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逆天》 1. 送帖 《我必逆天》全本免费阅读 [] 草长莺飞,人间正值四月。 南派无极此刻热闹非凡,众人皆热火朝天得忙碌着。仅角落里一人,悠闲地躺在长椅上,用帽子盖着脸,嘴里衔了一根狗尾巴草,还哼着小调。 大师兄羽天成正指挥着师弟布置宗门大赛的会场,忙得不可开交,无意间撇到角落里的人儿,喜道:“阿廖。” 长椅上的人儿耳朵一动,抬手拿掉了遮着面颊的帽子,懒懒地看向羽天成。 羽天成无奈回看廖无用,心里五味杂陈。这小师妹如今只初长成个少女的模样,就可见日后的风采了。许是因从不晒太阳,她肤白如脂,一对秀眉点缀在一双漆黑流波的含情目上,两片薄唇因为懒而从不涂胭脂,反而呈现出天然莹润的粉色。 此时那对唇瓣因含了狗尾巴草上下翕动着,眼眸因逆着阳光微眯着,眼底的疑惑呼之欲出:有什么事能找我做? 羽天成无奈得笑了笑,招手唤来廖无用: “阿廖,你去送一下名帖。”说罢,递给廖无用青紫蓝红四叠名帖, “记住,青色的给玉堂殿,紫色的给浮华殿,蓝色的给拂云阁,红色的给鸢尾阁。” 一连串名字听下来,廖无用觉得脑袋晕乎乎的,便随口应承了,正好旁边有个师弟叫羽天成,羽天成便转身离开了。 廖无用边走边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心道,早知不来这演武台边午睡了,本来自己也是偷闲,才躲在个人少的地方,不想这才午后,这羽天成就带着一帮师弟浩浩荡荡来此布置,把偷闲的她逮了个正着。 先去哪好呢?阿廖想了会,离习武场最近的便是鸢尾阁,不如就先去那里,然后随便打发个杂役弟子去送,然后自己再偷偷回来午睡。 这样想着,阿廖重新拾回了好心情,哼着曲儿往鸢尾阁去了。 鸢尾阁在无极峰半山腰处,平时住的都是外门弟子。待阿廖悠哉得踱步过来时,才发现整个鸢尾阁除了个叫周平的弟子在门口看守,内里已空无一人。 阿廖走到鸢尾阁门口,还未开口,周平却先出言讽刺起来: “呦,这不是廖掌门的千金无用师姐吗?您今日不忙着睡觉,怎么屈尊驾临这区区鸢尾阁了?” 阿廖听得心头火起。她全名虽为廖无用,但周围的爹娘和师兄师姐均宠溺她,是以无人叫她无用,都以阿廖或廖师姐相称。 这周平定是看她独自前来,才出言不逊。 不过阿廖平时懒则懒矣,心思却动得快。只眼珠子一转,立时开口回击: “周师弟,最近可有勤加练习?听闻周师弟上次术考输给了一个小你三岁的师妹,这修为,当真对得起资质平平四字了。”最后还故意在平平二字上拖长了音。 周平到底年纪小,被这样一激,急得面红耳赤: “再怎么资质平平也比你这个废物强,你已年逾十三,却连个最普通的术法都使不出来,我师父都说你是废材之质,这辈子都不可能有造化。” 周平的师父是鸢尾阁越尘长老的亲传弟子影卓尔。影卓尔师兄常来爹爹所居的无极殿送东西。阿廖曾偷偷在角落里打量他,他一袭白衣,气质出尘,与人说话时温文尔雅,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阿廖虽不完全信周平的话,气势上却已弱了半分。周平的一些话虽难听,却叫她无从辩驳。于是阿廖不再理周平,扭身便要进鸢尾阁。谁知这周平见阿廖没再说话,以为阿廖怕了,便伸手去挡阿廖,得意洋洋道: “怎么,废物害怕了?平日里那些师兄师姐喜爱你,也不过是看在掌门的面子上。你若不是掌门之女,现在早被轰出无 2. 人心 《我必逆天》全本免费阅读 [] 廖无用闭上了眼睛,但想象中的灼痛却没有到来。忽然脖子上的力道一松,她身子随即一软,落在地上。嗜人的灼热慢慢被微凉的清风替代,廖无用没想到自己这么无用,只是被掐着脖子就要气滞晕过去了。 发生了什么?她艰难地把眼睛拉开一条缝,却只来得及看到一抹青色的衣角,接着便失去意识了。 廖无用……廖无用…… 似乎有人叫她,她缓缓睁开眼,一个人影从刺目白光中走出,廖无用微眯着眼,来人的身影渐渐清晰,那讥讽的眼神,唇角噙着的阴险的笑,不是周平还能是谁? 周平依旧是那天的动作,抱着手臂,侧目看着阿廖,嘴中都是尖酸刻薄的话:“你不过是仗着你爹的地位才能留在无极门,你爹若死了,你一定会被赶出去。” “废物!” “你根本不配当掌门的女儿!” “不是的……不是的!”阿廖抱着头,泪眼婆娑地去看周平,却见周平手上忽然凝了一个半人大的火球。 “去死吧,你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阿廖抱紧自己的头,把头埋在膝盖间,却感受不到疼痛,她困惑地抬头,却见廖登极正站在自己面前。他背手肃立,与平时的和蔼慈善大相径庭。 “爹……” “你如此无用,已满十三岁,却一点术法都习不会,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爹……对不起,从今以后我会认真学习术法的,若是一次学不会我就学两次,两次学不会就习十次,我不会再叫你失望了……” “已经太晚了,周平,把这个无用的废物给我丢出山门!” “不要……”阿廖跪在地上,双手抓着廖登极的衣角。“爹,我会好好修习的,不要抛弃我……” 阿廖只觉得哭得快要喘不过气了,可廖登极依旧冷冷地看着她。而阿廖眼中廖登极的面庞边缘因为眼泪逐渐模糊,只余两道冷峻又失望的目光引得阿廖不住地颤抖。 “阿廖?阿廖!”远处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阿廖蓦地睁开眼睛。入眼是她熟悉的房间,蓝色的帷帐,上面坠了几个青色的平安符,旁边做着一脸愁容的廖登极。 “爹……”阿廖虚弱的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至极。 “乖女儿,醒来了就好,醒来了就好。”廖登极看阿廖能开口说话了,紧皱的眉头却略微舒展了一些。 “阿廖,你昏睡了三天了。”站在廖登极旁边的羽天成面色也焦急。“师父急坏了,守在你旁边三天未合眼。师母还在闭关,不便叨扰,是以还未告诉她,不过你现在醒了就是最好的。至于伤你的人,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一提到周平,阿廖只觉得气血上涌,一骨碌坐了起来。“周平,伤我的是周平。” 不料一听到此话,廖登极和羽天成却不约而同地沉默起来。似是见阿廖心有困惑,廖登极才缓缓开口: “阿廖,你脖子上的瘀伤和脚上的烧伤是控灵术和火行术所为,周平的内息我已探过,不足以使出这么高级的术法。” “怎么会,我亲眼看见的!他出言讽刺,我就打了他,他凝出火焰烧了我的脚,我想跑,他一伸手就隔空抓住了我的脖子,手上还凝了一个越来越大的火球……” “阿廖。”羽天成打断了她的话。“我寻到鸢尾阁时,你和周平各自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周平身上也有被灼伤的痕迹,他比你早一天清醒,醒来也只说在看门时忽然意识不清,而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撒谎!讽刺我无用的是他,说我不配做爹爹女儿的人是他,咒爹爹死的也是他,他……” “阿廖。”廖登极缓缓开口,“莫要动气,这公道爹自会帮你讨回来。一切有爹呢,你安心养伤即可。”说罢,他轻抚了扶阿廖的后背,扶着阿廖缓缓躺下,又掖了掖被角,见阿廖乖巧地闭上眼,才转身离去。 待出了阿廖的房间,廖登极轻轻阖上门。“师父,”羽天成开口,“阿廖从不说谎,此事是有蹊跷。” “那叫周平的弟子之词不可信。我虽探过他内息,知晓光是凭他之力,必是使不出,但……”廖登极褪去了慈祥的面容,此刻眼里泛着寒光。“我今日在后山察觉到一丝微弱的魔气。” “师父的意思是,有妖魔潜藏,暗中助他?” “只有这个可能了。” “救了师妹的也不知何许人也,现场竟无一丝他的气息。” 廖登极点点头,“他既隐藏了气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此事作罢。不过那周平有意也好,无意也罢,都留不得了。” “是,弟子即刻去办。” 阿廖的伤并不严重,只是收到了惊吓,故三两日就能下地了。她出了房间,听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周平被赶出无极门了。 适时阿廖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来看望她的几个师姐边嗑瓜子边给她描绘。 “阿廖,你不知道,那周平一醒来,就被天成师兄拎起来了,说他保护掌门千金不力,且平日学业上无甚长进,便让他收拾收拾东西走人了。那周平背着细软出 3. 小蛇 《我必逆天》全本免费阅读 [] 前段时间阿廖受了伤不能出门,是以错过了宗门大赛的开头。这日诚正师姐拉着寡义师姐一同来找阿廖,想带上阿廖一起去看比赛。 阿廖最近夜里常去偷偷练习御剑术,因而白天困得不行。 “诚正师姐,你饶了我吧。那比赛没甚意思,就是两个人打来打去而已。我昨夜……没睡好,现在只想好好补个觉。”阿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敢承认自己练习御剑术的事,大概是因为面子吧。若她练得好也罢了,练不好,大家更会在背后笑话她了。 事实也让她开不了口,自从几天前爹爹教她,她能让剑动一下后,再无其它长进了。阿廖心急如焚,但也于事无补。 “师妹,今日是羽天成师兄比赛,师兄对你那么好,你不去看看吗?”诚正师姐说完就来拉阿廖的手。“我带了好些蜜饯,你不是最爱吃了嘛,可以边看边吃呀。”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不说话的寡义忽然开口了。 “诚正,你莫要拉师妹了,师妹一向心大,不会在意比赛这些小事的。” “……”阿廖有些无语,要不是她素来知晓寡义的性子,此时恐怕要生气了。 “阿廖,你别往心里去,寡义说话一向如此。罢了,这比赛你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休息吧。” 阿廖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去看看。别的不谈,羽天成师兄是目前无极门的最优秀的弟子之一,比赛一定精彩,且羽天成对自己一直不错,像自己的亲哥哥一样,她打算去助助威。 等来到赛场上,羽天成的比赛已经开始了。阿廖先是环顾四周,一眼便看见了端坐在主台上的廖登极。廖登极也看到了阿廖,眼里的严肃微微一收,向阿廖点了点头,便继续转头去看比赛了。阿廖又盯着主台看了许久,依旧看不到阿娘的身影,许是还未出关。 阿廖的娘叫江清雪,用阿廖爹的话来说,是个冰山美人,对谁都冷着一张脸,连阿廖也不例外。阿廖的撒娇、掉眼泪等技能在阿廖娘这里通通不管用,她总是肃着一张脸看着阿廖读书、写字、修炼。所以,阿廖自小就跟她不那么亲近,她甚至总觉得阿娘不喜欢她。 知道了阿廖的想法后,廖登极曾训斥过她一次。他说,爹爹和娘亲爱你的方式是不同的,不能因为你没有看见就胡乱揣测。 阿廖被唬了一跳,没再提过这个事情,只是加深了明里暗里对阿娘的观察,却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结论:是的,阿娘不喜欢自己。 因此,阿廖娘说要闭关一年后,阿廖心中反而是有一点开心的。彻底放飞了自己后,她天天到处晒太阳,睡大觉,睡醒就去树林里捅蚂蚁窝,玩得不亦乐乎。 眼见着阿娘要出关了,阿廖似乎看到从前被迫读书、写字的日子回来了。 阿廖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长吁短叹时,忽然感觉有一道目光在牢牢锁着自己,连忙抬头环顾四周,明明大家都在看比赛,哪有人看自己。阿廖摇了摇头,许是自己的错觉吧。这时,诚正猛地扯了下阿廖的袖子,她回过头,诚正正激动地指着台上正结印的羽天成大叫。 “你看见了吗,阿廖。天成师兄的火行术已到如此境界了。” 阿廖转头去看台上,羽天成正背着一只手笔直地立在比武台左侧,隔空操控着火焰去攻击对手。右侧是一个灵剑派的女子,一身白衣,手持一把闪着蓝光的剑,正费力地用剑格挡羽天成的火焰攻击。 阿廖虽看不出双方修为强弱,但看那女子的吃力程度,便知此局大概率是羽天成赢了。果然,不多时,那女子便冷汗练练,最后禁不住呕了一口血出来,用剑撑着自己勉强跪在地上。 羽天成见状立马收了手,走近女子想去看看她的伤势。谁知女子正喘着粗气,却忽然抬头,眸中寒光一闪,手上悄然发射出暗器。阿廖立时出声: “师兄小心!” 羽天成到底经验丰富,也没有完全信任女子,听到阿廖的喊声,加上女子的眼神不对,立刻以左脚蹬地,侧身堪堪将暗器躲了过去。 诚正先是愣了一下,见羽天成无事后,义愤填膺: “你们灵剑派好歹也是大派,怎得要使这种下作的手段来取胜?” 灵剑派的掌门倪傲群不慌不忙地给手下使了个眼色,见手下把台上的白衣女子安全地扶下了台,才缓缓出言: “此比赛不仅旨在促进弟子修行,也在于提供实战的机会。在实战中,自是兵不厌诈,胜者为上。廖掌门,你是本次比赛的主办方,你来说句公道话呢?” 歪理。阿廖心道。这又不是实战,同门之间本就要友爱相护的,若是人人都因想赢而用尽手段,那就不叫比赛,叫厮杀了。在场这么多掌门,这个倪掌门偏偏找爹爹,若是爹爹帮师兄,他可以反过来说爹爹袒护;若是爹爹为他们说话,正好称他们的意了。 真是阴险。 阿廖正想着呢,却听廖登极捏着胡子哈哈一笑道, “倪掌门说的有理。不过在比赛预定的规则中,已写明点到为止,不得伤及性命。贵派高徒剑法高深,但是刚才的暗器却是照羽天成心□□去的,若是来不及躲,必伤及羽天成性命啊。”言下之意,是要倪掌门给个说法了。 倪掌门笑容一滞,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想反驳,但廖登极拿比赛规则压着,他确实无话可说,于是呵斥着已经下台坐在椅子上休息的女子: “藏刀,还不给人家道歉。” 阿廖撇了撇嘴,差点伤了性命,就只以道歉作尾,且那个叫藏刀的女子似乎还不太愿意。她堪堪扶着椅子站立,眼底里都是不甘,草草朝着羽天成拱了拱 4. 未来 《我必逆天》全本免费阅读 [] 第二日至中午,阿廖赖都一直在床上不起。听见诚正在外敲着房门,想喊她去看比赛。阿廖却只觉得心烦,把脸捂在枕头里。 诚正敲了一会儿,见阿廖没回应,只好拉着默不作声的寡义走了。 她们走了好一会,阿廖才把枕头拿开,魂游似的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眼睛骨碌碌一转,瞥见笼子里,那蛇还是蛇,青蛙还是青蛙的,压根没挪窝。 阿廖走上前仔细看,才发现,还是有一点变化的——苍蝇不见了。 到底是谁吃了呢?阿廖审视着笼中的两种动物,青蛙似是吓了一跳,想往阿廖的远处跳,倒是把小蛇称得气定神闲。 此时屋外有弟子问阿廖要不要用膳,阿廖便随口答应了。 此时已过了早饭点,但送来的吃食里有粥。阿廖随口问了一句,上菜的弟子说是掌门吩咐的。说阿廖夜不能寐,白天定要懒床,第一顿不宜吃得太油腻。 阿廖谢过布菜的弟子,便盛了碗粥,就着小菜开心得吃了起来。正吃得香,却忽然觉得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阿廖转头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锁定在笼子上。 她端着饭碗走过去,却见小蛇定定得看着自己,笼边可怜的青蛙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小蛇。 “你总不会是想吃我的食物吧?”阿廖失笑,却见小蛇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阿廖觉得奇异,把碗内的肉干扔了一块进去,小蛇果然爬到肉干前吃了起来。 阿廖又夹了些鸡蛋和青菜扔进去,却见小蛇不去碰那鸡蛋,反而吃起了青菜。 “真是条挑食的蛇。”阿廖笑弯了眼。“多吃鸡蛋能补充营养,让你的伤好得快些。”却见小蛇停下了进食的动作,呆呆地望着阿廖。阿廖似乎在小蛇的眼里看见了——疑惑。 一条蛇也会疑惑?阿廖晃了晃头,又去看小蛇,小蛇已继续在吃东西了。 看花眼了吧。阿廖这样下结论。 这几日,无极门一直在比赛,廖无极忙得不见人影。阿廖不想看比赛,便夜里偷偷练习御剑,白日里睡大觉,睡醒了就逗喂笼中的小蛇和青蛙。 这笼中的两个小动物,阿廖更喜欢那只青蛙。那青蛙不挑食,给什么都吃,也胆子小,阿廖转着圈从笼外吓唬它,它就转着圈逃,还要时不时看看那小青蛇。 有时候,阿廖会坐在笼边发呆,觉得自己将来也会像那只青蛙,被强者控制,每日担惊受怕。于是,一个平常的中午,阿廖把青蛙和小蛇喂饱了后,把青蛙拿出去放了。 回来后,见小蛇定定地看着她,似是疑惑阿廖的行为。阿廖则轻抚着笼子,对小蛇,也是对自己道: “你知道吗?我的名字是廖无用,我注定一事无成。你看,我不会御剑,不会法术,书也读得一知半解。谁都不知,我从前每日都读书、打坐、练剑。夏日,我打坐,一坐就是一整天,最后汗把身下的褥子都打湿了。冬天,我练剑,手冻得快要握不住剑,我对着手哈了哈气便接着练。可我还是这样,什么都学不会。我觉得那青蛙就像我一样。”阿廖顿了顿,失落道, “青蛙就是青蛙,怎么努力也变不成蛇的。” 小蛇似乎听懂了,只定定地看着阿廖。阿廖心里欢喜, “原来你已修炼到通人性了吗?不如等你再长大些,给我作灵兽吧。” 小蛇却立起上半身,朝阿廖不满地吐了吐信子。 “哎,我差点忘了,灵兽会自己择强大的主人的。我一无是处,你不愿意也是情理之中。罢了,等你伤好了,我就放你走吧。” 阿廖看了看小蛇的伤势,疤痕已经浅了许多,估计两三日后就可以把小蛇放走了。 今日是比赛的最后一日,阿廖依旧没心情看,只是唤了个杂役弟子打探情况。不料傍晚时,诚正却拉着寡义来找阿廖了,说书般把整个比赛复述了一遍。阿廖听得津津有味。 不过说到结果,诚正却是捶胸顿足。这次是顺意门的一个弟子拔得了头筹。本来大师兄羽天成也进了决赛,但是他向来擅长火行术,对方实力与他旗鼓相当,却修的是水行,正好克制了大师兄的术法。 不过大师兄也没气馁,沉着应对,最后一仗打得很是精彩。诚正吐着唾沫把最后一场比赛给阿廖讲了三遍,每一遍都不大相同。不过主旨都一样,夸赞羽天成修为高,术法好。 末了,诚正道: “明年我就够了比赛的年龄了,不过我这种人上去了也是挨打的,一点儿也比不上天成师兄。” 诚正这话一出口,屋内又是一阵沉默。但这次打破沉默的却是寡义。 “天成师兄的修为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我常看到他在演武台边对着木人练习。”阿廖惊讶地抬头,却见寡义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自己。 “尤其是今年,掌门上次还说那木人损毁的特别多,估摸着一大半都是天成师兄的杰作。” 阿廖眨着眼看着寡义,寡义却没看她,说完话便闭口了。 傍晚,阿廖还是端了个食盒,去无极殿侧的书房找了廖登极。廖登极本在埋头看书,一见阿廖,眼底便覆上一层温柔,挥了挥手让阿廖进去。 阿廖乖巧地把食盒放到一边,打开盖子,端出里面的桂花羹,递给廖登极。廖登极哈哈一笑,转过身伸手接过,便含着笑意看着阿廖。 “今日找我是有事要求我?” 阿廖吐了吐舌头,不想这小心思这么快就被看穿了。 “没什么……就是……爹爹,以后我能不能参加宗门大赛?” 廖登极却犹豫起来,“阿廖,要参加大赛是要通过术法和修为测试的。否 5. 魔道 《我必逆天》全本免费阅读 [] 清晨,阿廖像往常一样早早就醒了。只不过今日她没有赖床,而是跑到厨房要了些清粥、小菜和糕点,便往无极殿去了。 到了爹爹寝殿门口,门口的弟子却说,昨夜掌门一夜未回,想是又处理事务到半夜,直接在书房睡下了。 于是阿廖转头来到了廖登极的书房。书房门紧锁着,门口一个弟子正垂头守着,见阿廖来了行了个礼。阿廖问他: “掌门还未起床吗?” “是。弟子来了有一个时辰了,刚来时叩门,掌门未回应,想是昨夜操劳了,将将睡下。” 阿廖心里却蓦地升腾起一阵不安,宗门比试已经结束,昨夜大部分门派的掌门和弟子都离开了,爹爹事务轻减了一些,她才挑那个时候去找的爹爹,且昨夜爹爹案几上只有寥寥几本卷宗要处理…… 阿廖把手上的餐盘递给弟子,嘴里喊着“让开!”,脚下一个侧踢,便把房门踢开了。 所有的侥幸都在此时化成了泡沫,被现实的利刃狠狠戳破。阳光从背后射入房间,把阿廖的影子拉长到快要撕裂后砸在书房的地面上。阿廖的瞳孔中是盖着暖光的一个黑白世界,那个世界里躺着一个人。他浸在灰白的血里,灰白的头发蓬乱、灰白的双手扭曲、灰白的双眼睁大,瞳孔中也映着这个灰白的世界。 阿廖走近他,看见自己灰白的身影也映在他灰白的瞳孔里。她看了许久,久到时间也仿佛静止了,周遭一片寂静,静到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她把手放到了地面上人的胸腔上,那里一片沉静。她忽然有些痛恨,何以自己的心脏会这样一下一下地跳着,一直不肯停歇,跳得她肝肠寸断,跳得她痛不欲生。 爹爹死了。阿廖想。死人和活人有什么区别?阿廖抱着腿观察了许久,得到一个结论:死人是不会动的。那自己也不动,是不是也会死?阿廖抱着腿一动不动。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冲进书房,抱着阿廖痛哭:“阿廖,师父他去了,你接受这个事实吧!”阿廖却在想,你对一个死人说话,能得到回应吗? 阿廖在房间里抱着腿呆坐了一整天,第二天,诚正红着眼来找她,拉着她的手,可她一动也不动。诚正坐到阿廖的正面,她的影子才映在阿廖静止的眸底。诚正的嘴一张一合,阿廖却觉得安静无比。她任由诚正给她换上了一袭白衣,给她头上簪上了一支白花,任由诚正拉着她的手走到一个漆黑的箱子前,任由诚正拉着她的手带她一起跪下,磕了几个头。几个来着,阿廖忽然不会数数了。 她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一个走上前,跟她说着什么,却只觉得大脑一阵发懵,那些熟悉的面孔她好似一个也不认识了,他们口中的话她好似一句也听不懂了。 忽然间,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和她有着相似的面容,只是平日里多了些清冷和气韵,却终在今日消耗殆尽。 阿廖看着这个身影在自己眼底越放越大,最后只盛得下她的一张脸了。阿廖呼吸忽地一滞:“娘,爹死了。”便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当阿廖在寝殿模糊醒转时,已是第二日傍晚。殿内烛火未点阿廖愣愣地看着半开的窗外隐隐透进来的霞光,却只觉得像极了血的颜色。 她就这样不知道呆坐了多久,耳朵忽然听闻院子里有压抑的说话声。阿廖悄然凑到门边看,原来是两个洒扫的同门师兄。 “哎,你听说了吗?掌门不是被外人杀的,是被那个廖无用杀的!” “此话当真?可那廖无用不是废物一个吗?” “她虽是废物一个,但是掌门对她不设防啊。而且,我听说她好像入魔了,所以才能杀了掌门。” “啐,真是败类,修不好正道就去修魔。我之前也听说,周平师弟受的伤就是她干的,结果师弟还被掌门赶出门派,真是可怜。” “掌门也真是偏心,这下自食其果了。” “不过她为什么要杀掌门?” “我哪知道,你得问她去。” “我?我可不敢,万一她魔性大发要来杀我呢?” 两人的声音渐渐压低了,阿廖一掌推开门,挺直脊背,一言不发地走到两个师兄旁,眼底沉寂得像一潭死水。二人本来心虚,但此时见她这种神情,勉强壮了一二分胆子道: “廖、廖无用,今时不同往日了。掌门已死,你没有身份了,拿什么压我们?” 阿廖又盯了他们一会后,一声冷笑,“自是魔道术法了。”说罢,她举起手仔细端详, “魔道术法杀人无形,你们不会疼的,但是同样的,也连灰都不会剩……”她话还未说完,两个师兄便大叫一声,四肢并用逃跑了。阿廖只能听见他们惨叫着“掌门夫人救命!”的余音。 阿廖回屋,瞥见桌上的小蛇。小蛇似是瘦削了一些,阿廖把肉都喂给了它,自己只吃了几口青菜和鸡蛋。看着小蛇似是探究的目光,阿廖惨淡一笑: “对不起,前几日……发生了一点事,忘记你了。喏,我把我爱吃的肉都让给你了,算是给你赔罪吧。一会吃完饭,我就去放生你。”小蛇却没有反应,只是定定地看着阿廖。 阿廖正吃着这几天内进食的唯一几口菜时,几个阿廖不太熟悉的弟子推门而入,说掌门夫人让她马上去无极殿。 阿廖走前望了一眼小蛇,小蛇也巴巴地望着她。阿廖知道小蛇有灵性,小声地说了句“等我”,随即附上了一个勉强的笑容,而后,消失在了小 6. 告别 《我必逆天》全本免费阅读 [] 阿廖在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行着,她头戴白花,一身素服,引得路上为数不多的人连连回头看她。 没有兵器,没有行囊,亦身无分文,阿廖不知自己该去哪,于是便如同幽魂般漫无目的地游荡。 朝阳即将初生,此时是最暗之刻。阿廖路过一个黑黢黢的胡同时,见胡同口地上似乎躺着一个铜板。阿廖弯下腰去捡,觉得自己此时的动作如此可笑。 擦拭好铜板收起来后,阿廖抬眼,才发现胡同中火光照映的范围内还躺着一个铜板。阿廖刚迈了一步进去,弯下了腰,却忽然被阴影里伸出的手拖着狠狠一拉,阿廖刚要大叫,接着嘴也被捂了个严严实实。 阿廖心跳如鼓,一边用力挣脱,一边狠命用牙去咬那人的手。那手的主人闷哼一声,压低声音道:“是我,阿廖。” 阿廖讶异:“天成师兄?”随即松开了口,只觉得口中一片甜腥。 羽天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师妹牙口真是好,咬得我手都麻了。” 阿廖尬笑了笑,发觉自己手还被另一个人拉着,Ta隐在黑暗里,边缘模糊,阿廖识了半晌才不可置信道: “寡……寡义师姐?” 晨曦的第一缕微光映进胡同里,像给羽天成和沐寡义镀了一层金色的外衣,阿廖则逆着光微眯着眼看着他们。 “师妹,我和寡义此次前来,是奉命护送你到顺意门的。”羽天成率先开口。 “奉命?奉谁的命?”阿廖敏锐地捕捉到了羽天成话里的意思。 羽天成与寡义对视了一眼,而后转头对阿廖说:“师妹,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你放心,我和寡义与你同门多年,决计不会害你的。” 阿廖却退了一步,“羽成师兄,寡义师姐,并非我冷血无情,只是如今我爹去了,我娘像变了个人一样说抛弃便把我抛弃了,我真的不知道还能相信谁了……”说到一半,阿廖竟觉得有些抑制不住喉头的哽咽了。 “距离我爹仙逝不过三日,他生前对我呵护备至、宠爱有加,我却连为他守丧都做不到!他被残害致死,我亦无力找到真凶,手刃仇敌!现在身无分文,又被赶下生活了十三年的无极峰,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我……” 阿廖眼底里积满了清莹的泪水,忍了半天,终像决了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寡义眼含不忍,终是走到了阿廖面前,将阿廖轻轻揽在怀里。 “阿廖,”她轻轻开口,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你要相信你娘,她定会找出真凶。你要相信天成和我,我们定会护你周全。” 五月正值春夏交替之际,本在九月盛放的白色菊花却开满了整个无极峰,似在为廖登极哀悼。羽天成和沐寡义领着一个捧了一束洁白菊花的脸生女子到了无极门的山门外,门口看守的弟子拦住了他们。 “这人是谁?” 羽天成不紧不慢道,“你不认识她,还不认识我和寡义吗?” 看门的弟子连忙行了个礼,“师兄,师姐,得罪了。不过掌门夫人已下了命令,生人进出无极门必得有手令才行。” “那你觉得掌门夫人令牌可有用?”羽天成从袖口掏出一块牌子。 “自然有用,自然有用,师兄师姐请进。” 进了无极门,那生脸女子快走了几步追上了羽天成,艳羡道:“师兄,你的物化之术竟已到如此境界了吗?随手一变不说,还完全叫人看不出来。” “啊……哈哈,勤学,勤学而已。”羽天成似尴尬得挠了挠头。 待三人匆匆赶到无极殿偏殿,见廖登极的棺椁还呈在堂前,周围跪了廖登极的几个亲传弟子,却不见江清雪。棺椁前供了各色花朵,有的已萎蔫。羽天成和寡义先跪下,给廖登极磕了三个头,而后寻了个由头把其余弟子遣到了殿外暂等。 羽天成叮嘱那女子:“阿廖,你快些说,否则时间久了,殿外那些弟子要起疑。” 阿廖点了点头,转过身,把手中的花轻 7. 舅父 《我必逆天》全本免费阅读 [] 三人坐马车出了无极门地域,才御剑飞行,十日后方到达顺意门地域。 终是要分离了。羽天成看着廖无用这张陌生的脸,心底怅然。 “师妹,幻颜丹在修为高深的人面前会失去作用,你切记行事低调。” “知道了,师兄。”阿廖肃然点头,像是几日便长大了几岁般。 那个懒懒散散,多叮嘱几句就嫌啰嗦的女孩终是不见了,羽天成轻叹,却也无可奈何。 “不过,师兄。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是奉谁的命令将我送到这的了吗?”阿廖盯着他的双目。 “当然。是……师母。” “什么?” “阿廖,个中因由我也不甚清楚,但是师母并非你想的那样冷血无情。”羽天成顿了顿,从贴身衣物里拿出一封信道,“这封信你一会给顺意门的无澜长老看,他会照顾你。” “无澜长老,是我爹娘的故交吗?怎的没听我爹娘提起过。” “无澜长老姓江,是你的舅父,阿廖。” 阿廖诧异,她从未听过阿娘提起过有什么兄弟,怎么在自己走投无路时会忽然冒出一个舅父。 联想到之前江清雪的冷漠面孔,阿廖心有戚戚。“她不会是要卖了我吧……我从未有过什么舅父……” 羽天成严肃起来,“阿廖,师母是你的生母,你怎能不信?”说着解下背上的剑,递给阿廖,“这把剑,也是师娘亲手交给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亲手交给你的。” 阿廖接过剑仔细端详,这剑通体雪白,剑柄上纹着一对玉蝶。平日阿廖见过的剑也不少,剑柄上都是纹龙纹凤的,纹蝶的倒是少见。 见阿廖拿着剑爱不释手,羽天成面色也柔和了一些,“此剑还未起名,来日你自己取个喜欢的吧。时辰不早了,我和寡义要回了。” 阿廖一下子紧张起来,“师兄师姐,你们要走了吗?你们不能送我进去吗?” 羽天成眼含不舍,只是看着阿廖不作声,寡义原本也沉默着,此时却开了口, “师妹,接下来的一段路要靠你自己走了。不论你将来作何选择,都要记住,莫要以名为桎梏,将自己锁在里面。能锁住你的只有你自己。” 阿廖迅速抬头,与寡义明澈的眼睛对上。 原来,你也曾与我一样,深陷命运化名的泥淖,而苦苦挣扎吗? 阿廖福至心灵,深望着寡义的双眼,勾唇展开一个大大的微笑,道: “我记住了,师姐。” 暮霭如波,饶是最近经历了多次离别,阿廖还是觉得眼眶湿润,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羽天成和沐寡义的背影,直到那背影变成两个点后消失不见。 师兄师姐,我会坚强起来的,我不再是那个动不动哭鼻子的柔弱女子了。 然而阿廖此时还未想到,自己马上就为自己下的决心打了脸。 靠着江清雪的信,阿廖顺利进入了顺意门。顺意门为西派,地处大地西侧,与无极门建在山上不同,顺意门建在谷中,四面是几十米高的山脊,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是以顺意门在四大派中最是安定,少有魔物袭扰。 阿廖在带路弟子的引领下,来到江无澜的顺寒阁等候。但那弟子带到后便走了,整个顺寒阁空无一人,阿廖安静地在这里等候,连瞌睡也不敢打,却不想一等就是一整晚。到了亥时,依旧连个人影都没有,阿廖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正欲起身出去寻找时,总算听见了悠闲的脚步声。 来人闲庭信步,此时虽是五月,但气温还略微有些寒凉,他却握着一把折扇,呼呼地扇着,吹地鬓角的几根银发向后飘着。一双朗目波澜不惊,连带着身上的白衣也似乎像冰一样冷。 阿廖摸不准他的脾性,只粗粗看了几眼,便低下头行了礼。心里嘀咕,这人当真是自己舅父?跟阿娘长得无半分相像。 却不料江无澜一张口,就激得阿廖气愤不已。 “廖登极那畜生真的死了?” 阿廖蓦地抬头,隐忍怒意,“请你注意你的措辞,我爹是无极掌门,为人亦是光明磊落……” “我若不呢。”江无澜面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是话里夹带了一丝嘲讽。“什么光明磊落,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你这古怪老头,莫对我爹不敬!”阿廖怒气一下子窜到头顶,也顾不上旁的,拔出剑便要上前砍江无澜。 江无澜却站在原地,避都没有避,只嗤笑,“有勇无谋。” 阿廖眼看剑尖马上斩到他头顶时,只觉得一股无形的阻力将自己荡开,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撞去,狠狠地摔在地上,手上也酸麻得快要握不住剑了。 “看你年岁也不小了,竟无半分修为,真是应了命格的‘无用’二字啊。”江无澜背着手,居高临下看着阿廖。“寄人篱下,就得有个寄人篱下的觉悟,莽撞冲动于人于己都不利。” 阿廖只觉得浑身胀痛,却依旧倔强地扶着剑站了起来。 “谁说我要依附你了,来找你本就是我娘的主意,现下找也找过了,我也算是完成任务了。阿廖虽无用,却也不会寻求侮辱我爹之人的庇护。”言罢,抱手行了个礼,便转身走了。 此时已是深夜,顺意门的路上空无一人,只偶尔有蛙鸣声。阿廖揉着酸痛的右臂,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离开顺意门的石子路上,心里 8. 逃走 《我必逆天》全本免费阅读 [] 进顺意门已好几日了,阿廖还是没能习惯这的生活。江无澜面上云淡风轻,实际却强势严格。每日卯时便叫阿廖起床,吃的饭也叫阿廖自己做,衣服更是让阿廖自己洗。阿廖是掌门之女,自小便被照顾地妥当,哪里做过这些事,所以饿了几日才会生火,却也只会做水煮菜,衣服也是拉下脸面去请教了顺意门弟子,才勉强会洗。 每日吃完饭洗完衣服已经入夜,江无澜还要求阿廖读书,且亲自看着,阿廖原本想趁他不注意溜掉,都没机会溜。 这日卯时,江无澜的声音又准时响起,阿廖感觉自己刚睡着没多久,觉得厌烦极了,便故意装作没听到,打算睡个懒觉。 果然,外面江无澜的声音响了几声后,就安静了。阿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打算继续睡觉,却忽然觉得腿上一凉,她惊叫出声,倏地起身掀开被子,竟是一只黑鳞蛇。这黑蛇此时毫无杀气,反而直起上半身,有些洋洋得意地冲阿廖吐着信子。 阿廖终是顶着蓬乱的头发起了床,一出门,便看见江无澜悠闲地躺在躺椅上晃着,手中还是那柄折扇,不嫌冷地不住扇着。 “老头儿,你莫再难为我了。我从前都是夜间修习,白日睡觉的。现在你让我夜间念书也就罢了,又让我日日早起,即便是铁人也受不住啊。”阿廖捂着昏昏沉沉的头,哀怨道。 “晨起很重要,一刻也马虎不得。” “为何?”阿廖疑惑地望着他。 “因为,这是我规定的。”江无澜依旧波澜不惊,悠闲地起身,踱步离去,只留下咬牙切齿的阿廖和一句轻飘飘的话: “吃完早饭到练功房。” 逃,一定要逃。这是阿廖做早餐时唯一的念头。可是,如何逃得掉呢? 江无澜在练功房打坐许久,阿廖才敲了敲门,怯生生地进来。他睁开眼斜着看了一眼阿廖, “怎得这么晚?” “嗯,我今日做饭时,发现食材不够了,我可以出去买吗?”阿廖忙岔开话题。 江无澜却淡淡地说,“不必,我传音给外门弟子,让他们送一些过来就成。” 我就知道是这样,阿廖咬牙暗想,面上却装作忸怩。 “可是,我还需要买样东西。是……女子……” “什么?” “女子每月……都需要用……” 江无澜沉默半晌,才开口道,“你去吧。” 阿廖心里一阵欢呼,面上装作平静,行了个礼便退出来了。一路奔回自己的房间,阿廖把之前羽天成和沐寡义塞给自己的钱和阿娘给的剑带上后,便出来了。她知道江无澜或许一直在监视她,若是带上其余的他定会起疑。 不过自己出了这顺意门,他八成拦不住自己。自己往热闹的集市中去,他难不成还在集市中放一群黑蛇来追自己? 阿廖越想走得越快,盼望着赶快逃离这个魔窟。出了顺意门后不远,便是一个小镇,此时正是早市,赶集的人和采买的人聚到一起,热闹得很。 阿廖装模做样地在每个摊贩前停留了一会,问几句价格之类便走开。她东张西望了好一会,似是未发现有什么跟随自己而来,长舒了一口气,不料一旁的小贩却不乐意了, “姑娘,你在这站了半天了,到底买还是不买啊?” 阿廖定睛一看,这是个卖瓷器的摊贩。其中有个盘着小蛇的花瓶,做的极是好看。阿廖伸手要去拿,却碰倒了近前的一个瓷器,那瓷器落在地上,不出意料地碎了。 “对不起啊,我马上赔给你。”阿廖说着,捡起了地上的碎片,却不小心被划破了手,一滴血滴落到剑上,剑霎时震颤起来,发出低沉的嗡鸣声。阿廖心下诧异,匆匆付了钱便转身离开了。 走到一个没人的巷子,阿廖忙解下剑细细端详,却见这剑不住地向外冒着寒气。阿廖只觉得手一冰,便迅速把剑脱手,扔在地上,只听得“哎呦”一声,那寒气在空气中迅速膨胀,最后幻化成一个寒白色、飘在空中的少女模样。 阿廖呆呆地看着这少女,心里惊诧不已。没想到这柄平平无奇、连名字都没有的剑,却凝出了剑灵。那剑灵看着呆滞的阿廖,杏眼一瞪:“你是阿廖?” 阿廖回神,“是……啊,你是这无名剑的剑灵?你是如何……” “你可别问我,”剑灵隔着虚空掏了掏耳朵,虽然什么也没掏到,“我才刚凝成不久,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一个叫阿廖的是我主人。” 说罢她飘到阿廖近前,细细看着她。阿廖只觉得寒气扑面,面上的毛孔似乎都要凝了一层霜。眼前的剑灵只堪堪能辨识出人形,身上还是半透明的,阿廖甚至能透过她看到后面偶尔路过的行人。 “剑灵,你要不先回剑里吧,这附近有百姓,见到你这副样子铁定吓到。” “你别叫我剑灵了,快给我想个名字。再者,我好不容易才苏醒,你应当带我好好见见世面才是。 9. 噩耗 《我必逆天》全本免费阅读 [] 阿廖身后,是黑压压的一群巨型蜘蛛,全都半人高,漆黑的躯干上长着四对黄黑相间的足,上面覆着一层蛰毛,爬起来无声迅速。上千只蜘蛛一起爬动,密集地涌在一起,像一片铺展开的黑色海洋,一浪接一浪朝着阿廖席卷。 眼看蜘蛛就要到近前了,剑灵嗷了一嗓子,一下钻进剑里。阿廖这声嚎叫被拉回思绪,心里大骂剑灵没用,回头便跑。 说来也怪,明明蜘蛛的八条腿比阿廖的两条腿快得多,但始终没有蜘蛛追得上阿廖。阿廖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些蜘蛛全都不远不近地跟着。阿廖只要走远离顺意门的路,那些蜘蛛便迅速爬到阿廖前头拦着;而走回顺意门的路,蜘蛛就只是跟随着。 阿廖心知是谁操控的了,在心里把江无澜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却无破解之法,只能暂时回了顺意门。 果然,阿廖一进顺意门,那些蜘蛛便止步不前,只守在顺意门外。阿廖怒气冲冲回了顺寒阁,见江无澜还是悠闲地躺在躺椅上,不住地往欠扁的脸上扇风。 听到阿廖回来了,他只转了转眼珠,瞥了阿廖一眼道:“呦,回来得这么早啊。” 阿廖气鼓鼓得憋了半天,最后只放下句狠话:“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说罢便要回住处,却听闻身后江无澜的声音又悠悠地传来,“去练功房练功,否则后果自负。” 阿廖想起刚才密密麻麻的蜘蛛,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犹豫许久,还是往练功房去了。 就这样,阿廖不再潜藏自己想跑路的心思,而是明目张胆地做计划。可无论是挑江无澜忙碌或休息时跑路,还是伪装自己的模样跑路,或是像这次一样借口买东西跑路,江无澜总能精准地抓到阿廖,且他从不明面上押阿廖回顺意门,而是用一些隐蔽的小手段“胁迫”阿廖回来,让阿廖有苦不能言。 阿廖尝试过各种方法后顿悟,或许是因为他给自己施了什么术法,才能一直知道自己的行踪,于是阿廖决定寻求帮助。 可找谁呢?阿廖来顺意门二十余日了,却极少和顺意门弟子交流,且江无澜似乎也不喜自己和他们交流,总是暗地里使些小手段打断他们的对话。 于是结束了一天修习的阿廖,在夜晚鬼鬼祟祟地取出一根针,刺了一滴血到剑上。剑登时冒出寒霜,霎时凝成了剑灵。 “有事找我啊?”剑灵学着人的模样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没揉到什么,便尴尬地放下了手。 “自然。你应当对法术有一定感应吧?” “是啊。” “那你看看,我身上有没有追踪术?” “好啊,我看看。”说罢,剑灵捏着下巴绕着阿廖转了两三圈,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阿廖大喜,“你看出什么术法了?” “我看出……就不告诉你。” 见阿廖黑着脸,剑灵缩了缩脖子,而后想到了什么,便又挺起胸膛。 “你得给我起个名字,我再告诉你术法的事。” “这有何难,就叫……二狗好了。” 剑灵瞪大了眼睛,“哪里有给剑起名叫二狗的?” “那就桂花。” “不行不行,太俗。” “那就小白?” “不行,听着像狗的名字。” 阿廖不耐烦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自己起一个。” “那就更不行了,你见过孩子出生,自己给自己起名字的吗?” “……算了算了,麻烦得要命,没见过这么事多的剑灵。” “那你见过事少的剑灵?”剑灵扬着眉,似乎真的在询问阿廖。阿廖只觉得一阵头疼,一个江无澜就够她烦心了,现在又莫名其妙多了个话多胆小又不省心的剑灵,她自来了顺意门就未顺意过。 要想个办法能随时收回剑灵才行。这是阿廖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一直追着她问问题,还要拉着她玩的剑灵时,心里唯一的想法。 于是第二日卯时,江无澜刚在阿廖房外坐好,打算和她打个持久战时,却见阿廖推开房门,顶着黑眼圈和自己打了声招呼。 “我外甥女昨夜睡得可挺好的。”江无澜面上没有表情,话 10. 选择 《我必逆天》全本免费阅读 [] 阿廖已呆坐在书房一整日了。期间江无澜来看过她一次,见她动都未动一下,暗自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阿廖盯着信封上的“阿廖亲启”四个字,觉得自己如同阿爹去世那几日一样,忽然不认字了。直到太阳西沉,书房逐渐变得阴暗,最后一缕光映在阿廖的侧脸上,另一半脸反而隐在黑暗中,晦暗不明。 会是真的吗?阿廖猜不透江无澜,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眸中的隐痛。阿廖盯着信封的几个字,忽然忆起幼时,阿娘教她写自己的名字时,“阿廖”两个字便是这样写的。 她点亮了烛火,覆手抚上信封,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指尖的颤抖。她珍重而缓慢地拆开信封,发现其中除了一封折起来的信外,还有一个信封。 阿廖深吸了一口气,打开对折的信件,娟秀的文字霎时铺陈在眼前。 “阿廖吾女,当你看到这封信时,阿娘已经不在了。” “很抱歉那天在无极殿说了那么多伤你心的话,阿娘从未怀疑过你。” “阿爹与阿娘就你这一个爱女,这辈子只盼你平安,无其他所盼。” “你要知道,所谓复仇不过是旧仇添新仇,因果循环。因果之循环往复,何日能终?” “阿娘与阿爹最对不起你的,就是把你生在仙门,让天命柱为你冠名,无端背负无用之名,无法自己选择命运。” “阿娘赠给你的剑,便由你自己起名吧。” “这封信旁的信封里,有部分你爹与我身死的真相。但是,打开了,就注定要走上复仇的不归路,注定要背负沉重的命运,我与你爹断不希望如此。但是这次,我们给你选择的机会。” “珍重自身。” 阿廖将这信摆正在桌上,一字一句,一遍一遍地阅读。待烛火熄灭后,阿廖只觉眼前一黑,心底里满是茫然。 在她的印象里,母亲是极不喜她的。她管教严厉,不苟言笑,如一座雪山,即便阿廖作为女儿,也始终不能与她亲近。 她……竟是爱自己的吗? 阿廖来到院中,望着一池清水中自己陌生的倒影。是了,天成师兄说,这幻颜丹是母亲所赠。 还有什么? 阿廖轻抚那剑,心头忽然猛地一跳。这剑若是古剑,怎会没有名字? 那书中写着,若每日注入大量灵力,或可短时凝出剑灵。 “短时……短时……”阿廖呢喃着。莫非阿娘闭关一年,是为她凝剑灵? 阿娘,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当初在无极殿唤我孽障,将我逐出;现在又在信中唤我爱女,赠我灵剑。 为女十三载,我竟也看不清你。 阿廖忽地忆起,幼时她曾沐浴浣发后与爹爹在院中玩耍。时值春风料峭,阿娘呵斥她,强行把她唤回屋内,为她拭干发丝,说这样会伤风,而她嘟着嘴,一脸不情愿。 会伤风吗? 阿廖忽地起身,自厨房烧水洗发,而后在院中呆坐,由着发丝滴水,湿透自己前额、肩颈、脊背。深夜的风打散了阿廖衣襟的水,化作彻骨凉寒,四散入身体各处。阿廖已瑟瑟发抖,却仿似丝毫不觉冷般执拗地坐着。 阿廖伤风了,意识朦胧地瘫在床上。江无澜来看她,表情平静一如往日,只是眼底深藏不忍。 “阿廖,你这是何苦呢?” “舅父,湿发……果然是会伤风的……” “傻孩子,湿发自然会伤风。莫要再这样做了。” “是吗,怎的我现在才知晓呢?这么简单的事,我怎么会今日才知晓呢?”阿廖只是一次又一次呢喃着。 等到阿廖病愈,已过五月。繁花似锦,一簇一簇地拥着夏日,热烈而美好。而脸色苍白如纸的人儿坐在窗前,忽视了一抬头就能看到的万千风光,只把眼神定在一个信封上。 开吗?下半生会充斥着仇恨和戾气,或许会走上一条不归路。 不开吗?从容面对两个深爱之人的离去,一次次咽下深入骨髓的怀念和愧疚。 …… 病后十几天,阿廖终于走出了房间。适时,江无澜正坐在院子里,用扇子驱赶蚊虫。看见阿廖,他的眼里依旧平淡无波,只是唤来阿廖,问她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阿廖规规矩矩地回答没事了,两人皆是一阵沉默。最后,还是江无澜打破了沉默。 “阿廖,你是如何选择的?” 阿廖想到,江清雪应当告诉了江无澜,所以他应该也是知道那封信的存在的。 “舅父 11. 重逢 《我必逆天》全本免费阅读 [] 岁月轮转,又是人间四月天。 羽天成和沐寡义虽御剑在路上,心里却不住地想象。 羽天成打破了沉默:“寡义师妹,这五年时光过去了,你觉得阿廖的模样变没变?修为会不会还同从前一样啊?” 然而寡义却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羽天成心里暗暗叫苦,若非此行需保密,他还真不愿和寡义单独出行。这寡义平日里很少与人来往,只知一味修行。经过五年前一事,他本以为能与寡义稍微熟络些,但人前人后寡义依旧冷淡如初。 就这样尴尬地行了五日后,两人终于到了顺意门。两人站在山门外望眼欲穿,却始终不见阿廖身影。 “我们真的没有接收到要接待无极门弟子的消息。”看门弟子平和道。 “不如你去通传一下,我们找顺寒阁的仇无庸。”羽天成急道。 “顺寒阁没有这个人,这位道友是不是弄错了?” “怎么会?那劳烦找一下顺寒阁的无澜长老。” “我们普通弟子怎能轻易打扰长老?道友莫要难为我了。” 羽天成急得直冒汗,寡义却依旧一言不发,只是紧盯着顺意门弟子。忽然,羽天成感受到斜里飞来一支冰凌,忙向后跃开,那冰凌打到地上瞬间化了。却不想他落脚处,又飞来一支冰凌。羽天成当即唤出命剑,足尖在剑上一点,堪堪避开了第二支冰凌。 “师兄身姿真是飒爽如初。”羽天成和寡义先是听见一句清脆悦耳的话,抬头往声音传出的方向望去,便看见一身蓝衣的女子站在山门的立柱上。 女子面色莹润,娇俏动人。圆圆的脸上五官平平,唯有一双圆眼,漆黑流波,硬是衬得整张脸妩媚起来。她头上简单挽了个流苏髻,不饰珠翠,腰间别着一副玉白的剑,给人清新脱尘之感。 羽天成看了一会,才惊喜道:“师妹!”寡义虽不露声色,但难掩眼中的欢喜。 阿廖足尖一点,翩然落到山门前,抱手行了个礼,动情道:“师兄师姐,别来无恙啊。” 羽天成哈哈一笑,“你个小妮子,如今术法精进了,便一见面就暗算师兄,好歹师兄反应快,要不无恙也变有恙了。” “那就多谢师兄的‘反应快’了,否则我罪过就大了。”阿廖捂着嘴笑。 那看门弟子也过来施礼道,“师兄师姐好。” 羽天成看出了门道。“好啊你个鬼灵精,串通旁人来整师兄吗?” 阿廖娇笑,“这是我的小师弟凌凡,凌凡,这是天成师兄和寡义师姐。” 羽天成和寡义都点了点头,一行人有说有笑朝顺寒阁走去。 到了顺寒阁,凌凡便知趣地走了,说是去张罗吃食,只余阿廖三人坐在桌旁叙旧。 “阿廖……”羽天成甫一开口,阿廖便摆手制止。 “师兄,我已改名换姓,今后,就唤我阿无吧。” 寡义开口,“阿无,这凌凡是谁?他可知晓你的事情?” 阿廖挠了挠头,“我有次看凌凡被欺负,心里一软,就出手帮了他,又把他接到这顺寒阁一同接受舅父教导。为此舅父还罚我给整个顺意门做了三天的饭。” “哦?我的小师妹还会做饭了吗?”羽天成好奇道。 “也不算是完全会吧,反正整个顺意门拉了三天的肚子。”阿廖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反正之后,凌凡就在这修习了。不过,从前之事干系重大,我和舅父都从未告诉过他。” 羽天成了悟地点了点头,而后肃了面色道:“如我之前所说,我和寡义收到了来自天河山的消息,那边有魔修在秘密奴役百姓做苦力。我想,师父师母的死和魔修脱不了干系,本来我们对魔修就知之甚少,若再通知门派处理,我们能获得的信息就更少了,最佳方案便是我们自行调查后解决魔修。” 阿廖点头,她这五年来一直在研究关于魔修的典籍,但修仙门派对此记录甚少,最后还是需要他们自行调查。 “阿无,你现下修为如何?”寡义问道。 “已过术法测试。” 羽天成大喜,“师妹,术法测试可不是所有弟子过的,五年不见,你已如此厉害了。” 阿廖腼腆地笑,“这都不算什么,舅父的凶兽五关才难过呢。舅父曾言,我若闯不过这五关,便一辈子出不得顺意门。我努力了这么多年,也只堪堪过到第四关。” “什么五关?不如你说给我和寡义听听,说不定我们还能给你出出主意呢。” 傍晚,江无澜正在书房看书,阿廖敲了敲门,得到回应便进了屋。 “舅父,我想今晚闯一下五关。” “你上月刚败,这么快 12. 和解 《我必逆天》全本免费阅读 [] 阿廖已感到力不从心,忙凝神定气,趁第四关来临前,暗地里运气调息。忽觉脚下松动,便知第四关已经来了。 羽天成和沐寡义在山门上望得真真切切。阿廖脚下的地忽然开始旋转,而后在阿廖站立的中心点旋出一个漩涡。漩涡中心的路逐渐变得松软如沼,阿廖身影也在逐渐下沉,可她依旧挺直脊背站立,动作都不曾变一下。 眼见阿廖小腿已没入地底,她却依旧没什么动作,羽天成心急如焚。却见那漩涡中心忽然伸出一只枯白异爪,一下将阿廖拉了进去。 羽天成急切开口,“无澜长老,她……”江无澜却一摆手,眼睛紧盯着那漩涡。 约一炷香后,漩涡中忽然跃出一通体血红、唯有鱼鳍枯白的大鱼。大鱼一跃上岸,而紧随大鱼跃出的,是浑身湿透的阿廖。 见阿廖没事,羽天成略松了口气,转头看向那一跃上岸,正在挣扎的大鱼。 “原来这便是横公鱼。”羽天成呢喃。 横公鱼乃古时异兽,长于不冻沼泽,因性属土,故坚不可摧,唯有喂食乌梅可杀,阿廖之前不知,才屡屡败于横公鱼之下。 羽天成恍然,阿廖是故意被横公鱼拉下沼泽,便于在沼泽中投食乌梅。 羽天成再次看向阿廖,却见阿廖跃上岸后,忽然看了江无澜一眼。很快,他便明白这一眼的意义了。那沼泽中不多时浮上了横公鱼的尸体,羽天成看得清楚,沼泽中有两条尸体,加上岸上的一条活着的,共有三条! 下午他们商议对策时,阿廖只说有两条横公鱼,可见江无澜临时加大了难度,多放了一条横公鱼,致使阿廖疏忽放走了一条上岸。而横公鱼一旦上岸便会化为人形,再难喂食乌梅。 另一边,却见那岸上的横公鱼却像褪掉外衣一样,将最外层的鱼皮脱去,一个身姿曼妙,仅裹着一层红色轻纱的美人儿走了出来。 羽天成视力极好,此刻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轻咳一声把视线转向阿廖。寡义依旧是冷冰冰的眼神,紧盯场上局势。江无澜眼神无波,只是微转了下眼仁看向阿廖。 阿廖头顶忽然飘来一块乌云,紧接着一道闪电后,暴雨如注,一人一鱼和着雨声同时动了起来。阿廖徒手化出一尺长的冰凌,重击向横公鱼。横公鱼不闪不躲,迎头而上,啪地一声震碎了阿廖的冰凌,同时出手来抓阿廖。 阿廖向后跃去,犹豫一瞬,拔出了腰间的千决剑。千决剑的冷光霎时破开雨幕,映照进观战的三人眼里。 “竟用上千决剑了,你这么想过关吗?”江无澜心道。 阿廖口中咒语刚出,便觉脚下有异。她凭本能一跃而起,果然在她跃起的同时,地面上忽然长出倒刺,刺尖锋利无比。 阿廖在空中快速唤出剑灵,嘱咐道:“横公鱼力大无比,身体坚不可摧,你帮我拖延一二。”说罢足尖点了一下剑跃到一边去了。 “什么?人家在睡觉呢,这大半夜的打什么架嘛。”剑灵本在抱怨,偏头看见横公鱼后眼睛忽然直了。 “这个美人儿叫横公鱼?这名字也太难听了吧。”剑灵刚一开口,那本想追阿廖的横公鱼脚步一顿,转而跃向剑灵。 她没有任何武器,只是以手为剑,朝剑灵腹部刺去,剑灵不闪不避,依旧絮絮叨叨。 “你修五行土术对吧,在全身覆盖一层土,所以才坚不可摧。但是你名字也覆了一层土,真的土啊,哈哈哈。” 横公鱼眼看自己的指尖就要刺入剑灵腹部了,阴恻恻地一笑后,笑容却凝固了。她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阻力,而是直接穿过了剑灵的身体。 剑灵的一张嘴半刻都没有停止嘲讽,横公鱼偏生打不到她,气得浑身发抖,竟也口吐人言,“你……你……你给我闭嘴!”只不过声音沙哑,如同老妪。 “原来你会说话,只不过声音难听极了。”剑灵扬着眉。 横公鱼忍无可忍,在雨中与剑灵对骂起来,可她很少开口说话,因此越骂反而越落下风。最终她眼睛一转,看到悬在空中的阿廖,身子忽然一转,跃向阿廖。 阿廖正专心念着咒语,只觉侧面劲风来袭,便侧身一避,却还是被横公鱼指尖刺伤了。 横公鱼没有停止进攻,只是化掌为爪,疯了一般抓向阿廖,似是要将在剑灵那受的气都发泄出来。她攻击速度极快,阿廖用剑抵挡不及,不一会便伤痕累累。 “喂,你个土公鱼,别去欺负我主人,来找我对骂啊。”剑灵见阿廖受伤,亦是急得不行,便想尽办法吸引横公鱼注意。 可横公鱼哪会再吃那亏,手里的招式越发凌厉,嘴上也不服输:“你便在那睁着眼,好好看着你主人慢慢死掉吧,没用的剑灵。” 说罢,横公鱼一脚踹飞阿廖的剑,利爪直直朝阿廖心口而去。 眼见那利爪要穿阿廖胸膛而过,羽天成和寡义同时出声:“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横公鱼却似忽然力竭,直挺挺地从半空中落下,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了。阿廖口中默念咒语,收回剑灵,从半空中缓缓落地,却站立不住,只能扶着剑半跪在地上,粗重地喘着气。雨水顺着阿廖发丝滴落,混着阿廖伤口的血迹,在地面铺展成浅红的画卷。 羽天成和沐寡义不约而同望向江无澜,想知道是不是他终止了这第四关。江无澜缓缓开口, “这关,你过了。” 下方的阿廖勾起苍白的唇,抬眸望向江无澜,江无澜的眸中依旧不悲不喜。 “晚辈愚钝,敢问无澜长老,这化了人形的横公鱼如何死的?”羽天成恭敬道。 江无澜没有说话,只伸手引来横公鱼尸身上方的几滴雨。羽天成接过一探,瞬间了悟。寡义见状也凑了过来,羽天成解释道, “是乌梅。阿廖唤来乌云降雨,把乌梅粉碎后散在雨中,雨滴流入横公鱼嘴中,它便不知不觉死亡了。” 而且,让剑灵引导横公鱼说话,也是为了让更多雨水可以流入横公鱼嘴中吧。你果然进步斐然啊,阿廖。羽天成暗想,嘴角也挂上了一丝欣慰的笑。 “阿无,你已身负重伤,还要过第五关吗?”江无澜居高临下看 13. 潜入 《我必逆天》全本免费阅读 [] 阿廖只养了一日伤,便急不可耐地要出发了。她拉来凌凡叮嘱了一大顿,才去拜别江无澜。 江无澜依旧躺在小院里,状似悠闲地扇着扇子。阿廖捏着手立在一旁等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走近江无澜。 “舅父,我要出发了。” “嗯。” “我已将事务都交待给凌凡了。” “嗯。” “我走后,你要是孤单,就找凌凡说说话。” “你把他领进顺寒阁,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阿廖砸了咂舌,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这个老头儿。 “舅父,你……要珍重。阿无这便走了。”阿廖说完后跪下,给江无澜磕了个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院中微微传来一声叹息,“娘俩都一样。” 近五年未出顺意门,阿廖很是好奇,御剑时东看看,西望望,还差点撞到一棵树上。羽天成也很是兴奋,终于有人能在路途上陪他说说话了。 行路几日,几人终于到了天河山不远处的一个镇上。羽天成提出要采买药类等物资,以备不时之需。于是三人决定顺便在镇上找个客栈歇几日再出发。 是夜月满,阿廖躺在床上,想着马上就要到天河山,与魔修初次对抗,便怎么也睡不着了。她翻身起床,见夜空无云,月色甚好,便跃出窗外,坐在屋檐上赏月。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阿廖叹气,月色之美一如往昔,她却永远失去昔日共月之人了。 阿廖正陷在回忆中不能自持时,却蓦地感受到一缕魔气。魔气微弱不易察觉,似乎是从不远处传来的。 阿廖循着魔气而去,怕暴露踪迹,不敢御剑,只靠内力越过一座座屋檐,不多时便出了小镇。待魔气变得清晰可辨时,阿廖在一棵树下发现了魔气的源头。 那是个正在打坐的男子。一身黑衣,偏大了些,只能依稀辨别出宽阔的肩膀和修长的手臂。阿廖躲在一棵树后偷偷打量,因男子侧对自己,阿廖只能借着月光看见他挺直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 “这便是魔吗?”阿廖暗道,想再看个仔细,却见男子忽然动了。他从地上站起,头未转脸未动,却像被定住一样,抱着手臂一动不动。 阿廖直觉自己被发现了,但又见他未看向自己,也只好秉着呼吸不敢动。不说阿廖不知他修为几何,就说三人要秘密调查天河山,事先惊动其中的魔修就不好了。 敌不动,我不动,阿廖决心与他拼到底。四月里已有蚊虫,阿廖的脸和手裸露在外,成了蚊子的盛宴。 定在这里有一炷香的时间了,阿廖觉得手和脸痒得不行。那些蚊子自己似乎喝饱还不够,呼朋引伴一起开宴,直接在阿廖脸上和手上进行家庭聚餐了。 “该死的蚊子,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们。”阿廖暗地里咬牙切齿,却依旧倔强着按兵不动。终于,在这沉默又无意义的对峙中,那男子放弃了,朝着小镇的方向跃去。 阿廖忙起身抖了抖全身,一摸脸上有七八个包,手上也有十几个。她气急,但见男子往小镇里走了,忙跃身跟上。 阿廖疾行,不多时,就远远看见了前方男子的身影。他头顶挂着一轮明月,月光铺陈在他高大的身躯上,似为黑衣裹了一层白纱。 阿廖怕他伤害镇上的百姓,远远地跟在他身后,恍惚间,又觉得自己好像在逐月而去。 入了小镇后,男子忽然又站在一方屋檐上不动了。阿廖躲在暗处,却见他忽然转过了脸,侧脸轮廓在月光下格外清晰,反叫阿廖有片刻的失神。而后他忽然唤出一把剑,御剑而去,片刻便不见踪影了。 跟了一晚上,被咬了十几个蚊子包不说,人还跟丢了。阿廖御剑在小镇寻了好几圈,都再未感受到魔气,便气鼓鼓地回了客栈。 此时已是日出,阿廖回房间越想越气,躺了半天睡不着,便起身在房间里打蚊子。打了半天,寡义敲门进来了。 “阿无,你怎的起这么早?你脸上怎么了?”寡义关心道。 “师姐,别提了,我一夜未睡,忙着……忙着打蚊子了。”阿廖心虚地撒了个谎,若是被他们知道自己追了一夜魔修未果,还不得笑掉大牙。 “怪不得呢,看你这满脸包,不过为何你的房间蚊子这么多?”寡义开始打量阿廖的房间,似乎想找出蚊子窝。“你一夜未眠,现在好好休息休息吧。” “没事的。我月圆之夜一向睡不好,第二天常常疲惫,还不如像这样不睡更好些。” 阿廖见寡义还想帮她找蚊子窝,心虚地拉着她出门去了。甫一出门,就碰到了羽天成,三人商量着吃了早饭便去采买物资。 在镇上的剩余两天都相安无事,阿廖每晚都御剑绕小镇一圈,却再未发现魔气,也未听闻有百姓受伤。 是日,三人已准备妥善,便早早出发去天河山。临走前,羽天成给了阿廖和寡义一人一个白玉扳指,夸口道:“这是我临走前,恒毅长老给我的,说是门派宝物,可以遮掩修仙之人的灵气。”说罢拿出一个扣在了自己的大拇指上。 “既然是宝物,恒毅长老为何给你?”寡义直言。羽天成一时语塞,阿廖忙打圆场。 从前阿廖觉得羽天成是个温和儒雅的人,如今私下里相处开才发现他同爹爹性格很像,都是人前温文尔雅,人后率性开朗。寡义也和阿娘有些像,总是面冷心热。从前爹娘偶尔吵架时,她一直当粘合剂。如今与他们二人出行,依旧逃不开当粘合剂的命。 安抚好二人,阿廖新奇地把玩了一会扳指,便扣到自己的拇指上。她原以为会有什么感觉,但是事实没有,也不禁怀疑起这扳指作用的真实性。 不论如何,三人还是向着天河山出发了。三人御剑到天河山脚下,怕被发现,便换成了走路。 天河山一名来自其奇景。夜晚站在山顶,抬头便可望见一长长的星河自地平线延伸至头顶,绚丽斑斓使无数人流连忘返。但是天河山偏僻陡峭,时有野兽出没,所以寻常百姓 14. 新仇 《我必逆天》全本免费阅读 [] 透过那门的缝隙,阿廖看见高个魔修越走越近。他的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步伐铿锵有力,每一步都似踩在阿廖心上,将阿廖的心踏进谷底。 是藏起来,还是与他打斗?快速地环顾四周,草棚内除了躺着的百姓,空荡无一处掩体。 打斗势必会引来其他魔修,估摸整个天河山有三十多魔修,哪怕加上羽天成他们胜算也不高。 阿廖手心里都是汗。事到如今,只有…… 阿廖一脚把矮个魔修踢进角落里,捏了个诀把头发弄得凌乱,能影影绰绰遮住一半脸。在高个魔修即将伸手推开门时,阿廖低着头扑了出去,刚好撞开门,扑在他身侧。手指故作颤抖向后指着,嘴里故意哑着嗓子道:“她……她……” 高个魔修下意识看向屋内,阿廖神色一凛,隔空凝了个冰球迅速击向他的后颈,高个魔修闷哼一声便倒地了。 一击得手的阿廖一刻也不敢耽搁,此时魔修大部分都已休息,除了看大门的和草棚的两个外,还有三个巡逻的,此时正值换班。 时间紧迫,阿廖拎来近前的两个百姓,叮嘱了句别出声,便一手抓着一个的衣领御剑飞至山顶。远远就看见了急得直打转的羽天成。 “阿无,你太冲动了!”羽天成斥责道。 “师兄,你有时间训斥我,不如把这些人运下山。”阿廖把手上的两个瑟瑟发抖的百姓往羽天成身前一推,便扭头回谷内了。羽天成本要追,但看见两个凡人在陡峭的崖顶立都立不住,只能叹了口气把他们带至山下。 来回二十多趟后,草棚内的百姓只剩一半了,剩余的都用希冀的眼神望着阿廖。阿廖只扯了近前的两个人,左手拎着衣领,右手却没摸到衣领。她这才望向右边这个人,他赤着上身,露出的皮肤布满了鞭打过的伤痕,有的地方将将结痂。 阿廖只好扯着他的手腕,同样叮嘱了句千万别出声,便御剑飞向山顶。 刚飞到半空中,阿廖右手的人忽然痛呼出声,洪亮的声音划破了夜晚的寂静,三三两两的魔修从营帐里冲出来查看情况。自然,他们也看到了半空中拎着两个人的阿廖。 阿廖心里一沉,加快了御剑速度,想把手中的两人送到山顶。前方忽然飞来几个魔焰,她调转方向想继续往山顶飞,右手的人却剧烈挣扎起来,阿廖感觉快要抓不住他的手腕了,只能把心一横,带着二人回到地面。 阿廖甫一落地便被十几个闻声而来的魔修围成一团。 “还是免不了一战啊。”阿廖眼神扫过一众魔修,放开了手中的两个百姓,拔出千决剑,蓄势待发。 “阿无!”一道声音打破了对峙,羽天成自空中御剑飞向阿廖,落在阿廖身前。“你先带这两人走。” “师兄!” “放心,师兄顶得住。” 羽天成拿出一张符纸,默念了一段咒语后,一条火龙自符中飞出,冲向魔群中,魔修瞬间乱作一团。 “现在!”羽天成依旧站在阿廖身前,击落了几个魔焰。 阿廖望着他的高大的背影。从小到大,羽天成便一直保护着她,如兄如父。 自己难道要弃他于不顾? 阿廖默念口诀唤出剑灵,把地上的两个人推给剑灵,匆忙嘱咐道,“千决,速带他们下山。”而后右手凝出冰锥,挺直脊背,向前迈了一步,与羽天成并肩。 “师兄,我们一起,与这些魔修酣畅淋漓地大战一场可好?” 羽天成回望了一眼阿廖,她虽头发蓬乱,满面泥垢,一双圆眸却如含着星光般灿烂。 阿廖已不是那个动辄掉眼泪,老是让别人护着的小姑娘了啊。 “好啊。”羽天成朗声回道。二人默契地背对背,羽天成一边操纵火龙,一边击落迎面而来的魔焰。阿廖一手持着冰锥回防,一手不断凝出冰凌射向魔修。一时间,数量悬殊的双方竟打成了平手。 那方剑灵正用千决剑托着两个凡人往山顶去,眼前忽地一花,飞来一个戴面具、着金边黑衣的魔修。剑灵扶着两人的手一下子抖了, “你……你让我过去。”剑灵挺直小身板,佯装强势道。那戴面具的魔修却一言不发,一记杀招直冲剑灵面门而来。剑灵自己虽无实体,却挂念着剑上肉体凡胎的二人,只能咬着牙连连后撤,最后快撤回谷中了。 阿廖眼角瞄到了剑灵的处境,给羽天成使了个眼色,闪身跃至剑灵处,一记冰凌击向面具人。但那面具人轻轻一抬手,便把冰凌融掉了。 “此魔修不好对付。”阿廖心里暗叫倒霉,面上不动声色,扬起脸紧盯着他。 面具人率先出手,几记魔焰迅猛打向阿廖面门和心口,被阿廖闪身躲掉。魔焰力道不减,直冲向阿廖身后的凡人。那凡人惨叫连连,滚在地上想要熄灭魔焰。 这魔修真是阴险狠厉至极。阿廖眼色一凛,飞身上剑,朝山顶飞去,面具人一言不发紧追着她。 见面具人跟自己来了山顶,阿廖舒了一口气,这下不会误伤无辜百姓了吧。 阿廖一一化解了面具人打出的魔焰后,提剑上前与他斗作一团。千决剑自带寒意,剑锋伶俐,与面具人魔刀相撞,倒叫阿廖想起与江无澜斗剑的日子。 过了几十招,阿廖忽然发现面具人身法凝滞,腿脚似有不便。于是当即变幻招式,主攻面具人下盘,面具人果然方寸大乱。阿廖乘胜追击,刺伤了他右腿膝盖,又剑锋上行,划开了他的面具。 面具碎成两半掉落在地,而那面具下露出的脸却让阿廖无比熟悉。 “周平?”阿廖执剑的手微微凝滞。 周平的脸已脱儿时的稚气,脸上还多了条疤,从眉心划过眼睛延续到鬓角,眉下一双三角眼里透着精光,此时略带出一丝疑惑。 “你是谁?” 阿廖抿着唇答不出,那周平却阴恻恻地一笑:“不论是谁,格杀勿论!”随即顺势坐在地上,闭起双目,口中念念有词。 阿廖怕他有诈,当即持剑上前。周平身上却忽然爆发出向四周扩散的冲击波,震地阿廖胸口似要炸开般,猛地吐了一大口血。< 15. 名字 《我必逆天》全本免费阅读 [] 楼下肃立的男子一身青衣,肩膀宽阔,身量修长。阿廖走到他身后,咽了口唾沫,呼吸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勉强定神后,开口唤了他。 “尹成魔?” 阿廖从未见过尹成魔的正脸。他转身前,阿廖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心怦怦跳,震的她喉咙干涩。 阿廖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一张青色面具,边缘已经发亮,一看就是戴了多年的。 “你为何好端端地要戴面具?”阿廖耷拉着肩膀,蹙眉问尹成魔。 “这位道友,不妨先做个自我介绍吧。”尹成魔抬起下巴开口,声音冰冷。 “啊……阿无失礼,”阿廖立身抱了下拳。“我叫仇无庸,来自顺意门。这次是同无极的天成少侠和寡义女侠来此调查魔修奴役百姓之事的。”说罢阿廖笑眯了眼,“多谢尹少侠救命之恩。” “是我要多谢女侠,用冰柱袭击我时手下留情了。”尹成魔依旧冷道。 阿廖心虚地摸了摸头:“对不起啊,当时不知是尹少侠,下手重了些。”她抬了头想问问尹成魔的伤势,却感觉尹成魔的眼睛一直盯在她脸上,不辨神色。 “尹少侠?”阿廖用手在尹成魔面前晃了晃,他似乎才回神,转过脸: “伤势无碍,现在我要走了,以后有缘再会。”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等一下,”阿廖小跑几步拦在他面前,见尹成魔看着她,又不知要说些什么。 “尹少侠稍等。”楼上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一个拄着拐杖,头发乌黑,却满面褶皱的老人下了楼,后面紧跟着低着头的羽天成。 “是恒毅师伯。”阿廖心里诧异。这恒毅是无极门的长老,亦是爹爹的师弟,修为高深,却严肃刻板。他很少管无极门门内之事,爹爹便只给他长老一职,让他坐镇无极门,还特许他可以不用收徒,所以当年他甚至比自己这个废柴还要清闲。这次寡义能请得动他,倒是让人意外。 “老夫有疑,尹少侠如何混进魔谷的?”恒毅昂首站在尹成魔面前,不怒自威。 “晚辈愚钝,运气而已。”尹成魔双臂交叉置于胸前。 “哼,运气。”恒毅嗤之以鼻,“那你身上为何隐约有魔气?” “晚辈身上亦有灵气。” “既然你顾左右而言他,就把手腕上的名字亮出,自证身份吧。”恒毅把拐杖重重一磕,眯着眼望着尹成魔。 尹成魔依旧立着未动,羽天成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恒毅的脸色,开口劝道: “尹少侠,最近世道乱,有魔掩藏气息企图混入修仙门派,恒毅长老也是谨慎为上,还请尹少侠体谅。” 尹成魔依旧不动。空气忽然凝固起来,羽天成看着恒毅微微攥紧的拳头,知道他一定不会妥协,便咬着牙上前抓尹成魔的手。尹成魔一动未动,羽天成的手却被拦开了。 “恒毅长老,莫要难为尹少侠了。”阿廖抱着剑挡在尹成魔身前道。 “阿无,你……”羽天成难以置信。“恒毅师伯自从师父被魔所害后,一直统辖无极门,也一直调查魔修之事……” “请这位顺意门的道友莫管闲事。”恒毅打断了羽天成的话。“我无极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疑似魔修之人。”说罢,周身气息忽然变强。 “恒毅长老统辖无极之辛苦,不容我等置喙。可一码归一码,尹少侠救了我,也救了百姓,且身上灵气氤氲,怎会是魔?”阿廖向前一步,单手持千决剑挡在胸前。“恒毅长老莫要难为人了。” 恒毅面色晦暗,一言不发,羽天成暗叫不好。这五年他一直追随恒毅修炼、处理门内事务,最熟悉恒毅脾性,知道恒毅这是生了大气了。 不论如何,不能伤到阿廖。 羽天成刚要上前拉开阿廖,一直默不作声的尹成魔忽然开口。 “我答应你,不过,”尹成魔抱着手,声音清冷,“你们也要把名字示于我。” 恒毅一言不发,似是默许了。尹成魔抬手,缓慢地卷起右手袖口。 阿廖和羽天成凑上前,见他腕上赫然是“成魔”二字。但那刻着字的皮肤上却遍布划痕,有深有浅,全都结了痂,看得人触目惊心。 这手腕的主人定是怨恨过自己的名字,亦怨恨自己的命运,才一次一次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原来,这便是你不愿示人的原因。”阿廖心里沉重,一言不发。 羽天成也紧抿着唇,回头朝恒毅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尹成魔坦然放下袖口,抬眼望向恒毅。 恒毅鼻子里哼了一声,抬手露出手腕的“恒毅”二字,羽天成也卷起袖口,露出“天成”二字。但尹成魔都只是淡淡地扫了一遍,动都未动一下。 “你呢?”见阿廖没动,尹成魔开口询问。 “我?我刚才可是帮了你的,你也要验我的身份吗?” “自然。” “……”阿廖挠了挠后颈,而后缓缓撩起袖口,把让自己丢了半辈子脸的“无庸”二字露了出来。 她原以为尹成魔只是随口说说,却不料他却较真起来,走到阿廖身前对着她的手腕看了又看。阿廖怕他看出手腕的字被改过,忙收了袖口冷道:“喂,你看够了吧。” 尹成魔这才收回目光,对着屋内众人抱了抱手道:“告辞。”便要出门。可还未等他走到门口,一个吊着手的男子忽然撞进来,扑到他脚下。 尹成魔冷冷地立在他面前,没有伸手去扶。那男子看了一圈屋内的人,而后把目光锁定在阿廖身上,指着阿廖,声音尖锐:“就是她!”说罢,竟开始掩面哭泣。“你这毒妇,先前说要救我们,结果却把我的手拉伤了,还致使王麻子被严重烧伤,你必须给我们个说法!” 外边又冲进来五六个男人,把扑在地上的男子扶了起来,叹了口气道:“姑娘,不是我们不讲理,我们本来也不用受这些罪的,是你硬要救我们,还弄伤我们,你要么赔给我们医药费,要么给个说法,否则我们就在这里不走了。”说罢,便直接在客栈里坐下了。 “你们还讲道理吗?心中可还有道义二字吗?”羽天成气极,大声斥道,可地上的几个人却不为所动。 “谁说我们不讲理了,伤人赔罪本就天经地义。”那吊着手的男人面上还挂着泪痕,厉声道。其余人听到他说话,也都点头附和。 阿廖眯着眼望着那吊着手的人,一眼认出, 16. 身世 《我必逆天》全本免费阅读 [] 阿廖敲开羽天成房门时,他还在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师兄,你找的是不是这个啊?”阿廖打开手掌,一颗莹润的珠子滚出,似在嘲笑羽天成的慌张。 “是,就是它!”羽天成急急奔来,将珠子收在囊中。“怎会在你那呢?” “没准长腿了吧……”阿廖心不在焉道,眸光转了一圈,确认房外无人,才神秘兮兮地拉着羽天成。 “师兄,你给我讲讲尹成魔吧。” “尹成魔?你为何忽然对他感兴趣?”羽天成扬着眉毛。 “我只是好奇……”阿廖背后的手扯了下裙子,状似随意道。 “阿无,别人都没什么,唯独对他。”羽天成抖了抖衣衫,肃然坐下。“我不允。” “是……因为他的命格吗?” “不光如此,他本就不该活到现在的。” “为何?” 羽天成却忽然沉默,好几次欲言又止。在阿廖探寻的目光中,他终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缓缓开口: “百年前魔道猖獗,堑天派前掌门练成不死之身,已能飞升成仙,却为了除魔卫道留在人间。后来他的爱徒陡入魔道,他忍痛杀死爱徒,用毕生修为炼成天命柱,定下只收婴孩且要以命格化名的规定。” “然而这规定只是明规,其中其实还潜藏了一条暗规。”羽天成说完顿了顿,蹙眉道,“那些化名与魔有关的婴孩,会被就地处死。” “什么?”阿廖倒抽了一口冷气,瞪大了眼睛望着羽天成。“所以……所以……” “所以百年来,能活到成年的,只有尹成魔一人。” 阿廖心里的寒意一阵阵上涌。她曾以为的正道,应是惩恶锄奸、光明磊落的。可这光明的背后,竟是这么的丑陋不堪,令人不齿。 “为何尹成魔会活到现在?” “因为……”羽天成叹了口气。“尹成魔是堑天派前掌门的儿子。” 羽天成起身,给阿廖和自己倒了杯茶。他把茶递给阿廖,指尖相触,才发现他们二人手上已都是汗。 “前掌门夫人于二十年前诞下一子,而后难产离世。前掌门带着儿子例行去天命柱前求名,却未曾想到,自己亲手炼成的天命柱,会给自己的儿子宣告死刑。” “前掌门一生只钟情掌门夫人一人,骤然失去挚爱,眼看又要失去独子,焉能不痛?当即在天命柱前立下誓言,愿以一命换取儿子一时安稳。若其子今后入魔,则修仙门派可随意惩处;若未入魔,则留他一命独活。说罢便在天命柱前自裁了。” “所以,尹成魔一直未入魔,是吗……”阿廖低头沉思。 “大抵是的。不过以后就未尝可知了。阿无,莫要与他纠缠太多,他注定要成魔的。”羽天成抿了口茶,郑重地望着阿廖,“天命柱从未出过错。” “所以,”阿廖蓦地抬头,“我也是命定无用,是吗?” 羽天成自知失言,抿着唇不再说话。阿廖没有再看他,而是低着头,神色不明。 她记起初次遇到尹成魔的那天,那缕若有若无的魔气。 是夜,月如弯钩,时不时掩在青云中。阿廖在房间呆得胸闷,便独自下楼透透气。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奴役百姓的魔修,已堕魔道的周平,撞剑濒死又消失、留下魔丹的男子,还有“注定”入魔的尹成魔。 阿廖叹气。出来这么多日,对爹娘死因的调查无一丝进展,还卷入了这么多桩纷繁的事件中。 目前最棘手的,便是这颗珠子了吧。 阿廖自怀中取出黑色的珠子。这珠子真就像是长了腿一般,一直跟着阿廖。即便被羽天成交给了恒毅,第二日也自动回到了阿廖怀里。 “为何是我?”阿廖自言自语,举起珠子细细端详。可能是由于光线暗,阿廖觉得这珠子没有前几日有光泽了。 “我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最不起眼的一个,跟着我有何意义。”阿廖言罢,把珠子投进了池塘中。 珠子咚地一声落下,平静的水面泛起一阵阵涟漪。阿廖忽然玩心大起,捡起一些小石子,在池塘中打水漂。有一个小石子一直从池塘一边跳到了另一边,最后落在一只青蛙头上。青蛙冷不防被砸了一下,呱地一声叫了出来。 阿廖捂着肚子畅快地笑了出来,直笑得腰都弯了。楼上不知谁喊了一声: “大半夜的笑什么笑!陪鬼笑呢?” 阿廖吓了一跳,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池塘边的大石头上。屁股被咯地生疼,阿廖没叫出口,却听见有人闷哼一声。 有别人?阿廖忙捂着摔疼的屁股跳了起来,四处张望。 一阵微风吹过,院落里景致一览无遗。 阿廖咽了好几口唾沫。不会……真的有鬼吧。 她又绕着池塘转了好几圈,最后把目光锁定到那块大石头上。这块石头的颜色,似乎不大对。周围的石头都是灰色的,沾着点土。唯独这块,泛着点青色,还十分干净。 阿廖走到石头旁,蹲下身细看,未看出任何端倪。她眼珠一转,计上心头,随手凝出一个冰锥,朝着石头用力扎了下去。 手中冰锥扎了个空,那石头滚到一边,腾地一声幻化成一个阿廖熟悉的身影。 “尹少侠,晚上好啊。”阿廖勾起嘴角,扯了一个难看的笑。“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尹成魔没说话,只抬眼看着阿廖手中的冰 17. 西行 《我必逆天》全本免费阅读 [] 阿廖耷拉着脑袋回到房间,不出所料地看见了静躺在床上的珠子。 “回来了啊。”阿廖坐在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盯着那珠子。 “魔修内丹……啧啧……怕不怕火烧冰冻呢?”阿廖托着下巴,向那珠子眨了眨眼。珠子像害怕了一样向后滚了一滚。 一个时辰后,阿廖气喘吁吁瘫坐在地上。 “真不愧是高阶魔修的内丹啊,火烧冰冻都丝毫无损。”阿廖捧着魔丹,心内敬服。 传闻要杀魔修,需用五行之术击魔修腹部内丹,直至内丹碎裂或化为灰烬,方能将魔修杀死。这颗内丹已能扛得过水火,可见其主人修为之高深。 “过奖了,过奖了。”头上冷不防传来声音,阿廖吓了一跳,心一突,手一滑,魔丹快要滚落在地。 一只大手适时稳稳地接住了魔丹,手的主人摇着头:“这可是我的命根子,摔坏了可怎么好。”虽这样说,嘴角的一抹笑却十分随意。 阿廖僵硬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眉眼与从前相似,只是眸中因上扬的眼尾平添了些轻狂,嘴角时刻扬着,笑里却似藏着刀。 “你就是那个大喊大叫,起哄闹事,又撞剑自刎的。”阿廖咬着牙。 “唔……”男人摸着下巴想了想,而后眨了眨眼望向阿廖,真诚道:“是。” “……”阿廖黑了脸望着他,一言不发,心中踌躇。这是一个活生生的魔修,可身上却无魔气和杀气,诡异至极。且此人应该有病,上次就为了问个问题,就能以颈撞剑。此等不善之辈,自己打也打不过,还是离得远远的好。 “莫要生气,莫要生气。”男人一撩衣摆坐在凳子上,笑眯眯地斟了杯茶。“我不是说了吗?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只管问我。” “问你,你算老几。”阿廖抖了抖衣服起身,不去看男人,而是转身去拿已整理好的行李。 “我在家中排行老二,可在这凡间,应是老大。”男人抿了口茶,故作高深道。 “什么老大老二的,关我什么事。你把你那个破珠子收回去,别老缠着我。”阿廖转身便要出门,男人在背后笑道: “你,很弱。幼时不敌周平,长大了还是不敌周平,确是无用。” 阿廖被戳在痛处,不由自主地顿了脚步,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抬脚迈出了房门。 “西行千里有座峚(音同密)山,山上生有丹木,其果实可以助你修行。还有,”男人站起身,“我叫逸川,你若想我了,可随时唤我名字。” 想你个大头鬼。阿廖白眼一翻,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老板,结账。”阿廖站在柜台前等了半天,那老板和小二却只在一旁招待别的客人,像看不见她一样。 “若不结账,我可走了啊。”阿廖拎上包袱,作势要走,那老板见状才急急跑来。 “你可不能走,你的房费贵着呢。” 阿廖轻笑,不过住了十日,能贵到哪去,眼睛却在看到帐单后瞪得溜圆。 “十五两?你这店里住一晚不才五十文吗?” 老板哼了一声,斜眼看阿廖:“那是对天资卓越之人,你这样的住到我店里,我都嫌晦气,房费自然得加点。” “呸,都是歪理。” “我开的客栈自是我说了算。” “做买卖都得明码标价。” “对你这样的无用之人不用。” 阿廖忽然沉默,黑眸冷得像沁了一层霜,蓝色的衣裙无风自动,右手掌心向上,灵气流转,眼看要要凝出冰凌。 一只温热的手忽然从身后握住了阿廖的手腕,止住了她凌厉的气势。阿廖回头,入眼是一张青色面具。 “我来付。”尹成魔在怀中掏出一小锭金子,望向老板。“够不够?” “够了,够了。”老板哈着腰连连点头,眼睛笑眯成两条缝,嘴角要咧到耳根了,活像只吃饱了的肥□□。 阿廖刚要开口,就被尹成魔硬拉着出了客栈。 “你给他钱作甚,有那钱,我拿去接济穷人也定不便宜他。”阿廖说罢要抽出手腕,奈何尹成魔拉得紧,她抽了几次没抽出,便抬眼瞪着尹成魔。 “既是奸商,我们比他更奸就好。”尹成魔依旧没松手,另一只手自怀里掏出一锭金子,轻吹了口气,那金子表层金色褪去,慢慢显出原型。 原来是一块鹅卵石。 阿廖连连点头,朝尹成魔竖了个大拇指:“妙啊妙,不愧是你,尹少侠。不过,”她朝着被尹成魔拉着的手腕努了努下巴,“你也拉够了吧。” 尹成魔连忙松手,脸转向别处。阿廖握着刚解放出来的手腕,只觉得脸有些微热。 时值仲春,微风料峭,吹起街边的柳条,荡起路人的衣摆,化了少女面上的微红。 阿廖定了心神,清了清嗓子道:“尹少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西行,去岷山,寻赤丹果,提升修为。” 阿廖闻言按了按额角,魔修的线索已然断了,大师兄根本不愿意告知她。寡义也走了,只留了封信给她报了平安。与其一无所获地回顺意,不如外出闯一闯,长些经验见识。 不过这个西行,好像在哪儿听过。 “我也去,和尹少侠同行如何?” 尹成魔犹豫了一瞬,似是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西行之路风光正好,阿廖和尹成魔各御一剑,时而高翔,穿过千里层云;时而低飞,掠过百里清河。时而穿过幽静的山林,耳边具是雀啭树鸣,空谷传响;时而掠过喧闹的集市,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夜晚,二人有时找间客栈住下,第二日不约而同地起早继续赶路。有时直接在野外生火,就地休息。尹成魔话很少,阿廖却不觉尴尬,反而随着二人相处时间越久,越能品出些岁月静好的意味。 二人会于傍晚歇在清河边,边饮水,边眺着下沉的夕阳;亦会在野外,披着漫空繁星沉沉入眠。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恃强凌弱,没有血雨腥风。 就这样行了十余日,二人终于到了尹成魔所说的“岷山”了。 岷山山脉狭长,绵延百里,自山腰至山顶白雪皑皑,还未近山,一股清冷的气息就扑面而来。然而山下却熙熙攘攘聚了一大群人,硬生生冲散了这份冷清。 阿廖侧头问尹成魔:“你曾 18. 依赖 《我必逆天》全本免费阅读 []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谁不知道尹成魔?被堑天前掌门舍命保下一时,以后却注定要成魔的人。 四周投来的目光登时变得不友善起来,有厌恶,有质疑,有仇恨,好似尹成魔已然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修一样。 尹成魔依旧保持着手上的动作,一言不发,只是冷冷将那守关弟子望着。那弟子被看得发毛,瑟缩了一下脖子,道:“你……你不能进去。” 尹成魔眼中寒意更盛。那弟子暼着尹成魔的面具,声音也颤抖起来:“四派掌门叮嘱过,这赤丹果万不可落入魔修之手。” “这位师弟的嘴是不是受伤了,怎的一张开就血口喷人。”阿廖回身冷笑,“他若成了魔还轮得到你在这指点吗?” “即便现在未成魔,以后也会的。”守关弟子不敢直视尹成魔,低头道。“天命柱测的命格何时出过错?” 天命柱,天命柱,又是天命柱。阿廖一阵心烦,刚想强拉尹成魔入内,尹成魔却忽然退后一步道:“好,我不进入就是。” 阿廖挑眉瞪着尹成魔,想问他:飞了这么远,风餐露宿,说不进便不进吗? 尹成魔则垂下手,把手藏于袖口,朝阿廖竖了一下大拇指,便转身走了。 “这家伙……”阿廖垂头一笑,却还是找了块石头,简单拍了拍上面的灰,坐下静等。 来往的人群熙熙攘攘,路过的人大都知道了阿廖的名,有的斜眼看着阿廖,鼻子里一哼,满是鄙夷。甚至有几个人公然对阿廖指指点点。阿廖只当没看见,低头专心拨弄自己的发丝。 不多时,关卡外忽然喧闹起来。阿廖起身张望,见关外那些弟子自动让出了一条路,逐一伏身行礼,垂头顺目,虔诚无比。阿廖定睛一看,一身材清瘦、着洁白里衣,外披墨色外搭,须发灰白的老者穿过人群徐徐前进,他微弓着腰,一手捻着胡子,一手背着,目不斜视。 关卡的弟子见了他慌忙行礼参拜道:“司徒越掌门,这岷山偏远,怎么劳您大驾亲临查看?” 阿廖盯着那司徒越,心生疑惑。 这司徒越乃堑天派掌门,命里只一个越字,却刻苦修习,终成一派之长。他修为高深,曾只身闯魔窟,凭一人一剑剿灭数千魔修。但却极少涉世,门派内外事务大都交由管事处理,且不爱出门。 □□登掌门之位,按理说要昭告江湖的。于是堑天派长老好说歹说,给司徒越拟了三张画像,发放给四派。 四派弟子都见过那画像,画像上的司徒越仙风道骨,一看便让人想要顶礼膜拜,与眼前这人一般无二。 阿廖身旁的两个弟子许是堑天派的弟子,边行礼边小声议论起来:“你说那人是我们掌门吗?” “我见过两次掌门,确实是这副模样。” “可掌门避世已久,好不容易出一次门,为何忽然来这么偏远的地方?” “你什么意思?” “我听闻魔物会化形之术……” “小点声,你不要命了,掌门周身灵气氤氲,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怎会是魔物?” “……” 阿廖依旧立在原地,见司徒越只睨了一眼守关弟子,便跨步进入了岷山。他甫一进入,岷山内的弟子便纷纷下跪行礼。司徒越眼神平淡地扫过众人,然后落在了依旧站着的阿廖身上。 他大步一迈,向阿廖走来。 阿廖依旧负手立着,显得那么格格不入。身旁的几个行礼的弟子偷眼瞄着她和司徒越,眼中都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见掌门而不拜,这般无礼,要被严惩的。” “就她那个资质,借此将她逐出师门才好。” 阿廖与司徒越四目相对,看着司徒越一步一步走近自己,却没有弯下自己的双腿和脊背。 司徒越身上粘着一百多道崇拜、向往的目光,一步一步迈向阿廖,最后立于阿廖面前,道: “徒儿此行辛苦了。” 阿廖身侧弟子皆瞪圆了眼睛。 “她,她是司徒掌门的徒弟?” “听闻司徒掌门仅有一关门弟子,竟是她吗?” “她不是叫无庸吗?资质如此愚钝,怎么会成为司徒掌门的关门弟子?” 阿廖却点了点头,乖巧道:“辛苦极了。不过师父来了,徒儿便安心了。”说罢扶着司徒越的胳膊便往山内走。 身后议论声又响起,有艳羡的,有嫉妒的,最多的却是质疑的。阿廖挠了挠耳朵,挽着司徒,脚步越发快了起来。 二人走到一无人处,阿廖才松开司徒越的手道:“好了,没人了,你快变回来吧。” “司徒越”腿一软,半跪在地上,随即腾地一声,化回了戴着青色面具、一身青衣的人。 阿廖扶着尹成魔坐在一石板上。“你化成谁不好,偏偏化了个掌门。若是他日被真的司徒越知晓了,定要找你算账的。” 尹成魔喘着粗气苦笑,“我即便化形,腕中名字也是改不 19. 埋伏 《我必逆天》全本免费阅读 [] 阿廖猝不及防被尹成魔打横抱起,没有丝毫犹豫冲进雪中。 周围的风雪一下变得凌厉,刺骨寒风夹杂着冰冷的雪吹在阿廖面上,吹得阿廖睁不开眼睛。她的臂膀靠着尹成魔的胸膛,能感受到他体内的热度透过单衣传到她的皮肤上,点热了她骨里流淌着的冰冷的血。血液携着暖意自手臂蔓延至胸膛,至肩颈,最后至面颊。 尹成魔目视前方,努力控制着术法集中在腿脚,避免被骇人的飓风吹飞。无意间低头一扫,却瞥见阿廖红得跟猴屁股一般的脸色。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尹成魔语气平淡。 “没有,没有,”阿廖连连摇头,脸却更红了。“只是太冷,冻着了。” 尹成魔不再追问,只是在接触阿廖的部位攒了些温热的火术。 就这样行了不知多久,阿廖已昏昏欲睡时,尹成魔把她放下了。阿廖揉了揉惺忪的双目,抬眸打量四周,他们已快到山顶,风雪渐弱,一轮圆月在雪间若隐若现。身旁有一巨大的枯树,树干中空,容纳两人绰绰有余。 “丹木已然成精,昼伏夜出,夜晚是寻找它的最佳时期。”尹成魔说着把阿廖拉入树洞,捡了几个树枝后施了个火诀点燃。 “今夜你就在这里等我,万勿乱跑。”言罢转身要离开。 “尹成魔,”阿廖急急喊住他,望着面具后那双平静的眼眸道,“一定要小心。” 尹成魔略一点头便出了树洞。 阿廖在树洞里抱着腿,盯着火堆,心里默默算着时辰。肚子咕噜噜地叫,阿廖有些后悔没有买刚刚在山脚下看到的包子了。 “饿了就睡觉好了。一个包子、两个包子、三个包子……” 阿廖肚里叫着,背上冷着,头也不自觉沉了起来。 恍惚间,她看到了江无澜。江无澜一手背过身,一手执着木棍,平静道:“再来。” 她低头,自己右手也执了一根木棍。 “莫要分心!”江无澜木棍击了一下她的头部,她却未感受到疼痛。她仰起头,只觉得手中木棍有千斤重,用尽全力也举不起。 “莫要放弃。”江无澜又击了一下她的手臂。 是啊,不能放弃。她与安宁之间早已隔了一条跨不过的血河。若不求生,便是向死。 她咬着牙,自胸腔发出怒吼,臂上肌肉紧绷得颤抖起来,终举起沉重的木棍,挥舞着攻向江无澜。 在那木棍触及到江无澜的瞬间,阿廖忽地倒抽了一口气,双眼陡然睁开。 面前是还在燃烧的火堆,树洞中一切如初。 “原来是梦,这还是第一次梦见老头吧。”阿廖擦了擦额上的汗,自言自语。 忽然,阿廖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像被人窥探般,整个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多年对战的直觉告诉她:不对劲。 她把手悄声移向千决剑剑柄,竖起耳朵倾听。周围安静如时间凝固,阿廖只能听到自己跳得越来越快的心跳。 余光里忽然飞来一支暗镖,阿廖脚一蹬地,侧身躲过。几支暗镖接踵而至,阿廖锵地一声拔出千决剑,挥舞着一一抵挡。 洞内狭窄,要尽快出去。 念起身动,阿廖俞防俞退,退至树洞口时,立刻转身跃出洞口。 洞外风雪已停。甫一出洞,她便跃向空中,欲拉开视野,辨出对手位置。 刚至半空,一黑网蓦地从头顶罩下,阿廖挥剑去斩,才惊觉手上酸软无力,连剑都挥不出了。 阿廖忙运气调息,却发现丹田空空,一点术法都使不出了。 失了向上的去势,阿廖重重落下,摔在雪上。全身的骨头如被捏碎了一样,随着胸腔每一次呼吸发出钻心疼痛。 “果然是废物!” 阿廖俯卧在雪上动弹不得,视线里跃进三对脚。 “师姐真是聪明,略施小计就拿下她了。” 一对脚的主人俯身,一张脸映进阿廖灰败的眸子,那是一张漂亮的脸,一双媚眼本是勾人,此时因得意平添了阴毒。一抹红唇本衔着风情无数,却因傲慢抹掉了种种意趣。 “楚……藏……刀……”阿廖红着眼盯着她,说话时只觉喉咙甜惺,胸腔震颤,气血上涌。阿廖咬着牙强压着要从口中喷薄而出的鲜血,脸上的肌肉俞渐抽搐。 “我就知道,那个司徒越是假的。真的怎会收你这种废物为徒?”楚藏刀伸脚,一脚踩在阿廖的脸上。“你知道困住你的是什么吗?是缚仙络!是仙器!你呢?只有一把破剑。” 楚藏刀笑得越发张狂。“你的修为和法器都比不过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狂?”说罢,拔出腰间短剑,欲刺向阿廖。 “住手!”一男声响起。短剑相接瞬间,楚藏刀的剑被弹飞。 “师兄,你这是要干什么?”楚藏刀讶异道。 “你执意找她清算,我依你了。你布下陷阱暗算她,我也依你。可你现在欲伤人性命,我不能依你!” “师兄!” “她已得到教训,此事到此为止。” 楚藏 20. 丹木 《我必逆天》全本免费阅读 [] “阿廖……阿廖……” “阿廖……快醒醒……” 阿廖觉得眼皮上像挂了千斤坠般,怎么也睁不开,只能翕动着已然干裂的嘴唇反驳。 “我不是阿廖,我是阿无。我不是廖无用……” “你想为你爹娘复仇吗?” 阿廖心里一突,双眼蓦地睁开了。 树洞依旧如自己昏迷前一动未动,此时正值正午,几缕阳光映进树洞。阿廖尝试着动了一下四肢,痛感已减大半,她扶着墙尝试,已然能堪堪站立了。 愈创丸效果惊人。阿廖总结了一下,自己本次最大的失误是没带治伤的药,还要靠似敌非敌的人救济。这第二大的失误就是没带吃食和水了。 阿廖忽然有些想羽天成。若有他在,自己怎么也沦落不到如今这般凄惨境地。 本以为找赤丹果就是一夜的事,没想到会被偷袭至重伤,更没想到尹成魔会现在都未回。 尹成魔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阿廖试着运气,果然楚藏刀封住的穴道没那么好解。现在只能去找些吃食补充体力,再找尹成魔了。 阿廖一站立,便觉眼冒金星。她扶着树干走出树洞,望着白茫茫的一片大地,心里亦是迷茫。 阿廖摸了摸干得要冒火的嗓子和已经干裂的嘴唇,决定先去找水。 可高山覆雪,哪来的水? 阿廖犹豫了一瞬,还是蹲身捧起一捧雪,湿润了自己的嘴唇。 “这不是雪,这是棉花糖。”阿廖在心里反复告诉自己,渐渐也觉得口中的冰水甜了起来。 喝完雪水,阿廖觉得精神了一些,便决定四处走走,撞大运撞点吃食。 可举目眺望,四周均是白茫茫一片,自己只能漫无目的地乱逛了。 不知逛了多久,白茫茫的一片雪中忽然出现一片红。阿廖眯着眼,只见那红色越来越大,最后冲到了阿廖近前。 是一个穿着红肚兜的粉面娃娃。 他一见阿廖便扑上来紧紧抱着阿廖的腿,扑得阿廖险些倒地。 “小朋友……你怎么会到这来?” 阿廖打量着这个娃娃,他不过两三岁的年龄,身上只着一件红肚兜,肤白胜雪,此时赤着脚站在雪中却不觉冷。 阿廖对比了一下衣着完善还在瑟瑟发抖的自己,默默扒开了小孩抱着自己的手。 事出反常必有妖。 阿廖甫一推开小孩,远处又飞来几人。 “那是成精的丹木,别让他跑了!”跃来的人急道,声如洪钟,即便是站在远处的阿廖也听得清清楚楚。 那小孩转身要跑,阿廖咬着牙向前奋力一扑,把小孩压在身下。 “抓住了!抓住了!”那个声音响亮的男子兴奋得大叫,从背后拿出一支穿云箭,翻手掐诀点了火,穿云箭一窜上天,最后在高空中炸开。 “师弟!你!”那男子旁边的人急到快说不出完整的话。“你为何要发信号?” “召集同门汇合啊,怎么了?”男子瞪大了眼睛。 “你……你这样做,所有人不就都知道了吗?” “哦,也是……”男子看着周围不断赶来的人,挠了挠头。 那成精丹木化的小孩见跑不掉,便乖乖地拥住了阿廖的腰,最后直接整个人挂在阿廖腰身上。小孩身上白嫩细滑,整个脑袋除了额前一撮毛,都是光溜溜的。 阿廖被这么个可爱的小东西抱着,内心本是欢喜,但一想到成精的物什可能诡计多端,便也一直紧抱着小孩,怕他跑掉。 周围不断赶来看见信号的人,不多时就聚了一百多人。阿廖扫了一眼,基本上都是在进山时见过的。 “这便是丹木吗?” “怎么会在她手里?” “难道是她抓住的丹木吗?” “她那么废物怎么可能?” “……” 阿廖漠然看着这些指指点点的人,心底冷笑。 “现在我们怎么分那赤丹果?” “那丹木是我们发现,又追他到这的,自然归我们。”之前那放穿云箭的男子拍着胸脯道。 “照你这么说,这丹木的巢穴还是我们发现的呢。”另一人反驳。 “现在是她抓住的丹木,难道归她所有?” 不知谁提了一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阿廖身上。 阿廖忽然被这么多人看着,浑身一僵,刚要张口,一道冷冽的女声闪进所有人的耳中。 “听闻丹木会自己择法力高深之人依附,我们再战也只是徒增伤亡,不如围成一圈,让丹木自己选。” 是楚藏刀…… 阿廖转过身冷冷盯着说话的楚藏刀,后者则斜眼睨着阿廖,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众人窃窃私语,最终人群中几个看起来地位较高的站出来,对楚藏刀的建议表示了赞同。 所有人围成一圈,楚藏刀故意站在阿廖旁边,靠近她低声道, “废物,你的伤好了吗?法力恢复了吗?”言罢嘴角扬起阴毒的笑。 阿廖看都未看楚藏刀一眼,只是向身旁挪了一步,眼仁转向人群中央的丹木。 丹木甫一被放开,便踱着小脚在原地转了一圈,她朝反方向跑了几步,却又退了回去。 众人皆屏着呼吸,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丹木。 丹木所结赤丹果,一颗可抵数十年辛苦修行,人生须臾,有几个十年? 有些人手中渐渐生了冷汗,紧张得忘记了咽唾沫。 阿廖只负手冷眼旁观。 楚藏刀的提 21. 从心 《我必逆天》全本免费阅读 [] 阿廖垂头,暗自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举步上前。她挺直脊背,不卑不亢地朝着对面的楚藏刀抱拳回礼。 “藏刀女侠,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楚藏刀眼中闪过一丝愣怔,但立马恢复了阴险的笑意。 阿廖知道她在想什么。自己经脉全封,身受内伤,拿什么跟她打? 但是,自己做不到,连争取都不争取就低头认输。尽管知道自己大概率不会赢,知道楚藏刀痛恨自己,下手一定不会留情,知道她一定会借此机会重伤自己。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怎么做是另外一回事。 阿廖咬牙。她做事从心,尽管理智一直在提醒她,怎么做是最好的,她却总是一脚踹翻理智,顺从本心。 所以,她不愿听从天命柱,对她的一生都将是无用之人的预言,尽管人人都说天命柱从未出错。 所以,五年来,她从容面对所有说她资质愚钝的话语,日复一日刻苦修行。 所以,她练成出神入化的水行术,过了只有少数人能通过的术法测试,过了令羽天成都心惊的凶兽五关! 她终究不愿将书写命运之笔交到任何人手中! 阿廖扫视全场,望向她的目光中有愣怔、有讶异,其中最多的是鄙夷。 她苍白的嘴唇微微上扬,抬眸望进楚藏刀眼底,眼中尽是决绝。 “楚藏刀,今日,你我便一决高下!” 阿廖“锵”地一声拔出千决剑,剑指楚藏刀。银色的剑身映在光下,仿似比雪还白。 “跟我灵剑派比剑,你怕是活腻了吧。”与楚藏刀同行的师妹挑衅道。 楚藏刀也冷哼一声,拔出腰间短剑,扭了扭脖子,身形蓦地消失。阿廖似有察觉,回身一挡,“铮”地一声,二人的剑猛烈相撞。 阿廖抬眸,见楚藏刀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心下了然,借剑上之力一侧身,堪堪避过楚藏刀左手放出的几枚暗器。 “藏刀女侠一切如旧,依旧喜欢偷袭。”阿廖故意出言激楚藏刀,她果然上当,面上气得泛了一层红,不管不顾持剑冲了过来。 阿廖双手抬剑,咬牙挡住了楚藏刀几乎用尽全力、霸道蛮横的一剑。而后手腕翻转,化掉了楚藏刀的剑招,朝楚藏刀肩上攻去。 楚藏刀尖叫着向后跃,却还是被阿廖的剑尖刺破了肩头。她用手捂着渗血的伤口,怨毒的眼神盯在阿廖脸上,仿佛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阿廖趁胜提剑奔向楚藏刀,却见楚藏刀忽然阴恻恻地一笑,收起短剑,拔出了背上的一柄长剑。长剑剑锋凌厉,泛着一层蓝光。 阿廖暗叫不好,手持剑立刻转攻为守。只见楚藏刀跃至半空,双手持剑凌空劈下。 剑未至,剑气却至。阿廖横过千决剑,只觉一阵锋利剑风袭来,双手虎口一痛,登时血肉模糊。 楚藏刀飞定在半空,手持蓝剑挥舞,一道道剑气接踵而至。阿廖灵敏翻身躲过一道,勉强抬剑接过第二道,双手瞬间胀麻,快握不住剑了。 第三道剑气携风而至,快到阿廖身前时却忽然分成两道,一道飞向阿廖胸口,另一道却拐向阿廖面门! 阿廖只能抬剑挡住面门剑气,只听“咔嚓”一声,右手手骨应声断裂,同时胸腔似被千斤巨石猛击,剧烈一痛,登时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玉白耀眼的千决剑。 阿廖重重回落在地上,大脑一片轰鸣声,全身都如散架般疼痛。耳边听得脚步声缓缓靠近,她勉强抬眸,望向楚藏刀。 楚藏刀居高临下望着阿廖,面上挂着胜利者的笑容。 “你认输吗?认输的话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哦。” 阿廖闭眸,深吸一口气。楚藏刀以为阿廖要认输,刚要抬脚去踩阿廖的侧脸,却见阿廖复而睁开眼,漆黑的眸中似乎沁出了笑意。 “认你个大头鬼!”阿廖手中的千决剑登时银光大作,刺眼得令近前的楚藏刀下意识遮住了双眼。 好机会! 阿廖左手持千决剑,剑锋携着肃杀寒意,直直攻向楚藏刀心口。 这一剑楚藏刀必是来不及躲闪。 待剑尖将将要刺入楚藏刀皮肤时,阿廖却忽然偏转了剑锋,刺向楚藏刀左臂。 “哧”地一声,千决剑刺入楚藏刀手臂,却剑势未减,带着楚藏刀连连后退。 楚藏刀痛苦地叫出声,全身一软,蓝剑“哐啷”一声掉在地上,被阿廖踏过,踢向后方。 四周众人倒抽一口凉气。刚才本以为阿廖已经输了,刚要鼓掌散去,却又见她手中银剑忽地寒光大作,一道耀目光华后,便是如今这景象。 只见阿廖面色惨白,嘴角、襟前已满是鲜血,双手亦血肉模糊,右手垂着,左手正执着一柄泛着清冷寒光的剑,刺得楚藏刀连连后退。 有人眼尖,惊叫道:“她……她的剑,已生剑灵!” 众人大惊,能凝出剑灵的剑百年难遇。不仅需要数十年乃至百年的漫长时间,还需要主人和剑心意相通,饶是如此也只是有凝出的几率。主人身死,剑灵也会选择一同殉灭。所以即便是专门养剑的灵剑派,凝出的剑灵用一只手也都数的过来 22. 浴火 《我必逆天》全本免费阅读 [] “你……你……你……”楚藏刀瞪着已呆愣无神的双目,嘴唇颤抖,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秦磊僵硬地转身,看清眼前的人后,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这不可能……” 面前的阿廖肃然而立,身上的蓝衣已被鲜血染成褐色,衬得面色比雪还要白。她依旧左手执剑,黑眸紧盯秦磊身后的楚藏刀。 “怎么样,你认输吗?”阿廖开口,声音喑哑。 楚藏刀似被按了开关,疯了般挣脱了秦磊抓住她的手,冲到阿廖面前喊道:“要认输也是你这个废物认输!本小姐绝不可能认输!” 阿廖双眸笑弯。 “好。那我就奉陪到底。” 话音刚落,阿廖执剑向后一跃而起,身体轻盈胜雪,手中的千决携着寒气朝楚藏刀头顶劈来。 楚藏刀却忽然楞在原地。秦磊一咬牙,上前几步挡在楚藏刀身前,拔剑欲挡。下一秒他却只觉眼前一花,半空中的阿廖身影忽然消失。 待他反应过来,身后的楚藏刀已被阿廖一剑刺到大腿上。楚藏刀全身一下瘫软,向后倒在秦磊身上。 “藏刀,藏刀?”秦磊急急呼唤楚藏刀,却见她明明睁着双目,却没有任何反应。 “想不到,这所谓的嚣张跋扈,也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阿廖收起千决剑,居高临下看着已经全身瘫软在地的楚藏刀。 秦磊看了一眼怀中呆滞的楚藏刀,又看了一眼丹木,叹了口气道:“无庸女侠,此战藏刀输了,那丹木理应归你了。” 周围围观的众人见胜者已定,便四散离开了。 “哎,今年又是白跑一趟。” “从前听说那灵剑派楚藏刀是个狠角色,没想到竟输给这个叫无庸的。” “她真的叫无庸吗?会不会弄错了?” 秦磊见周围人都散开离去,才抬眼望向阿廖。“你已中千玄针,如何还能……” “如何还能活着站在这,对吧。”阿廖打断他的话,垂眸望向他。 “千玄针乃水行术之绝学,中针者本是必死无疑,除非,”阿廖顿了顿,眼神变得悠远,“中针者也会千玄针。” 秦磊大吃一惊:“千玄针乃千古秘术,你是如何……” 阿廖悠悠道,“千玄针阴毒,一次施放一百八十八针,却只有一针是刺入伤者死穴的。只要挡住那一针,便能生还了。” 秦磊蹙眉沉思片刻,复而抬头恍然大悟道,“你之前穴道被封,因此故意激藏刀使出千玄针。自己守住死穴,其余部位靠千玄针入体之寒气迫使经脉运行。” 见阿廖轻点头,秦磊蹙眉道:“你经脉被封,本不应再应战了。如今算是九死一生才勉强保命,还弄得自己一身伤,何必呢?” 阿廖垂眸苦笑:“向死而生罢了。我这种人,本就与安宁无缘了。”她一抬眸,见秦磊呆楞地看着自己,轻笑道:“你也蛮奇怪的,我知晓秘术,如此了解你师妹的同时还重伤了她,你都不问,只问些无关紧要的事。” 秦磊垂头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自怀中拿出一记药丸,递给阿廖:“这是我身上最后一记药丸了,看在你能杀我师妹,却两次放过她的份上,便送你吧。” 见阿廖迟疑,秦磊硬塞入她手中,叹气道,“你不用怀疑我,我本就是奉命保护她,对她无甚感情。”言罢,拉过楚藏刀背在背上,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阿廖,才转身离去。 阿廖目送秦磊飞远后,忽然弯下腰捂着胸口徐徐行至丹木旁,腿一软,跪在雪中。 她虽用千决挡住刺向死穴的千玄针,却挡不住其余穴位的。中针后,她全身穴位都在汩汩出血,她只能在强行破开被封的经脉后,用水行冰术将伤口临时冻住。 为了防止再有人打赤丹果的主意来偷袭自己,阿廖也只能装作无事。 可眼下,却要撑不住了。 阿廖逐一化开身上被冻住的穴位,用法术加速伤口恢复。可这样做恢复很慢,眼见太阳快要西沉,周围风雪即将大起,自己身上的穴位只修复了一成,阿廖心急如焚,额上冷汗簌簌而下。 “我帮你呀。” 一道童声忽然划破了安静的空气,阿廖全身被吓得一颤,转头望向声音来处。 丹木已重新变回稚童模样,他抬起小脚流利地走向阿廖,抬手摸了摸阿廖的头:“伤得这么重,真是可怜。” 阿廖只觉被丹木触碰后,穴位中的伤口变得有些痒,不多时竟慢慢愈合了。 “谢谢你。”阿廖望着丹木,眸中散发出柔和的光。“你既然晚上才会化形,那白日为何以以稚童模样出现?” 丹木叹了口气,小小的脸显出了几分苍桑:“我白日深藏于巢穴中,谁知他们不光找到了我的巢穴,还放火烧我,我不得已才化形逃出的。” “那……传闻你喜爱法力强大之人,是真的吗?” 丹木认真点了点头。 “那你白日选的是楚藏刀吗?” 丹木摇了摇头,一双明澈的圆目睁大,直望进阿廖心里:“我选的是你啊。” “我?” “我很喜欢你身上的气息,法力修为之深,比我以往见过的所有人都强大。”丹木眸中闪着奇异的光。 “可我今年将将十八岁,而且修炼时间也不过五年。” “可能你就是旷世奇才吧。” 阿廖苦笑,“我命格无庸,与旷世奇才差了十万八千里。” 丹木疑惑地眨了眨大眼睛:“那倒是奇怪了……反正我选了你,这赤丹果自然也交予你。”言罢,两只小手向上一托,手心慢慢结出一个如鲜血般赤红、圆滚滚的果实。 阿廖情不自禁地上前,虔诚地伸出双手接过。 丹木笑吟吟道:“恭喜你了,无庸女侠。这赤丹果五年方能结一只,一只堪比你们凡人数十年修行。望你以后不忘初衷,一心向道。”言罢,身体已掩在风雪中渐渐远去。 阿廖目光灼灼地望向丹木消失的方向,忽然觉得手中的赤丹果沉重了许多。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赤丹果看了又看,最后发出一声慨叹: “丹木,你确定你给我的不是普通的苹果吗?” 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提醒阿廖,自己已两日多未进食了。望着这个红彤彤的果子,阿廖咽了一口唾沫,还是强压下了想吃的渴望。 “不能吃,这是给尹成魔的,无论如何也要亲自交给他。”阿廖拍了一下肚子低头道。 她悉心把赤丹果收进怀中, 23. 第 23 章 《我必逆天》全本免费阅读 [] 阿廖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树洞中了。 大脑一片混沌,她蹙眉闭目。 圆月、赤丹果、鲜血还有袭击她的…… 尹成魔。 阿廖蓦地睁开双眼,漆黑的眸比之暗夜还要冷上几分。 “哟,总算醒了啊。” 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阿廖眼睛一转,看见了正坐在火堆旁烤鱼的人。 他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与洞内一切格格不入。手中握着两根削尖的棍子,棍子上穿了两只肥鱼,正因碳烤发出滋滋的声音。 “怎么会是你?”阿廖扶着地坐起,只觉呼吸间胸口剧痛无比,全身如同火烧过般,灼入骨髓。 “否则你以为是谁?”逸川专心烤着鱼,没看阿廖。“你现在可是欠我个大人情。” “怎么说?” “五个时辰前,你就应当死了。你本是修水行之术,却强行吸取赤丹果浓厚火行之力,此为一虞;你身中魔道摧心掌,心脉重损,此为二虞。这两种本都是致命的,但是……” 逸川顿了顿,见阿廖眸中平淡如水,仿佛自己说的是别人一样,于是轻咳了一声,接着道:“我救了你。” “哦。” “我封住你的经脉,让水行和火行免于相撞,摧毁你的血肉之躯。” “哦。” “又护住你的心脉,让你不会立刻死亡……你给点反应好吗?” “哦。那谢谢你。” “……” 逸川扶额,这可是他第一次出手救人,但被救之人却无一点感恩戴德的情状。这跟他预想的,阿廖醒来后用星星眼望着他,从此膜拜于他,简直大相径庭。 “我救了你的命,你就这般冷漠?” “如果,救我的不是古魔神的话,或许我会热情些吧。” 树洞内重新恢复平静,只余烤鱼滋滋的声音。 逸川看向阿廖,嘴角勾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眸中沁了一层霜。 “从何说起?” “你曾叫我来峚山寻丹木,却不知峚山自几百年前就已更名岷山,说明你几百年前就去过峚山了。”阿廖平静道。 “还有呢?” “你给我的魔丹才是引导丹木选择我的原因,那其中蕴含了至少百年的高深法力……” 下一秒,阿廖的咽喉被一只苍白的手狠狠扼住,还未出口的话全部被堵在胸口。逸川的脸越靠越近,阿廖甚至能感受到他扑面而来的鼻息。 “你可……真是令人着恼啊。”逸川手上用力,青筋暴起。阿廖呼吸一滞,胸腔内的空气瞬间被抽空了般,下意识用手去扒开逸川的手。 “你在恼……我……还是……恼你……输掉了这场……伪装游戏……”阿廖说完,便觉胸口闷痛,竟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黑血。 逸川渐渐收紧的手一滞,他看着阿廖唇角的血,眸中阴晴不定,最后却还是缓缓松开了手。 “对了,忘了告诉你。”逸川揉着手腕道。“你现在魔气入体,只能活三日了。至于这祛除魔气的方法嘛。”他顿了顿,睨了一眼阿廖。“最快最无害的方法便是入魔了。” 阿廖垂着眸,神色晦暗不明。逸川轻咳:“旁的方法,你可以寻法力高强如四派掌门为你祛除。不过,离这里最近的顺意门要御剑三日才能赶到。” 逸川回身,抱了拳道:“仇姑娘。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祝你好运。” 逸川说完转瞬不见了踪影。 瞬行术,转瞬便可回顺意门。逸川明明可以带阿廖回去,却让她御剑,看来是真恼了她了。 阿廖苦笑,早知道就不揭他的老底了,现在反而叫他恼羞成怒。 这个世界上谁不是戴着一张面具?只不过有的面具看得见,有的面具看不见。 阿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罢了,万事不如吃饱。阿廖拿起火堆旁的烤鱼,不紧不慢吃了起来。 距离“死期”只余三日了。逸川通过魔丹,看到阿廖匆匆下了山,而后在山脚下的镇上,用身上所有的钱租了一间屋子。 第一日,阿廖背着一个箩筐,上山砍了许多柴。 第二日,阿廖拿着一个鱼篓,下河捞了许多鱼。 第三日,阿廖把柴火堆在门口,然后把鱼串了起来,哼着小调烤起了鱼。 眼见离三日之期只余一个时辰了,逸川忍无可忍,瞬行到阿廖眼前。 阿廖正翘着二郎腿,躺在长椅上晒着太阳。一只手学江无澜拿着把破扇子胡乱扇,另一只手拎着条烤鱼吃得津津有味。 头顶忽然一暗,阿廖疑惑抬眼,不出所料地看到了黑着脸的逸川。 “哎呦呦,贵客到了,有失远迎。”阿廖忙起身,把长椅让了一半出来。“你来得不凑巧,我这没什么能招待客人的。只有这烤鱼,比你烤得好吃那么一点点,还请笑纳。”说着,把手上吃了一半的焦黑烤鱼递给逸川。 逸川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咬牙道, “你今日就要死了,你不知道?”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说的。” “你何时这么信命了?” “我不信命,我信你。” “我为何要救你?” “你之前为何救我?” 逸川忽然沉默。阿廖见他不再说话,便自顾自 24. 魔气 《我必逆天》全本免费阅读 [] 江无澜负手站在院中,夏夜熠熠,将他的背影衬得有些萧索凄凉。 半晌,两道自身后脚步声传来。一道平稳,另一道却显得有些焦急紊乱。 “晚辈参见无澜长老。”一道沉稳男声响起,声音中隐了些焦急。带路弟子给江无澜施礼后离开了。 “你就是尹成魔。”江无澜依旧背着身。 “是。” “是你伤的阿无?” “是。” “你今日来的目的是什么?” “晚辈犯下大错,想来弥补一二。” “你错不在伤了阿无,而在于,你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接近阿无。”江无澜转身,居高临下看着尹成魔。“阿无已性命垂危,你如何能弥补?” “晚辈知晓,阿无女侠已魔气入体,需引魔气之物和承魔气之体。晚辈知晓一名唤‘度魔’之花,可引魔气。只不过,度魔花花性喜热,生于火魔山之中,有异兽看守,十分不易得。”尹成魔垂头道。“火魔山只有魔可进,晚辈体质特异也可进入,只不过,”尹成魔顿了顿。“晚辈术法不精,若能得阿无女侠体内另半个赤丹果,就可铲除异兽,顺利拿到度魔花了。” “绕了一大圈,原来是为阿无体内的赤丹果。”江无澜眸中暗流涌动,拳头也下意识攥紧了。 “长老明鉴,晚辈心有愧疚才来帮助阿无女侠,并无二心……” 尹成魔正垂头说着,忽觉头顶一阵杀气袭来,忙向后翻了个跟头,躲掉了江无澜的攻击。他抬眼望向气势成冰的江无澜,却忽然如同遭了雷劈般,浑身一震。 “你……你是阿无的师父……”尹成魔看着江无澜,身体连带着声音一齐颤抖,口中不停重复着这一句话。江无澜蹙眉冷冷将他望着,手下招式顿了一顿。 “诡计多端。”江无澜见尹成魔眼神空洞,以为又是他在耍什么花招,便照他的肩膀冷冷打出凌厉一掌。尹成魔却不闪不避,硬生生受了一掌,禁不住吐出一口血。 江无澜的这一掌似乎打醒了尹成魔,尹成魔一骨碌爬起,直直冲向江无澜,满是血污的手紧紧抓着江无澜的衣摆。 “她在哪?她在哪里?”尹成魔像个被遗弃的孩子般,苦苦哀求着江无澜。江无澜眉头锁地更深,一脚踢开他。 “不要再装了!她已险些被你害死,现在只有两日寿命,你还要来破坏这两日的安宁吗?” “对,救她,我要救她!”尹成魔失魂落魄地呢喃着,转身一头跌在地上。他狼狈爬起,口中急念唤出命剑,转而爬上命剑飞向上空,须臾就不见身影了。 江无澜守在阿廖身边一整日,透过她虚假的面庞看进那张与江清雪相似的面容。 “清雪,哥哥没用,竟保不住你这唯一的血脉。”江无澜呢喃着,一向波澜不惊的眸中沁了几分哀戚。“若再给哥哥一次机会,定不会纵她离开这。哥哥糊涂,怎么会想不到,她心性如你般单纯。” “阿廖天性喜欢自由安宁。你在九泉之下,是否也曾后悔给了她选择,而非为她决定选择安宁一世?” 院中忽然传来声响。江无澜眼神蓦地一转,隐了些杀气。院中来了一个他本以为不会再回来的人。 尹成魔头发蓬乱,遍体鳞伤。青色的面具上满是刮痕,一身雍容青衣亦破烂不堪。他半扶着剑想支撑住身体,却再也撑不住,轰然倒下。 看着江无澜慢慢靠近的靴子,他勾起苍白的嘴唇,自怀中珍重地取出一朵红花。红花娇艳似火,五枚花瓣收拢着,却似有无尽的生命力。 “度魔花……快救她吧……”尹成魔艰难地举着红花,青色面具隐了所有的情绪。 惊讶、疑惑等多种情绪在江无澜眸中轮转。他接过红花,默了许久才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因为……我欠她的。”尹成魔垂头。 “可是,只此一物还救不了她,还需承魔气之体……” “我来。”尹成魔抬头道。 “你周身魔气氤氲,眼看就要入魔……” “若我入魔,杀了我就好。只要……”尹成魔忽然闭口,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江无澜虽心存疑惑,但也知要以大局为重。他仔细检查了度魔花,未发现任何问题。 “事不宜迟,我马上去找释掌门。”江无澜看了一眼尹成魔,背过的手弹出一个法阵,将阿廖的房间罩住后,便转身离开了。 他走后不久,尹成魔忽然爬起,四肢敏捷如未受伤。他疾步走向阿廖的房间,摇身一变,化成一条滑溜溜的小青蛇,爬进屋内。 进了屋,他原地一转,化成本来面目。床上躺着身材瘦削、面色苍白的人儿。一张圆脸硬是瘦出了尖下巴,也不知梦见了什么,一对弯弯的眉毛紧紧锁着。她胸口黑气弥漫,急促地起伏着,预示着主人身体状况的糟糕。 尹成魔抬手,轻轻抚上了她的眉。 “又梦见什么可怕的事了吗?”他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须臾,他落下青色面具,露出一张绝世佳貌。 一双入鬓剑眉下挂着一对上扬丹 25. 师兄 《我必逆天》全本免费阅读 [] 阿廖又做了那个梦。 这是她一生的转折点。 她再一次站在这扇门前,这扇割裂了她一生的门。 她再一次推开那道她推开了无数次的房门,一眼便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廖登极。但这次却与前面的上千次不同。 廖登极没死,而且, 他的身旁站了一个人。 这个人身形颀长,肩宽腰细,一身如玉青衣,与廖登极身上的血红形成鲜明对比。他背对阿廖,手中握着一把尖刀,尖刀的刀尖上还在滴着血。血液滴落在地板上,绽开一朵朵猩红色的花。 阿廖站在门口,挣扎着欲上前,双腿却像被粘在地上般,一步也迈不开。 那青色身影她再熟悉不过了。 似乎听见了她的声音,那个人转身,面上是一具青色面具。他正对着阿廖,挑衅般,再一次举起手中的尖刀。 这次,他对准的是廖登极的心脏! “不!”阿廖惊呼出声,睁开了双眼。 青色的身影和血泊中的廖登极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羽天成焦急的脸。 “师兄?”阿廖出声,才发觉自己嗓音沙哑。 “阿无,你总算醒了,你都昏睡半月了。”羽天成给阿廖倒来一杯温水,关切道。 “是谁救的我?” 羽天成默了半晌,才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没事了。” 阿廖狐疑地看着羽天成,忽然拉过他的手腕。 羽天成下意识缩回了手:“你要干什么?” “探你内息啊,看你有没有把魔气引到自己身上。” 羽天成闻言,忽然定定地望着阿廖:“若我引到自己身上,你待如何?” “长兄如父,我自然要照顾你一辈子的。” “是把我当作兄长般照料吗?”羽天成面上忽然浮现出一抹莫名的笑意,看得阿廖汗毛直竖。 “师兄……你在笑什么?”阿廖怯道。 “没什么。”下一秒,羽天成收起了那抹笑,重又变得一本正经。 是夜月弯,阿廖慢慢走出房间,眺望着一池星河。 她四下瞟了眼,见周围无人,便试着运气,丹田果然毫无反应。因着体内水火两行相撞之事还未解决,释无双便直接封了她的穴道。 身后忽然风起,阿廖心猛地一突,却没有回头。 “你来了。”阿廖率先出声。 “对不起。” “你不必道歉。”阿廖回头,后退了一步,望着那张青色面具。“你亦救过我的命,我们两清了。” 面具后的尹成魔又沉默起来。阿廖冷笑一声便转身欲走,却被尹成魔一把抓住手腕。 “放手,你放手。”阿廖用力欲把手抽走,尹成魔却不言不语,只紧紧攥着她的手腕。阿廖心一横,张嘴便朝尹成魔的腕上咬去,刚好咬在他疤痕纵横的名字上。 一道甜惺的气息入口,阿廖听得尹成魔倒抽了一口气,但依旧强忍着不吭声,也不收手,心底只觉得畅快了些许。 “你有什么要说的,快说完走人。”阿廖擦了擦唇边的血,却感觉到尹成魔望着她的唇,喉结滑动了一下。 “我……我不是有意伤你的。”尹成魔出声,声音喑哑。他忽然伸手揭下了面具,露出一张摄人心魂的脸。 阿廖望了一眼那张脸,马上按下心悸的感觉,瞥开了目光,故意冷声道:“放手。” 尹成魔却似听不见她的话一样,缓缓开口:“我天生魔躯,只得从小修仙,屏退魔性,如今才修成这人不人,魔不魔的模样。魔气,月圆盛,月新衰。月圆时需我强行以灵力压制魔气,才能不被魔气所控。” “可上个月圆,待我恢复意识之时,已重伤你。阿无,真的对不起……我若知道……” “无意也好,有意也罢,结果都是你伤了我,没有差别。”阿廖打断尹成魔的话,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说。 尹成魔呆了一瞬,手下意识松开了。阿廖转身回房,重重地关上了门,将院里的一池星月和那个青色俊逸的身影与自己隔开了。 “尹成魔啊尹成魔,你怎么会不懂。”阿廖呢喃着靠在门上,身体慢慢滑落。 “我恼的不是你差点杀了我,而是你从始至终对我的利用啊。” 阿廖靠在门上不知多久,耳边听得院子里尹成魔离开了,才开门出来。此刻已过午夜,风微凉,月亮高高地挂在空中。 “魔气,月圆盛,月新衰……”阿廖正垂头呢喃着,忽然瞧见那房顶被投到地上的影子很不平整,像是坐了个人。 “有人……唔。”阿廖正要喊出声, 26. 第 26 章 《我必逆天》全本免费阅读 [] “师妹!师妹!”又一个身影火急火燎地从顺寒阁门口奔来,身后还跟了好几个顺意门弟子。 “师兄?”阿廖望着那身影,犹豫了一瞬才道。 “师妹,这几个弟子说我早就到了,且已在顺寒阁住了好几日,是怎么回事?”羽天成上气不接下气道。 “那就说来话长了……师兄,我来扶你。”阿廖说着挽上羽天成,借机撩开他的袖口,看到了“天成”二字,才彻底放心。 “近来魔修频繁生事。以后凡入顺意门者,皆要翻查袖口名字,以正身份。”阿廖对尾随羽天成的守门弟子道。 看着守门弟子领命离去,羽天成才蹙眉问阿廖:“师妹,是有魔修冒充我混入顺寒阁?你可有受伤?”羽天成言罢,上下打量了阿廖一番,而后把目光停在阿廖的唇上。 “你的嘴怎么肿了,可是中了什么毒?” 阿廖讪笑。“无事,师兄。我就是……就是天气热,天气热嘴就会这样的,没……没事。” 望着羽天成狐疑的神色,阿廖忙岔开话题。 “师兄,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羽天成被打了岔,才拍着脑袋道。“前一阵听闻你中了魔气九死一生,我跟恒毅师伯说了一声便匆忙出发来寻你了。谁知半路上又接到无澜长老的信,说你无碍了,我这才慢了脚步,迟了几日才到。” “那师姐呢?”阿廖与寡义也月余未见,有些想念她了。 “寡义已经带着魔修消息回了无极门,但她身体状况不好,恒毅师伯不许她出门。” “魔修消息?” “寡义跟踪周平,发现那群魔修并非乌合,而是有目的、有纪律地行动。但寡义身上无魔气,没法混入其中,只能在周边探看。” “周平现在何处?” 羽天成忽然肃容。“你筋脉被封,灵力全无,怎么去调查?” “寡义师姐可以,我也可以的。我可以不进去,只调查周边……” “寡义修为精纯,被发现后用完浑身解数才侥幸负伤逃脱。现在的你去,不过是送死罢了。” “我会小心的……” “难道寡义是粗心之人吗?” 阿廖语塞,只能垂头怄气。羽天成望着阿廖,最后长叹了口气,从身上摸出个盒子道: “这是洗髓丹,你吃下后,体内所有术法会尽数消散,届时就可重新修练了。” “不。”阿廖斩钉截铁道。“我苦修五年,好不容易练成的术法修为,怎能轻易放弃?” “历来修五行之术都只修一行,凡有两行都会相斥,轻者经脉尽断,重者痛苦死亡。你能活下来已是侥幸,何必强留那五年的修行。” “人生须臾几十年,有几个五年?”阿廖叹息。“我既然能活下来,也就有办法攻克这个难关!” “阿无……” “师兄莫再劝,阿无有分寸。我这条命,还要留着给爹娘报仇,珍贵着呢。” 第二日清晨,阿廖就出发去了顺意门谷底的宝石湖。 阿廖从前便是在这宝石湖中修习水行之术。湖面呈蓝色,远远看去,就像镶嵌在谷底的一块巨大的宝石,因而得名宝石湖。宝石湖四季结冰,湖水比之冬日湖水还要冷上好几倍。也正是因为这个特性,宝石湖成为精修水行的绝佳场地。 阿廖今日来得早,宝石湖一个弟子都没有。阿廖行至宝石湖正中央,便坐下闭目调息。 她小心翼翼地解开身体边缘的第一个穴位,灼热之气霎时由穴位涌出,阿廖连忙调动宝石湖的冰寒之气将灼热压下。 待解开第二个穴位时,灼热之气更甚,阿廖周身隐隐蒸出白雾。宝石湖的弟子渐渐多起来,有的认出了阿廖,却只是斜眼瞥了阿廖一眼就坐下修习了。更有甚者直接冲阿廖大喊: “无庸师姐,你修习是无用的,不如学学女红,然后找个人嫁了吧。” 阿廖闭目蹙眉,却未回应。她已开始打开第三个穴位了,灼气如热浪扑向身体各处,引得她一阵阵地战栗。 忽然,一记冰霜迅速打向阿廖面门,一句调笑的话伴随着冰霜直击阿廖:“装什么装,明明连我一记霜掌都接不住。” 这一记冰霜招式凌厉,携劲风而至,吹得阿廖额前碎发随风摆动。阿廖眉头紧锁,她单单是调动水行之力压制火行就已勉强,根本腾不出手去抵御这记狠招。 眼见这一招越来越近,先至的风带来的冰霜之力已将阿廖额前的发丝结成冰。阿廖咬牙,她只能硬扛下这一掌了。 忽然,阿廖体内的火行力感应到了危险,迅速膨胀。阿廖迅速调动湖底的水行力,却再也压不 27. 天赋 《我必逆天》全本免费阅读 [] “师父,阿无还有一事待处理。”阿廖装模做样地给江无澜行了个礼,就转向那用冰霜偷袭她的人——顺清阁的玉颖赋。 玉颖赋是顺清阁的首席弟子,从小就表现出惊人的天赋。五岁便能使用水行术,十五岁便打败了比自己还大十岁,亦修水行的师兄,一跃成为顺清阁当之无愧的首席传人。十八岁时更是打败了羽天成,赢了宗门大赛。 如今玉颖赋已满二十三,修行一日千里。适才打出的霜掌倒真是随手一击,就逼得阿廖方寸大乱。也正是有了这份实力与自信,玉颖赋平日在派内横行霸道,却无人敢说。 “师妹有何见教啊?”玉颖赋只斜了阿廖一眼,便转过目光望向羽天成。五年前与羽天成比赛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她内心清楚,若非自己的水行克制羽天成的火行术,她也赢不下那宗门大赛。 “师姐方才用寒霜袭击我,我因在调息,未来得及向师姐讨教。现下得空,想与师姐切磋切磋。” 周围弟子听到阿廖的话,议论纷纷。 “颖赋师姐方才的‘偷袭’的确不光明……” “修行之人时时刻刻都应在戒备中,怎么能算是‘偷袭’?” “颖赋师姐实力强悍,冠绝四派。这个仇无庸资质平庸不说,年龄也小,哪来的胆子挑战颖赋师姐?” “莫不是真以为自己也是顺寒阁首席弟子了吧?” “呸,顺寒阁就她自己,她修为烂如狗屎也是‘首席弟子’。” 人群中传来一阵哄笑,他们说的话一字不差地落在阿廖和玉颖赋耳中。玉颖赋冷哼一声,转身欲走,却忽然感觉背后凌风瞬至,便急急出掌去挡。这一挡才发现,那厉风中藏了少许冷焰,她用寒霜覆掌也御不住,片刻掌心已经通红。 玉颖赋讶然看着自己的掌心,再次抬头望向阿廖的眼中多了些兴奋。 自宗门大赛后,她难逢对手。回顾过往,只有一个羽天成堪堪入得了她的眼,如今这名为无庸的小师妹实力竟也如此强劲。 玉颖赋眼中好似发出了光般盯着阿廖,立马转换态度道:“能与师妹切磋,是我的荣幸。”说罢,纵身一跃至湖中,目光灼灼盯着阿廖。 阿廖简单向江无澜行了礼,便也跃至玉颖赋对面站定。她向玉颖赋抱了抱拳,却见玉颖赋已急不可耐,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 玉颖赋说话做事向来直接,见阿廖已站定望向自己,便率先出招。她迅速念了个“落霜诀”,试探阿廖身法。却见阿廖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落霜还未碰到她就已化为一抹水雾散去。 玉颖赋愣了一下,随即变幻术法,轻念口诀。阿廖脚下宝石湖的冰像有了生命力般,扭动起来。忽然,一根冰柱自湖中拔地而起,又扭动着束住了阿廖的双脚。见阿廖动弹不得,玉颖赋收手,唇角勾了个笑。但是这个笑容却没维持多久。 下一刻,阿廖一动不动,身下的冰柱忽地应声而碎。冰柱碎了一地,将耀目的阳光反射至各个角度,阿廖身旁一刹那绚烂不已,宛如一个蓝衣精灵,站在一道彩虹中。 玉颖赋惊诧不已。她并未看见阿廖念诀,下一瞬便连破自己两招了。 她是如何做到的? 玉颖赋手上迅速掐了个诀,阿廖脚边的碎冰支离破碎,散开成更小的冰屑。几千道冰屑一齐指向阿廖,霎时射出。阿廖依旧背手望着玉颖赋,姿势一直未动。玉颖赋眼看着数千冰屑在靠近阿廖身体时一同化为乌有,她蹙眉苦思,忽然心念一动。 阿廖的声音悠悠传来:“师姐,我已接你三招,现在到我了。”言罢,身随音动,霎时跃至玉颖赋面前。 玉颖赋倒抽一口气,下一瞬被一掌击在左肩,肩上霎时皮开肉绽,又凉又热。 然而玉颖赋战斗经验丰富,首先稳住了心神,将灵气输至伤口,而后迅速掐了个冗长的诀,一道水龙忽然从湖底破冰而出,携寒霜之势攻向阿廖。 “你看,颖赋师姐竟唤出了水龙。”湖边几个年幼的弟子惊诧道。 水龙之术乃水行修习之最,需召唤者兼具灵力强大、水行术精纯的特性才能使出。 阿廖本欲趁胜追击,但这水龙体型虽庞大却很灵敏,一直妨碍阿廖的行动,阿廖不得已只能先战水龙。 水龙龙尾一摆,便激起一阵水花。阿廖站在湖面,不多时,全身便湿透了。可她一接近水龙,那水龙便如狡蛇,滑溜溜地扭着身子滑走。阿廖一远离它,它便缠上阿廖,破坏阿廖的各种招式。 阿廖思索片刻,忽然把目光投向了沉默许久的玉颖赋。玉颖赋肩上的伤血已止住,她站定望着阿廖,嘴角是一抹胜利者的微笑。 阿廖心道不好,只一瞬,忽觉双手手指凉寒。她垂眸望了眼手指,顿时惊慌不已。只见自己的双手从指尖伊始开始结冰, 28. 逃跑 《我必逆天》全本免费阅读 [] 释无双立于两人中间,抬手终止了这场战斗。 湖边观战众人行礼参拜。 “掌门。” 玉颖赋亦行礼参拜,仰头道。“请掌门准许弟子与无庸师妹完成这场战斗。”阿廖行着礼,却垂头未语。 “不必再战了。”释无双瞥了一眼阿廖,未再说话,转身离开了。 玉颖赋蹙眉望着释无双离开的身影,转眼不服气地看着阿廖。 “这次就先放过你,下次可没这么容易了。”玉颖赋冷哼一声,转身跃出了湖面。 湖外围观的弟子在遗憾中渐渐散了,讨论的无一不是两人战斗的结果。 “此战定是颖赋师姐胜了,你没见那水龙势如破竹吗?” “不一定,仇无庸也太过淡定了。” “硬装罢了,你难道在质疑颖赋师姐吗?” 羽天成见阿廖走来,上前安慰道:“师妹,能与玉颖赋战到这种地步,你已经很厉害了。” 阿廖微微一笑:“谢谢师兄。” 江无澜悠悠道:“阿无,你心中可有不服?” “并无。我知道我赢了,就足够了。” 羽天成闻言瞪大了眼睛:“师妹,你如何赢了那玉颖赋的?” 阿廖抿唇,转头望向湖面。 江无澜看了看阿廖,才转头对羽天成道:“雾。” 羽天成蹙眉思索片刻后,恍然大悟。 阿廖在水龙出现后,便悄悄以水火之力散出凝了带有灵力的大雾,遮蔽了所有人视线时,用大雾破了玉颖赋的冰,又以水行术裹上自己造的冰,佯装被控,降低玉颖赋的防备。而后雾气并非散开,而是进入玉颖赋体内,只要阿廖施术,玉颖赋就会瞬间被冻,甚至经脉尽断。 他感慨地望向阿廖。 不知不觉,你已这样强大了。但是…… 阿廖望向羽天成:“师兄,现在可以给我魔修的线索了吧。” “不行。” 阿廖转头望了望江无澜,后者面无表情。于是她又望回羽天成:“为何?” “恒毅师伯修书让我明日启程回去,没有我的陪同,你不能去调查。” “可我……” “我知道你已强大很多,但是孤身一人深入敌营,太过冒险。师兄不能再给你这样的机会了。” 阿廖听出羽天成话中所指的是上次在岷山寻赤丹果一事,也只得沉默了。 夜晚,阿廖趁夜色独自摸进羽天成住的房中,翻箱倒柜地找起来。寡义带回的魔修线索说不定已被记录下来了,既然问不出,只能自己找了。 阿廖翻过羽天成所有的衣物,却一无所获。她正要去翻书桌时,却听见“咚”地一声,一个小石子从窗缝掉进了屋中。 阿廖浑身一僵,登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只瞪眼看着窗缝。 不一会,又一个小石子从窗缝落入,在地上滚了又滚,直滚到阿廖鞋边才停下。 阿廖咽了口唾沫,迅速扫视了一下屋内。羽天成住的是客房,房间空间狭小,门被离开的羽天成锁了起来,只有那一扇窗子可进可出。 会是师兄吗? 阿廖左思右想都没有办法,只能咬咬牙,从窗子翻了出去,准备接受羽天成的训斥。 院中的确站着一个人,却不是羽天成。 “你来作甚?”阿廖抱手看着那青色的身影。他未戴面具,五官都忠实地守在原位,整个人看起来如江无澜般面无表情。 “我找到了,魔修的下落。” “关我什么事?” “你想调查魔修。” “你怎么知道的?”阿廖眸中突然闪出寒光,她微眯着眼,紧盯着尹成魔。“你一直在监视我?” “……”尹成魔紧抿着唇,望向阿廖的目光闪烁起来。 “请你立刻转身离开,否则我就喊人了。”阿廖后退一步,双手背在身后,随时准备凝术进攻。 一种悲伤的情绪忽而在尹成魔眼中一闪而过,阿廖还在困惑和怀疑自己眼花时,他自怀中掏出一封信,蹲身摆在地上,而后仰头望着阿廖道:“这是我在羽天成沐浴时,从他衣中偷来的。我现在马上离开。” 尹成魔说到做到,立即转身御剑走了。阿廖望着他的背影,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今日的尹成魔身上一丝魔气也无。 魔气,月满则盛,月新衰…… 难道是真的? 阿廖望着无月的浩瀚星空发起了呆。不一会听见羽天成哼歌的声音由远及近,阿廖想起地上的信,慌忙捡起藏了起来。 “师妹还未休息?”羽天成走近,扬眉望着阿廖。 “是啊……夜深了,师兄速速回房休息吧,我也去休息了。”阿廖不敢多言,在羽天成疑惑的目光下匆匆回房了。 待关好房门,阿廖才长吁一口气,将那信拿出来查看。 信封已被拆过,上面写着羽天成亲启,估摸是寡义写的。阿廖拿出里面的信,果然是寡义调查魔修的记录。 那么这封信就应是真的,非尹成魔伪造的了。 阿廖细细读完,最后将视线集中在寡义所记载的最后一个地方——延黎村。 阿廖正欲将信读个第二遍找寻线索时,忽而感觉到有人正往自己房间来。她迅速将信放回信封中,胡乱将信封塞在枕头下,躺在枕头上佯装睡着。 门被大力推开,羽天成急急跨入。他扫视了一圈后,一把将阿廖从床上拎起来。 “信呢?” “什么信啊……”阿廖打了个呵欠,故作睡眼惺忪道。 羽天成睨了她一眼,便自作主张在房里搜寻。 “师兄,我都十八了,你深更半夜 29. 结界 《我必逆天》全本免费阅读 [] “你每天没有事情可以做吗?”阿廖蹙眉望着尹成魔。 尹成魔一跃而下,站在结界外。 “帮你就是我的事。”他深邃的眼中忽然流露出一种阿廖从未见过的情绪。阿廖疑惑地望着尹成魔,想搞清楚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尹成魔却忽然转过了脸,露出一只略微发红的耳朵。 “你的意思是,你也要去调查魔修?”阿廖挠了挠头,从尹成魔话里找到了一个略微符合逻辑的解释。 可尹成魔未置可否,只是转头看着别处。阿廖眸光一沉,“我不想与你一起,我们早已两清了。” “可你想出来。”尹成魔一语中的。 羽天成设的结界密不透风,将阿廖限制在顺寒阁中一步也踏不过。阿廖已经知道了魔修在延黎村,只要出了这结界,她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前去调查魔修了。 可是,眼下却是最难的。 “我可以帮你出来。”尹成魔道。“条件是,你与我同行,一起前去调查。” 阿廖垂眸思索,半晌才道。“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有个前提:你必须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 “为什么……是我?” 尹成魔没有立即回答,他垂头沉思片刻,最后才像是下定了决心般,望向阿廖双眸道: “因为我不想成魔。”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人愿意帮我。”尹成魔一字一顿。“他们都认定我会成魔,因为谁靠近我都会受伤。”尹成魔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谁会知道,我每日苦修,只为不入魔啊。” 阿廖目光灼灼望进尹成魔的眸中。现在是晌午,阳光明媚灿烂,给尹成魔的发丝染了些金色。可他的眸中却比黑夜还要黯淡,一丝光也照不进去。 这样的人,值得信赖吗? “好,我的话问完了。”阿廖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正色道。“现在告诉我怎么出去吧。” “你……愿意与我同行?” “言既出,行必果嘛。你已经回答我的疑问了,我自然也要履行承诺。” 阿廖笑眯眯地望着尹成魔,目光真诚坦率。尹成魔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阿廖会这么快就答应,接受事实后,他面上很快浮了层笑意,掩都掩不住。 “咳咳。这结界其实不难解。”尹成魔轻咳一声,掩饰了情绪。“你师父和你师弟都能出去,只有你不能出,你可有想过为什么?” “我知道这结界是专门为我设的。可师……天成少侠是如何做到的?” “这结界并非只会让你出不来,我也进不去。”尹成魔迈步向前,用手轻触那结界。果然,他触碰的地方也有一层无形的墙。 阿廖恍然大悟。“难道是……” 尹成魔点头。 “没错,这结界只困修火行术的人。”尹成魔嘴上平静地说着,心里却在冷笑。这羽天成的结界不仅让阿廖无法出去,还让修火术的自己无法进入,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他不让自己接触阿廖,自己就偏要事事与阿廖一起。 那方尹成魔心思还在转着,这边阿廖却依旧蹙眉苦恼。 “知道了这点又如何?我体内火行之力又不会凭空消失。”分析了这么久,却又回到了原点。阿廖沮丧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尹成魔有些好笑地望着阿廖,故意拖慢了语气道:“除非……” “除非什么?”阿廖仰头望向他。 “除非你能控制火行力的流向。” “切,说得轻巧。”阿廖撇嘴。 尹成魔不慌不忙迈步上前,手掌覆在墙上,慢慢向前推移,最后竟穿过了墙壁。 阿廖瞪大双眼。“你是怎么做到的?” 尹成魔缩回手,勾唇道:“控制掌中火行的力暂时流向别处,即可。” 阿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盘腿调息,试着调遣体内力量。半晌,她起身上前,抬手欲穿过结界,掌心却真实地被阻隔在了里边。 “喂,你练这个,练了多久?”阿廖挠着头问尹成魔。 “大概两年。” “两年?”阿廖差点惊掉了下巴。“羽天成一月后就来放我了,我何必花个两年去学这方法?” “是我花费了两年,你却不一定。”尹成魔抱手道。“人怎能给自己设限?” 阿廖语塞,她看着尹成魔一副笃定自己能学会的样子,只能咬咬牙道:“我再试试。” 天渐渐擦黑,阿廖却还是连指头都过不去。她额上已全是汗,浑身因体力消耗过大已微微颤抖,却依旧在不屈不挠地一遍遍尝试。 尹成魔抱手靠在一棵树旁,眼睛盯着越来越暗的天空,耳朵却一直听着阿廖这边的动静。算算时间,江无澜马上要回来了,届时,他们就彻底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