阴谋论穿行其间。 什么老君化胡为佛、道佛分治？ 什么三界皆苦，何以乐焉，网络不失为老君的一次大胆尝试…… 再加上各种大棋论，看得人热血沸腾。 一篇帖子看下来，你别说，不少人都被看得怀疑人生。 只觉得自己以前白活了，整天就知道看小姐姐扭屁股，看看这帖子，可谓字字珠玑，涉及典故之多，很多都得边查边看。 很快，这帖子便迅速蹿红网络，引来大量复制转载，成为头条热点之一。 不知多少人参与其中，兴致勃勃讨论一二。 每当自己观点引来追捧，那成就感简直别提了。 随着这件事的发酵，各种稀奇古怪的猜测都冒了出来。 什么顾真宰乃是不出世的太乙金仙； 什么顾真宰乃妖族大能； 更有人直接道，顾真宰难道就不能是顾真宰本人？ 为什么难得冒出来一个平民出身的大佬，就一定得是某些大人物的化身分身？ 在流言四起之时，佛门突然高调宣布入驻各大网站。 尤其是在入驻互联博客之后，发的第一条博文就是关于顾真宰。 ——今有众生，名曰顾云礼，其行于人间，虽身处红尘，却心近菩提。观其一言一行，皆流露出天然之佛性，清净无染，慈悲为怀。纳万物而不溢，藏诸法而不满。 云礼之所行，无不契合四谛八正之道。其开创之网络，以智启众生，以慈护天下，常行布施忍辱之道，以此利益众生，实为难得之大乘菩萨行者。 佛门弟子见之，无不赞叹。愿引云礼入我佛门，共修正法，同证菩提。望云礼小友能发大心愿，舍离世俗虚妄执，学佛法，悟真理，成就无上正等正觉。 ——西牛贺洲·灵山 公告一出，全网震惊。 这是公然挖墙角啊，一句“常行布施忍辱之道”可谓极尽嘲讽之意。 此举直接点燃无数南瞻部洲民众的怒火。 在南瞻部洲各大网络的宣传下，在百姓眼中，西牛贺洲堪称人间炼狱，佛门为了功德信仰，为虎作伥之举，早就引来民众的不满。 如今竟然还要招揽顾云礼，真要是让顾真宰入了佛门，这互联网还是互联网吗？ 一时间，无数网民冲到这条公告之下，怒喷佛门。 可惜，大家还没骂过瘾，佛门便关闭了评论。 顿时气得不少人跑到互联网官号下狂刷评论，逼得顾云礼不得不发布公告，委婉拒绝佛门邀请。 这件事，也令顾云礼佛子身份猜测彻底成了无稽之谈。 事实上，在“顾云礼乃三清化身之一”的帖子出来之后，这件事就已然走歪，原本严肃认真的讨论氛围，也在众人各种议论猜想中逐渐娱乐化。 等到佛门公告一出，沸腾的舆论，霸榜的热点，甚至令不少人生出厌恶心理。 “烦死了，十个头条，七个顾真宰，想看点新闻咋那么难？” “不要再讨论了，顾真宰就是玉皇大帝，对于咱们来说，又有啥区别？” “无聊，闲的没事干。” 誉满天下，谤亦随之。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再热闹的事情，也逐渐归于平淡。 舆论至此，顾云礼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心想，他是不是把其他网络逼得太狠了。 问题是，围三阙一，他并非未留活路，南瞻部洲之外尽是活路。 虽然这条活路狭窄了些，但也终究是活路不成？ “大厦将倾，有些人怕是要铤而走险，眼下抹黑只是开胃菜，性情乖戾之辈，说不得便会痛下黑手，最近还是小心为妙。” 在思绪徜徉中，顾云礼心生警惕。 决定最近轻易不再外出。 虽然他已有菩萨修为，但这毕竟是佛门功法，一旦泄露，那就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不想，他决定苟着，一道恢弘如钟的声音，突然自密室之外传来。 “网络里域顾真宰听旨：” 这道法旨宣读之音，令顾云礼浑身一惊，连忙离开密室，便见网络宫空中，不知何时，云层翻滚如惊涛翻涌，隐隐可见，道道仙影，杵立其间。 当他现身之时，厚重的七彩云层向两边翻涌而开，露出一道身穿绯红官袍容貌威严的仙人。 顾云礼一眼扫过，便发现此人非地官一脉仙人，看规格比清虚大帝还要高上不少，莫非是玉皇大帝的法旨？ 在他浮想联翩中，传旨仙官迈步而来，云层随之延展翻涌而去，托举着他的脚步。 直至顾云礼身前。 “微臣顾云礼，听旨！” 顾云礼见状，双手作揖，行大礼。 仙官面无表情，伸手虚空一握，一道金色卷轴法旨凭空涣耀而出。 在仙云缭绕，霞光万丈中，渺渺仙音降下： “仙庭御旨，昭告三界：宣，网络里域真宰顾云礼，速至凌霄宝殿，共议天下大计，以安天地之心，定万民之志，钦此！” 没了？ 顾云礼愕然，这么大架势，就是为了召他进殿议事？ 还是说，这就是玉帝威严？ “微臣领旨！” 顾云礼抬起双手，金旨随即落入掌中。 “走吧，顾真宰！” 传旨仙官面无表情的邀请道。 顾云礼看着传旨仙官脸色，心中微微一沉。 余光再不经意间扫过传旨仙官背后厚重云层，仿佛藏着千万天兵天将，看样子他要是不去觐见，分分钟捉拿他上去啊！ 到底什么事这么严重？ 看法旨意思“以安天地之心，定万民之志”莫非是因为佛子身份之事？ 还有，老子平时上供那么多香火，关键时刻清虚大帝怎么连个通知都没有？ 顾云礼思绪如电中，拱手道：“微臣一身便衣，恐殿前失仪，还容微臣换身衣裳。” 传旨仙官道：“顾真宰也有天仙实力，又何必如此麻烦？捏个法术便是，玉帝和众百官还在殿上等着呢！” 顾云礼心中叹了一口气，拱手道：“是！” 传旨仙官一挥手，随即唤来厚重云彩，掩去顾云礼身影，遍布天空的厚重云彩也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无数猜疑。 (本章完) 第169章 当朝辱骂 渺渺玄紫炁，太微玉清宫。 每次踏入仙庭的顾云礼，总会心生疑惑，这仙庭究竟建在哪里？ 除了四天门，便无法进出了吗？ 如果是的，那这偌大仙庭，与其说是神仙居所，不如说是神仙牢笼啊！ 顾云礼看着远处被云海淹没，只剩下一座座宫脊吞金稳兽杵立云端的宫殿，脸上古井无波。 “网络里域真宰顾云礼，到——” 在谒者悠长唱名声中，顾云礼迈步踏入巍峨凌霄殿。 这是他第一次踏入仙庭最高权力宫殿。 光可鉴人的玄玉地面，倒映着衣袂飘飘的身影，两边三人合抱的鎏金柱上，金龙盘踞，或磨砺龙爪，或摇头晃脑，虎视眈眈。 大殿内，近百名仙官，怀抱玉笏，站列两旁。 面对顾云礼的踏入，有人侧首凝神，有人老神在在，有人眸含异色。 大殿最前面，三官大帝、十方天尊、四大天师……赫然在目。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在场仙官，最高仅止于二品仙官，至于一品仙官六御五老，皆不在此列。 不知是地位超然，还是懒得参加。 在大殿尽头，六御之首的玉皇大帝，身穿九章法服，头戴珠冠冕旒，珠光闪烁的珠冠遮住几分面孔，更添威仪。 一眼扫去，竟有刺目挖珠之感，令顾云礼心中一凛，连忙拱手作揖：“微臣顾云礼，拜见陛下！” 玉皇大帝面无表情，声音不悲不喜问道：“民间盛传，尔与佛门多有往来，更有传言称尔等习得佛门神通，可有此事？” 此言一出，殿中仙官皆屏息凝神，一道道目光死死落在顾云礼身上。 顾云礼心中叹了一口气，果然是因为这件事。 本想一口否认的他，心中一动道：“启禀陛下，微臣传道西牛贺洲之时，确实略有接触佛门，为了本土化互联网，对佛法亦略有研习。” 此言一出，殿中呼吸为之一变。 不少人仙官下意识看向清虚大帝。 太阴星君蓦然越众而出，满口冷嘲热讽道：“勾结佛门便是勾结，又何必以传道为借口？” 顾云礼微微侧身瞥了他一眼：“敢问星君，佛门是否是我仙朝臣子？” 太阴星君寒着脸道：“这是当然。” 顾云礼：“佛门既是我仙朝臣子，又何来勾结之言？既无勾结之言，星君所言又意欲何为？” 太阴星君脸色大变，怒斥道：“放肆！小小七品仙官，也敢顶撞本仙。” 顾云礼怒斥：“放肆的是你！陛下问话，与你何干？如此僭越，可有不臣之心？” 太阴星君张口欲言，紫微大帝蓦然开口：“好了，太阴星君，凌霄殿下如此吵吵嚷嚷成何体统？顾真宰既然质疑，回答他便是，如此恼羞成怒，仙家体面何在？” “帝君所言极是！” 太阴星君脸色微变，深深吸了一口气，向玉皇大帝拱手道：“启禀陛下，微臣关心朝纲，以至于怒火攻心，口不择言，还请陛下恕罪。” 玉皇大帝颔首：“既是议事，岂能面面俱到？些许口误，情有可原。” 顾云礼听到这，心中骤然一沉。 玉皇大帝这是在拉偏架啊！ 一句话便轻飘飘的为太阴星君脱了罪。 “陛下仁厚，微臣感激涕零……” 太阴星君拱手感激，俄而看向顾云礼，话风一转：“顾真宰方才所言极是，佛门乃我仙朝之臣，顾真宰亦是我仙朝栋梁，臣子接触自是无妨，可若是结党营私，又该如何论处？” 好家伙，勾结不成，结党营私的大帽子又扣了下来。 顾云礼皱了皱眉道：“星君且直言，是佛门营私，还是微臣营私？” “是你们结党营私！” “可有证据？” “这便是证据！” 太阴星君甩过来一枚玉笏，顾云礼伸手接过，将信将疑的神念探入其中，表情顿时一僵。 “这等捕风捉影之言，也能作为证据？伱可敢当着文武百官念上一遍？” 顾云礼厉声质问太阴星君。 可不是，玉笏中的内容，赫然正是网络上怀疑顾云礼乃佛子的内容整合。 仔细一看，足足列了十几条。 估计太阴星君也觉得十分荒谬，这才丢过来一枚玉笏。 “有因必有果，事出必有因！若是顾真宰身正不怕影斜，让本星君一观互联网后台，即可知晓！” 顾云礼闻言笑了：“你这厮原来是公报私仇，为了窃取我互联网秘密啊？网上还盛传，我乃三清化身，你要不要喊来三清，检查一番？” 太阴星君勃然大怒：“大胆狂徒，也敢妄议三清？” 叮咚！ 一道虚幻之音，自顾云礼脑海中传来。 ——是清虚大帝发来的消息，只有很简单的一句话：“星海之主，乃玉皇大帝！” 顾云礼神色不变，下意识乜了一眼清虚大帝，终于明白眼前这场荒谬闹剧的根源了。 他联合三官大帝的设局竞争，打得其他网络节节败退，俨然要将其逼出南瞻部洲。 尤其是以月镜、星海处境最为糟糕。 月镜星海显然不甘束手待毙。 一场污蔑他乃佛子的闹剧随之孕育而出。 顾云礼最初还道是下三滥手段，如今才知道那不过是铺垫罢了！ 一旦舆论闹大，仙庭启动调查也就顺理成章。 如今顾云礼虽然以魔法打败魔法，将水搅浑，但这件事依旧给仙庭充足借口。 因此眼下哪里是要检查互联网后台？ 这分明是要窃取他的道意！ 不，甚至可以说是他的互联网。 如果他没猜错，如果他拒绝太阴星君的检查，接下来出场的恐怕就是玉皇大帝。 思忖至此，顾云礼看也不看太阴星君，蓦然伸手插入胸膛。 幻身如水，荡漾起道道涟漪。 待右手拔出，一枚四方四正，似铁非铁之物，自掌心浮现而出，其上有红芒闪烁，烨然如星辰，美轮美奂。 “启禀陛下，此物名曰算筹之源，正是互联网之核心，乃微臣身死为鬼之时，孕育而出的先天灵器，愿交予陛下查证！”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无数人贪婪得盯着顾云礼手中之物。 那哪里是先天灵器？ 那分明是就是财富之源，新时代无冕王座，登顶大道之天梯…… “不过，微臣有个要求，还请陛下答应。” 不等玉皇大帝回话，顾云礼蓦然指向太阴星君：“太阴星君以捕风捉影之言，随意弹劾仙庭命官，若不重罚，恐人人自危。若陛下查证无果，还请陛下重罚，以儆效尤。” 玉皇大帝面无表情的看着顾云礼，微微颔首道：“准！” 顾云礼又道：“微臣还有一个要求，微臣恳请文武百官共同查证，以示公正。” 此言一出，满朝仙官脸色大变，俄而一个呼吸急促，看向顾云礼的眼神又贪婪，又震惊。 这是破罐子破摔，将互联网散布天下？ 玉皇大帝双手抓住龙椅扶手，目光幽邃，心中浮现出一抹惊怒。 他若答应，从此以后，网络泛滥，星海网络再想脱颖而出，难矣！ 若是不答应，得罪的就是满朝文武。 事后，顾云礼寻个借口，将算筹之源散布天下，一样令他星海失去优势。 在一瞬间的惊怒之后，玉皇大帝迅速归于平静。 他看着顾云礼手中的算筹之源，心中倏然一动，一道念头递出，下一秒，太阴星君倏然朗声道： “启禀陛下，顾真宰曾推出能源共享计划，其核心之灵器，与此物如出一辙，顾真宰你若问心无愧，且放开心神，让陛下探查一二，此事若为微臣污蔑，微臣甘愿领罚！” 此言一出，凌霄宝殿一片死寂，静如落针。 所有人看向太阴星君的眼神都变了，不少人甚至下意识瞥了一眼玉皇大帝，又迅速低下脑袋。 放开心神，这对修士来说，堪称最恐怖的刑法。 因为这等于完全不设防。 对方若精通点傀儡之术，留下点禁制咒印，便足以令人不死也要脱层皮。 对于玉皇大帝这种成名已久的大罗金仙来说，放眼天下，什么法术不会？ 他若有心，以顾云礼天仙修为，根本察觉不出来。 “放肆！本君仙官，也容你欺辱！” 清虚大帝勃然大怒，指着太阴星君的鼻子便是破口大骂。 “放肆的是你，仙庭乃陛下仙庭，什么时候成了你的私兵？” 太阴星君不甘示弱，针尖对麦芒骂了回去。 “够了！” 玉皇大帝一声怒斥，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与此同时，万福天尊迈步而出：“陛下，臣有一法，或可解眼前两难局面。” 玉皇大帝颔首：“讲！” 万福天尊道：“泰玄上相有降魔护道之名，眼下想要洗脱顾真宰嫌疑，查证算筹之源是其一，其二或可让清虚大帝护持顾真宰神魂，由泰玄上相查证，如此一来，岂不两全其美？” 泰玄三省乃玉皇大帝之耳目，完全依赖于玉皇大帝，由他出手，等若玉帝。 且其修为较为有限，在清虚大帝的护持下，顾云礼受到伤害的可能性自然极小。 因此提议一出，玉皇大帝略一沉吟颔首道：“准！” “呵呵……” 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笑声，突兀在大殿之中响起。 引得众仙官心中一颤，循声望去，却发现处于事件中心的顾云礼咧嘴笑了起来。 太阴星君见状心中大喜，却故作茫然问道：“你笑什么？” 顾云礼笑着摇了摇头：“我笑这世界荒谬，既然成仙做祖，也不改贪婪本色。” 泰玄上相：“好你个顾真宰，这是影射谁呢？” “老子影射你妈！” 顾云礼反唇相讥之际，蓦然指着玉皇大帝的鼻子，便是破口大骂： “玉帝老儿，别以为我不知道星海之主是你，想要你大爷的互联网直说便是，如此叽叽歪歪，与妇人何异？” 怒骂声出，大殿蓦然为之一静。 满朝文武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顾云礼，一个个嘴巴张得能塞下鸡蛋。 仙庭承平日久，何曾出现这等狂妄之言？ 还是指着玉皇大帝鼻子大骂？ 泰玄上相手指颤抖的指着顾云礼，老脸涨红如猪肝，试图说些什么，却怒火攻心得已然说不出话来。 一直在弹劾顾云礼的太阴星君，见状大喜果然，怒斥道： “好你个不知尊卑的混账，给我跪下！” 说话间，抬起宽袍大袖，一对白玉环砸向顾云礼膝盖。 【哐当】 白玉环轰然撞上顾云礼膝盖，却发出金玉碰撞之声，却见一道铜铸铠甲顷刻间披到顾云礼身上，正是清虚大帝赐予的山岳骸甲。 “真是好狗儿，别舔玉帝老儿屁眼了，来舔你大爷吧，屎管够！” 顾云礼大骂一声，转身便是往殿外飞去。 “啊——” 太阴星君闻言气得失态狂叫，发疯的向顾云礼冲去：“我要杀了你！” 这一刻，满朝文武可谓千姿百态； 有人扑哧而笑； 有人目瞪口呆； 还有人眼睛一亮，手捏法决，祭起法器，便是向顾云礼冲去。 ——当狗没什么不好，有人想当，还没这门路呢！ “滚开！” 顾云礼看着迎面而来的文武百官，怒斥声起时，无数飞剑射了出去。 这些飞剑无一不是极品灵器，乃是顾云礼遭到妖僧普光绑架之后，痛定思痛下重金采购而来。 凭天仙修为，想要祭使这么多飞剑，还是有些不太现实。 然而顾云礼这哪里是祭使？ 根本就是一次性的狂砸！ 法力注入之后，便任其激发，主打一个饱和式打击！ “不好！” 拦截而来的仙官，基本都是天仙修为，见状脸色微变，连忙祭起护身法器，格挡而去。 这一耽搁，顾云礼已然祭起三素元云，冲出拦截圈子，便要逍遥法外。 这一刻，自持身份，作壁上观的金仙们坐不住，万福天尊眼睛一眯，蓦然抬手：“回来！” 一言落，仙法出。 本来还狂暴逞威的灵气，陡然安静下来，如倦鸟归林，在弹指一挥间，于空中幻化为一截巨大手掌，向顾云礼拍了过去 清虚大帝拢在袖中的双手，蓦然掐诀，然而在法力荡漾间，他眉宇间却闪过一抹犹豫，指尖法力随之消散。 这一刻，看到万福天尊出手的仙官们，无不松了一口气。 金仙出手，顾云礼在劫难逃！ “轰隆！” 仙掌蓦然落下，将凌霄宝殿拍得轰隆直颤，溅起无数玄光。 也令众仙神心脏为之一颤。 这就是仙庭威严！ 纵然是一代天骄，搅得天下风起云涌又如何？ 在二品仙官金仙手中，依旧走不过一招。 可惜了，本来献上互联网，不，甚至只需要付出互联网拓本就能存活，如今偏要辱骂玉皇大帝，这下清虚大帝都保不住他！ 不过，话又说回来，是什么，让他不惜反抗仙庭，也不愿被人近身探查？ 在满朝文武唏嘘不已中，一道讥讽之言，倏然从那金仙巨掌中下传来。 “堂堂十方天尊，也学太阴星君舔玉帝屁眼，一身金仙修为果然全修到狗身上了！” 二合一 (本章完) 第170章 天下震惊 恶毒至极的辱骂，随着大涅“幽”之道的荡漾，在人心中激起道道涟漪。 但人心的激荡，却完全被震惊情绪所支配！ 只见那金仙巨掌之下，骤然焕发出刺眼金光，如大日降世，朗彻九霄，惊得大殿一片死寂。 金仙巨掌不受控制的逐渐抬升，露出一道佛光四溢的身影，顶天立地！ “菩萨——” 凌霄宝殿内，文武百官们失声惊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顾云礼竟然修出了菩萨修为！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要知道，佛门菩萨，近似于玄门金仙，大罗不出，天下无敌。 若入仙庭为官，少说也得三品起步。 如此人物，竟然一直隐而不发，何其恐怖？ 这次若非玉帝强行要搜他神魂，只怕还会一直隐瞒下去。 “大胆叛逆，你果然勾结佛门！” 万福天尊厉声怒斥，抬起的右手蓦然攥成拳头，镇压在顾云礼头顶的金色巨掌，也随之攥起。 然而已然彻底暴露实力的顾云礼，又岂会任人宰割？ 身影一晃，便钻出指缝，向凌霄宝殿外冲去。 “叛逆休走！” 万福天尊一声怒叱，当即追了出去，在空中爆发出雷鸣般的破空声，最终渐行渐远。 这一刻，喧嚣之后的凌霄宝殿，显得愈发死寂。 满朝文武，尽数被眼前这场惊变，骇得目瞪口呆，心脏狂跳，思绪乱如麻絮。 “清虚大帝看看你带的好兵！” 高居龙椅的玉皇大帝终于开口，一开口便向清虚大帝发难，眼神凌厉，仿佛要择人而嗜。 “微臣识人不明，错信奸逆，甘愿领罚！陛下，愿发兵网络宫、通用商会，为陛下分忧！” 清虚大帝轻飘飘拱手道，脸上毫无惶恐之色，更多是的惊怒于顾云礼的变化。 这厮什么时候修出了菩萨修为？ 这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偏偏他却毫无察觉，这令他大感恼火。 此时玉帝闻言鼻子都要气歪了，这是领罚吗？这分明是要趁机瓜分下属财产啊！ “陛下，叛逆顾云礼已有菩萨修为，万福天尊恐难以将其拿下，还请陛下降下法旨，关闭四大天门，捉拿叛逆顾云礼！” 泰玄中相越众而出，拱手抱拳，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忠心模样。 经过这一打岔，玉帝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清虚大帝，随即一口气连发数道法旨。 “值日功曹，速速传令四大天门，关闭四大天门，不得有误！” “真武大帝何在？速领兵马，布天罗地网，协助万福天尊，捉拿叛逆！” “清虚大帝，顾云礼既是尔麾下人马，网络宫便交由你来处置！” “紫微大帝、洞阴大帝何在？速速封锁通用商会……” 清虚大帝听着玉帝法旨，这昭然若揭的分化之策，令他眯起眼睛，略一沉吟，还是拱手应诺。 顷刻间，各有文武官员，领命而出。 …… …… 日落跌进迢迢星野，人间忽晚，山河已秋。 季志仙从冥想中醒来时，日暮西垂，天地曈曚，感受着体内已通七七八八的经络，心中得意不已。 “按照眼下进度，最多数日，足以踏入天仙之境。” 季志仙暗暗忖度着，心头闪过一抹唏嘘。 修行大不易。 身为炼器师的他，更为不易。 他自入道伊始，便开始学习炼器，一边炼器一边修行，凭炼器积攒修行资粮，一路走来，倒也还算顺遂。 然而待他踏入炼气化神之境，才猛然发现，修行所需，日益庞大，即便以他炼器之技，也很难承担得起如此庞大的消耗。 这是他决定传授顾真宰炼器之艺的根本原因。 谁曾想，当初的大胆举动，为他换来何等泼天富贵？ 他才知道，原来法器也不是越高级越赚钱，哪怕是低阶法器同样赚钱。 更没想到，钱竟然还可以这样赚。 凭顾真宰之恩泽，往日求而难得的资粮，如今已然成了唾手可得之物，这修为自然是如雨后春笋节节攀升。 “轻尘栖弱草，人生无常啊！” 季志仙幽幽吐了一口气，轻轻拨动指尖戒指，登陆互联网，打算处理一下后台沉积的事务。 这些事务，其实大多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随便找个得力书吏就能处理。 但季志仙不敢。 他怕交出去之后，就再也收不回来。 “叮咚——” 倏地，一个弹窗陡然出现在画面中央，季志仙一眼扫去，瞳孔骤缩。 【玉帝老儿饿鬼投胎，夺我网络，人神共愤！】 看着那触目惊心的标题，季志仙只觉得头皮发麻，连忙点开弹窗。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段视频。 点开视频，视频跟随着拍摄者视角，一步一步迈入一座威严大殿之中。 有画外音“网络里域真宰顾云礼，到——”幽幽传来。 看着视频中大殿两侧整齐排列的文武百官，季志仙只觉得头皮发麻……如果他没猜错，这极有可能是凌霄宝殿！ 事实也确实如此。 随着视频拍摄者拱手见礼，一声“微臣顾云礼，拜见陛下！”一切真相大白。 看到这，联想到标题，季志仙心脏已然狂跳起来。 他意识到，顾真宰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不然不会丧心病狂的起如此题目，将凌霄宝殿之事公布出来。 随着视频的继续，一切都在印证了季志仙的猜测。 从太阴星君跳出来指责，到顾云礼的巧妙化解，再到清虚大帝的庇护，乃至万福天尊的唱白脸，事情在一步步滑向深渊。 那第一视角视频，令季志仙仿佛身临其境，面对相同困境。 以至于，心神激荡，呼吸急促！ 设身处地，他自诩面对如此困境，恐怕也只能无奈妥协。 再看顾真宰发出的标题和视频，后面惨遭搜魂之时，必然被动了手脚，这才无奈发出绝望怒吼。 想到这，季志仙只觉一道令人无法喘息的黑幕从天而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苦苦追寻的仙道，便是如此不堪入目？ 所谓的仙庭，也不过是更大的名利场？ 一时间，难以言喻的压抑如巨石，堵在他的胸膛，令他道心近崩。 “呵呵……” 便在这时，一道熟悉而充满戏谑的笑声，从视频中传来，令他心中一颤。 他意识到，这是顾真宰绝望的惨笑。 随着视频的继续，那一声声怒骂控诉，证明了他的猜测。 尤其是一句“玉帝老儿”，骂得季志仙神魂舒畅，拍案叫好之时，心中却愈发绝望悲伤。 这种狠话都骂出了口，顾真宰已有取死之道。 怕是清虚大帝也庇护不住他； 便是连成为傀儡的资格都没有。 唉！ 季志仙已然不忍再看下去，一代天骄，开创一个时代的不世之材，就这么陨落。 玄门笑话西牛贺洲以苦难豢养信仰； 谁曾想，南瞻部洲比起西牛贺洲更加令人绝望。 在心如死灰中，季志仙怔怔的看着顾云礼嬉笑怒骂，在满殿文武官员围杀下，挣命而逃。 心知这一切不过是顾真宰最后的绝响。 直至那恍如遮天巨幕的金仙巨掌落下，季志仙内心揪起之时，反倒生出一丝解脱之意。 就这样吧！ 顾真宰，别挣扎了，看着太难受了！ 怎想，便在金仙巨掌覆盖而下之际，讥讽之言再次传来。 “堂堂十方天尊，也学太阴星君舔玉帝屁眼，一身金仙修为果然全修到狗身上了！” 怒骂声起，黑暗竟然硬生生被举起，露出满殿无数大惊失色的面庞。 “菩萨——” 众仙的失声惊呼，令季志仙一脸猛然。 但他还是敏锐意识到了什么。 顾真宰竟然硬抗下金仙的攻击，这怎么可能？ 然而便是这不可能，便这般明晃晃的在视频中发生了，在万福天尊的怒叱声中，顾云礼蓦然冲出大殿，刹那间，天地为之一宽。 皑皑云层绵延至天际尽头，一座座宫殿如浮岛点缀其间……画面至此定格，视频随之结束。 季志仙稍稍舒缓的内心，又提了起来。 顾真宰这是逃出来了？ 还是再次陷入了天罗地网？ 在季志仙心忧顾真宰未来之时，互联网已然一片哗然，天下为之震惊！ 所有正在上网用户，都在同一时间受到弹窗。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弹窗不是在右下角出现，而是直接出现在屏幕中间，想无视都不行。 那耸人听闻的标题； 神秘至极的凌霄宝殿； 仙庭的满朝文武……无不吸引着看客目光。 那第一视角的身临其境，几乎将仙庭丑陋嘴脸，尽数撕开，展示给全天下。 不知将多少人骇得目瞪口呆。 这一刻，互联网访问量达到历史巅峰，无数人蜂拥而来，各大论坛几乎都在讨论这件事！ “太炸裂了，这简直就是明抢啊！” “太不要脸了，我呸！” “好一个玉帝老儿，原来星海网络是他的，以后不用了，顾真宰都扛不住，咱们还不予取予夺？” “到底发生了什么，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看来最近互联网和浑仪水镜之间的竞争，彻底让玉皇大帝坐不住了。” “我感觉不能全信顾云礼的一面之词，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不心虚他为什么不给检查？” “歪个楼，这就是凌霄宝殿吗？看起来很像人间王朝啊！” “急死了，顾真宰咋样了？死了吗？” “感觉顾真宰凶多吉少，据我所知，仙庭只有四大天门可走，顾真宰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啊！” 潮水般的弹幕评论，几乎淹没视频。 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有人义愤填膺，咒骂不止； 还有人怀疑是不是顾真宰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否则怎么会引来玉帝的调查？ 总而言之，生物的多样性，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然而无论如何看待这件事，大家一致关心着一件事，那就是顾云礼的结局是什么？ …… …… 将时间往前拨动些，仙庭凌霄殿外。 冲出凌霄大殿的顾云礼，不再掩饰自己的实力，径直往西天门冲去，身后万福天尊疾如恶鬼，狂追不止，各种杀招更是蜂拥而来。 顾云礼接连闪避，避之不及，则以山岳骸甲硬抗。 反正他乃数据之身，血条厚如大海，加之菩萨修为，恢复力惊人，因此即便伤到肉身也不打紧。 如此这般，竟然硬生生在成名已久的万福天尊的追杀下，扬长而去。 然而在此追杀下，顾云礼心中却为之一沉。 因为追杀他的人太少了！ 这反而不正常。 这只能说明，要么仙庭对万福天尊极为自信； 要么在四大天门等着他。 且后者的可能性极大。 想到这，顾云礼心中一动，继续催动法力，往西天门冲去。 同时将凌霄宝殿视频，弹窗互联网，昭告天下。 却是已然心怀死志！ 自创建互联网这一路走来，他几次委屈求全，只因势单力薄。 然而这一次，他却无法再忍下去，一旦让泰玄上相近身检查，佛门功法定然瞒不过去。 当然，仅此还不至于让他背叛仙庭。 实在是，他的佛门功法已证菩萨果位，这一点，他无论如何也解释不过去。 既然如此，还何必装傻充愣？ 这仙庭不待也罢！ 几缕杂念拂过脑际之时，眼看快要冲到目的地的顾云礼，看着依旧平静至极的西天门，猛然一个转身，向东天门狂奔而去。 这猛然一个转身，令已经松懈的万福天尊，脸色一沉，一咬牙不得不追了出去。 心中后悔不迭。 他不该出手！ 身为二品仙官，十大天尊之一，贸然出手，已然跌份，这要是抓住顾云礼还好说，若是抓不住威望大跌。 最重要是，顾云礼已证菩萨果位，修为与他相仿。 正所谓，穷寇勿追。 菩萨一旦发疯，即便是大罗金仙也得忌惮三分。 他已证金仙，寿元悠久，享尽富贵，又何必拼命？ 在懊恼中，万福天尊眉头倏然一簇，少顷，蓦然咬破舌尖，吐出一口以精血蕴养的飞剑，在急声念咒中，飞剑嗡得一声，化为一柄长愈百尺巨剑，嗖得一声射向顾云礼。 “来得好！” 顾云礼一声大喝，猛然往附近一座宫殿中冲去。 “天尊手下留情！” 一道颤抖的声音，从宫殿中传来。 便见一位七品仙官，惊恐的冲出殿宇，也就在这同一时间，顾云礼冲入大殿，飞剑紧随其后。 “轰隆！” 宫殿法阵随之激发，却扛不住飞剑一息时间，轰然崩塌，狂暴的能量乱流，掀起无穷风暴，裹挟着碎石，横扫四面八方！ 二合一 (本章完) 第171章 逃出生天 一片祥和的宫殿被滚滚尘烟所笼罩，那烟幕如同厉鬼的披风，在空中翻腾、扭曲，彻底打破仙庭的安静祥和。 烟霾之外，万福天尊面无表情的一挥长袖，狂风骤起，将蒸腾而起的尘埃吹散，露出坍圮的宫殿，倒倾的凉亭，以及溃散的人群…… 目之所及，一片狼藉不堪，祥和的仙庭妙境已然化为幽冥地狱。 万福天尊对此视若无睹，目光来回扫视着这片废墟，眉眼间闪过一抹惊疑不定。 顾云礼失踪了。 他察觉不到半点气息，仿佛彻底泯灭于爆炸之中。 “搜神幽元，鉴洞幽无！” 一声低喝，他蓦然法决暗掐，使起追缉探秘之法。 顷刻间，世界在他眼中豁然大变，各种细微的灵力流动，充斥视野。 他仔细分辨而去，不见佛光，亦不见混灵结黄之炁，哪怕是战斗时记录下来的气息，也早已混合在狂暴能量乱流中，难以察觉。 “咻！咻！咻！” 一道道流光划过天际而来，便见真武大帝领着三千天兵天将，驾祥云姗姗而来。 “万福道友，逆贼顾云礼何在？” “贫道追击至此，一击之后便销声匿迹，不过，他走不了多远，应该是使了什么隐匿神通。” 万福天尊脸色有些难看，在眼皮底下，追丢了凶手，堪称奇耻大辱。 真武大帝闻言脸色一变，一挥手，身后天兵天将立即云涌而出，将这座废墟团团围住，布下天罗地网大阵。 便在这时，一名七品仙官冒了出来，满脸赔笑的拱手作揖道： “小神公冶群，敢问上仙，这是发生了何事？” “仙庭正在捉拿要犯，无关人等速速退散。” “啊？” 公冶群立即想起他冲出大殿时，看到了那个满身佛光，却一副道人打扮的男子，顿时恍然大悟。 然而看着空中正在排兵布阵的天兵天将，他在满脸纠结中，忍不住又低声下气道：“上仙，那里还有小神的徒子徒孙，你看可否能容小神施救一二？” 真武大帝乜了一眼眼前这个不起眼的仙官，冷声道：“逆贼极善隐匿之法，若藏在人群之中，因此走脱，你担得了罪过？” 公冶群脸色一白，嘴唇喏蠕中，不得不闭上嘴巴。 此时，废墟中，已然传来阵阵骚乱。 无数人从废墟中冒了出来，一脸茫然的看着四周，有人哭泣，有人试图离开，然而换来的却是天兵的训斥。 “他们想杀了我们！” 一声尖叫从人群中传来，声音似有蛊人心魄的力量，惊得人群四散而逃。 “好死！” 真武大帝立即锁定声源，虚空一抓，便抽出一柄龙胆亮银枪，“咻”得一声射了过去。 “噗！” 不见长枪划过空中轨迹，便见那惊恐高喊之人，被长枪撞得高高抛飞而起，死死钉在一片坍圮的石壁上。 “傀儡！” 真武大帝瞥去，脸色顿时一沉。 与此同时，人群先是一静。 少顷，如受惊鹌鹑，疯狂向四面八方狂奔而去。 “呔！” 万福天尊一声怒叱，试图以道音喝止溃散人群。 怎料，人群却依旧我行我素，发疯狂奔，那状态显然不正常！ “困仙阵！” 真武大帝厉喝，试图指挥三千天兵天将，将这群人困在这里。 “来不及了，所有人，杀无赦！” 万福天尊试图改变命令。 “天尊不可！” “嗯？！” “那逆贼顾云礼在拍视频，凌霄宝殿一幕已然传遍天下！这要是被拍下，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 万福天尊脸色骤变。 战场瞬息万变，在他们犹豫的刹那中，人群已经散了开来。 一名浑身是血的道童，于人群中高声厉喝： “此乃算筹之源！” 刹时，万福天尊和真武大帝的目光齐刷刷看了过去。 便见那道童高高举起一枚四方四正灵器，在所有人看来时，立即将其抛向云层深处。 万福天尊和真武大帝对视一眼，虽然明知此乃调虎离山之计，但还是齐刷刷冲了过去。 不过，在冲去的路上，两人还是迅速达成君子协定，由真武大帝先拿下算筹之源，事后再分享。 “不好，这是假的，这是算筹一号。” 真武大帝在抓住灵器的刹那间，顿时脸色大变。 万福天尊老脸一黑，接过灵器一看，鼻子都要气歪了，再转头，溃散的人群已然越来越远，怒火攻心之下，他立即传音四方： “众将士听令，缉拿所有溃逃之人，若遇反抗者，杀无赦！” 相较于名声，如果让顾云礼逃走，那他更将会被钉在耻辱柱上。 这一刻，还试图布阵的三千天兵天将，如狼似虎般冲了下来，扑入毫无反抗的人群之中，缉拿着这群刚刚才死里逃生的众人。 万福天尊和真武大帝眯起眼睛，俯瞰整个战场，试图从那混乱的人群中，找到谁才是顾云礼。 然而任凭他们使尽神通，也察觉不到半点异样。 良久，溃逃人群基本全部被抓。 万福天尊和真武大帝走近，来来回回扫视无数遍，也察觉不到半点异样。 眼看情况就要陷入僵局之时，真武大帝倏然眉头一簇，脸色大变。 “该死，那叛逆又发视频了！” 万福天尊一怔，连忙登陆互联网，此时互联网主页面所有视频类版块封面，全部变成了一个“冤”字。 点进去一看，热门视频赫然正是顾云礼逃亡视频。 其中第一条凌霄宝殿一幕，自是不必说。 第二条则是顾云礼面对万福天尊追杀的一幕。 视频一打开，正是顾云礼从凌霄宝殿离开时的画面。 身后万福天尊咆哮如龙，各种法器神通呼啸而至，在顾云礼镜头下，显得骇人至极。 然而他此时有多骇人，在视频结尾就有多丢人。 在视频结尾，赫然可以看出顾云礼混迹于人群之间，在天兵天将眼皮底下，大摇大摆的没于云层之中，引来无数叫好之声。 “牛逼啊，这都能逃出去？！” “追杀顾真宰的是谁啊？” “万福天尊这么菜？不是号称十大天尊吗？” “顾真宰也太坏了吧，竟然拿无辜民众挡灾？” “孝！杀人凶手不怪，偏偏却怪顾真宰。” “真废物啊，两大金仙，无数天兵天将，竟然硬生生在眼皮底下让人逃了？匪夷所思，名不符实啊！” 随着新视频的发布，全天下目光再次被吸引而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