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愿归宿》 第一章 基因突变的准线 让时代另起头绪,让终末换个来由。让已发生的历史宕开一笔,让另一种可能性得以书写。 这里是,变了模样的,故乡。 2020年4月30日,星期四。勤国(即世界上最勤劳的民族建立的国家),启川城,凭霖县高级中学。 “虽然DNA复制的错误率约为10^-9……但是在含有10^9个细胞的培养物中,由于DNA复制的差错就可能发生几百万个突变,可能包含大肠杆菌基因的上千种变异形式。” 2019版课本已在部分省市投入使用,但启川城里用的还是2004版课本。无论哪一版生物课本,其中的重点知识用的都是黑体字。“虽然DNA复制……变异形式”没有用黑体,算不上重要,几乎不是考试内容,老师照本宣科念一遍就翻过去了。 慕正光盯着课本走神了片刻,老师讲到下一个重点知识“基因重组”,但他的目光还停留在书的左边,过去的一页。 DNA复制出错、基因突变、变异形式,看似随机、无序,不可预测,其实都是确定的,必定存在一种或多种力量在指引、规划、约束着这一切,尽管没有人亲眼见到过这些力量的源头。想到这里,他心中蓦然闪过一丝畏惧:在“源头”面前,所有人都不特殊。 慕正光说不清这时的“畏惧”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硬要形容的话,这种感觉或许有点像初中生熟练掌握了化合反应、分解反应、置换反应、复分解反应,自以为已经学有所成,可以对“化学反应”这一概念进行划分了。 后来,这个人学习了《有机化学基础》,了解到取代反应、加成反应、聚合反应、消去反应、氧化反应、还原反应、酯化反应、水解反应、成肽反应、加成聚合反应、缩合聚合反应,“他”又一次觉得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在《大学无机化学》里,“他”会学到酸碱质子理论、共轭酸、共轭碱、质子转移反应、酸碱电子理论、配位反应。于是,此人恍然大悟,终于能发自内心地承认学海无涯,门开了,这不假,但自己还没有入门,只是在远远地观望。 慕正光撕下一张绿色便利贴,他把课本上的原话完完整整地抄下来,而后向有粘胶的那一面对折,折成方形。 11:45,高一、高二放学。 高一教学楼旁边的架空走廊连接的是一栋废弃的实验楼,实验楼不对外开放,此路不通,所以在放学期间这段路上几乎没人。 架空走廊宽阔明亮,采光极好,适合看风景,适合吹风。 徐萦则穿着明显偏大的深蓝色校服外套,在此处稍作停留。 凭霖高级中学的校服男女有别。男生外套的配色是深蓝色上半部分、灰白色条带、紫黑色下半部分。女生外套则是把上半部分的深蓝色换成鲜红色。 徐萦则半个身子都倚在栏杆上,双臂摊开,慵懒地和慕正光打招呼:“同学,好久不见。” 四天前,慕正光在徐萦则家吃到了一种与鸡腿颇为相似的猪骨,他感到好奇,想知道这种猪骨的名字。他把这一疑问说给同学听,同学拿着他的疑问询问阿姨,阿姨说那是猪寸骨。 由此可见,“好久不见”不成立。 慕正光走近,抛出纸条:“哪有那么久,上周周末我还在你家吃过饭。嗯……你为什么也在?” 慕正光的疑惑是有原因的:你所在的教室靠近楼梯道,那里离走廊更远,按理说应该是我先到,你出教室后会看见我,朝我这边走,然后我们相遇,这样才通顺。 徐萦则接住纸条后并未立刻打开,而是饶有兴趣地捏住方形纸条对角线上的两个角放在眼前缓缓转动:“因为直觉。” 慕正光靠在那人对面的栏杆上,两人保持着友好的距离。 宽阔繁茂的树枝伸进走廊,路过的行人一抬手就能采到。日光从叶片的缝隙中穿过,投到地上,像一张张明亮的碎纸片。他顺手拽了两片叶子,折叠,但不至于碾碎:“你不好奇里面写了什么?” “猜一下?生物必修二第82页第25行,DNA复制的错误率。” 慕正光的脸色变了又变,略带点无奈地说:“呃……好强悍的直觉。” 穿校服的人打开纸条,一眼扫过,按照原来的折痕叠好还给他:“我猜对了。不全是直觉,还有默契。生物老师带三个班,我和你恰好是同一个生物老师。轮到我提问了。请问,第83页图5-4,图里有几只猫?” 图5-4,猫由于基因重组而产生的毛色变异。 慕正光深深感到默契和直觉或许都是很可怕的东西:我想告诉你的,你已知道。你问我的问题,我也想过。 他说:“我和卢浩讨论过,应该是五只。一只大猫,两只能看见头的小猫,还有两个身子,也是两只。” 徐萦则离开栏杆,走到水泥柱挡出的阴影里,轻声言道:“我也觉得是五只。” 2020年5月5日,立夏,星期二。这是很不同寻常的一天,任何亲历者都会记住这一天。 星球昼面,黎明破晓时分,人们迟迟未见朝霞。星球夜面,星月迷失,光彩不照。 大地被浓雾遮盖,似如一团混沌,模糊不清。无数道黑色的圆虹高悬天际,像是长在空中的密林。所有水域都结了极暗的薄冰,恍如无底深渊。更惊悚的是,这时万物无光,世界黑暗。 日、月、星、电、火、萤、极光、流星、岩浆……乃至于路灯的光、手电筒的光,都消失不见。 谜团一般的黑暗,让生命的走向愈发离奇。它引导世人心意流转,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字:“暗”。 从5:05开始,“暗”持续了近三个小时。有人说,如果“暗”更长久一些,长达半个月、一个月、甚至半年,将会带来灭顶之灾。 “暗”消退之后,慕正光做的第一件事是联系徐萦则。志同道合的挚友在他心目中占据首要地位,其他人都被排在后面,包括父母。 慕正光和徐萦则几乎同时发出消息。 “到我家吃饭,一起去学校。”徐萦则发出聚餐的邀请,并非无缘无故。在“暗”的世界中,有一个问题必须得弄清楚。 “你看见什么了?”要弄清楚的问题就是这个,在这件事上,慕正光的直觉不比徐萦则差。 “来了再说,带上手机。” “好。” 慕正光并未立刻出发去同学家吃饭。他给天南海北的亲朋好友都报了平安,并询问他们是否平安。他得到的消息既有平安,也有不平安。一位亲戚家的老人摔倒受伤,因天黑无法送往医院,好在无大碍。 他去到徐萦则家里的时候,饭还没好。 徐萦则带他走进卧室:“我们看到的应该差不多,都是……往事?” 慕正光愣了一下:“确实是往事。” “具体细节我就不问了,我们记住的往事不一样。” 从厨房里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沉思。 慕正光听到阿姨喊“萦萦,吃饭了”,他下意识地看向萦同学。 徐萦则起身回应道:“知道,我来了。” 他目送同学去往厨房,犹豫了片刻,跟了上去。 徐萦则端着一个大盘子,盘里装西红柿炒蛋。慕正光看到灶台上有一大盆面条,连忙端起往外走。徐萦则的妈妈王虹予从橱柜里取了碗筷分给他们。 三人围着方桌坐下。慕正光挨着同学坐,离门最近。同学的妈妈坐在最左边,离厨房最近。 吃饭前王虹予和他简单客套了几句便没说了。她话没说多少,但心里的想法可不少:你们认识十年,你也不是头一次到我家吃饭。但你是第一次到我家吃早饭,早饭不值钱,没什么可夸口的。 慕正光对早餐很满意。过了凉水的面条配上西红柿炒蛋,两者充分搅拌,口感香浓,温度刚好。 饭后,两人同行去学校。校园空荡荡的,像放假了一样。 慕正光透过窗户看见教室里的景象,稍有不安:天亮了,可以出门上学了,但来的人是不是太少了?屈指可数啊! 还未进教室,徐萦则先行提议:“第一节课已经开始了,他们还没来,看来今天上午没课,我们回去吧。” 慕正光脚步未停。今天上午没课?你这话真惊人啊!大部分同学没来,不代表上午没课。万一老师来了怎么办? 他轻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不急,再等一会儿。” “好吧,听你的。” “嗯。先进教室。” “可以。你的位置给我坐。” “乐意之至。”靠过道的位置给萦同学了,慕正光坐在卢浩的座位上,靠窗靠墙。 徐萦则随口感慨了一句:“你的座位还是这么偏远啊。” 高一(19)班的座位是按照学习成绩和特殊背景排的,慕正光的位置靠窗靠过道。在班主任眼中,他的学习成绩不算优秀。在全班八十几人里,他只能排进前二十,勉强进前十五。往年,他这个排名的人高考时大约能拿570~580分,能考上末流211。 慕正光深知萦同学的成绩比他好,总是居于教室中心。与中心位置相比,他的座位确实偏远,但他并不为此而气馁。他承认了座位偏远的事实:“座位左右对称互换,从左边换到右边,是有点偏。” 徐萦则拿出手机,戴上耳机:“不打扰别人学习了。我去看看新闻。” “好。”慕正光也带手机到学校了。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况很特殊,若是出门不带手机,他总觉得缺了点安全感,像是在汪洋大海里迷失了方向一般。 几分钟后,徐萦则把手机推到他面前:“刚出的新闻。视频不长,你看一下。耳机给你。” 慕正光接过耳机,徐萦则把音量调大了一些。 一个青年男子站在鸽群里,发出鸽子一般的叫声。漫天飞舞的白鸽听从人类的号令,在空中聚成各种各样的图案。视频末尾,那人声称他得到了“与自然有关的语言能力”,能与动物交流。 弹幕里有人说常常看见此人到公园喂鸽子,鸽群形成图案极有可能是动物表演,呼吁大家不要轻信莫名其妙的语言能力。 慕正光看着视频,心生疑虑:“暗”才刚退不久,看视频里的天色,大约是清晨,应该和我们在同一个时区。是今天拍的?刚拍的吗?视频传得这么快?能驱使上千只鸽子,“语言能力”未必是假的。世间本就存在极少数超能力者,或者说异于常人的人,这些人正式走进人们的视线了?与自然有关的语言能力从何而来?从“暗”而来?见到“暗”的人太多了,得到力量的人是不是也有很多? 新闻放完,徐萦则把手机拿到一边:“有什么感想?” 慕正光看向同学,颇费心思地遣词造句:“故事已经开始了。今后,人们的本能可能会不同吧。” 徐萦则轻轻拍了拍掌,也说了句与年龄不符的话:“这大概是个能改变人们的生死存亡的故事。” 徐萦则的定论完全符合事实,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刻画了诸多死者。在不久的将来,必有更多生死未卜的情节上演。 故事开始,故事发展,故事结束,一切早已记录在案。 9:05,第二节课的上课铃响起,老师没来,同学也不多,两人出校,谈论,分别。 这天上午,慕正光看了许多条新闻。 哪家医院病人死亡,哪条路上出了车祸,某种发光鱼数量锐减,某地候鸟群羽毛遍地……与人有关的、与人无关的、水里的、天上的……范围极广,影响极深,一眼望去让人惊觉“无边无际”。 此外,各种各样的“超能力”也不在少数。控火能力、计算能力、沟通能力……种类繁多,妙不可言。 第二章 繁星潜入人世间 5月10日,在恒河下游某地,河水泛起红光,像流淌的火,水面上方悬着浅蓝色的云,像浮空的海。奇景持续了三天三夜,恒河有异状的消息几乎传遍全球,就连远在勤国的慕正光、徐萦则也看到了相关新闻。 5月13日上午,恒河边上火光大盛,云海堆叠,一座恢宏壮丽的土色宫殿矗立在火与云之间。这时至少有十万人目睹了宫殿的形成,有少数人完整地录下了宫殿从无到有的全过程,他们把视频放到网上,吸引更多人观看。 当天夜里,徐萦则看了与恒河宫殿有关的视频。次日早自习前,徐萦则在校门口拦住慕正光:“恒河下游有悬浮宫殿。” “嗯。要是能去看看就好了。”这是慕正光的真心话,他向来对这类“不科学”的事充满兴趣。 5月17日上午,人们架起了一条通往恒河浮宫的楼梯。螺旋状的楼梯蜿蜒而上,第一个接触宫殿的人被烧成灰烬,其他已经走上楼梯的人都被冻成冰雕。 恒河宫殿的门打开了,人们看见一个黑色人影。那人沿着楼梯往下走,所过之地,寒冰消融,人心活动。曾经往上走的人都改变方向往下走,跟在他身后。当他来到地面时,他已经有了一大批跟随者。 他嘴唇未动,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无论离他是远还是近,无论听力是好还是差,他们“听到”的内容都是一样的。 “你们听见我的声音,便听见旧时代的死讯。” 那人勾动手指,牵引河水涌流,冲天而起。垂落的水幕在空中聚为球形,将宫殿收拢其中。随后,他对他的跟随者们发号施令:“从今往后,你们便是星主的同行者,旧时代的人,都不可欺压你们。” 和之前直入脑海的声音不同,这道声音从他的声带发出,传到人们耳中,给人一种亲切友善之感。而他之后的行为更是加深了“亲切友善”的印象:他走入人群,从同行者身边经过,缓缓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这世间有许多星主都在修筑观星台,恒河宫殿的诞生只是个开端。 5月25日,6974座观星台全部竣工,此后,星主对世人的态度冷漠且嚣张。自称“天狼星星主”的人毫不客气地宣称亚洲是他的领地,他认为他的宣称有理有据:天狼星是夜空中最亮的恒星,亚洲是星球上面积最大的洲,最亮与最大相配,正确无比。 船底座星主占据非洲,半人马座星主占据北美洲……直至猎户座星主占据大洋洲,七大洲都成了星主的领地。 这时的“宣称”仅仅只是通知,没有形成具体影响,因此很少有人信服。 5月30日,星球上有多座城市燃起大火,那火从天而坠,并能焚净辐射,仅在片刻之间,人类的核电站毁了一大半。与此同时,星主在众人面前从容不迫地取走了人类最强大的武器,一半发射到太空,一半随机分给诸国。 人们这才真正意识到星主不好惹。 5月31日,七位恒星星主联合发表声明:“暗”赐予人们的超能力让人们逐渐接近远古时期的荣光,取“接近”之意,称超能力为“远古渐近线”,简称“渐近线”。 以渐近线为基础,产生了许多新定义:有渐近线的人是“渐近者”,渐近线能“抵达”的范围叫做“渐近域”。渐近域近似球形,其半径为“域半径”。“复苏阶段”结束后,一部分渐近线改变形式聚为实体,即“渐近线实体”,也可称“渐近集”。 星主还建立了渐近线官方网站,各国人民都可在网站上查找相关资料。 官网上已有不少内容,比如能力评级、名词解析。 域半径大于等于十米、小于一百米即为一阶。一阶被命名为“星环级”,其含义取自于土星环。构成星环的颗粒中,最微小的如同尘埃,最大的直径约有20米,刚好触碰到一阶的底线。 “复苏阶段”:人们得到渐近线之后,一部分渐近线会在现实世界中具体化,形成实体。从得到渐近线,到渐近线实体出现,这段时间即为“复苏阶段”。通常,这一过程大约会持续5~14天。 会议结束后,天狼星星主看了眼恒河所在的方向,那里曾有一人被他焚为灰烬。他让此人重回世间,成为宫殿的看守者。 “我们该走了。临走之前,我们给守在地面的星主送上祝福。” 天琴座星主应道:“同为星主,我们以日月星辰为名,他们以山峦河海为名,希望他们能恪尽职守。” 正如同天狼星星主祝福同行者,令他们不受欺压,天琴座星主也送出祝福,让同僚坚守职责。这些话一旦说出,便不能不生效,一旦被他人听见,便不能轻易改动。 几位星主各抒己见,末尾,天狼星星主做了个总结:“在这一阶段,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但愿他们也能完成任务。” 告别的时刻如期而至,七位星主各自堆砌球壳。球壳直冲云霄,很快加速到第一宇宙速度,而后略微超过。球壳像逆行的流星拖着火焰长尾飞往苍穹,人们通过人造卫星观测到星空中的庞大球壳,又惊又惧。 星辰入人间、出人间,一个全新的纪元打开了。人类重新审视夜空中可见的众星与它们的名字,重新思考跨越百万光年传入人眼的光明的意义。 恒星星主离开了,山王、水王还在地面上,这些人做了很多事。 仅以勤国境内为例:天山王常常和高层开会,为他们描绘大好图景。昆仑山王在人间游走,给许多人讲述“未来”。太行山王和澜沧江王在海滩上找到一人,助其建立研究院…… 人们以超乎寻常的积极和创意畅想“渐近”和“远古”,星主的说辞在星球上广为流传,越来越多的人使用“渐近线”“渐近域”之类的词汇描述这场变故,“暗”渐渐被人类抛之脑后。 五月下旬,凭霖高级中学里出了件不大不小的怪事。 一位高二学生能凭空召出燃烧的蜡烛,哪怕是把烛火放在充满二氧化碳的集气瓶中,火焰也不熄灭。而且,那火焰大概是“真实”的,因为集气瓶很快就被烤得烫手。 慕正光和徐萦则谈起此事:“能在二氧化碳和水中燃烧的火,这种能力很唯心啊。” 两人看法一致,徐萦则毫不客气地否掉了和“唯心”对立的那个词:“要是唯物的,你就看不上了,我也看不上。” “那倒也是。不知道我们会得到哪种类型的渐近线。” 徐萦则轻快应道:“肯定是命中注定的能配得上你我的渐近线。” 慕正光也和卢浩说过烛火的事。 卢浩的神情格外激动:“咱们学校三个年级6000人,终于出了一个能上新闻的。” 慕正光不以为然:“要是提前十几天,说不定能上新闻。” 六月初,因高考放假。五天长假过后,学生返校。 卢浩迫不及待地向同桌展示他的新力量:“你看我这支画笔怎么样?” 那是一支毛笔,笔尖白色。笔身流光溢彩,繁盛无匹,像把彩虹磨碎了溶入新鲜的岩浆,等这些颜色充分混合后再铸造成型、装上笔尖,才制成了这样的画笔。 慕正光第一次近距离观看渐近线实体:“不错嘛,这么早就得到实体了。” 卢浩反握画笔,用笔身的一端在试卷上划了一道,卷子上出现了一抹难以言说的绚烂。他用手拂过试卷,绚烂色彩随着他的举动而变动,时而容光焕发,时而沮丧消沉。 “我的染色力还可以吧?够不够得上你的唯心标准?” 慕正光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拍手称赞道:“足够了。到一阶有什么特殊感受?官网上只说了速度增加、力气增加。” 卢浩根据他的亲身体会作答:“感受不明显,增加的也不明显。” “力气增大不影响日常生活?” “好像不影响,这股力量……很唯心。” 渐近线唯心,这容易理解,毕竟有“暗”做背景板,一切非正常现象、一切超能力的起因经过结果都可暂先归结于“暗”。人们得到渐近线后,身体素质强化,换言之,这种“强化”表现在身体上,身体不唯心,但“强化”却是唯心的?这太匪夷所思。慕正光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从心中产生的力量?” 卢浩对这些事没什么知觉:“不清楚,有可能吧。” 到六月底,临近暑假。 渐近者像雨后春笋一般接连涌现,颇有些泛滥成灾的意味。用不着挨个去问,只需在路边停留片刻,就能看见不少人高速飞奔,把电瓶车、公交车远远甩在身后。显然,这些人都是渐近者。 与此同时,新闻里播报的渐近线越来越精彩:点石成金,滴水成冰,从血肉中取出骨骼,从尸体中分离记忆……这些惊世骇俗的渐近线无一不在挑衅着人们的常识和认知。 人类社会的主题悄悄改为了“渐近”,人们用好奇、疑惑的眼神打量着“旧世界”,一些人忧心忡忡,一些人兴高采烈。 这时没有渐近线的人反倒是少数,徐萦则和慕正光都“顽固”地保持原状,这让他惊觉不妙。 假期到来,常有同学在班群里绘声绘色地讲起与渐近线有关的事。 慕正光和徐萦则在凭霖县原田镇度假,两人离得很近,经常见面。在假期里,他们共同庆祝彼此的第十五个生日。 慕正光的生日在前。徐萦则送了他一个蓝色独角兽电子手表,东西不贵,但功能复杂,防水,夜光。 徐萦则送完了礼,在他家吃了午饭,又说到渐近线的事,不过这次换了目标:“冒昧地问一下,叔叔阿姨的渐近线是?” 慕正光在老家过暑假,已有半年没见爸妈。但爸妈的渐近线是什么,他还是很清楚的。他如实相告:“不冒昧。都是些寻常能力,过目不忘,全景视野。” “都和眼睛有关?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目光强化,心也强化?” “不确定。如果渐近线是从心中产生的,那不管强化的是眼睛还是其他,都会影响人的心。” 徐萦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渐近线与心相连,听起来公平公正。” 又过了些时日,到徐萦则的生日,慕正光送出渐变色磨砂星空水杯,这次两人都没再提起那个让人无言以对的话题。 第三章 平分秋色线相连 9月1日,星期二。 凭霖高级中学一年四季都只有一套作息时间表,晚自习19:00开始,22:10结束,高三再加一节到23:00,23:20教室熄灯。19:00~19:40,无任课老师,学生们自主学习。 数学老师兼班主任董闯到教室巡视,他在黑板上写下一串网址。昨天开会,校长着重强调一定要让所有学生都报名,报名率涉及学校的评审和排名,上面对此事尤为看重。 “国内的渐近线官网你们都看过吧?带手机的同学拿出手机,没带手机的同学,和同桌一起看。都没带就听我讲。” 直至今年六月份,凭霖高级中学对学生带手机一事依然是严防死守。但随着大批学生成为渐近者,学校便取消了手机的禁令。取消禁令的原因很复杂,但就目前来看,只要不影响到别人、不在考试时使用手机,校方都不予干涉。 人人都有渐近线,校园生活很危险。出事了学校不想负责任,所以必须得联系学生家长。凭霖县虽是个大县城,但老师和家长的联系相对薄弱,没什么在线交流的机会,在这种情况下,由学生自己给家人打电话是最快捷的。 慕正光和卢浩都带手机了,他们拿出手机,边看边听。 网页打开,慕正光一眼就看到了官网首页上的三张图片:土星星环,陨石,小行星带。图片占据屏幕的左半部分,右半部分是详细说明,一阶星环级、二阶星陨级、三阶星带级。 董闯发现大部分学生都带了手机,感到哭笑不得。他发挥专业精神,很快平复心绪,继而滔滔不绝。 “10月10日~12日是渐近线建模大赛、‘渐近线+’创新创业大赛的初赛,想参加的可以报名。建模大赛偏向武力战斗,创新创业大赛偏向脑力竞争,建模大赛、创业大赛都有高考加分和现金奖励,最好是每个人都报名。带手机的同学可以看看比赛规则,拿不定主意的和其他同学讨论讨论。谁不想参加,明天早自习前找我说明原因。” 顿时交头接耳声此起彼伏,合成一股大潮,在隔壁班都能听到。 老师在上面说,学生们在下面说,学生的声音几乎盖过了老师,但老师也不生气,任由学生说话、谈论,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学习不再是唯一的任务。而且,学生们天天带手机到学校,考试成绩越来越下滑,要想考上好大学,就只能指望大赛加分了。 卢浩看向慕正光:“你怎么办?” 他和慕正光初中一年级时就认识了,上了高中还能做同桌,实属不易。作为资历深厚的挚友,他早就得知同桌处境不妙,至今没有渐近线。 “我先不报名。大赛肯定不止一届,我等下次。” 慕正光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充满怒气的字:靠。声音从教室中心传来,他扭头看去,想知道是哪位“好学生”如此大胆,在课堂上放声高喊。 张素天,班级前二,全校前50。贺梳杨,班级前五,全校前100……他对这些人的了解仅限于名次。韩晨露,班级女生第一,全校前100。李默蹊,班级女生前三,全校前150……他对这些人的了解也仅限于名次。坐在最中间的和坐在两侧的,一目了然,仿佛泾渭分明。 慕正光和这些人不熟,看了好几眼也没分辨出声音的来源。忽然,他听见卢浩惊呼“不好”。 “怎么了?” 卢浩痛心疾首道:“不公平啊!苍天无眼……” 慕正光立刻打断他:“慎言。重讲。怎么了?” 对待与“苍天”有关的事,慕正光向来谨慎,不管是谁,只要在他面前说出与“苍天无眼”类似的话,他都会制止。 卢浩平时只在心里这么想,当着慕正光的面很少说这话,但今日事发突然,他来不及组织语言,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 “我竟然是现代渐近者。不公平啊!”卢浩一边说话一边把手机拿给他看,“看,渐近者的划分规则,太不公平了!” 划分规则是公平的,慕正光看了之后没察觉有什么问题:从一阶到二阶所耗费的时间即为“一阶渐近率”,以“月”为单位,一阶渐近率有七重分布,4~6、6~8……14~16、16~18,对应七个级别,上古、中古、近古、过渡、近代、现代、当代。你位居倒数第二级,难怪你喊冤叫苦。不过,当代渐近者在人群中的占比是93.09684%,你比这些人领先,还算可以啦。只是,这个占比是怎么来的?是星主算出来的?星主能看出别人的渐近率?星主把渐近线称为“远古渐近线”,但是“远古”不在七重分布里。远古比上古更久远,难道远古是指更小的渐近率? 慕正光问他:“你的渐近率是怎么算的?” “简单。等你有了渐近线就明白了。” “啊……好吧。”慕正光回想起刚才听到的惊叫,再结合卢浩的表现,大致猜出了那人惊叫的原因:坐在教室中间的,排名约是省内前4%。卢浩是现代渐近者都觉得冤,假如那位同学是当代渐近者,岂不更“冤枉”? 22:10,晚自习结束,徐萦则拎着黑色帆布包走进高二(19)班。 “你也串班了?”这话刚一出口慕正光就感到不对劲:你的班主任肯定也说了报名的事,所以你才来找我,我这么问纯属多余。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只是,你来找我,会不会不太方便?你串班时面临的阻力远大于我。 徐萦则站到慕正光旁边:“对,我串班了。这里人多,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慕正光答道:“好,我收拾一下作业。” “嗯。” 两人出了教室,边走边聊天。 徐萦则说:“十月份才到初赛,还有一个多月,可以报名。” 慕正光很不放心:“不会出意外吧?” 徐萦则思路清晰,娓娓道来:“报名后不一定要参赛,但不报名一定不能参赛。即便到时候我们都没有渐近线,只要弃赛就行了。我报了建模大赛。” 慕正光更不放心了:“偏向武力战斗的?会不会太冒险?” “不会。如果我不到近古,我就不参赛了,等下一届比赛。” “有道理。我也参赛。谢啦。” “不谢。主动权在你自己。报名持续十天,时间还长。但有一点先说好,这可不是让你看到一线‘希望’。” 徐萦则的等待是相对积极的等待,慕正光的等待是相对消极的等待,态度不同,但都是“等待”,而不是“急躁”。 因此,慕正光很容易就弄明白了徐萦则的意思:“嗯。你那边如何?” “不如何,和以前一样,还是没有渐近线。” “以后应该会有吧?” 会和不会,尚未可知。不过,此时此刻,何须为以后的事顾虑?何须为我们无能为力的事顾虑?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人的顾虑于事无补。但是,有一件事是我们能做到的。眼看即将到操场门口,徐萦则拂过铁栅栏:“走吧,去里面转两圈。” “好。” 秋夜,操场上散步的人很多,他们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明,灯光传出很远,朦朦胧胧,像飞烁的萤火虫。 在摇曳的灯光中,两人同行,两圈走过,不言不语,无忧无虑。 慕正光和徐萦则互相珍视,且都有相对平和的人生态度,所以这种简单的陪伴才能发挥出消除忧虑的作用。朋友之间的相处不一定要做到出谋划策、解决困难,有时候只需用心便可,另一方感受到了这种心意,便能从中受益。 慕正光回家后仔细阅读建模大赛的赛规。他的意图不言而喻:既然我打算报名,那就要做好参赛准备。 他报名了,顺其自然。 事态在等待中向前,命运的思绪绕回起点。 10月5日。四天小长假在昨天就已宣告结束,因为昨天要回校上晚自习。这日醒来,慕正光看见摆在桌上的纸条。他心中闪过一丝悸动,打开纸条,再次查看,另有体会:DNA复制出错是件很确切的事,当日忘记问你对这句话的看法了。 “我看到了我们……” 慕正光一念入一阶,无视了复苏阶段。 “正如同在‘暗’之中。” 这时慕正光才顿悟为何卢浩能明悉现代渐近者的身份,他有种奇妙、强烈的直觉:渐近率、域半径对别人来说都是秘密,但对自己来说,稍稍用点心就能感受出来。 他召出实体,细细观看。金沙在无色透明玻璃壳中流淌,用玻璃制成的三根支柱和圆形上下底座接纳从各个方向传来的光,把细碎的金沙铺垫成众星。 慕正光算了下时间,连早饭都没吃,全速奔向同学家,刚好在路上截住徐萦则。 他迫切想与之分享他的喜悦,却见同学做了个“嘘”的手势。他心思转动,知其指意,便说了个不太需要保密的话题:“非常感谢你劝我报考。” 徐萦则拿出风车实体,潇洒言道:“举手之劳罢了,不值一提。我的赛场在南村公园,你呢?” 风车?有点眼熟。如果换个颜色,就更眼熟了。赛场信息前几天就发来了,但你一直没问,我也没说。现在时机已到,可以说了。 “森林公园。” “虽然不完全顺路,但进城的路是一样的,你坐火车还是汽车?” 慕正光思索了几秒:“我打算坐火车,但票还没买。” “你有我的信息,帮我买张票,出发前通知我。车票钱我就不付了,当做我劝你参赛的谢礼。” 建模大赛的奖品极为丰厚,若是错过,难免留下遗憾。从县里到市里的车票只要十几块钱,比起劝人参赛的事,帮人买票才是真正的举手之劳。你的心思,我怎会不知?你是不想让我觉得欠人情。慕正光欢欣笑道:“乐意之至。” 当天夜里,慕正光到徐萦则家,避开一切监视和窃听,密谈。 这是两人首次密谈。 “七个月,212天。你的渐近率应该和我一样吧?”徐萦则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一“无缘无故”的猜测,既有自身原因,也有对方原因。 “一样。”慕正光拿出沙漏,玻璃壳内的金沙保持静止。 徐萦则召出静止的风车,用手一拨,紫色四叶风车随着手指拨动的方向顺时针旋转。 慕正光坐在同学对面,在他看来,风车的转动是逆时针的。他心念一动,金沙坠落。金沙的坠落不受重力影响,即便把它反过来,金沙原有的流动方向也不会改变。 徐萦则问他:“你的倒计时是多久?” “60分钟。” “什么效果?” “很抽象的效果。金沙流动,对方削弱,我方强化。削弱和强化的都是自身能想象得到的属性,上限都是50%。而且沙漏的作用目标似乎有些……空洞。” 倒计时有诸多局限,除了慕正光所说的“作用目标”之外,“作用范围”也约束着沙漏的效果。沙漏只在一定区域内生效,这是沙漏的影响范围。“影响范围”与渐近域等大,在范围内,强化和削弱有效,一旦目标离开范围,效果消失,沙漏重置到初始状态。 “哦,和我差不多嘛。但我的倒计时比你快一点点。不过我这个应该不算倒计时,风车减速,但不会停。我们还有许多绝招,但今天就先说到这里吧。不对,有件事忘了说,我的渐近线名为:运行力。” 慕正光拿出同等程度的诚意,如实应道:“存在力。刚才有一点没说,金沙形式的存在力是暂时存在力,存在力能对任何人事物生效,但倒计时只对有渐近线的生命体有效。” 卢浩曾对慕正光说他的渐近线是“染色力”,这个说法是经过修饰、掺了水分的。而徐萦则和慕正光所说的都是真相,不含有一点杂质。 徐萦则嬉笑道:“官网上说,最好不要把与渐近线有关的一切信息告诉别人,这里说的别人估计不包含亲朋好友。官网上也说了,渐近率是绝对不能告诉别人的,这里说的别人肯定包含了亲朋好友。” 慕正光想到:我刚来你就跟我说了你的渐近率,然后又问我。但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属于任何一种“别人”,告诉了也无妨。 “放心,即便是亲爹亲妈,我也不会跟他们说得太详细。” 徐萦则早已为他想好了一个绝妙的“幌子”:“倘若有人问起,你就说你的渐近线是与沙有关的力。从官网上公布的那些渐近线名称来看,大多数都是与某某有关的力,通常,如果某某是实物,就不加引号,是虚物就得加引号。你这么说也不算撒谎。” “昂,我知道了,谢啦。” 第四章 存在之战的序章 10月6日夜里,董闯向学生们传达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大赛延迟。这一消息刚在官网上公示,他怕有人没看到,因此特地拿出来说一说,算是提个醒。 大赛延迟“纯属偶然”。 上个月,勤国高层在长江上游某地的金沙观星台投放导弹。他们认为此次偷袭足以把长江王、昆仑山王、天山王、青海湖王……等一系列大王“一网打尽”。 高层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监视星主的动向,选在9月12日这一天收网,这件事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勤国有句古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某些人看来,星主不仅“非我族类”,甚至和人类不是同一个物种,这群“人”太危险了,“理应”被消灭。此次突袭绝非心血来潮,而是深思熟虑蓄谋已久。 人们对星主的认知极其有限,仅从数量上看,夜空中肉眼可见的星星有6974颗,星主也有6974位,与他们对应的观星台也是这么多。 近些天高层与他们交涉,对他们的名号和层级颇有了解,总结出这些人以山、水为名,山王为男性,水王为女性。在星主之中也有层级的划分,第零层级长江王、第一层级昆仑山王……这次突袭炸的就是他们。 金沙观星台被炸成了废墟,但星主在尘埃中重聚,毫发无损,且都面带笑意。他们戏谑地注视着废墟附近的无数个监听设备、监视设备,毫无顾忌地高谈阔论。 长江王拍落白裙上的灰尘,她似乎受到了灰尘的影响,咳嗽了两声:“这里的空气质量真差,我们换个地方开会。” 昆仑山王附和道:“去我那里,山里信号不好,人少,空气好。” 于是,数十位星主在天际飞梭,他们的身影恍如道道流光。至于是不是去了昆仑山王的观星台,于他人而言尽都不得而知。 高层惊恐、震荡,他们本以为只有恒星星主才能施展出超凡手段,其他人或许没有那么“超凡”,然而山王、水王竟然也能抵抗高温和爆炸,这着实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与此事有关的人,全都引咎辞职。 时代的旧人与新人初次交战,旧人惨败。新人归来后并未复仇,除了把大赛推迟到11月5日,没再做其他事。 对慕正光来说,比赛延迟无疑是个好消息:中古级别的我,是时候后发制人了。我的“成长”比你们快,比赛越晚进行,我们之间的差距也就越小。 到十月中旬,熬过了不存在的“复苏阶段”,慕正光告诉卢浩他到一阶了,中古一事也告知了,但没有说明具体的渐近率。卢浩曾向他表示过现代者的身份,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有必要回以同样的“诚意”。 卢浩热情恭贺道:“比赛应该稳了吧?” 慕正光大大方方地放出豪言壮语:“那是自然。可以超满分了。” 建模大赛的赛制是二进一,败者退。获胜一场不加分,获胜两场加3分,三场加8分。倘若有1700万人参加建模大赛,理论上便可出现一位获胜24场的最强者,加575分。满分只有750,再稍微考点分就够了。 慕正光的目标不是最强,而是获胜十四场进决赛,加分195。十四连胜者,1/16384。中古者,1/96674。后者比前者更稀有,考虑到渐近域太小和小概率事件,他降低了预期。 尽管慕正光很不能理解所谓的1/96674是怎么算出来的,但既然官网上这么写,他就顺便记下了。倘若问他上古者的比例是多少,他必定无法给出准确答案,因为他只记了与他有关的那一项。 卢浩有些难以置信:“真有这么稳?我很不稳啊。我报的也是建模,但画笔顶多就染个色,不适合攻防。” 卢浩的渐近线发展了四个多月,用“不适合攻防”来形容是不准确的,这是他的谦虚之词。 慕正光知道卢浩的真实水平:“未必。实体只起辅助作用,主要还是看渐近线本身。你能隐身,只要比赛的时候穿一双不发出声音的鞋子,或者不穿鞋,别人就很难发现你了。” 11月4日下午,慕正光和徐萦则乘坐火车到启川市市区,分别奔赴定好的宾馆。 深夜,慕正光走到空旷的地方。灯光昏暗,四下无人,他展开无形无相的渐近域,在渐近域内施展他的渐近线。 这时的“线条”还是过于薄弱,几乎不能作用于实物。比起最初时的线条,长进不大。展开渐近域,渐近线的运转会更轻松,但是展开域并非无代价,这会消耗他的体力和精力,因此,若无特殊原因,还是不开域为好。 在这段时间里,慕正光对渐近线有了许多新的体会。域半径自然增长,人体自然适应增长后的力量,一切变化顺理成章,无需外力推动,无需资源供应,这个故事,显然不是唯物的。 11月5日上午,慕正光前往森林公园2-3赛场。他的比赛10:00才到,在此之前,他和商禹一起观战、勘察地形。 9:00~14:20,共计十六场比赛,他看了前两场。在半径20米的石质高台上,胜负在分秒之间便可决出。尤其是第二场,其中一人还没做好准备就被推下高台,可谓秒杀。 上午第四场,轮到慕正光了。 随着铃声敲响,站在高台边缘的两人立即朝着对方所在的位置奔去。官网上说,一阶星环级的全速至少是10m/s,由此可算出,双方都向圆心冲刺,不到两秒就会相遇。 官网上还说只要把对方打出赛场、打到认输即可获胜。每场比赛开始前,随机分出1号和2号,比赛期间不报真名,参赛者不可谈论真实姓名和地名,违反者判输。不可使用与渐近线无关的外物作战,一经发现,取消比赛成绩。赛前、赛后寻仇者,无故、严重致伤、致残者,视情况取消比赛成绩,或逆转比赛成绩,加分改为减分,奖金变成罚款,且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两个月前,慕正光查看比赛规则时,他想的是:无论大赛的发起者是谁,都不可能仅凭几条规则就约束所有参赛者。诱导参赛者激战,建模大赛的本质似乎很危险啊! 当下,比赛开始,激战一触即发,他全身心投入,暂时遗忘了“危险”。 慕正光召出沙漏托在掌中,待对方进了渐近域,他在心中默念:“加速计时。” 沙漏上方的金沙立刻流失10%。10%金沙从一方流入另一方,我方强化10%,对方削弱10%。 沙漏形式的存在力抽象且深刻,仅以此时此刻而言,强化和削弱的都是五项常见属性:速度、力量、攻击、防御、思考速度。 慕正光能想象到多种属性,但他目前只选择这五项。五项常见属性通俗易懂、随时表现,也随时都能体察到,抽取其10%,像呼吸一样简单、自然。 若是在比赛中额外分出一部分注意力让金沙作用于对手的视力、听力、反应能力、观察能力、勇敢与胆怯、坚定与软弱、无私与自私……过于刻薄,过于费心,过犹不及。 凌政的渐近线“吝啬无比”。与地面接触时,他的力量提升了不止一倍。赛场高出地面半米,超过了域半径的1%,大地对他来说毫无裨益,但也无害。 他的渐近集是一颗能恒定维持的小石球,为了安置石球,他系绳结捆住石球,挂在颈上,如同配饰。有了石球的加护,他的防御能力大幅度提升。 慕正光带着那人在赛场边缘狂奔了十几圈,突然减速停下,转身往回跑,轻轻一推,对手跌出赛场,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取胜。 慕正光的战术越过了对手的防御机制,自始至终,他并未击破对手的防御,而是利用比赛规则“投机取巧”获得胜利。 场中传出机械音:“2-3赛场第一轮第四场比赛,1号获胜。” 中午,慕正光与徐萦则聊天,不出所料,也首战告捷。同学让他看看官网上的新闻,他虽不太明白,但也照做了。 建模大赛第一轮还未结束,官网上就已经记录了许多伤亡案例,案例的处理结果也都公开了。 慕正光详细浏览,评估风险:重伤濒死之事并非没有,稍一细想便觉胆战心惊。有的人胳膊都断了一条,然而他的对手居然没被取消比赛成绩?大赛的安全性真是很低啊!看来只要不极度违反赛规,都不会受罚。先前赛规未生效时,人们都算不准赛规的管制范围,对是否受罚一事全靠猜,难免束手束脚。如今有了相关案例作依据,大可放开手脚,全力奋战。我的对手们是不是也想到了这一点? 第五章 各有所长各执守 15:00~17:40,第二轮。 商禹的比赛在第一场,慕正光前去观战。他想:这位朋友七月入一阶,且是当代者,一胜二胜还好说,再往后就很难了。 商禹能用来战斗的东西只有一张A0纸。他曾花了三个月认真学习各种折纸的技法,对边折、对角折、正反连折、集中一边折、集中一角折……诸多手法联合使用,如同精密的武学,逐渐融会贯通。 在第一轮比赛中,他裁断一小部分纸张叠成纸飞机,恰好有一架纸飞机击中了对手的眼睛,为他奠定了胜利的基础。 第二轮比赛打响,商禹折出回旋镖。 即便事先准备好材料,折成一个回旋镖,至少也得两分钟。但商禹折出十个镖,仅需五秒。他对纸张的操控并不依赖手指,而是思维,裁纸只要一瞬,折纸也是如此。在此期间,他谨慎防备着对手的偷袭,并与之保持着较为长远的距离。 十枚回旋镖在商禹手中摊平,像展开的折扇。他调整好角度,手腕和手指共同发力,甩出所有回旋镖。它们旋转着划出繁乱的白色弧线,如同在疾风骤雨中起伏的落叶。微小的角度差和位置差带来的是迥然不同的飞行轨迹,让人防不胜防。 圆形战斗场的半径是20米,按照标准手法折成的回旋镖,攻击范围不足以覆盖全场,但也没差太远。 一张A0纸足以折出数十枚回旋镖,第一轮攻击只为吸引对方的注意,商禹根本没指望能打中,这是佯攻,决胜的手段还在后面。 慕正光想到商禹可能要输:纯粹的纸张威力有限,他的对手只需撑开雨伞就能挡住所有攻击。 黑色长杆雨伞的伞面渗出些许雨水,滴滴答答落在台面上。那人转动雨伞,回旋镖全被挡下,掉在地上被水打湿。 商禹今年暑假才练习回旋镖,十枚镖打中了七枚,另外三枚未命中,按原路返回,但他一枚镖也没接到,因为弧形轨迹不在他的必经之路上。 他趁对方撑伞之际,纵身飞奔,一手折出五角星花球,一手卷出细杆,合在一起就是一个简易的锤子。 撑伞只需一刹那,收伞也是一刹那,两个刹那,足够战局逆转。商禹到那人面前,一脚踹翻雨伞,举起纸锤狠砸对方的脸。 宁阔惊慌失措,急忙伸手去挡。黑伞挡住了回旋镖,也挡住了他的视线,导致他被动应战。 与白纸相比,黑伞堪称“优秀的兵器”,合起来的伞像手杖,勉强可以当成剑来使用,而纸锤不过是哄小孩的玩具,但眼下分明是玩具占据了上风。 纸锤上有许多尖锐的硬质棱角,打在他脸上刺得他有点疼。如果他没到一阶,而是未入阶的普通人,这样的袭击足以把他打得脸皮受损、鲜血直流。他想反击,但是黑伞被踹得脱手,他不得不忽略纸锤的攻势转身去取黑伞。 慕正光看到这场面不由思虑:对某一部分人而言,渐近集一旦离体,无异于灭顶之灾。渐近集失去主人的控制,同时也失去主人的供应,要不了多久就会消失。在消失之前或消失之后,可控的渐近集会再次出现,新旧交替,生生不息。但是,一场比赛就20分钟,这人还来得及再取出渐近集吗?即便时间够用,他也没办法在渐近集离体的情况下支撑20分钟吧?既然如此,获胜的就该是商禹了。 宁阔刚一转身,就眼前一黑。 商禹折了个不封顶的盒子猛地盖在对方头上,这极大地阻碍了那人的视线。 宁阔手忙脚乱地撕开盒子,却见到黑伞落入敌手。眼看敌人近在咫尺,他的脑子转得非常快,当即高声喊道:“别打,我认输。” 黑伞在手他都没能取胜,黑伞离手,必败无疑。 友人获胜,可喜可贺。慕正光看了眼手机,比赛才进行了不到一分钟。 “不错啊,商禹。第三场是我的战斗,你要不要来看看?” 商禹说:“看啊。来都来了,怎能缺席?” 时光如辰砂流逝,星轨缓缓偏移一个刻度。 3-1赛场第二轮第三场比赛如期而至。 慕正光故技重施,他托着沙漏,悄无声息地发动加速计时。他又在赛场里跑来跑去,尽可能推迟正面对决的时期。 每分钟都会有1/60金沙从沙漏上方流动到下方,己方的优势会越来越明显。但这一招也有明显缺陷,沙漏显出实体,一旦被击破,便会重置金沙到初始状态。 商禹觉得这次有点悬,命悬一线的悬。 不仅仅是商禹感到不妙,慕正光在台上,他更是亲身体验到了什么叫“不妙”:对手拿着长刀,看起来很不好惹!一不小心就会被砍伤,然后热心群众或者商禹应该会帮我打120,抬走,上车,至于何时出院,那就是未知数了。 彭浩原拎着刀追着那人跑了十几圈。他不急于砍人:我不是随便砍人的人,你要是能主动退场就好了。上一轮我遇到个很胆小的人,看我拿刀就认输。这一轮的对手真勇敢,不愧是能晋级的人。 一分钟过去了,彭浩原还是没有追上对方,但他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他丝毫没想到他被削弱了。他推测对方由于求生本能,潜力爆发,所以才跑得那么快。第二分钟过完,彭浩原想:你的速度真快,先让你跑一会儿,等你跑累了,总会停下来。 他的错觉蒙蔽了他的判断,他为手中的刀沾沾自喜,对力量流失毫无察觉,并一错错到底,主动减速。 到第四分钟,慕正光不打算再浪费时间了。他想效仿商禹,夺刀取胜。 慕正光有意放慢速度,彭浩原误以为他筋疲力竭,便双手提刀,侧举,刀背朝前,加速冲锋。 这一冲可不得了。 慕正光减速到零,停在原地,但彭浩原根本来不及“刹车”,两人擦肩而过。 彭浩原看到一张笑脸,笑容温和,看起来全是善意。然后他被击倒在地,刀也被夺。 慕正光左手举刀,居高临下。他生怕误伤,把刀拿远了。不过,刀离人很远,离胜利却很近。 眨眼之间,大好局势没了。彭浩原内心怨愤,怒火中烧,想要开口破骂,但这时他终于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他把愤怒转化为音量,镇定自若地哀嚎:“我认输,认输。” 慕正光没有立刻把刀还给对方,而是取出沙漏,用出全力往刀上砸。两者相撞,沙漏上出现微小裂痕,刀刃略有破损。 他的手靠近刀刃,这时他才感受到,刀刃的温度偏高,热气缭绕。随后,他把沙漏放在地上,用长刀劈砍,玻璃壳上碎纹密布,但金沙还在流动,倒计时有效。 至此,慕正光完全确定了沙漏的坚固程度。他跳下高台,抹消沙漏,对方的存在力,原数归还。 商禹称赞道:“厉害啊,他有刀你都能赢。” “他依赖的是刀,而我依赖的是……”慕正光本来想说“是我自己”,但他多想了一会儿,改了主意,“算了,我依赖的也不是我自己,而是沙漏。” 商禹不确定沙漏占多大分量,他不知道沙漏有什么用,慕正光没跟他说。他凭经验猜到沙漏可能有削弱或强化效果,时间越长,效果越明显,但究竟有多明显,他无从判断。 他忽然想起:你是中古者,这本身就是绝佳的实力。依赖沙漏是你自谦的说辞?但你也不像是会自谦的人啊! 他左思右想,想不出答案,迟疑着说:“好像是这样,又好像不是。” 下午两人的比赛都结束得很早,慕正光和商禹花了近一个小时摸清楚了森林公园里所有高台的位置,16个赛场,从1-4到4-4。第一轮每个赛场上有16场比赛,如此便可推算出公园赛场里的参赛者人数:512。 第六章 如愿以偿心之暗 11月6日,初赛第三轮。 马明阳的渐近线实体是魔方。他是七月份入一阶的,从那以后,他报了个魔方培训班,日夜苦练,受益匪浅。 “暗”降临时,既不能看书、写作业,也不能看电视、玩手机,他百无聊赖,久违地拿出了压箱底的魔方。在满是黑暗的世界里,他看不见魔方的颜色。他凭感觉随便拧了几下魔方,这简单且短暂的动作,注定了他这一生的“不平凡”。 随心而动,如愿以偿,“暗”变幻莫测,人无力更改。际遇朝着或好或坏两个不同的方向发展,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 马明阳是“适者”。他对魔方仅有一丝朴素的兴趣,喜欢,但不愿学、不擅长。这样一个“可望不可及”的工具,在他的生活中扮演着叶公好龙里的龙的角色。入一阶后,他抓住了这份兴趣,付诸努力,使之成为特长。 在多年前的那个清晨,他缠着爸爸妈妈买了个魔方,他对魔方既有好奇,也有热爱,但他的本意是炫耀,在朋友、同学面前炫耀他的复杂的玩具和“高明的技术”。时隔数年,终于实现愿望。 在赛场上,马明阳一边奔跑一边扭动魔方,直至魔方的一面成为五红四黑,五个红色方格形成十字形。一道血红色的十字烁光从魔方中闪出,十字的每一笔都长约两米,飞快划过赛场。这一招是基础中的基础,十字劈。 商禹在场下观看比赛,他目瞪口呆:第三轮就出现了如此凶狠的对手?用魔方释放光线,你的能力和我们很不相同! 慕正光愣了一瞬:怎么还有用远程攻击的?要是被红光打中,不会被砍成几半吧?得找东西试一下才行。 迎面而来的红光不允许他做出过多的思考,红光的速度比人快得多,百米只需三秒。但要躲过它不算很难,因为它不会拐弯。 慕正光往远处跑,红光没能横扫到他最初时所在的位置就彻底消散了。他对比赛场的半径估算距离,得出红光的射程:20米。比他的域半径稍小一点,有机可乘! 慕正光的估算略有误差。马明阳的域半径是38米,烁光射程是域半径的1/2,即19米。 马明阳继续转动魔方,把五红四黑改成九红。这一招名为:独当一面。三条横线三条竖线组成的光栅栏闪烁着耀眼的红光,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就穿过了整个赛场,这是连招中的第一招。 他很有自知之明:散碎的十字光线不太可能击中对手,必须使用多连击才有可能打中一次。毕竟你也晋级到了第三轮,小看对手就是小看自己。 马明阳转动魔方,顺滑流畅,仿佛毫无阻力。但他转出十字之后,还需手动瞄准,这一过程要用去一秒。十字烁光和光栅栏交错释放,循环十余次。 慕正光随身携带纸巾擦汗、擦手机屏幕。他本来想用纸巾试探红光,但他不确定这种行为会不会被判为违规,故而迟迟未敢付诸行动。 他观察到红光在金属赛场上划过,赛场毫发无损。但他的身躯不如赛场坚固,所以能躲还得躲,不能掉以轻心。他在躲避红光的同时移到赛场中间,放下沙漏。 他想:在赛场所在的平面内,沙漏的作用范围和赛场大致可视为同心圆。作用范围和渐近域等同,大于赛场。无论你身处何处,都会受到沙漏倒计时的影响。你的红光是线而不是面,光线与光线之间有很大空隙,几乎不可能击中沙漏。你要想破坏沙漏,唯有靠近它,但这是多余的动作,会导致你落败。 马明阳注意到了沙漏,但沙漏太小,打不到。十字劈是两道长1.9米的光线,独当一面有六道光,更加密集,但长度不变。 他小心琢磨着对手放下沙漏的用意:你的沙漏放在地面上,而我是站着的,不在同一高度,瞄准的难度大大增加。但是反过来想,你放下沙漏,不就是想让我分心吗?我瞄不准,那就不瞄了! 严格来说,马明阳的经验没有太大问题。在受到倒计时和加速计时双重削弱的情况下,他还能猜到对手一半的意图,并迅速做出恰到好处的错误决定,他的反应能力堪称优秀,但这场比赛比的不仅仅是反应能力。 加速计时带走了他10%的属性,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又带走了他的一部分属性,败局渐渐成形。 慕正光躲避红光愈发从容。 马明阳越来越紧张:我的烁光全都落空,这太反常。难不成是还不够近?能不能贴近你到十米之内?十字劈越过十米只要0.3秒,就一眨眼的功夫,你还能躲? 这是他做的第二个错误决定。 出于魔方的威慑,慕正光不敢先行出击,因为对方可以一边逃跑一边转动魔方向背后出招。但现在局势是反过来的:你主动靠近我,我趁机减速,随着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你不但不会起疑心,反而还会暗自窃喜。 马明阳追着慕正光跑,慕正光看准时机,掉头,返回,一拳击飞魔方。 马明阳险些栽倒在地,瞬息之间,胜负局逆转?不,还没到时候!魔方不在手,我的实力减弱不少,但我可是近代者!占比千分之四的近代者! 他给自己鼓劲儿,想要背水一战。 慕正光没有和对手纠缠:魔方离手,你的杀伤手段趋近于零。你的攻击、防御、速度都远低于我,必败无疑! 慕正光捡起魔方,抛出赛场,对方刚好追来。于是,他顺手把人也送出赛场。 比赛结束后,商禹问他:“和能放激光的人对战,有什么感受?” 慕正光抛掷着沙漏,他看见那人下场后匆匆忙忙捡回魔方,漫不经心地答道:“感受就是,没了激光,他真的很弱。” 马明阳也不是孤身参赛的。虽然家人、亲戚进不了赛场,但赛场里有他的朋友和同学。其中一人恰好在场下,听到这话,当即面露凶光,和说他朋友很弱的人对峙:“你说什么?他可是近代渐近者!” 商禹不以为然道:“区区近代……” 慕正光立刻打断商禹的高见:“停。近代就近代吧。你的朋友拿回了魔方,‘很弱’这个标签也就可以去掉了。” 他打断商禹的发言,其原因是:我知道你不会把我是中古者的事实说出来,但你在赛后说这些话,极有可能节外生枝。 马明阳的伙伴想了一下:没有魔方的马明阳确实很弱,我也能打败,你没说错。只是,听你朋友的语气,难道你比近代者还要强?你是近古者?在人群中占比四千三百分之一的近古者?那马明阳就输得不冤了!近代打近古,肯定赢不了啊!算了算了,不和你争了。 慕正光是中古者,其“珍稀程度”在近古者之上。这一珍贵情报,他的家人知道、朋友知道,但他的对手不知道,至少初赛对手没必要知道。 商禹的比赛在第四场。他的对手拿着一柄折扇,扇面上火光流淌。而且那人能从扇上取火,火焰在掌心跳动,纸质的回旋镖还没近身就被吞没,成为些许浮灰飘散而去。 商禹毫无悬念地输了,好在他及时认输,没有受伤,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他退场后愁眉不展,唉声叹气:“这些用光用火的人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这么强的能力,应该去做永动机,搞可持续发展。” 慕正光暂时不想碰到拿火焰扇子的人,他也十分赞成把这些人才拉去搞可持续发展,而不是在赛场上吓唬人:“好了好了,比赛都过去了,不用再想了。中午吃点什么,我请你,五十元以内随便挑。” 午餐过后,商禹离开城区。 第七章 挪用万物域加持 慕正光回到宾馆,给萦同学打了个视频电话。 “对手越来越难缠了,今天见到个玩火的。你那边如何?还能稳得住吗?” 徐萦则把手机靠在杯子上,一边写试卷一边跟他说话:“同学,我建议你用渐近域加持。他们再强,那也都是虚的,不能和你我相比。” 从得到渐近线的那一刻起,慕正光就知悉了域加持的作用,那是他的渐近域本身带来的效果。他曾问过爸妈有没有域加持,得到否定的答案。由此可见,域加持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而他和萦同学,恰好都有这种能力。 “我想到了,但比赛用不着全力以赴吧?” 徐萦则停下手中的笔,把桌边的风车往左拨动,使其逆时针旋转,而后沉声静气、从容自若道:“用了域加持也不是你的全力。” 慕正光又问道:“你使用域加持了吗?” 徐萦则用手指抵住风车叶,眼中满是认真:“用了。我应该早点告诉你。” 慕正光展开渐近域,让渐近线作用于空气。这时,一股缥缈但坚固的力量传遍他的全身。他体会着域加持带来的强化:“我这边差不多了。对了,你写的是什么作业?比赛期间还要写作业吗?” 徐萦则愉快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你和我同班,你就不会这么问了。就算有作业,也不急着现在写。我买了本小学习题册,用来测思考速度的。” 徐萦则说这话时忍不住笑出声来,说着还特地把习题册合上了,封面上赫然写着《冲刺期末100分5年级上》。 慕正光一时想不到该说什么,他转动沙漏,静静注视着金沙流动,长久无言。 视频通话还在继续,不知过了多久,慕正光说了句:“返程的票要买吗?” “不用了。在接下来的比赛里,祝你好运。” “如你所愿。” 下午,第四轮。 渐近域展开,空气的存在力在某种形式、某种程度上被慕正光挪用。在这股力量的加持下,他的属性稳稳居于150%。当然,为了省事,域加持带来的属性提升也仅限于五项常见属性。短期使用域加持,有益无害,但用多了会疲惫。 陈沛东非常不幸,如果慕正光不用域加持,他有极小概率能赢。他的渐近集是一把冰制的小锤,砸在哪里,哪里就结霜,他的对手对此深恶痛绝。 但在慕正光面前,这就不算什么了。域加持150%,加速计时10%,一亏一盈,彼消此长,对方的属性简直少得可怜。 他带着巨大优势,电光石火间便来到那人面前,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人丢出赛场。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轻松畅快,可谓不费吹灰之力。 直至落败,陈沛东都还有点懵:我见过速度快的,但没见过这么快的。相距40米,你一下子就到我面前来了? 慕正光穿过赛场,也把人带出赛场,比赛随之终结。至此,四连胜,进入第五轮。 下午,慕正光再次破费。他中午请商禹吃饭,人均34,商禹终究还是客气了一下,离人均50的上限还差得远。当前则是和萦同学共进晚餐,这顿饭的费用固然是两人平均分担,但食物的价格颇为高昂,明显超出他以往的消费水平。 徐萦则怡然自得地翻看菜单,拿着笔勾勾画画,并亲切问道:“同学,域加持的感觉如何?” “还好吧。我一直有个疑问,在比赛过程中,你的风车不会被损毁吗?” 沙漏是玻璃做的,算不上非常坚固,但比纸风车结实得多。萦同学的纸风车脆弱轻薄,不堪一击,在赛场上极易被毁坏。一旦毁坏,倒计时就会重置,对战况不利。 徐萦则停笔,抬头看着他:“会,但在那之前我能先解决我的对手。” 风车的效率高于沙漏,而且使用风车的人专注度极高,慕正光丝毫不怀疑同学的实力。他走神了一小会儿,突然听见坐在对面的人说“这家火锅店好贵啊,要不我们换一家”。 徐萦则点了肥牛、羊排卷、猪五花、黑鱼片、酥肉、豆腐皮、生菜、鱼豆腐、笋片、油麦菜、娃娃菜,虽然都是半份,但加起来价格超过200。 慕正光早有此意,他不假思索地附和道:“是很贵,换。” 两人一拍即合,毫不留情地离开了火锅店。 路上,徐萦则轻描淡写地问起:“诶,你加分15,叔叔阿姨有没有给你什么奖励?” 慕正光正在想该去哪里吃晚饭,对15分的事不太上心,随口应道:“才15分,不值一提。” 对分数的事,徐萦则说得头头是道:“15分,一万两千个排名,不少了。” 一个提前做了功课的人,哪怕说话时态度算不上严肃,也能从这人的见解里看出心意。 慕正光真没觉得15分有什么大用:“不少也不多。” 徐萦则也不认为15分有多重要:“昂,确实不多。看那家店,县城里也有,去吗?” 慕正光想:果然还是小看你了,一边聊天一边找吃饭的地方,这颗心真是厉害!这个品牌的虾店我也去过,味道不错,价格也公道。 “好啊,我请你。” 徐萦则兴奋地点了点头:“也可以,反正六轮初赛我们都能通过,到半决赛再胜一场就有奖金了,花点小钱也没事。” “嗯,理应如此。” 他们走进店里,面对面坐下。 由于是慕正光请客,徐萦则没看菜单,连着笔一起全都推给他。 一份大锅虾,106元。再加生菜、豆腐皮、鱼豆腐、炸土豆条、油麦菜、娃娃菜、两份面条,用上优惠券,共计137元,比先前那家火锅店便宜多了。 晚餐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两人吃完饭后在店里坐了一会儿,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 眼看天色渐晚,徐萦则说:“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明天应该也不会再见了,后天见。” “好,再见。” 请同学吃饭,慕正光生怕对方吃不饱,所以点的菜明显偏多。晚餐结束,剩菜能装满两个盒子。他记得宾馆前台有微波炉,可以加热饭菜,把食物打包回来也不会浪费,这样正好。 等公交车时,慕正光打开手机查看消息,家人、朋友、同学的消息都有。班里一共有82人,具体有多少人四连胜他不知道,但就目前来看,卢浩和他都完成了四连胜,此外还有两位同学在班群里说了明天继续比赛。 他不免设想他能在建模大赛中走多远:商禹只胜了两场,在第三轮止步。卢浩有隐身能力,获胜四场,进半决赛比较稳。而我和萦同学,显然是以决赛为目标,征途遥远啊! 作者的话 第一~七章回顾 第一章《基因突变的准线》 这一章主要写了三件事。一是对基因突变的讨论。二是在徐萦则家聚餐。三是“暗”的经过和结果。 先具体分析第一件事:慕正光把徐萦则看为志同道合的挚友,这一点绝对是有根据的。两人注意到了同一句话,不然徐萦则也不会记得那句话在第几页第几行。 卢浩比之稍次一等,是挚友,但不一定志同道合。图5-4有多少只猫,这个问题不是对谁都能问的,要是问了无关紧要的人,不仅得不到准确答复,甚至有可能被嘲笑。慕正光和卢浩讨论这件事,就足以表现两人的关系。 第二件事,聚餐。聚餐发生在“暗”消退之后。徐萦则对“暗”的降临十分敏感,慕正光对此敏感性稍差,但这两人都能对“暗”的降临做出准确的定论,志同道合、并驾齐驱便在于此。 三是“暗”的经过和结果。四个经过:地上有雾,天上有虹,水域结冰,万物无光。两个结果:灾祸和异变。 总的来说,这个章节里没有太多具体剧情,主要写了背景、时间、地点,主角的生活状态、学习状态、思维方式,主角之间的关系、态度。 ———————————— 第二章《繁星潜入人世间》 前半部分是星主和设定,后半部分是校内的事和度假时光。 先说星主,星主本身也是极重要的设定,他们的身份是极深刻的秘密,在短期内不揭晓。当前出现的星主分为三类:七大恒星星主、山王、水王。 接着是设定。最关键的设定,“渐近线”,星主称其为远古渐近线。渐近者、渐近域、域半径、复苏阶段、渐近线实体、渐近集、一阶星环级,文中都有详写。 校内的事有两件。 一是高二学长能召唤蜡烛。烛火在二氧化碳和水中燃烧,不熄灭。慕正光认为这种能力很唯心。 文中徐萦则说“肯定是命中注定的能配得上你我的渐近线”,由此可见,这人也非常唯心。 二是卢浩获得渐近线实体。慕正光猜测渐近线是从心中产生的力量。这只是主角的一家之言,不是旁白,可能对,也可能错。 度假时光,指两位主角互相送生日礼物。 慕正光的年龄比徐萦则稍大。徐萦则说“渐近线与心相连,听起来公平公正”,这同样也是猜测。主角说的不一定对,旁白说的必然正确,但要注意有无引号。 ———————————— 第三章《平分秋色线相连》 “渐近线与心相连”只是猜测,在本章里仍未确定这一猜测是对是错。 从本章中的内容不难看出,慕正光和徐萦则的渐近线真是平分秋色、紧密相连,存在力、运行力、相同的渐近率、类似的倒计时。 徐萦则的警惕性非常高,慕正光比之稍差,但没差太多,能跟上节奏。 就像本章中前半部分里写到的,两人都在等待渐近线出现,虽然一个相对积极,一个相对消极,但形式是一样的,不容易出现分歧。 本章也大致写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发生在校内,班主任告知学生报名参加建模大赛。从这件事里引出了很多设定,比如二阶星陨级、三阶星带级,这些在文中没有详述,一带而过。 本章主要写到的设定是“七重分布”和两位主角的能力。 七重分布:上古,中古,近古,过渡,近代,现代,当代。前四个都好记,后面三个容易弄混。插一句题外话,从“近现代史”这个词中就能看出近代比现代更遥远。 第二件事也发生在校内,徐萦则劝慕正光参赛。在本章中,对两人的关系有了更深刻的描写。他们的关系不是以渐近线作为主要联系,哪怕没有渐近线,他们本身也是越走越近的。 第三件事发生在校外,徐萦则和慕正光讨论渐近线。 这件事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白天,一部分在黑夜。 白天那部分回收了第一章里的基因突变的伏笔。黑夜那部分详写了两位主角的能力。这一章里用到了一个词,“密谈”,更加表现了两人的警惕性。 两人都是中古者,这个起点不算低。由于在第四章中写了中古者占1/96674,所以在这里提前说一下也不算剧透。用这个比例乘以全国总人数,不到15000人。 ———————————— 第四章《存在之战的序章》 依然是三件事。 第一件事,大赛延迟。大赛延迟和星主有关。这里提到了星主层级的划分。星主层级划分不太重要,将来细写这部分人的时候会从其他角度阐明他们的强弱区别。 第二件事,和卢浩讨论比赛。请注意慕正光定下的比赛目标:获胜十四场进决赛。以中古者的实力而言,这个目标偏低。换言之,慕正光定的目标是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的。 第三件事,也就是标题中的“存在之战的序章”。 在这件事里,主要写的是比赛规则以及倒计时、加速计时的作用。具体的战斗场面几乎没有,这是第一场对战,参赛者经验不足,纯粹依靠“能力”对决,没有太多展示战术的机会。 倒计时和加速计时影响的是五项基本属性:速度,力量,攻击,防御,思考速度。 文中没有明说为什么这五项基本属性是这么排的,而不是攻击、防御、力量、速度……这些内容不重要,有无都可,说了就成水字数了,但在这里可以多说几句,因为《作者的话》不收费。 速度排在最前,思考速度排在最后,这是按照抽象程度排列的。 速度是最不抽象的,直接表现。力量也不太抽象,它也能直接测量。防御比攻击更抽象,防御受心理素质影响。思考速度最最最最最抽象,它受心理素质影响极大。 最后再强调一下主角目前用过的“绝招”:倒计时,加速计时。 ———————————— 第五章《各有所长各执守》 这一章写了两件事,标题中所说的“各有所长各执守”不是指主角,而是指主角的朋友商禹。 第一件事,商禹的战斗。写了两场,第一场战斗很简短,就一句话。 第二场战斗要复杂得多。商禹的渐近线实体是A0纸,在这里不讨论A0纸是怎么来的。哪怕看了第六章,也不能准确猜出实体A0纸的来由,有可能连作者本人都不知道它的来由。 商禹的战斗涉及“战术”,或者说“技术”。扔回旋镖,这个简单。折纸,像是折出回旋镖,也不太难。但折出五角星花球绝非易事,这是要耗费时间精力去学习的。 也可能商禹早就学过了,但学得不好,也可能商禹在得到A0纸之前没有学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愿意学。愿意学习,对应“各执守”,学好了,对应“各有所长”。 这些内容与当前的主线剧情毫无关联,而且一旦深挖,还会影响剧情的发展,更何况现在还不到深挖的时候,也没有深挖的条件,所以正文中都不写。 第二件事,慕正光的比赛。比赛不重要,反正也是轻松获胜,重要的是比赛结束后的那几句简短的对话。 慕正光说“我依赖的也不是我自己,而是沙漏”,这句话放在当前的情境下是准确的,并非自谦。 再联想到上一个章节中主角定下的比赛目标,综合可以看出,主角在某些事情上非常自信,但他的自信并未超出他的实力范围。 在本章中,商禹和慕正光都对赛局有过错误的估计,但这只是起始,越往后误判的概率越低。毕竟一开始经验不足,而且渐近线实体的强弱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很影响赛局。 此外,补充一点。在上一章中对战斗的描写非常简单,但是到这一章,战斗开始变长、变得复杂了。 由于比赛双方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所以,当视角切换到参赛者时,免不了用到许多人称代词,这就需要读者更细心地读,不然有可能看错。 若是把这些人称代词改为人名,读起来会更省力,但这有违作者的本意,且与事实不符。作者能做的是多种人称代词交替使用,以免同一个词语多次重复。 ———————————— 第六章《如愿以偿心之暗》 这个标题就不解释了,解释得太清楚会导致剧透过多。结合前面的章节,唯心、从心中产生、与心相连、覆盖全世界的“暗”,大致可以猜到后三个字的含义。 至于前四个字,在本章中写得比较直白了,那就是“暗”会帮人实现愿望,但是实现哪个愿望、实现愿望的方式和途径并不完全顺遂人意。 本章只详细写了一件事,那就是慕正光的第三轮比赛。 在描写这场比赛时有一个细节,只有在旁白和马明阳的视角中才会称烁光为“烁光”,在其他人的视角中,称其为光线、红光、激光,因为其他人并不知道这种光的正确名字。 值得一提的是,烁光不是真光。如果烁光是真光,慕正光躲不开。 马明阳的特殊经历是用来证实“如愿以偿”的,在此处就不做总结了。 比赛结束后,马明阳没有出现,但马明阳的朋友出现了。这段对话虽然也不长,但不容忽视。 从这一场景中不难看出,如果商禹是中古者,那他的态度一定远比慕正光嚣张。慕正光虽不谦虚,但也不会刻意踩人,而且他这个人做事还算谨慎。 这一章里写了近代者和近古者的比例,千分之四,四千三百分之一。 七重分布的比例是贯穿全文的线索之一,是渐近者发展的重要框架之一,文中并不会常常提及这些比例,但由这些比例产生的差距无时无刻不在表现。 ———————————— 第七章《挪用万物域加持》 继倒计时、加速计时之后出现的第三种能力,域加持。 倒计时是60分钟,加速计时是10%,域加持是150%。 本章对战斗场面描写极少,侧重叙述慕正光在听取徐萦则的建议之后有什么收获。 本章几乎全是两位主角的主场,只在中间插入了一小段比赛情节。 后半部分是两位主角聚餐。徐萦则说“这家火锅店好贵啊,要不我们换一家”。慕正光早有此意,不假思索地附和道“是很贵,换”。 从这两句话里至少可以看出两位主角的两方面态度。 一是对对方的态度:信任,为对方考虑。 二是对价格的态度。一方觉得贵,提出想换一家。另一方听了建议,不假思索地附和。 在此过程中,没有伪装,没有虚荣,这两人相处时是轻松自由的。 本章里还有一些其他细节,比如徐萦则对分数的看法、如何处理菜单,慕正光对比赛目标的看法、两人选择的菜品有多少是相同的,这些就不再赘述了。 第八章 初赛的最后一战 11月7日,9:00~9:40,初赛第五轮。 赛场发生了改变,从一个圆变成两个重叠的圆,不考虑圆盘的厚度,两圆的圆心距为半径,赛场面积从1257㎡扩大到2022㎡,对战的双方都位于圆心,相距20米。 慕正光启用域加持,全神贯注,严阵以待。 顾凌帆手持长剑。剑柄雪白,剑身银白。 不同于商禹临时学折纸、马明阳突击报班练魔方,顾凌帆研习剑术已有一年,虽然效果不出众,但吓唬吓唬普通人还是够用了。 慕正光不确定长剑是近战还是远攻,毕竟魔方都能远攻,长剑放两道剑气出来也有可能。此外,长剑是利器,他不敢凭借速度优势草率把人送出赛场。若是在打斗过程中带来损伤,影响到下午的发挥还是小事,主要是会给身体带来痛苦,这是他要尽力避免的。 能不能远攻,试探一下就知道了。慕正光向右后方倒退,快速拉开间距。 顾凌帆看到对方飞快跑远,无端生出一丝不自信:我的剑气只能波及四米之内,是域半径的1/10。你离我那么远,莫非你有更高效的远攻手段? 顾凌帆非常担心对方能远攻,因此,他走到两圆圆心连线的中点处就没再向前了。 慕正光又退了两步,心中暗喜:你仍在域中,那就好办了!隔着二十多米,即便你能远攻,我也有把握躲开,除非你的攻击瞬发且自动瞄准。 慕正光在等待,他不急于行动。顾凌帆犹豫、害怕,不敢行动。两人就这样僵持了约有一分钟。 平局全退的机制决定了参赛双方之间难有和睦共处的可能,暂时的偃旗息鼓是为之后的剑拔弩张蓄势。 又过了一分钟,顾凌帆的想法改变了:我是不是过于慎重了?你要是能打赢我,肯定早就上了。你一动不动,必是无计可施。而且,我有武器,你没有武器,我真不应该怕你! 两人几乎同时发起冲锋,间距急剧减小,这超出了顾凌帆的预料。他挪动剑锋,还没来及瞄准就被人扼住手腕。那只手像是鹰爪,他的手腕则是锋利鹰爪下的蛇,用尽全力也挣脱不开天敌的压制。他松开右手,准备用左手接剑,不瞄准,直接出击。 加速计时10%,域加持150%,倒计时2/60,三者合一,慕正光的动作比对方快得多。那人想换手用剑,绝不可能。他收回左手,往前一推,对手倒退了好几步。长剑落地,被他捡起。 顾凌帆连连失利,无力再战,他垂头丧气道:“我认输。可惜了,我还有大招没用。” 慕正光把剑侧着抛出,他轻易取胜,心情大好:“你的剑还你。” 你的大招不关我的事,比赛已告终,你有再多大招又能怎样? 气氛烘托到这里,顾凌帆势必要把演出进行到底。他接住长剑,把钥匙丢到空中,举剑,白光闪过,钥匙再度“飞起”。 慕正光停住了脚步,他面色凝重,表情严肃:没看出来你的剑还挺危险啊!剑尖离钥匙约有三米,一串钥匙的重量超过100克,你一抬手就能瞄准、击中,有如此高强的本领,本可以走得更远。但遗憾的是,你遇到了我,也就只能止步于第五轮了。 他朝那人竖起大拇指,算是认可。 顾凌帆顿觉失态,他意识到他今天逞强逞过头了。用出大招后,他心结打开,感到豁然开朗,并悟出一条截然不同的策略:乘风破浪,一往无前。 有时,一个人做出“天大”的改变,或许只需要一个最不起眼的契机。 慕正光打开手机,一眼就看到置顶的萦同学在一分钟前给他发了条消息。 “我又赢了,你那边如何?” 你和我同时开始比赛,我用了两分钟,你比我快了一分钟,又是秒杀!你的实力和你本人很相配啊! “我也赢了,再接再厉。” 慕正光在等回复期间又看了看班级群,没什么有价值的新消息。卢浩同学的战况还没传来,胜负尚未可知。不过,表白墙校友群里传出了五连胜的喜讯,数量颇多。 徐萦则回复道:“虽然赢了,但是否顺利啊?” “全程无伤,十分顺利。你呢?” “我也还好。你继续加油。” “如你所愿。” 15:00~15:40,初赛第六轮。 不同于上午的两个圆形平台组成的赛场,下午的赛场是三个平台,三圆两两相交于圆心,面积是2578㎡。不严谨地说,赛场越大,对慕正光越不利。 慕正光和李广辉离得很近,两人都在三圆的重叠部分,相距不过三米。 举办方的意图昭然若揭:这是初赛最后一轮,让参赛者离得近一些,让他们的对决更快开始,减少他们的思考时间,尽可能杜绝“智斗”。 李广辉认为这次稳了:虽说能来到第六轮的肯定都有点真本事,但你拿着沙漏,未免太不入流。 他手持钢管,钢管里电光流窜,涌动如潮,一看就知道颇有手段。 慕正光不慌不忙:带电的钢管是很可怕,但是,无论你拿什么武器,这场比赛的胜利都只能属于我,我绝不会在这里停下脚步。 这一场他打算换一种战术。赛场大,间距小,倒计时难有用武之地,但沙漏本身也可作为武器。 两人的初次交锋发生在开战的一秒后。 沙漏和钢管碰撞,玻璃壳破裂。 慕正光有域加持的加成,思考速度和行动速度都领先常人。他抓住最大的一块碎片抵在对手的脖子上,左手握拳攻向对方拿钢管的右手。 李广辉来不及思考,但他的动作已经发出。他转动钢管,钢管的一端触到那人的手臂,蓝光飞溅,电流激荡。 慕正光的手抖了一下,玻璃碎片划过那人的脖颈,留下一道短短的鲜艳血痕。 李广辉加大电流,钢管上电光流淌,如同一团团蓝色的幽火。 第一次电击电压高、电流小,虽不致命,但能瞬间让人失去抵抗能力。慕正光受到强化,不至于痛到昏厥,但仍旧轻微失控。 第二次电击持续的时间远比第一次长,电压也更高。高压电弧穿过人体肌肉,给人带来的感受像是被一根根灼热的钢针贯穿身体,再加上电流激发的麻痛感,足可让人休克。 慕正光的胳膊上留下了红斑和焦痕,他心跳极快,不仅仅是因为疼痛,还有愤怒:你受的伤不比我轻,你承担的痛也不比我少。我的受伤只是序幕,按照比赛规则,不,按照我的原则,我可以理所应当地追击你了! 事实确如他所想。李广辉的处境要糟糕得多。鲜血顺着玻璃片往下淌,虽然没到血流如注的程度,但滴滴答答的“叩击”声持续不停,让人压力陡增。 慕正光松手,玻璃片落下。 李广辉回过神来,但他的思维又慢了一拍。他凭本能做出反应:伸左手抢夺玻璃片。 这一举动很不明智。对手双手空空,是绝佳的偷袭机会,但他没能抓住。 拿长剑的人在慕正光面前做不到换手使用武器,但是反过来,慕正光面对敌人,很容易就能做到这一点。 他右手握拳打向对方的左手,同时左手拿着碎片划过对方的右手。他的全面进攻取得显著成效:对手倒退两步,钢管脱手落地。他追了上去,再次把玻璃片贴近那人的脖子:“你认输吧。” 第九章 存在清除的妙用 李广辉没有说话。钢管不在手上,他的能力减弱了一半,但也仅仅只是一半。他想把电流加到最大,一举破敌扬眉吐气。他为此积蓄片刻,随后一巴掌打在对方的胳膊上。 一股更强烈的电流像潮水般涌来,慕正光被急剧的痛感吞没,仿佛整个人都浸泡在开水里。 窒息,滚烫,侵蚀,压抑,恐惧,痛苦。 慕正光的愤怒已到达极点,他一脚踹出,敌人倒地。 李广辉大惊失色:就算是狮子老虎,挨了这次电击,也得安详地睡一会儿,你为什么会“无事”?不行,失算了,得赶紧认输,不然会挨打。连续电了他三次,把事做绝了,没办法收场,必须、必须认输!迟一秒都不行。 他的嘴唇动了,却没有声音传出。他生怕别人听错,尽其所能地把这三个字念得字正腔圆。擅长读唇语的人见了他,随便瞟一眼就能从他的唇中读出“我认输”的宝贵讯息。 李广辉大喊认输,但无人听见,回应他的是漫无边际铺天盖地的惊骇和绝望。 他双腿发抖,胆寒发竖: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声音消失了?声带受损?不对,玻璃片划过脖子,不就是流点血吗?应该不会损伤声带!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以后只能当哑巴了?我不甘心!我不服!我真应该早点下手!可恶!钢管不在身边!只有一半的力量,我不如他! 存在清除是慕正光本身的能力,不必依赖沙漏。声音包含存在力,他以消耗自身体力为代价,暂时抹灭了敌对者的声音。 为防止对手逃跑,慕正光挥舞沙漏砸向对方的肚子,那人应声倒地。而后,他收回存在清除,归还声音。 李广辉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他一直在骂人,只是没发出声音。当他恢复声音之后,人们听到的第一个字是“死”。 慕正光心中厌恶,他举起沙漏,但终究还是没有动手。 存在清除再次生效,李广辉正要认输,声音又没了。他气血翻腾,难以抑制,双目瞪圆,怒视地面。 李广辉眼中几乎要冒火。如果眼神能杀人,那就太好了。但遗憾的是,“暗”没有赋予他这样的渐近线,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杀伤力。 半分钟后,慕正光重归平静,他冷静宣告判决:“你可以走了。” 李广辉早被吓破了胆。他赶紧爬起,想尽快离场。只要还能全身而退,那就虽败犹荣。 在逃跑的过程中,他突然发现,钢管离他不远。他心中闪过一个惊悚的想法:我还没认输,你也没有提条件,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还有机会?肯定是有机会的。俗话说,机会掌握在自己手里、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他有一个大胆的计划,并即将付诸行动。 慕正光看了他一眼。 李广辉惊恐万状,心灰意冷,朝着远离钢管的方向走去。他的胆识和勇敢都已破灭,他再也没有魄力朝那人举起武器。他的怯懦成为了他的救命稻草,与此同时,他长长久久地失去了一些珍贵的东西。若想寻回,必须付出千百倍的勇气和力量。 慕正光做了两手准备:你自愿退场,那固然好。你要是不自愿,等我把存在清除用在你身上,形成不可逆的伤害,你还是要退场,但那就太晚了。 他给萦同学发了条消息:“我进半决赛了。” “恭喜。我的比赛在第二场,等我的好消息。” 比赛结束后,慕正光打车前往医院。 第三次电击和前两次电击区域有重叠,这部分烧伤最为严重,脱皮,有水泡。其他地方还好,只是破皮、发红。全靠自愈,耗时太长,得借助外力才能在半决赛前恢复如初。 慕正光到烧伤科就诊,买了不少药。 11月8日,周日。凭霖高级中学的高二学生每周只休假一天,即周六夜里和周日白天。这天中午,慕正光接到了董闯打来的电话。 “慕正光,明天学校要开表彰大会,你进了半决赛,要上台发言。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发言稿,你提前看一下。” 慕正光的第一反应是:我进了半决赛,你为什么会知道?虽然我昨天没去上课,但这也不能说明我一定进了半决赛。先不管这事了。 和建模大赛有关的表彰大会?这种会都能开得起来?不过想来也是,三个年级六千人,按照比例计算,确实有不少能进半决赛的人。人这么多,估计要开一上午的会。学校平时克扣假期,这次竟然舍得拿出半天做课外活动,真大方啊! “好的。谢谢老师。” “不用谢,你好好休息。” “好。” 挂断电话后,慕正光收到了老师传来的文件。发言稿很短。毕竟有近百位代表,一上午就四个小时,平均到每个人只有两三分钟。 11月9日,周一。校内的早自习从7:30开始,但老师要求提前十五分钟到。 今天班里发生了件别开生面的事。董闯也提前十五分钟到了,他宣布重排座位,随后,他把座位图投影到黑板前面的白色幕布上。 卢浩扫了一眼座位图,兴高采烈道:“恭喜啊!我们都坐到中间去了。” 他的观点是:我进了半决赛,战绩保底六连胜,加分35。我以前就有班级前二十的水准,加分后勉强可入前十,换位一事“理所当然”。 慕正光的课程成绩比卢浩好一些,但他不如卢浩那般得意:“呃……前天出分,今天换座位,好快啊。” 说这话的时候,慕正光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恐怖”的猜想:座位是按分数排的,建模大赛把渐近线和分数连在了一起。假以时日,渐近线会不会和所有事物有关?也许从把渐近者分为上古、中古……的那一刻起,这世间的尊卑秩序就已然发生了变化。 “越快越好。你也加分35,翻身做主人。” 慕正光正色道:“这话过了。不能这么想。” 卢浩改了个说法:“终于能享受享受中间位置了。你今天上午要发言,有没有感觉很激动?” “有一点点吧,拭目以待咯。你也要发言,你的发言稿准备好了吗?” “我打印了,你要不要看看?看风格有点像语文老师写的。” 慕正光拿了卢浩的发言稿,他还没细看,无意间用余光瞥见张素天走到讲台上。 张素天站在董闯身边,畅所欲言:“老师,我有不同意见。不应该调座位。” 他的声音不算洪亮,但听到这话的人不少。渐近线全面强化身体素质,包括听力。激烈讨论的人群被按下暂停键,教室里出现了片刻寂静,好些人都盯着他看,似乎他还是班级里的第一主角。 张素天,高一期末成绩全班第一,全校第四十五。以前,他是第一主角,现在则未必。 董闯心情复杂:虽然调了座位,但你的座位没变,还在中间,不就是给你换了个同桌吗?用得着这么着急吗?有什么事不能私下里说,非要在这种时候到讲台上说?你不识眼色啊。座位是按照分数排的,他们有加分,排名上升,理应坐在中间,你看你坐中间有人反对你吗?你怎么不为别人反对呢?你怎么不想想你一直坐在中间合适吗? 董闯认为调换座位是合适的。但不可否认的是,此次调换座位改动较大,涉及的人数比较多,有意见的人不止一个。 “张素天,你坐一段时间再说,有什么不满意的以后再提。” 优越感会把人带入荒谬的境地,张素天“不幸”中招,他“据理力争”道:“不,我加分15,他们两个加分35,还是没我高。” “够了够了,你的位置没动,他们加分又不妨碍你。” 张素天没再吭声,这场对决,他惨败。 他的“理”是歪理,慕正光和卢浩的总分确实没有他高,但中间座位不止一个,按照那两人的成绩,足够换位了。 第十章 一体两面见不同 卢浩小声又大声地说:“他是不是和同桌关系太好舍不得?既然同学情谊这么深厚,那他可以坐到旁边的位置上来嘛,老师一定不会拒绝他的合理请求。” 说他小声,是因为他在和慕正光窃窃私语。说他大声,则是因为全班都听到了他的窃窃私语。 张素天本来都走下讲台了,听了这话后咬牙切齿,心一横,竟掉头往上走,边走边说:“老师,我……” 董闯不想看到事态继续恶化,未等张素天说完,他强行打断:“卢浩的话有道理,你坐李泉熠左边,有什么事等开完表彰大会再说。” 他着重强调“表彰大会”,想借此提醒张素天,让他知难而退。 班里至少有四种人是不怕老师的:学习成绩特别好的,学习成绩特别差的,有权的,有势的。 张素天是第一种人。他的成绩和老师的教导关系不大,长久以来他“恃宠而骄”,上课说闲话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跟老师提意见,不是寄希望于老师,也不是像小孩儿一样跟老师打小报告找个帮手,而是借着压制老师的机会展现他的“权威”。 “老师,你不能听卢浩的话,他肯定没安……” 张素天想说的是“没安好心”,他分明感到他说出了那两个字,但声音却突然中断了。 失声? 惊慌和恐惧像一阵冷风,吹灭暗室里的烛火,让人的心瞬间陷入消沉、沮丧。他的目光在许多张面孔中流窜,那些人的表情有的戏谑、有的钦佩、有的疑惑、有的嘲讽…… 忽然,他瞪大了双眼,他看到那位同学做了个“嘘”的手势。 张素天在盛怒之下,艰难下定决心,决定闭口不言。那人太可怕,竟能剥夺嗓音!怎么会有这么凶狠的渐近线! 慕正光清除了“好心”二字的存在力,所以张素天开口却无声。但他所做的仅限于此,也仅此一次,再有往后,他不清除。这既是悬崖勒马,也是推波助澜,既是劝阻,也是煽动。如果张素天意识到了错误,沉默对他而言就是抑制。如果他执意无理取闹,禁言便助长了他的愤怒,使他做出更可怕的事。 张素天冷寂了好几秒,慕正光放下竖起的右手食指。 张素天的嘴唇动了,“谢谢”两字微不可察,是他的真心话,别人听不清晰,但在他自己耳中,却震耳欲聋,恍如天籁。他声音恢复,走下讲台。再看见慕正光时,他的眼神不由得变得敬佩、谨慎。那人有这样的能力,万万不可招惹。 卢浩想落井下石,编排一些精彩的句子让张素天自投罗网。 但他才刚一开口,慕正光就制止了他:“可以了。都是同学,包容一下吧。新座位还不错,我们又是同桌,你不是特别看好李默蹊嘛,机会来了……” 他声音很小,只够卢浩听到,毕竟这些话别人听了也不合适。 卢浩决定暂时放过张素天,便没再提这人:“我只是觉得她好看,仅此而已,这叫欣赏、欣赏……” “知道了,欣赏……” 早自习只有半小时,调完座位后就没剩几分钟了,老师让大家下楼,到操场上排队。 红色幕布和木质讲台占据操场的东边,颇有些整装待发的意味。领导还没到,但操场上已经聚集起了十几个班的人。每个班排成两列,女生站前面,男生站后面。班与班之间沿着操场的长边排开,按照顺序站好,留出空隙。 慕正光和卢浩一起下楼,他们在队列中的位置也十分接近,一前一后。 董闯走到两人身边,耐心询问:“你们都准备好了吧?张素天说的话不用放在心上,他是和他那些朋友坐一块坐习惯了。” 放在以前,董闯绝不会关心这两人是否会把哪个学生的话放在心上。时间来到现在,他依然会为张素天开脱、说好话。张素天到底还是当之无愧的班级第一,必须重视。 慕正光答道:“准备好了。” 卢浩随口“嗯”了一声。眼看老师走远,他转身问道:“一会你先还是我先?” “都行。” 8:10,上课铃响起,领导归位,无人机在众人头顶掠过,主持人宣布大会开始,班主任游走在队伍之间维持秩序。 最先上台的是陈思静,她占了班级序号的优势,排在最前,给人一种耳目一新的脱颖而出之感。 “各位老师、同学们,大家上午好,我是高一(1)班的陈思静……” 卢浩以过来人的姿态高谈阔论:“高一1~4班是高收费班,5~16班是精英班,17~22班是小奥赛班,23~24班是大奥赛班,她加35分,够换个班了。” 慕正光补充道:“高一上学期文理分科后调班,高二结束后还有一次调班。学妹都能六连胜,后生可畏啊。” “你说后生可畏,她年龄不一定比你小。” “呃……不排除这种可能。” 两分钟后,陈思静的演讲稿读完,第二个上场的又是高一(1)班的,其名为王云霄。 卢浩象征性地发出赞叹:“真强啊,一个班竟然有两个能进半决赛的。” 慕正光很平静地回了一句:“对别的班来说是很强,但对我们班来说就不过如此了。” 轮到高二(19)班,卢浩又问起那个问题:“你先还是我先?” 慕正光想好了答案:“你先。” 卢浩上台后有感情地读完了发言稿。 慕正光紧随其后。他留着不太合规的发型,头发超过眉毛,盖住耳朵的一小部分。橙色瞳孔,明亮双眸。白皙皮肤,有如水洗漂清,素雅高洁。和煦面容,脸上总挂着微笑,给人一种谦谦公子、温润如玉的印象。 虽然凭霖高中“学时”漫长、学业繁重,但有一点好,那就是宽松,对发型、衣着不做要求,就连在校园里抽烟的人,也只是偶尔受限。以前是这样,进了新时代更是这样。 慕正光将发言稿稍作改动,加了一句话:“我能进入半决赛,离不开朋友们的鼎力相助,尤其是劝我参加比赛的朋友。” 他的发言稿是语文老师孙庆兰写的。孙庆兰认为他这人生性骄傲,很少对人道谢,所以她在卢浩的发言稿里写了致谢语,却没有给他写。 但事实上,慕正光对待朋友们从来不缺乏感谢之词。 卢浩看过慕正光的发言稿,知道这句话是多添上去的。他想着这位老朋友还真是知恩图报之人,再联系起朋友的其他行为,实属楷模和典范。 徐萦则站在台下,听了这话,朝他相视一笑。她注意到同学手臂上的伤痕,心中蓦然闪过一抹惊慌:在有属性压制的情况下,竟然也会受这样重的伤?一定是因为你太心软了!你的缺点很少,心软固然算不上缺点,但有时会带来一些不好的后果,要尽力避免啊。 张相涵看见徐萦则眉开眼笑、目光灼灼,不知为何,她忽然有些羡慕徐萦则:“小徐,你又在看他啊。” 徐萦则缓缓收回投到光同学身上的专注和热情,扭头看向张相涵,笑着回应道:“是啊,又在看了。” 第十一章 风车运行徐萦则 发言稿很快念完,慕正光把稿纸对折三次,装进口袋,回到班级队伍里。 卢浩眉飞色舞地跟慕正光讲起他的新发现:“你加上了那句感谢的话。” “是啊。对值得感谢的人,当然要道谢了。” 下一个班的人上台,高二(20)班徐萦则。 她穿着极不合身的蓝色校服外套,眼瞳如黑日般温暖明媚。空气刘海过眉,隐约贴近双眼。长发如瀑遮住耳朵,从两侧垂下搭在肩上。身型慵懒容颜美善,雪白肤色仿佛有光。 卢浩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弟妹也进了半决赛。” 同学之间有互相配对、道听途说的风尚,今天看到哪个男生坐哪个女生的车回家,或者明天见到一男一女站在一起,要不了多久,这样的消息就会在一定范围内流传。 这些消息有可能传到老师耳中,通常老师对这些消息是不管的。凭霖高级中学对这类事明文禁止,但看过校规校纪的只是极少数人,更别说执行校规了。大部分老师都没有仔细、完整地看过校规,他们也没有闲心给自己增加工作量,因此有很多违反校规的事时常发生却没人管。这种风尚在“暗”降临后愈演愈烈,已然成为新的“校规”。 慕正光面无表情地应道:“这个称呼好像有点早了。” 卢浩转移了话题:“她能进半决赛,女中豪杰啊。她穿的校服是你的吧?” “恭喜你,猜对了。” 萦同学穿着他的衣服上台演讲,这一点是慕正光没想到的。在他的印象中,她固然很大胆,但是在全校同学面前公然穿着男生校服,未免过于“嚣张”了,会引来非议吧? 果不其然,慕正光听到人群中传出质疑声。 “这是男生还是女生?” “听声音肯定是女生啊,看发型也是,但她怎么穿着男生校服?” “也有可能是男生吧,他的头发又不是特别长。不过确实是女生的声音。” “明显是女生,看脸,看脸啊。” 慕正光听着这些话只觉脸皮发烫:要说生气倒不至于,但有些话太不妥当。你们说的这些话都是在开玩笑吗?我看不像吧!拿别人的性别开玩笑,很刺耳啊!每发生一件事,总会有没心没肺的人肆无忌惮地发表“高见”!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指的就是你们吧? 他用左手盖住左眼,这个动作代表着他不忍直视。 卢浩本想跟他说别往心里去,但是看他“神态自若”,且此处人多眼杂,贸然劝导显得人心虚,便没说话。 人群中的议论逐渐发酵,有人说了句“连衣服都换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慕正光放下左手,仔细追查声音的来源。 那人又说:“看起来纯,原来是装纯。” 慕正光看了那人一眼,把他的声音清除了。 蔡青原多次尝试,但都没能发出声音,他的情绪愈来愈激烈。 别人听不到蔡青原的声音,慕正光也听不到。但高分贝的声音和低分贝的声音对应的存在力不同,当他发现对方的声音始终保持在极高音量的时候,他把声音还回去了。 于是,好几个班的人都听到了蔡青原的哀嚎,一时间数百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声音的源头。蔡青原感到无地自容,想找个洞钻进去。他急中生智,装出一副身体不适的样子离开了操场。 议论声被惨叫打破,人群中出现新的焦点。人们讨论的话题,改变了。 慕正光看着台上的人,对她比了个“耶”的手势。徐萦则心领神会,轻轻点头示意。她略去一部分发言内容,加快语速结束了演讲。 随着下一人上场,纷纷扰扰的碎言碎语渐渐消失,此事告一段落。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表彰大会在欢呼声中划上逗号。六连胜加分35还远远不是庆贺的尽头。 人群无序退场,徐萦则趁乱走到慕正光身后,用右手拿着钢笔敲他的左肩:“光同学,你受伤了。” 慕正光没有回头,只是放慢脚步,让她能跟上来:“小伤而已,不碍事,不影响之后的比赛。” 卢浩看徐萦则来了,想着不能打扰他们的二人时光,说了句“你们聊,我先走了”就快速离去。 徐萦则把钢笔放回口袋,缩起手臂,用多出的衣袖拂过他的胳膊,她见光同学的手很稳,这才放心道:“我想也不碍事。” 伤口被长袖扫到,略微有点痒,根本算不上疼痛。这无足轻重的小伤,却让你多费心了。慕正光心有愧疚,但转瞬即逝,随即关切问道:“萦同学,我的校服好穿吗?” 徐萦则把手伸直,卷起袖口,长度勉强合适。她以手为尺,一边比划一边说:“不好穿。但你的衣服都不太适合我,只有校服稍微好点。” “呃……你怎么不说是体型不一致?” “如果一致,那就麻烦了。你比赛时多穿件衣服,不要再受伤了。我知道你不怕冷,但冬天穿件外套也没什么,不会影响你的风采。” 徐萦则在用语上对他很是照顾。世人的缺点和弊病,她也有,比方说劝告时加一两句不轻不重的责怪、嫌弃。但有例外:因为与你在一起,我对你没有恶意,且我的善意自然发出,在善的世界中,我变得无可挑剔。 这种唠叨的话慕正光听的不少,家人常劝他多穿衣服,听多了觉得烦。但同学劝他多穿衣服,好像还是头一次。他心有感动,喜不自胜。慕正光发自内心地认同她的观点:“嗯。明明我比你年长一点点,但好像……” “停。你已经夸过我太多次,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发言时嚎叫的人,出自你的手笔吧?” “他说你的坏话,小小惩戒一下。” 日光落在慕正光身上,再配上他骄傲的神情,有点像邀功求赏?或者说,炫耀?做了好事要广而告之的那种炫耀。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徐萦则有理由提出帮助:“好极了,为表示感谢,我帮你写一个星期的英语作业。” 两人都是理科生,语数英物化生。 徐萦则的英语考试平均分约有120,慕正光只有105,其中完形填空做的最差,错误率和正确率不相上下。每当英语老师喊他念答案,他都“无比惶恐”。长久以来,这样的惶恐已成为习惯,他也说不出为什么惶恐,但每次都如此,仿佛习以为常。 慕正光担心写太多作业会影响萦同学的状态,而且,无功不受禄,让人哀嚎只是微不足道的举手之劳,配不上她的厚礼。 “会不会太多了?” 徐萦则早有数算,当即说明:“英语作业一周顶多五张试卷,听力不做,作文不写,五个小时足够,算是给你节省点工作量让你养伤。”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也可以恭敬,我不介意。” “算了,我还是从命吧!谢啦。” “不用谢。几张试卷的事,不值一提。我走了,再见。” “再见。” 两人在学校门口分别,这地方很繁华,一眼望过去,满是眼镜店、书店、奶茶店、文具店、饭店。 慕正光在校外用餐。用餐后,回家。 他的住处是一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面积约30㎡,阳台、空调、冰箱、洗衣机、卫生间、热水器一应俱全,一个人住还算宽敞。公寓离学校不远,从家里出发,十分钟就能走到。萦同学家离学校更近,她家也是租的房子,两室一厅,干净明亮,浴室超大,在厨房后方。 五天后,小伤痊愈,留下暗色灰痕。慕正光不喜欢色差,便用存在清除使之恢复如初,完好无损。现阶段的存在清除做不到准确地清除伤势,但清除伤痕还是不难的。 第十二章 早已注定的胜者 11月5日~7日,初赛六轮,持续三天。11月15日~18日,半决赛八轮,持续四天。 启川市里有六个半决赛赛区:碧海体育馆、启川市体育中心、启川植物园、浑尧山风景区、独夕山地质公园、南城广场。 慕正光对照城里去年的高考人数,估算全市参加建模大赛的人数:20万。经过六轮初赛舍去,还剩3000。 慕正光的估算方式非常粗糙,未参加高考的人、重复参加高考的人以及不参赛的人都被他忽略了,但他估算出的数值误差极小。 市里共有3072位半决赛参赛者,平均分到每个赛区,各有两人进入决赛。男生和女生分开比赛,碧海体育馆里的最终胜出者似乎已有定数。 11月14日,星期六,下午2:30,学校租了三辆大巴车载着上百人进城。 进城的不仅有参赛者,还有带队老师。这种大型活动,肯定不能指望学生们自行维持秩序,不然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而且,半决赛期间的食宿费用学校全包,涉及花销的事,得由老师来做。 高一、高二、高三再加复读班,四个年级,每个年级各有四位带队老师,都是两男两女。此外还有一位副校长、两位主任一同前往。为了更好地服务学生,学校建了一个建模大赛群,把所有人拉进去,让学生们把本群昵称改为班级+姓名。 到了宾馆,校方开了几十个标准双人房,按性别和年级分配。 慕正光和卢浩同班,恰好分到同一间房。 房间在三楼,慕正光上楼时看到楼梯里有穿其他学校校服的人,他认出那是县一中的。虽然县一中每年的录取分数和考试成绩都远逊于凭霖高级中学,但一中人数更多,想必进入半决赛的人也会多一些。 分完房间、放好行李后,学校组织参赛者们参观体育馆,说是提前熟悉赛场。 碧海体育馆几乎是圆柱形的,半径120米,高30米,四层。场馆外观像宽阔的巨塔,巨塔的墙壁由500扇“门”组成,黄土色的石门弯曲相连,堆叠五层。门框中嵌着蓝色玻璃,在日光的映照下,像流动的湖水般晶莹荡漾。 光在玻璃中游走,似如在水中游走。与其说是蓝色玻璃,倒不如说是装满了水的水族箱,乍一看两者几乎完全相同。然而用水族箱当场馆的墙壁是不合常理的,但正是因为有这一丝突兀之处,才更让人惊叹蓝色玻璃的材质和美妙。 慕正光站在体育馆前方,场馆全貌一目了然,他的第一反应是:这座建筑不该出现在这里,启川城是“小城市”,用不到如此宏伟的殿堂。 慕正光并不知晓一个地方的地标性建筑往往高于当地的真实水平,宽阔宏大的体育馆坐落于小城反而是件很正常的事。而且,启川城不像慕正光想象的那么小,这座城颇为宽广,人口众多,但慕正光的活动范围很小,因此便觉得城市不大。 体育馆建成后,有一部分房间没钱装修,未投入使用。这些房间常年封锁,门口摆着“正在维修”的牌子,给人一种引人入胜的神秘感,其实里面是空的。工作人员把牌子拿走,便可作为赛场对外开放,可谓物尽其用。 碧海体育馆一共启用了8个场馆用于比赛,每个馆的面积大约是3000㎡,馆内用红色隔离带围出边长50米的正方形作为赛场。这等举措可以说是非常节俭,而且亲民。但如果民众们看到了红条带的采购价,他们一定会“大惊失色”,这看起来不起眼的、随处可见的、不值钱的东西,竟然要消耗数万元。由此不难看出,采购时的“损耗”极高。 一行人上到三楼,乱糟糟地散开了。有人留在这一层,有人去往更高层。 慕正光走过层层回廊,绕过数道墙壁,去到0302赛场,明天他将在这里参加半决赛第一轮比赛。 白色墙壁,白色瓷砖,白色吊灯,白色窗户框,红色条带,简单明确,一目了然。 慕正光绕着赛场走了几圈,对距离有了更精准的把控。就目前来看,赛场边长50米,域半径27米,做不到全覆盖,但也没差多少,只有四个边角在区域之外。换言之,这种小型赛场对他非常有利。 八个赛场无序排列,每一轮比赛结束后都会重排赛场,慕正光看完了0302赛场,转而去寻找其他赛场。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群里传来了消息:晚上六点准时到宾馆一楼集合,有老师带你们去外面吃晚饭。除了明天,夜里八点前必须回到宾馆。其他时间可以自由活动。 慕正光装好手机往外走,刚好在走廊里遇见了萦同学和季婉婷。当下有个不大不小的难题摆在他面前:是跟一个人打招呼,还是跟两个人打招呼? 慕正光选择了前者,他举起左手,笑道:“嗨,同学。” 徐萦则的举止比他随意得多,几乎无需思考,言语便脱口而出:“昂,你也在。” 最不自在的是季婉婷。她和徐萦则是初中同学,那时两人排名接近,交情匪浅。到了高中,两人的分数差距陡然拉大,同校但不同班,渐渐不再像以往那般亲近密切。 在初中时期慕正光和徐萦则就有故事传出,季婉婷不清楚他们现在是哪种关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再加上到了高中,她在精英班,那两人在小奥赛班,无法越过的分数壁垒形成了一道浅浅的隔阂,有很多话都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说出口的。 季婉婷欲言又止,徐萦则看出了她的局促,用手肘碰了碰她的后背:“走了走了,不用管他。” 季婉婷听到这话,稍加思索,猜到了两人的关系:不是看起来的“冷酷无情”,而是真正的“亲密无间”。两人的距离不在于路程的远近,而在于心里的位置。 慕正光没有深究“不用管他”的字面意思,而是直击内涵:你有你的朋友和计划,我也一样。我们互不打扰,但又彼此照顾。这种感觉,梦幻且真实,崇高且微末,奇妙,难得,轻松愉快,令人安心。 他在碧海体育馆的三、四层走来走去,直到把赛场全都看一遍才离开。 慕正光意识到:半决赛持续八轮,能进入决赛的仅有1/256。赛场里共有512人,男女各占一半,很显然,碧海体育馆里的两个决赛名额必定是我和你的。也就是说,我们的朋友卢浩、季婉婷,都止步于半决赛。这事似乎有些遗憾,但换个角度想又似乎不遗憾。朋友之间,才华有高下之分,天赋有强弱之别,这都再正常不过。我们成为朋友,不是因为才华接近,不是因为天赋相当,而是一些更复杂、更难以撼动的原因。 离晚餐时间还早,慕正光去宾馆附近的超市里买了一大袋零食和饮料。 卢浩比他先回到房间,看他提着至少十袋薯片、十瓶饮料走进来,心中灵光一闪,演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哎呀,太客气了,回来就回来,怎么还带了礼物?又让你破费了。” “食物不免费,你最好不要第一轮就输了。每次获胜都会积累奖金,但是要七胜场才发放奖金。你要是没拿到奖金,那我就只好让你赊账了。” 慕正光说了赊账,但没说要不要还。在这个语境下,双方都知道,如果第一轮输了,那就不用还,如果第一轮赢了,照价支付。 “放心,十四连胜很难,只有你才能做到,但七连胜不算什么,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慕正光把食物放在床头柜旁边的地上,他取了两瓶可乐,把其中一瓶丢给卢浩:“承你吉言,如你所愿。” 卢浩接住可乐,打开,享乐:“徐同学也能十四连胜?” “她比我稳,肯定没问题。” 卢浩趴在床上打游戏,慕正光插上耳机,一边听歌一边浏览空间动态。 第十三章 诸事流淌现真容 17:55,慕正光和卢浩去到宾馆一楼,有不少人站在那里等候。又过了十几分钟,人差不多到齐,老师领着大家往外走,没过多久就到达一处餐馆。 慕正光没想到学校竟如此大方,给大家预订了酒席。虽然还没有上菜,但从酒店的装修环境来看,想必菜品不会太差。 不知是老师疏忽了还是有意如此,竟然没人强调男女分开坐。 徐萦则一点也不矜持,她大大方方地坐在光同学旁边。独处有独处的好处,共处有共处的好处,这两种好处她都想要,而且都得到了。 这时的共处给人带来的感觉像是背对日光坐在暖阳照耀的冬季庭院里,心中滋味无比甘甜,身体舒适放松,有种令人陶醉的恍惚感。 严格来说,徐萦则坐在慕正光身边,影响到他“发挥”了。比如,清蒸鲈鱼上桌后,每人各取了一部分,还剩下一些鱼背,他看着鱼背,犹豫了一下,没有动筷子。 鲈鱼转到徐萦则面前,她精准地拆掉了剩余的鱼肉放到光同学的碗里。 慕正光的激动和开心溢于言表,他丝毫不害羞,也不回避,更不理会他人的目光。他向来坚信:你对我的帮助,我没有理由拒绝。 徐萦则做这件事的动机并不“纯粹”:我记得在我家吃饭的时候,你有吃掉最后一块鲈鱼的习惯。我帮忙夹菜,一方面是维护你的习惯,另一方面有“宣告主权”的意思,再者就是做个小小的恶作剧,这是我作为最佳损友的职责。 十四连胜的加分是195,有了这些分数,他们都能到750“满分”。在一个分数至上的地方,只要分数够高,便可放心大胆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学校根本不会管徐萦则和慕正光是什么关系。再者,进了新时代,校方对很多事都是视而不见。徐萦则这么做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经过了慎重考虑,确认有益无害。 晚餐结束后,夜里,两人没再见面。 离晚上八点还有一小会儿,老师敲门进屋查人数。 这时群里又有一条@全体成员的消息,大致意思是:要是明天早上没有比赛,可以晚起,不必集合吃早餐。 半决赛第一天只有一轮比赛,分为三个时间段:8:00~12:00,14:00~18:00,20:00~22:40。第二天、第三天各有两轮,最后一天有三轮。 慕正光的比赛在下午,他很晚才睡,起得也晚,那时卢浩已经比完赛回来了。他一看卢浩的表情就知道赢了。卢浩同学不是那种心态特别好的人,倘若第一局就输,绝对会哭丧着一张脸。 “你赢了,恭喜啊。隐身能力还是很好用的,对吧?” 卢浩的隐身能力复杂繁琐。蜥蜴隐藏在林间,乌贼潜伏在海底,它们不需要刻意掩盖影子。但卢浩到赛场上,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藏起影子。赛场里的灯还算明亮,影子落在瓷砖地面上,清晰可见。要是不遮蔽影子,别人一眼就能看穿他的伪装。 卢浩的隐身不仅仅在于改变自身的颜色,还有改变周围环境的颜色。名为“与染色有关的光之力”的渐近线不算很强,但胜在效果“出色”。 “是好用,但遇到大范围攻击就不行了。半决赛不许旁观,不然你就能看到我的精妙战术了。” 慕正光大致能想象出卢浩的战术。他的染色能力生效很快,范围很广,轻描淡写地点一笔就能把事物改得面目全非。 事实和慕正光想的差不多,但卢浩能七连胜,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手中的笔。毛笔不适合攻防,但架不住卢浩出手狠辣,而且他又特别会挑角度。 慕正光和他开玩笑道:“七连胜,28000奖金到手,我下午比赛,中午有兴趣破费吗?” 卢浩想:请你吃饭又花不了多少钱,更何况我昨天还喝了你的饮料、吃了你的零食,理应“报答”。 “行。吃什么?” “炸鸡。” “可以。但是,徐萦则找不到你,会不会不高兴?” 在旁人看来,徐萦则对慕正光有约束,甚至是管束。有些人在热恋时期,容忍不了对方哪怕一分一秒的分离。有一个不太贴切的例子是:家里的饭做好了,你居然要出去吃饭? 但是以慕正光对萦同学的了解,出去吃饭没什么事。且不说他和同学的情谊“平淡如水”,远远不到热恋的程度,即便两人有了更紧密的联系,彼此也都是自由的。 “我和朋友出去吃饭,和她是否高兴没有关联。上午有人败退,我不知道这部分人是怎么安排的,如果中午还是所有人一起吃饭,那我们可能就出不去了。” 卢浩这才想起学校对他们的住宿和伙食有统一规划:“群里有消息吗?” “再等等,要是到11:00都没有消息,那你就只能晚些时候再破费了。” “没事,等你十四连胜,我再请你一次。”卢浩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不太确定慕正光能不能十四胜:2的14次方是16384,虽然你是十万分之一的中古者,但你十月中旬才到一阶,域半径太小,实力不显。 一直以来,除了慕正光自己断定他能进决赛,就只有徐萦则有过类似的断言,其他人都不敢主动这么说。这个祝愿太高,万一没进决赛,双方都尴尬,就好比“金榜题名”一词不是谁都能用的。 慕正光不想让卢浩破费两次:“不用。庆祝十四连胜肯定不能是你买单。换位后你和李默蹊更近了,有进展吗?” 卢浩坐在李默蹊正后方,两人是前后位关系。一节课45分钟,他要是不盯着李默蹊看十几分钟,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打瞌睡了。他叹息道:“很遗憾,没有进展。如果分数够高就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如果爱情能像考高分一样简单,就好了。” 卢浩七连胜,加分48,李默蹊五连胜,加分24,两人的总分不相上下。他和很多人想的一样:我是男生,我至少得比我喜欢的人分数高一点点,不然相处起来没有自信。 分数够了,但还有许多更加难以逾越的鸿沟,若要填补,必须付上其他的东西。 慕正光宽慰道:“分数不过是虚幻幌子的倒影,所爱之人是你眼中的事实,不能相提并论。先不说这些事了,一切早有定数,人再怎么担心也没用。” 卢浩想了想,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没再说话。 临近中午,群里发来消息:比赛结束的同学可以回校,也可以留下来吃完午饭再走,下午的课不用上,晚自习前到校。 慕正光看了眼消息,心想学校的安排还真是人性化,竟然免去了下午的课程。也可以留下来,那就是说可以不留,于是他便和卢浩外出享用炸鸡。午餐时,他一条消息都没有收到。 徐萦则本来已经坐下准备用餐了,但她一直没看到光同学。她在餐厅里走了两圈,没找到人,惘然若失。这种感觉并不强烈,像秋季干枯的落叶掉进湖里,水面上荡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很快又恢复平静。 季婉婷跟着徐萦则绕来绕去。昨天那人不见了,难不成是输了? 徐萦则可不认为他会输:你不在,卢浩也不在,那很显然,肯定是你们两个出去吃饭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本就不太浓厚的疑虑完全散尽。两人回到之前的位置上坐下,第一道菜才刚上。 下午,3:01,徐萦则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对手送出了赛场。此时她才给光同学发了条消息:“我这边完成了。” 慕正光的比赛还未开始,他看到消息,心起微澜:只用了一分钟,真快啊! “好。” 第十四章 珠联璧合默示法 15:40,半决赛第一轮、总第七轮,0302赛场第十八场比赛,开始。 赛场狭小,慕正光的能力得以最大程度的发挥,半决赛第一轮像初赛第四轮一样简单。 焦申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送出赛场,对手的速度简直快得可怕。 慕正光是突然加速的,他等对方跑到赛场中心才用出加速计时。 战况清晰明了,简单快捷:焦申琦拿着花瓶全速前进,这时慕正光也用了全速,但那只是域加持和倒计时的全速。在某一个美妙的时刻,慕正光的速度陡然提升,两人擦肩而过。随后,慕正光转身,用沙漏敲击那人的花瓶。瓶子掉落,触地后反弹跃起,撞到天花板,骤然破裂,碎片四散飞溅。与此同时,他把那人拎起来送出赛场。 焦申琦对这场比赛另有打算:用花瓶砸人,砸中就能赢。 瓶子看起来平平无奇,和常见的花瓶差不多,可它一旦击中“准确”“具体”的外物,就能产生难以想象的推力。 但是,对手加速,导致焦申琦计划失误。他极度紧张,花瓶被砸,他竟然松手了。并且,渐近集不是“准确”“具体”的事物,花瓶无法对此形成推力。连续两次失误再加上一次意外,彻底敲定了他的败局。 焦申琦怒不可遏:就一个呼吸的功夫,胜负已分?我的真本事远远没有表现出来!你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跑不动呢,你为什么突然到我身后去了?冤枉啊!如果能重来,赢的人一定是我。你能赢不过是你运气好,算不得真本事! 但慕正光可不会跟他仔细讲述什么是真本事、什么是运气好,赢了就是赢了,比赛规则就是一局定胜负。 “我也完成了。” 徐萦则秒回复:“恭喜,下午有什么安排?” “没有安排,和昨天一样。” “哦。记得来吃晚饭。你中午没来,同学们还以为你输惨了呢。” “半决赛比初赛严格,为防止有人作弊,大家都没说在哪个赛场、什么时间比赛。我没去吃饭,他们这么想也不奇怪。” “你比赛时有没有手下留情?我在女子组,气氛还好,你在男子组如何?” “比赛而已,肯定要留情了。除了上次受了一点小伤,其他比赛都无伤。你呢?” “比你稍好一些,至今无伤。” 慕正光看着消息,感到心安:唯愿在以后的时光里,你也能安稳如常。 昨天晚上学校订了十桌没有酒的酒席,今天中午订的也是十桌,但有一部分人选择离开,所以多出了一桌。于是,大家挪了挪椅子,从每桌12人降到每桌11人。 今晚,学校根据中午的人数减少了一桌。中午是十桌多出一桌,大家换换位置、坐得宽敞点。晚上则是九桌多两桌,人们心领神会,重新分配座位。 一桌坐九人,人与人之间余地很大。昨晚坐在一起的四人,今晚还是坐在一起。这四人里,有三个人赢了。 季婉婷看到慕正光坐在徐萦则身边,心生诧异:你中午没来,但晚上却来了,放着免费的饭不吃外出用餐,真是难以理解。 慕正光在餐桌上看到了一个被他秒杀的陌生人。 焦申琦比赛结束后返回宾馆,那时约是下午四点。坐汽车回学校要两个小时,再加上等车、去车站的半小时,到站就该吃晚饭了。他想着还不如先在城里把晚餐解决掉,夜里坐一个小时火车回县城,毕竟下午参赛的人不用上晚自习。 他一见到那人险些火冒三丈:原来你和我同校!就是你吞了我13分!不,不仅如此!我本可以再胜、连胜、一直胜!我半决赛第一轮就输了,一分钱的奖金都没拿到!这不行,你必须得给我个说法!虽然花瓶打碎还未能恢复,但是,我没了花瓶,依旧很强大,你不就是跑得快点吗?你敢和我比力气吗? 焦申琦认不得慕正光,但他记得徐萦则。徐萦则穿着男生校服上台演讲,太引人注目,她是二(20)班的,她前面一位大概是二(19)班的,知道了班级,再想查这个人就方便多了。 不多时候,焦申琦从其他同学那里得知了慕正光的名字。他离开座位,走到那人身后:“慕正光,我不服,你敢和我再比一场吗?” 发起挑战的人出言不逊,甚至还有些怒发冲冠的意味。旁人被这种不友善的画面吸引,都摆出一副看戏的架势。 卢浩担心朋友吃亏,出言劝阻:“不用听他的,给他留点面子,省得他再输一次。” 他这话进可攻退可守,稳稳站在道德制高点。朋友获胜的印象先入为主,即便朋友拒绝挑战,别人也没法说什么。 徐萦则很看好光同学,但面对挑衅者的邀战,她既不劝止,也不劝战,而是平静地说:“无论战与不战,你在我心里都是获胜者。” 她这句话不仅仅可以用在这件事上,更是一个长远的承诺。 慕正光知道这句承诺的意义,同学说的是“无论战与不战”,但考虑到她的性格,这句话更应该是“无论胜与不胜”。说的更直白一点,如果能赢,那就战,如果赢不了,那就不战。 人群中爆发阵阵感叹声,在他们耳中,这女生的话太暧昧了。 “嗯。知道。”慕正光扭头看向卢浩,“既然有人甘愿‘舍己为人’,我又怎么能拒绝呢?这位同学,你要比什么?” “掰手腕。”焦申琦说话时盛气凌人,神采飞扬,那是获胜者才有的表情和姿态。 掰手腕这一活动常在小学校园里流行,高中生里还坚持做这件事的,往往是关系亲密的死党。 由于不是大动干戈,带队老师并未制止,而且,出于私心,他们也想看看这些能进半决赛的学生到底有多么不凡。 “卢浩,你的位置暂时让他坐一下。一分钟之内能赢。” 卢浩站起,焦申琦坐下。 慕正光拿出沙漏,域加持、倒计时、加速计时,三合一。 焦申琦刚坐下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花瓶被打碎,他的实力大打折扣,欺负力气小的人没什么问题,可是…… 慕正光的力气并不异于常人。他敢接受挑战,纯粹是因为存在力给他带来的好处太全面了。 过了约有40秒,徐萦则意识到胜利极有可能“迟到”,暗中帮了同学一把。 运行清除。 运行力有多种表现形式,其中一类是速度,比如说奔跑速度、力在人体中传导的速度。 运行清除带来的是力的传导突然中断,虽然不至于在一瞬间把全身的力气抽走,但至少有那么一刹那,能让人力气大减。 如果慕正光愿意使用存在清除,他也能做到类似的事。但慕正光和徐萦则的战术不完全相同,徐萦则比他先用出“清除”。 焦申琦毫无悬念地输了。他满心沮丧:我远超常人、引以为傲的力气,竟然也不如人?不应该啊! 他听到一句特别刺耳的话,这使得他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46秒。” 报时的人是卢浩,他为这场比赛划上了第二个句号。 焦申琦对他怀恨在心,气愤离席而去,这地方他一秒钟都不想多呆了。 然而在围观的人看来,他这番举动有另一种含义:作为这场大戏中唯一的失败者和负面角色,他没有资格与胜利者同桌用餐。 好戏结束,观战者立即散去,严阵以待,等菜上桌。 卢浩回到座位上,无法掩盖的喜悦之情迸射而出,他兴高采烈道:“你果然赢了。” “是啊,因为我有绝不能输的理由。”他用右手食指指了指心脏,随即转头看向萦同学,腼腆一笑。 徐萦则知晓他的心意:你把我装在心里了。但眼下时机还不成熟,我们的能力还不足以履行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帮助、关心、照顾、陪伴。 她学着光同学的话说:“嗯,如你所愿。” 徐萦则拿出四叶风车放在沙漏旁边。金沙流淌,叶片飞转,万物存在,万物运行,时间逝去,人心稳固。到上菜时,她撤掉风车。慕正光紧随其后,收起沙漏。 今天又有鲈鱼,眼看昨日之事即将重演,慕正光把最后一块鱼肉夹到自己碗里。 徐萦则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人还真是“不懂事”。 作者的话 第八~十四章回顾 第八章《初赛的最后一战》 在本章中才真正描写了主角的“战术”。在某一段时间内,能力是固定的,但是使用合理、巧妙的战术可让能力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 前面的章节里没有具体写这些,但这不代表主角没有战术,而是对付前面那些人用不着战术。 标题是“初赛的最后一战”,其实本章写了两场战斗。 初赛第五轮,三合一之后夺剑取胜。 初赛第六轮,即初赛的最后一战,慕正光不再使用倒计时和加速计时。沙漏破碎,他把破碎的玻璃片贴在对方的脖子上,迫使对方认输。 在最后一场比赛里能看出主角的性格,到底是什么性格在此不做总结,但可以排除睚眦必报、以德报怨这类明显不合常理的性格。 ———————————— 第九章《存在清除的妙用》 李广辉是反面角色,这人以后不会再出现。有了这个反面角色的衬托,慕正光的第四个绝招,存在清除,才有施展的必要。 在常见的情景中、在与能正常沟通的人交流时,无需使用存在清除?声音。面对非正常人、在无法交流的时候,存在清除就很有必要、很有威力了。 文中写了李广辉的损失,这些损失都与物质无关,要想弥补损失,也与物质无关。 李广辉受到损失,不是因为被抢夺,而是他“主动”放弃。严格来说,李广辉损失惨重。 张素天的正与反在下一章里写了,所以在这一章里做总结,不算剧透。 张素天不是反面角色,他还有改变的机会,即便不能成为货真价实的正面角色,也不会在反面之路上走得太远。 本章也是详写两件事,一是初赛最后一轮的收尾,二是调换座位。 在第一章末尾写到座位偏远,到这一章刚好用上。对学生来说,分数、座位、同学、老师、学习、学习环境,这几者都不可缺少,在前面的章节中,这几者也都不同程度地提到过。 ———————————— 第十章《一体两面见不同》 本章依然是两件事,一是调换座位的后续事情,二是上台发言。 第一件事,换位后的事。张素天算不上完全负面。他要是也开口破骂,那他的结局一定会非常可怕。 卢浩想落井下石,慕正光制止了他。这可不是以德报怨,毕竟张素天和慕正光没有产生冲突,没有利益纠纷,和张素天有利益冲突的是卢浩。 慕正光制止这场冲突,不是因为他站在张素天那一边,而是张素天选择了悬崖勒马。要是张素天没有这么选,那么在卢浩落井下石的时候,慕正光肯定也落井下石。 慕正光那种对待其他人似乎干涉又似乎不干涉、似乎宽容又似乎不宽容的态度,给人一种善变之感,但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他尽可能地推动事态往好的方向发展。 第二件事是上台发言。这件事很简短,但也表现了人物的性格。直至本章,全书中第一次有准确的外貌描写,不知是否符合你心中所想。 同样,也是直至本章,才明确写了徐萦则的性别,因此在第一章中写到的校服的区别也是有意义的,那是伏笔,但不是阐明事实的伏笔。到了这一章,人们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两人的渐近线平分秋色、紧密相连。 在第三章中写到,慕正光认为徐萦则串班时面临的阻力远大于他。现在具体分析一下为何阻力远大于他。 一、男生串班找女生和女生串班找男生,这两件事性质是一样的,但是在人群中出现的频率不一样。 二、徐萦则的学习成绩比慕正光好。学习好的人串班,最大的阻力来自他们自己,就看他们愿不愿意放弃那种“好学生”的光环了。 ———————————— 第十一章《风车运行徐萦则》 两位主角的关系、相处方式,他们的生活环境、学习环境,在本章节中有了更详细的描写。慕正光用存在清除消灭恶语,徐萦则帮他写英语试卷作为回礼。以男女主角为主场的章节,在以后还会有。 在第一章里写到了徐萦则穿男生校服外套,在本章节里,再次提及此事,并引发一连串的故事。直至本章才有了第二段详细的外貌描写,这是关于女主角的。 本章内容不多,几乎不推进剧情,但很难总结。细节太多,语言描写、心理描写、动作描写互相补充,倘若把细节单独拆出来讲一讲,既不全面,也不通俗易懂。 如果你对这章感兴趣,可以倒回去读一读,如果不感兴趣,就不必重读了,我在这里的总结已经足够你理解该章节了。 ———————————— 第十二章《早已注定的胜者》 这一章也有较多细节,但这些细节是容易总结的,简而言之就一句话:通过描写主角的朋友、描写主角对待朋友的方式,表现主角本身的性格特点和交友方向。 插一句题外话,我不知道大家读这两章有什么感觉,但我本人来读的话,感到快乐、宁静。就目前而言,主角既不背负仇恨、压力,也不定下超出实力范围的目标,并且已有足够的实力,就应该轻松、快乐地活着。 我们都知道主角是不可能止步于半决赛的,在这个章节里,慕正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对进入决赛一事有了新的看法,不再是之前的定下“目标”,而是定下“结果”。 本章写了半决赛的赛场和比赛安排,写了全市的参赛的人数,这些设定以后还会用到,但不一定是原封不动地出现,而是在原有的基础上修改后出现。 ———————————— 第十三章《诸事流淌现真容》 又回到了熟悉的“三件事”结构。 第一件事,参赛者共进晚餐,徐萦则把最后一块鲈鱼夹给慕正光。具体细节就不再总结了,文中写得很清楚,两位主角的心理动态都完完整整地表现出来了。 第二件事,慕正光与卢浩的对话。 对话分三个主题:第一个主题,比赛。第二个主题,用餐。第三个主题,校园生活。 校园生活占重点,因为这里涉及慕正光的恋爱观。 据文中的描写、慕正光的生活经历以及作者本人的想法,这种恋爱观更可称之为“爱慕观”。注意,这里用的词是“爱慕”,而不是“爱情”。 或许等到时机合适,我会把这段阐述加上更多的细节和情节放入正文。 现在就在慕正光身上书写爱慕观还太早,不要看文中的描写好像挺暧昧,其实他和徐萦则的关系应该更像兄弟姐妹,而且,徐萦则扮演的未必是妹妹的角色。 第三件事,慕正光外出用餐,徐萦则没见到他。这事简单,只用两百字就写完了。 ———————————— 第十四章《珠联璧合默示法》 慕正光和焦申琦在赛场之外比赛掰手腕,这种比赛的公平性,徐萦则一点也不在意。她暗中帮忙,用运行清除,加快战局,让慕正光迅速取胜。 从这一章里能看出,卢浩确实很会落井下石。 本章只花了不到一百字描写运行清除。就以徐萦则的用法而言,这可比存在清除?声音厉害得多。 本章的核心在于“无论战与不战,你在我心里都是获胜者”,以及后面她说的“如你所愿”。 在前一个章节里略微写到了一点点慕正光的爱慕观,在这一章里略微写到了一点点徐萦则的爱慕观。 慕正光偏于感性,他把“爱慕”以及所爱之人看得很重。 徐萦则偏于理性,她心里有责任和底线,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时候做、做到哪种程度。 第十五章 卢浩止于八连胜 晚上,群里发来一个表格,统计哪些人还在宾馆、哪些人已经回校,要求所有人填写。校方这么做不是想把两间房里的人合到一起,而是分批退房。 人员过于集中,有很大隐患。下午发生的邀战就够可怕了,好在这是“事后寻仇”,要是在比赛前发生了点什么,学校很难撇清关系。与其节省一点点房费而支付大量赔偿金,还不如顺其自然,慢慢把学生们分开。 11月16日8:00~12:00、14:00~15:20,第八轮,三人全胜。 中午,聚餐的人数几乎没有减少,还是九桌。校方想让昨天那些人宽宽敞敞地坐在这里饱餐一顿,好聚好散。 第九轮,每个赛场使用八次,比赛时间是15:20~18:00。 慕正光的比赛在第一场,轻松获胜。徐萦则的比赛在第四场,亦是如此。 卢浩的比赛在第六场。他习惯性地给场地染色,形和影俱都消失不见。 纪灿呆滞了半秒,想到了破解之法。 他的渐近集是一块四四方方的电池,这东西只在极少情况下当武器使用,它更常用的作用是:储能。 他在比赛前给电池充满了电。如果这两天有人查过他所住房间的用电量,就会诧异地发现,这人冬天居然还开空调? 人们得到渐近线,对冷热环境的适应能力变强。纪灿开空调不是因为天气太冷、温度太低,而是为了掩盖异常的耗电量。 每个人的渐近线都不相同,慕正光的渐近线是存在力,徐萦则的渐近线是运行力,卢浩的渐近线是与染色有关的光之力,纪灿的渐近线是与常见事物有关的用电能力。 他不能凭空制造电能,但他能用人类的技术储存、利用电能。在其他人的能力还局限于某一特定类型的时候,他使用电能制热、制冷、制风、制光,这种技术似乎“无所不能”,让人防不胜防。 纪灿在指尖聚出激光,光线扫过全场,在对手身上留下一个红色的亮点。他心中大喜:找到你了! 他一手用红光定位,另一只手放出蓝色电光,红光如剑,电光如鞭,两者合击,效果拔群。 生物界中不乏放电现象,比如电鳗、电鳐、电鲶。鱼在水中放电,不纯净的水是导体,能量损耗相对较小。而干燥空气是绝缘体,除非电压足够高,使空气变成等离子体,才可导电。 蓝色高压电流让纪灿的电能储备迅速消耗。不过,这是今天最后一场比赛,他有足够的时间在下次参赛前给电池充满电。 电弧击中了卢浩的左手,他隐隐听到吱吱的放电声。 卢浩受电击后跌倒在地,色彩恢复,身形显露。 纪灿走到他身边,用手掌按住他的后背,释放低压电流。 先前的放电是为了将对手打倒,便于控制,近距离接触时便不必再使用高压电,人体是导体,只需一点点“低压电”就能威胁到人的生命。 没过几秒,卢浩失去了反抗能力,纪灿把人丢出赛场,获胜。 卢浩止步于第九轮,八连胜。电击给他带来的伤害颇为严重,他只剩下一丝余力勉强给慕正光发了条消息。 慕正光当时正在宾馆,他接到消息后并未立刻行动,而是找了两位带队老师。三人一起到赛场,把卢浩抬上出租车,送往医院。 卢浩醒来时已经在病床上了。 “卢浩,你受伤很重啊!” 卢浩一听这话,当即坐起,以证明自己没有“受伤很重”。 纪灿的“电”不是真正的电流。他充入的是真电,放出的是“假电”,给人造成的伤害比真电弱得多。虽然卢浩在赛场上受到电击陷入昏迷,但只过了半个多小时,他就再次生龙活虎,行动自如。 “我没事,你小心点,我不认识他,你也不认识他,不过……你带纸了吗?” 慕正光怪异地看了他一眼,疑惑道:“什么纸?抽纸?” 卢浩对纸还是比较挑剔的,虽然他的笔能在抽纸上作画,但用抽纸作画太不严肃:“大一点的白纸或草稿纸。” “没有,你等着,我去买。还有其他事吗?” “有。你把我送进医院,花了多少钱?” “给你化验拍片子,花了几百块钱吧,什么时候支付啊?卢浩同学。” 几百块钱算不上昂贵,人没事就好。但外出比赛期间进了医院,这让人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如果卢浩此时得知慕正光在初赛结束后去了一趟医院,那他一定会笑出声来。当然,放在以前他是不会笑的,不仅不笑,还要发言安慰,表示同情。 “几百块?还好、还好,出院、出院,我觉得我能赶上晚饭。” 慕正光生怕他逞强惹出什么后遗症,便用极不委婉的方式劝告他:“你想多了。在医院里也能吃晚饭,不急着走。你就继续躺着吧,我去买纸了。” 卢浩“羞愧难当”,无言以对。 十几分钟后,慕正光买回了两张A3纸、一支笔、一把直尺。 卢浩拿到纸、笔、直尺后就开始“赶人”。他问过了,徐萦则也九连胜,两人是要共进晚餐的,可不能在这里耽搁了。 “放心,我没事,我准备把那人的样子画下来,我画完了把图发给你。对了,这里的住院费贵吗?” “不贵,我们都付得起。” 晚餐时,徐萦则问慕正光:“你朋友怎么没来?” “他被电了,正在住院。” 她稍作思考,问了个一般人几乎不会想到的问题:“近电还是远电?” 卢浩给慕正光描述过战况,先是激光,接着是远电,最后是近电。慕正光说:“都有。” 她和光同学都缺乏远攻手段。能把人电进医院,实力不弱,极有可能在赛场遇到,不可不防。她提醒道:“慎重对待,不要受伤了。” “能赢,但是想无伤还是有点难。” 徐萦则看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就知道这话他没听进去。既然如此,她只能多问一句了:“卢浩伤得重吗?” “一开始是很重,现在还好。” 徐萦则稍稍安心了一些:朋友受伤,你用这么悠然自得的语气回答问题,肯定是轻得不能再轻的小伤,那就暂且不为你操心了。 卢浩没学过绘画,但他的渐近线给了他绘画的“天赋”。对手把他坑得那么惨,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认得出来。要把深深刻在记忆里的容貌画在纸上,在理论上是行得通的,无非就是多费点功夫罢了。 用天赋作画很消耗精力,但为了让朋友早做提防,卢浩熬到半夜、累得半死,终于画出了那人的真切面貌。 卢浩给画像拍了张照片,并加上文字说明:“他能放出红色激光和蓝色电流,手掌也能放电,你要是碰到了,早做防备。” 比赛规则里明确写了禁止参赛者拍照、录像、录音,但卢浩另有高招,他在不违反赛规的情况下把消息传出去了。 11月17日,慕正光起床,看到卢浩凌晨两点给他发了消息。 “好。感谢。你身体如何?能出院吗?” “我没事。你为什么没告诉我医院收费这么高?” “那没办法,谁让它离体育馆最近呢?我跟司机说去最近的大医院,然后你就来了。” 卢浩想了想,朋友说的有道理。当时事发紧急,去最近的大医院是明智之举。而且他也不是真要计较医疗费的问题,虽然费用比他想象的高,但比起他的36000奖金,也就不足为惧了。 “好吧。比赛快开始了,祝你好运。” “如你所愿。” 第十六章 故影长存意中人 第十轮比赛从8:00持续到9:20,每个赛场使用四次。 这一次,慕正光的对手是:张程铭。 张程铭拿着折扇,扇骨长约一尺。用宣纸做成的扇面,白茫茫一片。 慕正光猜测这人的能力大概偏向风。风之力?他立刻否掉了这一猜测:纯粹的元素之力世间罕有,不太可能这么早就接触到。此外,扇子不是风元素的绝佳载体,限制很大。 他在打量着他的对手,他的对手也在打量着他。 这人举着沙漏,看起来很不庄重。但是能进第十轮,必不是等闲之辈。沙漏里金沙流淌,代表着某种变化的力? 张程铭奋力奔袭,他甩开折扇往前一挥,扇出一股大风。 慕正光双膝弯曲压低重心。狂风从身边吹过,他被冰凉刺骨的寒意笼罩。这时他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测:我的抗寒能力“很强”,你制造的低温能影响到我,这不是风之力本身的性质所致,而是夹杂了其他因素。 张程铭站在二十米外挥一挥手,冷风便呼啸而至,席卷而来,受他驱使,为他探路。阵阵狂风只是稍作试探,若是想借此把对手刮离赛场,那就太异想天开了。 他合起扇子,纵身狂奔,并抬手上挑,一道如刀片一般的青绿色气浪极速斩出,似如一万片绿叶被风刮得稀碎、被风裹挟着前进、被风吹成弯月状,在空中飞快波动,也飞快消散。 气浪只能击中五米之内的对手,五米之外就鞭长莫及了。张程铭对距离的把控还算精准,在三米外发动气浪。按理说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本该把对方扫飞出去,但随之而来的战果却不尽人意。 慕正光的战术总是大同小异,属性优势、时机合适,两者相加,即可取胜。这次也是如此,只是在形式上略有不同。 慕正光早就猜到对方能远攻,因此一旦距离接近,他就加速冲刺并偏离原先的方向,刚好躲过气浪。通过这次试探,他大致了解了气浪的强度。己方渐近域远大于对方的气浪的攻击范围,可以打持久战。 之后的比赛就没什么悬念了。气浪一道道往外打,像不要钱一样。大风一阵阵吹起,吹不倒人,也吹不来胜况。 张程铭追着对手满赛场跑,他越跑越搞不清现状:按理说我是猎人,你是猎物,猎物被追逐,肯定会全力奔跑。可是,人全力奔跑顶多只能维持三五分钟。在未获得渐近线之前,有些人跑一千米都累得半死,稍微加快点速度就气喘吁吁、头晕眼花,看天天昏,看地地暗,这种感觉我体验过。而你至少跑了六分钟,速度却丝毫不减? 两人绕着四条边和对角线跑来跑去,张程铭的头快要昏了。他隐约感到他的速度下降了,好在对方的速度也下降了,但两者的间距还是那么大,十米之外,二十米之内。 这场追逐战又持续了一会儿,到第十二分钟,张程铭看不到获胜的希望,主动翻越红色警戒线出赛场了。他从未打过如此艰难的一战,他的体力、毅力几乎耗费殆尽,要不是他脑筋转得快,灵机一动,发现对方始终在引着他走,他可能还会继续追。 猎人与猎物的关系并不唯一。换个方向想,不是他在追别人,而是别人在追他,只不过站在他的视角上看,追逐者在后,被追逐者在前。把这一切推倒、逆转,才是真正的战况。 慕正光取得胜利,心满意足离开赛场。 “我赢了,你呢?” “五分钟了,你没有受伤吧?” “十分钟了,赢了给我发条消息。” “你在哪个赛场?用不用我去找你?” …… 徐萦则给光同学发了一连串的消息,但都没收到回复,她心生忧虑,不再保持原有的理智:沙漏能计时,但这不意味着比赛时间越长,对你越有利。十分钟还没能结束战斗,这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昨天你朋友受伤进医院,你会不会也要住院? 比赛结束后,慕正光回了她消息:“我没事,无伤获胜。用的时间有点长,让你担心了,抱歉。” “没事就好。我在体育馆门口,右边。” 慕正光整了整衣服,用纸巾把汗擦干,又对着手机屏幕捋了捋头发,确认一切正常后才下楼往外走。他这么做不是要掩饰真相,而是不想让她有多余的担心。 体育馆门口的路是建在草坪里的,徐萦则站在路边,手里拎着两个袋子。 慕正光抬起左手,向她招手示意:“嗨,朋友,我来了。” 徐萦则喜笑颜开朝他走来,把左手里的袋子递给他:“杨枝甘露,常温。” “谢啦。” 两人并肩而行,衣袖相连,她说:“同学,我发现你真是很不懂事诶。” 慕正光心中大骇:难道我做了什么事伤害到你了? 他紧张焦急,惴惴不安,像被老师单独叫到办公室的学生,虽然老师还没有讲话,但他已经因“过错”而焦灼、惶恐。他故作镇定,说出四个颇为拗口的字:“此话怎讲?” “我关心你、为你夹菜,这都是我愿意为你做的,你可以毫无负担地接受,这样我也会觉得轻松、快乐、开心。” 慕正光闻之动容,深以为然。 一时间往事浮现,故影联翩。 你对我的心意,与我对你的心意,是一样的,你没说,我也没说,但在那漫长时光中,你我相伴时的喜悦与热烈,便是无可辩驳的铁证。 他轻快答道:“我知道啦!” 徐萦则轻启双唇,牙齿咬合,“噫”了一声,略微有点卖萌的意思。她声音中带了些友善且害羞的“嫌弃”,倒不是真的嫌弃这个人,而是朋友之间的玩闹。 “知道就好。懂事和不懂事都好。半决赛还有四轮,再接再厉啊。” 在更久远之前,徐萦则从他那里察觉到难以理清的纠结心绪。两人都没有为此事刻意说些什么,但所做之事都是对无声诺言的践行和补充。对这一点,双方都心知肚明。 尽管在旁人看来,这两人的关系模糊不清,但他们却从来没有遮蔽、伪装、否认对彼此的牵挂、想念、爱慕。 慕正光和徐萦则在宾馆二楼分别,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他回到房间后诧异地发现卢浩也在:“你出院了?” 卢浩回宾馆有两个目的,一是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二是在回去之前见一见慕正光,以免不告而别。 “上午董闯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没去学校。我说我受伤了,正在医院。他让我继续养伤,我说不用了。” “啊?我昨天忘记给你请假了。你要不请假再住两天,刚好明天晚上比赛结束,我请你吃饭。” “不了,不打扰你们。我要是不去学校,同学们会以为我也十四连胜进决赛了。” 卢浩有这样的顾虑,慕正光也能理解:这种时候请假太敏感,容易让人多想。要是正常比赛,一路连胜,四天没去学校,大家都不会说什么,但请假养伤或是无故请假,似乎有些出人意料。 “有道理。麻烦你帮我带点零食到学校,放在我课桌里就行,放不下的你代为保管。” 高二上学期的课桌塞得还不太满,无非就是各科课本、各科作业、各科试卷,再加上几本辅导书,在桌上摆个书架,空间完全够用。饶是如此,但课桌里顶多只能再放两瓶可乐、两桶薯片。他让卢浩带的食物可不少,说是代为保管,意指代为吃掉。 卢浩没有拒绝。送医院、交医疗费的大人情都欠了,零食之类的小人情,虽然不能说是无足轻重,但要送还,还是不难的。既如此,那又何必推辞? 离午餐还有一会儿,慕正光给亲朋好友回了消息,趴在床上,打开视频应用,声音外放,看《泽塔奥特曼》。这是一部2020年6月20日首播的特摄剧,每周周六更新。今天不是周六,但他还剩下一集没看。 自从四年前的那个暑假,慕正光看了一个每次攻击都带特效的奥特曼视频剪辑之后,他便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后来他得知那是《欧布奥特曼》第五集。那时《欧布奥特曼》正在更新,他在等更新的同时顺便看完了《艾克斯奥特曼》《银河奥特曼》……随着时间流逝,每年看奥特曼已成为习惯。 看完一集,再做点其他的事,躺一会儿,发一会儿呆,下楼集合,去到餐馆,准备吃饭。今天的“酒席”只剩下四桌。老师的数量一个不少,还是19位,同学的数量锐减到1/10,勉强凑出一桌子人。用餐时,徐萦则给他夹菜,他乐在其中。 第十七章 对抗非正常人物 第十一轮比赛,14:00~14:40。 慕正光这一轮的对手名为:陈功尧。 5月5日,“暗”笼罩全世界。那天陈功尧起得很晚,醒来时有一只手刚好压着数据线。他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直到后来他得到渐近集,竟是一根白色的三合一数据线,长1.5米,这可把他气得发懵。 每个人都对自己的渐近线充满幻想,尤其是还未得到渐近线的时候,人们欣赏着其他人的“线条”,想象着自己的能力与实体会是怎样的。 数据线很不符合他对武器的期望,但好在他的渐近线足够可靠,支撑着他一路走到现在。 名为“与数据有关的驱动力”的渐近线,让他能通过数据线传递、接收数据,至于是哪种数据,就看他自己的发挥程度了。数据即为力量,并非虚言。 陈功尧用数据线调动能量、获取信息,在前十场比赛中,他的每一次攻击都必中,甚至是绝杀。他想,这次也一样。 但陈功尧遇到了慕正光,注定不可能如愿。 慕正光曾对徐萦则说过“如你所愿”,当她的愿望和别人的愿望产生冲突时,他必会选择前者。这是抽象的说法。客观来说则是,存在力远胜于其他各种形式的非本质力,所以慕正光一路连胜。 信息是个很模糊的东西,即便是当前最先进的人工智能,也无法精准预测一分钟、一秒钟之后的事。 陈功尧得到的信息比人工智能略多,但他的计算能力远逊于人工智能。好在他要计算的数据并不复杂,一个人在赛场上的运动轨迹,总是有规律可循。 他的大脑飞快运转,纷乱繁琐的信息被他处理为可行路径。他预计对方将会在两秒后来到他的左前方。经验告诉他,掌握了规律,就掌握了胜负。 像他这样的人,若是参加“渐近线+”创新创业大赛,说不定会取得更好的成绩,至少他能避开此次的对手。 陈功尧的预计是正确的,但对方停在他六米之外不动了。就在那时,他感到自身的力量削弱了。 由于有数据线帮他做“品质分析”,陈功尧能洞悉其他参赛者注意不到的细节。损失了10%的力量,先前的战术成功率不再是100%,这让他有些心烦。 慕正光基本确定了对手没有高效、准确的远程攻击能力:我都离你这么近了,面对静止目标你都不发动攻击,应该是无能为力吧? 陈功尧的决胜一击要积蓄能量,在此期间不便行动。他的想法未能得逞:你要是再离近点,我一下子就能把你打飞出赛场。 为何陈功尧不前进几步把对方拉入攻击范围呢?答案是:做不到。 双方都不是傻子,一旦有人拉近距离,摆明了就是要发动攻势,这时不退,未免太蠢。 慕正光选择六米作为间距是有根据的:六米之内,若是近攻,不必考虑,肯定能防住。若是远攻,我也有信心避开。就算远程攻击是瞬发,但也要瞄准,瞄准所需的时间不会比我的反应时间短。倘若瞬发且无需瞄准,那就,算了。 假如陈功尧没那么谨慎,一上场就冲向慕正光,凭身体素质和计算能力暂时击倒对手,然后蓄能,发动绝杀,他会受点小伤,并有一成胜算。但他非要多算一下,虽然算准了方向,但没算准距离,导致他延误了“战机”。 有些时候,机会一旦错过,便不会再来。 陈功尧看着沙漏里金沙流淌容光焕发,他心里长草,寒毛竖起:倒计时已经开始,再想不到破局之法,我的连胜就要被终结了!我的能力不适合追击,只能等对方主动攻过来。我没发动攻击,他也没发动攻击,由此可见,我的对手也没有太靠谱的远程攻击能力。这么一来,我只需要诱敌深入就可以了。我的蓄能一击只要击中,几乎必能获胜。从另一个角度看,只要对方无法打中我,我就不会输。有办法了! 陈功尧用数据线调取渐近域里的“能量”制造防护盾,防护盾的防御范围恰好是他的攻击范围。他本可以凝聚无形的气墙,但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他在气墙中加入“光”,以此挑衅对手。 慕正光可不会傻乎乎地前去破盾:你愿意防御,那最好不过。一场比赛二十分钟,倒计时33.3%,加速计时10%,域加持150%,你和我的差距太大了。到那时我再出击,就能轻松取得胜利。而且,这场比赛在下午,明天才有下一场比赛,赛后我有足够的时间恢复。 陈功尧看到对手站在原地不动,愈发焦躁不安:你和我保持间距,但你也没有远攻手段,你到底想干嘛?虽然我赢不了,但你也别想好过! 想到这里,陈功尧加固了护盾,又补上一层“光”渲染特效。金闪闪的光盾看起来很是超凡,寻常人三拳两脚是万万攻不破的。 慕正光仍旧不为所动:你的防护盾是纯能量体构成的,这样的东西一点即破,只不过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最佳时机,所以让你再嚣张一会儿。 陈功尧继续打心理战。他把护盾当成画纸,在上面写下一个个大字。把这些字连在一起,便可组成第一句话,“你来打我呀”。 慕正光磨了磨牙,忍住了动手的冲动:时机还未到,不急,不急。你飞的越高,摔的越惨,我给你继续飞的机会,你的退步空间还有很大。更何况,赛场里只有裁判,没有观众,也没有我在意的人,用不着“争一口气”。你用这种方式激怒对手,当真是毫无人格可言。既然如此,那我就略微推波助澜一下,也顺便试一试我的新招。 慕正光在心中默念“存在清除”,作用于“理智”,削弱1%。一旦损失,不可复原。1%看似微乎其微,其实是为敌人挖了一个大坑,尽管这个大坑可能要在一百件事发生之后才会正式起效。 陈功尧的举措更加出格。 “你是不是怕了?” “你是废物吗?” …… 慕正光遮住左眼,他心怀幽谷,不怒不气:你居然把标点符号都写上了?真有闲心啊!但这也能从侧面看出,你确实束手无策了。考场旁边挂了一个挺大的显示屏,温度、时间、日期什么的都一目了然,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你的快乐时光所剩无几了,你可要好好珍惜你最后的比赛生涯。 陈功尧感到自身属性少了35%,他在心里暗暗叫苦:怎么有这么狠的人!你是怎么忍得住的?你来打我呀,在破盾的那一瞬间,我就能把你扫飞出赛场,你来呀!你来打我,让我获胜啊!你能等下去,但我等不下去了! 慕正光无动于衷。这样的对手、这种人被他看为丧心病狂的疯狗,疯狗已受到应有的惩罚,那就没什么可计较的了。只等时机一到,让其远离赛场就好。他预计若是这时他强行破盾,顶多受点轻伤就能把对方送下场。但他不想听萦同学的“说教”,所以又等了一会儿。 陈功尧只明确了他自己的力量在不断减少,却没有察觉对方的力量在不断攀升,他以为他在等待战机,其实他的败退早已成定局。 第十九分钟,慕正光不再等待。他扔出沙漏,沙漏穿过护盾打中那人的肚子,而后弹起。他来到对手身前,左手举起,接住落下的沙漏,右手扼住“疯狗”的脖子,将其拖出赛场。 全程只用了不到一秒。 陈功尧敢怒不敢言:我被沙漏砸中,胃疼,骨折,会不会被打出内伤?受了伤不说,还要付医疗费,真是亏大了。你有这样的手段,你干嘛要等到第十九分钟?我算来算去,竟然没算出你的实力远超于我!我要是早知道你这么强,我肯定早就认输了,你我都省事。 陈功尧受的伤不重,慕正光手下留情了。他瞄准的是肚子,沙漏砸中的也是肚子,不难想到瞄准其他部位,肯定也能砸中,但那样就不会是轻伤了。 第十八章 与我对应的本质 下午的比赛结束得很早,败者全都返回学校,留下的只有慕正光、徐萦则、郭衬瑞、谢木铮、高缤月。能进入第十二轮的人只占半决赛人数的1/32,百人之中能有五人留下,成绩不可谓不瞩目。 晚餐只剩三桌。 慕正光发现宴会规格上升了,这次竟然有大闸蟹。同学人数又减少了,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再这么下去,恐怕只剩下两人。他和萦同学“单独”面对十九位老师,那场面真是想想都觉得……有趣? 饭后,两人同行,徐萦则问他:“又是持久战,你没有受伤吧?” 萦同学的能力,慕正光看不太透彻:你的战斗总是速战速决,这一点从你发消息的时间上就能看出来。最长不过两分钟,最短不到一分钟,为什么你每一次都能迅速解决对手? 贸然询问他人的“绝招”是件很不友善的事。虽然好朋友之间对彼此的渐近线都稍有了解,例如卢浩的“染色力”、商禹的“折纸力”,但更深层的东西,几乎所有人都语焉不详。 你是唯一的特例。如果没有你的提示,我没打算那么早就使用域加持。 “域加持”属于绝招的范畴,我没有告知你,你却先说了。我也不是敝帚自珍之人,我和你互相测过倒计时和加速计时,你的倒计时比我短20%,上限比我多一倍,加速计时比我多一半。域加持加成未知。 我们的绝招互相对应,有差距,但不大。你能速战速决,应该是运行力本身的特性,例如,你的倒计时和加速计时生效更快、效果更明显。此外,你的运行清除同样有很多种用法,能轻易决定战斗的胜负。 慕正光猜的没错。在运行清除刚发动的那一刻,对方受到的负面影响非常大,就像正常呼吸的人突然断气一样。虽然“断”持续的时间很短,其危害却不容小觑! 而且,运行力和存在力性质不同,运行清除造成的影响更灵活,这导致徐萦则比慕正光“大胆”得多,只要还在可控限度内,她使用运行清除毫无心理负担。 慕正光说:“就是因为不想受伤,所以才打持久战。半决赛的赛场那么小,对我还是很有利的。” “昂,你能爱惜身体,这是好事啊!”随后,徐萦则话锋一转,“你认为对手实力如何?” “中规中矩吧。现在的比赛公平度太低,只要手里拿着一把刀、一把剑,大多都能混上几连胜,如果再有远程攻击的手段,进半决赛轻而易举。” 慕正光提及此事,略微有些不满:人拿着刀剑往那一站,本身就是威慑。再来些刀光剑影,甚至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太不公平。 “对,你也看出来了。我的目标是十七连胜,进决赛后再胜三场就行,你的目标也不用定得太高,反正以后有得是机会。” 不错,徐萦则兜了一个大圈子,其目的是:降低同学的心理预期。半决赛里的对手中规中矩,不难击败。决赛里的对手都是万里挑一的天才,和这些人对战,拼尽全力或许能赢,但也有可能让自己受伤,这就不好了。比赛而已,用不着斗得你死我活。 慕正光心领神会:就算你不说这些话,我也没把目标定的太高。未来不可预知,走一步看一步。算得太远,人心会累。 他说:“嗯,有了半决赛十四连胜的加分就足够我们超满分了,再往后随缘就好。不过我也不是那种第一场就会输的人,对吧?” 徐萦则正色道:“输了也没事,虚名而已,分不要高,够用就行。” “自然如此。够用就行。” 11月18日,今天有三轮比赛。 8:00~8:20,第十二轮。9:00~9:20,第十三轮。14:00~14:20,第十四轮。 谢东新能来到第十二轮,靠的是他的真本事。 从外观上看,他身高一米九五,这属于真本事的范畴。从内涵上看,他有高超的运球技艺,这也是真本事,而他的渐近集恰好是篮球。 慕正光没太关注对手的外貌。通过这几轮比赛,他养成了一个好习惯:先探知对方是近攻还是远攻。 但这一次,他不探也知。如果篮球是近攻,那就是说对方是靠体型、体力取得了十一连胜,这可能吗?不太可能。这套理论也可以用于拿扇子的人。木制折扇很难造成有效杀伤,但这种人能出现在半决赛赛场,肯定在其他方面另有优势,比如,有远程攻击优势。 标准篮球场长28米,宽15米。半决赛赛场是边长50米的正方形,约是六个篮球场那么大。某些专业人士能做到25米投篮,有了渐近线之后,体力强化,40米、50米投篮都有可能。出于这一点,慕正光更加认定对方的篮球是远攻武器。 他的推测完全准确。 谢东新疾驰奔走,抛出篮球,篮球以30m/s的速度飞越赛场。 慕正光可不是静止的篮筐,隔着几十米被砸中,无异于天方夜谭! 篮球落到地上瞬间冻结,冰制球壳破裂,大大小小的冰渣碎屑铺满一地。小块的碎冰在瓷砖地面上滑行了十余米远,留下一道道细长的水渍。 慕正光心中警觉:冰球?至少有三斤重吧?要是被砸中了,估计得去医院兜兜风。幸好我足够谨慎,哪怕是篮球,我也没有触碰,所以未受伤。 谢东新的第一次攻击是最具威力的。有些人出于好奇心,明明可以躲过篮球,但非要和篮球亲密接触,因此被砸成轻伤。在之前的十一场战斗里,有四次是一击必杀。此次失手,他不觉气馁,本就是碰碰运气嘛。 随后,慕正光看到那人手中又出现一个篮球。新旧交替,无缝对接,无限续航?即便如此,也不足为惧。篮球的速度太慢,而你又离我太远,不可能打中。 冰球接连不断砸下,比赛才刚过十几秒,地面上就满是冰和水。慕正光很费力地保持平衡,这使得他的速度大幅度降低。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如履薄冰”,为防止脚底一滑直接溜出赛场,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在赛场里走动。 赛场上只有一小部分区域没有受到冰水的影响,谢东新站在无水之地,瞄准,投球,再次瞄准,再次投球,如此又过了约有十几秒。 慕正光不敢离那人太近,倘若双方间距拉近到十米,他在湿滑的地面上就很难躲过冰球的攻击了。他无比确定冰球的数量是有限的。大家同为一阶,不太可能无限度地使用实体。等等,再等等,等对方的篮球用完了,再发起反攻。 在接连投出二十几个冰球之后,谢东新把篮球拍往地面,冰球在他脚下破裂,自此,整个赛场都被冰水浸湿。 谢东新在赛场内奔走,他走过的地方都结了一层薄冰。他的鞋子正是为走冰面而设计的,这种谋划算不上违规、作弊,顶多只能说是“未雨绸缪”,虽然这场“雨”是他引发的。他在冰面上行走,步伐平稳。反观对方,稍有不慎便会摔倒。 慕正光深刻感到这人真是难缠:你把赛场扰乱了,但这只是雕虫小技,仅凭这些手段,你到不了第十二轮,你肯定还隐藏了其他绝招。在你未表现出其他绝招之前,我不应贸然行动。 谢东新有三个技巧,三个绝招。第一个技巧是运球,第二个技巧是在冰面上行走。第一个绝招是把篮球冻成冰球,第二个绝招是所过之处有冰覆盖。 篮球和制冰能力,这两者可谓毫无关联,但谢东新就是这么一个奇特的人,有着奇特的招数。尤其是他的第三技和第三招,是同等水平下决胜负的关键。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慕正光掂量着沙漏,想着能不能一拳把对方打飞出赛场: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对方能在冰面上自由走动,可见其摩擦力绝不会小。如果要一拳定胜负,必须把他驱赶到赛场边缘。可是,拳击是近战范畴内的动作,离得太近就很难躲过冰球了,很棘手啊! 他正琢磨着如何潜伏到那人身边发动致胜一击,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暂时放弃了近战的想法。 谢东新的第三个绝招是冰晶化。 他的身躯变得透明,形如冰雕。吊灯的光芒在冰块中穿梭折射,把他照得璀璨夺目。 他的第三个技艺是跆拳道黑带。 他练习跆拳道的理由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别看他现在身高一米九五,但他在初中之前都相对瘦弱,然而从那时起他就有了一个非常显眼的身份:欺凌者。不错,他练习跆拳道是为了更好地欺凌弱者,而非自保。 慕正光不知道他冰晶化的原理是什么,仅看外观,大概是把身体变得像寒冰一样坚硬。既如此,更不可离他太近。 但有些事,不是不想,就不会发生。 第十九章 存在吸收的壮举 谢东新的全身冰晶化只能维持一分钟,他用去三秒钟摆造型,剩下的时间用于欺凌。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和欣喜。 若是能一拳打倒一个十一连胜的对手,这份战绩放在半决赛里可以说是非常亮眼,说给别人听,格外有面子。是时候触碰理想了,是时候把目标变为现实了! 谢东新走到对手身边,但那人却先打出一拳,他仓促之中挥拳挡住,没有使用任何技巧。 慕正光的攻击、防御、奔跑速度都不占优势,但他的思考速度和出手速度都快于对方,他迫使敌人打出了毫无章法的一拳。他倒退了三米,对方倒退了两米。 此次交锋让慕正光更积极、更乐观地应对之后的战局:表面上是我处于劣势,但肯定不是。摩擦力不一样,所以力和反作用力的效果也不一样。 谢东新倒退后愣了片刻:还从未有人能击退冰晶化状态下的我,这人的渐近线不容小觑! 被薄冰封冻的赛场限制了慕正光的奔跑速度,但他的力气可没有减少。此外,谢东新的这一拳过于匆忙,有失水准,被打退也不奇怪,更何况他退的没有对方那么远。谢东新因自负而自卑,对双方实力产生了误判。 慕正光重新评估战局:我先发,你还能击退我,我的力气可能不如你。我出拳的右手,除拇指之外的其余四根手指都擦破了些皮,鲜血流淌,而你似乎毫发无损? 谢东新被击退后不敢轻举妄动。虽说冰晶化时间宝贵,最好一秒钟都不浪费,但刚才那一拳远低于他的正常水平,这引起了他的沉思。 慕正光把左手伸进口袋做了点小动作。 谢东新调整好心态和姿势,打出第二拳。这一拳是他先发,且是用右手。 慕正光挥动左拳。他的惯用手也是右手,但右手受伤,他不想再用。冰晶之拳与血肉之拳相撞,他后退四米。 谢东新留在原地,未动。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右拳猛然碎裂,裂痕顺着手臂爬上肩膀,贪婪地吞噬着他的寒冰之躯,最后整条胳膊竟都断裂、炸开。 慕正光拆了一根沙漏支柱藏在袖子里,他挥拳时把支柱放在指缝中。这一击过后,他后退四米是为了拉开距离,而不全是对方的力将他击退。 寒冰之躯被毁,人类躯体主动替换受损的部分,谢东新的右臂恢复为凡人的模样,这让他感到很不妙,脸上又多了几分凶色。冰晶爆裂,他不受伤,但下次出拳就只能用左手了,毕竟他可不敢用血肉硬撼玻璃柱。 趁着对方愣神的片刻,慕正光又退了几步,用尽全力抛出沙漏。 谢东新立刻投球反击。 玻璃与冰块碰撞,玻璃略胜一筹,不仅在半空中击碎了冰质篮球,还成功命中了对手。 谢东新被沙漏砸中脑袋,坚冰头颅裂开,自动替换为人体。换言之,遭此重击,他毫发未损。在投出冰球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被沙漏砸中后,他姿势未变,右手握拳置于身前,左手握拳置于身侧,速度未减,直冲到对手面前,右拳挥出,左臂砸出。 先前,冰人在右臂碎裂后呆滞了片刻,慕正光看到这一幕,误以为沙漏能伤人,因而未做太多防备。仓促之间,他避开了一部分攻击,另一部分攻击则是踏踏实实地落到了他身上。 他用胳膊挡住了几拳。但人体不如寒冰坚硬,疼痛是免不了的。不过,比起肩膀、肚子上挨的那几拳,胳膊上的伤就无关紧要了。 慕正光的眼神变了,他冷漠地下达“判决”。 存在清除,作用于目光,人眼接收到的光,都消失不见。 谢东新眼前一黑,身体前倾,差点摔倒。 慕正光趁机脱困、跑远,他捡起有裂纹但未破损的沙漏,远远地观望了一小会儿,等对手稍稍消停了些,他悄悄返回,找准时机往那人的右臂狠狠一敲。 断骨声清晰可闻。 这一击过后,慕正光收回存在清除的效果。 也正是在此时,谢东新的冰晶化解除了。 谢东新正想还击,慕正光抓着沙漏,往那人腹部猛地一砸,敌人倒地,惨叫声响起。 谢东新不甘心落败,他在地上滚了几圈拉开距离,而后拿出“最后一个篮球”,使出“最后一分力气”,瞄准,抛出。 篮球在空中划出丑陋混乱的轨迹,慕正光看了一眼,不躲不避。篮球掉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并未破裂。实心冰球继续滚动,缓缓来到他脚下。 慕正光踢了踢冰球,确认没有异状,将其捡起,用出第五个“绝招”:存在吸收。 存在吸收是慕正光本身的能力,不必依赖沙漏。他捡起冰球,发动存在吸收,对手在短时间内再也无法召出渐近线实体了。 冰球渐渐变得虚空、透明,沙漏恢复为三根支柱的初始状态。更让人惊喜的是,他的疼痛感飞快减弱,双手不再流血,伤口从鲜红色变成浅红色,要不了多久就能结痂、痊愈。 冰球的暂时存在力被吸收,转化为疗愈与恢复的力。 过了约有半分钟,冰球消失不见,慕正光走到对手身边,把手伸给那人看,让他目睹治伤的疗效。 谢东新心中大震:能让人失明、能治疗伤势,你的渐近线远超于我!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战了,是时候认输了,不然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被我欺负的那些人,他们是不是比我更擅长认输? 比赛结束,慕正光看了眼时间,才过了四分钟。 萦同学的消息早就发来了,她再次获胜。 他想,本该如此。 “我这边也完成了,受了点轻伤。” “用不用去医院?我帮你打车吧?” “不用了,就是擦破点皮。你战况如何?有没有受伤?” “没。” 两人在体育馆门口见面,徐萦则查看他的伤口,并吹了口气。当她发现伤痕的疗愈速度远超常人时,她的欢喜远大于诧异:“你也学会疗伤了。” 慕正光摆摆手,无所谓道:“细枝末节罢了,不值一提。” 他毫不怀疑萦同学肯定有许多更为绝妙的手段,所以十二战无伤。与存在吸收对应的是运行吸收,她的运行吸收必定变化万千、强大无比。 徐萦则继续吹气,风吹过伤痕,使其由浅红色变为暗红色,离结痂更近一步。 运行吸收,吸收风与空气中的细菌的真实运行力。这是“竭泽而渔”的做法,但风与细菌难有灭绝之时,徐萦则这么做只是更消耗自己的体力,对生态系统的危害无限接近于零。 慕正光吸收的是渐近线实体的暂时存在力,徐萦则吸收的是外物的真实运行力。 前者更省力,后者更费力,但它们的效果相差无几,甚至前者效果更好。这是因为渐近线实体包含的“能量”更纯粹、更充裕,与风、细菌相比,更加优越,更加可靠。 慕正光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你果然有更精彩的绝招!不愧是运行力的使用者!不愧是十二胜无伤的萦同学!不愧是我认识的你! 徐萦则拉住光同学的手腕:“你和我同行,你谦虚就相当于我谦虚,这可不好。” 慕正光看到她伸手,心里略微有点害怕:受了点轻伤、擦破点皮都是实话,但这不代表受了轻伤不痛。如果你要和我手拉手,一定会牵动伤口,让疼痛加剧。还好,你拉的是手腕。 他打了个响指,意气风发言道:“嗯,有道理,你我合力,把谦虚的机会留给别人。” 第二十章 早已见过的对手 11月18日9:00,半决赛第七轮,慕正光对战纪灿。 慕正光见过纪灿,他早有防备:卢浩画技高超,我看了他的画,便能认得出你。你把卢浩打进了医院,绝不可轻视,必须慎之又慎。宁可不使用倒计时,也得远离远电的攻击范围!据卢浩所说,你的攻击范围小于20米。但他被一击秒杀,得出的数据极具偶然性,不准确,仅供参考。保险起见,我得往正方形的顶点跑。 纪灿非常纳闷:你怎么跑那么远?这是你的战术?但赛场就这么大,你不可能一直跑,你总会有松懈的时候,到那时我再出手,必能轻易取胜。 慕正光一边奔走一边等待机会:太远了不行,我不能保证一定能击中,太近了更不行,躲不开电流。 纪灿极为慎重,他想他能用电流进行远程攻击,或许对方也有类似的手段。这可是第十三轮、半决赛倒数第二轮,能走到这里的人,要么有远攻手段,要么有着比远攻更可怕的手段! 双方你追我赶,但只做到这种程度是无法区分胜负的。这样过了两三分钟,两人都有些急躁,都想尽快看出对方的破绽。 慕正光不再被动等待:你的初次攻击可能带着试探性质,或者,你在之前比赛里已经积累了一些经验,知道该用多大力,但这些经验在我身上不一定适用,这次攻击大概是最弱的,我应该能扛住。借此机会,我主动出击试一下你的电流。 两人在赛场的同一条边上,一个靠上,一个靠下,间距约有三十多米。 慕正光突然转身往上跑,他拿着沙漏挡在身前,想借此抵消一部分电流。 纪灿当机立断,在掌中聚出电光。他没有抗电能力,但他的电是不会伤害他自己的。 双方都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不到一秒就撞在一起。 慕正光故技重施,拆下一根沙漏支柱捏在手里。他被打了一掌,对方被刺了一下。 两人都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朝着原来的方向冲锋,一直到顶点才止步。他们的决策相近,体会相似:速度太快,不能停。一旦停下就必须全力以赴了,但真正的大战还不到时候。 慕正光被拍了一掌,全身发麻。纪灿的手臂被刺伤,留下淤青和划痕。此次交锋不仅没有分出胜负,反而使战况陷入了僵持。 纪灿被刺伤后惴惴不安,他生怕沙漏有毒或者有其他损人的东西。对方接了他附有电流的一掌还能活蹦乱跳,显然身体素质远超常人,这样的对手非同小可。 他基本上确定了对方没有远攻手段:第一轮冲击是你先发起的,按理说你有足够的时间蓄力、瞄准,但你却只是拿着玻璃柱戳人的手臂,由此可见你是凭借武器和体能获胜的。然而无论你的体能有多强,终究只是血肉之躯,挡不住高压电流。 慕正光受的伤不算轻。他右手拿着玻璃支柱刺中对方的左臂,同时,他左手拿着沙漏挡在胸前,但他的左臂是不设防的。对方一掌拍在他的左臂上,要不是穿了长袖衣服,这一掌能把皮肤烫出水泡。 两人对峙了约有半分钟,随后同时发起攻击。他们的距离再次拉近,双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对方眼中清晰可见。 纪灿抬起右手,掌中浮起闪电形状的裂纹。 慕正光也抬起右手,沙漏被他高高举起。 纪灿愣了一下,动作慢了一拍,闪电后发。 沙漏在空中旋转,上下颠倒数十次。电光被其阻挡,大部分电流打在沙漏上,绕过沙漏击中慕正光的电流只是少数。 纪灿心中出现了一股有理有据的自信,以至于他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你唯一的武器丢了,我不妨加大电流,将你彻底击败。就算被沙漏砸中,也只是轻伤,顶多就是流点血。 电火飞烁,像烈日下的湖面波光粼粼。 “存在吸收。” 一念生,一瞬间,电能转化为沙漏的动能。 多余的电光从慕正光身边掠过,空气被电离产生的噼里啪啦的脆响声声声入耳,惊心动魄,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纪灿再次加大电流,扭曲、膨胀的电光击中对手的衣袖,穿过布料,触及皮肤。与此同时,沙漏撞上他的膝盖,他跌倒在地,哀嚎声传出,响彻赛场。 慕正光瞄准的仍然是腹部,但那人用电流影响沙漏的飞行轨迹,击中哪里就不是他说了算了。 纪灿想不明白:沙漏被电光阻碍,竟然还有这么强的威力? 沙漏的威力确实超出了纪灿的预料,此外,他受倒计时、加速计时的影响,实力削弱,故而受伤更重。 被强有力的沙漏击中,纪灿的伤口在渗血,很快裤子膝盖处就出现一大片血污。 慕正光的状态也不好。电流波及全身,暴虐、灼热的刺痛感让人不由得感到震骇、惊悚,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眩晕和浑噩,眼前一切,昏暗、混乱,难以看清。 这是纪灿的全力一击,其威力远远超过一两次电击的叠加。 比赛还未结束。 纪灿没有喊认输,不是因为他喊不出来,而是他觉得还能再拼一把:这一场打完,状态极差,实力下滑,第十四轮肯定是赢不了了,但十三胜还是能争取一下的。 他坐在原地不动,等候对方走入他的攻击范围。若是孤注一掷,用去电池里的所有能量,这场比赛还有机会赢。 慕正光很快就从朦胧中清醒,他看到对手倒地,连忙后退。双方的距离约是30米,沙漏落地后并未损毁,倒计时还在生效,胜利必将到他这里。 纪灿在原地蹉跎了约有五分钟,在此期间,他多次尝试爬起,但每次最多只站半分钟就支撑不住,只好慢慢蹲下,等痛感稍稍减弱一些再行动。 在多次徒劳之后,他精疲力竭,像是认命一般无力地坐在地上,但他眼中仍然留有一丝希望。 这时他并不知道,希望与绝望共存。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第十八分钟过完,慕正光被电流扰乱的身体机能恢复了一大半,伤痛减轻,活动自如,该动手了。 慕正光飞奔而至。 纪灿想要瞄准,但对方速度太快,而他又太痛,无法集中注意力,电光一闪而过,从对方的耳边飞过。 慕正光本打算直接送对手离开赛场,但这人又吓唬了他一次,这笔账得另算。他暂时绕远,取回沙漏,随手抛出。 “我认输。” 纪灿此时认输,未免太晚。 他话音落下,被沙漏砸中腹部。 胜负早已成定局,他的挣扎只是让他徒增伤痛。 慕正光离开赛场,走进卫生间,脱下外套检查伤势。他受到多次电击,既有近距离电击,也有远距离电击。他按了按受伤部位,惊觉近电留下的伤竟比远电还要严重。可在当时分明是远电给他带来的痛苦更大。 这次观察让慕正光有了一个新猜想:人本身的力相对于渐近线是强力,近电攻击包含人力,能形成更久远的影响。远电是纯粹的渐近线能力、是纯能量体,属于弱力的范畴。 慕正光迫不及待地要与同学讲述他的美妙发现。他打开手机,聊天框非常干净,一条信息也没有。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不应该啊,比赛都结束了,怎么会没有消息? “你怎么样?” 他没有问战果,也没有说他自己的成绩,而是问“你”怎么样。与你相比,战绩都是虚的,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我不一定会担心我自己,但我一定会担心你。 慕正光等了两分钟,见她还没回消息,连忙穿好衣服往外走,并点开大群,找到高中二年级带队老师的联系方式。 “老师,你有徐萦则的消息吗?” “她在启川市中心医院。” 卢浩曾在启川市中心医院里睡过一晚,而把卢浩送去医院的慕正光,对这地方也颇有了解。他出体育馆后打了辆车,直奔医院,在车上他依旧不忘找老师询问详情。 “她怎么了?受伤很严重吗?” “听赛场工作人员说,比赛后她的对手偷袭她,导致她暂时昏迷。化验结果还没出来,但你也不要太担心。” 慕正光异常惊诧:在比赛结束后偷袭?这是有多大仇啊?这都明确违反比赛规则了。宁可毁掉自己的前程,也要伤害他人? “老师,我到医院了,她在哪个病房?” “医院太大,你不好找,站在门口等我。” 这会儿慕正光已经冷静了不少:你和我实力接近,绝不可能随随便便被打到昏迷。肯定是对方的渐近线带有催眠之类的效果,你没有防备,所以才中招。这种形式的昏迷,想必不是重伤。 第二十一章 至尊人格梦中客 慕正光见到老师,跟她进了病房。 徐萦则静静地躺着,还未醒来。 慕正光把沙漏倒放,压在她的额头上,想借此为她疗愈:我们的心没有隔阂,力量互相对应,外来的力是不是更容易被清除?只要把这股力消灭掉,你就能醒来了吧? 慕正光在这种情况下使用的存在清除无需用到沙漏,他这么做只是想掩人耳目罢了:存在清除过于强势,几乎“无所不能”,太引人注目。召唤沙漏作为掩护,示人以虚,更安全。 十几分钟后,徐萦则睁开双眼,她一眼就看到了沙漏,猛地一抬头。要不是慕正光的手够快,沙漏就掉下来了。她既羞愧又感激,而且还有一丝尴尬。她闭眼等了几秒,慢条斯理地从床上坐起:“嗨,同学,你也在医院?是不是受伤了?” 慕正光一听便知她是想“祸水东引”。你能醒来,无事就好,“祸水”我就接下了。 “嗯,遇到了卢浩说的那个人,受了点轻伤。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你也快去检查检查吧!下午的比赛还早,我再躺一会儿。” “好。我去化验了。” 卢浩被电击后,又是化验又是拍片子的,这套流程慕正光今天也走了一遍。卢浩身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后遗症,按理说不必浪费钱做无用功,但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人就很难再完全依靠理性行动了。 徐萦则躺在床上,回想第十三轮比赛。 比赛持续了两秒,她只知道那人的渐近集是一朵纯白色菌菇,其他的一概不知。 孟薇能到第十三轮,也是有真本事的,可惜的是她的真本事不能瞬发。对方的速度太快,她的脑子反应过来了,但身体没能跟上,于是她被扔出赛场。 孟薇是个很“要强”的人,哪怕违反比赛规则,也得让对手见识一下她真正的实力。她一咬牙,把发着蓝光的白蘑菇一巴掌拍在对手身上,导致那人昏迷不醒。就这轻飘飘的一击,能让人昏睡十个小时。 在慕正光的帮助下,徐萦则只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她醒来后的第一感觉是,力量被抽走了,第二感觉是,梦境太真实了。 菌菇的力被清除,运行力也受到干扰,这件事她没告诉光同学。她想:离下一场比赛还有四个小时,虽然恢复不到最佳状态,但总比沉睡要好得多。既如此,我何必把真相说给你听,让你徒增烦恼和自责?没有你的帮助,我不能及时醒来,下午的比赛更是无从说起。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再无更好。 由于菌菇的缘故,徐萦则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尽管她只睡了一小会。 真切,割裂,诡异,复杂。 她见到一颗极其明亮的发光球体,球体上刻画着十四个灰色人影。 光球越转越快,灰色影子层层叠叠,像平静的夜空。 光与夜交织,极速膨胀。无数异星浮现,绕着它缓缓转动。 众星挪移,重排次序,在球体之外,分出七个星层。 每个星层里的异星转速不同,它们逐渐分裂,诸多星界悄然成形。 绝大多数星界都再次分解,形成更微小的结构漂浮在宇宙之中。 但是,在每一个星层中,都有极少数星界并未分裂,它们也越转越快。并且,在它们的表面,出现了许多灰色轮廓,像藏着暗流的水面。 人类的足迹遍布星球表面,在生物圈内往返来回,他们与相识的人重逢,一次次回到故乡。 动物们做不到这一点。一旦分开,恐不再相遇。 可是,如果把人类的足迹扩大到星层…… 徐萦则想着想着,又躺在床上睡着了。 慕正光在几个科室里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见她睡了,便没打扰她。他戴上耳机,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打了会儿瞌睡。 12:00,闹钟响起,他“瞌睡”了一个多小时。 今天上午太忙,慕正光没感到疲惫,但是存在清除消耗的是他的体力,他的身体抓住这一小会儿空闲时光,用长睡提醒他“你累了,要多休息”。 慕正光“听到”了来自身体的提醒,但眼下可不是睡觉的时候。他再次走进病房,看见同学还在休息。他犹豫了半分钟,俯下身来,在她耳边说了句悄悄话:“同学,该起床了。” 他说了两遍,那人醒了。 徐萦则翻滚了两圈,眉开眼笑,温声细语道:“好累啊。你还在?” “还在。你刚起来,要不要吃点什么?” 徐萦则起身,下床,穿好外套,打开手机,找到和他的聊天框,打了几个字回了过去“我很好,不用担心”,而后欢欣笑道:“走吧,我请你。” 午餐之后,两人回到宾馆,分别,稍作休整,奔赴赛场。 14:00,半决赛最后一轮。 周海涛的渐近线实体是一条金鱼。 “暗”赐予所有人力量,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有的人先抓住机会,有的人后抓住。机会可以是一句话,也可以是一件事、一个人、一些特殊的物品,例如,一条鱼。 5月5日那天,因黑暗而死的人不在少数,这些人都和周海涛无关,他在意的是他养在水族箱里的金鱼。 正是因为这份漫长、久远的留意和关注,导致他的渐近集和金鱼极为相似。 宽宽扁扁的红色金鱼像一片厚重的叶子,金鱼底部为白色,背鳍为黑色,尾巴则为三色兼具,游动摇曳,颇为绚丽。金鱼不适合攻防,不如刀枪剑戟,算不上好。但到底也是自己喜欢的东西,所以也算不上坏。 三色金鱼之力出类拔萃,不同凡响。周海涛的前十三场战斗都十分顺利,同学们戏称他为三中第一名,带队老师也认为他能轻松进入决赛。 周海涛隔着五十米率先发动攻击,一道伴有白雾的极细蓝色流光横跨战场。白雾蓝光的作用是减速,它持续的时间不长,但胜在瞬发,可连发。 慕正光被击中后颇为惊讶。太快了,根本来不及躲闪!半决赛最后一轮的对手,果然不同凡响! 他察觉到他的速度降低了约有1/3,便立即改变战术:你的光线太快,无论我的速度有多快都躲不开。既然不能依靠高速获取优势,那就用渐近线决胜负吧! 红雾蓝光飞梭而至,再次命中。 一阵极其强烈的混合痛感瞬间传遍全身,犹如火烧虫噬。过分的疼痛影响了大脑的正常生理功能,有那么一刹那,慕正光仿佛感到置身火海。 他恍惚间看见火焰烧到他的脚下,把人体当作燃料继续往上攀升。裤子被烧着,刺鼻、呛人的烟尘上升后落下,盖在身体上。灰烬余温缓缓侵蚀着人的血肉、毛发,让人变得干枯、燥热,只等地上的火烧上来,轻而易举地把一个大活人变成飞灰。 疼痛!焦虑!恐惧!压抑!窒息!绝望! 周海涛对他的红雾蓝光非常自信。疼痛从产生到消退至少会持续数秒,足够他把人送出赛场了。他在奋力飞奔的同时,还不忘放出黑雾蓝光,这道光的作用是:冲击。 黑雾蓝光光线细微,但冲击力却不可小视。 似如一道大浪打在身上,慕正光差点被拍倒。 周海涛追光而至,四十几米的路程,他两秒就能跑完。在路程的后半段,他收起金鱼,抬起双手,随时准备着将战栗不安的对手推出赛场。 慕正光凭着直觉拎着沙漏往前砸。由于战况太突然,直到对方冲到他面前,他才召出沙漏。沙漏砸中那人的手臂,未能改变战局。 周海涛的身体素质高于常人,挨了一次重击仍有余力扑倒对手并把他往外推。 慕正光意识到再不拿出真本事就要输了。他离警戒线不到一米,根据比赛规则,只要身体的任意部位出线都算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当下,他有无数种方法夺取胜利,他选择了最直接的一种:存在清除。 存在清除是他本身的能力,这种能力可以针对“本身”。 这次他要清除的不是声音,不是伤痕,不是理智,不是目光,也不是外力,而是对方的“胜利”。 “万事万物,消亡与否,如我所愿,存在清除。” 当他“动心”的那一刻,结果自然成立,自动发出。 正如他平日里常说的“人的命运像是写好的书、倒放的电影”,“存在清除”在某种程度上几乎等同于写书的笔。用这支“笔”写下早已注定的未来,现在便会为之发生相应的变化。 当然,站在宏观角度上看,慕正光并未改变他人的命运,因为那人本就不会赢,只是有赢的趋势。而且,即便他不清除对方的“胜利”,对方也赢不了。 清除“胜利”是个抽象且模糊的说法,但“存在清除”的指令一旦发出,现象形成,事实改变,如他所想,愿望达成。 周海涛的所有动作都被中断,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慕正光当机立断,把这人送出赛场。毕竟双方离警戒线几乎一样近,胜负只在毫厘之间,值得庆幸的是,此时胜负已定。强行终止对方的活动,这似乎更有可能是萦同学的作风,但他也能做到,只是性质不同,消耗不同。 与胜利一同到来的是无力,以及对方那鄙夷的眼神。 周海涛想不明白:我已经胜券在握了,你为什么还能反败为胜?看你那虚弱的样子,肯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哼!我输了就输了,不是我技不如人,而是你用了阴谋诡计。我虽败犹荣! 慕正光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赛场,他对战果很满意:不管你怎么看我,胜负已分。倘若比赛不设置规则,你一样会输给我。即便再给你一次挑战机会,获胜的也是我。就算是打生死战,你也赢不了。 作者的话 第十五~二十一章回顾 第十五章《卢浩止于八连胜》 如标题中所写,这一章是卢浩的主场。 在本章中仔细描写了纪灿的能力,这个人在之后的剧情中还会出现,在赛前、赛时、赛后都起到相应作用,具体细节在第二十章里会写到。 这一章真的在推进剧情了,也是在这一章之后,有些人物将会重复出现。 本章对主角形象、主角性格描写不多,总的来说只有两点,一是慕正光对赛规的态度,二是徐萦则是如何衡量对手的,她考虑的是这些人对慕正光有无威胁。 ———————————— 第十六章《故影长存意中人》 第一件事,慕正光对战张程铭。在这部分内容里提到了绝佳载体的设定。风元素的绝佳载体不是扇子,在以后的章节中会讲到风之力对应的渐近线实体。 第二件事,两位主角的对话。在本章节中才真正写到两人对彼此的心意。 在此之前的描写更偏向于行为,或者是一时的想法,本章中写到的心意则是长久以来的持续的看法和态度。两人的关系、相处方式在本章中有了更具体、更细节、更深层的描述。 第三件事,慕正光与卢浩的对话。这部分内容就不再总结了。 第四件事,慕正光的兴趣爱好,或者说他在课余时间做什么。 这部分内容不仅仅是用来表现主角的,它也是用来表现作者的。查到《泽塔奥特曼》的首播时间,这很简单,能写出准确的时间,不算真本事,也未必是真的兴趣爱好。 真正写出“兴趣爱好”的是倒数第二段。文中没有写《欧布奥特曼》第五集打了什么怪兽,也没有写那一集欧布奥特曼是什么形态,但这些上网一查都能查到。 这里不是正文,可以多说几句。这一集里有欧布奥特曼疾风形态对战超级芝顿死镰。我还能插一句题外话:这个死镰芝顿真是被削弱太多了。 以主角的记忆力而言,他不太可能记得四年前他看的那个视频里打了什么怪兽,所以这一点就不写了。每一次攻击都带特效,这一点绝对让人印象深刻,因为视频标题就是这么写的。 《作者的话》既有对书中内容的总结,也有对书中内容的延伸,更有与读者的对话。这本书里的细节很多,但无论哪一个细节,都不是为了水字数。 这里再插一句题外话,半决赛都快要打完了,竟然还没有一场真正复杂的、令人热血沸腾的战斗,是不是作者不擅长刻画战斗场面啊?有这方面原因,但不是全部原因。 中古者打近代者,根本用不着热血沸腾。如果这种战斗都要持续几个章节,那真是太低估主角的真本事了。除非遇到极特殊的情况,不然都是碾压局。 文中几乎没有明确写到主角的对手的一阶回归率,因为给这些人算域半径和渐近率没什么意思。 决赛参赛者是总人数的1/16384,只有上古者、中古者和少部分优秀的近古者能进决赛。在半决赛里输给了主角的人,要么是近古者中较弱的,要么是近代者,要么是现代者中较强的。 以卢浩为例,卢浩是现代者。排在现代者之后的只有一类人,当代者。 当代者在人群中的占比约是93%。那么,现代者的下限就处于前7%的位置,大约是前1/16,在建模大赛中取得四连胜是很稳的。 现代者的上限有多高呢?上限不高,但排在他们之前的人很少。 我的设定表格里有现代者的比例,但文中并未提及,那就换一种算法。第六章写到了近代者的比例千分之四,近古者的比例四千三百分之一,加在一起不到千分之五。 中古和上古忽略不计,所以,现代者的上限处于5‰,大约是1/256,也就是八连胜,与卢浩的胜场次数相同。 但大赛中还有运气因素和偶然因素,综合考虑,把4~8连胜扩充为2~10连胜,绝大多数现代者的胜利次数都处于这个区间。 多于十连胜的默认为近代者或强于近代者。 仅有一组数据或许还是不太容易理解,再估算一下近代者的胜场。 近代者的比例是4‰,排在他们之前的人极少,近古,四千三百分之一,中古,1/96674,这都是明确提到的比例。上古者没写,暂时不算入。 近古、中古加起来,0.24‰,大约是1/4096,这是近代者的上限,十二连胜。那么,近代者的下限如何呢?近代者的下限几乎等同于现代者的上限,也是八连胜。 同样,加入运气因素、偶然因素,绝大多数近代者的胜场是6~14连胜。 十四连胜之后,也就是进决赛的人,默认为近古者或强于近古者。 ———————————— 第十七章《对抗非正常人物》 在此处总结一下已经出现的存在清除的用法:存在清除?声音,存在清除?伤痕,存在清除?理智。 这三者一个比一个抽象。 声音可以脱离人体,但伤痕不能脱离人体,存清?伤痕的难度远大于存清?声音。理智是抽象概念,存清?理智的难度远大于存清?伤痕。但存清?理智1%确实不值得一提,对主角的消耗极小。 文中说“尽管这个大坑可能要在一百件事发生之后才会正式起效”,其含义为损失1%的理智,一般情况下不会严重影响人的判断,但类似的事情出现得多了,迟早有一次会彻底失控掉进坑里再也爬不起来。 陈功尧是慕正光在第十一轮比赛里遇到的对手,按照上一章的总结,默认此人为近代者。花了一整个章节描写这场战斗,也借此机会明确写一写慕正光对待敌人的态度:绝不放过,稍作惩处。 在比赛中不可能总是遇到正常人,肯定也会遇到一些不太正常的人,比如说第九章里写到的给了认输机会却没有抓住机会的李广辉,这人也是慕正光的敌人。 李广辉受到的惩罚不比陈功尧轻,他的心态被严重影响。因为心态恶化,所以他的发展之路异常坎坷。 本章里有这样一句话,“存在力远胜于其他各种形式的非本质力”,这是旁白。旁白里说的“本质力”和人物说的“本质力”只是名字相同,内涵不完全相同。 ———————————— 第十八章《与我对应的本质》 终于有一个章节全面地描述了徐萦则的能力,不过可惜的是,这些描写依然是侧面描写。为了方便理解两位主角之间的能力差异,这里把两组绝招对应的数值都列举出来。 存在力:倒计时60分钟,上限50%,加速计时10%,域加持150%。 运行力:倒计时48分钟,上限100%,加速计时15%,域加持未写出。 由于存在力作用于全部,只要抽走50%的属性就可稳赢。 运行力在理论上作用于全部,虽说只要抽取50%运行力就可在属性上完全碾压对方,但有失手的可能,唯有抽取100%运行力,让对方的一切活动终止,才能稳赢。 本章引入了一个新的话题,“对手实力如何”,两位主角定立目标的根据和这个话题有关。徐萦则的目标不再是十四连胜,而是十七连胜。 2的17次方,131072。仅以渐近率而言,这个目标仍然没有超出两人的实力范围。别看131072比96674大,但两人并非末流中古者,他们的渐近率在中古者之中处于中间位置。 换言之,中古者在人群中的比例是1/96674,但是,渐近率小于、等于7个月的中古者,在人群中的占比不到1/131072。 以渐近线而言,这个目标也没有超出两人的实力范围。第十七章的旁白里写了“存在力远胜于其他各种形式的非本质力”,旁白是可信的。 以域半径而言,这个目标超出了他们的实力范围,但是,域加持、倒计时、加速计时能在一定程度上弥补域半径的不足,而且主角还有存在清除、运行清除,威力无可限量。 本章写了慕正光的第十二轮比赛,这场比赛比较长,谢东新的能力比较复杂,要想战胜他不太容易。主角既不擅长远攻,也不擅长近战,他没有经过任何战斗训练,当然,这本书也不推崇战斗训练。 扯的有点远了,倒回正题,在不使用存在清除的情况下,主角的能力几乎是“固定”的,和专业人士对战,处于下风是正常现象。 目前并未具体描写徐萦则的战斗状况,一方面是运行力比存在力更抽象,更不好写。另一方面是,两位主角在第一卷里有主次之分,在这一卷里,慕正光占主要地位,以后肯定也会有徐萦则占主导地位的卷。 这两人平分秋色,地位相等,他们的关系绝不是一方依附于另一方,他们各有主场,但是主场有先后之分。先、后并不代表重要或不重要,这种顺序是由故事发展到哪一阶段、时机是否合适、环境背景是否适合他们发挥决定的。 ———————————— 第十九章《存在吸收的壮举》 在比赛后期,慕正光判断失误,文中的描述是“误以为沙漏能打伤对手,因而未做太多防备”,这点小差错是正常的。 这一章写到了存在清除的第四种用法:存在清除?目光。文中对存在清除?目光的描述是:人眼睛接收到的光,都被他清除。 注意,这里清除的是“目光”,而不是视力。把视力清除了,那就永远失明了。“存在清除?目光”不影响眼睛的功能。 就如同以前写到的存在清除?声音,虽然声音没了,但是人的嗓子、声带都没有问题。 这两种存在清除的用法,影响的是传入人眼的光、传出的声音,而非从根本上不许人看见、说话。 慕正光的第五个绝招,存在吸收。吸收存在力,转化为疗愈与恢复的力。 在章节末尾写到了运行吸收。通常情况下的运行吸收和存在吸收都不依赖渐近线实体。 从这一章里能看出,存在清除威力无穷,能轻易改写战局,只不过慕正光一般不直接使用存在清除决定胜负。 本章末尾写到徐萦则拉着慕正光的手腕,不难看出,她这个人确实很细心。而且,从这段对话里看,徐萦则不比慕正光更谦虚,两人的性格、观点在某些方面极为相近。 ———————————— 第二十章《早已见过的对手》 在第十五章里写到了纪灿,到这一章纪灿成了慕正光在半决赛第七轮的对手。 纪灿在比赛之前、比赛期间、比赛之后都起到了相应的作用。 慕正光没有拒绝卢浩提供的情报,由此可看出慕正光对比赛规则以及比赛公平性的态度。尽管这么做不违背比赛规则,但肯定是不公平的。这就是纪灿在“比赛之前”起到的作用。 在比赛期间起到的作用主要有两方面,一是为主角贡献一场胜利,二是慕正光对他的态度。 在双方受伤次数近似相同的情况下(慕正光被拍一掌、被强大电流击中、被微小电流击中,纪灿被刺一下、被砸一次),慕正光没有追击的意思。 但是,纪灿在最后时刻又用了一次远程电击(差一点命中),以至于被慕正光追加攻击一次。如果不是差一点,而是差很远,像谢东新投的最后一球那样,慕正光不追击。 由此可见,慕正光的报复心理不强也不弱,在正常范围内。 此外,在对战李广辉、陈功尧、谢东新时,文中的人称代词里出现了敌人、敌对者,人称的变化表现了慕正光对这些人的看法。 慕正光没有把纪灿看为敌人,追加攻击的一次也只是“随手抛出”,这待遇比谢东新好得多了(谢东新在投出实心冰球之后没有被追击,但他在投球前被主角砸伤了两次)。 纪灿在比赛之后起到的作用尤为特殊,在本章中正式提到强力和弱力的划分。 强力和弱力是针对主角而言的,这种划分在其他人身上不一定适用。纯能量体属于弱力,言外之意就是,加了质量就算强力,但这并不意味着有质量比无质量更高级、更高效。 仅以纪灿而言,他的纯能量攻击是远程攻击,尽管这被慕正光看为弱力,但他的强力攻击是近距离攻击,对别人来说应该更容易躲过。 章节末尾提到了徐萦则受伤,这件事在下一章里会具体写。 ———————————— 第二十一章《至尊人格梦中客》 徐萦则做了一个这样的梦,这个梦似乎是非常偶然的,但它也是必然的,这显然是伏笔。 存在清除的第五种用法,存在清除?外力。 存在清除的第六种用法,存在清除?胜利。 在已出现的六种用法中,存清?胜利是最抽象的,甚至也可以说是最不客观的,这种用法非常唯心,不容易理解,文中对此的描述比较长。 这里有一点要注意,即便慕正光不使用存在清除?胜利,周海涛也赢不了。 我觉得一直在《作者的话》里总结存在清除的用法不太直观,所以本章里有这样一句话:这次他要清除的不是声音,不是伤痕,不是理智,不是目光,也不是外力,而是对方的“胜利”。 在本章末尾,半决赛结束。像周海涛这样的优秀近古者,在当前阶段能威胁到不使用全力的慕正光,但在存在清除面前,仍旧不堪一击。 本章的重点在前面,也就是两位主角相处时的那段描写。细节较多,不再总结。 这里插一句题外话,细节对主线剧情的影响不大,但是当剧情推进到某一阶段的时候,在以往的细节中表现出的主角的人物形象将会得到更准确的体现。 第二十二章 力量失衡的代价 徐萦则遇到了一个不算太弱的对手。 祝澜晰也是一校代表,也被寄予厚望。作为凭霖一中里的“最强者”,她对决赛名额很感兴趣,很有信心。 为了解决“不算太弱”的对手,徐萦则花了整整一分钟。 比赛结束后,徐萦则打开手机,看到置顶的光同学发来的消息,“我又赢了,你那边如何”。 她笑着发了条语音过去:“我也赢了。晚上有什么安排?” “我在体育馆门口等你,见面再聊。” “好啊,请稍等。” 徐萦则一见他就恭贺道:“你也秒杀对手了!” “嗯,秒杀。” 尽管光同学貌似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她还是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你过度使用力量了?” 慕正光坦然言道:“过度了一点点。” 徐萦则没有跟他细究什么是一点点,只要对这个人稍微有点了解,就会知道他说的“一点点”的真正含义。 “好吧,一点点。我下午还在城里,有事来找我。” “嗯。” 慕正光回宾馆沉眠了约三个小时,他醒后看见萦同学发来了一连串的消息,他一一回复,这时他听到敲门声。他立刻去开门,见到同学背着书包、拎着一袋食物站在门口。 徐萦则问他:“晚上去哪儿吃饭?什么时候回校?” 慕正光一本正经地说:“如不介意,我想去你家用餐,不知可不可以?” 徐萦则心弦触动:我有妈妈陪读,但你孤身一人,比赛结束,趁此机会,请你到家里吃饭,这一创意堪称完美。 “光同学大驾光临,荣幸之至,用你的话来说是:如你所愿。” “等我一下,我收拾东西。” “嗯。你要吃点什么?虽然晚上的菜不好买,但你是我家的贵客,我妈一定会很乐意出门买菜。你尽管报菜单。” 说着,徐萦则拿出手机并按下录音键。 慕正光没注意到她的动作,他欢快地报菜名:“鲈鱼,带鱼,鸡翅。” “好。我已经把消息发给我妈了。让她也听一听你的声音。” 慕正光大惊失色:我还以为你在语音打字,原来你直接发语音,这会显得我太突兀、太无礼。 “不、不,能撤回吗?” 徐萦则已经把语音发过去了,但她发的消息可不止一条。她只录了三个词,还需添加详细的文字补充细节、说明缘故。 “可以撤回,但没必要。” 慕正光无言以对,但他不想冷场,故而转移话题:“让你昏睡的那个人怎么处理了?” 徐萦则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微乎其微的惊扰,不足以让她思虑:“她违反比赛规则,想必工作人员会处理。” 慕正光向她投去赞许的目光:你觉得无事,那便无事。你的风格一向如此,仅仅是让人昏睡,还远远没有触碰到你的底线,对这些事你都不太计较。换成是我遇到了这件事,我也不会太留意。但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所以我会多一分关注。 待慕正光也整好行李,两人一起去往车站。 候车时徐萦则又提起决赛的事:“比赛时留三分余力,不要失衡得太严重。” 她这么说并非凭空猜测。失衡带来的影响很难用语言说明,唯有亲身体会才能了然于心。就在不久前,她连续多次使用运行清除,得到了些宝贵的经验。 慕正光联想到夏天天热,用扇子扇风,略微感到凉爽,因为风能加速人体的散热。但是,到达一定限度之后,人会感到越扇风越热。对应到我自己,失衡不但会让我虚弱无力、陷入昏睡,还会给我带来困扰,像是心灵被蒙上一层灰,令人深陷迷茫和虚空。 使用存在清除直接改变战局,导致金沙褪色。这种褪色还可恢复,算不上大的影响,真正棘手的是褪去的色给我带来的伤害:目光可见的金沙的颜色、光泽成为目光不可见的未知事物,这种事物能对人的心、灵、意、愿产生“破坏”。或者说,使用存在力,就要对抗存在力的诱惑。当破坏和诱惑积压到某种程度,便有可能让人面目全非、迷失方向。心、灵、意、愿和人的思维、认知有着紧密联系,特别是在这个时代,心、灵、意、愿似乎和人们的渐近线相连,它们的重要程度远超以往,谁都不敢在这件事上掉以轻心,我也不例外。 慕正光郑重其事庄严承诺:“放心,比赛而已,我有我的衡量标准,一定不会轻易违背。” 在半决赛最后一场使用存在清除抹消对方的胜利,这种行为在慕正光可接受的范围之内。比起止步于半决赛功败垂成,一次过度使用力量根本不算什么。不过,若是用存在清除分解自然、扼杀生命、操纵人心、篡改事实,那就太过分了。 徐萦则不怀疑他的衡量标准的正确性,但是世事变化莫测,你真的能在任何情况下都坚守标准吗?可是,如果你本人都坚守不了,那我的劝告应该也不会起太大作用。算了,先不想这事,倘若你真的突发意外,我会尽力帮你解决最坏的可能性,但其他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两人乘坐火车返程,座位刚好正对着。 窗外的风景飞快倒流而去,慕正光的思绪回到几个月前。 五月,“暗”覆盖全世界,一系列怪人、怪事频繁出现,以至于不再让人觉得奇怪。还未到六月,学校里出现渐近者。六月,卢浩入一阶。七月,假期,我的生日。八月,你的生日。九月,建模大赛报名。十一月,你我携手共进。一路走来,我们亲密无间。 日光昏暗,天色渐晚,徐萦则摘下耳机,睁开双眼,把袋子从座位下挪出:“晚饭时间到了,你要不要来点?” 慕正光正在看今年的全县高考成绩单,听了这话立即放下手机,也取出食物:“好。谢了。一起。” “嗯。” 徐萦则带了新鲜水果,慕正光带了薯片和可乐,两人分享,种类齐全。 “我们加分195,有了这些分数,你有想去的学校吗?”慕正光只说分数,对奖金一事只字不提,现阶段分数比奖金更重要。 徐萦则轻松剥开橙子,她把完整的橙皮合为球形,放在他面前,沉稳应道:“现在想这事太早。明年会如何还不知道。” 慕正光撕开一盒薯片,取了一片,轻声问道:“应该会在一起吧?” 徐萦则的手抖了一下,桌上的橙皮被她扫落。她俯身去捡,抬头时刚好迎上他认真诚挚的目光。她欢欣雀跃,温和笑道:“那是自然。看来你也不是一点都不开窍。” 她的眼中火光流淌,慕正光由于心动和仰慕的缘故,不敢直视她的眉眼,所说的话也有些答非所问的意思。 “啊……我们吃了零食,会不会吃不下晚饭?” 徐萦则非常理解他的胆怯和羞涩:你岔开话题,这没什么,我的话你一定听进去了。这事不急着往下说,你再想想也好。 “同学,你多虑了。来看看我新买的变色彩墨。” 彩墨被徐萦则封在透明钢笔里,随着角度的改变,墨色在蓝紫之间变幻不定。 第二十三章 意为封印的约定 徐萦则从书包里取出黑色书写纸,在桌面上铺平,提笔落字。 光彩夺目,斑驳迷离。 她的书写不像是在涂抹颜色,而是缓缓揭开一片星空。她把银河当做颜料,星星从笔尖滚进凡尘,优雅,灵动,温柔,和谐。 慕正光注视着她的动作,不由得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她。她的每一笔,仿佛不是写在纸上,而是写在人的心间。星辰在她手中动摇,时光比她慢了一步,在她落笔后为她临摹,恍惚间给人一种透彻又模糊的错觉:黑色的纸才是“墨水”,彩墨是时光刻画的痕迹。 白光尽处火轮现,草木山河金潋滟。 黑纸上的十四个彩字像一块块极薄的水晶,映着光,晶莹剔透。 他很喜欢同学写的字,并毫不掩饰地表示叹服:“穹星夜海,万物浮光。” “嗯。你也来试试。” 徐萦则把笔放在纸上,转动黑纸,让笔尖朝向他。 萦同学的字兼具婉转和锋利,他的字同样很婉转,婉转且坚定。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 徐萦则犹豫了片刻,她不是在想夸还是不夸,而是怎么夸。她思来想去,一字一顿仔细地说:“群星璀璨,天地流光。” 慕正光对这幅字很满意,一句诗写完,他的心平静了下来,思绪也落到别处。他说:“卢浩有染色力,或许可以从他那里得到有多种颜色的变色彩墨,等明天我去问问他。” “值得一试。” 列车到站,慕正光本来想先把行李送回家,但徐萦则表示东西可以先放在她家,吃完饭再带走。 他稍加思索,深以为然。 两人走到门口,徐萦则用钥匙开门:“东西放我房间就行。” 她家的构造接近长方形,进了门就到客厅。客厅不大,一张方桌,三张椅子,一面镜子,一张长长的低矮柜桌,一个鞋架,一个冰箱。 客厅左边有两间卧室。“上面”那间有大窗户,是徐萦则妈妈的房间。“下面”那间有阳台,室内面积略小,是徐萦则的房间。客厅右边是厨房和卫生间。 徐萦则把手机放在餐桌上,慕正光想了一下,也这么做,跟着她走进卧室。 房间面积不大,却显得很空旷,屋里的摆设只有床、书桌、椅子、衣柜、储物柜。窗外有一棵大石榴树,站在阳台上,伸手就能碰到树叶。 “阿姨不在家?” “那是不可能的。厨房的门隔音效果太好,没听见也正常。”徐萦则话音刚落就听到敲门声,她连忙跑去开门。 王虹予有进女儿卧室前敲门的习惯,这种行为算不上多么崇高,却让两人的相处方式格外具有美感。 “哎,小光来了。比赛还顺利吧?” 慕正光对萦同学的妈妈印象极好。他上初三那年,班里有一位复读生。那位复读生说话轻轻缓缓,和和气气,看着也温和,虽然存在感不高,但给人一种可信赖的感觉。他对阿姨的印象差不多也是如此。 他曾跟萦同学开玩笑说“你妈妈好年轻啊,一根白头发都没有,看来你在家里肯定很听话,没有把阿姨气出白头发”。 萦同学告诉他,她不算听话,而是她妈妈特别好说话。 他更感钦佩,发自内心地赞叹道:“能承认自己不听话,就已经比大部分同龄人做得好了。” 他清楚地记得当时同学的表情和语言。 同学冷哼一声,说了一句惊世骇俗的话,“不是我做得好,而是大部分人做得太差”。 此后,每当他想起这件事,他都深深觉得这位同学真是不得了。 时间来到现在。 慕正光笑道:“阿姨,比赛很顺利。徐同学的比赛也顺利。” 徐萦则的比赛并不完全顺利,她赛后被人偷袭进了医院,但事发紧急,没有通知到她的家人,所以王虹予不知道此事。慕正光说他的比赛“很顺利”,说萦同学的比赛“也顺利”,算不上撒谎,程度不同,事实也不同。 王虹予没有听出慕正光的话外音,她简单客套后便急着离开。女儿带熟人来家里玩,她来打个招呼就好,再多说就不合适了。而且,女儿五点多才发消息说小光要来家里吃饭,她匆忙出去买菜,火上还架着锅,没人看火可不行。 “好,好,我先去忙了。” 徐萦则对做饭略有心得,她知道饭还没烧好。客人到了,饭还没好,妈妈肯定很着急。 “妈妈,我和他还有事要说,晚餐可以再等一会儿。” 王虹予对这两人非常放心:你们认识十年,放在旧时代都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而且,你们两个都懂事,都是好孩子,我不用多管。 “嗯,你们聊,饭好了我喊你们。” 徐萦则目送妈妈走出房间。她并未立刻关上卧室的门,而是先招呼同学坐在椅子上,然后才轻轻推门,再坐回床上:“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我来给今天的故事再加一点分量。” 徐萦则手一摆,数十架风车浮在她身前,像散开的花丛,众星捧月。 风车扇叶飞快变质,紫色褪去,形状拆解,散为白色粉尘,随即聚成一张更大的长方形纸。许多根风车支柱合为一体,成为画轴,与空白的纸相连。 慕正光没想到她的风车还能这么用,更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用途:“这是?” “这不是重点。伸出你的右手食指,我们定一个简单的约。” 慕正光不解其意,但还是照做了。 徐萦则伸左手食指,两人食指相抵,她把30%的运行主线送到对方心中。 “嗯?这是……你的?” “一个简单的约定而已,不算什么。这么做至少有两个好处,一、你可以拿我的风车轴心作为武器,二、我把30%的运行主线放在你那里保存,就算我过度使用力量,也不容易失衡。” 慕正光也想把力量渡到她那里:“我该怎么做?” 徐萦则悠闲地转动轴心:“把渐近线主线分给别人是件很简单的事,每个人都能做到。我只是好奇心更重,比别人先做这件事。” 慕正光补充道:“对我们来说是很简单,对别人来说就比登天还难了。” “提前说好了,我把主线放在你那里,把风车轴心给你,但你还是用不了运行力。从这个角度看,我把力量给你,才算是‘互相帮助’,如果给别人,那就是损己不利人了。” 慕正光不贪图她的主线,也不吝啬自己的主线,与萦同学的约定无关乎利益得失,重要的是那份心意。他说:“理应如此。” 徐萦则收回食指:“你送我的武器,一定要很好看才行。” “如你所愿。” 慕正光把30%的存在主线送给萦同学。 沙漏轰然破碎,金色细沙流淌成血,无色玻璃外壳也被染成红色,旋转着组成一柄造型奇异的棱镜。 棱镜分主体、柄部和尾端。尾端是一颗正二十面体形状的宝石,柄部可视为圆柱,主体接近双尖六棱柱。 徐萦则不排斥桃红色,但她没想到金沙和玻璃也能重新染色:“咦……这种颜色……也不错。” “风车轴心,沙漏轮廓。” 轴心和轮廓体积接近。轴心总体细长,轮廓柄部偏细、主体偏宽,比起轴心短了约1/3。 徐萦则一手捏着轴心,一手抓住轮廓:“轮廓和轴心都有了。你应该会更强吧?昂,给你。” 她松开手,轴心掉落。慕正光伸手,轴心浮在他的手掌上方。 “能在一定范围内离体,好方便啊!” 徐萦则让轮廓悬浮:“嗯,你用不了主线,但主线对应的实体,这些残骸一样的东西,可以随便用。” 两人达成了有言的约定,交换了有形的信物。 慕正光得到轴心,轴心是钝器。徐萦则得到轮廓,与轴心相比,轮廓是利器。双方的武器都不是自己打造的,但两人都为对方着想、考虑,故而彼此的武器都与他们各自的战斗风格契合。 第二十四章 恰如其分的名字 达成约定后,慕正光和徐萦则说了些无关紧要的琐碎事,比如各自的朋友、在赛场上遇到的对手。 中途,慕正光的手机响了,铃声从客厅传到卧室。他思虑了一瞬,往外走,徐萦则紧随其后。 他拿起手机一看,又是班主任打来的电话。 “慕正光啊,学校要办表彰大会,又要麻烦你了。语文老师正在写演讲稿,夜里十点前发给你,你注意收一下。” 董闯的语气客气了很多。他知道全校进决赛的只有两人,按照比例计算,全省进决赛的也就一百多人。从16384人中脱颖而出,这是真正的万众瞩目,值得他“好言相劝”。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慕正光不是个很有礼貌的人。对班主任这类人,他也只是在接触时会礼貌一些,私下里则非常随意。 同学接电话时,徐萦则在一旁偷笑。通话结束后,她迫不及待地嬉笑道:“嗨,你这么有礼貌嘛?” 慕正光被她逗笑了:“偶尔换种风格也不错。老师联系你了吗?” 徐萦则捏了一束头发,轻轻吹气,使其在手心散开:“可能要等他把稿子写完了才会联系我。走吧,进去说。” “好。”慕正光把手机关机后放在餐桌上,两人一前一后回屋。 “有一件事忘记说了。人本身的力比起渐近线是强力。与质量有关的力也可以看作强力。卢浩遇到的那个人,他的电流属于弱力,和真正的电流不一样。弱力带来的影响持续的时间不长,在比赛中要格外留意强力和有质量的事物。” 在第十二轮比赛里,他遇到拿冰篮球的人。拳击属于人力,冰篮球是有质量的事物,两层强力叠加,这样一个人,若是遇到他第十三轮的对手,说不定也能赢。 徐萦则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嗯,谢了。” “明天上台演讲,还是穿我的校服吗?” “可以,但没必要。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所有人都得到渐近线,但为什么还没有出现混乱?是因为血肉之躯挡不住枪炮吗?” 关于混乱的事,慕正光也想过。血肉之躯挡不住枪炮,这是事实,但同时还有一个更显而易见的现象:血肉之躯能造成的伤害不弱于枪炮。 拿冰篮球砸人,可以以一敌十。用高压电流电人,可以让人瞬间失去抵抗力。这些危险人物不一定都能约束住自己的行为,他们造成的危害必定非比寻常。 他说:“不是。有混乱,但我们不知道。” “所以千万要慎重啊,亲爱的正义之光。清除混乱最快速、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消灭渐近者。封存30%的主线,应该不会太过锋芒毕露了。” “正义之光”是徐萦则对光同学的戏称。那时两人都还小,不懂事,拿着对方的名字乱改、乱加,双方为此吵闹了挺长一段时间。 后来,两人都长大了,不再吵闹,但当年的戏称却保留了下来。如今再次提起,让人想到的不是纷争,而是亲切的友人和逝去的童年。 慕正光没有考虑到消灭渐近者。他很享受他的力量,也很享受现在的生活,至于力量会带来怎样的祸患,他没想过。 萦同学的思维方式、思考能力出类拔萃,不同凡响。他非常欣赏这个年龄比他小但是心智却比他更完善的“亲人”,在与她相处的过程中,他获益良多。 “不愧是生命之火。” “生命之火”是徐萦则在小学时期的自称。小时候,“他们”会给自己取很多“嚣张”的名号,徐萦则自称生命之火。 随着时间流逝,以前那个勇猛强势的小姑娘,确实成长为能承担生命之火的大人物了。 与“生命之火”有关的另一个称呼是“萦绕之则”,后者来自慕正光。多年以前,徐萦则听到“萦绕之则”这个称呼时,她颇为气愤。她在深思熟虑后,才有了与“正义之光”对应的“生命之火”。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提及诸多往事,直至王虹予敲门喊他们吃饭。 餐桌上不止三个菜,尽管慕正光只列举了三种食物。 按照慕正光的习惯,鲈鱼即为清蒸鲈鱼,带鱼即为油煎带鱼,鸡翅即为可乐鸡翅。若是涉及其他菜式,例如红烧鸡翅、炸鸡翅,他会专门强调做法,以免让做饭的人多虑。 王虹予又加了三个菜。 香菇炒茭白,水煮西兰花,干煸花菜。 倒不是因为她太小气不想做荤菜,而是来不及。买完菜回家都差不多六点了,女儿七点前回来,要做红烧肉、排骨汤之类的,炉灶不够用。还有一方面是,她不想让客人等太久,所以选择相对简单的菜式。 菜上桌了,慕正光到厨房里拿碗,摆好,徐萦则从客厅柜子里取出猕猴桃汁。 吃晚饭时,王虹予问慕正光想去哪所大学。 有些陪读家人对分数的重视程度,甚至比在上学的学生还要高。慕正光看过今年全县的成绩单,王虹予也看过,她还看过凭霖高级中学的高考录取榜。 录取榜有两个版本。一种是按照分数排的,另一种是按照招生代码排的,她都看了。今年凭霖高中考入前二名校的共有四人,还算不错。假如建模大赛给的加分真实有效,女儿和小光肯定都能上前二名校,不知道两人有没有一起上学的想法。 慕正光从容作答:“阿姨,我和徐萦则去同一所学校。” 徐萦则认可他的言行,心想你果然是可靠的人。同样的问题,你问我,我敢回答,我妈问你,你也敢回答。 “同一所学校好啊!” 王虹予的感慨到此为止,这件事不用她拿主意,她知道了只是做个心理准备,仅此而已。 临走前,王虹予给慕正光装了一袋包子让他带走。她听女儿说过他住的地方有冰箱和简单的锅,给他一些自家包好的包子,他也能处理得好。 慕正光连连道谢,欢欣鼓舞离去。到同学家做客,临走的时候还带点东西,就像回到自己的老家一样,这滋味真令人难忘啊! 深夜,他收到董闯发来的演讲稿。演讲稿比作文还长,他大致过目了一遍,觉得还好。 11月19日,星期四。 慕正光一见到卢浩就问:“你能制造出有多种颜色的变色彩墨吗?” 卢浩愣了一下:你要这东西干什么?不过,既然你想要,我多费点功夫还是能做出来的。刚好我欠了你不少人情,就先借着这个机会还一部分吧! “简单,等我去买一瓶彩墨,重新配色就行。” “那就多谢了。” 早自习还未开始,董闯走进教室,通知大家要开表彰大会,让他们下去排队。 卢浩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占用自习时间开会,这确实是我校的优良传统和一贯作风。” “还好吧,习惯了。半决赛结束,中午去哪里吃大餐?我请你。” 卢浩琢磨着我得买一瓶超大的彩墨报答你,为防止人情过大,像滚雪球一样,我得减少消费。他说:“出学校往右走,路边新开了一家自助餐。” 中午的自助餐比晚上便宜,而且是新店,全员八折,价格公道,不管吃多少,花的都是那么多钱。省钱,即是省人情。 慕正光不强求食物的价格,昂贵的是大餐,便宜的也是大餐,大餐的“大”不是指价格大,而是用餐者的快乐足够多。盲目追求高昂的价格,这是愚蠢的。 “好,自助餐也不错。” 今天学校只准备了五个发言名额,表彰大会很快结束,校内的庆祝仪式到这里才算划上一个短暂的句号。慕正光注意到萦同学没有穿校服。中午,他在校门口打了辆车去吃自助餐。 第二十五章 半真半假凤凰羽 潮汐来回往复涨落不停,时间平淡如水往前推移。 11月24日上午,慕正光和徐萦则乘坐高铁前往勤国首都。 这座城市威名远扬,历史悠久,其源头可以追溯到三千年前。近几十年来,它又一次更名,名为幽龙城。 第一届建模大赛有两个决赛赛区,水木大学和幽龙大学,这是勤国境内的前二名校。分成两个赛区不是因为男女有别,而是一所学校场地不够。 参赛者都是高中阶段教育和中等职业教育的教育对象,赛场是最负盛名的两所大学,这样的安排不可谓不别出心裁。 今年上半年,大角色们就已经在筹谋建模大赛和创新创业大赛了,下半年,大赛开始。 在这几个月里,水木大学和幽龙大学都为参赛者修建了专用的寝室。 寝室一人一间,有独立卫浴、独立阳台、空调、暖气、直饮水热水器、洗衣机。室内配备1.2×2的单人床、床垫、床单、被子、枕头、毛巾、一次性水杯、鞋架、毛巾架、吊柜、书桌、书柜、椅子,设施齐全,布局合理。每幢楼的第一层有公共浴室、热水房、商店,有点像宾馆。 赛区里除了有参赛者和工作人员,还有许多位星主。 从外观上看,星主都是十几岁左右的青少年人。这伙人在赛区里游荡,少有人能认出他们的真实身份。 慕正光和徐萦则都在水木赛区。他们在校门口的报到处各领了一个信封,信封里有一把铜钥匙、一块石质方牌、一张通知书、一张地图。 方牌长17厘米,宽8厘米,厚1厘米,比手机大,也比手机重,像是白水晶材质。方牌上打了孔,用黑色牛皮绳穿过。 通知书上写着决赛的规则。初赛和半决赛每场比赛20分钟,但决赛只有10分钟。比赛时把方牌挂在脖子上,方牌破碎、碰地、出界即为输。此外,在半决赛里判定输赢的方式,在决赛里也生效,比如对手出界、认输…… 地图上标明了寝室和赛场的位置。两人的寝室离得不远,他们决定先把行李放好,同行查看赛场。 慕正光进了一栋高楼,出电梯,走到宿舍门口。坚固厚重的铁质宿舍门,一看就知道难以凭人力破开。考虑到这里聚集了全国最“卓越”的一批青少年人,使用结实的铁门也无可厚非。 他用铜钥匙开门,铺有瓷砖的地板一尘不染,显然是刚刚打扫过。住在这里的可都是“危险人物”,寝室绝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他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绕着墙壁敲敲打打,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尤其是卫生间,这地方要仔细检查,以免暴露重要隐私。 慕正光观察到几处疑点,但不太确定,于是改用更有效的搜寻方式。 从理论上来说,存在力可作用于一切人事物,但现在的他还做不到这种程度。他铺开存在域,消耗大量体力让存在力在域中运转,直至充满整个房间。 不同事物包含的存在力不同,例如,空气和电子设备包含的存在力不同。慕正光暂时无法通过这种方式查看事物的细节,但是,要想判断出事物的有无还是能做到的。 他探查到房间里藏了十余个未知设备,窗户边框、床板之下、洗衣机内部、空调顶上……等等等等,无孔不入。但还好,卫生间是安全的。 慕正光不动声色地打开行李箱,把洗漱用品、毛巾、衣服之类的摆好,然后出门。 他在一楼的商店里买了笔和便利贴,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写了点东西。写完后,他把便利贴向有字的一面对折,叠成方形。 两人刚一见面,他就把纸条抛过去了。 徐萦则打开纸条,看完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用彩墨浸染纸条,再将其撕得粉碎,并把碎片丢进垃圾桶:“走吧,该看赛场了。” 水木赛区里有四个赛场。赛场被蓝色不透明圆柱形玻璃壳覆盖,与休息区隔开。 休息区上方是星主的观战台,他们能看见赛场,且赛场里的人见不到他们。 慕正光和徐萦则穿过参赛者通道来到赛场边缘。 此处已经聚集起了上百人,人群被围栏阻挡,赛场近在咫尺但不得入内。 赛场是个半径一百米的金属建筑物,它向内凹陷,形成球面,像一口超大的银色圆底炒锅。 面对大赛场,慕正光不太有把握:“赛场太大,必须速战速决了。” “我还好,你加油。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了。” 徐萦则看重的是转瞬即逝的战机,只要抓住对手一刹那的不稳定状态,便能长长久久地胜券在握。至于赛场是大是小,她不在意,反正总能找到机会。但对光同学来说,大赛场就太不利了。 他们在校内游走,看完了四个赛场,每个赛场旁边都有不少人。 慕正光问她:“你有没有觉得赛区里的人太多了?” 徐萦则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水木赛区里只有512位参赛者,且不说比赛还未开始人没到齐,就算到齐了,每个赛场里也不该有这么多人。更何况赛场外也有很多人。而且,这些人似乎都是她的同龄人。 她说:“比参赛者还多,对吧?” “嗯。他们不是参赛者,但是也来了。” 徐萦则轻声应道:“不重要。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好吧。好像也是。” 听到这番话的星主至少有五位:巫山王、大别山王、燕山王、洞庭湖王、镜泊湖王。他们的地盘都不小,那女生轻飘飘的一句话把他们都否定了。然而星主无意和参赛者计较,听没听见这话区别不大。 11月25日~26日,决赛第一轮。 赛场外,未央宫。 原先恢宏壮丽的宫室早已荡然无存,只留下林荫和草地。 遗址公园里没什么人,也没有任何豪华的建筑。这时正值秋季,蒲苇开花,让人更感荒芜。 有两个女生走到椒房宫正殿的夯土台基平面,其中一人抬手,从空中抓取了一片红色羽毛。 这羽毛的形状像波浪、像鲜花,羽中有十余只“眼”,羽边有无数细丝。 张秋影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凤凰羽毛?” 喻宸叹了口气:“我说的是半真半假的凤凰羽毛。第一片,找到了。” “区别很大吗?” 喻宸看着手中的羽毛,眉毛扬起,嘴角上挑:“很大。凤凰是否存在还不一定呢。若是不存在,那就不会有真羽。等我集齐十二片半真半假的凤凰羽毛,我就……” “等一下,有一点我不明白。只要你愿意,任何人都不可能打败你,用得着这么拼命吗?” 张秋影说的“拼命”不是指在战场上厮杀,而是指喻宸在近两个月里游览了上百个景点,远非常人能及。 喻宸收起羽毛,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问道:“长江王也不可能打败我吗?” 长江王张秋影犹豫了片刻,她悄悄地“哼”了一声,然后才说:“在你的渐近域里,我赢不了你。” 喻宸这会儿心情大好,姿态也不自觉地放高了一些:“反过来说,如果你不在我的渐近域里,我必败无疑。十二片半真半假的凤凰羽毛,足以弥补我和你的差距。” “你是我的代言人,弥补你我之间的差距,有必要吗?” 喻宸说:“自从人们有了渐近线,生命就变得脆弱不堪,仿佛随时都会死去。为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变强当然很有必要。” 张秋影摇了摇头:“你多虑了,这世间还有我们。在这个故事彻底变成恐怖故事之前,我们有无数次机会改变它的走向。” 喻宸陡然想起这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年龄的女生,其实是一位极高层次的星主。十二片半真半假的凤凰羽毛能弥补当前的差距,但在未来的时光里,星主会获得怎样的强化,那就不得而知了。 想到这里,她的表情变得严肃,不再像先前那般无所畏惧畅所欲言:“我所做的,也是如此。” 喻宸说这话纯属唱高调,她一直在旅游,世间的好和坏,她都没参与。 长江王并未揭穿她,反而还为她加油:“如果没有我们,人命就真的如同草芥了。这个世界还值得我们努力,不能让它轻易崩毁。” 第二十六章 能力半径的表达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喻宸都觉得星主得为新时代的变故负全部责任,并且,她一直认为星主能负得起责任。长江王说的话和她想象的很不一样,她有些难以置信:“这世界有崩毁的趋势?” 长江王张秋影严肃地说:“渐近线不可控,而人心比渐近线更不可控,崩毁,只在片刻之间。你对渐近线是怎么看的?” “一种奇幻莫测的神秘力量。” “你知道这种力量和什么有关吗?” 喻宸答道:“和‘暗’有关。” 张秋影在心底里轻轻呸了一声:正常人都知道这种力量和“暗”有关,但你这么回答就很没意思了。 “嗯,这种力量和‘暗’有关,那它和什么无关呢?” 渐近线和什么无关?这问题太简单。喻宸在心底里罗列了好几个词汇,随后一一讲出:“和考试成绩、家庭条件、颜值、特长、父母、职业无关。不,可能和职业有关。” 待喻宸说完,张秋影才开口:“我个人认为渐近线和职业无关。此外,渐近线与人的身高、体重、外貌、年龄、性别、学历、天赋、才华、智商、情商无关,与权力大小、财富多少、身体是否健康、精神是否正常无关,与家庭背景、出生背景、成长背景无关,与遗传物质、生活条件、兴趣爱好无关。” 喻宸越听越感到不对劲:和身高体重无关,这没问题,但是,渐近线怎么会和年龄也无关?第一届大赛只对一小部分人开放,渐近线肯定和年龄有关。而且,而且!渐近线和兴趣爱好有关,这是我体会到的事实! 张秋影发现喻宸的眼神变了,于是便知她另有想法:“很出人意料,对吧?或许我换一个说法就没有那么出人意料了。无论是何种身高、何种体重、何种外貌、何种年龄……都有机会得到令自己满意的渐近线。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喻宸心想长江王张秋影还真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她丝毫不畏惧“恐怖故事”,是因为她有强大的力量,还是因为她的心异于常人? “惊喜还在后面呢。你们的渐近线和我们的渐近线大不相同,看好了。”长江王引动地水上涌,雾气中,千年前的宫阙拔地而起,熠熠生辉。 喻宸吓了一跳:“这是?” 张秋影温和笑道:“这是幻象。” 喻宸松了口气:“哦。幻象。” 她走到墙边,触碰那里的砖石,眼神变了又变:“为什么?” “时空的幻象,可不仅仅能骗过人类的眼睛。古人预言的末日,从未放弃过抵达我们的未来。”张秋影一边拍掌一边说话,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意味深长。 喻宸不解其意:“是这样吗?” 张秋影点到为止:“不重要。走吧,去其他景区,帮你找第二片羽毛。你的同龄人还在赛场里比赛,但你比他们厉害得多,就不用做多余的事了。” “谢谢。未央宫怎么办?” “留在这里,作为我们来过的标志。” 决赛持续五天,徐萦则的比赛在第一天上午,她的对手是李辰冰。 李辰冰的渐近集是一块金色长命锁。 她年幼时体弱多病,难以医治。她爸爸走投无路,从寺庙里求来了一个长命锁。 说来也怪,自从有了长命锁的保护,李辰冰再也没有生过什么大病,连小病也屈指可数,像感冒发烧之类的,不用吃药,扛两天就能好。令许多人头疼的口腔溃疡,更是多年以来从未有过。 初中时李辰冰和好朋友互换吊坠,她戴着朋友的玉佩,朋友戴着她的长命锁。那天回到家后,她高烧不退,一连请了好几天假。 她的朋友来家里看望她,把长命锁重新系在她的脖颈上,她很快便痊愈了。此后,她被严厉告知长命锁绝不可离身。 “暗”覆盖全世界,李辰冰得到一把新的长命锁。新锁比旧锁大得多,但又没有大到可以当武器使用的程度。两把锁都被她挂在胸前,金光闪闪,熠熠生辉。 新锁是“与病痛有关的力”的实体,虽然李辰冰能引发的只是感冒、发烧、溃疡之类的小病,或者说症状,比如咳嗽、鼻塞、咽痛,但在比赛中,任何差错都有可能改变战局。 两人站在赛场的两端,比赛开始,她们跳入赛场。 由金属打造的赛场不算太滑,跳跃落地后也能轻易稳住身形。 李辰冰在赛场中奔走,她走过的地方弥漫着肉眼不可见的致病因子。 致病因子在空间中的位置是固定的,不会被风吹动,也不会附在人的衣服和皮肤上被人带走,但它接触人体后,能与人体发生特殊的反应,侵害人体功能。接触的越多,效果越强,患病越重。 “运行清除。” 徐萦则向来都有用运行清除抹消不可见因素的习惯。 致病因子是“弱力”,极易受运行力影响,被清除后威力大减。 域加持成为徐萦则在赛场上的常态,随着双方距离迅速拉近,她看准时机再次发动运行清除,作用于对手,使其动作迟钝。 徐萦则闪身而至,轻易把对手按倒在地。 方牌触地即为输,用不着取下。 李辰冰自始至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致病因子对你无效?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渐近者! 徐萦则给慕正光发了条消息:“赛场不滑,可以自由行动,我这边第一场结束了,直接把对手按倒就行。祝你好运。” 慕正光看完消息,立即回复,“嗯,多谢”。他心有暖意,眼中欢笑:在决赛里还能秒杀对手,你真是超尘拔俗,我也不能落后了。 慕正光的比赛在下午,有了萦同学传授的经验,他一点也不慌。 郭祺玮也丝毫不慌,他自认为他的力量已然圆满,无所畏惧。 力量是一种很玄奥的东西,无论有多少力量,都不会觉得“多”。世间代表“圆满”的事物屈指可数,圆月勉强算是其中一样。 郭祺玮把“圆月”当做武器,圆月半径约有一尺,散发着皎洁柔光,绕着他自转也公转。 郭祺玮出身昂贵,家境优渥,天生自满,无法可解。与“圆满”有关的力使他愈发出类拔萃,他被家族寄予厚望,决赛只是起点,他的目标是八强。 慕正光第一眼看到圆月就发觉不对劲。圆月给他施加了一种韬光养晦的暗示。他对这种暗示不敏感,毕竟同学曾明确告知他做事留一手。饶是如此,他还是受到了暗示的影响。 郭祺玮的圆月能让人心满意足,沉溺安逸,无法发挥出全力。比起加速计时,这样的削弱就太基础了。但圆月的作用有很多,压低对手的力量水平,只是其中一种。不过,圆月的其他能力不适合在赛场上展现,于胜利无益。 双方相隔两百米,距离太远,激战还未爆发,但两人都密切关注着对方的动向。 慕正光没有拿出沙漏,也没有拿出轴心。他对圆月很感兴趣:发光的土球体积不大,自转暂且不论,它的公转速度约是20m/s,公转的轨道半径小于10米。用水的密度计算土球的质量,它约有三百五十斤重。转动的土球可攻可防,要是离它太近,恐怕很难避开它的攻击。 慕正光远观圆月,只能粗略估计。 郭祺玮有庞大的家族作为助力,他对圆月的认知和了解颇为透彻。 在星主的联合会议上,“域半径”一词初次被公开。多数人都知道“域半径”是划分渐近阶段的唯一标准,但域半径意味着什么,他们知之甚少。 五个月前,郭祺玮得到圆月。也正是在那时,他通过长辈们的关系网得知了针对“域半径”和“能力半径”的秘密研究。 能力半径是域半径的间接表达,不严谨地说,这两者的关系就像同一个人的身高和臂长。 圆月的最大公转半径就是郭祺玮的能力半径,49米,而这时他的域半径已是70米。按照这种增长速率,他从一阶星环级到二阶星陨级,只需228天,是当之无愧的中古者。 当其他人还在摸索前行的时候,他的家族已经为他测定了多项数值,让他对自身能力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与郭祺玮相比,大多数人在“成长初期”就已经落后了。 例如,郭祺玮在参加比赛前进行了实战训练,其他人虽然也知道比赛很重要,却无法提前做准备。因为这种训练不仅耗费巨大,而且有可能造成伤亡,无权无势者,不敢做这些事。 受到训练的郭祺玮,定下了一个远高于自身水平的目标:在第一届建模大赛中进入前八,以此作为他成长过程中的第一个里程碑。 郭祺玮的圆月是强大的武器,也是获取里程碑的重要保障。月球物质的平均密度是3.34克每立方厘米,圆月半径35厘米,重1200斤,这才准确。被1200斤的东西碾过,其惨痛程度可想而知。 一阶渐近者的速度约是10~50m/s,速度和域半径有密切联系。郭祺玮昨晚刚测过最大奔跑速度,37m/s。非同寻常的高速,是他取得里程碑的另外一层保障。 第二十七章 千丝万绪金步摇 郭祺玮以星降之势冲向对手,他的圆月在金属赛场内旋转、滚动,发出轰隆隆的噪声。 慕正光的第一反应是逃跑。土球质量大,速度快,一旦撞上,非死即伤。 慕正光的渐近线只“发展”了不到两个月,在境界上可以说是无比崭新。倒计时和加速计时还未生效,仅凭域加持的效果,他的速度低于对方,这导致他没有可能逃出对手的攻击范围。土球朝他滚来,他后退两步,暂时避开。 郭祺玮缩小圆月的公转半径。圆月的轨迹不能是直线,错过之后必须环绕一圈才会重逢。半径减小,但速度不减,错过和重逢的频率都会增加,胜算也在增加。 虽然圆月的波及范围缩小了,但他本身的速度足够快,月轨半径四米,他与对手的间距恰好保持在四米之内,足可驱使圆月发动攻击。 郭祺玮是个很自负的人。 他的出身背景、家庭条件,以及圆月给他带来的强大力量和心灵上的满足,使他越来越目中无人、目空一切,似乎所有人在他眼中都是无名之辈,都不值一提。 他的速度比圆月快得多,但他用来攻击和防御的却总是圆月,而不是他自己的双手。 这让慕正光有机可乘:你离我这么近,却还是依赖渐近集,真是匪夷所思。如果我有你的速度,我更愿意举着土球砸人,而不是等土球环绕一圈碾压人。 他发动加速计时,并看准机会,抛出沙漏。 郭祺玮看到沙漏朝他飞来,他轻慢地抬起左手,圆月的轨迹再次缩小,并浮到空中,为他挡住沙漏。 沙漏被拦截,掉到地上,慕正光没去捡。 圆月在空中画弧,渐行渐远。 两人对视一眼,电光石火弹指之间,慕正光拿出轴心砸向对手的石牌。 这一击犹如重锤,差点让石牌碎裂。 郭祺玮的眼神中出现了少有的惊愕:不对啊!每个人得到一条渐近线,每条线对应的渐近集应该也只有一种。你先用沙漏,再用画轴,难道你有两条线?不像。还有另一种可能!你作弊了?不!不算作弊!你能召唤两种工具,那就说明你的渐近线有召唤两种工具的能力。这是一条什么样的线?如果我能有两个月亮…… 人们想得到的东西太多,所以总也无法感到“满足”。就在他内心动摇的瞬间,胜利的天平向对方倾斜。 从心穹中升起的月亮,当然受心的影响。圆月暗淡,压迫褪去,对手不再受限。 沙漏落地后裂纹密布,但还未破裂,对决的双方都在沙漏的作用范围之中。倒计时,域加持,加速计时,三合一! 在石球折返之前,慕正光转动轴心,又是猛地一砸,石牌破裂,胜负已分。他捡起沙漏,迅速后撤。比赛结束了,但对手几乎还保留着完全实力,不可不防。 郭祺玮还没有小气到赛后亲自追击的程度,他固然妄尊自大,容不得他人,放不下仇怨,但长辈们会帮他对付这个人,用不着他亲力亲为。 在得知郭祺玮的“噩耗”后,郭明学不急于帮儿子复仇,他立刻运作关系把儿子送进决赛赛场继续参加比赛。 在大多数人看来,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但第一轮比赛还远远没有结束,而且,每个人的比赛信息都是通过邮件发送的,其他参赛者并不知晓,只需把其中一位参赛者劝退,让郭祺玮补上即可。至于其他不稳妥的地方,可以以后再谈。 比赛期间,水木大学里的所有学生和老师都被迁往校外休假。同时,官方派重兵看守学校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入,唯有失败者,可以走出。 但在郭明学的家族面前,看似森严的守卫形同虚设,他们的人来去自如。这些人带着厚礼,成功劝退了杨苏泊。 郭祺玮顶替了杨苏泊的身份,轻松愉快地解决了杨苏泊的对手。 他心情大好,为自己的权势感到骄傲:新时代必将属于强大渐近者,而我本人就是强大渐近者之一,不客气地说,我有资格对这个世界的未来指手画脚。 慕正光和徐萦则在食堂里吃过晚饭,并肩而行,游览校园。 即便是已经恋爱两三年的学长学姐,见了他们的模样,大概也会动容。哪怕是在高中时相识,考入同一所大学,相伴五六年的资深人士,也会感慨他们的成熟和稳重。有心人与有心人惺惺相惜,有些东西,一目了然,一看便知。 这一轮的对手太特殊了,慕正光清晰察觉到对手的域半径远高于他。他心想关于比赛的事,你没问,但我不能不说。校园里有无数只眼睛、无数只耳朵,传纸条的小技巧用多了容易被人看破,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再用一次了。 纸条上写着:“我这次的对手可能很快就到二阶了,应该也是中古者,多加留意。等比赛结束,我再跟你细说。” 徐萦则对他这种慎重小心的行事风格相当满意:我言传身教,以身作则,你终于学到了。 她昨天买了个打火机,今日刚好用上。她看完纸条后点火烧掉,不留任何痕迹:“好,我会注意的。” 11月26日,仍是决赛第一轮,两人无事,又逛校园,对校内的各种设施都有了细致的了解。尤其是食堂,不仅了解,而且还亲身体验。这天,他们每人都走了六万步,吃了六顿饭。 11月27日,决赛第二轮,总第十六轮。 慕正光的对手是个女生。 他思索了片刻,大致想明白了大赛举办方的用意:性别不同,身体素质也不同,这是常识。但进入决赛的人,实力都不会太弱。在强大的渐近线面前,性别带来的微小差距,可以忽略不计。“暗”给予所有人力量,在这股力量面前,男女平等,一视同仁。大赛举办方想知道谁才是最强者,当然也会一视同仁。 江贻恒的渐近线实体是一支金步摇。 她曾拥有过一支真正的金步摇,那是她妈妈的遗物。在一次搬家过程中,她不慎弄丢了金步摇。从那以后,她妈妈的容貌在她的脑海中就越来越模糊。戴着步摇的人,与步摇一同永远离去,再也不可追寻。 幸好,“暗”让她找寻回旧物。遗憾的是,替代品终究只是替代品,她记起的也只是妈妈头上的金步摇,而不是那张笑脸。 每每回想起那段时光,她都深深以为:因为搬家,我弄丢了金步摇。也因为搬家,爸爸有了一个新的恋人。这两件坏事几乎同时发生,真是讨厌啊! 金步摇代表的是与“思念”有关的力。 每个人的思念各不相同,虽然有许多人获得了与“思念”有关的力,但他们的渐近集千差万别,力的作用和大小也各具特色。 以逝去的亲人和丢失的遗物为底色渲染出的强烈思念,化作强大的力量,庇佑生者前行。 金步摇因思念而生,也被思念所控。江贻恒用心思牵引步摇,使其在空中飞舞。步摇运行犹如箭矢,在建模大赛中,她扮演的是出色猎人的角色。 江贻恒得到步摇的日子不长,她在渐近之路上也只是迈出了一小步,域半径,55米,但是,金步摇的速度上限是她本身最大速度的1.5倍,这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域半径的不足。 土球的轨迹必须是弧线,慕正光认为,土球的运动可能是球体自发的,主人的意志会改变轨迹,但不改变运动性质。而步摇的轨迹没有定式,它那繁琐的流苏和坠子在空中摆动、摇晃,像一只只连体的蝴蝶。 江贻恒曾发现她操纵步摇离她最远的距离是域半径的2/3,超出这个范围,她就无法控制步摇了。倘若她也有郭祺玮一样的研究条件,她就会明白最大控制半径即为她的能力半径。 慕正光很有自知之明:我挡不住土球的碾压,但要打落一支步摇还是很简单的。你能操纵步摇离体,我能操纵轴心离体,你攻我防,要想获胜应该不会太难。 然而在步摇未到他身边之前,他都是很谨慎地把轴心握在手中,不显露丝毫浮空的迹象。 轴心与步摇的第一次碰撞发生在比赛开始后的第五秒。 步摇朝慕正光的腹部刺来,轴心跃至半空,成功击落步摇。 步摇弯折,流苏断裂,玉坠破碎,轴心上出现一道深刻的划痕。 江贻恒沉思片刻,让残损的步摇消失,召出另一支完好的步摇飞到他身后。绕到你目光不可见的背后发动攻击,你还能挡下吗? 江贻恒的偷袭得手了,步摇刺入慕正光的后心,消失不见。 在被思绪牵绊的一瞬之间,慕正光看到了许多被他遗忘的画面。这些画面有的是事实,有的则是虚幻,它们都与一个人有关联:徐萦则。 现实让他见到了同学幼年、童年、少年时的模样,梦境则让他看到了这位同学青年时的面容。 过往事,意中人,一一浮现,清晰可见。 慕正光再次想到:“暗”降临之时、我得到存在力之时,我记起的,都是你。 第二十八章 存在构造思念力 与“思念”有关的力,不直接伤害人的身体。虽然步摇有实体、有质量,但思念本身是无质量的,它能在画轴上留下刻痕、能刺入自然界里的树木,但它穿不过有心之人的皮肤。 然而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被步摇击中,都会陷入思念。思念有长有短,因人而异。在思念期间,人们无法做出有效的抵抗行为,说成是任人宰割也不为过。 第三支金步摇浮起,江贻恒瞄准了牵着方牌的黑色牛皮绳。 只要弄断绳子,方牌落地,她就赢了。 在初赛和半决赛中,她在制住对手之后,还要伸手将对方挪出场外。 但是决赛规则对她太有利,在决赛里,她只需割断牛皮绳。 牛皮绳断裂,方牌快速下坠。 慕正光刚好清醒过来,他伸手接住了方牌。只要不碰地,就不算输。他把方牌装进口袋,随后,他闪身后撤,风车轴心留在他身前,高速转动,绞碎金步摇。 江贻恒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虽然第二支步摇被消耗殆尽,导致第三支步摇没能被立刻召出,并且步摇移到你面前切断牛皮绳确实需要一些时间,但这短短的三四秒,你就挣脱了思念的束缚?又或是你根本没有沉入思念的摇篮?不可能,步摇对任何人都生效,这一点毋庸置疑!一支步摇只能困住你三秒,我得离你更近,以便于从你的口袋里拿走方牌。 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沙漏倒计时生效。 慕正光有意往赛场中心靠拢。 赛场最中心,也就是最底端,在这里聚集的双方都会习惯性地围绕中心点四处奔走,不容易走出沙漏的生效范围。 第四支步摇绕着江贻恒徘徊不定,迟迟没有打出。她在寻找必胜的时机。要想击中对方,这很容易。如何取得胜利,才是她要细想的问题。 慕正光被步摇打中过一次,心中早有提防。一旦步摇离开视线,他就往身后看。 不难想到,这种行为会让人分心,露出破绽。 轴心再次砸弯步摇,但与此同时,对手闪身而至,慕正光被推倒,压在步摇上,所以又中招了。 步摇触碰到活人,即可招致思念。 幼年、童年、少年、青年,喜、怒、哀、乐,哪种年龄、哪种面目的同学才算最美?慕正光想到答案,便从思念中告退。 这次只用了两秒。 江贻恒拿到了方牌,她生怕那人突然清醒抢走方牌,便把方牌往远处扔。 慕正光恢复意识,他想都没想,伸手在她背上一拍,再用力一压,对手的方牌先触地。 决赛第二轮,慕正光获胜。 江贻恒满怀沮丧:你的方牌飞在空中拿不回来,但我的方牌却近在眼前,还是失算了。可是,为什么你没有深陷思念呢?人的思念无穷无尽、源源不绝,任何人对思念都没有抵抗力,步摇第一次打中和第二次打中,只要你的心态未发生改变,步摇的效果也不变,为什么你能…… 慕正光追着方牌飞远的方向离开了赛场,江贻恒紧紧跟在他身后,一直追到赛场外的大路上。 “帅哥,等一下。” 通常,男性听到“帅哥”这个称呼,都会寻找声音的来源,慕正光也不例外。 江贻恒见他回头了,连忙加速冲过去。 慕正光后退两步,左臂平伸,掌心向前,这是“停止”的手势。 他的想法是:与异性保持合适的距离,这是正常人该有的觉悟。再者说我已心有所属,更不应该与异性靠得太近。 江贻恒尊重他的意愿,在他身前一米处停了下来:“放心,我不是来寻仇的。你为什么能轻易摆脱思念?” 慕正光心有所感,过往画面再度浮现。思念?我看到的画面是由思念引发的?“暗”的力量真是神奇,竟然赋予了你这样的渐近线。 他说:“有益的思念浅尝辄止,无益的思念难以自拔。” 江贻恒被这话惊得呆站在原地:你竟敢否定我的思念! 她插在发辫里的金步摇像是被人拖拽一般突然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慕正光出于礼貌,回答问题后没有立刻离开。他的思绪曾被步摇牵动,但换个角度看,步摇也曾被他的思绪牵动。 对方头上的步摇坠地,他隐约有种预感:地上的这支步摇才是真正的实体,若是能得到它,说不定能找到用存在力构造思念之力的路径。 江贻恒捡起金步摇,面无表情地问道:“有益无益怎么区分?” “你的步摇能借我用一下吗?” 江贻恒忽然想到可以让他再体会一次思念的滋味:你感受到了思念的美好,说不定会改变看法,对难以自拔的思念赞不绝口。 她把步摇抛了过去,出乎意料的是,步摇触到那人,却并未消散。 慕正光刚一拿到步摇,就体察到一股带有绝望属性的悲伤。这就是她的思念的源头吗? 他的思路逐渐清晰:你能让人看到已经遗忘的画面,是因为你曾经历过永远的失去?永远的失去,是指死亡?由失去带来悲伤,由悲伤带来思念,路径已知。一切人、事、物都包含存在力,你的步摇里的存在力,我感受到了。借用你的路,扩宽我自己。名为思念的存在力,它大概可视为我的存在力的“辅助线”。这股力量真是美妙啊!可以找同学“炫耀”了! 慕正光上前一步,归还步摇:“谢了,步摇还你。有人得到思念,以此为慰藉。有益无益很难区分,但让人更为积极向上的,或许是有益的。” 江贻恒不排斥他的新看法:慰藉?听起来还不错。因思念而生的慰藉,应该是有益的吧? 步摇的事解决,慕正光快速离去,他一边走一边给同学发消息:“比赛结束,战果依旧,我在兰园餐厅等你,午餐时见。” 徐萦则的比赛还没到,她还没起床。她很关心光同学,但她不强求什么:你赢了也好,输了也好,与你相比,加分和胜利都无关紧要。人不可能一直获胜,未来更是不可看清,我乐意见到你胜利,也会为你的失败而失落,但也就仅此而已。 两人彼此牵挂,但并非牵肠挂肚。徐萦则如此,慕正光也如此。 慕正光回到寝室,走进卫生间。他回忆着金步摇的外形和作用,心思流转,存在构造。 存在构造的条件极为苛刻,找不到准确的路径和具体的渐近线实体就无法施展这种能力。今日在机缘巧合之下,这两个条件都具备,所以他才有了使用存在构造的想法。 第一步,构造外形。他召出沙漏,金沙化为烟气雾光,从玻璃壳中散出。金色丝线编织缠绕,流光溢彩步摇成型。 第二步,牵动存在力,使其转化为与“思念”有关的力,但不完全转化,而是让步摇同时载有存在力和与“思念”有关的力。 半小时后,金沙损耗5%,这两步都完成了,但成品效果如何,有待实践。 慕正光伸手捏造步摇,也伸手抹灭步摇,都可做到。由此可见,步摇已有可控、稳定的实体。 他尝试操纵步摇悬浮、飞行,却未能如愿。 慕正光感到些许遗憾:存在构造的缺点这么明显?与“思念”有关的力,名为思念的存在力,差距很大啊!难道我找到的路径不准确?或者是,我得到的渐近线实体不具体?这两者都有可能,但后者的影响更大。我只是体验、触碰过金步摇,在构造的过程中,金步摇不在我面前,所以难免有瑕疵。 他在思考时下意识地抓紧了金步摇,步摇在他掌中留下极浅的印痕,于是他便知晓,步摇能对他本人造成损伤。至于能不能让人沉入思念,还未可知。 徐萦则醒来,看到他发的消息,眉眼浅笑,打好了字却又删掉,她并未立刻回复,直到比赛结束她才回了消息:“我也赢了,我来找你。” 两人在兰园餐厅见面,慕正光把步摇放在她手上,步摇保持原状。 “怪事,按理说我的思路是对的,但为什么无效?” “可以换个人试试。我们太熟悉了,你的招数对我没用也很正常。”徐萦则说的“太熟悉”不全是表面意思。餐厅里人员众多,有些话她不好明说。她想说的是:我们交换过主线,不分彼此,不能用常理估量。 慕正光明白她的想法,点头应道:“有道理。等我一下。” 他跑到邻近的奶茶店买了三杯奶茶,把其中一杯赠予工作人员。奶茶免费,步摇也免费。步摇消失,他见那人神情恍惚,便知有效。 大约过了十几秒,那人对他说:“谢谢。你的渐近线……很善良。” “不谢。应该是我谢你才对。” 慕正光带着两杯奶茶回来了。 徐萦则对他笑道:“不错嘛,能从陌生人那里得到帮助,有进步。” “过奖过奖。这种力量对其他人有效,对你无效。刚才没问你要喝点什么,所以就买了一样的,常温的这杯是你的,给。” “昂。杨枝甘露。还好啦。”徐萦则说的是实话:杨枝甘露不是我喝奶茶时的首选。我的首选种类繁多,没有定数,你不知道,这很正常。喝什么不是重点,你有这份心就足够好了。 下午,两人继续逛校园,并多吃了一顿饭。 作者的话 第二十二~二十八章回顾 第二十二章《力量失衡的代价》 按照剧情发展,比赛结束,该回家了。在本章节中,两位主角之间发生了一系列的事,这些事不容易总结,也未必和剧情有多大关联,它更像是时候到了自然而然发生的事。 在返程之前的事不再总结。返程途中发生的事可以用两个字总结:表白。 慕正光一直在说问句,但在那个情境下,问句也算表白,而且是明确表白。 两人真正确定关系是在下一章,确定关系有一个准确的标志,那就是达成约定。但这依然不是恋爱关系。就算是恋爱关系,两人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本章里提到的重要设定:力量失衡。 你看到的那两个长段,都是站在主角视角写的。这种失衡也颇为抽象,但是此处提及的失衡仅限于金沙褪色,带来的影响极为有限,不可能真的把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它只是会让人感到困扰。 ———————————— 第二十三章《意为封印的约定》 三件事结构。 第一件事,两人用钢笔写字。 “白光尽处火轮现,草木山河金潋滟”,取自《岱岳吟下》,作者魏源。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取自《渔家傲》,作者李清照。 第二件事,见同学的妈妈,并顺便插叙了一些内容。 插叙的重点是两句话,慕正光说的“能承认自己不听话,就已经比大部分同龄人做得好了”,徐萦则说的“不是我做得好,而是大部分人做得太差”。 本书中刻画人物形象和性格特点往往不是通过一件事就能说明白的,但这部分形象、这种特点只需双方各说一句话,因为这种形象太突出了,与大多数人不同。 见同学的妈妈,在此过程中还有一些小细节。比如慕正光的语言风格,他说“很顺利”和“也顺利”,这两者程度不同,对应的事实也不同。再比如说,在此事末尾,“王虹予对这两人非常放心”。 第三件事,意为封印的约定。 两人互换了30%的渐近线主线,但是换完之后渐近线不通用,相当于“封印”,这必然会影响他们的战斗力。 对这种削弱,本章中做了弥补,那就是用沙漏制作了沙漏轮廓、用风车制作了风车轴心。 有了这两件武器,两人在决赛里做事会方便很多。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沙漏和风车不适合作为武器,而轮廓和轴心就没有这样的局限了。 至此,约定达成,信物交换,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 ———————————— 第二十四章《恰如其分的名字》 本章的事件较多,只取核心部分。 恰如其分的名字,指慕正光的“正义之光”和徐萦则的“生命之火”。 此处略微提及两人童年时的往事,从这些事里能看出,两位主角在年幼的时候和别的同龄人没有太大区别,也会打闹,也会吵架。 慕正光提起了强力弱力的划分。这是在第二十章里写到的内容。 徐萦则又提出了一个新的话题,“为什么还没有出现混乱”。从这里也能看出徐萦则比慕正光更小心、更慎重。 在徐萦则家聚餐,对食物的描写、对王虹予的描写都符合她在第一章里的表现。 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候,两位主角正式确定关系,或者说在名义上确定关系,再者说,在家人面前确立关系,但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和原来一样。 章节末尾写到和卢浩的聚餐。表现了人物性格,但不再总结。 ———————————— 第二十五章《半真半假凤凰羽》 这一章花了大量笔墨描写赛区的情况,主要落点有两个,一是赛区内的人偏多,二是赛区里有很多监控。人数偏多,因为星主也到场了。很多监控,这是客观情况,不做总结。 本章里写到了星主的性格,那就是“无意和参赛者计较,只当没听见这话”,这是绝大多数星主的底色。星主的本质还未详写,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不是外星人。 还有就是本章里的地点问题,勤国都城,幽龙城,其具体所指想必大家都清楚。“幽”指的是“幽灵”,很大很大的那种。水木大学和幽龙大学对应到现实中的名字,大家肯定也都听说过,甚至常常听说。 存在力的特殊用法:判断事物的有无。这是不常见的用法,且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用法依赖的是存在力本身的性质:万物都包含存在力,万物的存在力都不相同。 章节末尾出现了长江王的代言人喻宸和长江王张秋影。 喻宸是文中第一个有准确名字的上古者,这一点文中没有提及,但是不难猜到。长江王和喻宸近距离对决,喻宸一定不会输。 十二片半真半假的凤凰羽毛能强化喻宸的能力,这是文中第一次出现与“强化”有关的描写。 长江王张秋影对世界的态度比较积极。恒星星主离开了星球,张秋影是留在星球上的最强星主之一,如果这种人态度消极,那全书的故事背景就不攻自破了。渐近线非常危险,倘若没有外力介入,人类世界早就崩溃了。 ———————————— 第二十六章《能力半径的表达》 喻宸也是高中生。 张秋影和喻宸的对话还在继续。 渐近线与什么有关?这个问题不是第一次出现。 慕正光和徐萦则的答案是什么?慕正光的答案是“从心中产生的力量”,徐萦则的答案是“渐近线与心相连,听起来公平公正”。简而言之,渐近线与心有关。 本章并未否定“渐近线与心有关”。 张秋影说渐近线和兴趣爱好无关,但是喻宸不这么认为。而且,张秋影没说渐近线与心无关。 张秋影说了这么多,究其核心无非四个字,“公平公正”,这一点徐萦则早就想到了。 如果渐近线受财富、权力影响,那全书的力量体系和立意就不成立了。 全书到目前为止,共有五个场景表现了星主的能力。 第一个场景,天狼星星主堆砌宫殿、操纵人心、制造幻象。 第二个场景,星主取走人类的武器,焚净辐射。 第三个场景,天狼星星主召回被焚烧、被冰冻的人、七位恒星星主送出祝福,而后飞往太空。 第四个场景,山王、水王被导弹炸了,但毫发未损。 第五个场景,长江王张秋影制造时空幻象,未央宫拔地而起。 这些人的渐近线和人类的渐近线不一样,他们的性格也和大多数人类不同。 在本章节里第一次详细描写徐萦则的战斗。 慕正光很少使用存在清除,但徐萦则一上场就用运行清除抹消不可见因素,接着再发动运行清除作用于对手,使其迟钝,抓住一瞬间的战机就能稳赢。 第十四章里写了:如果慕正光愿意使用存在清除,他也能做到类似的事。但慕正光和徐萦则的战术不完全相同,徐萦则比他先用出“清除”。 本章中写到了赛前训练,但这种训练的作用极其有限,所以一笔带过。 在比赛中占据主要地位的是渐近线和域半径。训练,或者说战术,这些只起辅助作用。训练得再多,渐近线的本质不变,域半径和渐近率也不变,那就不会从根本上影响胜负。 本章介绍郭祺玮时有这样一句话,“他出身昂贵,家境优渥,天生自满,无法可解”。 可能有些人会问,为什么不说“出身高贵”,而要用“昂贵”来形容“出身”? 要说明的是,文中这句话是站在旁白的角度说的,旁白是可信的,甚至可以说,旁白是作者的观点。作者说他高贵,他就高贵,作者说他昂贵,他就昂贵。 在本书中,真正能称得上出身高贵或者高贵的人寥寥无几,这种高贵是形容心的,而不是形容物质条件的。 形容物质条件的顶多只是昂贵。“出身昂贵”侧重的是郭祺玮出生后拥有的家产以及出生前人们在他身上的投入。无论是家产还是投入,都是物质条件的范畴,至于显赫的地位、强大的权势,这些东西也不高贵。 根据全书的主旨,财富不决定力量的强弱,但这不代表有钱人不能拥有强大的力量,更不代表强大的力量和金钱一定没有任何关联。财富不决定力量的强弱,但并非不影响。在不同的人的身上,这种影响或大或小。更直白地来说就是,金钱买不来渐近线。 本章中提到了新设定“能力半径”,能力半径是域半径的间接表达。在以后的章节中还会再说到两者之间的关系,比如,下一个章节里就有。 想必各位读者也发现了,从半决赛的后半段起,作者开始“详细”描写主角们的对手的生平经历。 这些生平经历比比赛更重要。比赛只能决定一时的胜负,这次输了还有下次。但生平经历不能改写,由生平经历塑造出来的人物本身也不是能轻易改写的。 回归主题,张秋影说了二十一个与渐近线无关的因素,要把这些因素全部表现出来,需要大量人物、事件。赛场上有许多参赛者,趁此机会描写参赛者的生平经历,能快速证实张秋影的观点。 ———————————— 第二十七章《千思万绪金步摇》 郭祺玮在文中的作用很复杂,但与他有关的剧情不多。 作为一位末流中古者,他的上限不高,不值得主角重视,也对主角造不成威胁。但可以借着他阐明权势在大赛中的作用,并用他的权势引出诸多设定。 从本章中不难看出,郭祺玮发挥失常了。如果郭祺玮不那么自负,慕正光要打败他,肯定会用出存在清除。 这次的对手掌握着与“思念”有关的力。此人也非常重要,借着她可以展开很多侧面描写,并引出诸多设定。 也可能你没发现,也可能你发现了,但还没总结出来,这里直接给出结论:渐近线与心愿相连。 这个结论和前文里的结论有什么不一样?多了一个字,由“心”变成“心愿”,范围缩小了。 “渐近线与心相连”,这句话错了吗?没错,但不如新结论准确。就像“老虎是动物”“老虎是猫科动物”,这两句话都没错,但后者范围更小。 在上一章里写到了依赖物质压力取胜的,这一章里写到了依赖精神压力取胜的。两者没有高下之分,江贻恒和郭祺玮对战,胜负很难说,虽然郭祺玮的域半径大于江贻恒。 郭祺玮的能力半径是域半径的70%,江贻恒的能力半径是域半径的2/3。此处只列举比例,不深究比例的内涵。 ———————————— 第二十八章《存在构造思念力》 本章里写到了“觉悟”,原文是“与异性保持合适的距离,这是正常人该有的觉悟”,这句话很重要。 本章也写到了徐萦则的觉悟,原本比较长,总结一下:关心,但不强求。热爱,但不丧失自我。 慕正光已经用出的第六种绝招:存在构造。 存在构造的条件极为苛刻,要有准确的路径和具体的渐近线实体。此外,还需召出沙漏,用金沙缔造其他形式的存在力。最后才是那关键的两步。做完这两步,不一定成功。就算成功了,也不可能100%复制。 江贻恒能操纵金步摇飞行,但慕正光做不到。不过,他们的步摇都能让人陷入思念,这一点是相同的。 不知你是否还记得前五种绝招:倒计时,加速计时,域加持,存在清除,存在吸收。 你或许会有疑问:赛场里也有其他中古者,为什么其他中古者的绝招没有主角这么复杂? 这你可问对人了。第十七章里有这样一句旁白,“存在力远胜于其他各种形式的非本质力”。这句话的具体含义在此不解释,解释得多了容易剧透。 慕正光得到金步摇,他的实力提升了。 本章后半部分花了较多篇幅描写两位主角,具体细节不再总结。 抽出其中一点分析一下:卖奶茶的人说慕正光的渐近线“很善良”。那么,“善良”这个词准确吗?严格来说,不准确。与“思念”有关的力充其量只是包含善意,但是善意不多。金步摇能让人陷入不衰减的思念,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不衰减”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种思念极难化解。难以化解的思念若是与恶意结合,它的杀伤力非同寻常。 第二十九章 朱笔描画血云天 11月28日9:00~11:40,决赛第三轮。 戴文鹏出生时,有红色的云气在产房上空凝结,云气一度曾遮天蔽日,持续半个小时才消散。 这不是传闻,而是事实。但这股云气属于谁,就不得而知了。见到云气的人不少,医院的产房里也不止他一人。 而且,云气只是一种自然现象,与人的际遇没有必然联系。 作为一个在县城出生、在村庄成长的人,戴文鹏在出生前就被寄予厚望。 朱色的云气加重了这种厚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直到他从“暗”中取得朱笔。 旁人嫉妒他能肆意刻画鸟兽虫鱼花草树木,却少有人知晓他笔中的墨正是流淌过他心房的血液。 五个月前,他拿起朱笔。朱笔描画,红云傍身,中古之人,声名鹊起。 三个月前,他被一位大人物看重,只等年龄合适,便能成为那人的女婿。 他的父母欣喜若狂,认为他即将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他也这么想。 戴文鹏参与了“汲暗计划”,与郭祺玮介入的“昼暗计划”不同,他的主动权远远小于郭祺玮,他得到的关注也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两个月前,有人告诉他,他的父母死于泥石流。 夏季多雨,山里有泥石流也不奇怪。 他心中闪过一个惊悚的念头,但没过多久他就否掉了这个想法。他想,应该没人能引发天灾吧? 他请假回家安葬父母。 他的假条很快被审批通过。 在离开研究院之前,工作人员给他做了详细体检。 不同于医院的体检项目,研究院的体检项目大多和渐近集、渐近线、域半径、能力半径相关。 体检报告出来,他发现他能调动的血液增加了大约两倍。 遗憾的是,爸爸妈妈不能与他分享这一好消息。 临行前没有想到告别,家人死去,告别更是无从谈起。 他想起没来得及告别的不仅仅是他:亲人们突遭横祸,肯定也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吧? 这样一想,戴文鹏更加伤感。 但他的伤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当他再回到研究院时,心中的悲与喜尽都烟消云散。他投身于伟大计划之中,废寝忘食,自得其乐。 伟大计划表明,域半径以不同的形式制约着每个人的能力。 对慕正光和徐萦则而言,沙漏和风车的作用半径、绝招的生效半径是能力半径。只从数据上看,他们的能力半径等同于域半径。 江贻恒与之类似,金步摇的可控活动半径是能力半径,她的能力半径是域半径的2/3。 郭祺玮的圆月公转半径与域半径有着紧密联系,戴文鹏笔下的事物也和域半径密不可分。 戴文鹏的墨水与三人份的血液等同,约是13500毫升,重约14200克。 他能画出来的事物有限,两者在质量上有确定的对应关系。 域半径74米,所画事物重5754.2千克。 域半径3/4之外,花草树木全都化为红云消散,域半径3/4之内,鸟兽虫鱼如同活物。 为避免失血过多导致身体机能下降、发挥失常,戴文鹏分给每场比赛中的血液额度只有以上数值的10%,这部分血液完全转化为事物,重约557.4千克。 戴文鹏跑到赛场中心。 他画出荆棘,去除一部分刺,折断,捏在手里。 他画出雀鸟,驱使它们去啄对手的眼睛。 慕正光看到那人跑得飞快,就知道这个对手的渐近程度也尤为领先:你在赛场中间稳住了脚步,而我才走完一半的路程,很危险啊! 三只雀鸟朝慕正光飞来,轴心转动着将它们砸碎。雀鸟化为红雾,轴心上沾了些许血迹。 戴文鹏画出藤条握在手中。 他的两只手都被占用了,但他只需投入想法和墨水,朱色墨笔就能自行绘画。 荆棘、雀鸟、藤条,加起来还不到半斤重,消耗极小,这场比赛才刚刚开始。 荆棘和藤条是他的武器,雀鸟是用来检测对手的攻击手段的,当然也顺便试一下能不能啄伤眼睛,用以削弱战力。 赛场上出现了两条水蛇。水蛇长约一米,重约两斤。 蛇和鸟一样,看起来巨大,其实很轻,戴文鹏最偏爱这两类动物。 慕正光见到蛇朝他爬来,他的心跳得非常快。 有句俗语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慕正光不曾被蛇咬伤,但也特别怕草绳。 有一种说法是,人类对蛇的恐惧来自基因。 慕正光一连后退了十几步才勉强冷静下来。 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两条小蛇没什么杀伤力。现存的蛇类中,除了毒蛇,没有哪条蛇能单挑伤到他,即便是记录在案有迹可循的吞人巨蟒也不行。 但他的感性战胜了理性。那些细长、蜿蜒、扭曲、滑腻、冰冷、凶狠的东西让他深深厌恶、害怕。 戴文鹏本人也有点不安。朱笔在空中扭来扭去,一条条细长的水蛇咚咚咚咚咚地砸在地上,砸得他也心惊胆战。557.4千克的额度用去了1/10,他的挥霍取得了优秀成果:对手差点主动跑到赛场外。 赛场里每多一条蛇,慕正光的恐惧就增加一分。 因为恐惧,所以难以集中注意力瞄准,他的远程攻击手段几乎失效。 但他更不愿意与蛇群近距离接触,他无法容忍这种行为! 例如,用脚把蛇踩死。一想到鞋底要和那些黏滑的、圆滚滚的东西接触,它们顺着人的腿爬上人的身躯,他就感到恶心。 特别是把它们踩死之后,血沫、碎肉会粘在鞋底上,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血脚印,那画面一定很令人反胃。 慕正光脸色铁青,满心激愤:你这招真损啊! 戴文鹏看到对手在赛场边缘徘徊,忍不住想去推那人一把。但说实话,他很不想在蛇群里走来走去。虽然他十分确定他笔下的蛇不会伤害他,但这么多蛇聚在一起,他也头皮发麻。 慕正光被蛇群追着跑。在他的印象中,水蛇的爬行速度很慢,但这人画出的水蛇却格外疯狂。单条蛇追不上他,可是蛇群聚在一块儿,竟然推动十几条蛇紧跟他的步伐。 戴文鹏操纵蛇群驱赶对手,胜利仿佛已经触手可及。 慕正光握着画轴,手心冒汗,心里发慌。他不想输,对手还没有强大到让他主动认输的地步。他思来想去,取出一支步摇。步摇刺破他的食指,有血珠滴落。 疼痛和思念叠加,暂时压过了恐惧,他的理智渐渐占据了主导地位,他积极寻找破局之法:既然我有意除掉蛇,又已确定蛇伤不到我,不妨亲手抓起一条蛇,用掌心的温度与五指的触感积累经验、克服困难。 慕正光又带着蛇群跑到赛场外圈,而后减速,一脚踏入蛇群,并捡了条半死不活的蛇捏在手中。 这所谓的粘糊糊、圆滚滚的东西,似乎并不像他想象得那样强壮有力、可怕狰狞。 它那扭曲、晃动的身体像一根在风中飘摇的枯干的稻草,它挣扎的力度和幅度都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慕正光稍一用力,水蛇便不再动弹,成为一团血雾。自此,他长松一口气。 戴文鹏见状立即让朱笔倒行,把泼出的“水”往回收。蛇吓不倒你,那它们也就不必存在了。这场比赛,终究还是要我亲自上场才行。 几十条蛇化作缕缕红烟回归朱笔,回归的损耗约是50%。损耗略微有些高,但如果不收回,让蛇群亡于他人之手,损耗率会更高,高达100%。 戴文鹏曾画出荆棘和藤条,用于弥补攻击方面的缺陷,防御方面则交给另外的事物。 千百片枯叶簌簌落下,勾勒出风的形状。戴文鹏在风中奔走,风掩盖了他的形状。 片片落叶堆成灰色的墙,灰墙遮蔽视线,慕正光无从判断对手会从哪个方向袭来,他决定破墙。用树叶搭起的墙脆弱不堪,他轻易撞碎灰墙,却迎面遇上对手。 不是慕正光运气太差,而是戴文鹏的目光能越过灰墙。 戴文鹏看穿了他的行动路线,守株待兔甩动藤条。 仅此一击,慕正光差点被打倒,双臂像着火了一样刺痛。 他身体受伤,心绪不安:你能让蛇加速追上我,相比之下,把藤条强化为铁丝也不算太过分。被铁丝一般的藤条抽中,若是没有衣物遮挡,肯定会留下血痕,必须万分谨慎。 第三十章 汲暗计划的代表 藤条和荆棘在戴文鹏手中轻如鸿毛,他只需轻轻晃动手腕就能给对手造成显著伤害。他没想到藤条的效果会这么好,但他不打算再用藤条了。 朱笔反画,藤条也散为烟气。朱笔正画,一根巨木从空中掉下。 戴文鹏举起右手,接住巨木,垂下右手,追击。他捏紧巨木,往前一挥,对方被扫倒在地。他放下荆棘,双手抓住巨木,以自身为圆心,以巨木为半径,画圆。 这导致慕正光在球形赛场上滑行了十几米远,最后竟沿着圆的切线飞出。 戴文鹏丢出巨木,这姿势与掷标枪很像。 慕正光来不及起身,他在地上滚了两圈,惊险躲过巨木,而这时对手已来到他身前。 戴文鹏双手都捏着荆棘。他想:如果我一开始用的不是藤条而是荆棘,这场比赛肯定已经结束了。荆棘的杀伤力远胜于藤条,但灵活性稍差。我用藤条是为了尽快摸清你的实力,但你的实力很弱,此举纯属多余。 两人的距离太近,慕正光抛出轴心降低对方的警惕性。 戴文鹏侧身一闪,画轴从他耳边飞过。他回头看了一眼,画轴没有飞回的趋势,便不再防备。 在这之后,慕正光掷出沙漏,砸中敌人的肋骨。他这一下不仅用了全力,还加了点筹码。存在清除,作用于本身,永久削减对手的躯体强度。一经削减,永不归还。 慕正光接连受伤,他自有理由“全力以赴”:我被巨木撞倒,被巨木推移,骨头都快散架了。我要是还让你赢,那我未免太大方! 戴文鹏倒地,轻微骨折,只余三分力。他看见滚远的画轴和滚得更远的沙漏,放心大胆地捡起落在地上的荆棘,以更勇猛的姿态发起冲锋。 朱笔摇晃,由荆棘织成的大网瞬间成型并迅速收缩,“猎物”无处可逃。 这张网很重,但现在正值捕猎的关键时刻,宁可超额也得获胜! 输血团队就在赛场外不远处严阵以待,损失10%血液,这是小事,损失20%,也能快速补回来! 慕正光轻蔑地望着他,从容不迫地丢出金步摇。 戴文鹏被金步摇击中,双眼无神,四肢无力,向后一仰,倒地不起。 慕正光给他翻了个面,他的方牌触地,判输。 变故接连不断,意外纷至沓来,等戴文鹏挣脱思念的囚笼,已是十秒之后。他看到对手捡起画轴,又捡起沙漏,踉踉跄跄走出赛场。 他以为他赢了,但赛场旁边的显示屏上,二号下面是一个叉。他是二号,他输了,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违反比赛规则,后果是什么?取消比赛成绩?这个结果他更不能接受。他死死盯着对手渐行渐远的身影,没敢动手。 戴文鹏出赛场后立即联系他未来的岳父。 他与郭祺玮素不相识,但两人的目标都是八强。倒不是因为两人都喜欢八这个数字,而是第一期汲暗计划的目标是把双画家送进八强赛场,戴文鹏是其中之一。 他止步于第三轮,离研究院的目标相差甚远,后果很严重。 刘成林比戴文鹏先得知战果。戴文鹏逃出思念囚牢后误以为他赢了,但从他的方牌触地的那一刻起,刘成林就明白他输了。 “叔叔,我输了。” “我知道,你回来吧。” 刘成林本就不看好这位准女婿,便没有多用手段把他推回赛场。 以刘成林几十年的阅历来看,戴文鹏的成长经历过于肤浅,眼界、性格、见识、心态都有很大缺陷,难成大器。 此外,朱笔只能画出无生命的生命体,树叶也好,飞鸟也好,虽然受到朱笔强化,威力大增,但总是给人一种不踏实之感。 而且,这人必须要有足够的血液供应才能持续战斗,越想越诡异。 综合这几层因素,汲暗计划真正要推出的决胜者不是戴文鹏,而是吴振羽。同样是用笔的人,但吴振羽比戴文鹏强出数倍。 戴文鹏黯然退场。 慕正光斗志昂扬。 “虽然出了点小差错,但还是赢了。” 在屏幕的另一端,徐萦则看到这条消息后睁大了眼睛:你口中的“小差错”可不是小事,我的比赛还没开始,在此之前,应当先见一面,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你在宿舍楼门口等我,我去找你。” 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离得不远,如果找好角度,甚至可以遥遥相望。徐萦则很快就到了男生宿舍门口,两人相见,慕正光给她讲述克服恐惧的事。 徐萦则饶有兴趣地听着,她让风车倒转,作为掩饰,趁机发动运行吸收,从自然环境里夺取运行力,转化为与疗伤有关的力。 “同学,你已三连胜,用不着拼命。” “嗯。你帮我的忙,会不会影响你的发挥?” “会。但不影响胜负。” “你加油,我应该没事,上次比这更严重都能很快恢复。” 徐萦则轻声叹息,她心事重重:你第一次失衡,我选择袖手旁观。有些磨难是必须经历的,有些伤痛是不可缺少的,但是当你克服这些困难之后,我愿意为你解决所有与之类似的困难。因为我知道,你已经有了独自战胜挫折与困苦的能力。我关心你,我想保护你,我想为你减去不必要的与无益的障碍和沧桑,但我的想法在很多时候都不能如愿。 第三轮比赛结束,徐萦则也三连胜。 第四轮比赛开始,慕正光遇到了李长泉。 七年前,李长泉在乡下的爷爷奶奶家度过了一个难忘的暑假。 某天午休之后,他走到屋后的林地上,见到一大片苔藓。他花了一个下午,把苔藓移进院内。没过几天,它们全部枯死。 他用了大量时间和心思移栽青苔,但结果却不顺遂人意,这是他万万不能接受的。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移栽过青苔,因为他生怕再次失败。 李长泉的渐近线实体兼有青苔和浮土的特征。 从心中诞生的苔与土,按照他的意志运转,不必遵守植物的生长法则,这种体验,堪称奇幻,这次的结果,必定完美。 李长泉奔向赛场中央,青苔土悬在他手掌上方,顷刻间体积扩大八千倍。 青苔风化成为绿色颜料,泥土硬化成为坚固顽石,两者合一,如同翠玉。 青石瓦解,分裂成数百个碎块。 浮土散落,庞大弓身一览无余。 苔藓汇聚成丝线,作为弓弦。 从碎土中升起一支长箭,架在弦上。 不瞄准,直接发出,石箭与对手插肩而过,消失了。 穿过方牌的绳子突然断裂,方牌落地前的一瞬间,慕正光一脚踢飞方牌。 “存在清除,万物光。” 射箭的人不在他的渐近域里,存在清除不能直接作用于对方,但是,清除空间环境里的光,也能影响到对手。 李长泉驱使碎石潜入黑暗撞击对手,他想用声音定位目标,但他什么都没听见。 慕正光制造黑暗掩盖身形,清除声音隐藏脚步。 李长泉看到黑暗朝他袭来,他把长弓丢进黑暗,而后全力躲进光明。 长弓分解,化作数十支细箭。 弓弦延长,成为一道道牵绊。 李长泉很少用箭瞄准人。箭矢从人的身边经过,便能把命中之后的效果传递到人的身上。他用目光调整受力的位置,便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令对手防不胜防。 这一次他依然没有瞄准人,那是一片黑暗,他看不见黑暗里的景象。 不过,李长泉不再担忧对手被箭矢击中之后会怎样:我没能轻易取胜,那么,造成伤亡便在所难免了。 慕正光把箭的动能全部清除,箭矢零零散散地落在他身边。 一道道金光从黑暗中飞出,其中一支金步摇正中目标。 李长泉跌倒,方牌触地,输。 胜利来得猝不及防,远远超出慕正光的预料。他心满意足,抬眼一笑,便不再把这事放在心上。 决赛第四轮,徐萦则再次无伤获胜。 第三十一章 四胜圆满不多求 郭祺玮在第四轮比赛中遭到碾压,这让他感到了久违的悲伤。 木质相框在苏韬左手食指指尖旋转,相框不大,只能装下一张明信片,相框的转速不快,人随便扫一眼就能清楚看见相框里的纯白画面。 苏韬说:“你输了,你走吧。” 郭祺玮毫不犹豫,转身走出赛场,其姿势之潇洒、表情之愉悦,恍如胜利者。 苏韬只用了短短六个字就让对手主动离开赛场,他的能力神秘莫测,堪称惊悚。 郭祺玮走出赛场后才意识到上当受骗,他倍受打击,情绪低落。再一回想对手的骇人妙语,顿觉心中惊惧,不敢久留。 此次落败让他失去了重回赛场的勇气,他主动跟父亲提出退出比赛。 事实上,就算他不提,郭明学也不打算再送他进赛场。 你第一轮输了,大概是运气不好。第四轮又输了,可能也是运气不好。但是,七连胜才能入八强,还剩下三场比赛,你如何能保证运气都好? 你输了第一轮,这证明昼暗计划在你身上没有取得应有的成效。你输得越多,越能证明昼暗计划的无效。 然而昼暗计划涉及的另外两人至今未有一败,我不能再让你出去丢脸了,得及时止损。 不过,我们把汲暗计划的参与者之一戴文鹏也送到慕正光对面,戴文鹏恰好也输了,算是为你保住了一丝颜面。 至于帮你报仇的事,就到此为止吧。你和他都是参赛者、都是中古者,你们的对决,我无权插手,否则一旦被研究院查出,我们的家族将不复存在。 兰园餐厅,慕正光和徐萦则享用冰淇淋,欢快庆祝超额完成目标。 不同于其他人依旧对比赛抱有憧憬、期待、担忧、侥幸,他们心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四连胜就已足够。 不仅分数足够,大学和专业都可任选,奖金也足够,99%交给爸妈,1%留下做零花钱,能花一年。 从初赛到现在只过了不到一个月,但他们已经走完了一段很长的人生路。 普通人走在这条路上总是要付出许多精力、许多努力,但他们凭借“暗”赐予的存在力、运行力,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得到了世人向往的金钱、分数、荣誉、力量…… 北国的冬风从门窗吹入,吹散食物的热气,吹散人的焦郁。 无形的凉风与无形的热心巧妙糅合在一起,竟有些深春的暖意。 两人对面而坐,说了许多琐碎的事,彩墨、校服、车票以及从她家带走的肉包…… 交谈临近末尾,徐萦则睫毛微动,认真恳切言道:“如果我们在赛场上遇见,你让我一下。在你输给别人之前,先输给我。” 慕正光从心底里赞同她的创意:此处人多眼杂,有很多事不便明说,你不是怕我输,而是担心我过度使用力量。把胜利让给你,把进入下一轮的机会让给你,这都无妨。可是,让你面对更强大的对手,我又怎能放心呢?不过,若是我们合力…… 他点点头,于四目相对之时,庄严承诺:“本该如此。” 11月28日17:00~17:40,决赛第五轮。 慕正光看到那人踩着十几米长的冰晶海豚漂进赛场,心中思虑这次的对手不简单呐! 张姿怡脚下的冰海豚只有外壳,没有内在,看起来重,但比起真正的海豚要轻得多。 倘若有人好奇心特别重,想搞明白她的海豚是海豚科的哪一属、哪一种,恐怕不能得到准确答案,就连她本人也不知道这只海豚的学名。 冰海豚诞生于张姿怡的想象,是渐近集的具体表达。她把体型庞大的冰海豚当做交通工具,还算方便。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冰海豚是渐近集,这也就意味着,她不能凭空造出如冰海豚一般巨大的物象。 慕正光花了两秒钟想到了这一点:大家都是今年才得到渐近线,于情于理,你都不太可能亲手凝固冰块,再把冰块雕刻为海豚形状,你的冰海豚应该是你自带的。 张姿怡驱使冰海豚飞到赛场中央,海豚下方的赛场结了一层薄冰。 金属球壳被冰层覆盖,人在上面行走,极易打滑,出现差错的概率陡然增高。 她站在海豚上俯视赛场。海豚浮起的高度、再加上海豚本身的高度,让她的双脚离地约有十米。有人说高处不胜寒,但她却觉得很踏实:我站得这么高,你的攻击手段应该会大大减弱吧? 张姿怡制作了十几颗弹珠那么大的冰球,一把抓住,一次丢出。在域半径2/3之内,她的冰球运动时受到额外的推力,这种推力让它们以更快的速度保持原有的方向前进。 慕正光早就提防着她:就目前来看,你没有落到地面上的迹象。你想在空中发起攻击,我不能离你太近。 两人的距离约是40米,冰球未能击中他。晶莹剔透的冰珠撞在金属球壳上,发出清脆爆响,炸得粉碎。球壳表面留下了几个小坑。 张姿怡又撒了一把冰球,仍被躲过。试探性攻击到此为止。冰球不重,这点重量她还不放在心上,真正的对决才刚开始。 海豚体型缩减,缓缓下潜,几乎是贴着地面飞行。 张姿怡不再站着,她先是蹲下,而后伸出左腿紧贴海豚,再伸出右腿,调整姿势,稳稳坐在海豚上。她双臂放松,双掌放平,托起一根冰质的标枪。 慕正光又被追着跑了。通过前几场比赛,他已经积攒了不少宝贵的“逃跑经验”。在这种追逐战中,看起来是追逐者掌握了主动权,其实不然。主动权随时流转,战局千变万化,就看人怎么利用这段距离了。 在域加持、倒计时、加速计时的影响下,两人的速度几乎一致。 渐近程度上的差距抹平了,但这还不足以确立战局。 慕正光慎重思量:你坐着冰海豚,拿着冰标枪,我的体力消耗远大于你,必须想办法把你打下来。海豚占据了我视野中的一部分面积,不利于金步摇的发挥。沙漏只能用一次,现在用沙漏砸人还太早。轴心的攻击力有限,就算打中也收效甚微,反而还会让你增加戒心,更不可用。综合考量,暂且按兵不动。 张姿怡追了他约有半分钟,见追不上,便投出标枪,未能击中。 她又拿出冰球向空中抛远,上百颗冰球劈头盖脸地砸下,对手减速了。 于双方而言,减速都是机会。 张姿怡“铸造”冰质长矛,她把海豚当做骏马,把赛场当做战场,这一击,如若能中,便能胜。 慕正光的想法复杂得多:被冰球砸中会影响我的速度,但这种影响微乎其微,我只要多加留心不踩在冰球上就好。我减速是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减速,距离拉近,对我更有好处。你应该不是那种特别擅长远攻的人。首先,你拿到标枪不是立刻投掷,其次,你投掷了也没砸中。或许是你有悲悯之心,所以不敢瞄得太准,也或许是其他原因,暂且不提。但有一点大致可以确定,那就是,你换了长矛大概也不太可能远程投中。 为了这决胜的一击,张姿怡做了多方面准备。赛场中心的冰层悄无声息地融化,这部分余力被她腾出来用作强化冰矛。与此同时,海豚的行进路线变得摇摆不定,难以捉摸。 坐在海豚上的人身姿极稳,她抬起手,不慌不忙地瞄准。 千钧一发之际,冰矛飞出。 慕正光敏锐地感知到温度的变化。 存在清除生效,冰矛的速度大幅度降低。 在他身前浮空的轴心蓦然移到身后,打偏了冰矛的预定轨迹。 冰矛擦着他的胳膊飞过,冷风从衣袖裂处吹入,他打了个寒颤。 真是好险!低温物体的存在力和高温物体的存在力大不相同,你的冰矛在空中飞行,就像一颗石子落到水面上,我不用看都知道它会从哪里飞来。你有这样的破绽,我恰好有这样的“视力”,所以才能勉强避开,实属万幸。 第三十二章 记忆与轨银钥匙 精心准备的必杀被躲开,张姿怡有些焦躁:既然远攻打不中你,那我只好来到你身边了。 为了我的分数、我的骄傲、我的荣誉、我的前途、我的未来、我的财富,这场战斗,一定不能输。 慕正光、徐萦则只需十四连胜就能超满分,但张姿怡的基础太差,十八连胜加分323还不够。要想更进一步,她只能继续往前走,别无选择。 在水木大学里度过的这几天,让张姿怡大开眼界,大长见识。她非常喜欢这里的条件和环境:干净宽敞的宿舍,二十多个食堂,有天鹅驻足的人工湖…… 她萌生了在这里久留的想法:满分750,我只能拿一半。在一次次周考、月考、期中考、期末考里,我都是垫底的反面教材。曾经,考入水木大学,这个愿望是那样地遥不可及,甚至愚蠢至极。但是,建模大赛和寒夏与冰之力让我看到了多年以来都不曾见到的希望。为了这“一线生机”,我将义无反顾。为了明年此刻我还能名正言顺地留在这里看天鹅,我将拼尽全力。 当她跳下海豚手持双刃的时候,比赛的性质完全变了。 赛场如战场,以生死,定输赢! 张姿怡绝非善类。这是她的初中同学和初中老师对她的一致看法。初中毕业后,她放下“屠刀”,修身养性了两年多,似乎只要再进一步,就可“立地成佛”。 她站在地上,手握长刀。她感受到了内心深处的激荡与平静,比起与海豚相伴,压抑自我、束手束脚地用出华丽优雅却毫无用途的远攻招式,她更擅长也更热爱拿着刀枪近身战斗。 慕正光用他的办法填补了渐近程度上的差距,张姿怡和他近距离对战,无异于自寻死路。他扔出金步摇,胜利如约而至,比赛结束。 被张姿怡欺负过的人不在少数,没有三十个也有二十个,没有二十个也有十个,可就这十个人她也都记不得了。 往事不堪回首,在经历了一次难以用语言表达的变故之后,张姿怡装模作样地痛改前非,毫不客气地宽恕了自己,以往欠别人的账都被她很“大方”地一笔勾销。 初中毕业后,张姿怡去其他城市上高中,再也不会遇到以前的老师和同学。 她心安理得地与自己的过往一刀两断,过去三年里究竟发生了哪些事,她一概不知,就连在睡梦中,她也无意识地屏蔽了那些狂纵的旧事。 金步摇让她看到了刻骨铭心的恐怖画面。她拼命想遗忘的往事,被她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重新开始”,都被否定,不复存在。 她身后的冰海豚飞速瓦解,碎成一块块指甲大的冰屑,哗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铺在地上的冰屑亮晶晶、孤零零的,像裂开的皮肤、腐朽的外壳。 慕正光注意到对手的存在力在急剧减弱。这可不是他用倒计时或加速计时抽走的暂时存在力,而是支撑人事物存在与消失的真实存在力。人失血过多,会死,真实存在力损失过多,会消失。金步摇的杀伤力有这么大吗?步摇搭载的是思念之力,与存在力无关,为什么这个人的存在力会发生变化? 金步摇不致命,但它“致心”。“暗”注视的不是人的躯体,而是人的心灵。 张姿怡曾与往事割裂,和以前的她判若两人,在这一时期,“暗”赋予她能力。 但她受金步摇影响,被记忆缠绕,在伤痛中回归了她本来的面目,所以她身上的寒夏与冰之力不见了。 一股全新的存在力迅速攀升,几乎替换了她“原来”的属性。 往先一切,变与不变,都被重置。 出于良心的缘故,慕正光并未离开,他在赛场里走来走去,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对手的存在力陷入混乱,生死未卜。但此事和他关系不大,金步摇不可能致死,这是确定无疑的。 那人挣扎着站起,手中握着铁刀。 慕正光清楚察觉到这人的状态不同寻常: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气息截然不同?仿佛是变成了另一个人?而且,你好像变强了? 慕正光后退了几步,域加持、倒计时、加速计时三合一,他全神贯注,严阵以待。 世间什么样的人都有,“暗”遮蔽全世界,善人在其中活动,恶人也在其中活动,他们得到的“线”在力的层面上是等同的,不因向善与向恶而增加、减少。 偏向伪善的“假”张姿怡和偏向极恶的“真”张姿怡都能得到力量,对张姿怡而言,恶力强于善力。 张姿怡看了他一眼,轻慢地把刀抛到空中。她掰动指节,咔咔作响,随后伸手,接住长刀,一闪而过。 她的速度快得出奇,慕正光来不及躲闪,这一刀刚好划过他衣袖的裂处,刀锋刻骨,血流如注。 慕正光剧痛难忍,怒气冲天:你违反比赛规则,把我砍伤,你休想安然无恙下场! “万事万物,消亡与否,如我所愿,存在清除。” 这句话在慕正光心中一遍遍回荡,他以实体沙漏作为媒介,不计后果用出存在清除。并且,他又以沙漏为媒介发动存在吸收。 这时的沙漏实实在在地生效了,它的作用不再是伪装、掩饰。 沙漏上下两方的金沙瞬间磨去19%。 在初赛最后一轮,慕正光清除了对手的“胜利”,那时金沙只是褪色。这次存在清除的作用目标是渐近线和渐近集,以我方损失换取对方损失,损耗率95%。 张姿怡的旧线名为寒夏与冰之力,实体为冰海豚。新线名为记忆与轨之力,实体为银钥匙。 存在清除和存在吸收联合使用,新线与银钥匙逝去10%,转移10%。 不同于用存在力构造的金步摇,它是存在力的辅助线。慕正光从张姿怡那里得到的渐近线等同于主线,尽管在他身上表现为支线。 他曾和萦同学互换了30%的主线,这部分主线交换后不可使用,处于封印状态。从对手那里拿到的主线,则没有这一层约束,想用就用,不想用就不用。 工作人员姗姗来迟,把张姿怡拖走,张姿怡不情不愿地扬长而去。 慕正光大获全胜,心灰意冷。他用右手扶着受伤的左臂,一步一步缓缓走出赛场。 他用出存在吸收之时,对手的健康、强壮被他吸收、转化,用于疗伤,他的伤口不再流血,深可见骨的伤势恢复一半,但这依旧是重伤。 他到医务室包扎好了伤口才给萦同学发消息。 “我赢了,受了点小伤,你加油。” 慕正光盯着手机屏幕,在心里计算比赛成绩:决赛共有十轮,我已取得五连胜。明天第六轮比赛开始,赛程便过半了。手臂被砍伤,我没把握赢下明天的比赛。若是止步于此,我的排名是三十二强,并列第十七。在一千七百万人中位列第十七,还不错,百万分之一。 徐萦则收到他的消息后匆匆赶到。你说的小伤绝不会小,我得亲自看看才放心。 她来了,只看见包扎伤口的纱布,没能目睹伤势。她有很多疑问,但最先说出的总是关心的话:“同学,你又受伤了。” “没事,无伤大雅,不用担心。”慕正光把右手伸进口袋,召出银钥匙,捏在手中,“我今天刚得到的,送给你。” 徐萦则一见到银匙就明白他做了一件大好事:银钥匙应该不是构造出来的,而是吸收来的。你的对手受的伤不比你轻啊!那我就放心了。 她收起钥匙:“谢了。” 慕正光送出渐近线实体,但他也不清楚萦同学能不能使用银钥匙。可不管怎么说,东西先交给你,如果不能用,你再还回来,就这么一件小事,不值一提。 “不用谢,举手之劳。” “你的胳膊伤得重吗?” “还能动,应该不重。” “你小心一点,不要勉强自己,该认输就认输。加分360,够用了。” “嗯,我知道了。你也加油。” “我扶你回寝室吧。你安心养伤,今天就不要再出门了,我送你回去后再给你买饭,你先想想菜单。” 第三十三章 悠悠球与上古者 徐萦则搀扶他回到宿舍,从他的口袋里取出钥匙帮他开门:“想好吃什么了吗?” “和中午一样。蒜香鸡翅,玉米排骨汤,小菜要番茄炒蛋,炒土豆丝。” “可行。” 在奔赴食堂的路上,徐萦则试了一下银钥匙,可用。 慕正光点的菜不多,但徐萦则带回的饭菜可不少。食堂里的荤菜种类繁多,价格公道,你不好意思多点,但我和你一起吃饭,我也有权利进行取舍。 徐萦则进屋后把饭菜摆在书桌上,不区分“你我”,并告诉他食物太多,她一个人吃不完,要求他帮忙分担。 慕正光乐意为之。 屋里只有一张椅子,主人坐了,徐萦则只好端着饭盒坐在床上。她看到同学用右手拿勺子,而不是筷子,觉得有趣,便目不转睛地多看了一会。 晚餐过后,徐萦则把饭盒、餐具装进塑料袋,把书桌擦干净,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才告别。 11月29日9:00~9:20,决赛第六轮,总第二十轮。 两人在赛场上相遇,慕正光认输。 徐萦则长松一口气:还好命运让你我相遇,要是换了别人,你说不定会再受伤。 比赛结束后,徐萦则问他:“不再参加比赛的人可以自行离开,也可以等决赛结束后再走,你不赶时间吧?” 慕正光答道:“不赶时间,我等你。” 10:00~10:10,决赛第七轮。 如若能胜,便是八强,汲暗计划和昼暗计划的初期目标也就是八强而已。 汲暗计划推选了两个人,戴文鹏、吴振羽,其中,戴文鹏已出局。 昼暗计划推选了三个人,郭祺玮、卿赴雨、阳源,其中,郭祺玮已出局。 徐萦则的对手是卿赴雨。 卿赴雨热爱悠悠球,她是爱好型选手。她的家族为了培养她的兴趣爱好,所花的钱足以堆出数十个职业型选手,也足以找到数位天赋型选手。 作为全国悠悠球大赛女组倒数第二名,卿赴雨的排名充满了水分。 仅凭她本身的实力而言,她连海选赛都过不去,更别说在全国大赛上取得倒数第二的优异成绩了。 这个世界并不钟爱“兴趣”这种东西,人们因兴趣爱好得到的大多只有坚定的目标、发自内心的快乐,并且,他们的目标往往不能达成,他们的快乐常常稍纵即逝。 与人间相比,“暗”可谓有情有义。无论是天赋型还是爱好型,或是投机取巧、无理取闹之人,只要心有所想,就有可能得偿所愿。在某种程度上,“暗”赋予人们的渐近线可以这么形容:你发现什么,便得到什么;你想要什么,便拥有什么。 卿赴雨想要悠悠球,她的渐近线名为:旋转力。 上古者卿赴雨和勤国里的很多人一样,被《火力少年王》启蒙。 2014年9月,《火力少年王之传奇再现》首播,九岁的卿赴雨被这部动画片深深吸引。由于传奇再现的剧情还未到大结局,她产生了拍摄续集的想法。 以她的家世,拍一部动画片续集不算什么。但这笔钱可以不花。 她爸爸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续集已经拍好,明年三月播出。 2015年3月,《传奇再现续集》首播,卿赴雨比其他人先看完大结局,很是满意。从那以后,她“苦练”球技。 悠悠球是卿赴雨年幼时寄托梦想的事物,这导致了三个显而易见的后果:一、她常常为悠悠球里没有精灵而感到苦恼、不满。二、她的悠悠球充满理想主义色彩,价格极其高昂,但实用性却很有限。三、教练的“现实主义”常常与她产生冲突,她的教练换了一个又一个,到最后换成了一个没什么真本事的人带着她玩,以至于她的水平也颇为有限。 不管怎么说,卿赴雨热爱她想象中的悠悠球,但由于天赋不足,努力也不足,所以没能取得好成绩。 然而随着“暗”的降临,精灵,有了,成绩,也有了。 卿赴雨把她的悠悠球称为:牵纸流绪。 精灵与悠悠球同名,也这么称呼。 牵纸流绪是独角兽模样的能量体,它形如白马,额前有螺旋角,身侧长有翅膀。 有了精灵的加持,卿赴雨的球技超凡绝伦。 只要悠悠球不停转,精灵就不会消失。 精灵与她互帮互助,相辅相成。 此外,繁琐、复杂的昼暗计划让卿赴雨对自身能力有了极精准的掌控。 悠悠球能空转半小时,精灵的活动半径是域半径的100%。 繁华绮丽的招式会减少悠悠球的旋转时间,却能增加精灵的“活力”。 比赛开始,卿赴雨向赛场中央走了几步,顺势甩出悠悠球。 悠悠球里迸出一道白光,白光升到半空显出真容:精灵牵纸流绪。 徐萦则还在赛场边缘未动。她见到独角兽,那美如梦幻的虚影,让她心动了一下。 但她很快就更换立场,用战士的眼光打量它:独角兽高约十几米,这么大的形象,极有可能是纯能量体。倘若是纯能量体,那必定是弱力。不过,强力弱力不决定比赛的输赢。你的渐近程度远高于我,我不一定能赢。也许,我没必要太在意这场战斗的胜负,我不想领先他太多。他向来都是到最后时刻才用存在力压制对方,我与他不同。但是,这一次,我不会在比赛刚开始的时候就对你本身使用运行清除和运行吸收。 徐萦则取出银匙,用运行力引导记忆,织出独角兽的光与影。 记忆与轨之力有两个基本作用:投射记忆中的画面,自动填补记忆的轮廓。 由张姿怡本人使用这股力量,可投射出“质量”,由慕正光和徐萦则使用,仅能投射“能量”。 徐萦则对独角兽了解不深,只知道它的大致面貌,许多细节的部分不得而知。但她只是在赛场上多看了几眼,就能用银钥匙刻画出几乎一模一样的能量体。 这只独角兽落在卿赴雨眼中,她认为她被挑衅了:你能复制外表,那你能复制内涵吗?看我击破你的脆弱外壳、虚伪表象! “牵纸流绪,原子弹跳。” 卿赴雨用双手分隔球绳使其成为三个片段,垂悬的悠悠球接连碰撞两侧的球绳。 在现实世界中,原子弹跳顶多算是新手入门,在动画片里,它也只是略有难度。 独角兽用长角聚出湛蓝色光球,光球闪烁折跃,杀气腾腾。 光球的攻击范围远超精灵的活动范围,大于卿赴雨的渐近域。 徐萦则不慌不忙,她弹指一挥,草绿色光球从螺旋角中飞出。 两者相撞,相消。 卿赴雨思索了片刻,得出结论:你不如我。我的大光球跨越半个赛场冲到你面前,那时你的光球才刚刚运转。你占据后发的优势和我打平,但这点优势不算什么,看我用出更强的攻击一次性打败你! “180度天外银龙。” 这是经典招式,学会了这一招,便可在人群中小小炫耀一番。 牵纸流绪摆动头颅,用螺旋角在空气中刻出龙形。它垂下头颅,龙形幻光呼啸而过。 徐萦则随意挥了挥手,龙光从她的衣袖中飞出。她想的是:操纵独角兽转圈太麻烦,幻象就是幻象,做得太真有可能会得不偿失。我亲自放出光明,省事多了。 两条巨龙纠缠着同归于尽。 第三十四章 牵纸流绪旋转力 卿赴雨被气得手抖了一下,她冲向赛场中心:“360度天外银龙。” 练成这一招,便可在《火力少年王》里横行无忌,但在现实世界,悠悠球超越之路才刚刚开始呢。 牵纸流绪用角画出两组光龙,表里叠加,威力翻倍。 徐萦则抬起手臂,两条绿龙飞出。 蓝光飞烁,绿光解体,徐萦则的独角兽也被龙形光波撕裂,成为一片片色彩绚烂的光粒子。 卿赴雨对这一击很满意:百米之内,你果然不是我的对手。我的精灵碾压了你的精灵,接下来就是我碾压你了。 卿赴雨收回悠悠球,精灵消失。 徐萦则收起银钥匙,拿出悠悠球。 卿赴雨大为惊诧:你太过分了,你又模仿我!然而你也只能模仿外形罢了,我高超的技术,你肯定模仿不了!先前我使用的原子弹跳、天外银龙等招数都是极简版本,为了摆造型,我放缓了球速。你一再挑战我的容忍底线,是时候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真本事了! 卿赴雨甩出悠悠球。 她的手指、球绳以及悠悠球都像是被按了加速键,只一个呼吸的时间,她就做出几十组花式。 每个动作的难度、流畅性、观赏性都无可挑剔,哪怕是对悠悠球一窍不通的人,也会为之心悦诚服。 蓝色悠悠球在空中起伏不定,恍若滚动的潮、沸腾的浪,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徐萦则给她机会,让她泰然自若地完成演出。按理说,你停在原地五秒钟,而且我们离得不远,这显然是偷袭的好机会。我不偷袭你,有多种原因:你没有对我造成伤害、我没把握秒杀你、我比较大方、我想看清你的攻击手段…… 短短五秒,徐萦则想了很多事:受思考速度、反应速度、肌肉力量等一系列因素的约束,普通人的手速没有你这么快。同时,重力、惯性、阻力……都在影响着悠悠球的运动,因此市面上卖的悠悠球不可能像你的球一样灵活。但我能看到的也就这么多了,你不攻不防,我看不出你的真实水平,现在还不是我突袭的最佳时机。 卿赴雨见她没来,心里很是失望:我诱敌深入的妙计竟然失败了?但你能忍得住多久?你迟早会主动出击。当你我的距离小于九米,我将发动必杀。精灵只是意外之喜,我本身的力量略微强于精灵。对你来说,这些都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卿赴雨收球,换左手运球。 徐萦则也甩出悠悠球,球绳完全打开,球迹如同星轨,绕着她的手指“公转”。她动了。以雷霆之势扫过赛场。 卿赴雨冷哼一声,心中数算着她赢定了。她四面八方九米之内,水龙卷腾空而起,触及天花板。 徐萦则朝着流水行进,她步伐有力,身形稳定,毫不畏惧。 运行吸收。 运行清除。 流水静止。 万籁俱寂。 卿赴雨的心跳慢了半拍,她被人猛推了一把,身体不稳,即将倒地。 在方牌触地前的惊险一刻,她伸出右手撑住地面。 她的惯用手是右手,使用左手运球就是为了能空出右手,用以处理突发状况。 徐萦则加大了力气,她双手并用,一手捏紧银匙握拳锤击,一手五指伸开成掌往下压。只要把你按倒,我就赢了。 同时,她召出沙漏轮廓,桃红色的棱镜被她甩出,狠狠砸向对手的右臂,为她的胜利又加一份保障。 卿赴雨险些就要骂人了:你的能力可真复杂。你那层出不穷的歪门邪道居然能将我压倒!但你的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我是昼暗计划的三巨头之一,我和我的精灵是不会输给你的,这场战斗,我必胜! 其实卿赴雨完全没必要费心思给自己加油打气。她的域半径有90米,反观徐萦则,不到35米,差距太大,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徐萦则看似大大咧咧、胡作非为,实则心思细腻、思维缜密。她先发制人,占尽先机,在域半径远不如人的情况下还能打得对手措手不及。 假使两人战术互换,她早就输了。 假使两人域半径互换,她早就赢了。 卿赴雨急中生智,她勾动球绳,把悠悠球挪到身下,刚好撑起她的方牌。如此一来,她的两只手都腾出来了。她用上全身力气,双手触地,狠狠一压,挣扎着起身,一把推开敌人。 徐萦则倒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卿赴雨匆忙爬起,悠悠球再次转动。 精灵世界里的水之国从赛场上方坠下,那是一个直径约20米的半球体,球中水波荡漾,蓝光萦绕,有人鱼在其间游动。 徐萦则用运行清除阻挡水球的动向。 卿赴雨掷出悠悠球,砸碎方牌。 徐萦则止步于十六强,并列第九。 卿赴雨心满意足,进入八强。 徐萦则败退但不气馁:这人很像上古者。中古战胜上古,太引人注目,不妥。这场比赛我并非赢不了,但是纯粹依靠运行力决胜负,风险太大。 她出赛场后给光同学发了条消息:“比赛到此为止。我们去领奖金。明天周一,你急着回家吗?” 萦同学提出离开赛区,正合他意,至于回不回家,他不确定,便稍稍多想了一会:倘若不回家,今晚就得另找住处,这是多余的花销。此外,呆在幽龙城什么事都做不了,这也不好。 他回复道:“回家,家中有事。” 徐萦则也想回家,但生怕他身体不适,不宜走动,便没有主动提出。 “好。” 两人领了奖金,在宿舍里共进午餐。下午,徐萦则帮他收拾东西、帮他提行李,一起到高铁站。 11月30日凌晨,慕正光和徐萦则回到启川市。 上午,补觉。中午,徐萦则让同学来她家吃饭。下午,疗伤,密谈。 “银钥匙能把记忆变为现实,你的礼物不错,还你。” 记忆之力?那就不奇怪了。那个女生能凭空制造出铁刀,我当时还挺疑惑刀是用什么力量构筑的。慕正光收起思绪,拿出金步摇:“先放在你那里吧,我还有思念之力金步摇。” 徐萦则早就见过金步摇,也知晓金步摇的作用。她正想着要不要留下银钥匙,却见同学把步摇放在她手中。 慕正光召出另一把银钥匙:“我担心被判为作弊,所以在比赛期间,我用金步摇,你用银钥匙。现在比赛结束了,你试试能不能用。” 徐萦则用运行力驱使金步摇,这股思念之力,她也能用。 “厉害啊,同学。金步摇,银钥匙,力量互通,好处无穷。” 慕正光满心欢喜道:“过奖,过奖。” 11月30日17:00,一千多万条信息从勤国各地发出,接收信息的是所有建模大赛的参赛者。 “启川市凭霖县高级中学高二(19)班慕正光,您在第一届渐近线建模大赛里取得的成绩是:十九连胜,全国第十七,全省第三。奖金190000已领取,加分360已记录。” “启川市……徐萦则……二十连胜,全国第九,全省第二。奖金210000……加分399已记录。” 下午五点,这是许多人梦寐以求朝思暮想的最后一刻。6月8日17:00,外语考试结束,疲惫、紧张一扫而空,尽管身躯还未从劳累中解放,但是精神已不再困倦。三年时光被封存在四张试卷里,心虽雀跃,往事蒙尘。 对慕正光和徐萦则来说,这一天还早,还有一年半。但这一天也很近,近到触手可及,结果已知。 徐萦则感慨道:“胜场和我们的班级一样啊。我全省第二,你全省第三,对排在我们前面的人,你有什么看法?” “他们的渐近程度比我们高得多,肯定有人到二阶了,只是我们没有见到。” 徐萦则对此深有体会。在最后一场战斗中,那个用悠悠球的人,很像上古者,即将到二阶。她说:“没事,最强的虚名,就让他们去争吧,和我们无关。左手恢复得如何了?用不用请长假养伤?” “还好,不影响吃饭穿衣。不用请长假,明天就去学校。天天呆在家里会无聊。” 第三十五章 这世界并不宁静 徐萦则把“最强”看为虚名,但参与最终对决的双方可不这么想。 苏韬能秒杀郭祺玮,后来他遇到了赵天宇,两人差点“同归于尽”。让他颇为不爽的是,赵天宇超越自我,奋起直追,竟略胜他一筹,夺得了全国第一的威名。 如果赵天宇知道苏韬这么评价他,他一定要给苏韬上一课:我没用全力时,你能和我抗衡,但你不能把我的谦虚当成你骄傲的资本。 建模大赛暂时告一段落,但针对渐近者的研究和考验才刚刚起步。 汲暗计划涉及戴文鹏和吴振羽,戴文鹏提前出局,吴振羽止步于八强。 昼暗计划的三巨头:郭祺玮作弊一次,仍被淘汰。阳源中规中矩,位列前八。卿赴雨超额完成任务,并列第三。 三巨头自不必说,来头甚大,牵连甚广。而汲暗双画家作为大人物的“家人”,影响力也不小。这五人是第一期计划的关键人物。 第二期计划的关键人物又多了五人,赵天宇、苏韬、裴欣婷、江涵、叶溪涛,从第一到并列第五,他们的实力足可傲视群雄。这几人得了高官厚禄,与郭祺玮等人成为同僚,在研究院里任职。 12月1日,慕正光打着绷带去学校,老师和同学皆大惊。 卢浩感到难以置信,慕正光强大无比,能力无边,理应不会受重伤才对:“你胳膊怎么了?” 慕正光轻声叹息,用忧郁的语气讲述豪言壮语:“被砍了一刀,受了点轻伤。我的墨水有了吗?” 卢浩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你说是轻伤,那就是轻伤吧。你都来学校了,总不可能是重伤。 “有。早就放在你的课桌里了。” 慕正光从课桌里取出一个小玻璃瓶,玻璃瓶标签上写着“星夜”。他捏紧瓶盖,把墨水瓶在眼前晃来晃去。 彩墨里的金粉均匀分散到墨水中,彩墨本身的颜色变化、再加上金粉对光的多角度反射,细细看去,色彩斑斓,绚丽无比。 “谢了,应该够用很久。” “不一定,如果不够,我还有,随时来拿。” “嗯。” 下课后,慕正光到隔壁班找到萦同学,热烈言道:“墨水完成了。” “好。中午别忘了到我家吃饭。” 饭后,徐萦则又帮他疗愈。 金沙磨损,成为飞灰,压在慕正光心间,这是个“熵增”过程,自然而然。徐萦则付出惨痛代价,费了很大功夫缓缓逆转这一过程。 运行,既为正,也为逆,既可熵增,也可熵减,驱使着万物运转、万物变迁,活动与停止、秩序与混乱、变化与恒定,都是它。 时间沉淀为沙漏里的金辉,细沙在光阴的变化中往复。 此后过了约有半个月,慕正光的胳膊平复如故。 十二月月底,他的渐近线实体恢复如初。 岁月流过他们身边,平静美好。 韶光如同大浪,强悍地碾过碌碌无为的芸芸众生。 与渐近线有关的两项大赛自报名之日起就饱受非议,原因无他:奖品太丰厚。 加十分就足够可怖,加百分则骇人听闻,至于加四五百分,前所未有,惊世骇俗。这种不公平的待遇,让多少人的努力毁于一旦,付诸东流! 反对的声音从未停过,但大赛如期开始、如期进行、如期结束,在报名时承诺的加分和奖金都已兑现,任凭他人再怎么反对,事也已成定局。 发表不同意见,充其量只算是小插曲,而更为激烈的大事故竟也连绵不绝。 从五月到八月,启川城里一共发生了大小规模十余场激战,死伤者超过百人。 到了九月,有人嫉妒参赛者的加分,专挑强势的高中生下手,诸多小规模战斗接连不断,双方你来我往,互有胜负,战斗形势如火如荼。 慕正光和徐萦则很晚才获得渐近线,没人挑他们下手,故而躲过了第一波攻势。 初赛过后,学校开了表彰大会,有几人被盯上,不幸受伤。半决赛之后,学校又开了表彰大会,居心叵测之人虎视眈眈。上台的人少,目标缩小,但实力太强,很少有人敢动手。 决赛的保密措施做的很好,并且这时,分数已定,再加上决赛参赛者能力惊人,因此没人再去袭击参赛者。 从理论上来说,只有参赛者本人才能把名字和决赛排名对应起来:你的最后一个对手能算出你的排名,但不知道你这个人姓甚名谁。其他人认识你,但无从了解你在决赛里的表现。 徐萦则的心思敏锐细腻。在决赛之初,她就提醒同学,“不要跟别人说我们的排名,就算是叔叔阿姨也不可以。爸爸妈妈爱孩子超过爱分数,你只要告诉他们分数够用,他们就会很开心了”。 慕正光把这话放在心上,守口如瓶:时至今日,家人、朋友、同学、老师之中,除了你,再无一人知道我的具体成绩。 卢浩问起他的排名,他借着受伤的事喊冤叫苦,把这话题盖过去了。此后,卢浩再也没有问过他的名次。董闯也曾打听过他的成绩,他回了一句“无可奉告”,此事作罢。 为了更好地隐藏排名,慕正光和徐萦则没有按照原计划把99%的奖金交给父母,而是只上交55000,即十连胜累积的奖金。两人尽其所能杜绝隐患,在扑朔迷离的乱世中并肩作战。 到今年年底,回顾大事,无非两个框架。 前所未有的“暗”带来了空前绝后的纷争,混乱已持续了七个多月,受害者远多于受益者。 轰轰烈烈、声势浩大的大赛,静悄悄地落幕,成为鲜有人提起的无聊故事。 这个冬天早早就迎来了如酷暑一般盛大的暴雪,冷气顺着排水管流淌到地面上,所过之处结了比水管还粗的污水冰柱。 冰雪堆积,树枝断折,学校破例取消了高三学生的早晚自习,高一高二的人临时放假回家。 在慕正光的印象里,他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过这么寒的冬。幸亏有渐近线强化自身,再加上空调制热,倒也不觉得冷,但他还是坐在床上,不太想动。 他想,六夏之城仍有凛冬。 高一下学期,物理老师在课堂上问大家哪一个季节最长。同学们都说一样长。老师说再过一段时间你们就该穿短袖了,一直穿到十月…… 从四月中旬到十月中旬,穿短袖的时节长达六个月,六夏之城便是这么来的。 慕正光看了一眼窗外,雪停了,寂静纯白,茫茫一片。 他打开冰箱,取出大饺子。放假那天他买了不少速食食品,这两天都在吃,今天该换个口味了。萦同学的妈妈包的大饺子肉多菜少,味道很好。 慕正光思忖着什么时候给阿姨送一份现金厚礼,毕竟他拿的好处实在太多。而且,他现在不缺钱,有能力报答帮助过他的人。 奖金19万,5.5万交给爸妈,5万给爷爷奶奶,还剩下8.5万用作生活费和零花,充裕无比。 慕正光曾仔细设想怎么花这些钱,想来想去,没什么思路,这笔巨款给他一种花不完的错觉。即便要回礼,同学那边不必给现金,阿姨那边顶多用去两三千。 他一边想一边往锅里倒水,加盐,水烧热,放入饺子。水开后再加一碗冷水继续煮,等饺子全部漂在水面上,饺皮颜色微微透明,便可捞出。 在寒冷的冬天休假,起床后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而且还是家人亲手制作的饺子?这感觉真是好极了。 不知不觉就到休假的第三天。老师、学生都是临时收到通知的,老师没布置作业,学生没带书包,慕正光在家里度假,闲来无事,他看完了《开心超人联盟之星之力》。 52集,看完只需一天。 铺垫了好几季的最强BOSS核心超人只活跃了一季就落幕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作者的话 第二十九~三十五章回顾 第二十九章《朱笔描画血云天》 在第二章中提到的研究院,在本章节正式出现了。这一章主要写战斗情节,慕正光遇到了一个占尽优势的对手,中古与中古的对决很不轻松。 在本章节里写到了一种全新的强化方式。戴文鹏以损失双亲为代价,获得了三倍分量的墨水。 这种强化既不影响域半径,也不影响渐近线和渐近率,算不上特别高明。考虑到代价之惨痛,一般人是承受不起的。而且,一般人也未必有这种强化机会。 在战斗情节里顺便刻画主角的形象。 主角不是完美的,他也有很多缺点、弱点,他也是普通人中的一员。尽管他掌握了强大无比的存在力,但他还是他。 克服了对蛇类的恐惧,他也没有变得更完美。保留这种恐惧,也不会让他变得更不完美。 但是,在赛场上保留这种恐惧,他会输。为了获胜,他必须迈出这一步。 正文里有些剧情写得比较隐晦,这里直接给出结论:戴文鹏的父母死于非命,泥石流是人引发的。 ———————————— 第三十章《汲暗计划的代表》 本章出现了存在清除的第七种用法,存在清除?躯体强度。一经削减,永不归还。在第十七章里也出现了类似的描述,“一旦损失,不可复原”。 在这两场比赛中,主角的心态都不平和。 第十七章里,陈功尧疯狂挑衅慕正光。本章的戴文鹏做得更过分,他接连出了很多招,在此期间,主角一次次受伤,但他安然无恙。当慕正光抓住机会反败为胜的时候,那他就要倒霉了。 慕正光有能力对任何一个对手使用存在清除?躯体强度,但他一直等到被打得节节败退才用出这一招,其原因在于,这次的对手和以往的所有对手都不同,只有这个对手长期压制他,且对他造成伤害。 谢东新也对他造成过伤害,但那时两人你来我往,并不是他单方面被压制。周海涛单方面压制他,但是并未对他的身体造成损伤。因此这两人都没有被永久削弱。 存在清除的第八种用法,存在清除?万物光。这种用法和“暗”的成因相同。 存在清除的第九种用法,存在清除?动能。 慕正光打败戴文鹏和李长泉靠的都是金步摇。 尽管步摇本身的杀伤力几乎为零,但在赛场上它的用途非比寻常,这是由比赛规则决定的。如果赛规是以生死定胜负,而不是方牌触地即为输,步摇的作用就没这么大了。 插一句题外话,戴文鹏挣脱思念的囚笼用了十秒,卖奶茶的人挣脱思念所用的时间超过了十秒,慕正光脱离思念只用了三秒、两秒,差距很明显。 书写李长泉的经历,同样可以铺开诸多设定。 李长泉的渐近线和渐近线实体要分开看,他分解青苔土,这是土本身的性质,他转移受力位置,这是他的能力。 下一章里的张姿怡也一样,制作冰球,是渐近线实体本身的性质,推动冰球,是能力。 关于渐近线实体的由来,已经写的不少了。 马明阳的魔方、陈功尧的数据线、周海涛的三色金鱼、李辰冰的长命锁、江贻恒的金步摇、李长泉的青苔土,这些事物的出现都并非偶然。 虽然陈功尧的数据线看起来有点敷衍,但这已经是在符合条件的情况下最适合他的渐近线实体了。 总的来说,渐近线实体与人物本身和渐近线有关。而渐近线的由来,在第一届建模大赛结束后将会写到一些。 ———————————— 第三十一章《四胜圆满不多求》 郭祺玮的对手是苏韬,苏韬实力强大,这是他第一次在文中出现。 从本章中可以看出,建模大赛里有很多暗箱操作的空间。若是有足够的权势,就能略微影响比赛情况。 此外,研究院是在诸多权势之上的,研究院允许别人影响比赛,但不允许别人破坏“规则”。 本章中间有几段写到了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共处时光。这是伏笔,具体内容在第三十二、三十三章里面写了。 两位主角最开始定的目标是决赛,然后是决赛三连胜,现已达到决赛四连胜,自是心满意足、不再多虑。这种心态很重要,有这种心态的人不会太多,而主角“恰好”是这类人。 本章后半部分是慕正光和张姿怡的比赛。这场比赛不太容易总结,也没有总结的必要。比赛进行到这时候,同级别决胜负,不多动脑筋是不行的,因为双方的优势都不大。 章节末尾写到“低温物体的存在力和高温物体的存在力大不相同”,这又是一种用存在力检测物体的方式。 ———————————— 第三十二章《记忆与轨银钥匙》 张姿怡非常特殊,借着此人,同样引出了诸多设定。 在第二章里写了“渐近线与心相连”,这只是主角的猜测。而到本章,旁白里写了:“暗”注视的不是人的躯体,而是人的心灵。 “暗”和渐近线有关,“暗”和心有关,至于心和渐近线是否有关,读到这里已经有准确答案了。 当张姿怡的意志和思维发生改变之后,她的渐近线、渐近线实体都发生了相应的改变,这就是心与渐近线相连的明证。 在本章节里再次出现了“万事万物,消亡与否,如我所愿,存在清除”,这句话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引发的是存在清除?胜利,而这一次则是存在清除?渐近。这种用法最不抽象,几乎相当于一换一。 抽象的是后面的存在吸收。只消耗9.5%的渐近线实体,就能从对方那里抽来10%的渐近线实体。 也正是在这个章节里,主角第一次使用了存在清除?渐近和存在吸收?渐近。在域半径相同的情况下,几乎没有人可以一对一战胜全力以赴的慕正光。 这个描述是不是有点眼熟?对喻宸的描述是什么? 第二十五章里写了,“只要你愿意,任何人都不可能打败你”,“在你的渐近域里,我赢不了你”,长江王张秋影的战力高于喻宸,但是近距离对战也赢不了喻宸。 既然提到喻宸了,那就延伸一下,假如喻宸和慕正光域半径相同,两人对战,谁赢谁输?这要看具体情况。 一般来说,如果对决的双方都处于清醒状态、都不能操纵人心,并且,两人都有直接决定胜负的能力,那么,谁的能力先生效,谁赢。 注意,不是谁先发谁赢,因为技能不一定必中。此外,释放技能也需要时间,技能打中也不一定生效,变数很多。 章节末尾,慕正光把银钥匙送给了徐萦则,回收第三十一章里的伏笔,“若是我们合力”。假如慕正光没有得到银钥匙,那他送给徐萦则的就是金步摇了。 ———————————— 第三十三章《悠悠球与上古者》 在决赛第六轮里,慕正光遇见了徐萦则,慕正光认输,这是两人之前就约好的。 本章节里同样写到了“暗”设定:“只要心有所想,就有可能得偿所愿”,“你发现什么,便得到什么;你想要什么,便拥有什么”。 这两句话把“暗”的本质提高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为之后的众生大战奠定了理论基础。 这两条设定都写得很模糊。什么叫“有可能”?可能性是多高?第二条设定前面有“在某种程度上”,“某种程度”是哪种程度?不清楚,不确定。 因为作者也不想完全按照框架来写,如果在这里把话说死了,那作者在写书的时候就不得不考虑每个角色的“可能”和“程度”了。 卿赴雨是全书中第一个有准确的人生经历、准确的渐近线和准确渐近线实体,并被旁白证实的上古者。 喻宸也是上古者,但她未被旁白证实。 在本章节里引入新的知识点,不同于前文中一笔带过的《奥特曼》,这一章关于《火力少年王》的描写要详细得多。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在第十六章总结里写到的内容。在这里大致回顾一下:查到《泽塔奥特曼》的首播时间是件很简单的事,能写出准确的时间,不算真本事,也未必是真的兴趣爱好。 同样的道理,我在网上搜一搜悠悠球、精灵的名字写在文中,这不能证明卿赴雨或者作者本人真的热爱《火力少年王》。 真的热爱火力少年王,那必然对悠悠球有所憧憬,无论是拍续集还是在现实生活中练习悠悠球,这都是铁证。 作者写这些,你或许会把这种行为视为蹭热度。那作者为什么不蹭其他动画片的热度呢?因为这些热度是作者曾经亲身体会过的。 对不擅长的领域,作者通常不落笔,即便落笔也只是浮皮潦草地写写,不会让读者误以为作者对此很擅长。 不妨回想一下,第一章里出现的生物课本、初中高中大学化学知识点、猪寸骨、过了水的面条,作者体会过,所以写写写写写。作者没有体会过的,一般不轻易写。 再联想一下慕正光在徐萦则家吃的饭,餐桌上的那些蔬菜是否反季节、做那些菜到底需要多少时间? 这里直接列举:香菇、茭白、西兰花、花菜。当时是11月份。香菇和花菜四季都有,茭白是夏、秋、冬季的应季蔬菜,西兰花是春季和冬季的应季蔬菜。 在此处也插一句题外话,第七章里,两位主角本打算在火锅店用餐,你看这时女主角点了哪些蔬菜,接着两人去虾店用餐,男主角又点了哪些蔬菜,两者有没有重叠,重叠了多少? 徐萦则点的蔬菜是豆腐皮、生菜、笋片、油麦菜、娃娃菜。 慕正光点的蔬菜是生菜、豆腐皮、炸土豆条、油麦菜、娃娃菜。 只有一个不一样,那就是笋片换成了炸土豆条。 那你可能要问了,在虾店用餐和到徐萦则家用餐,这两件事相距不到半个月,为什么两人在外用餐时都选了生菜,但在家里用餐,却没有生菜?问得好。 11月份餐厅里有生菜,但这不代表生菜应季。生菜一年四季都有,但冬天的生菜味道通常是不如夏天的。徐萦则的妈妈炒菜,她选择的是应季蔬菜,徐萦则和慕正光不干涉她的选择。 关于食物的事先说到这里,我们倒回重点,《火力少年王》。 本章里写了两个悠悠球招式:原子弹跳,180度天外银龙。这时的比赛更像是表演,而非战斗,卿赴雨的真本事在下一章里才表现出来。 在本章中,徐萦则首次使用记忆与轨银钥匙,银钥匙能投射能量体。 ———————————— 第三十四章《牵纸流绪旋转力》 这一章的标题和上一章的标题可以互换,这两章的主要内容没有太大区别,人物没变,事物也没变。 徐萦则在这场比赛中没有用狠招,因为对手也没有用狠招。这话很容易理解。如果她的对手凶狠无比,徐萦则并非不能把运行清除、运行吸收的作用目标改为渐近线和渐近线实体。但仅以文中的描述而言,吸收和清除仅作用于流水和声音。 徐萦则输给了卿赴雨,这一点也不令人意外。中古者打上古者,本就胜算极小。两位主角的强大与否,不是通过胜利来证明的,有些对手是现阶段的主角们无法战胜的。 插两句题外话:徐萦则有没有全力以赴?假如慕正光给徐萦则的不是银钥匙,而是金步摇,徐萦则能赢吗? 这两个问题都有明确答案:没有。能赢。徐萦则封印了30%的运行主线,而且她也没有过度使用运行力。第二个问题更简单,文中写了“并非赢不了”。 章节末尾写了两人的奖金和加分,第一届建模大赛到此尘埃落定。 ———————————— 第三十五章《这世界并不宁静》 章节的名字是“这世界并不宁静”,但本章的内容却很宁静。分析一下吧,宁静和不宁静各自有什么表现。 先说与标题有关的,不宁静的地方在哪? 第一个地方,赛场。 天下第一,赵天宇,天下第二,苏韬,这些排名是在赛场上决出来的。相比之下,没上赛场的喻宸比“天下第一赵天宇”更强。 第二个地方,研究院。 研究院的人在做什么?研究院的人想做什么?仅仅只是举办大赛、招募五位强者吗?真的这么简单吗? 研究院能凭空建立起来,并举办规模宏大的赛事,这说明研究院里不缺强者。所以,举办大赛的目的绝不仅仅是为了招募员工。不久之后就会写到这些更深层次的内容了,请拭目以待。 再多说一点,如果徐萦则赢了卿赴雨,那么徐萦则也会被招入研究院。但是,就目前而言,她加入研究院是不合适的。原因有很多,比如,域半径太小,再比如,慕正光没加入,徐萦则肯定也不想加入。 第三个地方,时代。 “暗”覆盖全世界,人们得到渐近线,人们的生活氛围被渐近线影响。无论是给墨水重新调色,还是更有抗寒能力,以及主角们并未亲眼见到的不宁静,这些事情,或者说与之类似的事,时时刻刻都在发生。 由于本卷前半部分主要写的是第一届建模大赛,所以没有在这些事上详写。没写,不代表没有。 无论是恒星星主那种无比强势的行事风格,还是山王水王的积极和宽容,又或是不合常理的大赛奖励、权力框架的重建、武力的重新分配,都能看出时代的风尚已然发生改变,而且还不是小改变。 不宁静的地方先说到这里,宁静的地方也有三点。 第一点,岁月。更准确地说,应该是主角的岁月。 为什么岁月非要在主角这里变得宁静呢?两个原因,一、强大的力量,二、强大的心。 本章详细写了“运行力”:驱使着万物运转、万物变迁,活动与停止、秩序与混乱、变化与恒定,都是它。 从这段描述上看,运行力是能更改世界规则的力。 第二点,金钱。更准确地说,应该称之为财富。 文中有这样一句话,“这笔巨款给他一种花不完的错觉”。别人觉得你的钱花不完,那不是真正的花不完。只有你自己觉得花不完,才有可能是真正的花不完。 第三点,假日。 假日分为两个方面。一是吃饺子,二是看《星之力》。 把动作写得特别细致、特别轻缓,再加上慕正光在此过程中还在想着其他的事,这些描写会让人觉得慕正光做的事不那么紧急,继而感到放松。 本章引入了《开心超人联盟之星之力》,主角对这部动画片的印象是“铺垫了好几季的最强BOSS核心超人,只活跃了一季就落幕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那么问题来了,你觉得作者有没有看过《星之力》?你觉得作者是否曾经对这部动画片感兴趣?作者只写了一句话,那这一句话是不是前面说到的“浮皮潦草地写写”呢? 答案是否定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这是慕正光的真切感受,是他花了一天时间看完52集之后的感受。 以剧中核心超人的战力表现来说,活跃一季是不应该的。但是以开心超人联盟制作方的水平和习惯而言,在这一季,必须把核心超人这个大BOSS打倒。 第三十六章 十二种自然元素 学生们在家逍遥快活,但董闯却快活不起来。学校让学生放假,却没说什么时候回校,这导致他的工作量非常大。他挨个给学生或学生家长打电话,通知到每一个人,让他们明天到学校上课。 电话打到慕正光这里,他想:难得的假日马上就要结束了。还有多久放寒假? 元旦还没到,慕正光先想起了寒假,其眼光不可谓不“长远”。 12月28日,今天迟到的人很多,慕正光也是迟到者中的一员。 大雪刚化,雪水结冰,路面湿滑,很不好走,一脚下去可能会踏进雪坑,鞋子、裤腿湿透。还有一种更坏的可能:滑倒在雪地里,结结实实地摔一跤。 然而最滑的一段路不在校外,而在校内。教学楼一层的瓷砖地面光滑如镜,人们在上面行走,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慕正光一路走来,虽然稳,但是慢。 慕正光迟到了六分钟,他坐在座位上环顾四周,还有一大半同学没到,但是同桌卢浩已经到了。 “你来得这么早啊。” 卢浩怪异地看了慕正光一眼:我来得可不早,是你来晚了。我刚出门没多久就摔了一跤,回家换了双鞋,只比你早到几分钟。 “我也刚到。” 12月31日,渐近线官网上公布了一些新消息。 得到渐近线实体即为一阶,一阶渐近者共有的能力是“元素同调”,能在一定程度上免疫相应自然元素带来的伤害。 自然元素分为:水,火,风,地,空,时,金,木,土,电,光,暗。 慕正光记得水火风地空是苦国(即有苦修习俗的国家)的分法,五元素对应五种属性,味色触香声。金木水火土、水火风地空,两种划分各有所长。两种分法,八种元素,再加上与“空”对应的“时”,现实生活中常见的电,以及光明和黑暗,共计十二种。 二阶渐近者共有的能力是“元素支配”:在一定程度上调动相应的自然元素,使之成为自身的力量,可用来攻击、防御、提速…… 慕正光既没有见识过元素同调带来的好处,也不太能想象出元素支配到底是怎么支配的:是把质量转化为能量、还是把能量转化为能量?又或是直接支配质量?总不可能是把能量改为质量吧?趁明天元旦假期,见一见同学,说一说元素的事。 旧年见底,新年在即。还没等他说,萦同学先在年底找到他,邀请他去电影院跨年。 慕正光自是喜不自胜,乐意为之。 两人在校门口见面。 “啊,我本来准备明天去找你的。” “明天你来找我,今天我来找你,都一样。走吧,票我买好了。” “什么电影?” “《心灵奇旅》。我喜欢它的名字。” “只有这一个原因?” “嗯。” 前些天刚下过大雪,但这几天又升温了,夜里出门,穿着短袖衣服,温度竟也舒适。 慕正光沿着和卢浩吃自助餐的那条路一直往前走,走到一家很大的商场,电影院就在商场的五楼。 出电梯的人很多,进电梯的人也多,本就不宽敞的电梯被人拥挤着填满,再也装不进一个人。 徐萦则看了一眼电梯,掉头就走:“我们走楼梯,上。” 慕正光无意见:你筹划,你买票,你引路,合情合理。即便你什么都没做,我也愿意把引路的机会给你,你对,便继续走,你错,便换一条路。 比起宽阔、明亮的商场,仅有一墙之隔的低矮的楼梯里阴暗、空旷,只有寥寥几人在其中大声欢笑、畅所欲言。慕正光和徐萦则快速走完楼梯,推开一扇绿色的铁门进了商场。 商场一角,电影院旁边,摆了不少桌子椅子。人们坐在这里,或是闲聊,或是等候,或是吃点什么,或是仅仅只为休息……由人群牵绊着的热气使此处温度明显高于外界,人太多,座位不够用,有人坐在铺花坛的瓷砖上,有人走来走去,把热气带去更远的地方。 两人排队买了果茶和淀粉肠,这笔钱由慕正光支付。他们在电影开场前吃完淀粉肠,把果茶带进影厅。 在很多年以后,慕正光回想今天发生的事,他会惊诧地发现:电影的剧情和内涵都已模糊不清,只记得来了电影院。 就好比萦同学选择电影时只看名字,看完电影后慕正光记住的也只有名字。正如她曾经所说,电影不重要。他想:重要的是你和我,以及这段时光。 电影散场,新的一天刚刚来到。各回各家,不讲其他。 这天中午,慕正光又去萦同学家用餐。 冬笋炖月牙骨,黄骨鱼汤,水煮基围虾,红烧肉,香菇炒牛肉片,手撕包菜。 饭菜摆好,三人刚坐下,徐萦则就迫不及待地给他夹菜,并热情笑道:“来试一下我的新菜,香菇炒牛肉。只许好评,不许差评。” 牛肉味道有点淡,香菇还不错,爽滑可口。慕正光品味着说出:“好吧,只有好评,没有差评。” 排骨清汤透亮如水,全是脆骨,这一点他很喜欢。 慕正光很少买菜,他不知道月牙骨俗称脆骨。 鱼汤色泽金黄,浓厚得像太阳底下晒的稻谷,滋味无比醇香。 慕正光注意到同学吃虾的速度非常迅捷,不用剥壳,娴熟轻快。反观他自己,双手并用,撕开虾壳,扯断虾头,可谓“凶残粗暴”。 午餐过后,两人到房间里密谋大事。 “十二种元素,水火风地空金土木电光暗时。我猜你属火,要不要试一下?” 徐萦则拿起书桌上的打火机,点火,而后召出银钥匙,制造记忆中的火。两簇火苗闪跃跳动,如出一辙。 慕正光伸出小拇指触碰记忆中的火,毫发无损。这在他的意料之中:记忆中的火是弱力,和真火不一样。真火摆在眼前,我不太敢尝试。 徐萦则不勉强他,她撤掉两团火,用小勺从咖啡杯里取水,倒在手心上,再一甩手,手上滴水不沾:“我属水,你和我对应,要么属水,要么属火。等到二阶再试也没关系。你下午有事吗?” 萦同学说“对应”,这一点慕正光也认同,运行力和存在力的相似程度很高,两者在不同层面上决定着万物的发展。 “下午要测试新年费。” “哦,新年费。是应该测试测试。” 慕正光猛然意识到哪里不对,连忙改口:“我下午没事,测试年费可以再等等。” 徐萦则说:“有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要请你帮忙,我想回老家取一样东西,你和我一起吧!” 慕正光毫不留情地把年费丢到一边置之不理:“一起回家,荣幸之至。” “时间有点赶,可能你要到晚上才能测试年费了。” “你的事要紧,排在前面。年费什么时候都在,今天不测试,还有明天,明天也放假。而且,年费刚出来,估计会加强。” “多谢。现在出发,可以吗?” “可以。” 汽车站离她家不远,两人步行前往。凭霖县有十个镇,对应着十个公交路号。15路公交车从凭霖县汽车站开出,一路停车十几次,历经一个多小时,终于抵达终点站:原田镇。 第三十七章 漫长充实的一天 慕正光下车后说起他的奇思妙想:“公交车的速度太慢了,看来以后车很难卖啊!” 徐萦则问他:“是很慢。你有多久没回镇里了?” “不到一个月。” 从时间跨度上看,慕正光上个月刚回来过。但是自从上了高中,他就再也没有在镇子里到处走走了。有些事他以前记得很清楚,现在则未必,但也有些事,他一直都记得。 原田镇里有十七所小学、一所中学。这十七所小学,他只见过五所:第一小学,第二小学,第三小学,原田镇中心学校,第四小学。 第一小学在老街,地理位置稍显偏僻,校外200米内有池塘、农田,学校附近树林、空地、墓碑、废弃房屋随处可见。有的废弃房屋只余下木门和一小段墙壁,院中长出构树、蔷薇。高悬的构树的果、沾着露水的蔷薇的花,都给童年加了不少绚丽的颜色。 第二小学在新街,出门左转再左转就是原田镇最繁华的地段,街道上遍布商店、餐馆、奶茶店。 第三小学邻近购物广场,它和二小在同一条街道。街道两侧有十几条巷子和道路,二小在巷子里,三小在路边。 原田镇中心学校和卫生院离得很近,他去看病时见到过。 第四小学最为特殊。某天,他沿着一条新修的路往前走,在视线的尽头,浓绿之中,一栋砖红和天蓝配色的建筑物格外显眼。他觉得这房子和教学楼真像,便继续前进,得见它真容,果然是学校。 他和萦同学在一小。 曾经,一小有四个门。前门、后门,以及两个锁不上的门:墙的缺口,小卖部。 墙的缺口自不必提,弯腰俯身便可过。小卖部里有道门通往学校菜园,进了菜园再走过一道粗糙的圆拱门,就可见到同学和老师了。 前门是一扇放置在墙里的薄铁门,门上有一个方形的小窗口,面向更偏僻的有废弃房屋的那条路。后门是大铁门,门前是一段水泥路,道路两边巨木林立,绿树成荫。 上课期间前门、后门是关上的,只有到放学时才会打开。夏季,有一部分学生在家午休,当他们上学时,门会再次打开。 炎夏酷暑,火伞高张,遮天蔽日的浓绿在地上留下阴凉的影子,让大家能够安逸地站在铁门边、站在路边,等候门开。 水泥路两侧是凹下去的空地,深约五六米的大坑里长满灌木和青草,被当作垃圾堆。两侧更远一些的地方有个小水塘,曾经有同学在那里捉虾。 校门口的水泥路连接着公路,路边两层、三层的水泥房子随处可见,萦同学的老家就在其中。 她家乍一看像别墅,仔细看,确实是别墅。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对别墅的定义和衡量标准无非就这几项:大理石柱,贴着瓷砖的墙壁,用栅栏围成的院子,宽大的铁门,至少三层楼的高度。 这些条件,她家都符合,并且她家还有花园。然而富丽堂皇的外表之下是几乎没有装修的第三层楼,以及只装修了一半的二楼。从那以后,他知道了看房子不能只看表面,还要看内在。 记忆浮现,往事倒转,现实与过往重叠,又站在熟悉的屋子面前。 徐萦则用钥匙开门,慕正光跟着她进屋。 徐萦则在花园旁边的水泥空地上找到两把铁锹,将其中一把丢给同学:“拿好,我们走。” 随后,他们一起到学校“大门”。 大门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三米多高的砖墙。路边的树也不在了,没有了树荫遮挡,被烈日暴晒的路面,破败废旧,原先的优点,荡然无存。 毕业四年,学校装修数次,不仅建起了高大的围墙、崭新的食堂,连门的位置都变了。 徐萦则抬头望着高墙,眼神复杂。以前早上上学的时候,从我家到学校大门的这段路上,路边有很多牵牛花。如今,大门改成了墙,现在,也不是花开的季节。 她沉声感慨道:“故地重游,感觉如何啊?” 慕正光走到墙边,拍了拍砖:“物换星移,日新月异。” “哦,我还以为你会伤感几秒呢。”徐萦则这么说,她心里也有伤感。就如同往日,她昏迷进医院后,醒来时对慕正光说,“你也在医院?是不是受伤了”。 “会伤感。但小朋友们有更良好的学习环境,这是好事。你把东西埋哪了?不会在大坑里吧?” “我才不会把东西埋垃圾堆里呢,我只是带你来看看母校,这是我们最初相遇的地方。” 慕正光也怀念起那段难得的旧时光:“一个年级只有两个班。我和你从一年级就开始同班,之后也一直同班,真是奇妙的缘分。” “全校前五在同一个班,剩下的随机分班。”徐萦则这么轻描淡写地说,是因为她不想让同学感到遗憾。看隔壁班的成绩单、了解分班规则,这些事都不复杂,但都要费心思。若是没有这种心思,有再多经验,也难以做出这些事。 “啊……没注意过。” “本就不值得特别关注。”徐萦则指了个方向,“我们去那边挖土。” 慕正光往远处看了一眼:以前那里是荒废之地,现在依旧是荒废之地,无人动土,杂草丛生。你选这种地方埋东西,当真是有远见,兴许再过几十年,东西还在原地。 两人在枯萎草丛中穿行,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但就是到不了目的地。徐萦则带着他打转,这里走走,那里走走。 时过境迁,往事遥远,她忘记了具体位置。 慕正光把金步摇递给她:“试一下,不一定有用。” 徐萦则用运行力运转金步摇,过往诸事的画面纷至沓来。临近毕业,教室里传递的同学录至少有五本,其中一本是我的。我从商店里买来崭新的同学录,把第一页让给光同学写,之后再去找其他好朋友,让他们挨个填写。我把这几页留下,单独保存。其他人写的,不过是陪衬。毕业后,我把陪衬装进玻璃盒子埋入土里。 徐萦则一向心大,很多事不太往心里去。金步摇让她想起主要部分,却无法唤醒她对次要部分的回忆。 “我记性差,想不起来。”她把铁锹往地里一砸,铁片深入地里,“没办法了,挖吧!有个词怎么说的?掘地三尺。就当锻炼身体了,开始。” 慕正光深以为然,以他的身体素质,掘地三尺,不难。反正这块地的面积是固定的,全挖一遍,总能找到。 挖地之前,他把一个耳机分给同学,两人一边听歌,一边干活。 半小时后,徐萦则铲碎玻璃盒,劳动到此结束。她用沙漏轮廓拨走碎片,拿起同学录,抖掉上面的土。 “找、到、了。在被时光消耗殆尽之前,先成为我的力量。” 徐萦则发动运行吸收。一页页蓝色厚纸,颜色与字迹,都变得鲜艳明丽。埋没的记忆,也清晰可见:在四年前的某个夏天傍晚,刚下过雨,风大,凉爽,她独自走到这里,拿着一把大铁铲,挖了个“大坑”,把盒子放下。 风车颜色改变了,从紫黑色变为浅蓝色,随即又恢复原状。 慕正光目瞪口呆:运行力竟然还能这么用?这么用的好处是什么? 徐萦则看出了他的疑惑,但她不急于解答:“走吧,地挖完了,该回家了,我还有东西要送你。你要看同学录吗?” 他确实很想看看小学同学写了什么寄语:“好。” 于是,徐萦则拿着两把铁锹,慕正光边走边看蓝色书。 慕正光缓缓翻动同学录,从第一页有字的,到最后一页有字的,再到第一页空白的,直至最后一页空白的。全书中,没有任何一字是他写的。不过,却有写他的。他心生感动,惊觉这一切事,竟都恰到好处。原来在四年之前,就已经有同学把“慕正光”和“徐萦则”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了。 慕正光告别往事,回归现在,他想知道他写的那一页在哪里。 徐萦则早就注意到了他的疑惑,未等他开口问,就先说了答案:“你们写的都放在我的卧室里了。崔雨昕、祝雪洋、陈溶溶,她们都已不知去向。” 她说出那三个名字的时候,语速极缓,像是在为旧友们送上一曲悠长的饯歌。 怀念和惋惜共同执笔,让往昔和此刻短暂相逢。 慕正光被她带入那段漫长的时光,也不由得为之忧伤。他尽力掩盖自己的心绪,先想办法安慰同学:“或许她们也曾想过你如今在哪里。或许还能再见。在这个时代,人们的心意,无与伦比,无限强大。” “嗯。我们的心意、我们的力量,无与伦比。” 两人回到家里,放好铁锹,去到二楼。二楼很大,有两间卧室,一间浴室,一个晾衣间,剩下的是空地,地上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仅此而已。 两间卧室,大的那一间是萦同学的,小的那一间没人住。 卧室里除了有大床、衣柜,还有书桌、书柜、橱窗。橱窗里摆着玻璃、金属、塑料、陶瓷、贝壳、水晶、石头、纸、布,当然,不是原材料,而是玻璃制品、金属制品…… 慕正光看了眼橱窗,想着这里的假水晶可真不少,套圈套来的水晶球多的是。 小镇的春天有一场盛大的集会,许多其他地方的人来到镇上,他们在一片大空地上架起游乐场、搭起帐篷和演出台、在街道两侧摆摊,其中就有套圈的小摊。 集会持续好几天,新街老街的人都会去看,游人拥挤,望不到尽头。那地方离三小很近。不过那时候三小还没建起来。等三小建成了,路边多了不少房子。 记忆收拢、汇总,慕正光蓦然想起:集会是不是没有了?没注意过。初二时还有,以后就没再去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只是稍微“打了个盹”,往事就看不清也记不清了。 第三十八章 跨越时光的礼物 徐萦则仰躺在床上,慵懒地说:“很重要的事,只有你我能听。” 慕正光收回散开的思绪,看着她点了点头。 两人默契十足,都很谨慎,确保万无一失,才开始交谈。 “嗯。东西都收好了。你从同学录里得到的是什么力量?” “同学录上写着愿望和寄语,随时间流逝,有的实现了,有的没有实现。时间本身就是绝佳的‘运行力’,它能让纸上的痕迹变浅,能把人带到过去、带到未来。我取回时间线索,用于强化自身。” “哪种形式的强化?” “万有引力的计算公式是F=GMm/r2,其中G代表引力常量,在整个宇宙中保持不变。但我要改变的,正是‘常量’。” 改变“常量”,涉及的范围太广,甚至可以说突破了人类的常理,可信度不高,成功率也不高。想到这里,慕正光顿觉惊心动魄,关切问道:“有依据吗?可以强化到什么程度?” “没有依据,我猜的。和渐近域有关的常量不止一个,也可能我看错了,它本来就是变量,所以我才能改变。什么程度我也说不清楚,大约有1%吧。” 研究院有先进的实验设备和星主的暗中指引,他们花了数月时间测出多项变数和常数。 但徐萦则仅凭猜测和思考,以一人之力就隐约找到了域的原理。虽然还很浅显、很粗糙,但她能把万有引力公式和渐近域原理公式联系在一起,设置变量和常量,并进行实践,这就比绝大多数人都领先了。 慕正光固然很佩服同学的思维能力,但绕了这么大一个圈,进步1%,很不明显啊。虽说同学录是意外之喜,但这“喜”未免太小,而且还不可复制。他追问道:“只有1%?” “嗯,有1%就不错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补充。你也可以找找类似的事物,看看能不能获取力量。哦,我有东西要送你。”徐萦则在床上滚了半圈,又趴了半秒,起身,打开衣柜,取出校服。 慕正光一眼就认出那是小学校服,四年级时买的。小学六年,他买了四套校服,一年级时和四年级时各买了两套,分为夏装和秋装。 风车转动,校服的颜色、形状都发生改变,面目全非。 他深感惊疑,双眼圆睁:你用同学录强化自身,这种行为是反常识的,但你有你的法则和道理,勉强能说通。校服的变化,也是你的法则吗?这是何等奇幻的能力! “小学校服不分男女,你可以随便穿。颜色、款式还满意吗?”徐萦则用两只手捏住T恤的肩部,轻轻一抖,摊开,放在床上。 黑白渐变色半袖T恤。 慕正光大为不解,都说新年穿新衣,但这件衣服不仅不是新衣,而且…… “这不是和我平常穿的那件一样嘛?” 徐萦则轻描淡写地点出两者的区别:“材料不一样。我看你经常穿这件衣服,应该是很喜欢的。” “嗯。十分感谢。” “不用谢。你的那条裤子我扯都扯不开,你穿着肯定很不舒服。试一下这件,纯棉的,如果不合身,我再改。我出去了,你换衣服。” 徐萦则说完这话就走了,留他一个人在屋里。 慕正光很麻利地换上“新衣服”。校服是纯棉的,用校服制作的新衣服也是纯棉的。比起他以前穿的那套衣服,这套衣服更柔软。 某年某月某日,徐萦则看到他的黑白渐变色裤子像贴在身上一样,便扯了扯,手感像粗糙的胶布。她很不喜欢这条裤子,但这裤子不是她的,并且,同学经常穿这条裤子,她便没好意思说。 慕正光心中忽然闪过一丝惊悚:我有四套渐变套装,黑白渐变色的裤子穿起来最难受,这一点你都注意到了?你的洞察力,世所罕见啊!你对我面面俱到、无微不至,但我对你,好像就给了银钥匙和金步摇?这太可怕。幸亏一切还来得及。在学习成绩、日常生活、思维方式上,我不如你,但我的存在力绝不输于你的运行力,只要足够用心,也能做出精妙绝伦的礼物。 他换好衣服,走出房间,激动地甩了甩手臂:“衣服很合适。” 徐萦则看到他喜欢这套新衣服,她眼中一片欣喜,但此时当以正事为先,她说:“合适就好。我们进屋,有些事还没解决。” 密谈再度开始。 慕正光问她:“你制作衣服的原理是?” 她说:“原理很复杂。我把我的衣服变成我想要的衣服,涉及运行力、时光、还有银钥匙。你可以把衣服看为一棵树,树成长了七年,经过修剪、装饰,成为现在这样。” 慕正光长叹一口气,我早猜到你量体裁衣颇费心力,但没想到会这么难。他感慨道:“用时光成长,用运行力修剪,用银钥匙装饰,真是不容易啊!” “这套衣服除了纯棉之外还有些其他好处。可以用存在力除尘,破了、褪色了也能随时恢复,但一般情况下不要这么用。” “厉害啊!” “那是自然。帮你做事,不厉害可不行。对了,谢谢你的银钥匙,我给我自己也做了套衣服。你先出去一下。” 徐萦则把初中校服裁成宽松厚实的白色T恤和灰色长裤。她日常的穿搭便是如此,亲手裁衣时也风格未变。换好衣服后,她把同学的衣服叠好,找了个塑料袋装进去递给他:“小同学,我好看吗?” 慕正光恍惚了片刻,这个称呼可谓“一言难尽”:比之以往更显亲密,但同时也更被占便宜了。不过,那又如何?只要我这里还有便宜可占,都给你也无妨。 他说:“好看,非常好看。” “嗯,我想也是。我不急着回县城,你要是有事,可以先走。” “有事,再见。” “好。再见。” 慕正光说的“有事”不是指测试新年费。回原田镇机会难得,不多在家里待会儿、和爷爷奶奶说说话就直接离开,未免过于无情,事后想起来必会感到惋惜,心中有愧。 这一待就待到晚饭之后了。 恰好徐萦则也是这么想的。两人不约而同地乘坐末班车进城,新年第一天,充实且快乐。 第三十九章 中古者质量公式 对研究院十强者来说,这一天同样很充实,但却称不上快乐。 十强者,即昼暗三巨头,卿赴雨、阳源、郭祺玮,汲暗双画家,吴振羽、戴文鹏,外加大赛前五人,赵天宇、苏韬、裴欣婷、江涵、叶溪涛。 元旦是节假日,但十强者今天不休假。院长大人深夜把他们召集起来做实验。实验项目繁琐复杂,从午夜持续到清晨。平时三天甚至一周的工作量,竟在一夜间完成。 十强者以为没事了,可以回去睡觉了,院长周序同又给他们送来了新的工作:变数重测。 周序同提出这样的要求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突发奇想,而是太行山王说变数可能和“年”有关,去年是2020年,今年是2021年,说不定有些数值发生变化了,需要重测并调整公式。 测量对象无疑就是十强者,这些人都有明显的过人之处,“变数”在他们身上表现得格外清晰。 诸多变数不同程度地影响着“力”的效果,倘若把域半径看为一棵树的高度,把许多“常数”看为组成树的物质,“变数”则影响着树的种类、宽度、硬度、形态、生长状况、健康状况……倘若两棵树一样高,其中一棵树枝繁叶茂,另一棵树已经枯死,这之间的差距就太遥远了。 以郭祺玮为例,他的渐近线实体是圆月。圆月的密度、半径、质量、最大轨道半径、最大公转速度、最大自转速度都是重要变数,都要一一测出。 研究院根据这些已有的数据,再加上“内部消息”,总结出了一组不全来源于他、但是适用于他的质量公式:M1=ρV,V=4πR3/3,R=r/(200p),p=n^n。 其中,M1是圆月的质量,V是圆月的体积,R是圆月的半径,ρ是圆月的密度,r是域半径,n是阶数。 戴文鹏的质量公式与郭祺玮的公式相似:M2=mk/1000,k=(r/p)3,p=n^n。m是血液质量。 乍一看两者在形式上差别较大,但是当ρ=3.34g/cm3、m=14200g、r1=r2、n1=n2时,M2=8.12M1。 这是因为,中古者的标准质量公式是这样的:M=αk/1000,k=(r/p)3,p=n^n。不同中古者的α值不同,仅此而已。当ρ=3.34g/cm3、m=15200g时,α1=1.75,α2=14.2。 大多数中古者的渐近线和“质量”没有直接联系,因此,质量公式不适于他们。此外,研究院也不认为质量公式适用于所有阶数、所有域半径。不过,n<4、r<10000时,公式成立。 新年第二天,学校里,晚自习前,慕正光拿到了卢浩早就准备好的彩墨。 “我的新衣服如何?纯棉的。”慕正光在校外的穿着非常随意,一般是短袖加短裤,但是到学校里,夏天是短袖加长裤,冬天要添一件外套或卫衣。 卢浩看了一眼他的新衣,很耐心地敷衍道:“这种款式的衣服竟然也会用纯棉,真是神奇。” 他也买过这种衣服。速干冰丝渐变套装的主要材料是冰丝,冰丝是一种化学纤维材料的商品名称,和纯棉大不相同。 慕正光得意地点点头。同学为他制作新衣,让他倍感荣光。 学生时代的荣光,大多来自分数。建模大赛结束后,慕正光的分数是全班最高的,他的座位调到了最中间。卢浩分数也不低,与他做同桌,居于第三排中间四个座位的最左位。 张素天又调回了中间,坐在慕正光右边。尽管以前他看待慕正光就像看到暴发户一般,心生不爽,但现在却越看越顺眼,言谈举止间也多了些礼貌和客气。 他听到那位尊贵的同学问“你的元素属性是”,这问题不是问他,而是问卢浩。卢浩的回答,他也听见了。 “光元素。是不是很高级?” 慕正光稍加思索:染色力与光元素很配,你的属性是光,这很合适。 “是很高级。光与色,完美合一。” 卢浩问他:“你的属性是什么?该不会是时、空吧?” 张素天感到重点来了,更加集中精力探听这两人的对话。 慕正光说:“有创意。不过,水火风电光容易测,金木土暗地,想想办法或许也能测,但时、空测不出来吧?” 卢浩想知道慕正光是否从里到外都被强大力量渗透,能配得上这位伙伴的,显然只有时、空。他无所谓道:“时和空都行,都是最高级别。” 慕正光没打算瞒他:十二种元素属性,说白了都是“身外之物”,你知道了,对我无害,你不知道,也对我无益。更何况我已知你,便不会让你不知我。 他说:“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徐萦则说我的元素属性应该是水和火中的一种。我把水排除了。” 在一旁偷听的张素天大跌眼镜:火元素太平凡,和你强者的身份不符啊! 对卢浩来说,朋友的元素属性是火,着实令人惊诧。他难以置信地问:“你的属性是火?” “不确定。你有火吗?我试一下。” “你稍等,我去买。” 卢浩说干就干,以他的速度,上楼再下楼,从教室到商店再回来,只要两三分钟,这还是在他减速的情况下。他带回打火机,放在慕正光的座位上。 慕正光把打火机的火调到最小,点火。他伸出右手食指,飞快在外焰中擦过。他没受伤,但这不能说明什么。 卢浩看到朋友这么怕火,还未等他再试,连忙制止:“别试了,别试了,太危险。” 慕正光想了想,这一关终究是要过去的。除非等到二阶,可以进行元素支配,到那时就不用冒险碰火,而是控火。但那一天未免太久,还要再等好几个月。 他不断地给自己加油:萦同学已经帮我把范围缩小到了水和火,我只要鼓起勇气触碰一下火焰,就能得到答案。打火机而已,短时间接触,即便受伤,也不过是轻微的炙烤。我不想再等待了。我不想再害怕了! 慕正光把火势调大一些,用左手食指触碰。他只摸了外焰,但整团火都猛然熄灭。 张素天差点以为他看错了:我们同样是火属性,为什么你能灭火?你对火元素的压制非比寻常啊! 慕正光把打火机还给卢浩,用纸巾擦了擦手指,平静地说:“好,已确定属性为火。” 他并非不期待得到时、空属性,但萦同学属水,这极大地拉低了他的心理预期,他很容易就接受了属性为火的事实。倘若两者换个顺序,他先发现他属性为火,再告知同学,这件事必然要折磨他一两天,之后才能慢慢放下。 卢浩心想:我真不应该在你面前提起时、空属性,要是早知道你属性为火,我就不问了! 他一改先前对时、空元素的吹捧,大谈特谈火元素的强大之处:“属性为火也不错嘛。人类使用火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百万年之前……” 慕正光打断了卢浩的高谈阔论:“我对历史不太感兴趣。倒回主题。元素属性为火的人数不胜数,但每个人的火都不相同,适合自己就好。” 19:00,晚自习铃响,闲聊到此告一段落。 19:50~20:30,晚自习第一节课,老师来了,讲解作业和试卷。 第四十章 离奇的强化方式 下课后,慕正光去到隔壁班。他在窗户边晃了一下,眼神好的热心同学转告徐萦则有人来找她。 徐萦则不再站在阴影里。灯光穿过窗户落在她的头发上,朦胧闪烁,恍若云霞。 两人面对面,沿着垂直于墙壁的方向站着,一半归于光,一半归于暗。 慕正光把墨水递给她,迫不及待地为她讲述新墨的特殊之处:“听卢浩说变色范围缩小了,但里面加了黄金,闪光效果更好。” 徐萦则晃动墨水瓶,水中浮光点点,色彩连篇。这份礼物比她想象的贵重,但她还是毫无负担地收下:你必然给了卢浩价值更高的东西,才换来这瓶墨水。你把你想做的事做好,我也一样。我能收取,也能给予。我愿意收取,那是因为,我早就做好了给予的准备。 “黄金?真是敢想敢做啊!谢啦。” “我的属性测过了,和你猜的一样,确实是火。” “哦。别人都说水火不容,但你和我一定是特例。” 下课时间不长,两人要说的话也不多,很快说完,便分开了。 慕正光自认为送出彩墨并不意味着两人的“奉献位”再次对等。这条路还很长,送点小礼物什么的,不过是刚刚起步。或许永远也不可能达成对等,但由于彼此都想为对方付出,是否对等也就无关紧要了。 对卢浩而言,一瓶黄金墨水足以答谢慕正光送他去医院、垫交医疗费、请他吃饭、送他零食等等一系列人情。他看到慕正光从隔壁班回来,猜到同桌应该是把墨水送给徐萦则了:你拿别人的东西送人,好像不太真诚啊!你家那位还真是很好说话,“随便”转交点东西就能逗她开心。如果我要送我喜欢的人一件礼物,应该送什么?她会不会不收啊? 卢浩问他:“你是怎么追到她的?传授点经验呗。” 慕正光沉思了片刻:“不用追就在一起了,这事我也没有经验。” “对啊。你们小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不太可能吧?” “好吧。”卢浩慎重地看了一眼李默蹊,压低了声音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应我。要是永远没有回应怎么办?” 慕正光一改平日里的微笑闲散姿态,想了又想,终于开口:“你多虑了。命中注定的人,总会在一起,分都分不开。命中注定的事,总会发生,如期而来。不过,在结果出现之前,尽力而为吧。” 互相爱慕、志同道合的人结为伴侣,似乎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但这样的事不多见,这样的人也有可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情不愿地分开,甚至渐行渐远。这一切皆有定数,但无迹可循。 我和她的相遇相知极具“偶然性”,没有参考意义。英语里有个名词,serendipity,曾有同学拿它作为昵称。我查过这个词的意思:发现珍宝的运气/才能。这两者都与命运有关联。 就算不考虑我和她如何相遇,只看我和她相识十年,这也远非常人能及。除非时间倒流,回到过去,重新认识。可即便时间倒流,我的故事也无法效仿。何时遇见一生之人,何时成为知己,看似偶然,其实必然。无论是偶然还是必然,很多人都等不起,也不愿意等、不敢等。 把目光放到当下,慕正光不太看好卢浩和李默蹊的关系。卢浩的分数追上了李默蹊并远远超过,但分数在双方关系中不占决定性因素。这两人坐前后位一个多月了,似乎只说过几句话?肯定不超过十句。 在他的印象中,李默蹊从来没有主动找卢浩说过话,这两人要走到一起,不说难度过高,至少时机未到。 卢浩怅然若失,在他看来,这段话等于没说。他由衷羡慕,黯然感叹:“你的运气真好啊!” 慕正光幽幽言道:“人的命运像是写好的书、倒放的电影。看起来好,其实不一定好。看起来坏,其实不一定坏。” 卢浩不以为然:命运看不见摸不着,怎么能轻信?力量、分数、财富,这些东西才是实实在在的,这些东西能改变命运、能让我离她更近一些。就比如说座位,因为得到了力量,所以分数提升,因为分数提升,所以我能坐在她后面。要说力量,班里最有力量的显然是你。 想到这里,卢浩又问了个问题:“你有没有变强的秘籍?我来近水楼台先得月。” “或许有。水火风地空,这是苦国的分法,火即是光,光的属性是色。常见的颜色绚丽的生物有蝴蝶、雀尾螳螂虾,你要不试试把它们做成颜料?” 慕正光这么说可不是信口开河,他的根据是:她用同学录强化自身,这么牵强的办法都能行得通,你用蝴蝶、螳螂虾的颜色装点自己,想必也有不低的成功率。 慕正光语气浮夸,提出的方法过于独特,不合常理,卢浩不敢全信:“有用吗?” “不一定有用。” 不一定有用,那就是可能有用,卢浩觉得此事值得一试:“我明天就去买螳螂虾。” 张素天听到重要情报,大喜过望,跃跃欲试。 他的渐近线名为:与“财富”有关的运输能力。 颜色能补充光,那想必钱也能生钱。灵光乍现,机会就在眼前。 在得到渐近线之前,张素天的人生目标简单且纯粹,简而言之就两个字:暴富。 他家不穷,父亲是医生,母亲是老师,在县城里有两套房子、一个店面,综合来看,甚至可以称之为小富。 生活条件和家庭收入与渐近线无关,但是,张素天想暴富,便得到“财富”。 与“财富”有关的运输能力,让他在建模大赛中惨败。但这种力充其量只能说是不优越,而非平庸。他加分15,即四连胜,在人群中占1/16,还算有前途。要想更进一步,并非没有可能。前提是,他能弄明白何为“财富”。 第二天上课时,慕正光赫然发现,他的两位邻桌都没来:卢浩没来,情有可原,他昨天说他去买虾,今天肯定去买了,他的行动力一向很强,说话做事都比较可靠。但张素天怎么也没来?没来就没来吧,那是你们的事,和我无关。我也要想办法变强了。 萦同学用时光强化运行力。假如她的属性不是表面上的“水”,而是“时”,与“水”对应的是“火”,与“时”对应的就是“空”。 按照苦国的传说,梵天首先创造出既实在又不实在的心,由心转变造化,生出空,空的属性是声。若是把“空”理解为空间,便狭隘了。但完整意义上的“空”不是我现在能触及的,既如此,可退一步,寻找“声”。 我最开始使用存在清除,作用对象便是“声”。这一系列事件的起因和经过,用巧合来形容是不准确的,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 不去听他人的声音,那些声音被存在力影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唯有自己内心的声音,才是力量的源泉。整理一下思路。与渐近线有关的故事,从哪里说起呢? 虽然DNA复制的错误率约为10^-9……这句话描述的现象在物质世界中可以直观地看出,那么在思维世界呢?把偏离准线的思维视为DNA复制出错,不同人的渐近线,大概相当于变异形式。换言之,力量源于心灵,更具体地说,源于人的想法,或是,源于某些特质。 为了验证这一猜测,慕正光曾探究过卢浩的染色力的由来。 卢浩家没养变色龙,他也没学过画画,但他曾做过一件与颜色有关的事,且是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想、更不会去做的事。 常见的彩色粉笔有十种:蓝色,黄色,橙色,紫色,绿色,天蓝色,紫红色,粉红色,橙黄色,蓝绿色。卢浩集齐十色粉笔,把它们碾碎,按照未知比例混合,泡入水中。 粉笔灰不可溶,它们与水混在一起,形成悬浊液。在静置过程中,他得到了一瓶真正意义上的渐变液体。最上层清澈,最下层浑浊。 经过长时间的分层,墨水瓶底层积了浅紫色的“土”。积土上方的液体为蓝色,像初中化学课本里的硫酸铜溶液。 卢浩摇晃墨水瓶,粉笔灰再次渗入水中,蓝色液体受到“污染”,颜色浓郁,极为复杂。等杂质再次沉淀,实验完成了一半。 他用注射器抽出蓝色液体,换一个容器,继续静置,重复数次。他把最后一次得到的“纯粹”蓝色物质注入钢笔,写字,字迹极浅,不如人意。 慕正光听完他的故事,得出结论:染色力与多年前的粉笔实验有关。 第四十一章 通往心愿的道路 “我对‘存在’的看法,我在‘暗’中看到的画面,这两者要分开看。前者决定渐近线的类型,后者是我的目标。渐近线与心相连,不妨把前者称为心思,后者称为心愿。前者抽象,后者具体。 “我想和你在一起,这是我的心愿。我有一种预感:如果我实现了这个心愿,我的力量将会获得非同寻常的强化。其实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但是因为我在愿望中加入了其他‘条件’,所以还差了一些。 “从初赛到半决赛再到决赛,一路走来,我遭遇了电击、破皮、断骨、失衡的痛苦,这都是坏事。也有好事:我得到了金步摇、银钥匙,我克服了对蛇的恐惧。特别是在昨天,我不再畏惧火焰。 “但与你相比,那些事都是小事。在过去的半年里,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我们的交集越来越多,我们的心越来越相似。 “在过去的某个时刻,人们产生了某个心愿。经过了许多个时刻的积累,人们有了许多个心愿。不严谨地说,‘暗’根据每个人的心思、特质、本质赋予人们渐近线,根据每个人的愿望书写力的强弱和渐近率的大小。 “如果‘暗’足够真诚,被选中的愿望,大概就是长久停留在人们心中的那个愿望。换一个角度看,在‘暗’降临之后,人们不仅仅得到了渐近线,还得到了实现‘心愿’的‘能力’。 “渐近线与心相连,它是帮助人实现心愿的,它是通往结果的中间过程和必经之路。星主所说的渐近线是‘远古渐近线’的简称,但是七重分布里没有远古这一级别,我觉得‘远古’可能是指结果,而不是渐近率。这些渐近线或许有另一个名字:心愿渐近线。” 慕正光把猜测写在纸上,以免遗忘。他举手向老师示意,在得到许可后离开教室,走到隔壁班窗户边。 这次没等其他人提醒她,徐萦则就先跟老师打招呼出了教室。 两人去往楼梯道密谈。 徐萦则背靠着墙壁,笑嘻嘻地看着他:“上课找我,什么事这么要紧?” 慕正光把纸条递给她,轻快答道:“我明白‘暗’的本意了。”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仰头问道:“哪个‘暗’?” “覆盖全世界、给所有人渐近线的‘暗’。” “哦。请讲。” 慕正光俯身,在她耳边说起悄悄话:“如你所愿。‘暗’的本意是帮人实现愿望,渐近线是实现愿望的工具……” 徐萦则小声地打断了他:“我们的愿望是一样的,对吧?” 同学话音刚落,慕正光就给出了答案:“对。” 徐萦则轻轻推开他的脸,略带点无奈地说:“我想也是。我们同时得到力量,是命运认可的同一类人。但你发现的可真晚啊!” 慕正光笑着和她争辩,轻声言道:“那可不一定,我觉得我发现的更多……不,先不说了,具体内容在纸条里。” 徐萦则接过纸条:“好。还有事吗?如果有事,我和你一起出校,如果没事,我回去上课了。” “没事。不,有事,但我自己处理就行。” “好吧,那我走了,再见。” “再见。” 两人都回了教室。 慕正光有事要做,但他不急于行动。他把要做的事写在便签纸上,列一个简易的清单。这一习惯是萦同学带给他的,他从中受益良多。 他理清思路:前天回家没想起来这事,但今天一想,同学录里不仅包含着时光的“运行”,也包含着时光的“存在”。放学后得再回老家取初中同学录,还有初中的毕业照,等等等等。这些曾经被我看为重要的事物,现在也依旧重要,只是程度减轻了。你能用同学录强化自身,我或许也能。我将再次记起往日的风采,从此不轻易遗忘。 下午,慕正光回到家里,他翻箱倒柜,把清单上的东西挨个找出,同学录、毕业照、通知书、奖状、作文、火车票……太多太多,数不胜数。 最终,他面前摆着一大堆杂物。有的杂物很新,比如前几天的电影票,有的杂物则很旧,能追溯到小学一二年级。他把这些早已用不到的东西整理归类,然后安静坐着,等待沙漏上方流逝至空。 沙漏倒转,默默流淌,力量,传至心中。 “原来你强化的是这个。我以为1%太少,但一本同学录加了1%,不仅不少,反而太多。” 慕正光把这种强化称为“辅助变量”:往事不会变,但是随着人的思维、认知、处境、经历的变化,人们对往事的看法会改变。这些往事与渐近线的“性质”有关,但是与被选择的愿望无直接关联。这种强化会影响渐近线的强弱,但它只起辅助作用。踩着冰海豚的人被金步摇打中,渐近线发生变化,或许是因为那人的特质变了。 慕正光收起沙漏,他把整理好的旧物件装进木箱,喃喃自语道:“5%,不多不少。但辅助变量起到了什么作用、强化了哪些方面,暂时还看不出来。” 下午,慕正光在老家吃饭,他用家里的锅做了一道香菇炒牛肉,牛肉味道也偏淡,他想应是腌制的调料不够、时间太短。 晚自习前,他写了张纸条传给萦同学,纸条里详述了他对辅助变量的猜测和对今天下午发生的事的总结。冰海豚的事,也写在里面了。 徐萦则拿了纸条,一眼扫过,心有所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找到了如此关键的结论,你的智慧,我很喜欢。你的结论,我帮你验证。 离晚自习开始还有一会儿,徐萦则到老师办公室里找班主任请假了。但她并未立即出校,她先去了高三教学楼。 这一天,凭霖高级中学二(19)班至少有三个人着手于强化自身。 卢浩在县城里逛了半天,终于在一家宠物店里买到了两只长约16厘米的雀尾螳螂虾。两只虾,一只连壳煮熟,另一只先养着。 煮熟后剥壳,碾碎,清洗去肉,熬煮去油,烤箱烘干。碾碎,水磨,多次重复。过滤,得到固体。烘干,得到碎块。碾碎,滤筛,得到粉末。历经半天的辛苦,他得到少量土黄色物质。 他认为他被好朋友忽悠了,忙了一下午,除了累,没有其他感觉。再一想到一只虾600元,他的心情愈发地不好了。 另一只虾,不煮熟,直接剥壳。 卢浩在磨刀石上快速划擦湿润的虾壳,石面上留下湿粉笔灰一样的东西。它们掩盖了石块里凹凸不平的沟壑和突起,让粗糙的石面变得光滑,大幅度降低了磨损的效率。 卢浩当机立断,不再使用磨刀石。趁超市还没关门,他斥巨资买了个破壁机。打碎,过滤,一气呵成,轻松愉快。接下来只需等它自然晾干,就可得到粉末。 深夜,他疲惫地躺在床上,惊觉笔下光色愈发动人。 第四十二章 童颜永驻的光华 张素天今天“损失惨重”。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这是他从世道里学来的本领,算不上非常正确,也称不上完全错误。 他买了不少“世界上最贵的东西”,比如医疗救助、失能残障老人救助、濒危野生动物救助、环保公益捐赠……他想,人类真是一种虚伪的生物,“最贵的东西”定价却很低,让绝大多数人都能买得起,让绝大多数人都能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慕正光那种不争不抢的生活方式把他带“偏”了,他和这人做了一个多月的邻桌,听了太多“命运”“命中注定”“顺其自然”“总会发生”“皆有定数”之类的词。起初,他和大多数人的看法一样,他也认为慕正光是理想主义者,这种人不追随世间主流、不适合在人间生存。 但或许是因为两人对某些事的看法是一致的,故而,邻桌大谈特谈命运,他也能听进去一些,这才发现那人讲的好像有道理。 再往后,张素天慢慢明白了一件事:就算你讲的没有道理,但我也找不到更有道理的说法了。“财富”不在乎拥有多少,而在乎施舍多少。你有强大的力量,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富有”的本质,这束光让我摆脱“贫穷”。 张素天今年16岁,他前十六年花了多少钱,今天也花了多少钱。由此可见,他这一天花的钱是真的不少了。这笔巨款强硬地让他的一阶渐近率从504天降低到378天。 张素天打开官网,找到七重分布数据,仔细观摩,并对照自身:504天,16.8个月,当代者,93.09684%。378天,12.6个月,近代者,0.41376%。直接越过了占比6.46506%的现代者,这种提升堪称脱胎换骨。但是有点贵,花了几十万。 研究院早在去年就实现了对辅助变量的运用,他们把“辅助变量”称为“积量变数”,意为由量变引起质变的“数”。 积量变数可以和渐近率有关。 从一阶到二阶,这一过程短则四个月,长则一年半。 原始的一阶渐近率有七重分布:4~6,6~8……14~16,16~18。对应着七个级别:上古,中古,近古,过渡,近代,现代,当代。10~12个月是过渡,过渡者在人群中的占比为0。 近代者、现代者、当代者用各种方法提升积量变数,积量变数会被用来提高升阶速度,但不能比12个月更快。 上古者、中古者、近古者不能用积量变数强化渐近率,但这些变数依然有用。 以郭祺玮为例,积量变数为0%,圆月平均密度3.34g/cm3。 积量变数为1%,圆月平均密度增加1%。 积量变数为10%,圆月平均密度增加10.52%。 积量变数为20%,圆月平均密度增加22.14%。 积量变数超过53.55%,圆月分为一大一小两个圆球。小球绕着大球旋转,前者的质量是后者的1/4,但小球绕大球公转的动能和大球绕郭祺玮公转的动能相等。 在圆月一分为二之前还有一个小插曲。 数据显示,绝大多数中古者的积量变数达到上限的95%,就有可能引发质变,即渐近线实体的性质发生改变。 但是郭祺玮不一样,他的积量变数达到上限的99%时,仍未引发质变,这让他无比紧张,他深深怀疑他配不上他的力量。 幸亏研究院院长还算大方,他亲自指示一批人到月球挖土、挖岩石运回地面,圆月吸收了足够的月球物质,终于发生质变。 于是,郭祺玮再次恢复自信,他的家族成了研究院的忠实拥护者。 研究院掌握了这种强化方式却未公开,但他们对自己人还是很慷慨的,十强者的积量变数嗖嗖嗖地上涨,直到无明显提升为止。 郭祺玮的积量变数稳定在53.7%,这时的圆月密度是5.61g/cm3。 大多数人没有研究院当后盾,对他们来说,拥有一颗敏锐细腻、洞察自我的心,对自身的成长至关重要。 慕正光在这方面比徐萦则略逊一分,但和其他人相比,那就不知道高出多少倍了。卢浩、张素天沾他的光,各有所失,也各有所得。 光与则都走在时代的前列。这世间还有许多像他们一样的人,这些人看似与主流格格不入,是将要被大潮抹去、被史册剔除的边缘人,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心被“暗”加护,极有可能成为“佼佼者”。 次日上课前,徐萦则告诉慕正光:“我也强化到5%了。‘暗’选择愿望,观点决定能力,愿望可以和观点重叠。” 这是他今天收到的第一个好消息。 卢浩迟到了,他在上课时走进教室,刚一坐下就眉飞色舞地给同桌讲述雀尾螳螂虾的事,但他却又极其小心,不让其他人听到他说的话。 这是第二个好消息。 至此,慕正光有了新发现:辅助变量不仅能影响渐近线,或者说渐近线实体,它还能影响到渐近率。 张素天前天偷听两人的对话,收获颇丰。让他开口讲昨日的事,太为难他,他把感激藏在心中,对邻桌愈发尊重。 光阴飞逝,1月30日、31日是期末考试。考试结束后,慕正光和徐萦则都在原田镇度假,常常相见。 除夕傍晚,两人一起贴对联,心情大好,双方都约定明日来你家拜年。 慕正光在红包里放了一笔“巨款”,让妈妈转交给徐萦则。徐萦则则告诉爸妈“明天多准备一个红包,你们给我的压岁钱多少,也给他多少”。 次日,徐萦则起得更早,她换上新衣服到光同学家里。 慕正光接过阿姨的红包,把里面的钱据为己有。 徐萦则收到红包后打开看了一眼,然后“上交”给爸妈:你在红包里放这么多钱,肯定不是给我的。我们相识多年,你的心意我怎会不明白? 两人从慕正光家里出发,边走边聊,一直走到小镇南边的水库。 冬季枯水期,水库水位下降,不再是夏秋时的波光粼粼,而是在临近岸边的凹陷处聚出几个小池塘。池塘边缘高出水面的土被晒得很干,人在上面行走,不用担心陷进淤泥。 他们行至水远处,前方无路,徐萦则停下脚步:“我到你家了,你也到我家吧。” 慕正光欣然接受。 他们顺着岸边往上走,不经过慕正光家,而是沿另一条路回到镇上。 一条县道被另外两条县道截断,被截出的这一部分就是新街。新街长约700米,街道上遍布摊贩、商店。走到新街尽头,右转,再走约五六百米就到徐萦则家了。 慕正光跟萦同学的家人打了招呼,绕过客人的“簇拥”,两人一起到她的卧室密谈。 徐萦则开篇点题:“你最近量过身高了吗?” 慕正光颇为诧异:“身高?” “就是你有多高。和去年相比长高了多少。特别是从十月份之后。” 慕正光没有量身高的习惯,但是爸爸妈妈打电话有时会问他“有没有长高”,所以他每次回答前都会测一遍。 “没有长高,还是一米七七。”他对他的身高很满意,长没长高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但他听到同学叹了一口气。他记得她很少叹气,旁人见到的总是她的笑容。 长不高是件很严肃的事,你没有注意到、没有往这方面想,但不代表问题不存在。徐萦则曾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测量自己的身高,也曾小心翼翼地观察同学的身高,但结果都不令人满意。她满怀惋惜和同情地说:“童颜永驻,对你有害。” “什么?” “童颜永驻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但你不一样。” 只从字面意思上看,这句话里大概包含着骄傲和自满,但她的语气中不带有丝毫自夸的成分,而是充满伤感和遗憾。 慕正光差不多听明白了,但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她会认为童颜永驻是坏事:“不对呀,我们两个不是一样吗?” 徐萦则比他想的多,好处坏处她都想到了:“理论上是一样的,但有区别。男生的青春期比女生晚1~2年。你和我年龄接近,所以童颜永驻对我无害,对你有害。” 慕正光总算是弄懂了她的心思,他心中闪过一丝动摇:这副身躯被锁定在年少时期,确实有弊端,但是利大于弊。童颜永驻有害,但害处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至少,如果没有你的提醒,我没有体会到那微乎其微的弊端。你为我担忧,其实是多余的。 “这有什么嘛。不用担心,没事,血肉之躯只是外壳,是短暂的表象。” 徐萦则的理智和冷静并非在任何时候都生效:童颜永驻现在无害,以后有害。此事已发生,在我能想到的未来之中,这件事一定会对我们形成困扰。我可以用运行清除暂时消除童颜永驻,但是我不确定消除之后能否复原,而且我也无法准确控制“消除”的量,这事与你有关,我必须万分谨慎。在你身上发生了这件不好的事,本该是由我来安慰你,但我表现的太不沉稳,在我手足无措、心烦意乱的时候,反倒是由你来开导我。不知不觉间,你也成长为一个可靠的人了。 “好吧,童颜永驻对你、对我是一样的。以后遇到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 “如你所愿。” 春节期间,慕正光不止一次去到徐萦则家里,徐萦则也不止一次到慕正光家里。 两人又一次验证了辅助变量的妙处,这种变量在他们身上似乎没有明显效果,但在其他人那里,堪称奇迹。徐萦则的堂姐,成为了这场奇迹的承接者。 作者的话 第三十六~四十二章回顾 第三十六章《十二种自然元素》 本章写了五件事。 第一件事,雪停后返校。 第二件事,十二种自然元素,一阶和二阶的特征。水火风地空时金木土电光暗,元素同调,元素支配。 元素同调的限制非常大,而且它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免疫,不是完全免疫。元素支配稍微好一点点,但是与二阶渐近者本身相比,元素支配也只是锦上添花。 第三件事,到电影院跨年。 在上一章的总结里提到,虽然文中对《开心超人联盟之星之力》的主观描述只有一句话,但这一句话已经能表明作者真的看过开联星之力。那么,本章提到了《心灵奇旅》。作者有没有看过心灵奇旅啊?没有。 在本章的剧情中,作者从未写到《心灵奇旅》是一部什么样的电影、讲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一句话都没有。 作者没有看过《心灵奇旅》,在本章中关于《心灵奇旅》的描写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徐萦则说的“我喜欢它的名字”,仅此而已。 这里也插一句题外话吧,书里的每一个角色都是作者,无论主角还是配角,无论正面角色还是反面角色。徐萦则只看名字,作者也只看名字。 那么,作者能不能花一段时间把这段电影看完,然后把电影剧情和观影感受加在文章里?可以,但没必要。 这部电影出现在文中的作用已经达到了,再多花笔墨,不仅有水字数的嫌疑,还会让读者误以为两位主角很喜欢这部电影。主角是否喜欢这部电影,这个问题在文中没有答案。 第四件事,在徐萦则家的聚餐。 文中按照时间顺序详细写到的在徐萦则家的聚餐已有三次。 第一次是番茄鸡蛋面。 第二次是半决赛结束后的那一餐,清蒸鲈鱼、油煎带鱼、可乐鸡翅、香菇炒茭白、水煮西兰花、干煸花菜。 第三次就是这一次,冬笋炖月牙骨、黄骨鱼汤、水煮基围虾、红烧肉、香菇炒牛肉片、手撕包菜。 不难看出,第三次聚餐价格最高。 第五件事,两位主角的密谋。密谋分为两个主题。 第一个主题,徐萦则的元素属性是水,她猜测慕正光的元素属性是水、火之中的一种。但慕正光怕火,所以没测。在这件事上,徐萦则并未强迫他。 第二个主题,回老家。 密谋的时候慕正光提到了“测试年费”,这个年费是哪里的年费?有些读者或许能猜出来,多次加强的年费,那不就是4399……这不是重点,以后会写到。 最后,从本章中抽出两句话分析一下,徐萦则说“明天你来找我,今天我来找你,都一样”,慕正光说“好吧,只有好评,没有差评”。 尽管从字面意思上看这两句话好像缺了点“真诚”,有点像敷衍,但这两句话都是真话,两人的言行是合一的。 因为徐萦则真的买好了电影票来找他。因为慕正光确实觉得香菇炒牛肉片有可取之处,而且到第四十一章,慕正光亲自炒菜的时候,牛肉的味道也偏淡。 ———————————— 第三十七章《漫长充实的一天》 这一章太“漫长”了,有三千多字。本章的主题是“怀念”,感情基调略微带点悲伤。 看第一段,慕正光说了什么?“公交车的速度太慢了,看来以后车很难卖啊”。这只是时代变化的冰山一角,车不好卖只是一件小事,这件事太小太小,几乎不值得一提,真正的大事是,几乎所有的东西都不好卖。 开始插题外话了。渐近线极大强化人们的身体素质,那么,健身器材还能卖得出去吗? 在没有渐近线的情况下,即使通过健身能达到顶级运动员的水平,比如百米9.58秒,可是,一阶渐进者的速度下限是多少呢?十米每秒。两者很接近吧?但一个是下限,一个是上限。 除了健身器材,医疗器械、各类药品、保健品,尤其是味道不好的保健品,也不好卖。那么学习用品好不好卖?也没那么好卖,因为建模大赛的加分太高了,而这些加分是不需要通过学习获得的。而且,努力学习也得不到这些分。 在往后的章节中,特别是到第三卷、第四卷,这些“题外话”会进入正文。 回归正题,本章其实只写了一件事:两位主角回到小学时期的母校,徐萦则在那里挖出同学录,她从同学录里获取力量。 在回校之前,文中花费大量的笔墨介绍了原田镇里有哪些学校,并详细写了母校的状况,以前如何、现在如何,并且从母校延伸到徐萦则家,不仅写了别墅的外观,还写了她的卧室。 这些内容不是白写的,即便以后不会用到这些设定,这些内容也不能省略。 写的越详细,徐萦则问的“故地重游,感觉如何啊”就越有深意。往事,现在,一目了然,截然不同,有了这些内容作支撑,在此情此景之下,徐萦则这么问顺理成章,是人之常情。此外,如果省去对母校的描写,慕正光回答的“更良好的学习环境”将无法得到证实。 有一点要说明,这些环境描写不是旁白。从人称里能看出,这是站在慕正光的视角写的。 徐萦则说“我记性差”,这话不严谨,不能当真。但她说“想不起来”,这是真的。 文中徐萦则说了这样一句话,“在被时光消耗殆尽之前,先成为我的力量”,这句话和她在第三十一章里说的“在你输给别人之前,先输给我”格式相似。 —————————— 第三十八章《跨越时光的礼物》 看过本章的读者想必都能明白,标题中所说的礼物是指衣服:徐萦则用校服给慕正光做衣服。 在这些日常生活的小事和细节中,剧情缓缓推进,人物形象愈来愈完善,而与此同时,渐近线的强大之处也在不断彰显,渗透到生活的衣食住行方方面面。 本章前半部分写到了“强化自身”,在这个章节中,对强化的阐述并不明确,在接下来几个章节里会花更多的笔墨描写这种强化。 本章后半部分就是做衣服了。这件事写得很细很细,在此不做总结。 文中有这样一句话,“你对我面面俱到、无微不至,但我对你,好像就给了银钥匙和金步摇”,这是慕正光的想法。这话也不严谨,不能当真。 第三十五章中明确写到了金粉墨水,那瓶墨水是给徐萦则的。当然,在慕正光看来,墨水不值一提,所以忽略不计。 第四十章里详细写了送东西的事。 ———————————— 第三十九章《中古者质量公式》 文中写了公式之间的关系,但是没有代入数值计算,在这里算一下吧。 M1=ρV,V=4πR3/3,R=r/(200p),p=n^n。 M2=mk/1000,k=(r/p)3,p=n^n。 r是域半径,n是阶数。ρ=3.34g/cm3、m=14200g。 第二十七章里写了“域半径已是70米”“圆月半径35厘米,重1200斤”,即r=70,n=1,M1=599.845。 第二十九章里写了“域半径74米,所画事物重5754.2千克”,即r=74,n=1,则k=405224,M2=405224×14.2÷1000=5754.1808。 当ρ=3.34g/cm3、m=14200g、r1=r2、n1=n2时,M2=8.12M1,但这不能说明前者强于后者。戴文鹏在实战中不能发挥出全部的M2,失血过多会要命。 中古者的标准质量公式:M=αk/1000,k=(r/p)3,p=n^n。对同一个体而言,α/1000通常不会有太大变化,把它视为常数,记为C,那么公式就能简化为M=Ck。 k=(r/p)3,n<4、r<10000时,r的增长速率显然比p的增长速率更快(r从10增加到9999,p从1增加到27),再往后,r的增长速率也远远超过p的增长速率(举个例子,n1=9,n2=10,p2=25.8p1,但是十阶的域半径的上限绝不止九阶域半径上限的25.8倍)。 因此,得出结论,随着r和p的增加,k会越来越接近r3(不可否认的是,k依然远远大于r3,因为p3是个很大的数),即M越来越接近4ρπr3/3,也就是把郭祺玮的质量公式里的R换成r,这意味着圆月半径“等于”域半径,换言之,一个人的域半径有多大,那么他能制造出的“土球”就有多大。 到那时,现有的质量公式将不再适用于中古者。不过,由于p3太大了,要把p3完全消掉是很困难的,所以适用于下一个阶段的质量公式很晚才出现。真正等到R=r的时候,这本书已接近尾声。 公式的事先说到这里,回归原文。 在教室里与同学交谈,从卢浩那里取得彩墨,这些都是微乎其微的小事,但若是没有这些小事,人物性格不全面。就以本章中卢浩表现出来的性格和形象而言,他能称得上是挚友。 慕正光的元素属性为火,但他能压制自然火,这是他和大多数人不一样的地方,因为中古者本就和大多数人不一样。 ———————————— 第四十章《离奇的强化方式》 三件事。 第一件事,因墨水而产生的对恋爱的讨论。 不考虑章节起始那部分两位主角之间的对话,在本章节中,从侧面描写了两位主角之间的关系。 这一章里提到了奉献位、偶然性,这些概念不是书中特有的设定,这些概念在日常生活中都很常见,但不一定是原词。 在第十三章的总结里提到了“爱慕观”,那什么是爱慕观?简单来说,就是对“爱慕”的观点、看法,“奉献位”“偶然性”正是主角的爱慕观的一部分体现。 慕正光认为他给徐萦则的不如徐萦则给他的多,事实是否如此?在已有的章节中,综合数算一下。太便宜的东西就不算入了,比如说普通墨水、零食。 慕正光给了徐萦则金粉墨水、金步摇、银钥匙。 银钥匙可以算,也可以不算,因为银钥匙的来源比较特殊。但是金粉墨水是一定要算的,这东西不便宜。卢浩拿金粉墨水来偿还人情,他在墨水里加的是黄金粉末。 值得一提的是,如果仅有一次聚餐,那这次聚餐是不算入总数的。比如,文中明确写了建模大赛初赛期间,慕正光请徐萦则吃饭,这顿饭就不算入。 徐萦则给了慕正光衣服、聚餐时的食物、强化方式、被封印的力量。慕正光也给了被封印的力量,但是,封印有先后之分,先封印的视为付出,后封印的视为收获。慕正光在她家吃饭远远不止一次,这些饭钱肯定是要算的。不过,买电影票的事只有一次,不算入。 从价格上看,是慕正光给的更多。从渐近线的角度来看,也是慕正光给的更多。从疗伤和比赛的角度看,还是慕正光给的多。如果慕正光不帮忙,徐萦则就会因为沉睡而进不了决赛。 那么,从哪个角度看,徐萦则给的更多呢?在两人的相处过程中,徐萦则更用心。在处理诸多琐事上、在面对时代变局上,徐萦则付出的更多,比如,强化方式、被封印的力量。 以慕正光的性格和能力,剧情发展到这里,他不至于踩坑,但剧情再往后发展,没有徐萦则的提醒,他踩坑是迟早的事。 第二十一章里写到“人的命运像是写好的书、倒放的电影”。这一章里再次提到了这句话。 接下来再分析“偶然性”。文中的“偶然性”是带引号的,不能看它的字面意思,要看它的相反意思。加了引号,其实是指必然性。文中还有一个词,天经地义。这个词也加引号了。 扯的有点远,倒回正题,第二件事,关于力量强化的讨论。 说这件事之前,先说说卢浩对力量的看法:卢浩认为力量可以改变命运。 参与讨论的只有慕正光和卢浩,但是张素天也听到了他们的情报。慕正光提出的强化方式,虽然有效,但是没有证据。或者是,慕正光没有把证据告诉卢浩,他没有义务把徐萦则的私事说给卢浩听。 第三件事,慕正光对渐近线成因的猜测。 渐近线不是无缘无故产生的,“暗”只是其中一个因素,“心”也是其中的一个因素,但是“心”太不具体,不易衡量。在这一章里,慕正光开始缩小“心”的范围了。到下一章有更准确的叙述。 ———————————— 第四十一章《通往心愿的道路》 第一件事,慕正光把想法写在纸上。 具体分析纸条上的内容。 一、缩小“心”的范围,从“心”中分出两个与渐近线有关的因素,心思和心愿。 二、慕正光的预感:实现愿望,力量强化。 三、有关因素的作用:“暗”根据每个人的心思、特质、本质赋予人们渐近线,根据每个人的愿望书写力的强弱和渐近率的大小。 四、“暗”的倾向。如果“暗”足够真诚,被选中的愿望,大概就是长久停留在人们心中的那个愿望。 五、对渐近线的重新命名:心愿渐近线。渐近线与心相连,它是帮助人实现心愿的,它是通往结果的中间过程和必经之路。 徐萦则凭借直觉和创意找到强化方式,慕正光在此基础上探究渐近线的本质。 第二件事,两位主角的闲聊。 两人的愿望是一样的,他们同时得到力量,是命运认可的同一类人。 这再次证实,在“暗”降临之前,两人的关系就已经很近了。渐近线的产生只是加快了进度,为两人的相聚提供了物质保障和力量保障。 第三件事,慕正光的强化,辅助变量增加5%。 关键词,“辅助变量”。慕正光对这个词的阐述很长,简化一下:辅助变量改变,特质不变,反过来说也成立。 辅助变量增加意味着什么在本章里没写,但是在下一章里写到了郭祺玮的强化结果。 第四件事,卢浩的强化。 卢浩的强化在本章中没有明确写出,但是在下一章里提到了张素天的强化。 到目前为止,作者都没敢用旁白直接写出“暗”和心的关系。按照作者的计划,这部分内容到第二卷才会细写。从主角的角度看,他们离真相还有一段距离,能告知他们真相的人,下一卷才出现。不过,每卷七十章,第一卷已经过半了。 ———————————— 第四十二章《童颜永驻的光华》 第一件事,张素天的强化。 一阶渐近率从504天降到了378天,加快了126天。效果显著,能让人跨阶,但是过不了过渡。 这种强化方式能让一个弱小的普通人变为一个强大的普通人,从占比93.09684%飞跃到占比0.41376%。 在本章里写到了现代者的占比,6.46506%。 汇总一下,中古者,1/96674(有时也说十万分之一)。近古者,1/4300。过渡,0。近代者,0.41376%(千分之四)。现代者,6.46506%。当代者,93.09684%。 这几个比例加起来是99.99995%,还剩下1/2000000。这1/2000000是不是上古者的占比?数量级是对的,但是数值相差较大,因为前面那些数都是四舍五入之后的。 第二件事,研究院对积量变数的运用(研究院说的积量变数就是慕正光定义的辅助变量)。 具体细节在此不做总结。但是郭祺玮的例子值得拿出来说一说,这个例子是用来阐述甚至是代替设定的。 关于积量变数的设定,可以完全忽略不看,只要记得郭祺玮的圆月的变化,就足够理解本书中“积量变数”的含义了。 变数为0%,圆月平均密度3.34g/cm3。 文中有一个数比较特殊,53.55,这个数约等于e的2π次方的1/10。 圆月密度增加的百分比也和e的次方有关。 变数为53.7%,圆月平均密度为5.71g/cm3。 积量变数接近加满,圆月的密度增加了71%。 此外就是,两个球质量不相等,但公转动能相等(文中并未提到自转动能),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小球的公转速度是大球的2倍。 从这件事里能略微看出研究院的作风,或者说院长的作风。院长的权势和能力非同一般,但他的手段比较温和。 第三件事,慕正光收到两个好消息。徐萦则的消息,辅助变量强化到5%。这里说一下徐萦则的结论:“暗”选择愿望,观点决定能力,愿望可以和观点重叠。 慕正光把心愿和心思分开,徐萦则认为两者可以重叠。 卢浩的消息,渐近率降低。 第四件事,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度假时光。 第五件事,这件事终于和标题有关了,“童颜永驻的光华”。 本章里的“童颜永驻”和字面意思有区别,两人的身躯不成长、不衰老,听起来很美好,但这件事对慕正光有害。徐萦则能想到这一点,由此可见,她真的在想事,而且在想很多事。 慕正光对此事后知后觉,徐萦则提醒他,他也没在第一时间想起来为什么童颜永驻有害,从这里能看出,童颜永驻有害,但害处不大。 徐萦则的那段心理描写也是重点。她不把比赛的事放在心上,但她会担心慕正光是否受伤。在她眼中,“童颜永驻”也是一种伤。 第六件事,也就是最后一段,“两人又一次验证了辅助变量的妙处”,在谁身上验证的?在徐萦则堂姐身上验证的。 第四十三章 第二届建模大赛 2021年3月1日,开学。 在世界舞台上,大角色们总是比其他人更先处于活跃状态。 第一届建模大赛的主办方是研究院,第二届的主办方还是他们。 院长周序同带着十五位副院长连续开了好多天的会。 主管安全的副院长段树成让手底下的人做了几十份预案。为保障重点人士的安全,他可谓煞费苦心。 他看过建模大赛伤亡人数的报表,死伤惨重,触目惊心。初赛、半决赛的小打小闹他不在意,但在决赛中发生的重伤事件竟也有十余起,其中最典型的伤亡事件大概是赵天宇分解苏韬。 苏韬丧心病狂地操纵赵天宇给他磕头下跪并把方牌双手奉上,此等恶劣行径可谓天怒人怨。当赵天宇回过神来之后,迎接苏韬的是一次次毫不留情的痛击。 赵天宇是什么人?作为“天下第一”,他怎能容忍有人公然侮辱他?他把实力压低了一点点,“势均力敌”的两人在赛场上缠斗了八分钟,在此过程中,赵天宇受了些轻伤,苏韬差点被“分解”。 比赛结束后,研究院费了很大功夫居中调解,才让这两人勉强“化干戈为玉帛”。但不用想也知道,一旦这两人再次在赛场上碰面,必定又有一场热烈的大戏上演。 研究院给这十余起重伤事件都起了名字,并划分危险等级,“赵天宇分解苏韬事件”高居榜首,“张姿怡赛后砍伤慕正光事件”紧随其后,“郭祺玮碾压韩坤龙事件”位列第三。 这三场经典案例恰好代表了三种类型:赛时寻仇,赛后寻仇,赛前做好了寻仇的准备。 郭祺玮输给慕正光后,他顶替杨苏泊继续参赛,遇到的第一个对手就是韩坤龙。在这种背景下开始的比赛掺杂着不少怨气,郭祺玮用圆月砸人,导致对方全身多处骨折。 决赛里加入方牌落地即为输的规则,就是为了避免激烈冲突,但总有些人一意孤行,为了一己私欲,辜负了举办方的好意。 段树成的工作重心是决赛赛场,尽管当下还有许多具体安排没有敲定,但他已经在着手布防的事了。 主管奖项的副院长是杨度晖。第一届大赛的奖品是加分和奖金,当时研究院里的主要论调有三种。 二十四连胜加分575、奖金30万,这是最后的定案。在奖励规则刚提出的时候,有人说加分太高,有人说奖金太低,甚至还有人说不加分、只给奖金…… 杨度晖力排众议,劝服众人:“分数是虚的,奖金是实的,我们需要重虚不重实的人。参赛者都为奖金奋战,你和我都该头疼了。” 从那以后,研究院大部分人都认同“重虚不重实”这条规矩。 主管赛程的副院长是刘丽娟。 比赛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地点举行?比赛共有多少轮?每一轮比赛多少场?参赛者是什么人?以及参赛者和赛场的“随机”匹配,其内涵都由她主导。 第一届大赛里的暗箱操作不太明显,是测试和积累经验阶段。到第二届大赛就该运用经验了,比如说一定不能让郭祺玮匹配到慕正光、苏韬匹配到赵天宇……宁可给其中一人安排个不可战胜的对手让其败退,也不能让这伙人在赛场上合法厮杀。 主管后勤的副院长是张士泉。说是后勤,其实也贯穿比赛的全过程,例如比赛前的资金调动和场地准备,比赛期间的全程录像,赛后的安抚工作以及其他项目…… 主管“数控”的副院长是夏孟渊。参加决赛的共有1024人,能把数字控制得如此精准,其中就有夏孟渊的功劳。 主管赛规的副院长是何铖浩。他定下奖惩规则,按照规则定胜负、追责任……但奖品的事不归他管。 段树成、杨度晖、刘丽娟、张士泉、夏孟渊、何铖浩是与赛事直接相关的副院长,此外还有与赛事间接关联的副院长,比如汲暗计划的负责人、昼暗计划的负责人。 另有数位副院长与赛事毫无关联,他们的作用大多是沟通、监督、审批、核对、传达…… 大角色们开会,小角色们做方案,还有更多更多无足轻重的人被会议和方案影响,被时局大势裹挟着前进。 天上日月轮转,地上时日与月份轮转。 四月初,第二届建模大赛和创新创业大赛开始报名。 同样是在晚自习时公布消息,但这次董闯拿出一节课的时间让大家讨论。在讨论正式开始前,他登录官网,声情并茂地朗读了比赛规则。 班主任在上面读,卢浩在下面说:“他们又来给你送钱了。” 慕正光也像其他人一样,在课堂上拿出手机翻看细则。 第一届大赛风险那么高,可能是因为规则不全面。但规则不全面也有好处,我能随心所欲地使用本不属于自己的风车轴心、金步摇,萦同学也能使用沙漏轮廓和银钥匙。粗糙的规则是把双刃剑,它有许多语焉不详的地方,这些算不上漏洞的漏洞,被我利用起来成为制敌的绝招。倘若第二届大赛比赛规则滴水不漏,我就要考虑更换战术了。 他一边滑动手机屏幕一边回应卢浩:“你是近代者,半决赛肯定稳,也能拿钱。” 比赛细则上写了初中生和大学生也可参赛,这部分内容董闯没读。 这些信息对大多数高中生来说没用,你的对手是初中生还是大学生,和你能不能赢没有直接关联。但对慕正光而言,这件事很重要,因为它涉及参赛人数和最终排名。 慕正光注意到比赛规则里掺了许多隐患:参赛者太多,什么人都有可能出现,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此外,初中生、高中生、大学生这三类人的行事风格在总体上看大不相同,绝不能按照同样的标准对待。大赛举办方给这三种人的奖励也不同。特别是给高中生的奖励,看着有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感觉。参赛者得到自身加分和分享加分,自身加分只能自己用,分享加分只能给别人用。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陷阱:第一届大赛的加分只和自己有关,别人不会对此特别关心。哪怕是最亲密的亲戚,平时常常能见到的那种,也只是知道我参加了决赛,却不清楚我决赛胜场多少。然而一旦参赛者有了分享加分,亲戚对这件事就会格外上心,极有可能刨根问底。依旧隐瞒战绩是可以做到的,但会变得很困难,会把亲戚之间的关系闹僵。出于分享加分的“无益性”,这在无形之中还形成了道德绑架。看似鸡犬升天,其实是给人的上升过程增加了许多阻力。 慕正光在心里给需要帮助的亲戚朋友排了个序。正在上高中的亲戚共有四位,表姐,表妹,堂哥,堂姐。需要帮助的朋友,大约也有四位,卢浩不在此列。 慕正光认为,参赛者增多,自身排名会下降,但胜场次数会增加。即便不增加,按十九连胜计算,自身加分360,分享加分也是360。 分给8个人。 兄弟姐妹间有血缘关系,拿到的分数一样,比如说都给50分,这种划分方式双方都能接受。 让他感到棘手的是:如何把分数分给朋友?普通朋友给10分、好朋友给50分?这么分可能会同时失去好朋友和普通朋友。赛场上比拼的是渐近线和渐近域,分出胜负,比赛结束,谁强谁弱一目了然,并且再无牵连。但回到日常生活中与人相处,人心变化莫测,真假难辨,这事不简单啊!算了,分还没出,先不想了。先把比赛规则看完,尽快报名。 第四十四章 如期而至入二阶 慕正光仔细斟酌风车轴心、金步摇是否符合比赛规定。 寒假时他让爸妈触碰步摇,步摇消失。由此可见,哪怕是至亲之人,也无法使用金步摇。他和萦同学互相封存一部分主线,轴心、轮廓、步摇、银匙双方都可用,不分你我。他几经权衡,认为可用。 另有两条比赛规则,也让他尤为在意。 在第一届大赛中进决赛的人,直接参加第二届大赛的决赛。 初赛期间,保送决赛的人可兼职大赛管理员,管理员负责在赛场内维持秩序,工作地点任选,时薪500。半决赛期间,所有进决赛的人必须成为大赛管理员,时薪1000,不可自选工作地点。 这两条规则都对他非常有利。 初赛的观战价值不大,但是半决赛就不一样了。决赛里的对手水平如何,在半决赛就已经初现端倪。借着当管理员的机会,探知不同年龄段的对手的行为方式,可行。 看完赛程,慕正光又在想分配分数的事,卢浩的话打断了他的沉思。 卢浩羡慕地感慨道:“直接进决赛爽啊!” 决赛始于五月下旬,这样的安排正合慕正光的意。按照他的计算,他应该能在五月初抵达二阶。如此一来,不仅能抹平阶数上的差距,他还有足够的时间熟悉、测试新能力。他毫不掩饰他的欣喜:“是很爽。我去当管理员赚点零花钱,说不定能碰上你。” 下课后,他见了萦同学,两人商议了换用实体的事。 徐萦则也认为此法可行:渐近线和渐近线实体只有在其主人手上才能发挥出能力,反过来说也成立,所以别人无从分辨我用的实体到底是你的还是我的。 慕正光问她:“你去当管理员吗?” “没兴趣,但如果你要去,我也去。” “那就报名选同一个赛场吧。要不还是碧海体育馆?” “可以。” 2021年5月5日,又到一年立夏。慕正光和徐萦则同时到二阶,用时212天。 这时他们已经在体育馆附近住下了,且离得很近。徐萦则敲他房间的门,两人到室外密谈。 凌晨,路灯昏暗,偶尔有车。 慕正光在24小时营业的商店里买了打火机、矿泉水和冰淇淋。 他把冰淇淋和矿泉水给萦同学,自己拿着打火机和另一支冰淇淋。点火,松手,打火机掉在地上,火焰在他掌中转动,像运行的星、盘旋的光。 按理说打火机落地,火焰会熄灭,但你手中的火不仅没有熄灭,而且在形状、气势上都远超以往。徐萦则用右手食指指尖触碰火光,有灼烧感。她缩回食指,笑道:“恭喜你超越了能量守恒定律。” “嗯。你也试试元素支配。” 女生用手拂过空气,弥散在空气里的水重新聚集,熵增定律在她这里不太适用了。水球在她身边漂浮,化成一团团白雾。 慕正光喜出望外:“竟然还能这样!” “还有更厉害的呢,你也感觉到了吧?” “嗯。域加持、倒计时、加速计时都增强了。而且还多了一个绝招。” 慕正光的域加持由150%提高到200%,倒计时由60分钟缩短到30分钟,加速计时由10%提高到14%,这样的强化堪称飞跃性的提升。 徐萦则应道:“对,我和你差不多。” 去年今天,“暗”降临此世,给人间带来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此时此刻,万众瞩目的第二届建模大赛初赛正式开始。 初赛借鉴了决赛的规则。每人给一块塑料牌,塑料牌落地、破碎、出界算输,其中一方被打出赛场、打到认输、打到没有反抗能力也算输。 初赛赛场长100米,宽50米,和足球场差不多大。 参赛者的速度快得惊人,比赛的进度更是挑战着人的常识和认知。参赛者只知道比赛地点,而不知比赛时间。上一场比赛刚结束,下一场比赛即将进行,两场比赛之间可能只隔了几秒钟。 初赛仍然是六轮,但由于参赛者从1700万暴增到了5900万,且没有足够的场地,所以比赛非常匆忙,不再遵守正常人的作息时间,而是夜以继日,通宵达旦。有不少人夜里不敢睡觉,生怕错过比赛。 第一轮比赛和第二轮比赛同时进行,加起来一共持续两天。如此离奇的赛程,别说参赛者看不明白,就连身为管理员的慕正光也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前两轮比赛结束,之后的比赛就正常多了,不仅按顺序井然有序进行,而且都在白天,不用再熬夜了。虽然参赛者们还是不知道具体的比赛时间,但至少夜里能睡个安稳觉。 在这四天里,慕正光一共出勤40个小时,他看了数百场比赛,但收获极少: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你争我抢,分不出什么明显风格。大学生里也有逞凶斗狠的,初中生里也有彬彬有礼的,年龄不能作为区分他们行为方式的主要依据,而且有些人的年龄也不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 慕正光放弃了用年龄衡量人的想法,不再投入那么大的精力观察不同人的行事风格,而是在他们之中寻找有潜力的人,通过他们的表现推算决赛选手的实力。 5月5日~8日,初赛。 5月15日~18日,半决赛。 管理员在半决赛里有两个额外任务。 在半决赛前四轮标记能进决赛的选手。最多标记十人,最少标记一人。 在半决赛后四轮举荐能进决赛的选手。最多举荐十人,最少举荐一人。 慕正光固然聪明机智,可他说到底还只是高中生,在阅历和见识上都远不如成年人,这两个任务他都看不太懂。他给他爸爸打了个电话,询问长辈的看法。 慕正光的爸爸把他的人生经验传授给儿子:“你选的人太差,上面的人就会觉得你眼光不好。” 慕正光从未想过选人一事竟有此等内涵,他沉思良久,深以为然。 他把宝贵经验告诉萦同学。 徐萦则一听就感到不对劲:如此短视、功利的想法,可不是你的风格,这种思维方式会让人变得怯懦、愚昧、畏首畏尾、束手束脚。 她认为对的事,一定会想方设法去做,她认为不对的事,一定会想方设法不做。前提是,这件事有意义。无意义的事,对与错、做与不做,都不重要。在她心里,慕正光是最有意义的人,与他有关的事,重要程度都被放大。 徐萦则听了那条建议很是生气,她极力平复情绪,婉言相劝:“不要多想,按照你的习惯选人。上面的人的看法不重要。” 慕正光今天屡受冲击:先是我爹给的建议超出了我的预料,然后你一开口就把他的心得体会给否了?不过,我确实更赞同你的意见。如果我做事之前总要考虑上面的人的看法,那我成什么人了?且不说“上面的人”没给我一分钱,即便是给了一分钱,也不值得我卖命。 “明白了。感谢。” 第四十五章 赛尔号之索伦森 启川市里共有12位半决赛管理员,他们被分到四个赛区:碧海体育馆,启川市体育中心,浑尧山风景区,独夕山地质公园。 四个赛区,共十四个赛场。有两个赛场里没有管理员,只有代理管理员。 5月15日8:00,半决赛第一轮第一场正式开始。 夏孟渊排精准控制人数,把10752位参赛者划到启川市。因此,在第一轮里,每个赛场上有384场战斗。 初赛期间,慕正光每天出勤十个小时,这不代表每天的比赛只持续十个小时。然而到半决赛第一天,每天的比赛持续十二个小时,每一位管理员的出勤时间也是十二个小时。 8:00~12:00、13:00~17:00、18:00~22:00,慕正光观看了两百多场战斗,在笔记本上记了几十个名字。 他写字速度飞快,一边写字一边查看战况,并记录参赛者的相关信息。 赵浩程,善用手术刀,一刀就能切断绳子,有待观察。温涵博,不使用工具轻易获胜,有待观察。步业平,持有弩箭,百发百中,有待观察…… 夏依鸣,疑似拥有“念力”,重点观察。宋玉莹,疑似拥有“迟缓力”,重点观察…… 第一天的工作结束后,慕正光给萦同学发了条消息:“你那边进度如何?有选中的人吗?” “235场。有个人能点化黄金,或许能进决赛。” 徐萦则说的这个人名为王筱雨。 王筱雨是启川大学的一位大二学生,早在去年年底,研究院就盯上了她。 周序同看过王筱雨的个人资料,看过两次。 第一次的资料很厚,周序同注意到了一个数字:75.4。王筱雨卖了75.4千克黄金。 王筱雨生于2002年4月7日。 在她14岁那年,她家里出了一场火灾。火势不大,她及时逃出现场,但后来她竟偷偷溜回家里带出了一个箱子。此次“火中取栗”,导致她拎着箱子的右臂严重烧伤。箱子里装着传家宝。这些宝物是留给她弟弟的。 第二次的资料很薄,加上封面也才两页,具体内容只有六个字:杨度晖已接管。 主管奖项的副院长杨度晖对王筱雨负责,此事告一段落,周序同不再关注。 王筱雨穿着黑色短衣短裤,左手手腕上戴着玉镯,右手手腕上戴着金镯。 她大大方方地抬起金色的右手,往地上一拍,金属圆盘裂出一道缝隙,她从缝隙中取出黄金衣架。 黄金的密度是19.32g/cm3,纯金衣架重量惊人,看似随手一抛,实则是一千克的分量。 徐萦则很看好王筱雨的能力:赛场里密布的金元素被她挪用,进决赛应该不难。 王筱雨用黄金做盒子,把塑料方牌放入其中。点金之力与金元素属性相辅相成,经她手制成的黄金匣、金衣架都受她掌控。漫天飞舞的金衣架旋转勾连,像一张网。赛场直径300米,大网竟能覆盖全场。 半决赛第一轮,王筱雨轻易取胜。 5月16日早上,慕正光带着炸鸡、汉堡、可乐进了赛场。离比赛还有几分钟,他坐在办公桌前,一边吃早餐一边查看参赛者信息。 说是个人信息,其实就四项,年龄、性别、姓名、照片,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8:00,比赛开始。 两小时后,慕正光左手掂着空可乐杯,右手拿着笔在小本本上画圈涂黑,画圈再涂黑。显然,他走神了。 10:35,碧海体育馆三号赛场上出现了一只紫黑色人形能量体。 慕正光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当即看向屏幕:齐文景,男,14岁。他写下此人的名字,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赛场里的一举一动。 《赛尔号第8季:幻梦战记》于2017年1月首播,至此已过四年。那时正值初一寒假,随着《幻梦战记》的热播,下线了五季的谱尼以人类形态强化归来,着实让他印象深刻。 由于谱尼太久没有出现在剧中,以至于有些人认为麒麟强于谱尼。麒麟作为第六季、第七季登场的正派角色,实力自是非同一般。但是随着第八季更新,谱尼重回视线,人们才发现谱尼可以轻易打败两只麒麟。就连谱尼的宿敌索伦森貌似也能打败两只麒麟。 赛场上的黑色能量体有六根灰色翅须、四块菱形石碑、黑色长袍、四根手指,这是动画版索伦森的标配。这四者同时出现,几乎可以认定那就是索伦森,没有任何歧义。 慕正光不由得惊叹这位年轻的同学真是不得了!连索伦森之力都能搞到手!换成高中生、大学生,估计很难得到这种力量。“暗”能把思维变为现实,把不可能变为可能,它听起来无所不能,但这有一个前提:思维中有,便有;思维中无,便无。齐文景的心思和心愿是否都和索伦森有关? 慕正光看出齐文景的战斗经验很差,这人站在原地不动,没有任何战术可言。但索伦森实力强横,随手放出一道紫色光,连技能名称都不用喊,就把对方打倒在地,胜负再无悬念。 慕正光标记了齐文景。 前四轮标记,后四轮举荐,标记的和举荐的不能是同一个人,这是任务细则中提到的。只要能标记出一个进决赛的人,这项任务就算完成了。 此外,标记于双方而言都有好处,假如齐文景能进决赛,那么他和齐文景的所有奖励都会增加20%。至于举荐的奖励如何,任务细则中没有提及。慕正光认为举荐只是让管理员享受到权力的滋味,并无实质作用。 5月16日15:42,慕正光督守的三号赛场,第一轮比赛告终,一半人被淘汰,不会再来了。第二轮比赛16:00开始,他即将再次见到“索伦森”。 第一轮比赛是大范围筛选,慕正光记录了几十个名字。到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这些名字会被逐渐划去,最多只剩下十个。第一轮的基础打好了,后面三轮的工作量会少很多,只需观察特定的人群即可,纸上无名之人无需关注,省心省力。 齐文景的索伦森之力,汤景明的岩浆之力,熊虹的影之力……这些人都是重点观察对象。 慕正光看了几十场比赛之后,再次感到无聊、乏味,他的思绪飘得很远:索伦森之力和哪种元素有关联?暗?光?都不像。至于金木水火土,也不太可能吧?这些优秀选手的元素属性似乎都不容易看出。岩浆之力与土、火相关,这是常识,但也未必准确。影之力和暗有关吗?不一定。 我本人的属性也不与能力对应。火元素和存在力,怎么看怎么没关系。萦同学也是如此。换个思路想,会不会是因为存在力、运行力过于抽象、崇高,所以没有与之相配的属性? 像卢浩那种光色契合对应的能力和属性,堪称百里挑一。对了,卢浩的赛场不在碧海体育馆,我监考期间不让用手机,没问他第一轮有没有赢,应该赢了吧? 第四十六章 常见的成长经历 半决赛第二轮,慕正光看到“实体”索伦森,他猛地从凳子上坐起:“不可能!” 他判断虚实的根据是影子:实体的影子落在地上清晰可见,虚体几乎没有影子。 慕正光的根据粗糙浅显,半对半错,但这条根据用在齐文景的索伦森身上是准确的。 工作人员吓了一跳,离慕正光最近的那人颤巍巍地问:“怎么了?” 慕正光盯着索伦森细看了一会儿,这才摆摆手无所谓道:“没什么,只是一时没想明白,实体本来就可以越过质量守恒定律。看起来是生物,其实是无生命的,更像是机器人,不足为奇。” 生命是极珍贵之物,即便是存在力,也无法用无生命之物创造生命,因此他很自然地认为无人能做到这件事。他误以为索伦森是生命体,所以才感到震撼。在他看透真相之后,原来的震撼也就荡然无存了。 半决赛第二轮,齐文景的对手是贾宜航。 齐文景的前半生充满了“普遍性”。 启川城物价低,收入低,外出打工的中年人数不胜数。留在原地的人在殷切盼望中,走向一眼能看得到头的“未来”,至少齐文景家是这样。 齐文景的生活没有什么大的起伏,在学业方面,他不用考虑考初中的事,因为他没有选择。不仅他没有选择,学校也没有选择,只能把这些人全部招入。用不着努力学习,就能进入初中的精英班,这或许是一种美好的体验。但是班里的其他人也是这样的,因此这所谓的“精英”就很值得商榷了。 齐文景的分数不像张姿怡那样致命、惊悚,但也不像慕正光和徐萦则一样把“改变命运的一线生机”牢牢抓在手中。 假如每个人都有一个“学习瓶”,有效学习时往瓶中灌酒,无效学习时往瓶中灌水,光与则往瓶子里灌了不少水,酒的度数越来越低,从“白酒”变成“啤酒”,而后不再变化。 用这一标准来衡量,齐文景的学习瓶里装的不是啤酒,他在往水中兑酒,其本质更接近于水,而张姿怡的学习瓶是空的,既没有酒也没有水。 齐文景把大量时间投入虚拟世界,他的童年并不缺少快乐陪伴,但这种快乐短暂且虚幻,可望不可及。 “暗”赐予他力量,让他把心中所想带入现实,索伦森之力是他童年生活的终极演绎,这股力量把他推向无穷变幻的未来。 在多年以前,他爸妈给他起了“文景”这个名字,这二字取自于“文景之治”。文景之治是指西汉汉文帝、汉景帝统治时期出现的治世。 得到索伦森之力的齐文景,虽无法影响到整个勤国,但在他居住的地方,启川市凉涧县桃林镇,他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物。 “暗”覆盖全世界,随之而来的便是不间断的纷争。 齐文景不仅参与纷争,他还主导纷争,并在纷争中屡屡得利,越爬越高,只用了几个月就在桃林镇里建立了他的权威。 桃林初中有三个年级九个班,三个精英班六个普通班。初二精英班的人早早就见识到了齐文景的过人之处,三米高的精灵索伦森在校园里横行无忌,无人能挡。 更让人惶恐的是,自从齐文景到了二阶,他的索伦森形象就变得可触碰了,它从虚无缥缈的能量体变为无生命的实体,它只需往那儿一站,就能给大家带来巨大压迫。 齐文景并不经常使用索伦森的实体作战,他在半决赛第一轮中用的是能量体。 二阶实体的攻击威力是二阶虚体的攻击威力的200%,贾宜航被索伦森的普通攻击击中两次,大败。 慕正光深感不妙:索伦森的基础技能是极光,但他抬一下手放的光线,连极光都算不上,硬要给这一招起个名字的话,它或许可以称之为“普攻光”。普攻光的速度约为二百米每秒,两道光把贾宜航打出场,其动能可见一斑。贾宜航能进半决赛第二场,这类人在人群中的占比是1/128。可是在齐文景和索伦森面前,贾宜航只堪一击,到第二击就输了。差距之大,可想而知。 慕正光没有十足的把握打败齐文景:我能秒杀贾宜航,但不能像齐文景这样跨过半个赛场秒杀。若是在决赛里碰到他,我不使用存在清除、存在吸收,不一定能赢。 慕正光对齐文景稍有忌惮,而齐文景的同学以及住在桃林镇里的几万人,他们对齐文景可就不仅仅是稍有忌惮了。 齐文景去年七月份得到索伦森之力,那时他在渐近程度上处于劣势,他没敢主动出击,依旧兢兢业业地扮演着弱者的身份。 到今年二月,眼看即将入二阶,他一改以往的唯唯诺诺姿态,以强硬手段打服了所有同学。至于曾经欺侮过他的人,更是被他以各种方式惩治、报复。 镇里的人都说,白杨村齐家祖坟冒青烟,出了个大人物。可惜的是,建模大赛只对高中生开放,齐文景不能参赛,再过几年,他一定能大放异彩。但第二届建模大赛赛规有变,比赛对初中生和大学生开放,齐文景有参赛资格,用不着再等几年,他今年就可以一鸣惊人了。 和他同校、同村、同镇的人发自内心地为他高兴:你分数够高,拿到了奖金,进城去住,就没有人来祸害我们了,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吗?你的分越高,你走的越远,我们越安全。 其实这些人都明白齐文景已经手下留情了,若是他们和齐文景域半径互换,他们绝不会这么“收敛”。 他们讨厌齐文景,那是因为他们不能接受地位上的变化:以前我们都能欺负你、都能捉弄你,谁都能数落你两句、都能开你的玩笑,特别是我们有渐近线、你没有渐近线的时候,我们之中的每一人都是你的长辈。后来,你不仅有了渐近线,你还比我们先到二阶,我们当然再也不想见到你! 桃林镇里每个月都有凶案发生,在上个月就有一起二阶渐近者灭门事件。谁都知道凶手是何人,但没人敢去管,再加上受害者一家无人幸存,此事竟不了了之。比起灭人满门,有仇报仇的齐文景可谓太客气。但人们排斥他,与他客气与否没有必然联系,甚至与他本人也没有必然联系。 第四十七章 沫之力与肥皂泡 5月16日,慕正光出勤11小时42分钟,赛方用进一法统计出勤时间,给他发了12个小时的工资。5月17日15:25,第二轮比赛告终。 慕正光算了下比赛时长:第一轮比赛持续了18小时42分钟,第二轮比赛持续11小时25分钟。半决赛共有八轮,还剩六轮,大约需要16个小时,出勤时间还有17小时,勉强够用,但很有可能会加时。 这次的休息时间比较长,慕正光出了赛场,拿到手机。 “工作情况如何?有没有人需要我们提前防备?我这边有一个用赛尔号索伦森之力的,实力不错。”他把消息发给萦同学就没管了,毕竟对方那边比赛可能还没结束。 “半决赛战况如何?”这条消息是给卢浩的。他没等到回复,但也没管。 发完消息,上交手机,慕正光回到赛场。历经第二轮的筛选和评估,他的本子上只留下了三十多个名字。 他看着纸上的信息,又在计算数字:半决赛进决赛的比例是1/256,每个管理员督守768位参赛者,也就是说能进决赛的只有3人。管理员最多可标记十人,十次机会抽中一人,好像不是很难。 慕正光标记的第二个人名为夏沫。 慕正光把齐文景的力称为索伦森之力,把夏沫的力称为沫之力,把汤景明的力称为岩浆之力,把熊虹的力称为影之力……这些渐近线的名称都是他的一家之言,可能对,也可能不对。 大赛举办方动用大量人力、物力暗中统计半决赛参赛者的个人信息。 起初,他们把慕正光的渐近线记录为:与沙漏有关的力。后来,慕正光拿出画轴、金步摇,他们修改了记录:与沙漏有关的其他复杂的力。 待到大赛结束,他们采访了慕正光的对手,得出重要情报,于是记录被更正为:与沙漏计时有关的其他复杂的力。 诚然,这样的记录与真相相差甚远,但通过这份记录,举办方对慕正光不再是一无所知。从另一个角度看,就算记录上写着“存在力”,而存在力这一抽象的名字,还是会让人感到疑惑不解莫名其妙。 慕正光对“索伦森之力”的称呼是准确的,但他对“沫之力”的称呼还缺了一些,这股力量的全名应该是“泡沫之力”。 夏沫原名夏通明。她的渐近线不仅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就连她用了十几年的名字也变了。 很少有人知道积量变数这个词,至于辅助变量,那是慕正光的个人说法,只告诉了徐萦则。尽管积量变数、辅助变量的概念鲜为人知,但仍有一小部分人无师自通掌握了强化的方法。 夏沫改了名字,积量变数上涨。 半决赛第三轮,夏沫的对手是陶文清。 陶文清的名字也曾落在慕正光的笔记本上,但是这人第二轮发挥太差,险胜,被他排除在外。 夏沫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画圈,彩色肥皂泡凭空出现。受重力和风力影响,泡泡的形状并不固定,如同飘动的口袋。 她取下方牌,放进肥皂泡,像放孔明灯一样把肥皂泡升到半空。保管方牌的气泡每上浮0.1厘米,空中就会多出一个彩色泡泡,没过多久,五彩斑斓的肥皂泡布满了整个赛场。 晃动的肥皂膜彼此勾连,既遮挡人的视线,也起保护和缓冲作用。她能把泡沫之力用到这种程度,大多数对手见了她都会觉得困扰。 陶文清迅速做出判断,她的思路简单明了:既然你把方牌放在泡泡里,那我只需打碎泡泡,方牌就会落下。 高飞远走的泡泡触到天花板、触到墙壁、甚至触到慕正光的办公桌,它们扭曲,不似球形,却无一破碎。 慕正光清除泡泡的一部分属性,而后抬手,用玻璃笔戳破泡泡。倘若不使用存在清除,玻璃笔能穿过肥皂泡,但一旦抽出玻璃笔,肥皂泡就会复原。 陶文清的渐近线实体是一支激光笔。 “暗”在不同程度上满足了每个人的心中所想,陶文清的激光笔源于她自身的需要和渴望。 绿色激光像一把锋利的长剑飞快扫过泡泡群,飘散的泡泡受热炸裂成为小水珠纷纷扬扬落下,恍如一场小雨。 夏沫不慌不忙:光速很快,但你用激光打碎肥皂泡的速度却很有限,肥皂雨极大削减了激光的威力,你根本来不及打碎全部的泡泡。 慕正光看到陶文清先攻击泡泡,而非对手,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胜负再无任何悬念:如果是我对战夏沫,我会先把对手控制住,然后用存在清除大范围消除泡泡。不过,就算陶文清放弃泡泡,先攻击对手,她不了解夏沫的真正能力,还是没有胜算。从前两场比赛来看,夏沫最危险、最强劲的招数极有可能是肥皂泡固化。固化之前的肥皂泡坚韧轻盈,风一吹就会变形,固化之后就不再是坚韧了,而是坚硬,并且沉重。肥皂泡固化违反了质量守恒定律。在这个赛场上,违反质量守恒定律的人太多,从心灵中产生的渐近线无限制地挑战着物质世界里的定律,述说着各人内心世界的精彩。 战局确如他所想。 夏沫驱使数百个肥皂泡困住对手,随后使其硬化,瞬间铸就钢筋水泥一般结实牢固的囚笼。她伸手取走对方脖颈上的方牌,扔在地上,比赛结束。 慕正光把她列在第二位,居于齐文景之后。她的战术不错,但她本身的战斗能力没有表现出来。齐文景有索伦森实体,极具杀伤力。夏沫的泡泡不如索伦森那样完美,攻击手段相对缺乏。 齐文景第三轮的对手是王明净。 慕正光对王明净的印象很不好。那人一上场就丢出幕布盖在地上,从幕布里长出的东西像章鱼触手也像蛇。若是到迫不得已之时,他可以克服对蛇的恐惧,但无缘无故见这东西,他自是不太高兴。 王明净跑到赛场直径的1/4处放下幕布,并把方牌扔到幕布上。这么做不会让他被判输,毕竟还隔着一层布。他想让方牌得到触手的保护:对手想取出方牌,只能斩断触手、走进幕布,但幕布的作用不仅仅是召唤触手,它对人有伤害、有压制、有阻碍。在幕布覆盖的赛场上,我的优势很大。 齐文景的脸色变了。 几年前,曾有人把水蛇放进他的课桌里,他拿书时,蛇啪的一下“跳”到他身上。 齐文景看到蛇“高高跳起”,落到他的腿上,他惊恐地“啊”了一声,下意识想避开蛇,便往后靠,险些弄翻了后面同学的桌子。 可是很快,他的同学和老师发现那是条死蛇。死蛇怎么能高高跳起呢?让他心惊胆战的“跳”的动作没有发生,是他太害怕,看错,也记错。 从那以后,蛇形生物在齐文景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上个月,在他课桌里放蛇的人被他暴打了一顿,此事才算翻篇。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报仇只花了五年,可谓效率太高。 时间来到现在,空间转到眼前,齐文景想了一下要不要把对手打成重伤:比赛规则写得漂亮,不许参赛者任意妄为,但我要是一招就把你打倒,那只能说明你太弱,而不是我违反规则。 齐文景也跨过1/4赛场,实体索伦森在他头顶飞过,直冲向触手群。他停在原地,发号施令:“极光。” 索伦森抬手,一道蓝色光束从他掌中发出。极光持续了数秒,它们灼烧触手,腾起一缕缕黑烟。只在片刻之间,所有触手都被焚灭。极光畅通无阻,击中塑料方牌,能量聚焦于同一点,方牌熔化。 王明净输。 慕正光对齐文景的评价又上涨了一分:索伦森使用极光,齐文景大概是有点生气了。极光的速度是普攻光的1.5~2倍,它能打中方牌,肯定也能打中对手。此外,极光是索伦森的基础技能,释放一次和释放两次,对齐文景来说区别不大,但是对王明净而言,就意义非凡了。在这种情况下还坚持避开对手,直接攻击方牌,这种心态很难得啊。 第四十八章 不合逻辑的举荐 5月17日17:00,比赛暂停,到休息时间了。慕正光打开手机,查看消息,萦同学那边找到了两位能进决赛的选手,卢浩进了第三轮,都很好,一切顺利。 5月18日9:17,慕正光督守的第三轮比赛成为历史,他记下三个主要名字:齐文景,夏沫,陈裕。另有十几个次要名字:汤景明,熊虹,夏依鸣…… 今天的比赛规则和昨天有所不同。昨天每一轮比赛都是整点开始,今天无需等到整点。 慕正光心想大赛举办方的思路真是异于常人,说得好听一点是随机应变,说的难听一点,那不就是朝令夕改吗?而且,两轮比赛之间空隙极短,两场比赛之间也空隙极短,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为参赛者匹配对手,并把比赛信息发给参赛者,举办方的效率真高啊!不怕出差错吗? 10:32,徐萦则锁定了三个必选人物:王筱雨,赵茁今,万国梁。此外也有不少候选人物:木银灿,杨兰,彭雨帆,杜明哲……11:00,她所在的赛场也进入第四轮比赛。 慕正光集中精力,慎重查看战况,仔细分析重点人物的实力,因为这一轮比赛结束后就要上交名单了。 汤景明和陈裕碰上,慕正光划掉了汤景明的名字。夏依鸣和夏沫对战,他又划掉了夏依鸣的名字。 13:52,慕正光报了十个名字。离下一轮比赛还有八分钟,他简单描述了这十个人的情况发给萦同学。毫无疑问,这是让她提前做功课。万一在决赛赛场里遇见,也好早做防备。 至于这种行为是否会影响比赛的公平性,慕正光不在意。 约摸过了一个小时,徐萦则回复了他的消息,同样是十个人的信息,名字、渐近线实体、能力、战况,都被她记录在案。 14:00,第五轮。 陈裕的比赛非常靠前。 慕正光看了这场比赛后,觉得“举荐”一事根本不成立:不管从哪个角度上看,这都是个多余的任务。陈裕打人是秒杀,夏沫、齐文景对战别人也是秒杀。无论举荐谁,遇上这几人都会被秒杀。除非举荐哪个人,就把哪个人直接推入决赛,但这不符合赛程。赛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难道半决赛和决赛之间还有一轮比赛?第八轮比赛结束后,谁能进决赛、谁不能进决赛已成定局,这时候才“交卷”,是不是太晚了? 徐萦则也有类似的疑问:前四场标记是考验管理员的眼力,看他们能否早早识别出决赛选手。后四场举荐,被举荐的人几乎是进不了决赛的,那举荐的意义何在?是加赛一场还是赋予其他特权? 被标记者强于被举荐者,如果被举荐者有高昂的特权,那被标记者理应拥有更复杂的特权,而不仅仅是奖励增加。在赛方的计划里,这两类人是不是有不同的分工? 赛方把我们看为下级,但是由于举荐任务的存在,被举荐者也可以被看为我们的下级。赛方想让管理员自行挑选部下?我这么想,依据是什么?赛方直接统率管理员,管理员再统率其他人,是这样吗?不排除这种可能,但也不一定。 倘若实情如此,十个举荐名额就不必给实力高超的人,而是给“看着顺眼”的人。这不是替老板招募工人,任人唯才这条标准不适用。我们寻找自己的伙伴和同事,能力如何,倒是其次。退一万步讲,被举荐者的实力不太可能超过管理员,所谓的“唯才”,也只是相对而言。 徐萦则心中已有决断,趁着第五轮比赛还未开始,她又给光同学发了条消息。 第五轮只有24场比赛,在这轮比赛里,慕正光标记的十人,有两人刚好遇上,淘汰一人,另外九人都无事。他对战果很满意:我果然没有看走眼,只要不互相对战,你们都能晋级。 半决赛临近尾声,参赛者所剩无几,慕正光很有闲心:我把48位参赛者全都记下,每一轮比赛结束都会再减去一半参赛者,我多写几个字,把收尾工作做得全面一些,也算不虚此行。 第五轮比赛结束后,慕正光拿起手机看了眼消息,仔细思索,恍然大悟:既然是挑选自己人,那实力强弱就不重要了。我不指望这些人给我刷业绩,借着建模大赛的机会结识朋友,这才是我想做的事。萦同学的消息来得正是时候,现在纸上留了24个名字,去掉9个被标记者,还剩15个。若是第六轮比赛结束后才收到消息,那就太晚了。再过一轮,人数减半,只剩12个,且还要去掉被标记者,那就凑不够举荐人数的上限了。 慕正光与徐萦则按照个人喜好投放举荐名额,这种行为说不上高尚,但也算不上自私。因为他们有权利挑选他们想要的同事,他们有他们的标准,未被选中的人便是不符合他们的标准的人。 徐萦则猜中了大赛举办方的意图,但她“错过”了举办方的本意。举办方想让管理员把强者选到自己麾下,以便于分批管辖。但光与则选的可不是强者,而是顺眼的人。 至于研究院内部人士,即十强者,他们的工作态度也都有问题,无一例外,这一点从标记阶段就能看出来。 夺得“天下第一”虚名的赵天宇,他不动声色地推掉了管理员的所有职责。半决赛期间,赵天宇从未亲临赛场、从未看过一场比赛,他让工作人员替他选人,选了几人、选中了谁,他一概不知。 苏韬的工作态度没比赵天宇好多少。他略过前三轮比赛,只看第四轮,一次性标记十人。他交上去的答卷没有经过验证,其正确率只比随机选人稍高一点点。 他们已加入研究院,已得到权力,故而“有恃无恐”。 未加入研究院、未得到权力的人,虽然做不到“无恐”,但他们也“有恃”。 诸多赛场里的诸位管理员各有各的选法:有人只选异性,有人只选同性,有人选最强的,有人选最弱的,有人精挑细选,有人闭眼瞎选,有人用抽签选,有人以貌取人,有人一个都不选,有人决定到最后两轮再选……完全按照举办方的意思做事的人,寥寥无几。 标记和举荐任务是周序同发布的,但这些伟大创意不是他想到的。他有两个“合伙人”:太行山王、澜沧江王。太行山王提出标记,澜沧江王提出举荐。 太行山王提出标记,他的想法是:在决赛参赛者里挑出一批工作态度良好、眼光见识合格的人在研究院里担任管理层。这些人的工作重心是维持庞大研究院的正常运转。 澜沧江王提出举荐,她的目的很朴素:在被标记者、被举荐者里挑出一批工作态度良好、眼光见识合格的人加入研究院,用以分担工作量。不然,仅凭恒星星主选中的那些“同行者”,几乎不可能有效地推动时代发展。 第四十九章 情起无形意无形 在最后三轮里,慕正光分心做了大量与比赛无关的事,他的笔记写得愈发全面,就连选手在赛场上停留的时长都被他记下来了。 第七轮比赛过半,他手绘表格,填入参赛者信息,在他们的名字后方挨个画勾画叉。第八轮只有三场比赛、六位参赛者,其中五人被他标记。 半决赛告终,慕正光收到一条信息。 “尊敬的管理员,您好,截至5月18日19:42,您所在的碧海体育馆三号赛场所有比赛已结束。您一共标记十人,有三人进入决赛,奖励增加60%,记录9积分。” 9积分?这个数字是怎么来的?命中人数3,命中率30%,是这样吗?不过,既然赛方有评分标准,那为什么不在发布任务的时候把评分标准一起发来?难不成评分标准是半决赛过半才临时加上的?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朝令夕改嘛。 慕正光的联想到此为止,令人疲惫的半决赛再次告一段落,他终于有时间问问卢浩的赛况,他点开聊天框,看到卢浩已经发来“战报”。 半决赛胜五场,再加初赛的六场,十一连胜,加分120。比之去年的八连胜好上太多,可喜可贺。 “恭喜啊!” “同喜同喜。你监考结束了?” “结束了,明天回校。” “我准备后天去表白,给点建议。” 慕正光不看好他:后天?5月20日。选择这一天表白,确有其深意。但是,你如何确保你能成功?自身加分120,你的分数够高了,但是,李默蹊喜不喜欢你,和分数有多大关系?在这件事上,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半决赛选手得到的分享加分是自身加分的50%,你把这60分给她,倘若不够,我还能给你再加一点,加到100,甚至加到200。不过,她同样也可以不为分数所动,更可以事后反悔。你如此匆忙就去表白,恐怕成功率不高。 有人说表白是胜利的宣言,而不是冲锋的号角。我很不赞同这话,但这不意味着你现在去表白是可行的,我同样不赞同你刚拿到分数就去表白。至少你得再深刻审视一次自己的内心,明确知道自己喜欢她哪一点。顺便也把目光放在对方身上,仔细看看她哪一点值得你喜欢。反过来,她身上有哪些你不喜欢的点,你也应该看到。你此时去表白,是要做两手准备的,成功的准备和失败的准备。虽说胜败是兵家常事,但在这种事情上,一旦失败,你还想重来吗?你还有机会重来吗?所以,失败后的心理准备一定要有。 慕正光直言不讳,他点击“发送”,一条极不和谐的消息从他手下传出:“建议你不要轻举妄动。你做好失败准备了吗?” 卢浩看到慕正光这样说,他心凉了半截。他正想着怎么回复,这时对方发来了一条很长的消息。消息漫出屏幕,要往下滑两次才看到底。 长长的消息中表露着慕正光本人的价值观、恋爱观、命运观,他所想到的,大多都形成准确的文字发给卢浩了。 卢浩花三分钟看完,花三分钟思考,毅然决然地打出五个字。他带着“视死如归”的勇气回复道:“做好准备了。” “好。” 卢浩以为两人的此次聊天到此为止,他关了手机,专心琢磨情书和礼物的事。 慕正光发消息给三号损友商禹,这位损友的成绩他早就知道了,六连胜。 折纸力也受到过“辅助变量”强化,但这种力确确实实不如染色力,比起卢浩的十一连胜,商禹的成绩要差得多。可若是和过去的商禹相比,那就进步显著了。 慕正光向他询问告白的秘诀:“如果要表白,应该准备什么礼物?” 商禹收到消息的第一反应是疑惑:你们没有在一起?不可能吧?表白这种事和你没有关系啊! “你还需要表白?送什么礼物都是雕虫小技。” “我不需要,但有人需要。就算是雕虫小技,你也得说说是哪些虫、哪些技。” 商禹在前几天刚买了一个很大的玩偶用于“520”,他推己及人,传授经验:“首饰玩偶口红什么的都可以,不用太贵,三位数字就够。” 慕正光很不能理解商禹的建议:“这么成熟?你确定吗?不用这么功利吧?” 看到这条消息,一段往事在商禹心中忆起。 三年前,即初二下半学期,临近暑假。他和一位女生坐同桌。某天,那位女同学偷偷在他的笔记本上写了一些东西,并暗示他仔细寻找。 他找到了,把那页纸撕下。他在背面写了几句话作为“回礼”,一页纸,几句话,仅此而已。 对方写的无非就是朋友之间劝勉的话,希望到初中三年级还能分在同一个班。他写的也是类似的话,大意是还想和你做同桌。 这些话放在当时的语境下并无不妥之处,两人做了一年的同桌,希望以后还是同桌,这种想法太正当了,没有人会想到那张纸上写满了深意,更不会有人觉得“做同桌”是件充满暧昧的事。 那些没人在意的像玩笑一样的愿望,在以后的时光里,成为诺言、成为重担、成为桥梁,把两人紧紧联系在一起。尽管初三时两人不在同一个班,但他们之间的联系从未断过。 想到这里,商禹情不自禁地面露笑意。不过,在现在这个年龄,一页纸未免太轻薄,写上再多的话也承担不起什么重量,必要的功利是不可缺少的,该有的东西都得有。 “那是当年。你要觉得首饰玩偶不合适,玫瑰花巧克力也行。趁玫瑰花的花期还没过,现在去买刚好。” “好的,谢了。” 慕正光把商禹的建议原封不动地传给卢浩:“首饰、玩偶、口红、玫瑰花、巧克力。” 卢浩瞟了一眼消息:这不和我想的一样嘛。你的创意好像也不太高明啊! “已经买了。” 卢浩的事暂时告一段落。 慕正光乘坐夜里的火车启程回家。车上,他收到萦同学给他发的截图,两人都是十进三,积分相同。 慕正光没有过多参与卢浩的表白大计,友人的表白是否成功,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知晓。但是此事发生,无论成与不成,都会表现出来。他们三个的座位离得很近,只要稍加留意,就能看出“真相”。他观察了两天,得出结论:没成,但比寻常意义上的“没成”稍好一些。 作者的话 第四十三~四十九章回顾 第四十三章《第二届建模大赛》 题外话放前面,我们回顾一下第一届建模大赛的赛程。 第四章《存在之战的序章》,第八章《初赛的最后一战》。 第十四章《珠联璧合默示法》,这是慕正光的半决赛第一轮。 第二十一章《至尊人格梦中客》,半决赛的最后一轮。 第二十六章《能力半径的表达》,决赛第一轮。 第三十四章《决赛的最后一战》,徐萦则对战卿赴雨。 共计二十二个章节。 本章写的几乎都是设定,对研究院的设定、对比赛规则的设定。对研究院的设定只写了冰山一角,大多数副院长连名字都没有出现。 文中说“第一届大赛里的暗箱操作不太明显,是测试和积累经验阶段”,那么第一届大赛里有没有暗箱操作?有。郭祺玮的父亲把郭祺玮重新送入赛场、把戴文鹏分给慕正光做对手。 章节末尾写到了是慕正光对比赛规则的看法。他的警惕性也很强,只是没有徐萦则那么强。在本章中引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如何把分享加分分给亲戚朋友?这个问题在往后的章节中还会写到,直到问题解决。 ———————————— 第四十四章《如期而至入二阶》 二阶渐近者的特征,元素支配。到这一步就能无视一部分物理定律了,比如热力学第一定律、热力学第二定律。 两位主角到二阶之后,域加持、倒计时、加速计时都受到强化。放上数值:域加持由150%提高到200%,倒计时由60分钟缩短到30分钟,加速计时由10%提高到14%。 除此以外,多了一个绝招。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主角有哪些绝招?在这里简单列举一遍:域加持,倒计时,加速计时,吸收,清除,构造。 在第一届建模大赛里,两位主角都是从第一轮起步,一直到被打败为止。而在第二届建模大赛里,直接进决赛。 在进决赛之前,他们担任大赛管理员,管理员和裁判不同,但也没差多少。这是以另一种视角描写赛事。 本章末尾提到了一件小事。慕正光打电话向他爸爸询问对标记任务的看法,并得到宝贵经验。但是徐萦则直接否掉了这个经验。 你看这里徐萦则对慕正光的爸爸的看法,以及慕正光是偏向于哪一方的?把话题扩大一些,在慕正光心中,他是如何给家人、朋友、同学排序的? ———————————— 第四十五章《赛尔号之索伦森》 引入新的知识点《赛尔号》。 先说题外话。按照文中的设定,这是2021年五月份,到这时候赛尔号已经更新到了第11季《裂空沧海》。但是在现实生活中,赛尔号第12季《焰宇战神》早已完结,而且这一部号称是赛尔号最终季。 最终季的质量也不好,注水严重,剧情粗糙,索伦森念错了技能名称,谱尼的六根翅须质感大不如从前,此外还有一个最致命的缺陷:战力崩坏。 回到正题,本章前半部分写的是点金之力王筱雨,她能点石成金,并操纵金属。 后半部分写的是索伦森之力齐文景。 在这一章中没有提及齐文景的渐近率,在下一章中也没有明确写,但是可以算出来:七月份入一阶,二月份即将入二阶,这显然是中古者。 也许有人会问:《火力少年王》里的人物和精灵战力极低,为什么卿赴雨得到的旋转力能让她成为上古者,而齐文景却只是中古者? 首先要说明的是,《火力少年王》的战力层次确实远低于《赛尔号》。 《火力少年王》里的精灵世界不大,只有四个国家,水之国,火之国,土之国,风之国,就算把所有精灵的力量加在一起,顶多只能摧毁山脉。 按照索伦森在《赛尔号之幻梦战记》里的表现,摧毁一颗星球是不难的,往高了算,他甚至能摧毁黑洞。 但是,中古和上古不是由剧情人物的战力决定的。而且,索伦森的战力不是齐文景的战力。 ———————————— 第四十六章《常见的成长经历》 “生命是极珍贵之物,即便是存在力,也无法用无生命之物创造生命,因此他很自然地认为无人能做到这件事”,这是慕正光对生命的态度。 存在力永远无法创造生命,直到全书结束,也不会出现能直接创造生命的渐近线。有些能力可以给,有些能力不能给。 本章讲述的是齐文景的成长经历,这种成长经历是常见的,在大多数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存在一部分。从他的成长经历中,大致能看出他是怎么得到索伦森之力的。通过他的经历,再次证实了渐近线与心相连。 齐文景的成长经历中包含渐近线对时代的影响,他这种人在一个乡镇里几乎能做到一手遮天,但他的上限绝不仅限于乡镇。 像他这样志向远大的人,一旦得到了强大的渐近线,要是再有合适的时机,那真是如鱼得水、一飞冲天了。 ———————————— 第四十七章《沫之力与肥皂泡》 写齐文景是为了引出他那种特殊的渐近线,而且齐文景在文中还起到特殊人才的作用。那么写夏沫是为了什么?夏沫也是特殊人才,她无师自通掌握了积量变数的强化方式,仅此一点就不容小觑。 插入题外话,齐文景的索伦森之力在成年人眼中是小孩子的把戏。慕正光的存在力、徐萦则的运行力,在成年人的世界中也不被认可。最被认可的是哪一类渐近线?王筱雨的点金之力。 如果齐文景得到索伦森之力,但他本人却只是当代者,那他一定会过得很惨。反过来,即便得到点金之力的王筱雨只是当代者,但她这种能力能发家致富,那她就会被成年人欣赏、夸赞。 本章写了两场战斗,夏沫对战陶文清,齐文景对战王明净,前者写能力,后者写性格。在上一章里写了齐文景的人生经历,这是为了表现他的渐近线、表现他的性格。性格表现出来了,在这一章里刚好用到。 ———————————— 第四十八章《不合逻辑的举荐》 举荐任务不合逻辑,是因为它和标记任务起冲突,而且,标记任务是有奖励的,举荐任务却没有奖励。 慕正光和徐萦则对举荐任务各有看法。慕正光看见的是它的不合理性。徐萦则看得更深、更透彻,她注意到了大赛举办方的目的。 章节末尾又提到了研究院。也可能你发现了研究院的权力非常大,他们能直接给人加分。那他们的权力仅限于此吗?不是。研究院并非哪个部门的下辖机构,相反,它是一切部门的管理者,在不考虑星主的情况下,研究院的权力是最大的。 第三十九章里出现了“院长周序同”这五个字,再加上本章末尾提到的两个“合伙人”,太行山王、澜沧江王,正好对应第二章里写的“太行山王和澜沧江王在海滩上找到一人,助其建立研究院”。 ———————————— 第四十九章《情起无形意无形》 总的来说,本章写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半决赛结束,慕正光获得9积分。 第二件事,卢浩和慕正光讨论表白的事。在这件事中插入了一件事,插叙了一件事。插入了慕正光和商禹的讨论,插叙了商禹以往表白的事。放一句题外话:纸条和折纸力有没有关系? 本章中直接描写了慕正光的爱慕观,而且他乐于把他的观点告诉朋友。 问题来了,既然这些人物出现在书中都是有作用的,那么,卢浩和商禹的作用是什么?是不是每一个和主角有关的同性或异性都抱有恋爱的想法呢?这是不是不合理?不是。 卢浩当前的状态是求而不得,比起慕正光、商禹,他这种状态是常见的。如果他不表白,那他这种人在学生时代也是非常常见的。 卢浩表白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他喜欢那个人吗?这是其中一部分原因,不占主要。他表白的最大原因是,他的分数上升了。 算一下,卢浩在两届建模大赛的成绩,第一届八连胜,第二届十一连胜,自身加分183分,分享加分60。把分享加分当成自身加分,那就是243。从550飞跃到800,这个分数足够让人“自信”了。 卢浩的作用是什么?是对比。这毫无疑问。和谁对比,和慕正光对比?有这方面内容,但不全面。最主要的是和他本人对比,和以前的那个只能考550分的他自己做对比。 商禹的作用当然也是对比。在文中他出现的次数不多,借着这个人可以在文中增添一些真正的爱情色彩。两位主角的相聚偶然性很大,而商禹和他喜欢的人的相聚,偶然性就没有那么大,他这种相聚是普通人可以模仿的、可以想象得到的,也是容易达成的。 商禹和商禹喜欢的人的关系比较符合人们的幻想,但是这种关系中也有很多隐患,只不过在这里没有写到。如果真的没有丝毫隐患,他给慕正光的建议不会那么功利。 话说回来,你看慕正光有没有选在5月20日这天给徐萦则送礼物?没有。哪怕有商禹的提醒,他也没想过在这一天送礼物。徐萦则也没有这么想。 从这件事以及之前发生的许多事情上能看出,慕正光和徐萦则的相处方式太认真、太理智,缺少了一些“浪漫”和“惊喜”。他们的关系固然很美好,但这种美好和大多数人有距离。 这种美好的关系之所以能产生,不仅仅是因为喜欢、爱慕,而是因为他们本身就很美好。这两个人相遇,产生的关系当然也是美好的。 第五十章 烟花海月两水母 5月23日,周末。 慕正光乘车远行。萦同学寻到一处绝佳的地点用于实战测评,但还需要一个帮手,这个帮手就是他。 启川市市内群山交错,除却少许名山被开发为风景区,其余的山少有人探足,除了当地人和过路的行人远望几眼,再无任何人类的目光落在那里。 凭霖县与白石县相连的路,路边有许多山,高山约有三四百米,矮山只有五六十米。 两人大清早从凭霖县汽车站出发,中途下车,与连绵的山脉会面。 慕正光在原田镇里常常见到山的轮廓,那是一片片灰色的影子。在干燥的冬季,山的影子格外清晰,能看出黑的、灰的与浅灰的。 当下,他站在路边,山的影子和轮廓不再是灰色,而是树色、土色和石色。电线顺着起伏的山势蜿蜒而上,山中的土路也在悄悄往上延伸。路的黄色与树的绿色截然不同,两者同时出现,各守一方,一目了然。 慕正光问她:“这地方这么偏,你怎么找到的?” “有两个人比赛后打起来了,我去劝架。那个女生想感谢我,我们加了联系方式。我问她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私下比斗,而且还不被别人发现,她告诉我在这座山里,有一片很大的区域可用。” 徐萦则轻飘飘地说出“劝架”二字,但这件事却不如她所说的那样简单。 第七轮第三场,尽管差距只在毫厘之间,但是比赛已结束,那两人分出了胜负。获胜的一方没有丝毫防备,被人从背后偷袭锤倒在地,随后两人厮打起来,全力以赴,战况焦灼。 徐萦则看准时机丢出金步摇,击中。趁那人失神的瞬间,她也加入战斗。 二打一,战况自然是一边倒,那人再败一次,被工作人员用特制的锁链绑住、带走。 “那她不也是别人吗?” “就测速而已,她看到了就看到了。” 慕正光又问:“我们为什么不选其他地方测速?” 徐萦则这会儿也有点懵:对啊,我为什么要到这地方来?难道是因为我想跟你炫耀一下我的人缘?还是说我想和你一起爬山?都不太像,都不确定。 “比起其他地方,这里人迹罕至,而且场地够大。场地是她家的,破坏了也没事。” “有道理,走吧,还有多远?” “至少十千米。我们等她一下,我不识路。” 慕正光又有了新的顾虑:“她会不会挖个坑等我们跳?” “不排除这种可能。所以我们才更要等她。或许她的坑能困住我们,但我能控制住她。而且不是还有你在嘛。” “嗯,我们两人合力,敌人的成功率就所剩无几了。” “不用那么紧张啦,未必是敌人。” 两人在路边等了十几分钟,赵茁今姗姗来迟。 赵茁今见到来的是两人而不是一人,她的脸色变了又变,过了约有两秒才稳定下来。她微笑道:“啊,这位是?” “小学同学,来看风景的。” 对方这么说,赵茁今不好再多问:你说是你的小学同学,那可能就是小学同学,但又不仅仅是小学同学。你到我这里来“测评”,我没有意见。你多带一个人来看风景,我也没有意见。能与你同行的,绝非弱者,我管不了。 徐萦则不打算介绍这两人互相认识。她知道赵茁今的名字,但赵茁今可不知道她的名字。决赛参赛者在比赛前私下见面,虽然不违反规则,但也不宜声张。 此处是萦同学的主场,慕正光一言不发,连日常的打招呼都省略了。 三人同行,走到密林深处。 隐藏在深山中的“场地”简单朴实,既不空旷,也不专业,既不平坦,也不广阔。湖泊、树林、草地、栅栏,仅此而已。就像四五岁的小孩用砖块搭起来的房子,看起来方方正正,甚至还做了客厅、卧室,连门都有,但那也只是砖房子。不牢固的砖房子,轻轻一碰就倒了。 徐萦则大失所望:早知道是这样的空地,我就不来了。 “赵茁今同学,我要测速了,能请你暂时回避一下吗?” 赵茁今心生不悦:虽然你的语气很客气,用词很委婉,但我们两个是同一级别的,你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无异于把我当下人使唤。 不过她很快就释然:我把场地借你使用,是为了交朋友,而不是交敌人。为争夺一时的面子而多出两个强大的敌人,这是不明智的。 “好的,我走了,你们先忙,有事联系我。” 待到赵茁今走远,徐萦则把书包往地上一扔:“用我的力量,行动。” 慕正光明白她的意思:我的域半径对应的基本速度约为73m/s,再加上域加持200%、加速计时14%,比起原有的速度,提高了不止一倍。 他们绕着湖面飞快狂奔,当徐萦则完全退出慕正光的渐近域时,两人几乎同时停下脚步。 “还不错。换我了,你的力量借我。” 徐萦则的域加持也是200%,但她的加速计时是21%,而且,她的倒计时只需24分钟。她的速度优势非比寻常,很快就把慕正光甩在身后。 两人域半径相同,域加持相同,倒计时和加速计时却不同,运行力的倒计时和加速计时都明显优于存在力。存在力间接影响全属性,包括抽象的思维属性。运行力也并不只影响具体的速度,它也可以影响抽象的思维速度,以及头脑的灵活度。 徐萦则提出了个很大胆的创意:“不使用任何强化,我们用银钥匙过一招,比一下谁更强。” 慕正光也来了兴致,这次他说的不是“如你所愿”,而是更有热情的“求之不得”。 徐萦则用银匙编织绮丽的水母形象。 当水母的伞顶正对着慕正光的时候,他好像看到了一只发光的眼睛。 许多紫色的火星在眼睛四周散开、浮动,那是水母的触手。透明的浅紫色伞状体像静静燃烧的火焰,透过伞状体可以看到一个樱红色的圆,31片同样颜色的花瓣末端贴合圆弧,起始端则围成另一个圆。 在小圆的中心,有向内延伸的暗色,暗色包围着紫色,紫色之中是更深的黑暗,像眼中的瞳孔。它如梦幻一般,在空中浮游起舞。 慕正光被它的形态和光辉吸引,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过了半分钟才问道:“这是?” 徐萦则用右手食指在身前写下四个小字,半空中出现四个大字,浮在水母之上。字体所在的平面与地面平行,人抬头看去,能清楚识得字的形与意:烟花水母。 它像是某个宏大生灵的眼,神秘、深邃、空灵、悠远。慕正光和它近距离对视,恍惚间感到巨兽所在的时空正朝他飘来。 记忆之匙落在不同人的手中,逐渐被赋予了使用者的特征,成为运行银匙和存在银匙。 运行银匙的配色繁盛夺目,如同一团烟花在夜空中绽开。 慕正光召出存在银匙。 存在银匙的外观朴实无华,渐变流淌的浅蓝色,像水也像火。 “我也不能落后了。出来吧,海月水母。” 这话说出后,他立刻意识到这套说辞很像召唤精灵的例句:动画片里的悠悠球、陀螺、飞车、弹珠以及其他各种形式的玩具,都有可能召唤出精灵。还好这里没有外人,不然这么喊恐怕会被人当成小孩。 想到这里,他悄悄地看了一眼萦同学。 徐萦则听到了他说的话,她的表情还是那样认真,不过,这时的认真带着一些好奇和欢喜。她很乐意见到同学无忧无虑的模样。 慕正光忽然觉得刻意看她一眼有些多余。但他转念一想,恍然间惊觉一切正好:正是因为与你在一起,我才能无所顾忌地说出我想说的话,无需任何收敛,完全按照本意做事。没有猜忌、没有怀疑、没有顾虑、没有防备,也没有伤害,这样的环境,从你而来。 在海月水母完全形成之前,慕正光用手指画了个心形图案。于是,空中显出一颗闪动着绚丽紫光的爱心。 徐萦则喜笑颜开,重重地点了点头:你表达爱意的方式真是浅显易懂啊!你的心意,我很喜欢。因为有你与我同行,这趟旅程才会变得精彩、美妙、热情、真挚。 慕正光收到她的“回复”,也欢欣雀跃,并备受鼓舞。 这时,白色海月水母摇曳飘荡,像一片雪,轻盈纯洁。 两只水母被两股力量推动,撞在一起,同归于尽。 热浪和寒流联并着往外蔓延,冷热交替似如春夏秋冬四季轮转。急剧的温度变化引动旋转的飓风,蓝色与紫色两种光芒交织缠绕直冲向天空。 光的漩涡高约二十米,垂直落在两人之间。 第五十一章 水火两相可相逢 “生火,加上元素之力,我们再来一次。” 萦同学的声音跨过光与风传到慕正光耳中,他热情洋溢,欢快答道:“早有此意。” 自从到了二阶,他随身携带打火机,书包里常备喷火枪。他是在车站门口上的车,书包没有过安检机,喷火枪被他带来了。 慕正光毫不犹豫地点火,尽管此处是树林。可若是换一片树林,他就不太敢随意使用喷火枪了,万一引发山林大火,恐怕不好收场。但是,这里既接近水源,又是那人自家的地盘,即便出点小意外,烧掉一片树林,他也有把握压倒火势。 网购来的喷火枪本意是作为烘培料理、点碳生火工具使用的,火势有限。但那毕竟是火,且经过慕正光的“手”强化,足可当作武器来用。 金色火焰茁壮茂盛,慕正光提醒道:“可以开始了。” “好。” 徐萦则等了一小会儿,她让对方先召唤出水母:在第一轮对决中是我先,在第二轮里得让你也领先一下才好。 在海月水母再次成型的那一刻,金火都被渲染为湛蓝色。这并不意味着火焰升温,但也不一定是降温,而是温度的均衡和调整。 蓝火如海,跃动如潮。慕正光用火给海月水母染色。水母的形状、姿态未变,但在流动火焰的加持下,它像一颗烧成蓝色的恒星高悬天际,极力地释放着它的光和热,并有了如月色一般的阴晴变化。 慕正光调动火元素还得手动生火,但徐萦则调动水元素却很简单,因为旁边是湖泊。她从湖中取水,制作出深蓝色水球,并让湖水与烟花水母合为一体。 如水一般的火,如火一般的水,两者在高空相撞。高温蒸汽被蓝光点缀,虚幻迷离,抬头望去,像一朵蓝色的云。一团团蓝火轻缓地落在地上,草木焚烧,飘起一缕缕青烟。 两人的能力没有强弱之分,但是在具体情况下,特别是这种不依赖速度的直接冲击,慕正光更具优势,但两只水母对撞却不分高下。 天上积云,地上起烟,水火团聚,妙不可言。 但有一点不妙,那就是两人花了一个小时扫清火种。 山林里出现火种是件很可怕的事。把带火星的小木条插入有氧气的瓶中,小木条会复燃。慕正光的蓝火比小木条上的火星危险多了,哪怕是一场大雨下过,也不一定能歼灭所有火种。 两只水母碰撞,约有十几千克湖水沸腾,高温水蒸气在空中炸开,而后降温形成雾,火种被水雾冲刷到树林各处,范围极广。 存在清除和运行清除都能在根源上抹除火种,但是效率不高,所以要多费些功夫。 站在远处观战的赵茁今看到一朵巨大的蓝色云腾空而起,好像是乌云?蓝云很快化成水珠落下,雨中似乎有光,把水幕照得很亮。她离得远,看不透彻,她又等了一会儿,看到再无动静,才返回来。 徐萦则让她到旁边等待。火种藏在土里、藏在叶子上,甚至藏在木头里,即便你能找到火种,但你没有大范围的本质性攻击手段,想清除全部火种是很难的。你扫过的地方,我们还得返工,得不偿失。 此次测试,两人对结果很满意。 待到火种全部灭掉,徐萦则向赵茁今道谢:“谢谢你提供的场地。” 赵茁今连忙推辞:“没什么可谢的,如果没有你,我被偷袭后可能进不了决赛。” 测评的事解决,徐萦则和慕正光在路边拦了一辆汽车回到凭霖县。 此时,滕王阁上,有三个女生登顶。 长江王,张秋影。 张秋影的代言人,喻宸。 喻宸选中的人,谢心彤。 喻宸想从“天下第一”的身上搜集一些“因素”,用于填满积量变数。 “天下第一”只有一人,提前选择的机会,只有一次。 喻宸选中了谢心彤。她认为谢心彤极有可能击败赵天宇,成为新的天下第一,到那时她就能收获到一份“不败”的因素。 张秋影很想知道这种强化方式是否可行,所以她来了。像喻宸这样的高位上古者,一旦强化,非同小可。集齐十二片凤凰羽毛可能要再等两三年,但是“天下第一”在几天后就会成为定数,为此,她亲自前来。 次日,慕正光和徐萦则乘坐高铁去往幽龙市。他们刚出车站就看见有人穿着红马甲举着红色接站牌,牌子上写着“第二届建模大赛接站组”。 “有点像迎接大人物。”慕正光拿出手机拍了张照,“怪不得邮件里只说了到站时间,却没写赛场的位置信息,原来是还要人接。” 徐萦则笑道:“如果是我,不,如果我是个坏人……” 慕正光下意识地维护她:“啊?把‘我’去掉。” “去掉‘我’语句就不通顺了。我换个说法吧。如果举办方里有坏人,会不会在车上安置炸弹,或者把人送到有炸弹的地方?” 慕正光面露难色:“呃……不至于吧。炸参赛者多没意思,而且还容易出意外。” “嗯……有道理。走吧,去看看他们要把我们送去哪里。” 徐萦则走向接站组,和那里的人打招呼。 经过一番交流,两人验证了参赛者身份。有热心人士帮他们拎行李、背包,带他们到客车上。 车里只有十几人,空位还很多,但他们上车后,车启动了。客车开往城里的一家大型宾馆,参赛者在那里聚集,等待下一轮运送。 5月24日22:00,研究院派了上百辆没有窗户的车,把参赛者从宾馆里分批接走。在此之前,有人检查他们的行李,没收一切电子设备,包括耳机、充电器。 上车后,工作人员挨个分发信封。 慕正光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磁卡、一本手册、一块银质方牌。 他翻看手册,手册里写着磁卡可以用于开门、消费,是“数字化训练基地”的重要组成部分。磁卡上六位数字的含义是:楼层+门牌号。八位数字的含义是:比赛时间+赛场。 070352,25163004。地下七层,352号房间。5月25日16:30,4号赛场。 他继续往后看。 “决赛赛区在渐近线训练基地……基地分为地上部分和地下部分,赛场在地上部分,生活区在地下部分,在非比赛期间尽量不要在地上部分逗留……” 手册里还标明了赛程安排:5月25日~26日,决赛第一轮,8:00~12:00、14:00~18:00、20:00~22:40,两天,六个时间段,1280分钟,128场比赛。 赛区里共有18个赛场,由此可以算出参赛者人数:4608。这让慕正光感到似乎有一场大阴谋正在酝酿:数值规整,意味颇多。赛方究竟做了什么?究竟想做什么?连人数都固定了,那是不是也能给每个人匹配到特定的对手? 徐萦则和慕正光悄悄交换磁卡,记下了对方的房间号。到目的地后,两人为“避嫌”,并未同行。 慕正光见到一座高耸宽阔的圆柱形建筑物。 他觉得他愈发看不明白赛方的布置了:基地修在山里,是为了保密,可以理解。但是,这基地大得惊人,真的能藏得住吗?只看书上的描写,基地地面部分直径650米,高540米,似乎还不算过于宏大。但是当面见到,体验截然不同。基地庞大,说成是小山都不为过。 进入基地,乘坐电梯下楼。慕正光顺着门牌号在走廊里绕来绕去,他越走越烦:一层楼里有上千个房间,所有房间彼此分隔,外观基本相同,这种构造是谁设计的? 由于手机上交,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找到房间。他用磁卡在门把手处刷一下,门开了。 慕正光进了宿舍,查探是否有不明物。他的答案是:否。 他感到很奇怪:上一次大赛你严防死守,怎么到这次大赛你就这么“大方”了?难道说大赛的目的或性质改变了? 慕正光的猜想有很多,将在之后的时日里一一验证。 宿舍宽敞,该有的功能和设施都有。慕正光注意到了客厅里的液晶显示屏。屏幕上标着他的姓名、比赛时间以及当前的时间、温度。 手册上写了赛方是通过显示屏向参赛者传达信息的。没了手机,做事还真不方便啊!如果有人能隔着墙壁毁坏其他人的显示屏,那岂不是? 第五十二章 重力附在棋盘上 5月25日,第二届建模大赛,决赛第一轮、总第十五轮,正式开始。 在直径600米的广阔赛场上,参赛双方站在最左端和最右端,视力差一点的人,或许根本见不着对手。 慕正光的视力还不错,李秋昌的视力也很好,能隐约窥见对方的活动轨迹。 李秋昌去年六月入一阶,今年三月入二阶,是一位近古者。比赛刚一开始,他就掂着棋盘冲向赛场中央。 他的域半径是293米,但他的能力半径只有域半径的3/4,离覆盖全场还差了不少。更让他气愤的是,棋盘的生效范围是能力场的内接正方体,这使得他的发挥空间进一步缩小。 慕正光挥动存在银匙,庞大的海月水母形象招摇起舞。他心情大好,跃跃欲试:虽然当前环境里没有有效火元素供我驱使,但是我的水母也足够消耗你了。 被慕正光推动的纯能量体海月水母的运动速度是匪夷所思的。起初,它像普通的水母一样,浮动着前行,随后,它像瞬移一般到了对手面前。 海月水母进了棋盘却没有飞快坠落,李秋昌立即改变战术,拔腿就跑。 他的根据是:棋盘界内重力超标,水母受重力影响不明显,是能量体。但问题是,就算是纯能量,我也不敢接呀。谁知道那么大一只水母里面带有什么能量?光?火?电?风?保险起见,我得离远点。 他跑得飞快,这和他所受的重力有关。他能调控重力,增加到10倍或缩减到1/10,这是上限和下限。 他身边的重力低于正常重力,别人刚进入这种重力场,可能会不适应、手忙脚乱甚至减速,但他经过多次训练,在低重力的处境下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慕正光观察了片刻,心中已有对策:你在空中滞留的时间很长,你所受的重力小于正常重力?你能成为我的对手,你的域半径应该大于我。你的速度显然也大于我。我帮你减少一点阻力,让你再次加速,直接冲出赛场? 他召出第二只水母,两只水母驱赶着对手朝他这边跑,直至加速计时生效。 李秋昌对速度极其敏感,他减速后立刻加速跑出对手的能力场。经过此次试探,他认为他弄明白了对手的力场特性:无非就是减速嘛,不值一提。 慕正光追上对手,加速计时再次生效。同时,他驱使水母飞到那人身边。你进了我的渐近域,肯定感受到了速度减慢,我让你再体会一次,你是不是会再次加速呢? 李秋昌回头看了眼水母,太近了!在空间层面和时间层面都很近!像随时爆炸的炸弹。你追我是为了让我减速,然后用水母发动攻击,那我就继续加速吧! 慕正光收回沙漏,倒计时和加速计时全都归无。对方仍在域中,但未被削弱。 李秋昌超速了。 眼看离赛场边缘的围栏越来越近,李秋昌增大重力并调整力的方向,使其与运动方向相反。与此同时,他掷出棋盘破坏赛场,进一步增加阻力。 在撞到围栏之前,李秋昌了停下来,但是,超高的减速加速度让他头晕目眩,四肢乏力。 他咬牙切齿,心中怨愤:在这个赛场上跑得太快,好像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你忽悠我加速再减速,这笔账我记下了,现在我就要让你偿还!天上的水母,要先解决。 他掷出棋盘,棋盘穿过水母,两只水母烟消云散。棋盘毫发无损,在场中飞了一个大圈,回到他的手上。他的愤怒和厌恶增添了数倍:水母是假象?我竟然被假象追着跑?真是可恨啊! 慕正光见他受伤,速度优势大打折扣,心想目的已达到:失去了高速运动的能力,再想打败你就容易多了。方牌落地即为输,这条规则其实是不公平的。以前我没有感觉到,那是因为这条赛规对我太有利。此刻我感觉到,也是因为这条赛规对我太有利。对我有利,或许对你也有利,但肯定会对一部分人不利。对拥有高防御力的人来说,很不利。他们输掉比赛后几乎保持着全力,若是再战,胜负尚未可知。我不是拥有高防御力的人,这条规则对我是有好处的。赛场不大,我只需制住你片刻,你就无力回天了。 李秋昌单手拎棋盘呈砸下之势朝对手冲去。他胸有成竹,信心倍增:天上的水母伤不到我,地上的“减速带”更不可能伤害到我,但我的棋盘打中你,你一定会受伤。 慕正光伸手往前一推,一千支虚拟的金步摇排成20×50的金色条带撞向对手。在思念中沉沦的人,注定也要在现实生活中节节败退,你就做好惨败的准备吧! 李秋昌躲闪不及,但他本身也没有躲闪的意图:我们都是二阶,任何攻击分成千百次,绝不是威力提高到千百倍,而是把威力分散了。你为了击中我而分散威力,这有什么好怕的?你那两只水母追着我跑,其实也都是被棋盘一下子打碎的货色。这些金步摇肯定也是幻象,即使不是幻象,顶多只能造成皮外伤。 他这样想,但不代表不防,他用棋盘挡住迎面而来的步摇,以免被戳伤眼睛。步摇刺中他的手臂,略有灼热感,仅此而已。他勇气大涨,毫不畏惧地往前奔袭。 又有一千支金步摇出现,不同于上一次的全假,这次的金色条带里包含着九百九十九支假的金步摇、一支真的金步摇。 这样大规模的佯攻很消耗慕正光的体力,但好在对手太勇猛,熬过了第一波的佯攻,对第二波竟采取完全相同的战术,他不需要费多大力气就能瞄准定位。 李秋昌减速了。不是他主动减速,而是他沉入回忆不再加速,不增则减。 慕正光估算那人的减速距离,认为还需要帮他一把,不然他出不了赛场。 李秋昌保持着冲锋的姿势在空中滑行,慕正光紧随其后。 李秋昌只用了一秒就逃出了思念的牢笼。 他的意志力并不强大,但他手中的棋盘掉在地上,这让他突然惊醒。 他的渐近线是“与自身棋盘有关的重力”。 初中课本上写着,“重力是由于地球的吸引而使物体受到的力”。往深了说,在地面参考系中,重力是万有引力与惯性离心力的合力,在地心参考系中,重力可以看作万有引力的分力。 他自学高中知识,发现了“万有引力的分力”,顿觉悲痛万分:万有引力的适用范围远大于重力的适用范围,重力已是引力的削弱,再加上棋盘,又多了一层削弱。引力是四种基本力之一,强大无比。但与棋盘有关的重力则是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在星球表面还算领先,但到了宇宙太空,极有可能沦为底层。 他有这样的觉悟和居安思危的心,所以他想尽早在星球表面建立他的权威,借着这股权势不断强化自身。 入二阶后,李秋昌的渐近线与贪欲直接相连。棋盘离手,则心意改变,他不再受原先的思念的影响。 第五十三章 太过自信的对手 李秋昌苏醒后召回棋盘,立即增加重力。为了变得更强、为了得偿所愿,我一定不能在这里倒下! 突如其来的压迫让慕正光僵滞了一刹那。 他慎重注视着对手,但心里却对那人不太在意:重力是什么力?是能被存在力轻松消灭的力。纯粹唯物的力,怎么可能和存在力相提并论?除非你的重力演化到了唯心的层次,你的“重”不再是物理意义上的重,而是心灵意义上的重。即便如此,唯心重力仍然是弱力,而弱力在存在力面前总是处于劣势。 慕正光用存在清除开路,迅速后撤。在这条路上,重力是正常稳定的。 在此过程中,李秋昌停在原地一动不动。有一枚金步摇正对着他。只要他动了,金步摇一定能击中他,他很有自知之明,所以未敢轻举妄动。 先前,他看到一千支金步摇,认为那都是假的,故而义无反顾,一往无前。现在,他看到一支金步摇,他不确定金步摇是真是假,他害怕了。 李秋昌加大重力,想让对手被困在棋盘界中。但那人不受重力影响全速后撤,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他又一次减重,想着如何突破金步摇的“包围圈”。他想了一下,没有想到,只好抛出棋盘,驱赶对手。 慕正光配合他的演出,抹去了金步摇,让金步摇看起来像是被棋盘打碎了一样。此人的疑心这么重,可以再换种打法。 恰巧,李秋昌也是这么想的。 棋盘界显化,十九条横线十九条竖线交叉联结,三百六十一个交点上放着一百八十枚黑子、一百八十枚白子和一个人。黑子加重,白子减重,加减叠算,变化无穷。 这套“代码”和运算法则是他提前写好的,在赛场上释放此类棋盘就如同把做好的饭端出来,不费什么力气,而做饭的那部分力便可省出来用于迎敌。 棋盘的重力场完全展开了,只要你进来,我就能使用介于虚实之间的棋子发动攻击,这场比赛的胜利还是属于我。 域半径293米,能力半径220米,在地面上铺开的棋盘,边长254米。棋盘的中心与棋盘四条边的距离是127米。 慕正光的域半径大于127米。他在棋盘外放下多个沙漏,最远的沙漏离他约有百米,最近的沙漏就在他面前。诸多沙漏中,只有一个是真的,能对对方造成影响。每个沙漏都受到数十支金步摇保护,这些步摇全是假的。 赛场上空有三只水母,水母旁边也有许多支金步摇。抬头望去,恍如天罗地网。 李秋昌确信水母无用。棋盘范围内重力失常,水母没有起伏跌落,肯定又是纯能量体。这次他没有扔出棋盘,而是任由水母飘动,不管不问:你的水母又多了一只,从两只加到三只,但那也只是假象,不必关注。你放在棋盘外的沙漏有真有假,等我想到办法避开金步摇打碎你的真沙漏,赢的人就是我了。 两分钟后,构成棋盘的银色光线迅速拆解,棋子浮空构成一个个“镂空”的立方体。在黑白与银光的掩饰中,李秋昌缓缓前行,扭曲重力。 在时刻变幻的重力中保持静止的沙漏,必为幻象。 慕正光让水母坠下,制造迷雾,并牵扯存在力打乱对手的力场。 李秋昌紧追不舍,他让棋子成为力的载体,推动其他事物运动。 没有质量的棋子在金步摇中穿梭往返,“粉碎”了一个又一个沙漏,离真正的沙漏越来越近。 慕正光不想再给他机会了。 “存在清除,念想。” 任凭你有何等过人的智慧、出色的谋略,在这一瞬,你什么都想不到。 心中无念想,所见皆空洞。 无动于衷,漠不关心。 慕正光以风暴之势破阵入围。 “存在清除,绳线。” 银质方牌被挂在胸前,靠的是牛皮绳和金丝线。 存在清除生效,绳线上出现了一个微小的缺口。慕正光抛出金步摇击中对手,与此同时,他用风车轴心往缺口处一压,绳线断裂,方牌落地。做完这件事之后,他立即后退,远远离开。 李秋昌再次醒来时,他看到了落在地上的方牌。他心中一惊,深感无力,手一松,棋盘和棋子都砸在地上,数百枚黑子、白子四散飞溅,像一条条黑白交错的线。 这人的惨败早就可以预见了。前一千支金步摇出现,他不躲不避,后一千支金步摇出现,他更加不躲不避。被第一支金步摇打中,他格外惊恐。好不容易想到破局之法,但慕正光不给他发挥的机会。 在暗中观战的人有很多。星主也在赛场附近。 巫山王不是第一次见慕正光。之前有个女孩称他们为“无关紧要的人”,当时站在那女孩身边的,便是这位慕正光。李秋昌的速度是慕正光的2~3倍,带着这种优势作战,竟然还能输?是慕正光太强大,还是李秋昌太弱小? 胜负已分,慕正光离开赛场,坐电梯到地下三层。030425,这是她的房间号。 徐萦则估算比赛结束的时间,提前几分钟站在门口等他,见他来了赶紧迎上去,欢快问道:“嗨,战况如何?” 她的快乐没什么特别要紧的缘由:不是因为你能赢,也不是因为我知道你赢了,反正我见到你就觉得开心。 “轻松获胜。还不错吧?” “不错。要不要去一楼逛一逛?哦,对了,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手册里写着地下一楼是活动中心,有餐厅、超市、电影院、体育馆、图书馆……手机上交了,呆在房间里太无聊,而且没有比赛不能去赛场,活动中心几乎是打发时间的唯一去处。 “有。” “那就先去你那里。” “好。” 两人同行去往基地的更底层。 慕正光进屋后找到笔和纸,在桌上写情报。虽说房间里没有未知设施,但隔墙有耳却是有可能的。我的心得体会,说给你听、说给朋友家人听都无妨,但这些话让“邻居”们听到了可不好。 “沙漏的影响范围和渐近域一样,但是别人的影响半径和域半径不同。每个人的渐近线的强大与否,从影响半径和域半径的差别上,或许也能看出来一些。” 徐萦则看完纸条,在背面写了四个字:确有此事。 慕正光接过纸条,一眼扫过,用火烧掉。 随后,他们到活动中心吃了晚餐,又在书店里逛了很久,夜里十点多才回宿舍。 第五十四章 秋山赋予人焦虑 5月26日10:40,徐萦则对战秋山赋。 秋姓不在勤国四百个常见姓之列,属于极为珍贵姓氏。 充满诗意的名字并不能带来充满诗意的人生,秋山赋的父母对她的祝愿和期盼大多都落空了。 秋山赋的前半生总体处于下滑状态,这种状态在“暗”出现后仍旧没有改变。别人或多或少都能从“暗”里得到些许好处,她也得到好处,但坏处更大。 渐近线太唯心,渐近者太强大,这两者成为时代的主流,挤压着原有的世界框架。 她所学的知识、所在的专业在这种背景下沦为梦幻泡影。倒也不能说课本上写的全错,但是能源专业确实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在这种处境与之前许多处境的共同作用下,秋山赋的心态逐渐恶化,一种带有恶意且不断加深的力产生了。 与“回忆”有关的焦虑之力。 人这一生,若是把每一年、每个阶段都简化成寥寥几句话,这几句话肯定大多都带着不甘心、不情愿、不顺遂、不满意。若是简化为两个字,可能是焦虑,或者失落、忧愁。若是只有一个字,说不定就是:苦。 建模大赛只对中学生和大学生开放,这次不来,以后就没机会来了,秋山赋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参加建模大赛。 但这次来了,就没精力写毕业论文了。初赛、半决赛各持续四天,决赛持续五天,再加上花在路上的几天,半个月没了。 论文没写完是件很严重的事,尽管现在没有那么严重了。秋山赋自认为她参加大赛是冒着巨大风险的,决赛的奖励没有丰厚到让她放弃毕业论文的程度。时至今日,她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要来。她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与“回忆”有关的焦虑之力会选择她,这股力量似乎让她更焦虑了。 在最近四年里,秋山赋身上发生了三件大坏事:考试发挥失常没有考上想去的学校,和谈了两年的男朋友分手,考研复试被刷。眼看就会有第四件大坏事发生:毕业受阻。 在慕正光的构想中,“暗”是帮人实现愿望的。倘若他听了秋山赋的往事和疑问,他大概会这么回答,“任何正常人的愿望都不可能是让自己的人生充满焦虑,你得到与‘回忆’有关的焦虑之力,或许是因为你想让别人变得焦虑”。 让别人变得焦虑,这是正常人所没有的愿望。秋山赋对这一愿望毫无察觉,她把这种力的由来归结为运气不好,仅此而已。不过她觉得她在建模大赛里运气还是很好的,前十四场比赛,只需挥一挥衣袖,对手就倒地不起。这场比赛,应该也是这样吧? 十五连胜的奖励是现金24万,除此以外,再无其他。说来也是奇怪,同样十五连胜,大学生能拿24万,高中生能拿12万,初中生却只有6万。 徐萦则入赛场后走神了一瞬:18个赛场叠在一起,像一座高塔,五百多米的巨塔竟然能在山体上保持稳定?而且,高塔下方还有十层地下空间!只从外形上看,基地的构建有很大问题。 此外,渐近域接近球体,而非平面,局限在平面上的比赛会让人误以为渐近线只能在赛场内生效,但事实并非如此。若是域半径足够大,几乎可以从最底层波及最顶层。 但是赛方一意孤行,把四千多名参赛者聚集在这里,那就说明,在赛方看来,这些问题都不算问题,或者是已经被解决。 是在材料上多做功课吗?这里的墙壁、砖石能阻隔渐近线?是因为用了特殊材料,所以才能建造出如此宏伟的巨塔?不排除这种可能。 倘若是材料的原因,那有一类人就很值得关注了。建模大赛和创新创业大赛同期进行,建模大赛的决赛参赛者能随意突破各种定律,另一边的人肯定也不会弱。 我们只是侧重不同,一个更看重战力,另一个更看重脑力,但我们的能力于全世界而言,都是破格的。或许,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倘若此处的材料只是普通材料,起不到阻隔渐近域的作用,那赛场里肯定有其他人或者事物负责维持秩序。物可以不看,它和墙、材料是一回事。如果是人,那伙自称星主的人也来了吗?去年比赛期间,星主也在赛场里? 比赛开始,徐萦则收回思绪,专心应战。 秋山赋的战术是任何人都难以阻挡的。一旦对方走入她的能力场,她的招数便自然生效。她挥一挥手,驱动空间范围内的风,想把对手吹倒。 徐萦则用了域加持、运行清除,而后径直冲向对手。即便不是为了近距离对战,也得离对方近一点,把对方拉入自己的域中,不然倒计时、加速计时、清除、吸收等所有招数都无法影响到对方。 离得太近,她中招了。 人的焦虑从何而来?来源有很多,万事万物、内心深处。但就此时此刻而言,徐萦则的焦虑来源于对手的能力场。一旦走入那个范围,就好像不再是自己。 许多能在生活中常常见到的画面、常常听到的声音组合在一起,传入她的脑海。与此同时,她的视角发生了改变,不再是旁观的看故事的人,而是有些像书上写的故事里的人物。 “她”坐在教室靠窗的位置。 屋子里坐满了人,燥热烦闷,转动的吊扇发出咯吱咯吱的噪声,吵得人心烦意乱。 黑板有点反光,上面写着碳酸钠和氢氧化钙反应的化学方程式。 “她”当即想起这是复分解反应方程式,九年级下册内容。 初中化学都学了些什么?按顺序从前往后过一遍大致是:氧气制取、分子原子、化学方程式、碳和碳的氧化物、燃烧、金属、溶液、酸、碱、盐、其他。 复分解反应是在盐那一部分提到的,学到这里,初中生涯已经所剩无几。根据中考时间推算季节,现在正值盛夏,怪不得会觉得这么热。 有同学到讲台上擦掉方程式。化学老师拖堂后,下课时间就没几分钟了,下节课的老师会提前到,做什么事都要争分夺秒。 数学老师走进教室,让大家把辅导书翻到某一页。上课铃响起,“她”感到热得发昏,想打瞌睡。偷偷睡一会儿,不会有事吧? 小学课堂上常有打瞌睡的人,其中一部分人没有出现在初中。初中课堂上也常有打瞌睡的人,他们中的一部分人考上了高中。高中课堂上有更多的人打瞌睡,人皆如此,就好像约定俗成习以为常。 然而能在上课时想到“偷偷睡一会儿”的人,绝对是少数。 徐萦则不是这样的人,但何冉冉是。 不难想到,“打瞌睡”这一行为是难以预知的,人们这样做通常是身不由己。一个人先做好了“睡一会儿”的准备,那么在无人提醒、闹钟不响起的情况下,她睡的恐怕就不止一会儿了。 老师喊“她”,“她”没有醒,同桌敲“她”的桌子,“她”才醒来。老师走到“她”身边,让“她”下课去办公室一趟。 这堂课还在继续,“她”在半睡半醒之间一点都听不明白。“她”坐在座位上费尽心思地保持着清醒,这使“她”如坐针毡:要是能再睡一会儿就好了,反正你讲的我也听不懂,还不如上一节课呢。 上一节课是化学课。化学是初三才加入的课程,复习时只需要两节课。但是,要复习数学那就漫长得多了。 中考数学的难点大致有三方面:圆,二次函数,动态几何。 黑板上有多个坐标系,坐标系里有直线、曲线、三角形。毫无疑问,这是一道涉及动点问题的函数组合应用的题目,是货真价实的重难点和压轴题。 何冉冉的脑子想不到这么多。哪怕当前坐在教室里的何冉冉带了一点点徐萦则的体会,“她”也还是茫然不解。 第五十五章 噩梦连环多重奏 终于把这漫长的一节课熬完了。 何冉冉尽量不去看旁边同学的幸灾乐祸的目光,她出了教室后朝着与办公室相反的方向走,假装去上厕所。她打算先下楼,再从另一个楼梯口上来,这样就能避开一部分同学。 办公室里,老师拿着一张满是对勾的试卷指指点点,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出。 她站在旁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试卷上出现的是勾还是叉并不取决于题目做对还是做错,而是看学习成绩。 成绩暂时领先的人,他们的试卷上只有叉,因为他们错得少。对的题目不用管,哪道题做错了,画叉就行,减少工作量。 反过来,成绩暂时落后的人,他们的试卷上就都是勾了。 秋山赋是何冉冉的同学。 秋山赋和何冉冉不熟,毕竟她从未正眼看过这位相对落后的同学,当然对这人知之甚少。 她用记忆力和想象力制作出这些画面,再把画面投入对手的脑海中,使其暂时失去自我,无法做出有效抵抗。 她最先投出这组画面是有原因的:那女生个子不低,身体不小,但看脸很年轻,像初中生?这一年龄段的人容易受学业压力和学习成绩影响。越看重成绩,便越容易在这些画面中迷失。 试卷上全是对勾,但一看分数,竟然只有35! 这张试卷给徐萦则的心带来了少许压力,但她很快就从压力的幻觉中走出。 徐萦则突破幻觉的办法算不得光彩。对她而言,分数低确实会给她带来压力,但这种情绪不占主要地位。她面对同学们戏谑的目光时,她心中产生的厌恶、憎恨,远远超过压力。 所谓的焦虑,在这一刻,不攻自破。 秋山赋离那人很近了。她伸手推出一阵大风,对手却没有倒下。 她立即更换战术:学习成绩牵绊不了你的心,我还有别的招数。一个不学习的高中女生,平时会做些什么?打游戏?追星?看小说?逛街?可是,我身边没有打游戏、追星的人,我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我不了解他们,完全虚构的故事能欺骗近代者甚至近古者,但是无法达到我想要的效果。其实,看小说、逛街、打游戏、追星能花多长时间?如果我高中时有14连胜195加分,就算我天天逛街,最后也能考上比现在要好得多的大学。假如我天天学习,却没有考上好的大学,这事不就很令人焦虑了吗?但有一件事比此事还要“厉害”,你马上就会感受到它的厉害之处了。 人有美丑之分,这是客观现象。把事实说出来,不是不尊重人。若是昧着良心说话,把丑的说成美的,那才是真正的不尊重人。但更多时候,大家会选择沉默不言,这是一种更“礼貌”的做法。 曹晶楠是个“不被礼貌”的人,而她本人对别人也谈不上尊重。 从桌上的试卷能看出这是一节生物课,不是高一高二的生物课,而是高三下半学期的生物课。 高三转入复习阶段,但是在一轮复习时还没有用到理科综合试卷。把知识点大致过一遍,到第二轮复习,学校才开始使用理综试卷作为考核标准。 物理、化学、生物组合成一张300分的试卷,生物占90分。理综考试时长150分钟,从比例上算,做完一张生物试卷,大约要花45分钟。 但这样就太慢了。 理综三科的难度排序是物理、化学、生物。显然,做物理试卷要花更长的时间,绝不是一分钟做两分的题目那么简单。 曹晶楠做完一张生物试卷只要35分钟,且是在两道选修题都写的情况下。 她的生物得分率约是80%,在班集体中还算领先。化学得分率约是70%,物理得分率约是60%,三个科目组合起来,208,在班里处于不上不下的位置。 在这种位置上的曹晶楠,绝不会是班集体里的核心人物。一个班里八九十人,排名最靠前的以及最特殊的那些人,才是有“资格”被记住的人。 曹晶楠喜欢的人是个核心人物。 当年秋山赋从其他同学那里听到这条消息,她第一反应是不屑,随后嗤笑。 那所谓的核心人物,在她眼中,不过是个稀疏平常的同学罢了。身高不高,体重不轻,分数有点高,但不足以让她仰望。 得知他人的暗恋对象,这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了。在之后的日子里,她一想起这事就想笑。她重新编排这个故事,添加令人焦虑的因素,再把声音和画面投入对手的脑海,使其溃败。 徐萦则掉到这个场景里,只觉脑袋发懵,心态失衡。 随着试卷越做越多,高中时光越来越短,曹晶楠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上了大学,好看的女生多的是”,这种说法在高中校园里广为流传。这话通常是老师劝告学生的话,能主动想到这一点的学生是不多的。就好比“上了大学就轻松了”,这话也是一样的道理。 这两句话都不符合事实,它们是谎言,并且连善意的谎言都算不上。不巧的是,曹晶楠被这些话蒙骗了,她决心要在高中毕业前做一件大事,以免对方上大学之后将自己完全遗忘。 情书是怎么出现在那人桌上的,人们不得而知。至于那张情书是怎么回到她座位上的,人们也不得而知。此后,她态度颓废,浑浑噩噩,反观对方,似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这是她的错觉,对方受到影响了。 被一个远不如自己的人喜欢,这种感受该怎么形容? 秋山赋没有描写这种感受,她在这里留下一片很大空白,让参与者自己体会。但是她把旁观者的心态刻画得特别详细,这种环境对人产生压制,继而激发出自卑、后悔、抱怨、无助、孤单、迷茫、仇恨……这些情绪充斥着人的每一根神经,让人再也看不清事实的真相。 徐萦则感到发懵,情有可原。 但这并不是无解之局。 用与“回忆”有关的焦虑之力书写的故事,最终一定要回到焦虑上,才算发挥了作用。那些压力、情绪、想法、做法,甚至是旁人的风言风语、一些小动作、一个眼神,若是不能让人产生焦虑,乱局自然而然就打开了。 在秋山赋写下的故事中,“体验者”的意志不占主导,这会让故事变得极为“坚固”,成为牢不可破的囚笼。要是让“体验者”,也就是对手,掌握了主权,那这个故事从最起初就会被扼杀,一切事都不会发生。 不过,虽然不占主导,但可以形成影响。 第五十六章 亦真亦假都烦扰 在上一个情景中,徐萦则的厌恶、憎恨让她走出压力的陷阱。而在这个情景中,她用来破局的依然是憎恨。 她的仇恨投影到故事中的主人公的身上,就如同在那人耳边讲述许许多多有理有据的充满仇恨的往事。 不管怎么说,故事进行到这里,已然偏离了“焦虑”的主题,曹晶楠从迷茫中走出,与原来的自己分道扬镳。她的“人生轨迹”改变了,变得更加凶狠。 当对手再次“过关”时,秋山赋的内心充满了焦虑。 长久以来,被分数困扰的是她,她做出的两层幻景都与分数有关。 秋山赋心生惊恐,消极地寻找应对之法:这样的牢笼对你都不生效吗?你在日常生活中到底是个多么优秀的人?优秀的人会落入哪一种圈套?你的内心世界似乎很高明,既然你不被物欲所控,那我就不再用物欲打扰你,我将想办法折磨你的精神和理想。不过,这次要换个方式了。你无需知晓我的全貌,只需体会我的悲痛即可。我会在最合适的时候,为你打开这个故事。也许前两次是我过于用心了,过犹不及,这一次我给你旁观的机会,因为我相信,这是一个足以让旁人感到焦虑的故事。 匆匆两三年,一别又夏天,时间来到大学三年级的下半学期。 教室干热,身躯积热,乏力,干渴,但温度不高,不至于流汗。考试周很近了。环顾四周,都是同学,老师又在讲着听不懂的东西。 秋山赋不是一个外向的人,但她可以是。在这个故事中,她把她自己写成了一个活泼开朗、积极外向、有运动天赋的人。哦,还要再加上一点美貌,这才算是“完美”。 完美的“她”从来不缺仰慕者,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她”花了半年时间在诸多仰慕者中精挑细选,挑到了一个最让她满意的,那是一位大二的学长。 这位学长拥有许多掷地有声的虚衔,比如说学生会会长,比如说运动健将,比如说年级长。除却诸多虚衔,他还有不少令人羡慕的配置:高、富、帅、高智商、高情商。 两人的相伴堪称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至少在秋山赋看来是这样的。她想象不出比这更完美的恋爱关系了,无论是男方还是女方,都挑不出任何缺点。 大三下半学期,五月份,“暗”还没有改变世界的主流,秋山赋还在努力攻读课程,而那位学长则已经毕业。毕业季和分手季相邀而至,任何投机取巧的关系在时空的分隔下都会“变得”不堪一击,于是,她被甩了。 她的追随者们听到这个“好消息”,迫不及待地到她面前表露真心、展示诚意。她对这些人厌烦透顶:我当年没有看上你们,现在当然也不会看上你们!你们选这个时候来,是嫌我的心还不够乱吗? 徐萦则就是在这个时候翻开这本“书”的。她还未理清这些繁乱的故事情节,就差点觉得呼吸停止。随着事情越理越清,她内心的苦闷越积越重。 秋山赋对追随者不屑一顾,这群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对她构不成刺激和吸引。她把目光放在那些对她没有明确好感的人身上,她相信凭着她的优势和魅力,一定能找到一个更好的。 这再次对徐萦则的价值观产生冲击,她在这场心之战中处于劣势了。 秋山赋选择了成明辉。成明辉不是学生会的人,也没什么运动特长,这位学弟能入她的眼有多方面原因,其中最主要的一点是她以貌取人。 但成明辉拒绝了秋山赋。他用简短的言语说出了他的理由:我没有谈过恋爱,所以我想找一个没有谈过恋爱的女朋友。 至此,隐藏在故事背后的徐萦则,她的心彻底乱了:这是一个只需旁观就让人深感厌恶的故事。 秋山赋的战术向来以稳为主,能不靠近对手就不靠近对手。虽然用大风把人刮倒远不如她直接动手来得快,但这样做风险更低,至少不会被对手拖入近战的泥沼中无法自拔。 参加创新创业大赛的人,大多是“文职人员”,参加建模大赛的,同样也是文职人员占多数。他们没有经过任何专业的武术培训或战斗指导,这伙人拿着刀枪剑戟也不太敢用,且不擅长,秋山赋就是其中一员。 这位“文职人员”在看到对手深陷焦虑之后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和窃喜:第一关、第二关你闯过去了,你的渐近域打开了,所以风刮不倒你。但是到第三关,你内心动摇,渐近域收回,我的机会来了! 赛场里吹起大风,徐萦则长发飘飘,衣袂飞舞。她站在风中一动不动,重约一斤的银质方牌晃来晃去,牵扯着人的身体摇摇欲坠。 故事的开始、发展、结束,比风吹来吹去还要快。 很多细节的东西在极短时间内流窜飞扬,画面很快再次发生变化。 秋山赋坐在床上,背靠着枕头。她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这个晚上她已经看了不少与她类似之人的经历,这些经历的关键词或者关键因素只有三个字:第一次。 秋山赋和前男友相识两年,两人发生了更亲密的关系,这在热恋期间的她看来是无可厚非的,甚至是人之常情。当她被甩之后再回过来看这件事,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直到她喜欢上了一个没有恋爱经历的人。 对方提出的条件是她今生今世都无法达成的,她迫切地想找到一些与她有同样观点的人,大家聚在一起、互相认可,对那些无法达成的条件表达不满。 有人说你不介意厨师给你做菜是不是第一次,相反你会觉得厨师从业时间越长,经验越好,菜品质量更高,那你为什么对异性的第一次有这样的苛刻要求?有人说初恋找初恋,非初恋找非初恋,这理所应当。还有人说初恋与否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是什么人。等很多年之后再回看这件事,人在年轻时提出的那些要求仿佛都荒唐可笑。 浏览这些言论的是故事与现实中的秋山赋,以及翻看故事的徐萦则。 徐萦则那不容动摇的价值观和无与伦比的坚定信念让她的愤怒突破天际,她撕开纠缠纷扰的噩梦,从那些截然相反的错误观点中全身而退。 厨师是为你服务的,你选择厨师是因为他的技术,但你找一个恋人,也是为“它”的技术么? 初恋找初恋,这种说法有一定的合理性,但隐隐约约还是有哪里不对。倘若以此为理由、以此为约束,那就是作茧自缚了。但如果是为了追求三观的对等,这是合理的。出发点不同,哪怕是同一件事,也能分出大相径庭的正反两面。 至于“根本不重要”,那是和稀泥的说法。人在死之前会觉得这一生所挣得的家产都不重要,但是在活着的时候,有几人敢放下、有几人能放下? 徐萦则心中有正确美善的观点,便不会被世人的言论所左右。她一眼看出这些人的愚昧和丑恶,她咬牙切齿,怒气滔天,决定狠狠抨击这次的对手。 作者的话 第五十~五十六章回顾 第五十章《烟花海月两水母》 这一章里没有出现新能力,但出现了新用法。从张姿怡那里夺取的记忆之匙有了两个新名字,运行银匙、存在银匙。 本章是两位主角的对决,也是主角之间的第一场战斗。在赛场上的那次不算,因为那一次慕正光没有发挥实力。两人以烟花水母、海月水母的碰撞决胜负,这是银匙的新用法,从此以后,水母会常常出现在赛场上。 本章中提到了“域半径对应的基本速度”,文中没有给公式和算法,但这个数字不是凭空出现的。 在第二十六章中提到“一阶渐近者的速度约是10~50m/s,速度和域半径有密切联系”,两者的关系不用说大家也知道,域半径越大,速度越快。 文中慕正光说了这样一句话,“出来吧,海月水母”。这句话后面的那几段话是重点。因为那几段话写起来最费时间。但是总结这几段话却很简单,放上结论:慕正光和徐萦则都能理解对方的“爱”。 最后再说一下徐萦则的域加持、倒计时、加速计时。域加持200%,倒计时24分钟(一阶时48分钟),加速计时21%(一阶时15%)。 ———————————— 第五十一章《水火两相可相逢》 烟花水母加持水元素,海月水母加持火元素,这两者相撞,不分高下。 文中没有写两位主角有没有全力以赴,但肯定是没有的,因为上一章中还没有用到元素加持,而在这一章中两人的绝招也都全部没有用出,比如说清除、吸收。 慕正光和徐萦则各有所长,但他们的对决不分胜负。 文中明确写了喻宸是高位上古者,那么有没有中位上古者、低位上古者?有。但是在这里就不细分了。 本章里出现了喻宸的积量变数的强化方式。由此可以反推出一个结论:半真半假的凤凰羽毛不能增加喻宸的积量变数,羽毛代表的是另一种强化方式。 后半部分写的是两人出发去往决赛赛区,以及决赛赛区是什么情况。 第二届大赛比第一届大赛更严格,这一点从比赛地点上就能看出来。此外,在第一届大赛期间,没有要求没收电子设备。 上一章里慕正光担心赵茁今是敌人,这一章里徐萦则提出炸参赛者。由此可见两位主角不仅仅是“谨慎”,他们不主动伤害别人,但他们能想到很多坑人、害人的方法。 从另一个角度看,他们不坑人害人,不是因为没有方法、没有能力,而是因为他们没有害人的本意。 慕正光和徐萦则出了车站,在这个场景中能看出徐萦则比慕正光更外向。与赵茁今共处时,慕正光没有说话,说话的是徐萦则,由此也可看出徐萦则更外向。 ———————————— 第五十二章《重力附在棋盘上》 本章从侧面展现了渐近线的命名方式,从“引力”到“重力”,再到“与自身棋盘有关的重力”,这一层层削弱导致李秋昌的能力受到多重限制,能力生效的范围多次削弱。 文中有这样一句话,“超高的减速加速度让他头晕目眩,四肢乏力”。 “超高的减速加速度”是多高?十倍重力加速度、风阻、地面阻力。 在此过程中,慕正光使用加速计时,然后撤掉加速计时,几乎毫不费力。慕正光能想到很多种坑人的方式,而且存在力很适合“坑人”,但是在日常生活中,他使用存在力极其小心、极其收敛。 “入二阶后,李秋昌的渐近线与贪欲直接相连”,这是李秋昌本人的特点,不是二阶渐近者的共性。 ———————————— 第五十三章《太过自信的对手》 本章中又出现了三种存在清除的用法。第一种,消除对方的渐近线对环境的影响。第二种,暂时清除人的想法。第三种,清除绑着银方牌的线(没有完全清除,只是让线上出现一个缺口)。 简单总结一下慕正光的战术:先用倒计时、加速计时让对手减速,然后用水母追击对方,再撤去倒计时、加速计时,使其超速,然后承受骤然减速带来的伤害。制造金步摇假象,让对手误以为金步摇没有任何威力,之后在假象中混入真正的金步摇。虚实结合,拖延时间。在对方扭转局势之前,直接清除对方的想法。 从这里是不是能看出赛场真是个“好地方”?非常适合主角大显身手啊。 本章末尾是两位主角的对话。能力半径是很早就出现的概念,但是直到本章节中,慕正光才意识到域半径和影响半径是不一样的。没有研究院做助力,很多关键信息都只能靠猜,比如说积量变数的强化。 “域半径293米,能力半径220米,在地面上铺开的棋盘,边长254米”。第二个数字容易理解,能力半径是域半径的3/4。第三个数字是球内接正方体的棱长。 “这套‘代码’和运算法则是他提前写好的,在赛场上释放此类棋盘就如同把做好的饭端出来,不费什么力气,而做饭的那部分力便可省出来用于迎敌”,这种用法在后面的章节里会多次出现,而且还会进一步延申。 ———————————— 第五十四章《秋山赋予人焦虑》 在第一届建模大赛里,只详细写了徐萦则的最后一场战斗。 到第二届建模大赛,由于只有决赛,赛程简化,这时引入徐萦则的比赛,在内容上并未减少。 从这一章到第五十六章,写的都是徐萦则和秋山赋的比赛,而且还没写完。 在秋山赋身上也可以加很多内容。秋山赋是能源专业的人,而这个时代连能量守恒定律都不适用了,那她所在的专业显然跟不上时代了。 再多说一点,一阶渐近者的速度上限,或者说二阶渐近者的速度下限,都是50m/s,即180km/h。如果大家都到二阶了,那么低速交通工具还有意义吗? 更进一步讲,火、电、风、光,这些属性的人进行元素支配时都能创造能量,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当成“无尽能源”来用,因此能源专业显得特别多余。 这也能从侧面说明写不完论文对秋山赋影响极小,但她依然为此焦虑。 其实不管秋山赋以前经历过什么,她现在能来到决赛,她有足够的力量改变现状,可是她仍然陷入焦虑。放上结论:她的焦虑源于自身,与现状关联不大,与渐近线无关。渐近线反映的是她本身的特质。 秋山赋应该是全书中第一个准确的本身有害且渐近线有害的角色,她的渐近线是:与“回忆”有关的焦虑之力。 找两个人和秋山赋对比:第二十七章,与病痛有关的力,李辰冰,本身无害,但渐近线有害。第三十二章,记忆与轨之力,张姿怡,本身有害,但渐近线无害。 在本章中还涉及一个专业,材料专业。当然,章节中没有出现“材料专业”这四个字。在新时代,材料专业还是比较有用的。 在同样的赛场上,慕正光没有想到特殊材料的问题,但是徐萦则想到了。 比赛开始,第一场幻梦,上课睡觉的人。这个人是“她”,带引号了。“她”不是何冉冉,不是徐萦则,也不是秋山赋。只能说在这场幻梦中,“她”的特点、经历更接近何冉冉。 在这个章节中,写到了初中化学、初中数学内容。教学内容不是重点,但既然写到这些现实世界中存在且是大多数人能接触到的内容,那就尽量写得真一点、写得细一点。 不过,文中写的是大致内容,这些大致内容不是严格按照课本上的章节标题写的,而且也没必要按照课本章节来写。如果只是照课本抄一遍,那就显得我这个作者很多余、很虚伪,用众所周知的内容蒙骗大家,这就没意思了。 最后再说一下,李秋昌和秋山赋的渐近线,都能长久影响使用者的心(当然,如果不使用渐近线,那就不会受影响)。 在“暗”出现之前,秋山赋已经很焦虑了。得到渐近线之后,秋山赋更加焦虑。李秋昌没有秋山赋那么严重,但他也从渐近线里“得到”了很多负面的东西。 ———————————— 第五十五章《噩梦连环多重奏》 这一章里写到何冉冉的时候没有再用到“她”,在上一章最后一段给了“她”的定义,因此不再区分,本章里直接使用名字。 “成绩暂时领先的人”和“成绩暂时落后的人”,这两个称呼有点长,但更准确,更真实。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再也没有听到老师在班里说过“差生”“学习差的人”这类称呼。 第二场幻梦,表白被拒的人。 这里主要讲的是高中和大学的冲突。像是“上了大学就轻松了”“上了大学,好看的女生多的是”,这都是谎言,且是没有任何可取之处的谎言。 本章里写到了理综试卷。可能有些学校在一轮复习时就用到了理综试卷,这种情况也存在,但不是曹晶楠经历的情况,所以我没写。做生物卷花45分钟,这叫太慢,花35分钟也不快,更快一点我觉得只要25分钟。 从理论上来说,秋山赋的渐近线有更高效的用法,但她没有耗费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学习”如何运用渐近线。这里放上两个正面案例,商禹和第六章里转动魔方的人。 ———————————— 第五十六章《亦真亦假都烦扰》 第三场幻梦,执意恋爱的人。 慕正光的爱慕观已经写了很多,正面描写侧面描写都有,在本章中,我们来看看徐萦则的爱慕观。 徐萦则非常强势,强势且坚定。别人用幻境蒙蔽她,用错误的理论引导她,一旦被她发现,那就要承担惨痛后果。 在本章节中没有提到惨痛后果是什么,但是下一个章节中会写。徐萦则身上的战斗属性比慕正光更多,她的攻击性也比慕正光更高。这两者综合来看,徐萦则比慕正光更危险。 放题外话:徐萦则劝慕正光不要用全力,但是徐萦则本人是不是一直都在全力以赴呢? 不是。没到全力以赴的程度。不过,慕正光不是每场比赛都使用存在清除,而徐萦则一上场就使用运行清除。从文中的描写来看,运清的危害较小,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徐萦则的性格里确实有更多的热烈的成分。 从本章里还能看出另一件事:徐萦则也不完美。她的破局之法都太诡异、太不正义了。也分为两个方面吧。一是对手制作幻梦,本就没安好心,为了击破幻梦,用一些不寻常的手段也情有可原。另一方面,徐萦则本来就不是一个特别宽容、特别温和的人。 目前已经花了三个章节描写秋山赋和徐萦则的战斗,这不代表秋山赋实力强悍,而是她的力过于特殊。上一个这么特殊的是谁?是江贻恒,与“思念”有关的力。 从渐近线的表现形式上能看出江贻恒比秋山赋更强。与“思念”有关的力能控制任何对手,只要金步摇打中就生效,但生效一秒还是生效十秒就因人而异了。秋山赋的与“回忆”有关的焦虑之力限制条件非常多,生效条件虽不苛刻,但在极端情况下效果大打折扣。 在第三场幻梦里的“她”更偏向秋山赋。这场幻梦对徐萦则造成了困扰。破开第三场幻梦的是愤怒,这同样是一种负面情绪。不过,这种愤怒并不诡异,也不反常。秋山赋的价值观过于恶劣、卑鄙,徐萦则非常讨厌这种价值观,而且,这种价值观在一开始甚至能影响到徐萦则,所以她的愤怒远超以往。 这一章里主要写价值观,再挑出两个细节具体分析一下吧。 第一个细节。 “除却诸多虚衔,他还有不少令人羡慕的配置:高、富、帅、高智商、高情商。”这句话里有两个有趣的名词:虚衔、配置。 这是秋山赋的想法,而不是旁白。如果这是旁白,“令人羡慕”得加引号。 也许以前的秋山赋不用这两个词来形容一个人,但是在她分手之后、在“暗”出现之后、在她深陷焦虑之时、在此时此刻,她一定明白了高、富、帅都只是“配置”。 “配置”这个词,一般不用来描述人们的某个方面。她用“配置”一词,这表现出了她对那人的厌恶、痛恨。 第二个细节。 “厨师是为你服务的,你选择厨师是因为他的技术,但你找一个恋人,也是为‘它’的技术么?”这是徐萦则的心理描写。后面那两段也是,但是只分析这一段,因为这一段用词最狠。 徐萦则把人称作“它”。这个“它”虽然是指“恋人”,但不是徐萦则对“恋人”的称呼(这里的恋人加引号了,代表的是一类人,而不是指慕正光)。 有人把恋人当成服务人员、技术人员,徐萦则把这种关系说的更直白,那就是有一部人把恋人当成“它”,有一部分人对恋人的称呼是“它”。 再回到原文,“厨师是为你服务的……也是为‘它’的技术么”。在这句话中,徐萦则讨厌的不是“它”,而是需要回答这个问题的人。由此可以看出,徐萦则对这部分人的态度:蔑视,压制。 第五十七章 运行清除定乾坤 秋山赋看到对手的眼中恢复神态,她的惊诧和恐慌无以复加:这个故事才写到一半,我在它的后半部分安置了那么多引人嫉妒的人事物,你还没看完就出来了?按理说只有等故事结束,“过关”的出口打开,你才能逃出囚笼,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强行打断的? 她手忙脚乱地拿出剪刀,这是她从渐近线里得到的实体。 秋山赋不擅长近战,但是手中有武器,能让人胆量倍增,正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你比我高、比我壮,我手上不拿点东西,不太敢和你对战。事已至此,我的故事被你封闭,在心的战场上我一败涂地,那就只能在金属赛场上真刀真枪地厮杀了! 水汽在大气中含量很少,但变化很大,其变化范围在0~4%之间。封闭赛场体积庞大,这里的水元素足够徐萦则用了。风车在她身后转动,她捏造冰锥,在赛场里飞驰,眨眼间就到了对手身前。 与此同时,空气湿度急剧下降,厚重坚固的冰墙拔地而起,把赛场分为内界和外界。 冰块从地面延伸到天花板,三位裁判站在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无法判定谁胜谁负。 “这么多冰,是上古者?” “你看错了。绝大多数冰是假的,没有重量。” “冰墙”厚约0.5米,外直径约50米,高约30米。如果它是实心的,它的质量大约是4313.7吨。现在的徐萦则无法在短时间内制造出四千吨冰,但是用银匙铺开四千吨冰的幻象却很简单。 秋山赋看不穿幻象的虚实,心神不宁:我知道这么大的冰墙不合常理,但就算所有冰块都是假象,它们也带着威力吧?我贸然冲撞,还是会受伤。 两人近在咫尺,她把剪刀完全打开,发挥刀刃的切割功能。 她的剪刀长约17厘米,刀刃长约8厘米,且是办公、手工剪刀,不是裁缝用剪刀。反观对方,冰锥的锥体长约十五厘米,柱体也长约十五厘米,且是随手一伸就能拿出来的东西,这让她尤为紧张。 徐萦则发动运行清除,那人的动作被强行中断,就连渐近域也被收回。没有渐近域加持的身躯只是血肉之躯,其上限和鳄鱼相差不大。她手握冰锥,往对方的腰腹之间狠狠一砸。 秋山赋被砸得脱离暂停状态,转动剪刀攻向敌人的脖颈。 徐萦则头一偏,刀刃从她耳边掠过,剪断了几缕头发。她反手敲向对方的胸口,冰锥断成几截掉在地上。 秋山赋气得够呛:在心的战场上,我赢不了你,在金属赛场上,我也未必能赢你?没办法了,拼死一战吧! 她把剪刀合起来刺向对方的喉咙,并伸出左手扯那人的长发。 徐萦则的头发被拽住,她惶惶不安,召出沙漏轮廓从敌人的头顶砸下。 她本就有身高优势,再加上是左手出招,对方毫无防备,被砸得头破血流。但她同样也失去了防备,脖颈被刺伤,鲜血流淌。 两人都怒气上涌,不再以取胜为目标,而是想把对方“消灭”掉。 徐萦则全神贯注,每次出手前都发动运行清除削减对手的能力,且每一次都逐渐加量。 但秋山赋能进决赛赛场,绝不是运气好那么简单。她用风操控剪刀偷袭,没过多久对手身上就出现了数十道伤痕。 大多数伤痕都浅细轻微,往外渗血。但也有几处伤长达五六厘米,鲜血从伤口中涌出,像雨水顺着树干一样往下淌,染红了大片衣物。 秋山赋身上满是冰水,狼狈不堪。 徐萦则也没好多少,要不是用了倒计时、加速计时、域加持、清除,她在这场战斗中胜算渺茫。 秋山赋让风潜入对手的衣袖,用焦虑干扰她的痛觉,趁机发动偷袭。 徐萦则的渐近域完全展开,这时的她对事物的变化极为敏感。风刃切开皮肤,血液流淌,她立即警觉。 “万事万物,延续与否,应我之愿,运行清除。” 无声无息,命令发出。一念之间,结果形成。 秋山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能在我的脑海中投入画面,能引导我的情绪,你的渐近线极有可能和情绪有关。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这方面多下功夫吧。再来一次,运行清除!” 心意转动,判决下达,看似突如其来,其实早有预兆。 运行清除和存在清除一样,都可针对本质,徐萦则发动运行清除永久削减对方对情绪的感知。 通常,运行清除并不是把某样事物清除,而是清除事物的运行和变化。从此以后,那人的情绪波动就没有那么大了。 徐萦则降低了清除的范围和限度,以免对手变成傻子。 有形的器官能感觉到光、痛、饿、冷……无形的器官能感受到情、爱、欲、苦……这两类器官的功能都被压制。秋山赋使用与“回忆”有关的焦虑之力再也不像以往那样高效、熟练了,并且,她能调动的风元素永久减少了一部分。 徐萦则伸手轻轻一推,那人仰倒在地上。银牌没有落地,还未被判输。 “运行吸收。” 风车悬在敌人头顶飞快倒转,对手的运行力被她吸收、转化,被剪碎的布料拼接复原,流出的鲜血回不到体内,但伤口在迅速变浅、愈合。 徐萦则用冰水洗去血迹,整理散碎的头发。衣服上也沾了血,她能处理,但太费时间,只好任其保持原状。在最后的最后,她取下那人的方牌丢在地上,再撤去冰墙,胜负已分。 星主们看出徐萦则的渐近线非比寻常,所以她能在域半径远远小于对方的情况下秒杀对手。倘若这样一个人是上古者,哪怕只是低位上古者,也足以影响世界的走向。 徐萦则穿着浅色衣服满身染血回到家,看到光同学正站在门口等她。 她在心里小小地埋怨了一下:你就不能晚点来嘛?你要是晚点来,我洗个澡,修一修头发,再换套衣服,或者用运行力清除衣服上的血迹,你就不会看到也不会想到我的惨状了,当然,也更不会记住我的惨状。 慕正光第一次看到她受到这样重的伤,他心中紧张,语气匆忙:“你……” 他才刚开口,徐萦则就立即打断。 “我没事,轻伤,不用担心。你先进来吧,中午吃点什么?我们一起去。” 她说是轻伤,这话不假。运行清除和运行吸收的目标都不是渐近线,而是与渐近线有关的因素。消除因素,对手的渐近线会削弱,但这比直接削弱渐近线省力得多。 慕正光半信半疑:轻伤?你的发型都变了,不太像是轻伤。不过,无论是不是轻伤,我该做的都不能少,先跟你进屋,再做商议也不迟。 “烤鱼。” “好。”徐萦则刷磁卡开门,“你先在客厅坐一会儿。我没事,衣服上的血不全是我的,不用担心。” 第五十八章 我心匪石不可转 慕正光看到显示屏上标着五号赛场5月27日14:40,这是她第二场比赛的地点和时间。他想着还有28个小时,或许足够恢复了。 徐萦则到卧室拿了衣服,径直冲向浴室,这时她才终于有机会、有条件细致查看伤势。 伤痕累累,血迹斑斑。那个拿剪刀的对手,当真不简单。仅仅只是清除她的感知,还是太客气了。 人在最焦虑的时候会做什么?做什么的都有。仅以秋山赋本人为例,她做的事极不普通,她的剪刀也来历不凡。 2017年6月26日,秋山赋看了高考成绩,心灰意冷,拿起剪刀在手腕上划了几下。伤口不深,绝不致命,鲜血淌出,她没感觉到疼。从那一刻起,焦虑正式在她的身上留下标记。她从焦虑主线中得到与“回忆”有关的焦虑之力,可以说是一点也不冤。 长久以来,她深陷焦虑,摆脱不了,便逐渐“适应”。别人说她的坏话,她无感,可若别人对她说了几句好话,她便会困惑、为难。焦虑成了她的保护壳,这种情绪成为她的武器,两者相辅相成,不可分割。 与“回忆”有关的焦虑之力,对心灵有害。剪刀与风刃,对身体有害。伤心时有知觉,伤身时未必有知觉。 徐萦则照了镜子才发现身上共有五处大伤。脖颈的两道伤口,一大一小。后背、大腿、膝盖、手臂另有四处大伤,每道伤口都不止三五厘米。除此以外,还有多处小伤,数不胜数。不过,小伤已经结疤,大伤也不再流血,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足为虑。 身上的血腥气太重,闻起来有点想吐。这套衣服我再也不想穿了。用校服拼接出来的T恤和长裤,比一次赛就扔,有点可惜啊。不知道他那边怎么样,要不什么时候再给他做一套衣服吧?我的长衣服很费布料,可能要用到高中校服,但他的短衣服,再做两三套都不难。要想让衣服有更好的防御功能,不仅要把力量分在衣服上,还得找到有特殊性质的材料。就看能不能遇到合适的参赛者了。你能把别人的银钥匙、金步摇拿到手,我也能。 洗完澡后,徐萦则从化妆盒里取出小剪刀。 说是化妆盒,其实里面一件化妆品都没有。 盒子里装着发卡、发带、发圈、梳子、镜子、剪刀、指甲刀、钢笔、墨水、便利贴、备用钥匙,种类丰富,工具齐全。 徐萦则把参差不齐的头发剪了剪,不像刚走出赛场时那样凌乱。她想:和你出门吃饭,我不需要特意打扮,别人怎么看无所谓,可如果我自己看着都不顺眼,那就不好了。 慕正光在客厅里坐了近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他什么也没做,也什么都做不了。他听见浴室里传来吹风机响的声音,心里猜测:你应该洗完澡了吧?你要是现在才洗完头,那……那我去把烤鱼打包回来在家里吃吧。 徐萦则穿着睡衣出来了。她的衣着打扮向来大方得体,特意穿睡衣现身,显然是“别有用心”:你一眼就能看到我脖子上的伤口,可如果你只看到了我脖子上的伤,你一定会多想。你会觉得这伤口好致命啊,离动脉太近了,我是不是遇到了一个特别可怕的人?但事实不是这样。所以,我穿一套短一点的衣服,让你能看清我膝盖和胳膊上的伤。至于背部和大腿上的伤,我现在还不想给你看。你和我达成的是共享渐近主线的约定,而不是共享人生主线的约定。 “嗨,同学,我好看吗?”此处没有别人,徐萦则不再刻意掩饰专属于她的女性魅力和个人色彩。 她一尘不染,穿着白色睡衣,袖口和裤脚处是一圈很深的松绿色。睡衣上有些闲散的图案,猫,蘑菇,松树,枫叶,雨云,雪花,草丛。短袖T恤大约遮住了2/5的手臂,下方是短裤,离膝盖还差两三厘米。 慕正光只觉惊心动魄耳目一新:我这么盯着你看是不礼貌的,而且,你还没有穿好所有衣服,我更不应该过于关注。但是我看到你,或者说,看到这样的你,就像久居黑暗之人见到烈光,舍不得错过这宝贵的机会,想尽力看清光的模样。 圆领稍低,露出锁骨。长发飘飘,稍微有点湿。清澈双瞳,近在咫尺。体态匀称,活力四射。肤色白净,笑颜安稳。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童颜永驻对你有益无害。 他怦然心动,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眼中满是眷恋和爱慕,情不自禁地发出赞美:“好看。你受伤了。” 他看得很仔细,徐萦则还未指明伤痕,他就已经看出。 “嗯。五道大的伤痕,但是能给你看的就这三道。这场战斗太匆忙,我没有给你带礼物。在之后的战斗里,我会多注意。” 徐萦则不喜欢与情绪有关的力,但这股力量交给光同学必定绝妙。她非常相信这位同学:你有构造金步摇的经验,就算把一些看起来不那么友善的力交给你,你肯定也能很好地使用。 “礼物不着急。我先帮你疗伤吧!” “谢啦。” 疗伤的过程似乎充满“暧昧”,徐萦则躺在床上,盖着薄被子。沙漏压在她的身上,反转,直至金沙淌尽。 沙漏计时要半小时,慕正光打算去把烤鱼买来,等她起来了刚好可以吃午饭。 慕正光正要走,徐萦则喊住了他。 “你远程操纵沙漏,会不会更费力气?” 他停住脚步,回头应道:“这个没事,你在沙漏的生效范围内就好。” “我治疗期间,你就不怕有人偷袭吗?” “比赛结束后还有两天的会议,如果要偷袭,在会议期间下手会更容易。” “我怕我翻身,沙漏掉在地上,影响效果。” “不用担心。它可以悬浮。” 徐萦则想你这人还真是“死脑筋”,她轻笑着抱怨了一句“傻瓜”,随即用更委婉更柔和的语气请求道:“其实我是想让你坐下和我说说话,你别走。” 男生没有细想为什么女生喊他“傻瓜”,他受宠若惊,温和答道:“好,我不走。” 他挪来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第一个问题,请问我为什么要盖被子?” “不盖被子会着凉。” 徐萦则差点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同学,你说话得多用心啊!我已到二阶,怎么可能会因为不盖被子而着凉?我就算是泡在冰水里一天一夜,也不见得会着凉!我知道这个问题你答不对,但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回答。我盖被子,原因不复杂,就是想遮挡一下。只是,我的想法很复杂,我直接说给你听,你未必能体会到。在我公布答案之前,还是先问你几个问题吧。聪明、善解人意的你,一定能从这些问题中看出我想对你说的话。 徐萦则毫不羞怯,她直击主题:“你对我有想法吗?” “有。” “理应如此。是好的想法还是坏的想法?” “都有。” “这也正常。坏的想法有多坏?” “和别人一样坏。” “不对,没有那么坏。好的想法有多好?” “比别人稍微好一点。” 徐萦则迅速提问,是因为她知道答案。 女生问得极快,男生也答得极快,无需思考,如实回答。 徐萦则说:“不止一点,而是很多。” 她想:你是我看重的、我珍爱的人,且先不说你不会对我做“出格的事”,更何况我也不怕你对我做“出格的事”。我担心的、我顾虑的是以后的你会为今日的你拥有的某些想法而感到羞愧。别人在这种事上总是坚信“论迹不论心”,用于自我催眠、撇清关系,但你不一样,你会被稍纵即逝的欲念牵绊,觉得自己还不够美好。在这种情况下,我当然不能给你太多产生欲念的机会。你对我做什么都无关紧要,反正我们终究是会在一起的,但是,让你觉得困扰的事,我一定会尽力避免。 萦同学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慕正光逐渐明白为什么她要盖被子: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你想保护你自己,而是你想保护我。 “我知道了,你盖被子是想保护我。” 徐萦则闭上双眼,沉默了一小会儿。她很享受这时的心情,以及对方的温柔和体贴,可很快她就感到有些惭愧:为了得到这份心情、这份温柔,我把早就想到的答案藏了起来,这事做得有些多余。 她拉住对方的手,感受光的温度:“话虽如此,但我也确实想试探你一下。我有我的私心,抱歉。” 慕正光没觉得这是试探,为对方着想,在爱慕之中,哪来的试探? 他摇摇头道:“没有试探,不是私心。” 自此,徐萦则被战斗影响的心平静了下来。被子的事说完,她详细讲述赛场上的事,包括那三个荒唐的噩梦,以及不同寻常的破局之法。 男生坐在一旁专心聆听,但他并不“安静”,他常常补充、反问、夸赞、鼓励。即便没有什么可说的,他也会等女生说完一句话、一个话题后“嗯”一声或点点头。 两人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乃至于正义观、婚姻观、家庭观、力量观、命运观,有了更多的重叠和融合。 金沙流尽,回归静止,慕正光收起沙漏。徐萦则换上长袖长裤。两人去地下一层吃烤鱼。 第五十九章 不见往事不见悔 慕正光和徐萦则是“幸运”的,但是倒在赛场上的秋山赋就没那么“幸运”了。基地地下一层有家大型医院,她在病床上醒来,心中满是怨恨。 第一、第二个故事取材于我身边的人,第三个故事是我以自身为原型改写的,更残酷、更压抑的故事不是没有,尽管我凭空编造未曾参与的故事,会给我带来同等的压力,但这点牺牲我还不放在心上。 然而那人能从三个故事中脱困,我给她编写再多惨剧也无法取胜。相反,这些故事在她眼中无疑是激怒、挑衅,一旦超过了某种限度,我恐怕不能活着离开赛场。 头被砸破只是小事,顶多休养半个月就能痊愈。这场战斗的最惊骇之处在于,虽然我的渐近率和域半径没有发生任何改变,但与“回忆”有关的焦虑之力却实实在在地减弱了!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报仇! 慕正光和徐萦则的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比赛都没什么挑战性,无伤获胜。 5月28日20:00~21:20,决赛第五轮,总第十九轮。 去年,慕正光在第十九轮比赛中身受重伤,今年又到第十九轮,面对同样的数字,他刚上赛场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侯孟垄的渐近线名为:与血液有关的爆炸之力。 爆炸之力的原理浅显易懂:血液中的某种物质与空气发生反应,在极短时间内,释放出大量能量,产生高温。但具体的“某种物质”,难以通过现有的技术合成。 与血液有关的爆炸之力配上实体注射器,侯孟垄在赛场上的动作简洁明确,一清二楚,抽血、洒血,抽血、洒血,仅此而已。 侯孟垄挥洒热血,这让周序同颇为不悦。 他的每一场战斗,周序同都旁观了:别的选手能力繁复、技能多样,但危害性不大,对赛场的破坏有限。而你的爆炸是真的爆炸,每炸一次,赛场上就多一个坑。在第十九轮比赛里,给你安排一个十九连胜的对手,你就安心出局吧。 侯孟垄还算谨慎,他没有刚进赛场就抽血。他倚仗的是出乎意料的爆炸,而不是早早地把鲜血抽出来放在针筒里蓄势待发。 水母在赛场上方飘动。有了存在银匙,慕正光用不着再多费心思判断对手擅长近攻还是远攻。隔着一百多米用水母发动攻击,然后等待对方回击,近攻或远攻就一目了然了。 一道蓝色的细光从水母触手顶端骤然发出。这一击连蚂蚁都杀不死,但侯孟垄却吓得够呛。他慌不择路,连连倒退。蓝光从他身边掠过,他长松一口气。 慕正光面色凝重:你的远攻能力这么弱,竟然也能进决赛第五轮?那就说明你的近战能力很强咯。被你碰到,非死即伤,是这样吗?有点难办,但也只是有点,因为,金步摇打中你,我必胜。 侯孟垄有远攻能力。注射器的推力让他能够把血液运输到45米远的位置,即域半径的1/10。水母不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内,蓝光发出,保险起见,他选择躲避。 慕正光牵引水母使其离对手更近,又一道光束发出。我远你近,适合打持久战。你就慢慢躲吧,你躲过的光束越多,这场比赛就越漫长,我的优势也越明显。 这时的战况无疑是一边倒的。倒计时启动,第二只水母出现,此后又过了半分钟。 周序同没有旁观慕正光的任何一场比赛,但是,在给侯孟垄选定对手之前,他看了慕正光近几场比赛的录像。虽然慕正光也没有明确的远程攻击能力,但那人的“手”能伸得很长,侯孟垄输定了。 侯孟垄隐隐感到不对劲:我们都是二阶,二阶的实力如何我不是不知道。你操纵水母满赛场地追着我跑,这种离体的东西,不管是质量还是能量,都会让你的体力快速消耗。你耗费巨大,但你的攻击全都落空了?蓝光的速度比我快,你只要用心瞄准,不可能一次都打不中,除非是你有意为之。与其被你追着跑,迟迟无法靠近你,那还不如我反客为主,试试你这“意”究竟是什么意。 他朝着光的方向奔去。光落在他的衣服上,像日光,像灯光,没有丝毫冲击,连温度都很微弱。他恍然大悟,不由自主地“呸”了一声:你把光当成玩具,你的心真黑啊! 侯孟垄不再畏惧光,不再畏惧水母。他从胳膊上抽血,推动注射器,直冲向对手。 远超音速的致命血线被空气搅成一张红色的大网,慕正光意识到大事不妙,太快了,无法躲避! 千钧一发之际,他掷出沙漏,召出步摇,并用飞快转动的风车轴心砸向步摇。步摇受到重击当即解体,效果大减,但它获得了难以想象的高速。 步摇后发先至,击中对手。 鲜血炸弹的主人陷入沉寂,但炸弹却如期爆响。 沙漏与血网碰撞,在火海中熔化飞溅。 高温气浪滚烫厚重,热火炙烤发肤焦灼。 二阶渐近者的元素支配仅限于自然元素,对手缔造的火与热不在慕正光的支配范围里。炽烈的热风让慕正光身体发烫,他想:幸亏挡住了一部分血液,倘若血液在身上炸开,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存在清除,气流。 存在清除,能量。 存在清除,风阻。 银匙推动,步摇发出。 一支完整的步摇穿过火焰,击中侯孟垄,让他暂时遗忘了比赛。 侯孟垄看见许多“莫名其妙”的画面。 高考前的一个月,同学们谋划着买班服、拍毕业照。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费了好几天才定下款式和价格,但往后还有一个更大的难题:如何确定T恤上的印字和图案。 他提议班里的每个人像古人一样给自己取“字”和“号”,把字、号印在T恤上。那群人立即达成共识,一同否掉了他的提议。此后,他再也没有发表意见。 时隔两年,他本来都忘记了他以前取了字、号,但今日却突然想起。暮雪?江空?哪个是字、哪个是号?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了不要紧,空间动态里有,我回去翻翻就能找到。虽然当年他们否决了我的方案,但我又买了件款式相同的衣服,衣服上印着我的创意。若是运气好,那件不是班服的班服大概也能被找到。我的旧衣服都在老家吧?这两年没有长高,衣服肯定还没丢。 在赛场上走神是件危险且愚蠢的事。侯孟垄好不容易脱离思念的陷阱,转眼间就进了另一个“陷阱”:他自己用回忆和畅想做出陷阱,自己往下跳,并乐在其中。 慕正光在等待热气消散,为防止对手恢复神智,他投出第三支步摇。 侯孟垄想起那天的天空。 毕业典礼是他亲身经历的最吵闹的一次典礼。同学们无序散开,从操场那里一直“绵延”到篮球场的入口,这段路足够放下三个年级的人。那天也有三个年级的人听到了吵闹声。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两年了。 不知不觉,他输了。 他从回忆中醒悟,疲惫地捡起落在地上的银牌,心不在焉地哼唱着小曲,头也不回地出了赛场。 侯孟垄大败,但心满意足。 周序同对比赛结果非常满意,甚至略感惊喜:这次的爆炸威力小了很多。那个男生的步摇,不容小觑啊!步摇在他手上,竟然比在原主人手上更强! 慕正光使用其他人的渐近线实体,这件事研究院是知道的。拿着别人的渐近线实体算不上作弊、违规,这种行为属于“能力”的范畴,虽然少见,但是合理。 第六十章 日色流云手中旗 比赛结束后,慕正光身体发烫,燥热得厉害,心也慌乱得厉害:她肯定在我家门口等着我了,我出门时没带衣服,穿着破衣服恐怕不妥。头发也不太好办,我用剪刀剪了,发型会受影响,我要是不剪,更受影响!这可怎么办?不管了,什么都不做,直接回家吧。被火烤一烤,连轻伤都算不上,她又不是小气的人,一定能理解我。 事情确如他所想。 徐萦则摸了摸他的胳膊,发现只是有点烫,没有任何伤痕,便没太在意,随便问了几句就蹦蹦跳跳地去比赛了。不久后,她带着胜利的消息归来。很快,两人再分开,各自又进赛场,继续获胜。 5月29日8:00~8:20,第七轮。 徐萦则曾在这一轮比赛中遇到个用悠悠球的女生,而后落败。 这次,她见到的不是悠悠球,而是旗帜。 金色大旗随风飘荡,看起来很适合做衣服。如果条件允许,是不是可以抢来一些?不用太多,1%就行。不过,如果对手没有伤害到我,那就没必要从他那里取渐近线。现在制作衣服,对比赛帮助不大,这可不是第一轮,我不应该操之过急。 魏苍昊把金色旗帜当成武器,且在比赛刚开始他就把旗帜插在赛场边缘。他的意图昭然若揭:请君入瓮,以逸待劳。 徐萦则使用运行清除,而后奔向对手。她明知旗帜所在的区域极有可能对她不利,但她还是要去看一看。因为,不入敌阵,无法取胜。 日色流云旗能蒙蔽人的感知,离得越近,知觉越弱,直至完全失去感知。不过,一旦旗杆离手,或是落入敌手,扰乱思维的场便会消失。 被运行清除覆盖,场受到影响。 魏苍昊发现场未生效,于是扛起大旗追击。你没能完全消去扰乱思维的场,由此可见你的场小于我的场,你的域应该也小于我的域,我有双重优势,可以主动出击。 对手离她越来越近,在此过程中,新的场因子不断形成,运行清除的效果越来越不明显。徐萦则意识到这一点后,补充释放运行清除,并召出沙漏轮廓。 变故发生在一瞬之间,流云旗砸在徐萦则的右肩上,沙漏轮廓打中魏苍昊的脸。 徐萦则未察觉痛,也未听见风。那人站在她对面,但她眼前只有黑暗,无从得见袭击者的身形。 魏苍昊举起旗杆,砸向对手的头。 徐萦则的感知下降了很多,她非常确定沙漏轮廓还在她手中,但她感觉不到了。她追加释放运行清除,作用于周围的人事物,包括对手。 徐萦则离流云旗太近,并且运行清除的作用目标过于分散,无法彻底抹除扰乱思维的场,更无法阻碍对手的行动。 旗杆重重落下,如果徐萦则有正常的知觉,那么这次重击足以决胜负。但她的知觉减弱了许多,重击于她而言,仅仅只是有点疼。 借着这微弱的痛楚,徐萦则找到了方向,她抓住旗杆,知觉恢复。 剧痛传来,徐萦则双眼失神,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双腿打颤,险些跌倒在地。 她的生理机能严重受损,脑中一片晕眩,双眼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模糊、摇晃的光。各种事物的颜色混在一起,没有准确的形状和位置。 自出生以来,她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强烈的疼痛让她几近昏厥,她很想眼睛一闭直接睡过去,但这是不可能做到的。这时的她虽不清醒,但她的心极不安宁,极度活跃,这让她无法入睡。 既然还在赛场上,既然还能做到一些事,那就,尽力而为吧!徐萦则迫切想治愈伤势,运行吸收自动发出。 魏苍昊感到力量散失,他一边摇晃旗杆,一边握拳。 徐萦则吸收旗杆的运行力,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些。对方握拳,她当机立断,发动运行清除。 运行清除,清除敌人的全部“运行”。 魏苍昊的手停在半空,他的血也停在半空,像是被风吹起,迟迟不落地。 他的目光陡然熄灭,万物不再把色彩分到他的眼中。 他的旗帜忽然黯淡,化成泡影散落一地。 运行清除作用于本身,此后,魏苍昊能用出的渐近线只有原有的80%,另有20%的渐近线永久丧失了活力和动力。 事实形成,无可更改。往事发生,直至永远。 运行吸收,吸收对方的运行能力。 徐萦则只是心念一动,但魏苍昊要为她的“心动”付出惨痛的代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会动作迟缓、思维僵化。更惊悚的是,徐萦则也吸收了渐近线的“运行能力”,依旧是20%。 徐萦则把吸收到的人类的运行能力转化为能疗伤的力。 她先前被砸得头破血流,这时血液淌进眼眶,她眼中的世界被红纱笼罩,看不透彻。她学着慕正光的动作,伸手盖住左眼。血液流经她的指尖,又走过挺长一段路,从臂弯那里落到地上。 她用右手在脸上抹了抹,满手是血。她看不到她脸上有多少浓厚的血迹,但这满手的血,就足够让她心疼。好在能疗伤的力源源不断地传到她的身体里,让她头上、肩上的重伤减轻了不少。 她想:我受的伤比决赛第一轮里的那个女生还要重。这个男生下手还真狠,但我也一样,没什么可说的,正常竞争就是了。然而有一样不同,那就是我比他更强、我占据上风,我有机会取走我想要的东西。只是,为了抢夺旗帜,我付的代价太大了,我不应该带着多余的目的参赛。我总是让你多加注意、不要受伤了,但我自己却没做到。不知道你有没有在门口等我,你最好不要等,省得你也心疼。可是,你知道我的参赛时间,你一定不会错过这关键的时刻。 对手的渐近线和运行能力到了徐萦则这里,成了另外的模样:旗帜中那干扰人心的力量进入了旗杆,旗杆的体积缩小到几千分之一,只有一支笔那么长,像是一根竹刺。 用你的大旗做的衣服,应该配得上我的心上人了吧?罢了,等以后寻到更好的,再给他做新衣就是了。下一轮比赛很快就到,不能再耽搁,是时候决定胜负了。 徐萦则握紧拳头,全力砸向那人的脖颈,人倒,方牌触地,她获胜。 她出了赛场直奔地下一楼,在商场里买了套衣服,然后去卫生间用冷水洗澡,尤其要把染血的头发洗干净。洗净后,她用元素支配清理头发上的水,使其迅速变干。而后,她换上新买的衣服,并把沾血的旧衣服放进袋子里。 第六十一章 裁布缝衣见知心 慕正光的比赛比徐萦则早十分钟开始,比赛结束后他先回到自己家里简单处理了伤势,然后才赶往同学家。 沙漏倒置,金沙流动,上方的沙子流失1/6,这意味着五分钟过去了。 第七轮比赛8:20结束,这时同学还没有返回,他略微有些紧张。 第二个五分钟过完,同学还是没有返回。 慕正光心生不安,他在门口走来走去,看着走廊的尽头,望眼欲穿。 又过去了五分钟,沙漏上下两方,金沙等量。 慕正光怀疑是不是今天的倒计时不准确,他回家看了眼时间,8:29。 倒计时是准确的。 慕正光再次来到同学家门口,静静地站着,不走动,也不计时。 徐萦则回来时一眼就看到了他,她心有不忍,目光惊颤。 “我受伤了,你先不要多问。”徐萦则尽可能地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这句话,而后刷卡开门,进了客厅,取出金色大旗,用银匙构图,用运行力裁剪、编织……多个步骤同时进行。 “时间有限,先做一套,你穿上试试。”她把衣服丢给同学,“你去卫生间,我去卧室。换好了再出来。” 两人分开,片刻后再见,都换上新衣。 徐萦则招呼他进卧室,并展示出竹刺:“我得到了新武器,是用旗杆改的。在上一场比赛里,应该还是我占便宜。竹刺能消除人的感知,击中后生效。你要吗?” 慕正光想都没想,立即拒绝:“不用,我有金步摇了。” “算了,不该问你的,你先拿着。”徐萦则把竹刺抛给他,“我接下来做的事,你参考一下,不一定要照做。” 她用银匙编织水母,银匙生成的事物都是能量体,没有确切的质量。她把这份能量放进用渐近线实体制作的衣服里,于是,白色T恤上多了一只五彩斑斓的烟花水母。那水母似乎在发光,她身后是一片鲜艳和明丽。 “好。”慕正光把海月水母放入黑白渐变色T恤,此后,他的衣服上多出了许多种深浅不一的蓝色。 “这是用旗帜做的衣服,来源于渐近线实体。目前可以视为二阶。衣服的材料还不错,它的防御力比我们的皮肤还要好一些。等你到三阶了,要是衣服没到三阶,我再给你做新的。” 慕正光听到“用旗帜做的衣服”,他心里的疑惑陡然变得厚重起来:用旗帜做衣服,把旗杆变成竹刺,你的运行力和我的存在力很不相同啊!运行吸收只针对渐近线,而不针对渐近线实体,所以实体的模样会发生巨变? 他有许多疑问,但他最先问出的问题,是与对方有关的:“谢谢。你的伤重吗?” “很重。但下一场比赛马上就到,你的沙漏转完一圈要半小时,来不及了。” 她说的“很重”是事实。四叶风车实体被磨去了整整一叶,还有一叶缺损了约有一半,这是过度使用力量的标志。此时的她,内心世界暂时失衡,体力耗费难以恢复。 慕正光说:“倒转一分钟就有一分钟的效果,倒转半小时有半小时的效果。离比赛还有一会儿,你先躺下。今天天热,盖被子吗?” 徐萦则纠结了约有半分钟:你的沙漏有什么作用,我再清楚不过了。倒转一分钟,是有一分钟的收益,这不假。但这不是一分钟和半小时的问题,而是我的收益是建立在你的亏损之上的。我状态极差,下一场未必能胜。但你不一样,你没染血,也没受什么重伤,我真不想让你在比赛前受累。只是有一点我还没弄明白,你亏损体力和亏损帮我的机会,哪个更严重? 她艰难做出决定:“你用沙漏吧。天热,不盖被子,但我太累,不能给你讲故事了。” “嗯。” 慕正光见她接受帮助,便满心欢喜地把沙漏悬在半空,挪到她面前。 女生坐在床上,闭上双眼。金沙流动,“伤”与“痛”的存在力都在削弱,并有另一股力传到她的体内,加快伤口愈合。那股力量也传进她的心里,让她的心绪渐渐平静、稳定。 失衡带来的影响逐渐减轻,徐萦则感到放松、舒适:“虽然不能讲故事,但只说一件事还是可以的。竹刺能让人失去知觉、感觉,和大旗的效果基本一致,这就是运行吸收的作用。” 慕正光应道:“运行力和存在力完美对应,都很厉害。” 9:00~9:10,第八轮。 詹道合是个有钱人。金钱“成为”力量,他得到财富之力。 他用右手食指顶着一枚金币。金币直径约十厘米,厚约一厘米,在他指尖转动,像一面镜子,悄无声息地给照进来的事物标定价格。 为了给同学治伤,慕正光陷入了另一种失衡,这场比赛他很难再稳扎稳打。他只能紧绷神经,高度集中注意力,抓住对手那一丝一毫的破绽,出奇制胜:记忆重启,出来吧,我的对手们!那人拿着金币,无论他的力是金属之力还是金钱之力,你们都帮我一把,我们共同战胜他! 慕正光不认识李秋昌,不认识侯孟垄……但这些人的模样,他都记住了。七位虚拟的对手,再加上他自己,一共八人。 詹道合看到对面有八人,在心里骂了他十几次:竟然有这样的人!你的力能逆转虚实、能把想象变为现实?除你之外的那几个人,都是能量体吧?带了哪种能量?光?暗?电?风?火? 只做到这种程度,还称不上“出奇”。 地上,暗雾弥散,墨色的云烟遮蔽了帮手的身形。空中,水母飞舞,水母载着虚拟的慕正光。而他本人则在烟气的掩盖下纵身飞奔。 他用存在清除抹灭奔走时的声音,让对手分不出他来时的方向。 詹道合迟疑了片刻:赛场上必然只有两个真人,那就是我和你,其他的都是假象,这毫无疑问。但水母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水母是你的渐近线实体,实体能越过质量守恒定律,有具体的质量,即为真实。实体载着你飞行,这是合理的。但我如何确定水母是渐近线实体?这简单,看我用枪炮把它打下来。 在那人开炮的瞬间,慕正光离胜利更近一步:你的力不全是弱力,倘若那炮弹能打中我,我必会受重伤。但是,你瞄准了错误的目标。 詹道合的财富之力有着一套极其特殊的运行方式。他的枪炮都不免费,尽管这些东西是从他的“心”中产生的,但他每拿出一把枪、每打出一颗子弹,他的私人财产,简单来说就是存款,都会减少一部分。 比如说,一颗子弹十元钱,他打出一颗子弹后再查看余额,余额就会“无缘无故”减少十元,这笔支出没有任何痕迹,但造成结果。正是因为这种力和现实世界里的事物产生紧密联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慕正光才会感到棘手。 詹道合放弃攻击虚影,先试探水母。 炮弹穿过水母,即将飞出赛场。 周序同展开渐近域,炮弹停在半空,迅速分解,消失了。 詹道合不是第一次看到那个拦炮弹的人。他家境优越,富甲一方,对研究院的事略有耳闻,知道研究院里有一位院长、十几位副院长,这些人都有上古者水平。从常识得知,上古者强于中古者,能轻松挡下炮弹,这不奇怪。 一枚枚炮弹接连不断飞出,詹道合愈发得意忘形:赛场限制了我的发挥,倘若是在野外,我的火箭筒根本不需要瞄准,而是无限连发。我在这里还要瞄准,那是因为我不想把赛场炸了。可即便如此,你也不可能躲过我的所有攻击。 以当前的战局而言,如果詹道合不瞄准,他有可能击中对方,但他瞄准了,瞄准了虚影,因此他的攻击全部落空。 存在清除,动能。 存在清除,念想。 存在清除,风阻。 慕正光抛出金步摇,成功击中。人倒,方牌触地,判输。 詹道合醒后得知落败,他眼中几乎要喷火。 周序同隔着很远的距离把那两人分开,并在詹道合身上额外施加阻力。 他安排这场比赛,本意是想把詹道合的排名抬高一点:决赛第八轮共有十八场比赛,其中十六场是上古者对战中古者,只有两场是中古者对战中古者。参加这两场比赛的中古者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詹道合是极危险的中古者,给他一个天下第十的虚名很合适。但这人连虚名都抓不住,真让人失望。不过,把这个虚名给慕正光也不错。 第六十二章 精灵王者的对决 同样的时间,不同的赛场,徐萦则的对手是齐文景。 她没见过齐文景,但是她见过索伦森。她一见到索伦森就想起光同学告诉她的秘诀,心里已有主意:他跟我讲过如何打败你,但愿我能践行他的理论吧。 慕正光曾在决赛前抽出一个晚自习的时间和她一起看《赛尔号》剪辑,他专门把谱尼对战索伦森的那些视频找出来,反复观看。 徐萦则用银匙编造人形谱尼。尖耳朵,蓝眼睛,白头发,上身不穿衣服,背后长着六根金色翅须,下身穿着棕黄色裤子,这就是谱尼在动画中的形象。 “极光。”她话音刚起,一道金色的光芒从谱尼的右手发出。 齐文景驱使索伦森也放出极光。对手在赛场边缘发出极光,这招打不中他,他没必要接下。但这次的对手太特殊,那金色的光芒让他心生仰慕。与谱尼为伴的女生,被他视为知己一般的人。 尽管这么说似乎有些夸张,但这确实是他当前心态的真实写照:我得到索伦森之力,你的力很像是谱尼之力,我们能在赛场上相遇,这是了不起的缘分。既然如此,我就和你过两招吧。 索伦森的极光是蓝紫色的,从不同的角度看,能看出紫色偏蓝、蓝色偏紫,甚至蓝色偏白、紫色偏白。 两道极光交织、消散。 徐萦则往赛场中心走了几十米,让谱尼发出第二招:“断空破。” 谱尼左手一甩,一道金色的弯月形光刃从他身前发出。 “灵之殇。” 按照动画里的设定,谱尼和索伦森是800年前的好兄弟,这两人的技能颇为相似。灵之殇和断空破,除了颜色和效果有差异,其他的完全相同。 耀金色和蓝紫色的两道光刃撞在一起,金色光芒很快消失,但蓝紫色光刃又向前推进了一小段距离。 徐萦则的试探到此结束。再这么打下去,我必败无疑,只能放绝招赌一把了!赌那个人会让我一下。 光同学教她的办法本不是以攻心为主,但她太虚弱,无论哪一种战术,都必须要把对方拖进渐近域才能施展,而现在的她显然做不到这一点。 孤注一掷,就在此时! “圣影流光破。” 人形谱尼双臂张开,收拢,握拳,置于身侧,这是蓄力的姿势。 他身上升起金色的光芒,在他背后,巨大的“洋葱”谱尼赫然浮现:六根翅须,六片甲壳,二十多米的身高,金色树状身体,蓝绿色眼睛熠熠生辉,蓝绿色光环悬在身侧。 谱尼在右手聚拢金光,而后往前一推,一道比他还要高的金色光束直冲向地面。这道光几乎不可用肉眼直视,被它照耀的地方,连影子都不会留下。 体积庞大的谱尼虚影、五个字的技能名称、强有力的动作、辉煌刺目的炫光,种种迹象无一不在表明,这是必杀技。 谱尼意气风发,徐萦则静下心来:有些时候,放下自己的希望和力量,也放下期盼和目标,静静等待注定的结果如期到来,未必不好。这是人生中必有的体验,也是常有的体验。 齐文景的心跳得很快。索伦森的技能不少,但动画中没有出现与圣影流光破对应的技能,好在他玩过赛尔号游戏,五字绝招脱口而出。 “混沌灭世决。” 混沌灭世决和圣影流光破在游戏中的技能威力都是160。当然,这个数值仅供参考,毕竟现实世界里的对战不是打游戏。就连动画中的对战也不是打游戏那么简单,还要考虑到加成、削弱以及是否用了全力。 索伦森的六根翅须完全伸开,像是六只黑色的翅膀。他在右手前方聚出紫黑色光球,六根翅须都在为光球注入力量。 起初,光球只有拳头那么大,但很快,它的高度也超过了索伦森本身,一道在气势上丝毫不弱于流光破的紫光悍然发出。 两道光芒相撞,扭曲融合成为紫色光球,光球周围满是金色的线条。 然而下一刻,紫色光球消失,更加巨大的金色光球占据了中间位置。 在金色光球旁边,许多紫色的流光像裂开的闪电一般忽明忽暗张牙舞爪。 金色和紫色的两种能量都在急速向外膨胀,一圈圈金色的光环扩散到整个赛场。 徐萦则全力以赴,但齐文景手下留情了。灭世决看起来很凶猛,其实只比极光强了五倍。当前阶段,他能放出的最强技能是寂灭,寂灭相当于九倍极光。 标准状况下的混沌灭世决本该等同于十九倍极光甚至更高,但他还没有完全掌握这个技能,只能模仿其形状,而不能复制其内涵,因此其效果大打折扣,但不至于比寂灭还弱。 由此可见,他至少保留了1/3的实力。他把到手的胜局扔了,用“彬彬有礼”“乐善好施”来形容也不为过。 齐文景心中另有一套“算法”:二十二胜和二十一胜的加分相差43,这几十分我拿了也没多大意义,不如就让你一次,算作我送你的见面礼。离高考还有四年,每届大赛加440分,等到高考的时候,我的分数一定是最高的吧? 徐萦则的流光破约是七倍极光,对上六倍极光的灭世决,她险胜。 她自知欠了那人一个挺大的人情:金光袭来,我和你都倒下,方牌都触地,但是你的方牌先触地,所以我赢,你输。这是表面现象。你的灵之殇能压制我的断空破,这场比赛应该是你获胜才对。在大结局里,索伦森的魔闪光足以短暂持平谱尼的流光破。混沌灭世决,这招我没见过,他也没说。从名字上看,肯定也是必杀,似乎比魔闪光还要强。你用的是比魔闪光更强的灭世决,如不是你有意留手,你绝对不会输给我。这份人情我记下了,以后必会还你。 研究院明令禁止的事,明目张胆地发生了。 为什么不许参赛者交流个人信息?就是为了防止有人作弊。 比如有的人会说“你卖我一个人情”,或者“你让我一下,我给你多少多少报酬”,又或是“你要是不让我,我把你怎么怎么样”,一旦类似的对话在赛场内传扬,比赛的公平性就很难保障了。 徐萦则和齐文景都没有作弊,谁也没说名字。但是,谱尼和索伦森相聚,一切尽在不言中。 后来,周序同查看徐萦则和齐文景的比赛录像,他认为这两人很有作弊的嫌疑,或者说他们在不违反赛规的情况下作弊了。 但他选择视而不见:在赛场上决出的名次都是虚的,你不在意,我也不在意,这只是小事。我本人以及整个研究院,我们最怕的是,你们出了赛场还在乱来。 徐萦则和慕正光互通了成绩,简单说了战况,便回去补觉了。 这时的他们已经极度虚弱,几乎无法使用存在吸收、运行吸收进行疗愈,只能依靠身体原有的自愈能力缓慢恢复。 第六十三章 同为二十二连胜 9:40,带有闹钟功能的显示屏发出震响,两人醒来,拖着疲惫的身躯奔赴赛场。 10:00~10:10,决赛第九轮,总第二十三轮。 慕正光的对手是苏韬。 苏韬看了一眼站在赛场旁边的两位副院长,其中一人对他摇了摇头,于是他便明白了这次的对手不是上古者。既然不是上古者,那就用不着展开渐近域了。 他随意念了几个字,对手把方牌丢在地上。 慕正光无伤落败。 徐萦则的对手是虞清池。 虞清池只用了一个试探性攻击就粉碎了方牌,比赛到此结束。 两人赛后没有见面,于是便知你我都败了。 慕正光的午休持续了四个小时。徐萦则的状态比他更差,六个小时后才醒。当她到咖啡厅的时候,那个男生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慕正光醒来后立即用餐,补上午饭的空缺,而后到咖啡厅等人,这是他们在比赛前就约好的。 在这一个多小时里,慕正光做了些其他的事打发时间。他到商店里买了副牌,和另外两人聚在一起打牌。 随着比赛的进行,越来越多的参赛者被淘汰。被淘汰后,这些人依然留在基地,被没收的电子设备依然没有归还,大多数人无事可做,有不少人走出房间,到活动中心闲逛,因此慕正光很容易就找到了愿意打牌的人。 徐萦则从他身后走来,坐到他身边的空位上:“同学,等多久了?” “啊,你来了。没等太久。” 和他打牌的那两人知趣地附和道“刚来”“刚开始打牌”。 就说句话的功夫,颜叶青窥到了旁边那人的牌,没有王,没有炸弹,还剩一个顺子,一个二,四张单牌,这次赢定了。 然而下一刻,颜叶青看见那人的牌变了。准确来说,除了捏在牌组最左边的“2”没变,右边的小牌全都变成了“3”,一眼望过去,233333……又是这样,你的牌还带自动检测吗?你要是没走神,你察觉到我偷看你的牌了,这还好说。但你明明走神了,你居然还能换牌? 这场“对决”并不纯粹。 慕正光用了他的新绝招:存在标注。这一招不适合攻防,在比赛期间他一次都没用过。但在比赛结束后,存在标注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慕正光在牌上施加专属于他的存在力。这种存在力极其微弱,无伤无害,离远了还看不着,并且仅能持续几分钟,但也足够他打完一局。到下一局,被他标注的牌相当于明牌。 慕正光在连输六次后才用出这种小手段,让他连输六次的韩月生则是从一开始就用了“绝招”。 韩月生能换牌。倘若某一局轮到他发牌,那么另外两人的牌是好是坏就由他说了算。但他记性不太好,只能记住几张主要的。 颜叶青记性好,眼神也好。新牌只看背面,难以区分,但是多打几局,每张牌都带了些特征,他从这些特征中判断牌的花色和序号,正确率超过99%。 韩月生擅长发牌,颜叶青擅长记牌,慕正光擅长看牌。总而言之,这三人都不同程度地知道对手的牌。 三人齐聚一堂,是谁的主场谁就必胜,不是谁的主场谁就惨败。这一局是韩月生的主场,颜叶青和慕正光两人联手都赢不了他。 “二位,我朋友来了,先走了,牌送你们了。” 徐萦则本来想坐下打打牌,但你喊我走,那就先走吧,反正我还有事要和你说。 “混沌灭世决是什么技能?” 慕正光想了一小会:动画版索伦森的必杀是魔闪光,魔闪光之下是万仞烈光闪、灭世挽歌,然后是十倍极光,再者就是寂灭、灵魂之光、追踪魔影、邪恶结界、黑暗凝聚……灭世决是哪里的招?视频弹幕里有人说过这个技能,但我记不清了。魔君索伦森?混沌索伦森? “圣影流光破是谱尼特训的第五技能,混沌灭世决可能是索伦森的第五技能吧。” “哦。你以前说测试年费,测的是哪个游戏?” 徐萦则记得他说过这事,今年年费好像是叫愚者?我还看过技能表呢,但具体是哪个游戏我想不起来了。 “奥拉星。和赛尔号一样,都是4399小游戏。周五游戏更新,这几天没办法登录,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帮我打BOSS。通常每周周五开服的时候BOSS是最容易打的,因为有很多技能没有实装,或者有其他bug。” 慕正光说的“他们”是指游戏好友,他们加入同一个游戏战队,在同一个群里。 徐萦则听他讲完,对这游戏又产生了一些兴趣:“暑假快到了,有机会的话你也带我玩玩奥拉星。对了,你看显示屏了吗?明天上午是第一轮会议,和标记任务有关,共有两场。” “没看,我两点多醒的,吃完饭就到这来了。下午三点是建模大赛的最后一轮,应该是在这之后才通知会议信息。” “明天才开会,今天去哪里逛逛?二十二连胜自身加分483,分享加分也是483,标记任务让奖励增加60%,也就是773分,想好给谁了吗?你的亲戚多,要是不够用,我的也给你。” “还没想好,但肯定够用了。亲戚们不都是马上就要高考,要不就只分给表姐?等明年有加分,再分给其他人就好。” 慕正光的亲戚很多,哪怕只考虑正在上高中的,也有四位。他说的这位表姐,比他高一级,即将参加高考。 把明年的加分分给明年高考的人,徐萦则不赞同这种做法:“还是今年就把分数都分给所有人吧,急需用分的人多给一点,明年的事明年再做打算。” 慕正光也意识到不妥:去年到一阶,今年到二阶,明年到三阶?世道天天都在变,明年会如何,不是人能预测的。 “嗯,那就按比例分吧,1:2:3。你的分数规划好了吗?” 徐萦则说:“简单。堂姐,堂弟,表姐,就这三个。朋友那边呢,你怎么分?” “还没想好。你要不要分数?” “不要,我的分数够用了。” 作者的话 第五十七~六十三章回顾 第五十七章《运行清除定乾坤》 徐萦则发动运行清除,清除了对手的感知,虽然不是全部,但这件事也很严重。换成是慕正光,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渐近线与心相连,徐萦则影响了对手的心,给对手造成不可逆的明显削弱。 这和清除渐近线不一样。清除渐近线,相当于把一个近视的人的眼镜拿走。清除感知继而影响到渐近线的发挥,则是让一个不近视的人变得近视。眼镜没了,想想办法还能再配一副。眼睛近视了,通常情况下是不可恢复的。 徐萦则更勇猛、更无畏,比起慕正光,她在赛场上受的伤更重,她给别人造成的伤害也更重。若是激怒了徐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要是秋山赋做得更离谱一点,那就有可能被变成傻子。 慕正光讲究的是“手下留情”,对手伤害他,他给予“同等程度”的伤害,然后借助对手的存在力恢复伤势,仅此而已。 和秋山赋的这一战持续了四个章节,在此过程中徐萦则没得到任何好处。战斗进行到后半段,双方都不理智,都是凭借愤怒和憎恨战斗,在此过程中,徐萦则没有使用金步摇和银钥匙。 如果换成慕正光,他一定不会清除对方的感知,但肯定会用存在吸收把对方的渐近线据为己有,他在赛场上的表现更像是一位债主。 本章里写到了“质量”,多说几句吧。先放上原文:“冰墙”厚约0.5米,外直径约50米,高约30米。如果它是实心的,它的质量大约是4313.7吨。 (252-24.52)π×30×0.92=4317.7。 第三十九章里有标准质量公式:M=αk/1000,k=(r/p)3,p=n^n。 文中没有写α的具体数值,用郭祺玮的α估算二阶中古者的最大M。 α=1.75,r=999,n=2,这时M=27261.8。差不多27吨。远远小于4313.7吨。 到二阶之后,渐近者的能力更加复杂(渐近线没变,渐近线和渐近线实体的用法增加了),在此简单归类。 以破坏一块石头为例:郭祺玮可以用圆月碾压石头,戴文鹏可以画出动植物撞击石头,这两种方式依赖的是质量和动能。卿赴雨和齐文景可以召唤精灵,让精灵释放技能,粉碎石头。这种方式依赖的是能量。直接分解石头、改变石头的性质,这类方式依赖的是规则。 此外,还有一些间接分解石头、改变石头性质的方式,例如,用超大的重力把石头压碎、用渐近线制作腐蚀性液体、把石头转移到特殊的环境里、加快时间流速(文中没有出现操控时间的渐近线,但这种方式是可行的)。 上述几种破坏石头的方式都非常高效,接下来再来说说不那么高效的。 有些渐近线只能作用于活物(甚至只能作用于活人),例如,与“思念”有关的力、与“回忆”有关的焦虑之力。有些渐近线只能作用于生命体(可以是已经死亡的生物),例如,与病痛有关的力。 金步摇、剪刀有质量也有动能,但是质量极小(与标准质量公式相比),这些人要破坏石头比较费力(仅限于低阶)。 综上所述,按照渐近线的主要功能,粗略把渐近线分为四类,质量、能量、心灵、规则。 心灵类的渐近线对物质的影响较小,但它们对人的影响非常大,主角主要防备的就是这类渐近线。 回到主题,继续分析徐萦则的比赛。 “万事万物,延续与否,应我之愿,运行清除”,这句话是不是很眼熟?第二十一章里慕正光使用存在清除时有一句类似的话,“万事万物,消亡与否,如我所愿,存在清除”。 “无声无息,命令发出。一念之间,结果形成”“心意转动,判决下达,看似突如其来,其实早有预兆”,这两句话对应的是“他‘动心’的那一刻,结果自然成立,自动发出”“清除‘胜利’是个抽象且模糊的说法,但‘存在清除’的指令一旦发出,现象形成,事实改变,如他所想,愿望达成”。 “有形的器官能感觉到光、痛、饿、冷……无形的器官能感受到情、爱、欲、苦……这两类器官的功能都被压制。”两类器官的作用也挺重要,这是旁白、是设定。 “秋山赋使用与‘回忆’有关的焦虑之力也不像以往那样高效、熟练了,并且,她能调动的风元素永久减少了一部分。”这是运行清除的结果,由此可见秋山赋受的伤很重,徐萦则确实做到了“狠狠抨击这次的对手”。 在本章里徐萦则说她受的是轻伤,这话是真的。到第六十一章,徐萦则说她受伤很重,这话也是真的。 ———————————— 第五十八章《我心匪石不可转》 本章节的标题在此不做解释,从标题中能看出这一章是两位主角的主场。这一章的字数超过了三千字,内容还是比较充实的。 本书不是恋爱文,两位主角的关系到目前为止不能称之为恋爱关系,但是剧情发展到这里,写到两位主角之间的关系,那作者就要尽心、尽力了。 两人之间的爱慕贯穿全文,作者写了那么多“理论”,若是在写实践的时候却没能写出那种美好、独特的关系,那不就成笑话了吗? 在书写这些内容的时候,作者起到的作用是构建环境,以及旁观和记录。 主角在特定的环境、事件、时间、地点里自由思考、做出选择,这才是最重要的。 在第四十九章的总结里写到“两位主角的相聚偶然性很大”,在本章的总结里,还可以加上另一点,两位主角的能力也极具偶然性。注意,这里的“偶然性”是没有引号的。 如果是由慕正光来说这些话,有引号,由作者来说,可以没有引号。慕正光是亲身经历者,这些事对他来说是必然。但作者是旁观者,许许多多人都是旁观者,旁观者和亲身经历者的看法,不一定相同。 无论是卢浩还是商禹,都不具有主角那种远超常人的战力,也不具有主角那种精彩绝伦的思维。 卢浩和商禹会在恋爱之路上遇到许许多多挑战,而且每一个挑战都有可能把人打趴下,但慕正光和徐萦则不会,他们有强大的心和力,一般的风险在他们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在本章里出现了对徐萦则的更详细的外貌描写,“她一尘不染,穿着白色睡衣……下方是短裤,离膝盖还差两三厘米”“圆领稍低,露出锁骨。长发飘飘,稍微有点湿。清澈双瞳,近在咫尺。体态匀称,活力四射。肤色白净,笑颜安稳”。 作者很少写外貌,不是因为不会写,而是因为很多时候不必写,所以没写。 这两段外貌描写是站在慕正光的视角上写的,和旁白的写法有明显区别。这些描写最后落到一点上,“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童颜永驻对你有益无害”。对这句话就不用再做具体解析了,想必大家都能猜到其中的内涵之意。 徐萦则的心思细腻、复杂,相比之下,慕正光的心意显得有些呆板。这样的呆板在前文中早已通过许多个细节表现出来了,在大规模混乱的事情上、在童颜永驻的事情上、在封印主线的事情上,等等等等,这些事都是徐萦则先想到的。 在本章节里,徐萦则也想到了很多事,她用她的方式把她的想法告诉慕正光。这场对话达到的效果是倒数第二段里写到的“两人的世界观……有了更多的重叠和融合”。 文中有这样一句话,“你和我达成的是共享渐近主线的约定,而不是共享人生主线的约定”。 “共享人生主线”这个说法听起来有点抽象,但它的意思很浅显,就是结为夫妻。 重点说得差不多了,具体分析细节。 第一个细节,心理描写。 徐萦则的四段很长很长的内心独白。 第一段,“身上的血腥气太重,闻起来有点想吐……你能把别人的银钥匙、金步摇拿到手,我也能”。 第二段,“你一眼就能看到我脖子上的伤口,可如果你只看到了我脖子上的伤,你一定会多想……你和我达成的是共享渐近主线的约定,而不是共享人生主线的约定”。 内容很长,总结起来却很简单,就两个字:关心。关心表现在两个方面上:一、想保护你、为你制作新衣服。二、把实情告诉你,以免让你担心。 第三段,“同学,你说话得多用心啊……聪明、善解人意的你,一定能从这些问题中看出我想对你说的话”。 乍一看第一句和最后一句好像有冲突,其实是没有的。 两个原因:一、第一句是慕正光少数时候的表现,最后一句是慕正光多数时候的表现。二、徐萦则突然问他,他回答前没有细想。 第四段,“你是我看重的、我珍爱的人……让你觉得困扰的事,我一定会尽力避免”。 先说明一点,如果慕正光是坏人,那么徐萦则这么想就是犯傻。 问一个多余的问题吧:如何证明慕正光不是坏人? 从三方面来看。第一方面,他是怎么对待对手的?第二方面,他是怎么对待朋友的?第三方面,他是怎么对待徐萦则的? 除了四段很长的内心独白,徐萦则还有几段比较短的独白,抽出其中一段:你有构造金步摇的经验,就算把一些看起来不那么友善的力交给你,你肯定也能很好地使用。 这一段话可以从“第四方面”证明慕正光不是坏人。 第四方面:慕正光是怎么对待渐近线的? 现在,我们已经清楚地知道了慕正光不是坏人,徐萦则的第四段独白就完全合适了。 慕正光的心理描写也有五段,都比较短。 第一段:你应该洗完澡了吧?你要是现在才洗完头,那……那我去把烤鱼打包回来在家里吃吧。 慕正光等了一个小时,但他仍在为对方考虑,而不是埋怨、责怪。 第二段:我这么盯着你看是不礼貌的……想尽力看清光的模样。 这一段好像会让人觉得慕正光不是一个崇高的人。不妨反过来想,如果是一个非常不崇高的人,他在此情此景之下会怎么想? 这么一对比,你就会发现慕正光的心理动态是正常的。互相爱慕之人,在那种情境下,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 第三段:他怦然心动,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眼中满是眷恋和爱慕。 第四段: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你想保护你自己,而是你想保护我。 第五段:为对方着想,在爱慕之中,哪来的试探? 徐萦则认为慕正光聪明、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事实确实如此。 心理描写分析完了,来看语言描写。 语言描写也比较长,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徐萦则回到客厅后的对话。起始于“嗨,同学,我好看吗”,终止于“谢啦”。 第二部分:徐萦则开始疗伤时的对话。起始于“你远程操纵沙漏,会不会更费力气”,终止于“好,我不走”。 第三部分:慕正光坐下之后的对话。起始于“第一个问题,请问我为什么要盖被子”,终止于“没有试探,不是私心”。 前两部分不再分析,第三部分拆成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终止于“不止一点,而是很多”,第二阶段终止于“没有试探,不是私心”。 在第一阶段里,慕正光没有否认他的那些“坏的想法”。 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和别人一样坏”。这话是他的主观想法,而且这句话有点谦虚。从四方面证明来看,慕正光肯定比其他人“稍微”好一些。文中有“稍微”一词,慕正光说“比别人稍微好一点”,这也是谦虚的话。 徐萦则对这两句话的回复是“不对,没有那么坏”“不止一点,而是很多”。以徐萦则说的为准。 第二阶段,徐萦则也说了非常主观的话:话虽如此,但我也确实想试探你一下。我有我的私心,抱歉。 慕正光的回复是“没有试探,不是私心”,既否定了结果,也否定了过程。以慕正光说的为准。 不知不觉间,已经为这一章写了两千多字的分析,还有一些更微小的细节就不再多说了。 话说回来,会不会有读者怀有这样的疑问:慕正光和徐萦则在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上下功夫,是不是因为他们的关系不像你说的那么好? 答案有且只有一个:不是。 如果他们的关系不好,他们很难注意到这些“小事”。即便注意到,也不敢说出口,更无法为这些“小事”产生平和、有效的交流。 而且,这些“小事”都不小,都与价值观相连,没注意到的时候可能没事,但是一旦注意到了,不解决就有事。 ———————————— 第五十九章《不见往事不见悔》 本章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也就是前面那几段,写的是秋山赋的内心独白。 第二部分写的是慕正光对战侯孟垄,战况不再总结,这里只说一点,侯孟垄的域半径是450米,远大于李秋昌的域半径,但是,慕正光打败侯孟垄比打败李秋昌更简单。 主要原因是,金步摇在李秋昌身上被“弱化”了,在侯孟垄身上则是被强化。 侯孟垄的回忆出现在文中是有作用的,尽管这些作用与主角无关。 毕业这件事对侯孟垄来说是回忆,对主角来说是未来,此事一定会发生。在此事发生之前,文中会从多个方面、多个视角描写这件事,直到主角也亲身经历此事。 说的再直白一些,本章写侯孟垄高中毕业时发生的事,比如拍毕业照、买班服,是用来与后文对照的。到第二卷里会再次出现穿班服、拍毕业照的画面。 标题“不见往事不见悔”与侯孟垄有关。遗忘往事,这叫“不见往事”。摆脱金步摇的控制后,在赛场上走神了,然后落败,却心满意足,这叫“不见悔”。 本章末尾写到了研究院和院长周序同,院方、院长对中古者的态度还是比较宽容的。 ———————————— 第六十章《日色流云手中旗》 先说重点,徐萦则带着“目的”参赛,这种态度是不对的。文中,徐萦则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慕正光夺取银钥匙是事发突然,正当防卫,无可厚非。而徐萦则抢夺大旗虽不能说是早有预谋,但至少她提前有过这样的想法。 不过,她抢夺大旗不算错,那是在受重伤之后的正常反应,魏苍昊差点把她砸得昏迷,她不可能不还手。 慕正光的比赛相对平稳,徐萦则的比赛相对激烈,比赛状况与他们自身的性格、行为方式对应。不严谨地说,他们的伤势也和性格、行为对应。 在章节末尾,详细写了运行清除和运行吸收的作用。 运行清除的“事实形成,无可更改。往事发生,直至永远”,存在清除的“一经削减,永不归还”“一旦损失,不可复原”,两者差不多,只是作用目标不完全相同。 徐萦则和秋山赋对战时只能说是不够冷静、不够理智,但她和魏苍昊对战时完全把理智丢了。秋山赋损失的是一部分感知,影响到了渐近线的运行。魏苍昊不仅损失了运行能力,还丢失了40%的渐近线。 徐萦则的战术有问题,但这是正常的。她也是“文职人员”,不可能在受重伤的情况下仔细思考。 而且,这是在赛场上,只决胜负,不决生死,徐萦则没有从一开始就永久削弱对手,这一点和慕正光是一样的。 ———————————— 第六十一章《裁布缝衣见知心》 在本章里写到了运行吸收和存在吸收的区别。 存在吸收不影响渐近线实体的模样,但是会削弱渐近线的效果。运行吸收基本保留渐近线的效果,但实体大不相同。对应的例子就是银钥匙和竹刺。 慕正光问徐萦则“你的伤重吗”,徐萦则的回答是“很重”,她没有回避、没有说谎、也没有使用善意的谎言,她把真相如实相告。 “如实相告”乍一看是最省心、最轻松的做法,但要做到这一点却很有难度。 徐萦则接受慕正光的帮助,用沙漏疗伤,乍一看也很省心、很轻松,什么都不用付出,但事实可不是这样,文中明确说了“她艰难做出决定”。 或者有些读者不太能理解上面说的“难度”“艰难”,我说一个原因吧:徐萦则不是自私的人。 慕正光也不是自私的人。他一阶的时候清除对手的胜利都会严重失衡陷入昏睡,徐萦则的失衡更加严重,却没有立刻昏睡,其原因在于,慕正光帮她疗伤,这导致他也失衡了。 两位主角都愿意为对方放弃一些利益。徐萦则在第一届大赛最后一场比赛里没有用全力,她放弃了胜利。在这一章里,慕正光知道给徐萦则疗伤会影响到自己在赛场上的发挥,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后半部分写的是慕正光对战詹道合,这两人的战斗只持续了不到一章,内容比较简单,不再进行总结。 说一下研究院。原文:研究院里有一位院长、十几位副院长,这些人都有上古者水平。 再说一下院长周序同。拦截、分解炮弹,在人的身上施加阻力,这是他的一部分能力。 ———————————— 第六十二章《精灵王者的对决》 在前面的章节中写了齐文景的亲身经历,也写了他是怎么得到索伦森之力的,到这一章就要用到齐文景这个人了。 看完这一章,相信大家都有一种感受:慕正光对战詹道合,虽然投机取巧了,但他用的是真本事。而徐萦则对战齐文景,不仅是投机取巧,而且还得让齐文景手下留情她才能赢。 关于徐萦则和齐文景的对战,有一点要说明:谱尼强于索伦森,但这不代表着谱尼和索伦森之间有克制关系,更不代表徐萦则刻画的谱尼强于齐文景的索伦森。 文中写到寂灭相当于九倍极光,但没说这个数字是怎么来的。按照游戏中的设定,极光的威力是60,寂灭的威力是125。125是60的2.08倍,这个数值的三次方约等于9。 从这一章里也能看出院方、院长对中古者比较宽容。 虽然慕正光、徐萦则随时防备着大赛的举办方(也就是研究院),但研究院并没有危害到两位主角。 ———————————— 第六十三章《同为二十二连胜》 苏韬又出现了,不仅仅是郭祺玮赢不了他,慕正光也赢不了他。 不妨回想一下,第一届大赛里的天下第一是谁?是赵天宇。第二呢?苏韬。第三呢?卿赴雨。 卿赴雨是上古者,去掉运气原因,排在她前面的肯定也都是上古者。剧情发展到这时候,上古者的名字开始经常出现了。 第六十一章里写了“决赛第八轮共有十八场比赛,其中十六场是上古者对战中古者,只有两场是中古者对战中古者”,所以到第九轮,共有九场比赛、十八位参赛者,十六位上古者、两位中古者(默认在第二届建模大赛中,中古者无法战胜上古者)。 苏韬打败慕正光无需展开渐近域,第四章里写了“展开渐近域,渐近线的运转会更轻松”,由此可见,上古者对战中古者有绝对优势(徐萦则对战卿赴雨时,卿赴雨的渐近域没有覆盖全场,那时上古者的优势还不明显,徐萦则能赢)。 本章后半部分写的是一些琐事,比如在打牌时用上各自的渐近线,这里引入了存在标注。和存在清除一样,存在标注也有很多种用法。 两位主角讨论的也都是琐事,比如游戏、会议、加分。 第一卷还没有结束,但是两位主角在赛场上的纷争到此已经结束了,做个回顾。 第五十二~五十三章写的是慕正光的第一轮比赛,慕正光对战李秋昌。李秋昌是近古者。 第五十四~五十七章写的是徐萦则的第一轮比赛,徐萦则对战秋山赋。秋山赋不如江贻恒。 第五十九章,慕正光的第五轮比赛,慕正光对战侯孟垄。侯孟垄是中古者。 第六十章,徐萦则的第七轮比赛,徐萦则对战魏苍昊。 第六十一章,慕正光的第八轮比赛,慕正光对战詹道合。詹道合是极危险的中古者。 第六十二章,徐萦则的第八轮比赛,徐萦则对战齐文景。齐文景是中古者。 第六十三章,第九轮比赛,慕正光对战苏韬,徐萦则对战虞清池。苏韬和虞清池都是上古者。 去掉第五十八章,那是两位主角的主场,再去掉第六十三章,因为第六十三章里只用了一百多个字描写战况,这么算下来描写第二届建模大赛决赛赛况的共有十个章节。第一届建模大赛决赛从第二十六章持续到第三十四章,只用了九个章节。 第六十四章 天下第一谢心彤 第二届建模大赛共有二十五轮。 第二十四轮有九位参赛者,江涵,浮越,赵天宇,虞清池,谢心彤,苏韬,袁广树,司穹,李应臣,他们都是上古者。九人分成三组,组内成员两两对战,战绩最好的人晋级,战绩相同则全部不晋级。 第二十五轮有三位参赛者,谢心彤,赵天宇,李应臣。 最后一轮比赛,观战的人很多。 十位二层级山王,来了三位。七位二层级水王,来了两位。 三层级的山王、水王到场的更多,他们的代言人也来了一部分。 十五位副院长,来了八位。研究院院长,周序同,太行山王的代言人,崔简,澜沧江王的代言人,苑新渝,院里排名前三的大人物,都来了。 一层级山王昆仑山王许安澈,昆仑山王的代言人孟令寒,也难得地现身了。 零层级水王长江王张秋影,长江王的代言人喻宸,她们也来了。 5月29日15:00,第二届建模大赛最后一轮。 第一场,谢心彤对战赵天宇,谢心彤胜。 第二场,赵天宇对战李应臣,赵天宇胜。 第三场,谢心彤对战李应臣,谢心彤胜。 自此,谢心彤二十七连胜,成为第二届建模大赛里最后的胜利者。 喻宸早就在等着这一刻了,她提前召出骨灵冠,严阵以待。 白骨冠冕的底部近似圆环,圆环周围有两个大的突起、十个小的突起,突起之中缠绕着青蓝色的筋脉。冠冕正面是抽象的镂空心形,心形撑起了整个冠冕的高度和亮度,因为“心”中嵌着一颗红宝石,宝石反射光芒,格外耀眼。 周序同亲自给谢心彤颁发奖励,一位新的“天下第一”诞生了。 这时,喻宸收到“不败因素”,积量变数加满。宝石发出刺眼的红光,筋、骨、血,三者齐聚,心、灵、命,汇于一体。 红光笼罩整个赛场,所有人都体会到了死亡的压迫,就连张秋影也未能幸免,她也心生惊恐,隐隐觉得全身的骨骼都在晃动。 孟令寒大惊失色:我和喻宸都是高位上古者,我一直以为她只比我强了一点点。今日一见,我才知道喻宸远胜于我。 周序同惊骇万分:如果冠冕的主人想做点什么大事,想必是能做到的。坐在这里的大人物数不胜数,三十多位上古者,都被那个女生压制。 谢心彤被白骨死气吓得惊魂未定。她刚刚成为“天下第一”,这个虚名转眼间就烟消云散了,她心中没有一丝欣喜,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和失落。 李应臣只看了一眼白骨冕就感到心潮澎湃,一股难以言说的向往之情油然而生。倘若那人并不强于他,他一定会出手抢夺,即便这冠冕只能维持一小会儿,即便这冠冕不能戴在他头上。 红光持续了十几秒,终于散去,所有旁观者,都心有余悸。 出了赛场,张秋影迫不及待地送上赞叹之语:“不愧是无与伦比的上古喻宸。” 喻宸委婉反驳:“上古者虽然稀少,但直接加在对我的称呼里,是不是太敷衍了?” “不敷衍。勤国里有365位人类上古者,他们的名字前面,都不能加上‘上古’二字。” 喻宸倒是没想过星主还会管称呼的事:“真的?” 张秋影不想为称呼的事分心,便否掉了先前所说的豪言壮语:“半真半假。” “但愿有一天能变成真的。我要去找其他羽毛了,你要一起吗?” 张秋影立即拒绝了喻宸的邀请:“不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做,你继续加油,再见。” “再见。” 比赛结束当天,慕正光和徐萦则又在书店里逛到很晚才回宿舍。 慕正光看了明天的会议安排,惊觉大赛举办方深谋远虑。 9:00~9:30,工作人员上门送零食,用于会议期间享用,也可自备。 9:30~10:00,大赛管理员和相对应的进入决赛的被标记者在宿舍里开会。这是上午的第一场会议。 10:30~11:30,管理员前往特定会议厅开会。这是第二场会议。 我标记了十个人,有三人进了决赛,齐文景,夏沫,陈裕。再加上我自己也要开会,要准备四份食物?明天见了齐文景,得当面道谢。你帮了她的忙,就是帮了我的忙。虽说我做足了功课,但这事不一定能成。 你让她获胜,我要送你一份厚礼。你送了她一场胜局,这场胜局让她又获得了35200奖金。但是对你本人来说,你赢,只能多拿17600。但我们要答谢你,至少得给你35200,不能让帮我忙的人吃亏。 对非管理员而言,他们的显示屏上没有会议厅号码,只有宿舍门牌号。还有一小部分人没被标记,不参加会议,显示屏上空白。 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的显示屏上都写了详细奖励。 慕正光,二十二连胜,自身加分483,分享加分483,奖金253000,标记任务完成,奖励增加60%,自身加分773,分享加分773,奖金404800。 次日一早,慕正光去超市买了可乐和薯片。可乐是冰的,买回来后立刻放进冰箱。虽说一大早就喝可乐不太符合养生之道,但二阶的身体用不着刻意养护。 他想:渐近线已经深刻渗入到了人们的日常生活中,穿衣、出行、饮食,还有昨天的打牌。约束更少,能做的事更多,这世界是变得越来越复杂,还是越来越简单? 离会议时间越来越近,显示屏上的内容再度更新,由时间、地点、人物改成了会议的三大主题:一、自我介绍,必须包括姓名、排名。二、简述如何使用奖金。三、简述赛程和对手情况。 慕正光的内心充满了犹豫和质疑:第二届大赛的性质和目的与第一届大赛很不相同。倘若真按照这三个主题开会,那么到下次比赛,卖人情的会不会太多了?在赛场上还能公平竞争吗?莫非这是最后一届?还是说,下一届比赛要过“很久”才到? 他在屋子里左思右想,屋外已经来了人。 最先到场的是夏沫。她在门口等了两分钟,没敢按门铃。直到一个初中男生来了,她才按下门铃。 门开了,她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咦?是你?” “对,是我。请进。” 慕正光把这两人接进来后没有关门,最后一人马上就要到了,门不用关,人来了直接进就行。 他招呼夏沫和齐文景坐下,把可乐、奶昔、冰淇淋分给他们。 奶昔、冰淇淋都是工作人员早上送来的,各有四份,放在冰箱里保存。 最后到场的是陈裕。 慕正光猜测,陈裕的比赛成绩应该不太好:在第一届建模大赛中,只要手中拿着刀枪剑戟,就有很大几率进入半决赛。但是刀剑只在初赛、半决赛占优势,到决赛就不怎么样了。而在第二届建模大赛中也有类似的情况存在。陈裕完全依赖渐近线实体作战,一旦镜子离手,必败无疑。这种人很容易进决赛,但走不了太远。 第六十五章 心思各异的众人 客厅里摆着一张茶几、一套沙发,众人围着茶几端坐,沉默不语。 九点半一到,铃声响起,会议开始。 “各位同学,在碧海体育馆三号赛场,我已经见到你们很多次了。我先自我介绍吧!慕正光,二十二连胜。” 按照第二届建模大赛的赛制来算,二十二胜是前十八,即并列第十。 齐文景不羡慕那人的二十二胜:最后一局,如果我不使用混沌灭世决而使用寂灭,赢的人便是我。 因为他不羡慕,所以他最先接上话:“齐文景,二十一连胜。” 那两人还沉浸在惊诧和钦佩中:这人如此强大!竟能在初中、高中、大学的混战中位列前十?十个年级,可视为十个年龄段。人这一生不过百年,能在十个年龄段中脱颖而出,想必也能在之后的所有年龄段中遥遥领先。 “夏沫,十八连胜。” 陈裕心想:这些年轻人都这么拼吗?男生拼一拼也就算了,女生也在赛场上拼死拼活?你们的排名真高啊!都比我高!早知道我就先说了。 “陈裕,十六连胜。” “好,会议第一项到此结束。”慕正光打开罐装可乐,却无任何爆响声,他的声音则在继续传出,“各位请随意,不要拘束,想吃就吃,想喝就喝。第二项:如何使用奖金?谁先说?” 另几人先后打开可乐,无一都发出快速、清脆的呲啦声。这时他们才注意到慕正光那轻松随意的动作里,潜藏着不少深意。 在排名相同的情况下,大学生的奖金是高中生的2倍,陈裕名次最差,但他的奖金可不低,在这件事上他很有优越感,便率先发表意见:“奖金435200,够付首付了。” 其他人听了,都很默契地闭口不言。 齐文景对他的想法不屑一顾:都这种时候了,还想着买房子?房子还用买吗?不是到处都有吗?那么多房子,住都住不完。 慕正光没有说话,他并非不赞成陈裕的创意,恰恰相反,他甚至在仔细考虑花钱买房的合理性:听说萦同学家正在装修别墅,我家是不是也要装修装修,或者在县里买一套房子?但是,我已经有地方住了。而且,在这个时代,房子、车子的保质期极短,没什么用。有这笔钱,还是先做些要紧的事吧!今天买房,今天未必能住进去。但今天买吃的,如若不出意外,今天肯定能尝到味道。 夏沫也是大学生,但她想的可不是买房。 这次,在第一人开口说话后,齐文景没有立刻接话,他在等慕正光先说。 慕正光也在等,他等的是夏沫。夏沫的奖金是在座几人之中最高的,她对此应该更有发言权。 夏沫见没人说话,她主动打破寂静:“奖金547200,当我的生活费。” 启川市物价不高,547200足够她在大学里纸醉金迷很长一段日子。她不关心学业和就业的事:只要我还有泡沫之力,我就不可能为以后的生活发愁。那么,把目光放到现在,当然是要今朝有酒今朝醉啦。 慕正光接上了这个话题:“奖金402800,一部分给家人,一部分存起来,一部分自用。” 才上高中就着急补贴家用?陈裕对他的佩服又增多了一分:不愧是二十二连胜的人,这境界真是高。但我可做不到,我还得买房子、买车,然后娶媳妇。我的生活压力很大,我不能不提前做打算。 慕正光说了自己的想法,齐文景紧随其后:“奖金184800,全部自用。” “大家都说了一遍,还有谁要补充的吗?如果没有补充的,我们就到下一个话题吧。” 三人异口同声地说:“没有。” “好吧,到下一个话题:简述赛程和对手情况。像不像命题作文?由于是简述,就只说一个对手一场比赛吧,谁先来?” “我先。我最后一场比赛的对手是个女生,她有谱尼之力。” 谱尼之力?嗯。有意思。慕正光深知“谱尼之力”的成因:记忆之力在我的对手身上平平无奇,但在我和她手上,那就妙不可言了。 她的断空破比不过你的灵之殇,但她的流光破强于你的灭世决,你保留了不少实力吧?我能想象得到你的心情,你的索伦森和她的谱尼在赛场上相遇,你说你对她一见钟情我都不怀疑。 这种体验就像是,当年奥拉星大电影刚上映,我去电影院,旁边坐着的都是游戏玩家,随便找个人都能聊好一会。幸亏你没和她聊天。 谱尼是第二季出来的,但她看的只是第八季、第九季的视频剪辑,加起来还不到一个小时,多看几遍也就只用了一个晚自习的时间。你要是和她多聊几句,她就什么都答不上来了。到时候你还会不会让着她,那就很难说了。 “我的倒数第二场比赛。我的对手有金币之力,能变出枪炮。” 夏沫、陈裕也都回顾了令人难忘的一战,并用极简的语言讲述。 三个主题说完,会议结束,人们先后离开。 “齐文景同学,请等一下。我还有事要和你说,是关于谱尼之力的。” 一听到谱尼之力,走到门口的齐文景把门关上,返回座位端正坐好。 “会议可以持续半小时,但他们说得太快、太少,才几分钟就把会开完了。” 齐文景坐在这儿,他在意的是谱尼之力,以及拥有谱尼之力的那个女生。他脑海中无端闪过许多“惊悚”的画面,这个男生和那个女生,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关系? “索伦森的魔闪光能在短时间内持平谱尼的流光破。你在赛场上遇到的那个人,她的流光破只有表象,没有内涵。你输给她,想必不是发挥失常。没有你的帮助,她到不了二十二连胜。谢了。” “你和她什么关系?” 慕正光自豪笑道:“比你能想到的所有关系都更亲近。” 虽然两人的肢体接触极少,但心灵彼此依靠,这种关系比友人、亲人、恋人、爱人更紧密。他以心的距离作为衡量标准,“更亲近”三字有感而发,真心实意。 然而这番话在齐文景听来另有含义,他深感悲伤,却跃跃欲试。 慕正光看他没说话,也没多想,继续说道:“她用谱尼之力和你对战,算是投机取巧。她的实力比我略强,如果你对胜负有异议,等我恢复全力,我们在启川市找地方比一场。” 他说徐萦则比他略强,并非虚言,但这句话有它特定的适用范围,不是在任何时候都符合实情。萦同学身受重伤还坚持扯大旗做衣服,在那之后她的战力所剩无几,去半决赛赛场里随便请个人来和她比一场,她都未必能赢。这时的萦同学,实力远不如他。 第六十六章 星主的非凡之处 齐文景满怀热情地畅想与他决斗时的风采:若是能把你打倒,说不定还会有其他好事发生。力量是一切的根本,只要我能证明我比你更强,我就有机会放心大胆地追求我喜欢的人。 他说:“要是我赢了,你把她的联系方式告诉我。要是我输了……” 慕正光自认为必能获胜:你的域半径并不远大于我,索伦森之力不能影响人心,只要把你拉进渐近域,再用出存在清除,你必败无疑。 他不想让齐文景损失太多利益,于是提醒道:“你和我都能二十二连胜,我看过你的比赛,但你没看过我的比赛,显然是我占便宜,建议你想好了再说。” “要是我输了,我就把分享加分给你一半。” 齐文景觉得自己提出的两个赌注都无足轻重:联系方式,不过就是一串号码。至于分享加分的一半,我的分享加分本来就有你的功劳,二十一连胜加分440,被标记后增加60%,即704,分出去一半还有352。而且,我的自身加分也增加了60%,综合来看,我一点也不亏。 慕正光说:“行吧,分享加分的一半,输了也不会输太多。她的联系方式我可以给你,但她和不和你联系,那就和我没关系了。” “好。” 10:10,显示屏上的信息发生改变,闹铃响起,催促人们启程。 地下一层,A区,一号会议厅,1号座位。 慕正光先到地下三层425号房间见了徐萦则,两人同行抵达会议厅。 大厅内部流光溢彩,富丽堂皇。 八根粗壮的白色石柱支起天花板,巨大的水晶吊灯发出彩色的辉光。 椅子旁边摆着桌子,两者的占地面积差不多,桌面的高度和椅子扶手的高度也差不多。 每张桌子上放着一块木牌,木牌上刻着序号。人们根据序号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等待会议开始。 在两列纵向摆放的桌椅的尽头,有一组横向摆放的桌椅,主管宣传的副院长,祝晨瑜,她坐在这里,静静地看着这些优秀的中古者。 人到齐了,而后,开会的时间也到了,铃声响起。 祝晨瑜展开渐近域,为这些人讲述会议的主题。 “你们能坐在这里,肯定符合两个条件。一、在两届建模大赛中都位列前1/16。二、成功标记三位决赛参赛者。我能坐在这里,也符合两个条件。一、我是上古者。二、我的权力远大于民间任何组织里的任何人……” 从有些人的眼神中能看出,他们有很多话要说,但由于所处的环境太特殊,所以会议厅里迟迟没有第二个声音传出。 慕正光注意到了一个词,民间。他猜测这位上古者所说的“民间”肯定不是字面意思。 徐萦则注意到的是另外一个词,上古。在两届建模大赛中都位列前1/16,这样的人想必都是中古者。能给一群中古者开会的人,大概只有上古者。 “可能你们听说过研究院,并且知道研究院就是大赛举办方。假以时日,民间的伦理、道德、法律、舆论都将无法约束你们,但这不是因为你们加入研究院,而是因为你们到三阶、四阶、五阶。不过,你们提前加入研究院,就能提前不受约束。 “如果没有研究院的存在,你们或许会过得更好,但你们的家人则不一定。要是没有研究院维持秩序,民间的惨案将会多出几十倍、几百倍。只要你们不随意杀伤普通人,就已经在维持秩序了。我邀请你们加入研究院,我们共同创造新世界的秩序……” 慕正光的心思活跃了起来:研究院的作用是维持旧世界的秩序、创造新世界的秩序?他们保护普通人,这意味着新世界里还有普通人?这对大多数人来说有好处。上一次大赛分配的宿舍里有很多监听、监控设备,而这一次,貌似一切正常?这也是研究院用来拉拢人心的小手段吗? 徐萦则刚一听到“秩序”二字就心生警觉,浮想联翩。 秩序?新世界的秩序?研究院能创造新世界的秩序吗?星主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星主和研究院是什么关系?竞争关系?不太可能。上下级关系?很有可能。 6974位星主的来历从未公布,但大致可以猜到。星主是在短时间内出现的,这些人或许就是在“暗”降临的那天获得渐近线且死亡的人。2019年全球死亡人数约为6000万,平均到每一天约是16.4万。 “暗”所在之日情况特殊,天黑,死亡人数骤增,至少有25万。约有2.8%的死者在“暗”造访的首日获得渐近线,这个比例基本符合事实。 如果星主是研究院的上级,那么星主之中一定有许多位上古者,不然控制不了研究院。上古者在人群中的占比约是三百九十万分之一,上古者在“星主”这个特殊的群体中的占比是多少分之一? 星主群体中有许多上古者,星主是在“暗”降临的那天获得渐近线且死亡的人,这两个结论合在一起看,是不是意味着死亡会让人的渐近率下降?又或是上古者的生命特别脆弱?都不合常理。 而且,死了的人,还能重回人世?也许星主依然是无生命之物。但这还是不能解释上古者在星主群体中的占比问题。 假如死亡不能让人的渐近率下降、上古者的生命不比其他人更脆弱,由此可以推断星主死亡前和死亡后渐近率不同,但这种不同不是由死亡引发的,而是“星主”这一特殊身份给他们带来的。 总结一下:在“暗”降临的那天,有人获得渐近线,然后死亡。这些人被一种外力赋予了“星主”的身份,渐近率下降,其中一部分人成为上古者? 这个结论正常多了,但是,外力来源于哪里?来源于人?竟然有人敢利用“死亡”达到某种目的?这种行为是对生命的践踏!谁有能力这样做?谁有权力这样做?是让“暗”降临世间的人吗? 徐萦则的这些猜测已经离真相很近了。仅在勤国范围内,就有近五十位上古者星主,放眼全球,近三百位上古者星主齐心协力,少有做不到的事。此外,现在的星主,确实不是真正的有生命之物。 祝晨瑜看见徐萦则走神了。 慕正光也看见了,他用存在清除“剪断”了同学的一根头发。 断发落下,徐萦则忽然惊醒,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人。 1号座位和2号座位正对着,徐萦则的座位是2号。 于是,祝晨瑜看见了两个走神的人,她稍稍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原来的话题往下说。 “研究院给你们准备的职位是一级站长,管辖范围是1~5个县,但这只是暂时的。很快你们就能成为四级分院院长,管辖1~2座城市,城中大小事务,都由你们决定……” “今天这场会议只是序幕,你们有很长时间思考。等明天所有会议结束,你们回家见了亲戚朋友,可以和他们讨论,询问他们的意见。具体细节详见之后发放的《研究院工作手册》,手册里有你们想知道的几乎所有内容。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可按照手册上的联系方式……” 第六十七章 故事起初的死者 会议持续了二十几分钟,每人得到一本工作手册,而后散场。 出了会议厅,徐萦则迫不及待地展露她的奇思妙想:“我猜手册里肯定详细写着他们给我们的‘高官厚禄’,奖励丰厚,加入他们也无妨。” 慕正光突然想起初三那年有老师说过,一中花了20万把当年的中考第一名“买”过去了,就连那人的弟弟也在校方的安排下,转到城里上初中。 那年还听说了不少事,比如,某位道德与法治老师在学校里本来只是个无名小卒,直到有一天,他儿子考上了水木大学。从那以后,他变成了一位“资历深厚”的老师、变成了重点班的老师,但他的讲课水平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他在上课时常常提起他儿子的事,以作吹嘘,这勉强可说是人之常情。但他讲解知识点都是照本宣科,让人记笔记还非得说明标点符号,哪句话后面是逗号、哪句话后面是句号,他都要特地强调一下。这让慕正光感到荒谬。 不过,同样是吹嘘,有的吹嘘让人厌烦,有的吹嘘比较容易令人接受,比如初三的化学老师。他是副校长,出过中考试卷,有着丰富的教学经验。他也常常提起他儿子,像是参加了什么竞赛、在哪家公司工作,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讲几句。 慕正光对化学老师印象不错。一是他的化学成绩优异,他也挺喜欢这个科目,二是化学老师讲试卷的时候总是会说“这道题谁做对了,站起来”,这种“高低错落”的讲课方式,极大地满足了他年少时的虚荣心。 徐萦则看他一直没说话,就知道他的心思不在这里:“同学,你在想什么?” 慕正光愣了一下:“啊?我在想我们初中的事。比我们高一届的那个人,中考考全县第一,奖金十万。他今年高考,肯定不可能还是全县第一吧?” 他不喜欢“中考第一名”这个故事,不喜欢这个故事表达的价值观,他不想让故事里的人再次如愿,不想让人们再次借着这个人传达错误的价值观。 “中考第一给10万,高考第一少说也有20万。今年的全县第一,应该是徐婉阳。”徐萦则和徐婉阳很熟,那是她堂姐。 “哦,是她。对了,你的奖金准备怎么用?” “挖地下室。” 慕正光想不明白:“你家那么大,应该用不到地下室吧?” “地下室不住人,当仓库,以防万一。” 慕正光很疑惑:“万一?” 徐萦则对局势的发展更为敏感:“倘若有一天,这个时代的风尚恶劣到了人人自危、所有人都不敢出门的地步,我希望我们自己家的房子里能装得下我们的亲戚朋友。而且,我们两人至少有一个人能留在家里。” 慕正光点头称赞:“有道理。我家的房子也改改吧。” “不用,我家就是你家。暑假的时候,我找人再建一层楼。” “我的奖金分你一些,你加一层,我也加一层。” “好。暑假有空来帮忙装修吗?把你的兄弟姐妹也带来吧!” “你要见他们?哦对,确实应该见一见。趁这个机会把分享加分分给他们,得让他们知道分数是怎么来的。” 徐萦则想见他的家人,不仅仅是为了讨论分数的事:“你这么想也没错。给分不是小事,得和他们商量商量。尽早把每个人的分数定下来,填完后在6月10日之前上报给研究院。” “我和齐文景有一场约战。如果他输了,他的分享加分要分给我一半。如果他赢了,我得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他。” 徐萦则斩钉截铁道:“他赢不了。联系方式由我亲自给他,这个人是敌是友,你评估之后告诉我,然后我再衡量该怎么对待他。” 两人边走边聊,但只要还在公共场合,他们说的话题就没有达到“隐私”的程度。 到了徐萦则的住处,两人拿着纸和笔,正式开始密谋。 “在‘暗’降临的那天,有人获得渐近线,然后死亡。这些人被一种外力赋予了‘星主’的身份,渐近率下降,其中一部分人成为上古者。制造星主的和制造‘暗’的,可能是同一人。此外,星主或许是研究院的上级。” 慕正光在纸上写下:他们邀请我们加入研究院,这只是个开始。他们可能会给我们的爸妈安排工作,也可能会把我们的家人迁往某个地方。当我们做的事不违背他们的意思的时候,双方相安无事。可是一旦我们和他们发生冲突,他们就会以此为要挟。加入研究院后,还得做另一手准备。他们的话可以听,但不能轻信。4608位参赛者大概都会被强制加入研究院,我们不加入,就会显得太特殊。加入他们,借此机会寻找朋友、发现敌人。 一张便利贴上顶多写一二百字,徐萦则看他一张纸写完了又拿了一张纸,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她打开冰箱门,取出用玻璃瓶封装的西瓜汁,用茶杯给他装了满满一杯。 “虽然写字和口渴不沾边儿……呃,怎么说来着?算了,我不说你也能明白。不着急写,先喝点果汁吧。” 徐萦则把果汁放在他身边,退到他身后,瞥见第二张纸条上的只言片语。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加入研究院,给我们带来的好处不仅仅是权力、物质,还有研究院本身的信息和资源。如果有一天研究院要对付我们,我们也能及时应对。” 这句话写完,慕正光端起果汁,一饮而尽:“超市里还有卖新鲜西瓜汁的?” “没,我从奶茶店里买的。夏天就应该吃西瓜,这个季节西瓜便宜,纯西瓜汁也不贵。” 慕正光喝完果汁后又在写东西,他不想让她站在那儿干等,便抛出一个不那么要紧的话题与她闲聊:“你今天早上的会开得怎么样?” “还行吧。都是公事公办。你那边如何?有什么变故吗?” “没有。和齐文景的约战算不上变故,这是我主动提出来的。” 徐萦则在他身边坐下:“欠他的人情我去还,你和他正常比赛就行。” “他的成长背景和性格,我大致能猜到一些。索伦森远不如谱尼,无论是在动画里还是在游戏里。人形谱尼和人形索伦森的第一战发生在云霄灵池,直到第八季大结局之前,80%实力的谱尼都碾压索伦森。在最后阶段,索伦森得到树之灵,才能和100%实力的谱尼一较高下,但也没有太多优势。 “到下一季,索伦森把谱尼引到逆世界。逆世界能倒转强弱,就连谱尼这样的精灵王者也会受影响。然而在逆世界,索伦森还是打不过谱尼,非得拿着逆世界的宝物乾坤神戒才能打赢。后来,乾坤神戒被偷,谱尼恢复实力,又是随便几招就把索伦森打倒了。 “这一季里面还有个经典场面,就是索伦森连谱尼的悲魂曲的余波都挡不住。流光破是谱尼的最强单体技能,悲魂曲是最强群攻。有人说,如果谱尼在第八季用出悲魂曲,就算是有树之灵的索伦森,也会被打败。 “综合来看,齐文景的成长过程一定充满了负面意义和悲剧色彩。他渴望力量,却与更强大的力量失之交臂。他本身的消极属性让他选择了索伦森,也让他别无选择。” 徐萦则听得似懂非懂,但这不妨碍她耐心倾听并给予积极回应:“你说的《赛尔号》一共有九季吗?要看完得花多久?” “不止。第十季《冰封要塞》,第十一季《裂空沧海》。听说这两季都没有谱尼和索伦森,所以我没看。《赛尔号》系列注水严重,1.5倍速刚刚好,看完前九季大约要花两天吧。哦,纸条写完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动的?” 第六十八章 我誓昭昭出必践 徐萦则仔细阅读,点头,表示认可。慕正光也看了她写的纸条,看完后他把纸条还了回去。她用火机点火,把两人的纸条烧掉。 “暂时不用改动。推测一下研究院接下来的动向。上午开了两场会,见面会和招聘会,那么下午呢?” 慕正光对此事看不准:“友谊交流会?学术研讨会?” 徐萦则不是真心要问这个问题,更不是想从他那里得到标准答案。这个问题是用来岔开话题、活跃气氛的。 “会开多了,大家都熟悉了,出现宴会、舞会、酒会、相亲会都不奇怪。嗯……到中午了,要是没事的话,我们去吃饭吧?” “好。” 两人到地下一层,徐萦则给他指了卖西瓜汁的那家奶茶店。慕正光到店里又买了两杯,且都加冰。 他很快就喝完了果汁,隔着十几米远把塑料杯丢进垃圾桶:“中午吃什么?” 徐萦则笑道:“你请客,你来选。” “好。” 他们在商业街里又逛了约有十几分钟,慕正光看中了一家烤肉店。 进店后,慕正光发现烤肉店的面积比他想象的大。他要了一个包间,与她对面而坐。 慕正光得到高额奖金,在食材上有了更多的选择。他的目光在菜单上飞快流转,很快就看见了关键词:手切牛肉,牛肋条,五花肉。先把你要吃的荤菜选出来,然后再选我的,最后再添上素菜。 羊排、排骨、猪蹄,他都吃过,但平时都是用来炖汤或红烧,至于烧烤形式的羊排,他还未曾尝过。他大笔一挥,全部来一份。他翻看菜单,看到一种不熟悉的食物,鹅肝,便也来了一份。 他又看了一遍菜单,拿起笔,添上小黄鱼、鸡翅、生菜、油麦菜、娃娃菜、香菇、土豆片、莲藕和千叶豆腐。 徐萦则看着他翻动菜单、看着他挪动笔尖,那专注的模样,她越看越觉得有趣:人到二阶之后,饭量提升,但不是每顿都要吃很多。我更乐意多餐,而不是加量。不过话说回来,你点再多菜,我应该也能吃得下吧? 这顿饭颇为昂贵。 鹅肝价格不低,但分量极少,仅有六块。倘若嘴巴张大一点,这六块也就一两口的事,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吞掉”几十块钱。羊排本就不便宜,经过烤制后,价格更是高涨,与之类似的还有牛肉、牛肋条。 “味道有点像骨髓,但是更浓,还有一点点甜味。” 徐萦则看出他很喜欢这种新食物:“用不用再加一份?” “不了,等下次有机会再吃吧,今天点的菜足够了。” “好。你能控制火,由你来烤肉,真是完美啊!” 午餐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愉快的饱腹感让慕正光心满意足,他不由自主地赞叹生活的安定和美好:“如果‘暗’没有出现,或者是去年这时候我请你吃饭,那我们就要节衣缩食了。” 徐萦则轻哼一声:“即便没有‘暗’,我和你还是会在一起。我们会经历高考,你考上末流211,我也考上末流211,还在同一所学校。” 慕正光心中闪过一丝黯然和惶恐,他常说“倒放的电影”“命中注定”,但他并不完全相信这些话,至少在某些事情上,他还留有怀疑。如果没有“暗”,我们还能有这么多的幸福吗? “话虽如此,但肯定不如现在。” 徐萦则因明智而乐观,因坚定而勇敢,因热爱而诚挚。她考虑得更多、更长远,但她并没有因为这些长远的考虑而对未来心生胆怯。 她摇了摇头,但并未直接否定他的看法,而是温柔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无论在没有‘暗’的那种可能性里会发生什么、会有多少困难和坎坷,你和我有着相似的特质,我们在经历了许多快乐和不快乐的事情之后,必定走到一起,成为伴侣。到那时就会发现,命中注定困难和坎坷推动我们相遇,快乐和不快乐、这一切都推动我们互相眷恋。在‘暗’降临之前,在我们相遇之前,在我们出生之前,一切事都已经写好了。你要写东西吗?” 慕正光被她说得十分心动,他像小孩子一般率性答道:“要。” 徐萦则把纸和笔递给他。她随身带着便利贴、钢笔、火机,三者联并着发挥功能,有备无患。 慕正光还在想着同学刚才说的话,他心生感动,受到鼓舞,在纸条上写下:在“暗”降临之前,我们的心愿已经完成。 他把纸条递给萦同学。 纸条上的话,徐萦则第一次看到。但是,与这句话类似的话,她早就见过了。今年年初,同学写了一张很长的纸条在上课期间递给她,纸条上有一句与这差不多含义的话。 徐萦则心想:也许在那时我就该抓住机会给你答复,不过,现在给答复也不晚。在经历了第二次建模大赛之后,我们对彼此有了更深刻、更真实的了解,这时的答复也更深刻、很真实。 她用指尖划过便签,一笔一划刻出一个无形的字:是。 是和不是,两个答案都不算说谎,也不算准确的真相。两颗心是渐远还是渐近、事态往哪种方向发展,虽说早已注定,但就此时此刻而言,徐萦则书写的一字或两字确确实实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一字之别、一念之差,牵动的是两条相反的路。 徐萦则收回手指,她很开心:你相信我们的未来,也相信我们的过去,更重要的是,你相信我,你把写答案的机会给了我。 这一字落下,两人都感到无比踏实。从心中产生的力量,也变得更加强大。 徐萦则看到同学点头认可,想离他更近一些:“把你的左手伸过来。” 慕正光照做了。 徐萦则伸出右手,与他十指相扣,有无穷无尽的欢呼雀跃在她心间酝酿:小同学的骨头好像是比我强壮一些?自从有了渐近线,我以为我和他在身体强度上没有差距了,现在看来还是有一点点差距的。 徐萦则轻声言道:“我们定下第二个约定:尽力不违背心中的良善。” 慕正光想了想:别的恋人许下的约定都是海誓山盟,爱一个人到永远,永不背叛彼此,永远忠诚,直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不仅今生今世如此,生生世世都如此。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贵,无论是健康还是疾病……但到你这里,这一切全都不见了。不过,如果是由我来定约,我也会避开海誓山盟。永不背叛太容易,生生世世太虚幻,只要坚守心中的良善,便不容易做出出格的事、便不容易产生大的纠纷……“良善”二字看似简单,拆解来看无非就是良心、良知、善良、善意,但要想时时刻刻都坚守于此,难如登天。你和我的约定是“尽力不违背”,言外之意就是,我们也做不到恒定坚守良善,永远良善是我们的目标,而不是现状。 他说:“如你所愿。” 烤肉店里,光与则互传纸条,在一个最为平常的时刻中,惊天动地的历史画卷悄然打开。 第六十九章 级别分明研究院 慕正光付款时,徐萦则瞟见了价格。她猜到这顿饭不便宜,但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偶尔吃一次是合适的。 饭后,两人同行到慕正光家里,那时,显示屏上的信息已经更新。 地下一层,B区,一号会议厅。 慕正光提议道:“两点才开会,要不先看看手册?” “好。” 慕正光打开手册,他在目录上找到了一个关键词:发展史。 发展史很长,他连续翻动书页,只看他感兴趣的。研究院的发展史里明确提到了院长是上古者,十五副院长也都是上古者。 他看到院长的照片,忍不住笑出声来:在赛场里监考的那个人就是院长?院长亲自监考,真是敬业啊!研究院的风气好像还不错,哪怕是上古者,也未能高高在上,这太好了。 “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有一件。我在赛场上见到院长了,书上说他是上古者。由此可见,研究院的工作气氛还不错。” 徐萦则对工作气氛不感兴趣:“上古者?按官网上公布的比例计算,国内的上古者还不到400位。研究院里有多少位上古者?” 慕正光说:“院长和十五位副院长都是上古者。” “十六位上古者?是全部吗?” “应该不是。院长和副院长都在研究院总院,总院下面是分院,那些一级、二级、三级的分院院长可能也是上古者,不然没办法及时处理各地的惨案。” “哦。先看到这里吧。我想午休一会儿,会议厅见。” “好。再见。” 慕正光也有午休的习惯,但他的午休不那么严格,可以从下午一点开始,也可以从下午五点开始。送走了萦同学,他继续翻看手册,寻找自己的职位,站长。 站长分为两种类型:临时站长,正式站长。 正式站长有三个级别,划分级别的两个标准是:一、成功标记出三位决赛参赛者。二、在两届建模大赛中都位列前1/16。符合其中一个条件的,即为二级。全都符合,即为一级。全都不符合,即为三级。 一、二、三级站长的实权区别不大,无非就是谁先谁后的问题。假如启川市里有十二位站长,共同管辖五区七县,一级站长可以先选“办公区域”,之后才是二、三级。 此外,不同级别的站长的工资有较大差异,同级别不同工作量的站长的工资也各不相同。 管辖一座县城的三级站长,每个月的基本工资是52000。 管辖一座县城的一级站长,每个月的基本工资是84000。 管辖五座县城的一级站长,每个月的基本工资是100000。 5月30日14:00,B区一号会议厅。 厅里挂着红色横幅,横幅上赫然写着“学术交流会”五个白色大字。 宽阔的会议厅里灯光璀璨,音乐轻缓,座椅随意摆放,给人一种不严肃之感。好像不是来开会的,而是在路边吃饭或者参加露天的大席。要是在桌子上摆点吃的,那就更像了。 方桌、长桌、圆桌无序排列,椅子的排列更加无序。哪怕是同样的长桌,有的长桌配备两把椅子,有的则是三把、四把甚至更多。 慕正光的目光扫过人群,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便走了过去。 “同学,你换衣服了?” 徐萦则午休前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草绿色T恤,灰色长裤。烧烤时的油烟味沾在衣服上,她不是不能用运行力将其清除,但没那个必要。她还处于恢复期,要尽可能少地动用力量,能用常规手段解决的事,尽量不使用渐近线。 “嗯。走吧,那边有两个空位,我们过去。” 慕正光得意笑道:“学术交流会,你看我猜对了吧?” 尽管徐萦则是个很机灵的人,但听他这么说,她眼中还是出现了一丝错愕:你猜对了?你没有猜对吧。 她来不及组织语言,如实答道:“你说的是友谊交流会和学术研讨会。”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嬉笑着说了句玩笑话:“加在一起,全对。” 两人对面而坐,中间隔着一张小小的圆桌。慕正光看到不少熟人,齐文景、拿金币的人、拿相框的人……徐萦则也看到许多熟人。 熟人彼此相望,齐文景挪动椅子,他离那个有谱尼之力的女生更近了。 “各位都是第二届建模大赛的前1/16,在这场学术交流会上尽可畅所欲言、任意走动。在赛场上不能说的话题、不能做的事,在这里可以说、可以做,但一定要和平地做。” 主持人的发言到此结束,会场里的讨论声、走动声交织在一起,乱糟糟一片。 齐文景又挪了挪椅子,坐到那女生旁边:“嗨,谱尼。” 慕正光的手指颤抖了一下:哪有这么称呼人的?你的用意是不是太明显了?你是不是太大胆了?我还在这呢。 “嗨,索伦森。自我介绍一下吧,启川市徐萦则,二十二胜。” “启川市齐文景,二十一胜。” “启川市慕正光,二十二胜。” 这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 徐萦则率先报出战绩,她想借此“压制”齐文景:我欠你人情,这不假,但这不代表为偿还这个人情我要付出过多的代价。你愿意帮我,我当然会给你回报,但你若是想以此为要挟,那你一定是想多了。 慕正光说出战绩也有类似的含义:我们两个都二十二连胜,你二十一连胜,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齐文景不看重战绩:且不说徐萦则的二十二连胜是我让给她的,即便是那个真正二十二连胜的慕正光,我也有把握打败他。你们两人在这里报成绩,其实没什么好报的,那都是虚的。 徐萦则拿出纸和笔,在上面写了两串数字。她把纸条递给齐文景:“请问还有其他的事吗?” 齐文景接过纸条,心中窃喜,却面不改色地答道:“没有了。” 齐文景搬起椅子走远了,但没过多久,又有人来拜访他们。徐萦则认出其中一人是王筱雨,慕正光认出其中一个是拿金币的人。 在第二十一轮比赛中,王筱雨败给了詹道合。这是表象。更深层的内涵是,他们互相认可,心生爱慕,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吐露心意、发展感情。 两人在交流会上重逢,迫不及待地欢聚一堂。点金之力和财富之力,两者配合,自圆其说。 在第二十二轮比赛中,詹道合落败。对手就在眼前,他很想找那人理论理论,便和王筱雨一起来了。 詹道合心有不甘,他有很多道理要讲。但王筱雨没什么要说的,如果非要说点什么,那只能是对徐萦则道谢。倘若徐萦则没有标记她,那她就得不到额外奖励了。 徐萦则自认为她和王筱雨没有矛盾。你们气势汹汹冲到我面前,不是来找我的,而是来找他的。她轻声细语地问了一句:“王筱雨同学,这位是?” 她不是要问问题,而是给同学通风报信:你没见过王筱雨,但我这么一说,你就能明白这两个人里面有一个人对你无害,另一个人你自行应对吧。 第七十章 一见钟情难相配 詹道合想着不能在女生面前失了风度,便强压怒火,愤懑发问:“你凭什么能赢我?” 这个问题不管怎么回答都不合适,因为对方是带着愤怒和仇怨说话。慕正光没有义务帮那人化解愤怒和仇怨,更没有义务当那人的百科全书。他完全回避了这个问题:“那就要问你自己了。你要做自我介绍吗?” 詹道合固然很生气,但他还没有膨胀到在会场大打出手的程度。自我介绍?先把你的个人信息得到手,以后再跟你慢慢算账,可行。 慕正光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就算我不对你做自我介绍,你也可以通过你旁边的那个人得到我的资料。管理员和被标记者紧密联系,我和萦同学紧密联系,你要得到我的姓名和所在城市,不算很难。我干脆送你一个不值钱的人情,换取你的个人信息。 “詹道合。” “能不能详细一点?像我这样,启川市慕正光。” “芷州詹道合。”这五个字脱口而出,浑然一体。地名和姓名直接相连,不做任何停顿,他俨然是把自己当成一城之中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了。他这么想也没错,仅从建模大赛的排名来看,他确实是芷州第一名。 慕正光不咸不淡地回应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谁输谁赢都很难说。请问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詹道合无言以对: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赢了你当然可以毫无压力地这么说,你要是输了呢?那一局我发挥失常,再来一次,我一定能赢。算了,先不想这事了。等改天我去启川市逛一圈,顺便挑战你,取回胜局。 “没事了。”他说完话就掂着椅子往来时的方向走,丝毫没有顾及到王筱雨。 王筱雨想帮他说两句好话,但是看他走了,稍一犹豫,便来不及说出。 待那两人走远,徐萦则冷哼一声,轻声笑道:“你觉得他们般配吗?” 慕正光大大方方地展露他的不屑:“先有相互吸引的特质,然后才有相互吸引的渐近线,他们本末倒置,肯定不般配。就像齐文景一样,纯粹以渐近线作为衡量标准,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哪一类人。” 徐萦则的看法和他一致,她从另一个角度分析原因:“王筱雨一句话都没说,我问的问题她也没回答。她不是弱势的人,但詹道合比她更强势。可能以后会更般配一些,前提是能摆脱渐近线给人带来的幻觉和错觉。” 王筱雨和詹道合的配合充满偶然色彩。 不同于索伦森和谱尼,这两者既是兄弟又是宿敌,他们的关系一目了然,没有任何一个赛尔号的精灵能插手他们的关系。 “点金之力”和“财富之力”不完全对应,且不唯一。詹道合看中了王筱雨的黄金,王筱雨看中了詹道合手上的金币,但他们都可再选取对象,哪怕只从渐近线层面考虑,这种配合也是不稳定的。而且,即便两人渐近线完美对应、互相补充,也只是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 学术交流会持续的时间不长,也是半小时,倘若还需继续交流,私下里再说就行。慕正光和徐萦则不想在这地方久留,到散场时立刻离去。 今天下午的会议有两场。 在另一个会议厅,横幅上的大字标明了这是“老乡见面会”,慕正光和徐萦则第一次参加这种性质的会议。 既然是老乡见面会,那就不可避免地又要见到齐文景、王筱雨,但也仅仅只是见面。 慕正光和徐萦则平静地度过了这场吵吵闹闹的会议。 他们对别人既无欣赏,也无热情。别人不知道他们的战绩,对他们也无欣赏,也无热情。 詹道合的自我介绍是“芷州詹道合”,如果徐萦则和慕正光有意炫耀,他们大可在名称前面加上省份。虽说省排名还未公布,但不用想也知道,必是前三。 慕正光说:“研究院举办老乡见面会,有点像拉帮结伙啊!他们想分化参赛者?” “再多办几场交流会、见面会,明天就真的能开相亲会了。要不先算算怎么把分数分给亲戚朋友?卢浩、商禹、赵陈蒿他们还好吧?” 听到同学说起赵陈蒿,慕正光心里一惊。他不是害怕同学提起这人,而是他很在意男女的界限,突然被问到这样的问题,他不知道答案,有些不知所措。 徐萦则补充道:“不要紧张,我对赵陈蒿没意见。很多人都说男女之间没有纯洁友谊,那是他们自己做不到,但我们不一样。你认识她五年,我认识她四年,大家都是朋友,这太正常了。” “没事。我知道你对她没意见。” “嗯。请务必放心,如果我有意见,我一定会告诉你。算分吗?要是不算分,看看这些人也不错。” “算分不着急,等把亲戚朋友们约在一起,挑一个下午慢慢算就行。先看人吧。” “好。” 又一场会议在空闲的时光中平静地流走。 次日9:00,工作总结会。 发言的又是祝晨瑜,她把幻灯片投到幕布上,为这些未来的一级站长讲解细节和重点。 研究院的主要工作是维持秩序,总院和分院负责的方面截然不同,这场会议主要讲的是分院的工作内容。 研究院所有分院的所有成员在2021年第一季度一共击杀了174位疑似中古者的渐近者、关押了65位疑似中古者的渐近者、招募了26位疑似中古者的渐近者。 研究院对外的说辞有“疑似”二字,但是祝晨瑜很清楚那些人就是中古者。 看完了中古者的总体情况,祝晨瑜开始分析中古者里的特例。 尹沛尧,能让生命衰老、让物质腐朽。她让老师、同学衰老、死亡,并腐蚀他们的血肉,使其成为破碎的白骨。 崔耀恒,拥有复制之力。 胡玉熙,能对遗传规律造成影响。 陈明政,能干扰信息的传递。 “一阶渐近者的基本速度是10~50m/s,二阶渐近者的基本速度是50~340m/s,再往后,你们会到达三阶、四阶,基本速度远远超过音速。研究院以外的那些中古者,他们也会到达三阶、四阶,他们中的某一部分人会对普通人造成巨大危害。 “当他们的渐近域能覆盖一个县的时候,县里的人都不安全。当他们的渐近域能覆盖一个市的时候,市里的人都不安全。终有一日,我们所有人都不能置身事外。在这之前,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寻找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至关重要,迫在眉睫……” 会议结束后,祝晨瑜捏造纸和笔。 纸和笔在空中悬浮,随即飞到每个人的面前。 “你们把表格填完就可以走了,祝你们都能有所收获。” 表格上共有十二项:出生年月,性别,学历,年龄,姓名,半决赛参赛地点,决赛成绩,渐近率的大致范围,渐近线的大致名称,是否单身,是否有恋爱打算,对伴侣的要求标准。 慕正光填了与沙有关的力,徐萦则填入与风有关的力。 最后三项,慕正光和徐萦则填的都是:否,是,无。 下午,果然有一场改了名字、改了形式但意义没变的相亲会召开了,齐文景、王筱雨、詹道合都来了。 慕正光和徐萦则没来。 2021年5月31日夜里,参赛者乘坐专车离开基地,回到宾馆。 作者的话 第六十四~七十章回顾、卷末总结 第六十四章《天下第一谢心彤》 本章的标题是“天下第一谢心彤”,但重点写的是长江王张秋影的代言人喻宸。本章里一下子出现了几十位上古者,但是要说明一点,星主里的上古者和人类里的上古者要分开算。至于为什么要分开,第六十六章里写了一部分详情。 写红光的六段,涉及六个人,喻宸,张秋影,孟令寒,周序同,谢心彤,李应臣,后面五个人是从强到弱排列的。 长江王说勤国里有365位人类上古者,由此可算出上古者在人群中的占比大约是三百九十万分之一。 第四十四章就开始写标记任务,到第六十四章,这项任务的深刻用意终于浮出水面。慕正光标记了十个人,其中有三人进入决赛,夏沫、陈裕、齐文景。 这时慕正光已经发现第二届大赛和第一届大赛性质不同,他在第五十一章里发出的疑问“难道说大赛的目的或性质改变了”已有答案。 ———————————— 第六十五章《心思各异的众人》 在第五十一章的总结里写了“徐萦则比慕正光更外向”。本章里有这样一句话,“客厅里摆着一张茶几、一套沙发,众人围着茶几端坐,沉默不语”,从这里也可看出慕正光不外向。 在上一章末尾,“慕正光猜测,陈裕的比赛成绩应该不太好”,到这一章里也有答案了。 陈裕十六连胜。这个成绩超过了大多数决赛参赛者。但是,慕正光说的“不太好”不是和大多数参赛者对比,而是和拥有优秀渐近线的参赛者相比。 齐文景在比赛结束后还有用。 严格来说,他不是对徐萦则一见钟情,他钟情的是徐萦则召唤的谱尼。 本章的重点大概是这段话:虽然两人的肢体接触极少,但心灵彼此依靠,这种关系比友人、亲人、恋人、爱人更紧密。他以心的距离作为衡量标准,“更亲近”三字有感而发,真心实意。 虽然是重点,但不再分析。 ———————————— 第六十六章《星主的非凡之处》 本章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慕正光和齐文景的对话,两人商定好了获胜者的奖励。 慕正光获胜,得到分享加分的一半。齐文景获胜,得到联系方式。 这还是在慕正光提醒齐文景的情况下。如果慕正光不提醒齐文景,他的损失就更大了。 值得一提的是,齐文景先说了他想要的奖励,慕正光对此没有产生“特殊的看法”。 而且,慕正光说“她的联系方式我可以给你”,而我们又已知齐文景必败,无法得到奖励。由此可见,慕正光没有把徐萦则的联系方式当成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二部分,祝晨瑜的发言。 祝晨瑜讲的几乎全是重点。文中已经分析了“民间”“上古”“秩序”这三个词,现在来分析“权力”“约束”“随意”这三个词。 “我的权力远大于民间任何组织里的任何人”,从研究院所做的事、背后的势力来看,祝晨瑜的说法一点也不夸张。在这本书中,很少提及“民间组织”,一方面是因为“民间组织”已经被远远超越了,另一方面是因为…… “假以时日,民间的伦理、道德、法律、舆论都将无法约束你们……你们提前加入研究院,就能提前不受约束”,从这句话中也能看出研究院拥有的权力超乎寻常。并且,研究院还把“权力”分给了参加会议的中古者。之后分析职位的时候再具体说。 “只要你们不随意杀伤普通人,就已经在维持秩序了”,祝晨瑜的意思不是不许杀伤普通人,而是“不随意杀伤普通人”。 三个关键词说完了,接下来分析“职位”。 第六十七章里,徐萦则说了个词,高官厚禄。这个词加引号了,此处引号的作用是强调含义,而不是表示反语。因为这个词后面还有四个字,奖励丰厚,丰厚二字没有加引号,所以前面的“高官厚禄”是事实。 那么,研究院给的职位和报酬是否能算得上高官厚禄? 研究院给了几十万奖金,这显然是“厚禄”,毋庸置疑。 “城中大小事务,都由你们决定”“民间的伦理、道德、法律、舆论都将无法约束你们”,前者表现了自身对外界的影响,后者表现了外界对自身的影响。再加上“只要你们不随意杀伤普通人,就已经在维持秩序了”,三句话放在一起看,研究院分给这些人的权力足够大了。 其实,研究院让祝晨瑜来给这些参赛者开会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祝晨瑜是研究院副院长、是上古者,这样的人亲自到场、给参赛者开会,足以看出研究院对这些人的重视和尊重。 第三部分,两位主角的表现。 徐萦则在猜星主的来历,然后走神了。 这里不分析徐萦则的思考过程、判断依据,只看一段话:这个结论正常多了,但是,外力来源于哪里?来源于人?竟然有人敢利用“死亡”达到某种目的?这种行为是对生命的践踏!谁有能力这样做?谁有权力这样做?是让“暗”降临世间的人吗? 徐萦则对生命的态度是什么?她不赞成用“死亡”达到某种目的(说的直白一点就是,让制造问题的人从世界上消失)。 第四十六章写了慕正光对生命的态度:生命是极珍贵之物,即便是存在力,也无法用无生命之物创造生命,因此他很自然地认为无人能做到这件事。 徐萦则厌恶用死亡达成目的,慕正光否定了起死回生的大部分可能性(不是全部,无人能做到这件事,不代表这件事不会发生)。 两人从不同的角度理解生命、尊重生命。 之后再说一下“让‘暗’降临世间的人”,这个人是否存在,暂时未知。 徐萦则的猜测是否全部正确,也未可知。 不过,本章的旁白里写了,“徐萦则的这些猜测已经离真相很近了”“放眼全球,近三百位上古者星主齐心协力”。 最后,回归主题,星主的非凡之处。放上徐萦则的结论:在“暗”降临的那天,有人获得渐近线,然后死亡。这些人被一种外力赋予了“星主”的身份,渐近率下降,其中一部分人成为上古者? ———————————— 第六十七章《故事起初的死者》 在第一章里徐萦则说“这大概是个能改变人们的生死存亡的故事”,星主就是“改变生死存亡”的实例(星主经历了从生到死的过程)。 在前几章里很多语焉不详的事,到这时候大多已经说明白了,这一卷即将结束。 本章也分为三部分,普通交流,密谋,闲聊。 第一部分,普通交流。 普通交流没有固定的主题,通过两人的交流,引出了一个新名字,徐婉阳。 在交流的过程中,插入慕正光的回忆。 慕正光记得一中花了20万把当年的中考第一名“买”过去了,他问徐萦则“他今年高考,肯定不可能还是全县第一吧”。文中详细写了他对此事的想法和态度。 第二部分,密谋。 密谋是没有声音的,两人交流的方式是写纸条。 上一章里,徐萦则得出的结论都写在纸条上了。 直到此刻,慕正光依然没有放下对研究院的防备。 徐萦则防备的不是研究院,或者说她主要防备的不是研究院。她防备的是,时代。研究院只是时代里的一小部分。 在密谋之后,两人闲聊,讨论了齐文景的事,这是第三部分。 如果你没看过《赛尔号》,那就把这里的内容当成设定吧。由于齐文景并不贯穿全文,他的索伦森之力也只是某种人生的某一个侧面的某一部分表现,并不总是提及,所以这些设定你是否知道、这些剧情你是否记得都不影响阅读。 ———————————— 第六十八章《我誓昭昭出必践》 你是否还记得第五十八章的标题“我心匪石不可转”?“我心匪石不可转,我誓昭昭出必践”,这是黑公主婚礼歌曲,出自2013版《摩诃婆罗多》。倘若有一天你再倒回来看我对这一章的总结,或许你会诧异地发现,原来全书中最大的剧透就在这。 《我心匪石不可转》是两位主角的主场,《我誓昭昭出必践》当然也是。在这个章节中,慕正光明确写下,“在‘暗’降临之前,我们的心愿已经完成”。 本章中用了十八个字形容徐萦则,“因明智而乐观,因坚定而勇敢,因热爱而诚挚”。徐萦则考虑得更多、更长远,但她并没有因为这些长远的考虑而对未来心生胆怯。 从第一章到这一章,两位主角之间的关系固然是越来越亲密,但是第一章里他们不亲密吗?在那时就已经很亲密了,这是有渐近线做证据的。如果你觉得渐近线作为证据太抽象,那还有DNA的复制、生物书上有几只猫作为证据。 如果他们一开始并不亲密,而是在有了渐近线之后才变得亲密,那未免太充满功利性质了,那他们就是齐文景的同类了,虽然程度上没有齐文景那么重,但想法并无太多不同,而齐文景的择偶观在本书中是要被批判的。 来说点和标题有关的,我誓昭昭出必践。 两人定下了第二个约定:尽力不违背心中的良善。 本章里多次出现徐萦则的心理活动,但是定下约定的时候却没有写出她的心理动态。 我个人认为没有必要再写了,像是“因明智而乐观,因坚定而勇敢,因热爱而诚挚”“但就此时此刻而言,徐萦则书写的一字或两字确确实实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些话都能从侧面看出徐萦则为什么要定下这个约定。 而且,这时写了慕正光的想法,两人的想法是一样的。 慕正光的想法太长了,只分析其中两句话。 第一句话:永不背叛太容易,生生世世太虚幻,只要坚守心中的良善,便不容易做出出格的事、便不容易产生大的纠纷。 慕正光想要的不是“生生世世”,不过“永不背叛”还是很有必要的,但这件事太容易做到了,像呼吸一样简单,不值得为此定下山盟海誓。 反过来想,“尽力不违背心中的良善”,这个约定已经包含了永不背叛,因为背叛意味着违背良善。 第二句话:你和我的约定是“尽力不违背”,言外之意就是,我们也做不到恒定坚守良善,永远良善是我们的目标,而不是现状。 慕正光对双方的认知还是比较清晰的,如果他认为他已经做到了恒定坚守良善,那就很麻烦了。 约定的事说完了,把时间往回倒一点点。 徐萦则在纸上写了一个无形的字,这个字的作用在原文里写了:这一字落下,两人都感到无比踏实。从心中产生的力量,也变得更加强大。 总结一下:两人的力量变强了。 文中有这样一句话:今年年初,同学写了一张很长的纸条在上课期间递给她,纸条上有一句与这差不多含义的话。 年初的那句话在第四十三章,放上原文:其实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但是因为我在愿望中加入了其他“条件”,所以还差了一些。 现在的这句话是:在“暗”降临之前,我们的心愿已经完成。 这两句话的含义差不多,只是在程度上有区别。 最后,具体分析两人的语言和想法,把时间再往回倒一点点。 第一段:愉快的饱腹感让慕正光心满意足,他不由自主地赞叹生活的安定和美好:“如果‘暗’没有出现,或者是去年这时候我请你吃饭,那我们就要节衣缩食了。” 慕正光说的这句话基本符合事实,徐萦则没有反驳这句话,她说的“即便没有‘暗’,我和你还是会在一起。我们会经历高考,你考上末流211,我也考上末流211,还在同一所学校”起到的是补充作用。 第二段:慕正光心中闪过一丝黯然和惶恐……如果没有“暗”,我们还能有这么多的幸福吗? 慕正光的这种想法是人之常情,绝大多数人都会这么想,除了一小部分人,比如,徐萦则那样的人。 慕正光说“话虽如此,但肯定不如现在”,徐萦则对这句话的回复很长,抽出其中两句:到那时就会发现,命中注定困难和坎坷推动我们相遇,快乐和不快乐、这一切都推动我们互相眷恋。在“暗”降临之前,在我们相遇之前,在我们出生之前,一切事都已经写好了。 首先要说明,徐萦则不喜欢苦难和坎坷,第三十章里写了“我关心你,我想保护你,我想为你减去不必要的与无益的障碍和沧桑”。 徐萦则喜欢的是推动我们相遇、推动我们互相眷恋的“命运”,或者说人生。 徐萦则说的这些话,让慕正光不再惶恐,让慕正光能勇敢地写下那句话,让慕正光看淡了“暗”对两人的关系的促进作用。 ———————————— 第六十九章《级别分明研究院》 在第六十一章就借着詹道合的视角说了院长、副院长都有上古者水平,在本章中,两位主角从手册中得知了这一消息。 这里简述一下研究院的分级。 研究院总院里有院长、副院长以及其他职员,其他职员是客观存在且一定存在的,不然院长、副院长就成空架子了。 研究院里,院长最大。太行山王、澜沧江王是院长的合伙人,而不是上司。太行山王、澜沧江王的代言人在级别上低于院长。 总院下面是分院,分院院长的管辖范围不止一座城。第六十六章里写了四级分院院长能管辖1~2座城市。 总的来说,分院院长的管辖范围介于市和省之间,站长的管辖范围介于县和市之间。 本章里写了站长的基本工资,不包含奖金和津贴。 管辖五座县城的一级站长,每个月的基本工资是100000。由此可见,研究院给的工资还是很高的。 章节末尾慕正光和徐萦则在会议厅里遇到了齐文景、王筱雨、詹道合。 王筱雨首次出场是在第四十五章,齐文景也是在这一章中首次出现的。齐文景已经发挥出了他的一部分作用,比如,给徐萦则“让路”。在这一章里,王筱雨才开始正式发挥作用。 ———————————— 第七十章《一见钟情难相配》 齐文景对徐萦则一见钟情,其原因是谱尼之力。詹道合和王筱雨互相一见钟情,其原因也在于渐近线的契合和相似。 在第六十八章的总结里说了,这种择偶观是要被批判的,在本章中详细批判了这种择偶观。 “慕正光大大方方地展露他的不屑”,“不屑”这个词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先有相互吸引的特质,然后才有相互吸引的渐近线,他们本末倒置,肯定不般配”“可能以后会更般配一些,前提是能摆脱渐近线给人带来的幻觉和错觉”,两位主角说的话完全否定了这种行为的正确性。 “即便两人渐近线完美对应、互相补充,也只是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这句话是旁白。旁白也否定了这种行为的正确性。 从本章慕正光对待詹道合的态度上能看出,慕正光不轻易吃亏、不轻易生气。 慕正光和徐萦则说起赵陈蒿的事,从这里能看出两人之间没有隐瞒、没有猜忌,徐萦则不会因为不好意思而把某些想法、某些疑惑藏在心里。 “慕正光心里一惊”,他“惊”不是因为事情败露、不是因为他在防备徐萦则。从前文中能看出,慕正光和异性的交往很不自然(和徐萦则的交往另当别论),在他的意识中,他可能根本没有想过赵陈蒿好还是不好,所以徐萦则问他“卢浩、商禹、赵陈蒿他们还好吧”,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一章也没有写太多具体内容,这些会议是第二届建模大赛的收尾工作,会议结束,大赛结束,第一卷也就到此为止了。 “研究院所有分院的所有成员在2021年第一季度一共击杀了174位疑似中古者的渐近者、关押了65位疑似中古者的渐近者、招募了26位疑似中古者的渐近者。”勤国里的中古者不到15000人,研究院只用了一个季度就处理了265位中古者,效率很高。 ———————————— 《卷末总结》 ———————————— 【卷名】 本卷名为“一局定胜负”,“一局定胜负”指的就是建模大赛。在以后仍然会有一局定胜负的比赛,但不会再像这样大篇幅地描写了。 通过这几场收尾的会议,想必你已经看出来了,建模大赛是个“平台”。在比赛之后举办的见面会、交流会,这些会议为主角开阔了视野。 如果没有这个平台,与许多中古者相遇是件很难的事,与上古者相遇更是难上加难,因为上古者和中古者在人群中占比极少,不通过特定的方法将他们筛选出来,基本上不可能遇见。 比赛不是目的,但是因为有了比赛,很多人事物才有出场机会。当这些人事物正式出现之后,比赛就成了一件不值一提的往事,人们甚至会将它遗忘。而在这些往事中得到的收获、成长,却被长久地保留了下来。 换个角度想,如果没有比赛,主角要到什么时候才会见到上古者?再换个角度,即便主角见到了上古者,他们能认得出来那是上古者吗?不一定。 文中写了卿赴雨是上古者,那么文中有没有写两位主角确认卿赴雨是上古者?没有。慕正光见过周序同,但他也没觉得周序同是上古者,直到后来,他翻看手册,才恍然大悟。 或许有的人会说,没有建模大赛,那还可以走升级、争霸天下的路线,只要主角越来越强,迟早会有上古者凑到他们身边。但是根据本书的设定,这条路走不通。为什么?因为升阶速度几乎是固定的。 通常情况下,随着时间流逝,中古者和上古者的差距会越来越大。让上古者主动来到主角身边,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只能反过来了,让主角离上古者更近。 此外,本书不推崇跨境界对敌,二阶打三阶,从理论上来说没有胜算。 在第一届建模大赛里,徐萦则和卿赴雨的对决花了较多的笔墨,这是一场中古者和上古者的同阶对战。如果徐萦则用运行吸收把卿赴雨的渐近线全部夺走,她肯定能赢,但这么做风险太大,且不合情理。 在第二届建模大赛里,苏韬对战慕正光,虞清池对战徐萦则,都是秒杀,尤其是第二场,一句话就能写完,不需要任何细节,也不需要任何战术,优势巨大,无懈可击。 ———————————— 【剧情】 第一卷的剧情非常简单,也非常容易总结:“暗”覆盖世界,赋予所有人力量,主角得到力量,参加建模大赛,取得优秀排名,即将加入研究院。 说的更简洁一点,就是第一卷里主要写了两届大赛和两位主角。读完这一卷你会发现,故事中没有一个经常出场的配角、没有一个能引导剧情发展的配角。 没错,第一卷里确实没有这样的配角。第二卷里有。这是后话,我们还是来分析第一卷的剧情吧,或者说,第一卷写了哪些人事物、起到了什么作用。 为了方便大家理解、阅读,我把第一卷的剧情分为两条主线:主角,设定。 两条主线已确定,再次细分:主角?主线,主角?能力,设定?主线,设定?“暗”,设定?能力,设定?公平,设定?强化。 ———————————— 【主角?主线】 第一卷里写了两位主角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命运观、生命观、正义观、择偶观、恋爱观、婚姻观、家庭观、力量观、成长经历、思维方式、生活环境、童年往事、学习成绩、道德底线、个人追求、人生目标、兴趣爱好、人品、人格、人性、性格、习惯、外貌、年龄。 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关系、相处方式、对对方的态度、在对方心中的位置,这些都写得很多。 两人对家人、朋友、对手、敌人的态度,这些也写了,但是不多,尤其是对敌人的态度,写的很少,以后再慢慢补充吧。因为第一卷里的敌人很少、造成的危害极小,所以看不出主角对敌人的准确态度。 不严谨地说,第一卷对两位主角的刻画非常全面,只差一项重要的内容没写,那就是弱点(不是生活习惯上的弱点,而是能颠覆他们内心世界的弱点)。第二卷会写到。 以两位主角为主的章节有第一~三章、第七章、第十一章、第二十二~二十四章、第三十六~三十八章、第四十~四十二章、第四十四章、第五十~五十一章、第五十八章、第六十一章、第六十六~七十章。 ———————————— 【主角?能力】 在整整第一卷里都没有刻意压制主角的实力,虽然他们得到渐近线比大多数人晚了2~3个月,但是他们的排名非常靠前。尤其是到第二届建模大赛,排在他们前面的、与他们并列的只有上古者。 出于剧情构架的角度,主角不宜过早获得渐近线,不然很难表现出渐近线的能力。 主角十月份获得渐近线、进入一阶,十一月份大赛开始。假如主角七月份就得到了渐近线,那么主角在初赛、半决赛都能凭借速度优势直接碾压所有对手,而不必使用存在清除?声音、存在清除?理智,存在清除?胜利。 存在清除?声音是有特殊意义的,这种用法是文中出现的存在清除的第一种用法。 存在清除?理智是非常不常见的用法,如果这种用法不是出现在赛场上,而是出现在生活中,那就很不符合主角本身的性格特点和行为方式。 存在清除?胜利也是非常不常见的用法,文中只出现过一次。如果主角很早就获得渐近线,那他就不必使用存在清除?胜利,也不用承受力量失衡带来的影响。对主角来说,这或许是件好事,但是对剧情发展来说,缺少了过度使用力量的例子。 会不会有人问,能不能把主角的渐近率增加一点点,让他们不是中古者,而是近古者,甚至更差一点,然后逆袭? 答案是,不能。因为渐近率是确定的,就像力的类型一样,也是确定的,都是由人物本身决定的,不能更改。但是主角哪一天获得渐近线,这一点作者还是能决定的。 渐近率的事说完了,说一说渐近线本身。 存在力最初的三种用法,存在吸收、存在构造、存在清除。二阶时获得的新用法,存在标注。 三种特殊用法,域加持(100%、150%),倒计时(60min、30min)、加速计时(10%、14%)。这三种用法以及这些数值都不重要,它们是用来弥补域半径的差距的,在前期很有用。到后期,即便域加持是1000%、倒计时是0.1秒,也没有太大意义,因为对手不在渐近域里。 从剧情上看,这三种用法还有一个作用:量化。这些数字能直观地展示出能力的强弱。尤其是在初赛里,对手的渐近线很弱,效果极小、用法极少,这时就需要用数值分析战局。 这一卷里一共写了存在清除的二十种用法:声音、伤痕、理智、目光、外力、胜利、躯体强度、万物光、伤势、动能、渐近、泡沫、火种、影响、念想、绳线、气流、能量、风阻、头发。存在清除有无数种用法,以后不再总结。 ———————————— 【设定?主线】 分为两部分,与主角有关的部分,与主角无关的部分。 先说无关的,因为无关的比较少。 文中没有明确告知上古者的渐近线强于其他人的渐近线,而且也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一点。虽然随着剧情的发展,出现的渐近线越来越强,但那是因为渐近线太弱、渐近率太大的人,进不了决赛、走不到剧情后期。 接下来说与主角有关的。 主角第一次强化是在元旦那天(第三十七章)。徐萦则挖到同学录,辅助变量增加5%。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第四十章、第四十一章里慕正光得出的结论:渐近线和心思、心愿有关。实现愿望,力量强化。“暗”根据每个人的心思、特质、本质赋予人们渐近线,根据每个人的愿望书写力的强弱和渐近率的大小。被选中的愿望,大概就是长久停留在人们心中的那个愿望。渐近线与心相连,它是帮助人实现心愿的,它是通往结果的中间过程和必经之路。 ———————————— 【设定?“暗”】 慕正光想到的那些关于“暗”的信息仅供参考,不能全信,那些话没有经过旁白证实,不全面。 “暗”给世界带来了两种“物品”,能力和星主。 与星主有关的信息在前几章里有,不放原文了。 与“暗”有关的设定,比较多,放上原文。 谜团一般的黑暗,让生命的走向愈发离奇。它引导世人心意流转,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字:“暗”。 随心而动,如愿以偿,“暗”变幻莫测,人无力更改。 “暗”赐予所有人力量,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暗”注视的不是人的躯体,而是人的心灵。 世间什么样的人都有,“暗”遮蔽全世界,善人在其中活动,恶人也在其中活动,他们得到的“线”在力的层面上是等同的,不因向善与向恶而增加、减少。 无论是天赋型还是爱好型,或是投机取巧、无理取闹之人,只要心有所想,就有可能得偿所愿。在某种程度上,“暗”赋予人们的渐近线可以这么形容:你发现什么,便得到什么;你想要什么,便拥有什么。 这世间还有许多像他们一样的人,这些人看似与主流格格不入,是将要被大潮抹去、被史册剔除的边缘人,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心被“暗”加护,极有可能成为“佼佼者”。 “暗”在不同程度上满足了每个人的心中所想。 “暗”赐予他力量,让他把心中所想带入现实。 ———————————— 【设定?能力】 本书中的境界不需要通过修行获得,甚至不需要任何资源。 本书中有没有写到过修行或者与修行有关的事?有没有写到谁日夜修行,然后域半径突飞猛进?都没有。这样的事不存在。 到目前为止,作者有没有写过某个境界的小成、大成、圆满?有没有提到哪个人强行压制境界不突破,以至于同境界无敌,在下一个境界也遥遥领先?没有,都没有,没必要,也不可能。 建模大赛是武力争斗,但文中有没有写哪个人练了某种武术、某种技术,然后参加比赛?有。比如商禹的折纸技术、马明阳的魔方技术。但这些人不占据主流,更不起主导作用,这样的努力通常收效甚微。不管练了什么武功、什么技术,渐近线会改变吗?渐近率会改变吗?域半径会改变吗?不会。 渐近率代表着升阶时间。域半径对应的是渐近阶段。一阶、二阶、三阶……阶数的差距暂时不提,域半径直接影响速度,半径越大,速度越快。多练一练跑步,速度会上升一点点,但是在域半径的差距面前,这一点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从渐近线产生的那一刻起,一个人的上限已经基本固定,不需要为此付出任何努力,当然,任何努力都没用。由此可见,本书也不推崇所谓的修行和努力。 渐近线相当于工具,且有明显的强弱之分,手拿刀剑和手拿枪炮就是不一样。 渐近线能否改变?第一卷里只出现了一个改变渐近线的例子,张姿怡,但这个例子一般人不能模仿,也不敢模仿。 ———————————— 【设定?公平】 从渐近线的产生条件来看,它是最自由、最公平的,它与人的心相连,能帮助人实现愿望。 但是从渐近率的区分状况来看,它是最不自由的,从上古到当代,七重分布,一旦确定,难以更改。因为难以更改,所以人们会觉得不公平。 其实渐近线和渐近率是公平的。 所有人都有渐近线,渐近线从心中产生,在这种情况下依然与强大力量失之交臂,那就不能怪别人了。因为别人能抢走你的钱,但抢不走你的心。因为绝大多数人事物都不影响渐近线,所以渐近线很公平。 放上第二十六章里长江王张秋影的原话,“渐近线与人的身高、体重、外貌、年龄、性别、学历、天赋、才华、智商、情商无关,与权力大小、财富多少、身体是否健康、精神是否正常无关,与家庭背景、出生背景、成长背景无关,与遗传物质、生活条件、兴趣爱好无关”。 那么,“无关”到底是怎么表现出来的?渐近线与心相连,所以受身高、体重、外貌、年龄影响较小。但是文中没有说渐近率是由什么决定的,这是否意味着渐近率与身高、体重、外貌、年龄有关? 张姿怡精神不正常,但她的渐近线不弱。 朱笔戴文鹏和圆月郭祺玮的出身大不相同,但两人都是中古者。 像齐文景这类“莫名其妙”的人,也是中古者。 点金之力王筱雨,财富之力詹道合,这两条线几乎截然相反,但两人的渐近率差不多。 卿赴雨的兴趣爱好一点也不高大上,但她是上古者。 由此可见,渐近率与身高、体重、外貌、年龄也没有必然联系。 “无关”的另一种表现是“无助”。 即便权势滔天、富甲一方,也无法用权力、金钱换取强大的渐近线,也无法让当代者成为上古者。一切靠个人,心不变,渐近线不变。 在“暗”面前,权力和财富一文不值,这是全书的主要“价值观”。如果你觉得这么说太抽象,那不妨换个字、换个词、换一种说法。比如,金钱买不到生命,这是大多数人都能接受的道理。 由于“暗”远不能和生命相比,那就再换个说法,“金钱换不到真心”。渐近线和心相连,把“金钱换不到真心”稍作修改,改成“金钱换不到渐近线”。 也许你会说“张素天花了钱,渐近率下降了”,不错,确实下降了,但是线没变。而且,有钱的人很多,愿意施舍的人也有很多,渐近率下降的人却不多。就好比人们花同样的钱治同一种病,一段时间过后,有的人治好了,有的人没治好。 渐近线与心相连,在某些情况下,金钱也与心相连,这时消耗金钱或得到金钱,有可能让渐近率甚至是渐近线发生改变。 但是这种改变并不是花一百万买一瓶药水,喝下药水,一阶渐近率下降十天,没有这么简单的事。更不是把一百万投入渐近线,使其升华,这不可能。 最后再说一点,渐近线和家族、年龄无关,所有人都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谁也不比谁资格老。一般来说,长辈们没有能力为晚辈出头,因为有相当多的“老资格”,他们的渐近线、渐近率不如后人。 不过,虽然渐近线的强弱和这些人事物关系不大,但是在写到渐近线的来源时,往往会提到人物的生平经历。 这里要补充一点,即便有同样的经历,但不同人也会成长为不同的模样,得到不同的渐近线。 ———————————— 【设定?强化】 渐近线和渐近率是公平的,那么什么是不公平的? 不公平的是那些强化方式。 强化方式不是每个人都能想到,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 第一种强化,积量变数。增加积量变数或者辅助变量并不改变渐近线、域半径,对过渡以下的人而言,这种办法可以缩短渐近率。 喻宸提前选中天下第一,很有难度,但是积量变数一次加满,收获很大。戴文鹏失去了家人,他的积量变数离加满还差了一些。卢浩的积量变数也没加满,但是,他的积量变数很容易就加上去了。 总的来说,有了强化方式,增加积量变数很简单。要加满,有难度。 没有强化方式,增加积量变数很困难。 研究院掌握了强化方式,但不公开,这就是最大的不公平。 除了增加积量变数,文中还有其他强化方式。 张姿怡的心变了,渐近线和渐近率改变,这种改变在她身上表现为强化。 喻宸选中天下第一,积量变数加满,但她还在寻找半真半假的凤凰羽毛。由此可见,凤凰羽毛强化的不是积量变数。 徐萦则在纸上上写下无形的“是”,这个字的效果是“从心中产生的力量,也变得更加强大”。 本书中的力量体系、升阶方式、强化方式都是极重要的设定,贯穿全书。这些看似离奇、诡异的体系、方式并未脱离现实生活,该强的强,该弱的弱。有了这些设定作为框架和背景板,更适合主角的发挥。 ———————————— 【预告】 下一卷写到的事件与本卷截然不同,那时才有真正的配角出现。而且,下一卷里的渐近线更精彩,更强(虽然没有主角那么强),更令人羡慕。 “我有一种预感:如果我实现了这个心愿,我的力量将会获得非同寻常的强化。”这是慕正光的预感,在第四十一章里写了。到下一卷里会详细描写这种强化方式。 力的强度公式、与渐近率有关的因素、与力的类型有关的因素,全都揭晓。 时代变局、权力构架、我方阵营、敌方阵营、主角的弱点、创新创业大赛参赛者的去向,都将一一浮现。 这个故事像命运一样发展,各种各样的剧情在它该出现的时候出现。而且,剧情发展也只是一个途径,这本书真正要塑造的是在这所有剧情中做出选择、产生观点的主角和关键配角。 第七十一章 宙宇恒光的日常 慕正光从工作人员那里取回手机,电量竟是满的。 从这一刻起,他再次与外界取得联系,比赛的事正式告一段落。 打开应用,满屏都是红色数字,1、2……99+。他点开最数值最大的那一栏,那是他的小游戏群。大群早被他屏蔽,数字是灰色,但小群里有他的好友,数字显红。 慕正光很费力地滑动屏幕看上面的消息,突然看到有人@他“宙光,你是不是进决赛了”。 七天没回你们的消息、七天没登录。决赛五天,开会两天,好吧,你猜对了。慕正光给@他的人回了条消息:对,进决赛了,成绩很好。 虽说在网上暴露个人信息不太安全,但是,你猜到我进了决赛,承认这一点没什么坏处,毕竟你不可能隔着网线来找我的茬。倘若机会合适,我很愿意在线下见见你们。 “宇光上线了。决赛多少连胜?” 研究院没有公开参赛者的排名,但这不代表参赛者也要这么做,参赛者有权利把分数、奖金、排名、赛况告诉任何人。 慕正光在不说谎的情况下大致说了说成绩:“进决赛又赢了几场,还行。” 叹魂:“宇光的排名能不能在百万玩家里排第一?” 景园:“那不废话吗。全国前一百,不吊打百万玩家?发红包,发红包。” “难道宇光是上古者?” 从比例上来算,慕正光的成绩确实很像上古者。第二届建模大赛十八强,除了慕正光与徐萦则,都是上古者。 慕正光发了个总金额200、个数20的拼手气红包。群里共有207人,大多都是初高中生,今天周一,上线的人不多,活跃的人也就是那几个,20个红包大约够他们抢了。平均每人十块钱,能买几支冰棍。 红包一出,有好些没说话的人也出来了。 他看到他的“徒弟”领了红包,便@了他:“置换,本周BOSS帮我打了吗?” “置换”,全名:全世界发生了置换反应。 “打了,宇光号高配,简单。进了决赛,以后是不是不用努力了?” “不知道,等放暑假了到我家来玩,让你们见识见识国服前一百的水准。” “宇光家住哪?” “启川市。一座小城市。” “遂轮也上线了。” “遂轮”全名遂末轮回,是这个群的群主。 慕正光记得大家是在大群里认识的,后来由于大群气氛不好,群主和管理员昏庸无道,群内混乱无比,正经讨论游戏的没几个,一发攻略就被围攻。于是遂轮又开了个群,把大群里的几位高端玩家请了过去,这其中就有尘规、叹魂,还有他自己。 宇光、宙光都是指“宙宇恒光”,这是慕正光的昵称。慕正光长期在几个千人的大群里担任管理员,进了小群,依然担任管理员一职。他在游戏里有个战队,并建了战队群。他把一部分战队群里的人邀请到遂轮的群里,两者“混为一谈”,更显热闹。 小群建立至今,已逾半年。群里的十几位熟人是什么学历,他略有了解。 最年长的是尘规,正在读大学。星祀和他同级。叹魂和遂轮比他低一级,即高一。剩下的大多是初中生,比如置换、世花、慎独、汐夜、忽雨、纷回、景园、安生。还有少量小学生,像是渊临、辰砂、结声、言树。 “阿光大方啊,200的红包。” “还好还好。叹魂和遂轮,你们要加分吗?多的没有,但是十、二十分不成问题。” “我高考还早,就不要了。遂轮你要吗?” “我进半决赛了,加分够用。” “没事,不要客气,有需要就来拿。群里要拿分的人早点说啊,加分要在6月10日之前上报,过时不候。要换分的也可以说。” 假如两个人的分享加分都是224,他们把分享加分全给对方,就相当于把分享加分改成了自身加分。要想把分享加分送给别人,只需登录研究院的官网,找到加分那一栏,把分数和对方的身份证号填进去,仅此而已。 换分这件事不算太正当,但是研究院不仅不禁止,还大开方便之门,这一点从加分流程上就能看出。流程简易,门槛极低,无需任何验证和证件,只要一串号码就能相隔千里完成加分。不难看出,研究院有意更改人世间的“游戏规则”。 慕正光和这群人聊了半个多小时才退出聊天群,转而回复其他人的消息。 他先找到老爸,让老爸帮忙联系姑姑,又找到妈妈,让妈妈联系两位舅舅。姑姑家的哥哥姐姐,陈星烁、陈星霖,舅舅家的姐姐妹妹,张苏荟、张若彤,都是高中生,都在等着他的加分。 陈星霖上高三,不考虑亲疏关系,她将得到“三份”。张苏荟、陈星烁上高二,得到两份。张若彤上高一,只得一份。共计八份,每份40分。但这种划分只是初稿,具体细节还需面谈。 慕正光本来不打算把分数分给卢浩,在他看来,卢浩的分数不低,不用再加。但是,这位朋友好不容易进了半决赛,不妨再帮他一把,把他送进水木大学,这才是上上策。 徐萦则和他有类似的想法,她也在对水木大学打主意。 她在纸上写下的第一个名字是徐婉阳。 徐婉阳是大伯家的女儿,与她同校,今年上高三,即将参加高考。这位堂姐的学习成绩是兄弟姐妹之间最为领先的,往少了说都有六百分,往多了说则是六百三十。 徐萦则“偏爱”徐婉阳,想把她也推到水木大学。校园里多一个自家人,多一份照应。 但这么一来,分给徐婉阳的分数就太多了:以前考700分进水木大学都不太稳,想稳一点得710。把600加到710,需要110分。现在有了建模大赛,710是绝对不够用的,还需再加。 从比例上算,水木大学的招生人数约是考生总人数的万分之三。用最不客观的情况推算:假设这些人在建模大赛中也位列前万分之三,介于1/4096和1/2048之间,即十一连胜和十二连胜之间。保险起见,舍掉十一连胜的情况不看,只考虑十二连胜。十二连胜,加分143。大赛共有两届,所以要乘二。第二届大赛产生了分享加分,为了求稳,还要再加71.5,总计1067.5。按照这种算法,要分给她467.5分。 不过,徐婉阳一届四胜、二届十胜,已有加分114,再给她360分就行,略有盈余,确保更稳。 高一的堂弟徐铭菘,给他20分吧。虽说你们是亲姐弟,我不应该这么区别对待,但话说回来,也正是因为你们是亲姐弟,你不急着用分,所以我把你的那份分数给你姐,这也情有可原。如果你对此不满,你大可自己去跟徐婉阳说你也想要加分,只要你敢说,我就把分数给你。 此外,还有高二的表姐王可影,那是舅舅家的孩子。她选的文科,约能考530,给她添上一百分,考个稍微好点的大学就行,用不着给太多。 第七十二章 亲朋好友难估量 慕正光也在慎重计算水木大学的录取分数。他的算法和徐萦则相差无几,得到的结论几乎一致:1050分。 一号损友,徐萦则,她说她的分数够用了,不用再加。 二号损友,卢浩,一届八连胜、二届十一连胜,加分183,他的考分约是560,还需再补充307分,四舍五入,即为310。 在这之后还有三号损友商禹。商禹也进了半决赛,但他的考分低于卢浩、加分也低于卢浩,要把他的分数也加到1050,难度过高。 把进半决赛的朋友们都送到水木大学,最稳妥的办法大概是让他们互相换分,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四号损友赵陈蒿,五号损友郭松年,六号损友…… 773分,划去320分给亲戚,再划去310分给卢浩,所剩无几。齐文景那边还有352分可用,加在一起就是495。495分全都给商禹,他勉强能上水木大学。但是赵陈蒿、郭松年……还有村子里的那些族亲们,他们怎么办? 把卢浩、商禹都送往水木大学,应该是不合适的。幽龙城里有很多重点大学,和水木大学离得近的也不少。只需略微退而求其次,就能节约一两百分,这些分数足以再把另一人送入重点大学。 村子里有两位正在上高中的族亲,他们的爷爷和我爷爷是亲兄弟,我的童年是和他们一起度过的,虽说近两年来见面次数不多,但是也得帮一把,毕竟那些快乐的往事是实实在在发生过了的。 粗略估算,六位朋友、四位兄弟姐妹、两位族亲,共计十二人,共享1125加分。最直白的分法是平均分配,但亲疏有别,朋友和朋友之间也不能相提并论,平均分配最简单,也最愚蠢。 不对,分数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这和公平无关。我想让这些分数发挥最大作用,肯定得和他们面谈。6月7日、8日高考,稍晚一些,6月9日开会,夜里报分数。到6月10日,这事就尘埃落定了。 想到这里,慕正光又给老爸老妈发了条消息,让他告知兄弟姐妹们6月9日回原田镇一趟。 徐萦则的亲戚少一些,分数还剩了点。三位亲戚,徐铭菘给20分,徐婉阳给360分,王可影给100分。五位朋友,张相涵、季婉婷、侯留清、夏悦桐、孟续,一共给200分。还剩下93分,给光同学的亲戚朋友,或者给他本人。 6月1日上午,慕正光和徐萦则乘坐高铁返回启川市。他们下午三点多才回到县城里,两人在学校右边的十字路口分别,徐萦则让他把东西放好后赶紧到她家“密谋”,并顺便吃晚餐。 徐萦则告诉妈妈,同学今天来家里吃晚饭。 王虹予满心欢喜地立刻开始忙碌:车上的饭肯定不好吃,我提前烧饭,你们早点吃晚饭。等吃完饭了,不管你们是去学校还是有其他安排,时间都会充足些。 徐萦则看到妈妈一边给肉焯水一边洗菜,便主动分担了一部分工作量。 她拿起勺子,守着锅,等水开后撇去浮沫。她舀了两勺水到碗里,有几滴水洒到了灶台上。这时她忽然想起她能支配水元素,便放下勺子,操纵沸水流动,把浮沫和肉汤分开,浮沫聚拢、悬空,汤水清澈、沸腾。 王虹予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画面:“这渐近线真方便啊!” “嗯,确实很方便。” “萦萦,你伯伯、舅舅都在问你的决赛成绩,你看要不要告诉他们?” “不用。等6月9日下午我和他们见面了再说。分数我已经算过了,但还要再商量商量。” “好。6月9日你姐刚考完试,肯定能来。” “徐婉阳和王可影都要来,徐铭菘想来就来,不来也行。他高考还早,给他的分比较少。” “嗯。你做决定就好。你的分数也给自己留点,分数不都是越高越好吗?” “妈妈,我的分数够用了。诶,他来了,我去开门了。”她有1172自身加分,再加上590的考分,共计1762分。这分数虽然不是省一省二,但至少也是全省前二十,闭眼选学校和专业都没事。 “冰箱下面第二层有冰棍,你给他拿一个。等饭好了我叫你们。” 徐萦则把浮沫送进水池:“好。” 光与则进卧室密谈。 徐萦则翻动管理员手册,到折好的一页:“最晚6月20日就得给研究院答复。站长的工资好像也不好挣啊。” 她翻开的这一页,慕正光也仔细看过,并且也仔细思考过:站长的管辖范围是区、县。启川市有五区七县,我和她之中肯定有一个人要占据凭霖县。另一个人该去哪里?凭霖县与五个县相连,要在这五个县里选一个吗?还是说把目光放到市区?而且,给研究院的答复绝非“是”和“否”那么简单。要想正式入职,还得选准工作地址和工作类型。工作地址暂且不论,先把凭霖县拿到手,其余地点可以慢慢谈,但工作类型就不是那么好谈的了。 站长并非孤军奋战,他们有上级也有下级。由于第一届建模大赛只对高中生开放,所以通过大赛入职的站长都是高中生。在第二届建模大赛中取得优秀成绩的参赛者未被归入站长行列,他们都是所长。暂且不说站长和所长在工作项目、工作待遇方面的差异,仅从职级上看,站长管辖所长,同僚之间免不了要多打交道,这会占用人的时间和精力。对高中生而言,这种“占用”堪称负担。 站长是区、县里的一号人物,是名副其实的高官。然而站长除了要担负高官的职责,还要从事一项具体确切的工作。具体工作分为三种:调查员,执行员,档案员。简单来说,这三者承担的是故事中的起因、经过、结果。通常,调查员负责找出任务目标,执行员负责控制任务目标,档案员负责写任务报告。 调查员对人的专业水平有较高要求,被慕正光排除在外。执行员必然会涉及打斗,这一点有待考虑。档案员的工作似乎是最安全、最容易的,但是档案员的工作太费时,选了这份工作,高三的生活就会变得异常另类。 他琢磨了片刻:“你觉得执行员如何?” 徐萦则最先考虑的也是执行员的工作:“高中时期执行员每个月只需要出勤20个小时,每个星期要拿出一个下午……不对,搞错了,执行员的工作是额外的,站长本身也有出勤时间,虽说有我们举荐的人帮忙做事……” “同学,这些事情不着急,尽力而为就行。就算你把凭霖县治得乌烟瘴气也不可怕,反正咱们的职位只升不降,这是手册里写的。” “那倒也是,我想知道你举荐的人是不是都是你觉得好看的人?” 慕正光的心跳得非常快。被举荐者肩负着站长助理的重任,在工作期间。助理和站长不免常常见面。而他所选的被举荐者里,确实有几个是他觉得好看的。他如实答道:“好像有三个。” “你自己把握度量,别欺负人家。” 徐萦则一点也不担心他会变心,她怕的是他为了防止变心而做出出格的事,比如对下属实施冷暴力、给他们安排大量工作,这就不好了。 慕正光仰头答道:“昂,知道。” “我拿到凭霖县,你去哪?” “我去相邻的县。等一会儿对着地图再慢慢选吧。” “嗯,你的分数是怎么划分的?够用吗?我还剩下93分,要是不够,全都给你。要是够了,这些分也给你,补平我们的分数差距。” “其实加上93也未必够用,我已经把齐文景的加分也算进去了。你的分数是怎么分配的?我能听听吗?” “徐婉阳360分,徐铭菘20分,王可影100分,五个朋友一共200分。” 第七十三章 毕业合照终来到 慕正光的心颤了一下:徐婉阳的分数本就不低,你再给她加上360分,她一定能进水木大学。我们亲眼看见这位堂姐从当代者变为近代者,但她的元素属性不好,比不过卢浩的光色合一、商禹的纸木合一。而且,堂姐的力很不稳定,倘若以后有什么办法能把她的力换掉或者升级,那倒还好,要是没办法,那就算了。 徐萦则轻声提醒他:“喂,同学,你在想什么?” 慕正光打了个激灵:“我……” 没等他说完,徐萦则就嬉笑道:“我堂姐还年轻,现在没有喜欢的人,用不用我帮你美言几句?” 徐萦则根本没生他的气:你和我堂姐不熟,你们之间没有超出友谊的交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你初次见她就夸她好看。但这没什么问题,因为我也认为她好看。以前你遇到过比我更好看的人,以后你也会遇到这类人,这些人都只是无足轻重的过客。你是什么人呐?你是多看别人一眼,都觉得过意不去的人。你从不轻易认定一个人,可一旦认定,便不会轻易背叛。 “呃……那太好了。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堂姐?”慕正光知道她没生气,说到这里,他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6月9号,你上午有空还是下午有空?” “我和他们约的是下午。” 徐萦则说:“我晚上去见一见小婉,你6月9号下午把你家的人带到我家就行。” 慕正光已经有一两年没听过“小婉”这个称呼了。 他第一次见到徐婉阳时,发自内心地夸她好看。他问萦同学这个人怎么称呼,同学说“小婉”,然后他也这么喊,导致徐婉阳对他的印象极差。后来又见了几次,他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不良印象消除。这事已经过去五年了。 我们年少时总是容易争吵,称呼的事更是无比随意,绝不会因为她比我大一岁半,我就心甘情愿地喊她一声“姐”。我是这样,你也是这样。 在上小学、初中的年纪,我们的潜意识里存在着一种很不友好想法:用武力决定次序。徐婉阳打不过你,所以你不喊她姐。再者,你比她高,仿佛你才是年长者,你喊她“小婉”,习以为常,脱口而出,都不像是你刻意要坑我。 当然,自从上了高中,这种行为方式就彻底成为过去式了。她年龄比我大,叫声姐姐,这没什么羞耻的。称呼别人为哥哥姐姐,不代表我们处于弱势,更不代表我们不如他们。 “我刚才在想,徐婉阳的渐近线很不稳定,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改变。” 徐萦则心起微澜:你第一次提起她,虽然没说名字,但我看出来了。你第二次提起她,这也没事。你第三次提起她,嗯……可惜我还没有大方到能容忍你连续多次在我面前提起别的女生的程度,我暂时不想再听到任何与她有关的事了。 她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很自然地岔开了话题:“人各有命,渐近线是否稳定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帮她考上好大学,这很简单,帮她换条渐近线,这太难了。先不说她了,你的分数是怎么分配的?” “卢浩310。其余的还没定,亲戚有点多,给人一种有再多分数都不够用的错觉。你的五个朋友共享200分,是平均分配吗?” “不是。等见了他们再细分。我的分数是无偿给他们的,可如果他们不值得我提供帮助,那就只能降低分数了。” 两人接着分数的事又讨论了好一会儿,徐萦则帮他衡定亲疏关系,并一再强调,“分数是你的,你想分给谁就分给谁,与别人无关。即便你把分数都分给陌生人,他们也不应该对此有异议,你没有做错,错的是他们”。 慕正光听了她的建议,感到压力减轻不少。 光与则聊了很久,即便是理想中的“说不完的话”,在具体的时间段内也会说尽。迟迟没人喊他们吃饭,他们说完了要紧的事,便把手机拿来对照地图选了工作地址,而后各自做自己的事了,离得很近,却互不打扰。 这天他们回校时,惊觉又是一个毕业天。 高三的学长学姐们站在图书楼对面的广场上拍毕业照,即将离校的人们穿着各式各样的充满班集体特色的服装。 慕正光看见有一个班的班服是白色T恤,T恤上印着三角尺、量筒、磁铁、英文字母、双螺旋和一个不大不小的句号。在T恤的另一边,写着几个姓氏,想必是他们任课老师的姓氏。 一个班排好阵型、拍了照片,人群立刻散去,下一个班立刻接上。 徐萦则在等候拍照的班级里看到了徐婉阳的身影,她的班服是白衬衫和黑裙子。 “时间过得好快啊。我们也会有这一天吧?” 慕正光听出她语气中若有若无的惋惜和伤感:你也会为此事动容、犹豫吗?我想起来了,元旦那天,我翻看你的同学录时,你的语气、你说的话……你害怕别离。其实我也一样。呆在基地里的那一周几乎与世隔绝,虽然知道高考马上到来,但少有知觉。毕竟赛场里没有丝毫高考和学习的气氛,参赛者们不讨论这些事。没了学校里那种特定的氛围,我好像都快忘记了还有毕业这回事。你这么问,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徐萦则远没有慕正光想象中的那样坚强、理性。同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她也是个普通人,会为小事而感伤、遗憾。 而且,她也和很多人一样抱有许多不切实际的愿望,比如,让时间成为手中的线,或快或慢,或静或动,这样便不会再有分离,不会再有遗忘,不会再错过,不会再失去…… “小同学,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我们一定会有这一天,大概是明年的今天,或者提前一两天、推迟一两天。” 慕正光还是没说话,徐萦则也沉默不语。 两人站在图书楼的左前方,看着楼前的台阶上走过一个又一个班的人。 众人按照身高排列次序,按照交情挪动位置。快要拍照了,有人踮起脚,有人摘下眼镜,有人又在整理发型,其实那人的发型堪称一丝不苟,根本不用多作调整。 有人把手搭在其他人的肩上,有人比出“耶”的手势,有人满面春风,有人目不转睛,有人看向好朋友,有人看向比好朋友更亲近的朋友。 人们的容颜、表情、姿势被刻在同一张图里,他们颇费心思地展现出自认为最美好的模样,似乎只要照片不褪色、不磨损,照片里的人就都不曾变过。 慕正光终于想到了关于毕业的答案:“我们童颜永驻,永不更改。别人毕业,我们也毕业,别人成长,我们也成长。别人衰老,我们不衰老,别人沉沦,我们不沉沦。” 徐萦则稍稍安心,点了点头:“如你所愿。毕业好像也不是太可怕嘛。” “毕业本来就不可怕,可怕的是,再也见不到我们的同学、朋友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把最后一面给见了?不过现在想这些还为时尚早,对吧?” 慕正光越往后说,声音越小。他也隐约感到哪里不对劲:最后一面什么时候到来?是一年之后,还是很久之后?谁能说得清? 徐萦则心中蓦然划过一丝没有来由的悸动:为时尚早?你这话说的真轻松啊。要说毕业,还有一年,确实为时尚早。但是,无论最后一面何时到来,恐怕都不能称之为“为时尚晚”。不过,你我是何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世间能阻碍我们的难关只会越来越少。 “也许是我想多了吧。”徐萦则拿出手机拍下了图书馆前面的人群,“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再见。” 徐萦则出校,买了四只小猫。 “虽然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但我的力量也是自然规律。趁我还能承担后果,我想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如果这一切没有按照我想要的方向发展,我将收回这股力量。如果这一切恰好应我之愿,我也会更加慎重地使用运行力。运行清除,成长。” 两只猫被清除“成长”,两只猫保持原状。 第七十四章 但愿别时久未至 夜里上课前,卢浩向慕正光打听比赛成绩。 慕正光避而不答:“我有好几百的分享加分,你需要多少?” 卢浩思索了一会儿:我的分数约是750,比李默蹊高一百多分。我把我的分享加分全部给她,还是不能拉平。 “我的分数够了,如果你有多的,能不能分30分给李默蹊?让她也到700分。” 慕正光陷入沉思:你只要30分,这份心很难得。只是,在这个时代,700分不算高分。我记得李默蹊在第一届建模大赛里是四连胜,假如第二届大赛还是四连胜,那她的加分就是30。即便她能考600分,加上30分就是630。你十一连胜,自身加分120,分享加分60,你的分享加分全部给他,我再给30分也补不上你们之间的差距。 事实还要再差一些,她考不到600分,考580都悬。有了我的30分,她的分数到700了。但和你的750相比,是不是差太远了?我的初步计划是给你310分,你只要30,我都不好意思扣你的分数了。 我拿出80分,让你们两个都到750,然后再加200分,都到850?850分算是高分,但要去水木大学、幽龙大学,远远不够。1050分是把绝大多数特殊情况都考虑进去了的极端分数,分数“稍微”少点或许也能进水木大学,但没那么稳,“稍微”是多少? 假如水木大学每年的招生名额是4608,这个数字和第二届大赛的决赛参赛者是相同的。进决赛的至少有十四连胜,但是,高二学生的竞争对手也是高二学生,决赛参赛者覆盖十个年级,所以只需考虑排名前46080的人就行。 此外,水木大学和幽龙大学常年为第一的虚名争得你死我活,这两所大学在人们眼中区别不大,都是最佳选项,因此,46080再乘二。经过这两次扩增,由十四连胜者群体扩增到了十连胜群体。 十连胜,自身加分99,分享加分49.5。在公平交换的情况下,你给别人多少分,别人也给你多少分,所以分享加分几乎可以视为自身加分。两者相加,148.5分。 以排名作为基准,在理想情况下,参赛者们在第二届大赛中的连胜次数比第一届大赛多2次。八连胜,加分63,再加上148.5,就是211.5。 过去多年以来,考710分必能进水木大学。710加上211.5,921.5分。不负责任地说,921.5分可以冲一冲水木大学,毕竟不是每个十连胜参赛者都能考710分。 但我不能再给你降分了,不仅不降低,还要加把你们两个都凑到930分。大家都报考水木大学,至于能不能录取,那就听天由命了。或许明年还有加分,我继续给你们补分,直到让你们能考上为止。 卢浩看他一直没说话,迟疑着说:“30分是不是太多了?20分也行。” “不多,一点也不多。根据我的计算,只要有930分就可以赌一把水木大学。给李默蹊260分,给你180分,你们两个都去碰碰运气。你和她到什么进度了?” 你和李默蹊才刚开始有进度,就把分数全给人家了,那么进度过半的商禹,他一定也是这么做的。而且,商禹喜欢的人,黄紫然,她的考试分数更少,约为500。她的自身加分和商禹的分享加分加在一起约有30分,合起来就是530分。李默蹊、黄紫然不是我的朋友,我在算分的时候没有考虑到她们。既然你提出来了,那我就只能调整分配方式了。我的计划得全部推倒重来,真让人头大。 卢浩惊呼道:“440?你二十一连胜?” “不要在意这些虚的。我的分享加分不止440,你要是认为可行,分数就先拿着。” “不可行,太多了。” 慕正光没有否认:“我也觉得太多了。”这是慕正光的真心话,他计划给卢浩310分,但如果把李默蹊也考虑在内,那就要用掉440分,远高于他的预期。 卢浩说:“我和她拿一半分数就好。” “一半就太少了。谁让我的分享加分这么高呢?今天有好多班在拍毕业照,明年我们也会拍毕业照。一段旅程结束,下一段旅程开始,我还想在校园里见到你们。分享加分对我没用,但对你们很有用。这微不足道的分数,在你们手上才能发挥出最大作用。” 李默蹊听到了这场对话。分数对她的吸引力太大了,她努力学习就是为了分数、就是为了考上好大学,但是慕正光的260分,她从心底里抗拒:其一,和你有交情的是卢浩,不是我。其二,我和卢浩的交情一点也不深厚,卢浩的分数我都不想要,你的分数就更不能要了。 “你们算分不用算我的,我不用。” 此话一出,两位男生都有些尴尬。 慕正光叹息道:“我先给你留440分,你想到对策了再告诉我,最晚在6月9日下午之前。” 卢浩被她的话打击得无地自容:“不管她,她瞎说的。” 慕正光稍有忧愁:你们两个也真是的。李默蹊不要分,情有可原,你不能说人家瞎说啊!不想了,这是你们的事,和我没关系。你的440分我先帮你留着,等机会合适了你再来取。 你不来取也没事,分数不是每个人的必需品。分数就犹如渐近线,它也只是一种工具,是达成目的的工具,而非结果。有了精妙的工具,不一定有结果。没有精妙的工具,不一定没有结果。 商禹的分数也得从长计议。虽说那两人在一起有两年了,但是黄紫然未必会收下我的加分。黄紫然和商禹的分数差大约是30分,把这两个人的分数都加到930分是不可能的。 一个530,一个560,都加到600分?600分能考上211吗?很悬啊。或许能考上本省的211,但外省的肯定不行,除非去偏远地方。都加到650?这些心有所属的人,给他们算分得算两份,不容易啊! 我把增加辅助变量的方式告诉了我的朋友,朋友们信守诺言,没有转告给别人,这固然是好事。但从另一个角度上看,我的朋友和朋友的朋友,他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了,给人一种不踏实之感,不知以后能不能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若是找不到,那就只好“渐行渐远”了。 渐行渐远?这应该不是渐近线在这个时代的本意吧?把所有人的渐近线综合来看,真有那么多人许下“渐行渐远”的愿望吗?比起渐行渐远,似乎还有一个更值得重视的问题:渐近线本身有无主动性?如果“渐近线”也有思维甚至是人格,那就太可怕了。 第七十五章 光阴回旋又同桌 6月3日下午,放假。一所高中四个年级,学生们都抱着书走出教室。不是放暑假,而是高考放假。假期有五天,前三天布置考场,后两天考试。 高三教学楼前面的空地上,堆起了厚厚一层白色纸片。不久之前,纸片哗哗散落恍如幕帘,日光与碎纸一同随风飘荡。在离教学楼远些的地方,有纸飞机沉在那里。 往日,这栋楼的灯火会一直明亮到23:20,但今天那些光却早早地回避了。暗夜的帷幕在城市中飘动,成功触及这片晚睡人的聚集地。苦读的人换了地方继续奋战,决心以最卓著的状态迎接考试。 假日第一天,慕正光背着书包到徐萦则家,顺便吃早餐。早餐过后,徐萦则躺在床上,沙漏倒转悬在她身体上方。慕正光坐在她旁边,专心写作业。 这时的学习与分数没有太大关联,因为,他的分数足够了。学习是他的习惯,写自己想写的作业,也是一种乐趣。 半小时过去了,金沙静止,他停下笔。 高二下学习,到六月份,已经开始一轮复习了。 生物的一轮复习是最早的,三本必修,一学期学一本,两本选修,一个月学一本,到四月底,所有选修必修学完,生物进入一轮复习阶段。 学校为了让学生练做题速度、扩大题量,用的试卷不是标准试卷。以慕正光正在写的这张生物试卷为例,40道选择题,6道大题,要在一个半小时内做完。 在这半小时里,慕正光做完了所有选择题,且在第一道大题上填了几个空。 关于做选择题,他自有一套体会。这学期他买了一本挺厚的紫色《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生物》,只做选择题。做题的时候把猜出来的题目标注一下,把这些题目也当成做错的题,额外关注。这次猜对,下次不一定还能猜对。 慕正光收起沙漏,发现同学睡着了。他多看了她几眼,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便转过身去,把刚才那道大题做完,而后在心中暗想你已经吃过早饭,现在才八点半,多睡一会儿也好。 生物试卷之后是化学试卷、数学试卷、英语试卷、物理试卷。物理对他而言是最有难度的,比英语还要难。 当徐萦则醒来时,慕正光正在写第二张化学试卷。 她醒来后还躺在床上,两眼看着天花板上的灯,一动不动:“我睡了多久?” 慕正光停笔,转身:“两个小时。” “啊……还早。你作业写多少了?” “不多,一张生物,一张化学。” “哦。我也来写试卷吧!”话虽这么说,但徐萦则起床后第一件事是拿起手机查看消息,“齐文景找你约战,他问你明天下午有没有时间去凉涧县桃林镇白杨村青草桥。” “有啊,他不找我,我还想找他呢。他一个初中生,竟然也能想到高考放假,并在这种时候挑战我,不简单啊!” 徐萦则理了理睡衣的领口。我刚睡醒,可能衣着不太得体,你只看到锁骨倒是没什么,再往下看就不合适了。 “好,那我回复了,明天下午我们一起去青草桥。在别人的地盘,多加小心!” 慕正光胜券在握,胸有成竹:“索伦森之力的上限高不到哪里去,任何非本质力都只是雕虫小技。” “但他的渐近程度比你高,你别太大意了。” 徐萦则的担忧不无道理:渐近程度是他们两人迈不过去的一道坎。中古者与上古者相比,算不得优秀。我在决赛里遇到的最后一个对手,她大概是上古者。此外,我们得到渐近线太晚,即便渐近率相同,也比别人落后两、三个月。 慕正光说:“嗯,知道。齐文景让了你一场,得给他送一份礼物,要不就送现金吧,你看多少金额合适,你出一半,我出一半。” 徐萦则想了想:第二十二胜,我的奖金是22000,增加60%,约是3.5万。既然是还人情,那就要多给一些。 “你给两万,我给两万,一共四万。” “好。” “你给我让一点位置,我也来写作业了。” 慕正光和徐萦则坐在长桌边写作业,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两人做同桌时的岁月。那段岁月不算很长,小学两年,初中半年。虽然往事不再清晰可见,但那时的美好和喜悦都在心中永远铭记。 下午,慕正光开始写英语试卷。他一眼望过去,至少有几十个不认识的单词,还有几十个单词看着很眼熟,但具体什么意思,不太清楚。 徐萦则时不时看向他的试卷:这不行啊,错的太多了。你背单词的时候给自己省了多少事?一知半解可不好。 慕正光很小声地说:“你又看我的试卷。错了多少?” 女生拿起铅笔划掉了他写的两个字母:“不少。你英语能考到105,真是运气很好啊!” 一篇阅读理解有四道题,你错了两道,这正确率真让人不踏实。 “我没背单词。” “你有记忆银匙,用不着刻意背。一张英语试卷上大约有1000个单词,你不会的词告诉我,我给你逐个讲解。银匙有刻录功能,与你我有关的事更容易被刻录。” “在考场上用银匙?” 银匙功能强大,这一点慕正光深有体会。他用银匙编织水母幻象、步摇幻象,已成习惯。步摇是自己的东西,水母是自身选中的事物,编造这些还不算太费力。 与詹道合对战的那一场,我编织出人形幻象,且是时刻运转的人形幻象,只维系了不到半分钟我的体力就消耗过半。这是在赛场上的情况,在考场上或许会更省力,但考试时长远超过比赛时长。而且,考场与赛场不同,在考场上使用银匙合适吗? 徐萦则耐心为他答疑解惑:“银匙是你的,你想用就用。今年的考试新规上说了,拥有过目不忘、特殊视力、记忆回溯、读心、占卜等能力的考生,可以在考场上无限制地使用这类能力。” 慕正光惊诧且疑惑:“啊?你还看了考试规则!” “多知道点常识,有益无害。特殊视力,听起来有点抽象,可能是偷窥、透视之类的。这种人在考场上,全班人的试卷他都能看到,想怎么作弊就怎么作弊。你用银匙,比他们合理得多。” 徐萦则瞥见他改了一道题的答案:你做错了,我给你标出来了,可惜你改了还是不对呀。 “透视?” “我用旗帜做的衣服必能隔绝他人视线,这一点你大可放心。要听我讲单词吗?” “好。”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徐萦则帮他把整张试卷里的“未知词汇”都滤了一遍。 学以致用,又是一个多小时。 慕正光左手拿着银匙,右手拿着笔,那些单词的释义都历历在目、清晰可见。他做完了剩下的题目,并把前面做过的题也改了改,拿给同学看。 徐萦则的英语成绩比他好些,但也没好到全对的程度,能考到130分就是超常发挥了。她把试卷做了一遍,在他的答案中寻出几处明显的错误,其余的要么做对了,要么是她也拿不准。 在此过程中,慕正光一直趴在桌上,稍作休憩。 银匙的运行极大地消耗了他的体力,无论是刻录还是回忆,都不是特别简单的事。短期使用银匙毫无问题,但一次用两三个小时,很不轻松。 徐萦则小心翼翼地在他耳边轻言轻语:“不错,有进步。这几天放假,我的书都在家里。定一个计划吧,每天学习一小时,你看如何?” “好。” “你到我床上睡吧,吃晚饭的时候我喊你。” 慕正光立刻拒绝:“不用。” 我怎么能睡在你的床上呢?这多不合适、多不礼貌。 “行吧,不用就不用。” 没过多久,徐萦则听出他的呼吸声渐渐变缓,便知他睡着了。她把空调温度往上调了1℃,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拿起手机,给他拍了十几张照片才恋恋不舍地坐回座位上写作业。 傍晚,徐萦则喊醒他吃晚饭。 第七十六章 与齐文景的约战 6月5日下午,慕正光和徐萦则带上钱出发去白杨村。 公交车只能开到村庄八千米之外,剩下的路由他们跟着导航自己走。 徐萦则观察到他们的影子颜色极浅:“你长期放出渐近域?” “这是一天最热的时候,36℃,不放出渐近域降温减光,我的体力流失得更快。” “你都二阶了,哪有那么严重。你先收回去吧,我的力也能降温减光。” “好。” 路上偶尔有行人和车辆经过,他们怕撞到其他人,便没敢跑得太快。1/8音速,短程赶路足够了。 三分钟后,两人到了一个岔路口。前方依旧是可供两辆货车通行的大路,右边却是仅供一辆货车通行的小路。 小路上几乎不可能出现两辆货车相向而行的情况,可即便是两辆轿车迎面遇上,也必有一方要找地方停下,才能让另一方通过。 道路狭窄,两人降到1/20音速。 在村庄里赶路,跑得太快,容易错过目的地。从齐文景发来的图片上看,青草桥可不是什么大桥,它是建在水沟上的一座石桥,不华丽,不起眼,不仔细看,难以发现。 绿树如茵,泥土成路,在这种环境下,他们不得不再次减速,减到1/200音速,只比散步稍快。 路边有不少破屋,塌落的红瓦和残损的土坯昭示着那些房屋早已无人居住,年久失修。有些老旧房屋的门是完好的,但是墙已经不在了。更有甚者,院中长出巨木,地上满是苔藓和蕨草,墙壁被藤蔓遮盖,浓厚的绿色在死者家中生机盎然。 徐萦则问他:“你老家是不是和这很像?” “是很像。我读小学来到镇上之后,老家的房子就不住人了,但我家在的那个村庄比这边稍微好一点,这边的空置房子太多了。” 慕正光曾仔细观看过一间“死去”的房子。 那是一间建在路边的荒废土坯房,透过木门之间的宽阔缝隙往里面看,一片纯黑。 木门上没有锁,门两侧的土坯墙像混了泥水的雪,墙上有许多材质不明的白色碎片,像把划烂的碎纸浸湿、搅散、泼在墙上晾干后形成的,或是被烈日暴晒卷起的土皮。 屋檐下挂着两个破筐一个破篓,屋顶上的砖瓦要么发黑,要么发青,且大多缺边少角,甚至只有小半块。砖瓦下面是灰色合板,用在此处堪称物美价廉。 那家人很穷,穷到无法用电照明。每到冬天出太阳温度升高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坐到屋子外面。 起初,坐在屋外的有两人。后来,只有一人。再后来就一个人也没有了。 从生到死,自然而然,一点也不遥远。 人死了,房屋的外墙上贴了一块很新很亮的薄金属牌,牌子上印着三个红色小字:闲置房。 这样的画面让慕正光心生恐惧:你担忧的是分别,我担忧的是死亡。 徐萦则看出他的状态不太对,便关切问道:“你怎么了?” 慕正光无端感到心烦,言语间也有些敷衍的意思:“我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不好的东西。我们加速吧,齐文景肯定在桥边等着我们了。错过了也没关系,他会喊我们回来。” 徐萦则猜测:这段路程或者路边的景物,牵起了你心中的某些记忆和负面情绪。我不知道困扰你的究竟是何物,但我将记下这里的一草一木,只待有一天你向我讲述你心中的疑问,我与你共同面对。 两人加速奔走,路边的景物飞快倒流而去。 慕正光不再想那些烦心事。都说人生苦短,其实人的寿命很长很长,长得似乎看不到尽头,长得每个人都能肆无忌惮、毫无负担地挥霍当前的每一秒、每一分、每一天、每一年……以及人生之中的每一个过程、每一个阶段……死亡离我们还很遥远,无需担心。除非有哪一天,在我目光所见的未来中,我明确察觉到了死亡的征兆,再为此事做打算也不迟。而现在,我只需要做好我该做的事就足够了。 齐文景站在桥边,望眼欲穿。他在林荫下走来走去,身后跟着几个成年人。 离约定的时间还差了几分钟,他越等越急躁,一遍遍计算等了多少分钟、多少秒,还要再等多少分钟、多少秒才会等来“结果”。如此又过了一两分钟,他等不及了:“杨启逸,你去看看村里有没有人来。” 穿过村庄的路,只有一条。 杨启逸成功在路上截到了那两人:“你们是齐文景的朋友吗?” 慕正光远远就看见对面有人,一路减速,刚好在他前方不远处停下:“暂时不是,但我们是来找他的。” “那就是了,请跟我来吧!” 杨启逸带他们穿过树林、跨过房屋,来到青草桥。 齐文景正坐在桥边,他听见有人来了,立即唤出索伦森,驱使索伦森用翅须把他自己拽到桥面上:“你们终于来了。” 慕正光不想让无关人员旁观这场战斗,便指着那些人问道:“他们是?” “提前适应所长的工作。都是些罪大恶极的东西,听我号令,物尽其用。” 慕正光没想到他会这么大胆:你还没有加入研究院成为所长,就先干活了,真是“尽职尽责”呀。但你这活做得也不怎么样,把恶人招揽过来作为己用,虽不违规,但是得上报,否则有以权谋私的嫌疑。 慕正光问他:“我们的战斗,他们有资格旁观吗?” “没有。索伦森,六倍极光。” 六倍极光是齐文景改良后的招数。在动画中,极光只有两种“功率”,极光和十倍极光。六倍介于两者之间,刚好可以由六根翅须同时发动。他的六位追随者全被击飞,但都平稳落地。 齐文景摊开双手,摆出一副邀请的姿势:“这下就没有人打扰我们的战斗了。” 在比赛前,慕正光还要先弄明白一件事:“怎么定胜负?应该不是生死决战吧?” “行动范围无限,但要把对方打进河里才分胜负。不想掉进河里,就提前认输。” “可以用全力?超过音速也行?” “当然可以,只要你能做到。” “目前还做不到。我同意比赛规则,什么时候开始?” “就现在吧。寂灭!” 寂灭不是光束,而是一滴“水”。水滴形状的紫色光团远超音速,一闪而过,一瞬亲临。 慕正光早有提防,他发动存在清除,化解了紫光。 光团顷刻间浮现,顷刻间消失,就在这轻飘飘的眨眼之间,索伦森用掉了一次宝贵的释放必杀的机会,慕正光损失了一小半体力。存在清除生效,能量被抹消,过程很简单,就心念一动的事,但这件“小事”的消耗可不低。 纯能量体,一点即破,这不假,但是寂灭的能量过于强势,那一击若是打在石桥上,桥必会崩裂破碎。不难想到,如果寂灭打中的是他,他必定重伤且惨败。 慕正光借着消解寂灭的空隙从桥上跳到路边,纵身狂奔,拉开距离。在他身后,依次出现了人形谱尼、洋葱谱尼、金色索伦森、人形索伦森,四组蓄力时长不同的魔闪光几乎同时发出。 存在银匙描摹一切,刻画一切,此时的四个光球可不是虚招,它们带着强光强热,是极具威力的能量体,触之必定受伤。 齐文景呆滞了一刹,他回过神来,当即惊呼:“四倍极光。” 四道极光从索伦森的双手、双翅须中发出,极光击中魔闪光。 人形谱尼的魔闪光被极光抹去一半,人形索伦森的魔闪光被极光贯穿。 四组攻击,四次交锋,有高下之分,但未能决出胜负,并且,双方都没受伤。 “八倍极光。” 双手加六根翅须,八道紫光极力飞梭,把那四个虚影全部打穿。 第七十七章 不同的工作态度 这时的战斗节奏太过迅捷,双方都来不及决断出最准确的应敌之法,稍加思考就做出决定。 慕正光往后一摆手:“混沌魔闪光。” 混沌魔闪光是魔君索伦森的第五技能。 齐文景听到“混沌”二字,下意识地用了一个暂时还不属于他的招数:“混沌灭世决。” 混沌灭世决是混沌魔君索伦森的第五技能。 混沌魔君索伦森是魔君索伦森的进化形态,灭世决“理应”强于魔闪光。 两个紫色光锥撞在一起,魔闪光的光锥突破了灭世决的光锥。 显然,齐文景中计了。 在当前阶段,灭世决的威力顶多相当于九倍极光,等同于寂灭,但是齐文景发出一次灭世决所耗费的能量足以用出两次寂灭。 此招过后,索伦森的能量所剩无几。 “黑暗凝聚。追踪魔影。” 索伦森双手合拢聚出紫白色光球,光球外围是一个个转动着的极细白色光圈。他把光球连同光圈举过头顶,光球中散出两个紫色光团,成为两个分身。 “圣影流光破。” 谱尼的第五技能,圣影流光破,与混沌魔闪光对应。 跃动的火,流淌的光,明亮的线,飞烁的星,都从慕正光手中发出。 金光一闪而过,三个索伦森都被歼灭。 齐文景早就意识到他的属性被削弱了太多。不管削弱多少,只要还有获胜的机会,他都不想放弃,但是眼下,能量耗尽,他不得不停手:“我认输,你比我强。” 慕正光难得地谦虚了一次:“强一点点。” 齐文景和慕正光的差距不止一点点,但他在战斗开始前发出的六倍极光确实影响了他的发挥,他不是以最佳状态应战的。 在战斗过程中,齐文景抓住每一个合适的机会随时释放技能,而非你来我往、礼尚往来。 寂灭,四倍魔闪光,四倍极光,八倍极光,混沌魔闪光,混沌灭世决,黑暗凝聚,追踪魔影,圣影流光破,一共九个技能,他用了六个,对方只用了三个。 但事实上,慕正光使用的不仅仅是一次清除、五次魔闪光、一次救世光,存在吸收、存在清除、存在标注、域加持、倒计时、加速计时都在持续生效。 徐萦则一直跟在那两人身后,但与之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免被误伤。这时比赛结束,她从帆布袋里取出一个盒子丢给齐文景:“接着。” 齐文景接住盒子,诧异道:“这是?” 徐萦则说:“四万现金,有他的两万。最后一场比赛,我的状态不好,赢不了你,多谢你手下留情。” 因为我状态不好,所以我赢不了你。但是,我赢不了你,不代表你要手下留情,你手下留情了,所以我向你道谢。 齐文景打开盒子一看,确是“真金”:“他标记我,我的奖励增加60%,为什么还要再给钱?” “标记参赛者是我的工作,理应完成。你进决赛,我们奖励增加,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与这两人对话,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齐文景被风吹得有些飘飘然:“不用这么客气。” 徐萦则问他:“在决赛赛场上,你用了多少实力?” “不到一半。” 混沌灭世决本可以与寂灭不相上下,但在赛场上,这一击仅相当于六倍极光。从九倍降为六倍,保留1/3实力。 此外,索伦森的“输出功率”的上限是九倍极光,一旦达到上限,这一招便不可连续发动,而灭世决没有达到上限。也就是说,灭世决可以连发,或者在灭世决之后接上寂灭。由此可见,齐文景不但削减技能威力,还削减了攻击次数,这是又一种形式的保留。 “为什么要帮我?” 齐文景颇感冤屈:为什么帮你?那还不是因为你有谱尼之力?我想着你的力就算不是谱尼之力,至少也和谱尼有关,但就目前来看,你们都能召唤出谱尼,你们的力肯定都不是谱尼之力,而是某种幻力。事态已定,多说无益。一场胜局,对我无关紧要,你给我四万元,我也不算亏。你们都拥有幻力,你们两个在一起,才是最般配的。 “我以为你得到了谱尼之力。” 徐萦则引导齐文景主动承认错误,至此,她想做的事已完成:“哦,现在误会解除了。我和他的能力都不是谱尼之力。” “看出来了。你们还有其他问题吗?” 慕正光问道:“你的那些下属,他们做了什么、渐近线和渐近率如何、你是怎么抓住他们的?” 杨启逸在今年四月份干了件大事。 上古者、中古者在人群中占比极小,近古者的占比也不高,但比起前两者,近古者就太常见了。桃林镇里有几万人,按照四千三百分之一的比例计算,镇子里约有十几个近古者,杨启逸便是其中之一。 杨启逸四月份到二阶,到二阶后立刻干大事,灭仇人满门,事后逃之夭夭,可谓太愉快。 唯一不愉快的是,齐文景找上门来,把他打成重伤,他想要活命,只能答应这人的条件。 齐文景曾花了数日逐字研读研究院工作手册的某一部分。他在手册中找到了处理各种罪人的方式,其中一种是招揽为己用。 桃林镇里有相应的研究院机构,但是院方人手不足,杨启逸干了那么大的坏事,都没人去抓他,以至于他还敢呆在家里逍遥法外。 不过也正是因为杨启逸毫无戒心,导致他在家被打。 齐文景如实说了此事,但省略了研读手册的历程。说完后,他来了个总结:“其他人都不如杨启逸,天赋没他好,做事没他坏,只说他一个人就够了。” 徐萦则猜到凶案常常发生,但今日近距离目睹这些穷凶极恶的人、听齐文景亲口讲述这样的故事,她仍旧感到有些突兀。 “事情已解决,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们就先走了。”慕正光想问的已经问完了:我们不熟,还个人情,谈谈工作,这就足够了。或许以后我们之间会颇有交情,到那时再问你的个人经历也不迟。 “等一下,为什么你能消除我的寂灭?” 齐文景满心疑惑:战斗一开始,我们都在桥上,相距不过几米,我抬手即瞄准,寂灭瞬发且超音速。而且,我先放出寂灭,然后才喊名字,这是一次偷袭。你的渐近程度明明和我差不多,你的反应速度应该也和我差不多,为什么你能提前防备并消除寂灭? 为什么能消除你的寂灭?因为在你使用六倍极光的时候,我标注了你的能量,并构筑了存在清除的界。无形的界在我身边自由流动,它允许风通过、允许光通过、允许昆虫和细菌通过,但不允许你的能量通过。在寂灭触碰到界的一瞬间,存在清除生效,能量消失了。 慕正光回了他四个字:“无可奉告。” 齐文景深感不公:战斗结束,你们知道了我的渐近线是索伦森之力,但我对你们的渐近线知之甚少。你能用幻力召唤精灵,但是幻力能消除寂灭吗?你的排名是并列第十,排在你前面的那些人,他们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对齐文景来说,此战过后,他心里多了些焦虑和彷徨。 对慕正光和徐萦则来说,返程的路比来时的路更好走。一是省去了钞票的负担,二是填上了欠齐文景的人情,三是走过一趟的路,心里有数。 两人坐上回县城的客车,他们要先到凉涧县汽车站,再从那里转车返回凭霖县。 车上,慕正光向她说起他对齐文景的态度:“齐文景二十一连胜,是一级所长,这人的工作能力很强,敢想敢做,要不了多久就能被升为站长,说不定以后还会遇到,但是在他主动联系我们之前,我们不用找他。” “嗯。抓捕近古者当下属,他的效率很高。‘暗’降临13个月,有不少近代者都到二阶了,齐文景说的那些事、那些人一定会更大规模、更大频率地出现,研究院的工作很不好做啊!” 徐萦则略微有些担忧:杨启逸刚到二阶就胡作非为,有这种心态的人不在少数。二阶有元素支配能力,若是运用得好,能支配水元素的人就会在水边杀伤敌人,能支配火元素的人就会在火里杀伤敌人,能支配风元素的人就会在有风的地方杀伤敌人……谁先到二阶,借着合适的环境和条件,谁就能无限度地碾压一阶。 她的担忧成了她的压力:研究院选在这个月让人入职,时机挑的很好。若是再晚一些,等现代者也到二阶,就得同时应对近古者、近代者、现代者。现代者的数量约是近代者的十几倍,到那时再想控制局势就很难了。 慕正光和她不同,他可不会为这些“和他无关”的事而忧虑:“顺势而为吧,我们不为升职,也不会被降职。这只是一份工作,用不着全力以赴,更没有义务舍己为人、英勇就义。渐近线与心相连,公平公正,强大与否全看自身,谁也不欠谁。而且,那天给我们开会的人说了,只要我们不随意杀伤普通人,就已经在维持秩序了。” 徐萦则对时局的判断很准,但在工作上,她还保留了一部分幻想,比如尽心尽力、尽职尽责。光同学的话让她放下了这些不切合实际、根本没必要存在的要求和目标。她说:“我明白了。谢啦。” 作者的话 第七十一~七十七章回顾 第七十一章《宙宇恒光的日常》 新的一卷开始,往事告一段落。第一卷的时间段是2020年4月30日~2021年5月31日,时长13个月。近代者的一阶回归率是12~14个月,那么到第二卷起始,已经有一小部分近代者到二阶了,世道的混乱程度远超以往。 这一章前半部分主要写了慕正光的交友情况,后半部分写了徐萦则如何估算水木大学的录取分数线,以及怎么把分数分给家人。 慕正光对家人勉强能做到一视同仁,虽然是按照年级1:2:3给分,但差距不算很大。徐萦则更具有主动权,完全不按照比例,想给多就给多,想给少就给少。 说一下群友的称呼问题。有人把“宙宇恒光”称为宙光,也有称为宇光、阿光的,这很正常,因为彼此之间喊的都是简称。“置换”的名字很长,“全世界发生了置换反应”,简称“置换”。 总的来说,这些群友的名字,要么是两个字,要么是简称为两个字。如果,我是说如果,慕正光和这些人线下见面,应该也会喊昵称的简称,而不是姓名。 徐萦则的算分过程在文中写的很长,由于大家已经看了原文,这里简单总结一下:710(无建模大赛时考入水木大学所需的分数)+143×2(第二届大赛更长,但是徐萦则根据比例算分,所以比赛成绩相同)+143÷2(分享加分)=1067.5。 慕正光算的分是1050,因为他面对的需要加分的人太多,不得不冒一点点风险。但是,在第七十四章里,慕正光计算录取分数线的下限,那就不仅仅是冒险,而是失算了。 ———————————— 第七十二章《亲朋好友难估量》 这一章详细写了慕正光的算分过程。320分给亲戚,310分给卢浩,然后分数就不太够了。 列举慕正光和徐萦则的朋友的时候,那些名字都是按照亲疏关系排列的,最亲近的朋友排前面,最不亲近的朋友排后面。 文中没有具体说那些朋友的性别,但应该能看得出来。 慕正光的朋友,卢浩,商禹,赵陈蒿,郭松年,在第七十章里明确写了赵陈蒿是女生,后面那位郭松年是男生。 徐萦则的朋友,张相涵,季婉婷,侯留清,夏悦桐,孟续。前两个明确写了是女生,中间两个也是女生,最后那个是男生。 本章有一部分内容写到了元素支配在生活中的用法。后半部分主要写的是工作。 暂时不考虑代言人,研究院从上往下分别是院长、副院长、分院院长、研究站站长、研究所所长,这些内容第六十九章里写过。 从职位级别上看,加入研究院是不亏的,而且,这些高级成员的职位只升不降。 “只升不降”这四个字意味颇多,哪怕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工作做的很差、做的事很出格,他们的职位也不会降。从他们成为一级站长之后,就不用担心哪天突然被降职、撤职,没有这种可能。 因为职位只升不降,所以他们的上司顶多只能阻碍他们的升迁,而不能让他们降级。不客气地说,就算一级站长每天辱骂上司,他的职位也不会变。 也因为职位只升不降,所以不用看上司的脸色,不用阿谀奉承,不用溜须拍马,不用每天都战战兢兢。 从职权范围上看,加入研究院也不亏,因为真的能得到高官厚禄。 一级站长的管辖区域比较大(介于县和市之间,或者说介于县令和知府之间),这个职位的“含金量”非常高,甚至能在管辖区域内说一不二(上级不可能天天在下级的管辖区域里溜达,只要避开一些特殊情况,站长几乎不受约束)。 这一章还写了慕正光的选人标准、工作态度。这些标准和态度都算不上真正的错误,都只是人之常情的范畴。不要求主角做到大公无私,只要别做得太离谱就行。 选人这段对话能证实徐萦则在第七十章里说的“我对赵陈蒿没意见”,如果她对赵陈蒿有意见,那么,她也一定会对慕正光的异性下属有意见。 慕正光的这些下属的实力强于赵陈蒿,而且是慕正光觉得好看的人,此外,上级对下属天然有优势、上级和下属常常在一起工作,这些因素叠加起来,下属的“威胁”远大于赵陈蒿。 徐萦则不是想不到这些,但她不认为这些人是威胁,所以她能很自然地说出“别欺负人家”。 ———————————— 第七十三章《毕业合照终来到》 写了点童年的往事。别看慕正光和徐萦则现在好像很懂事,但他们小时候都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乖孩子”。 在感情的事上,徐萦则很信任慕正光,慕正光没有辜负她的信任,第二十八章里写了“与异性保持合适的距离,这是正常人该有的觉悟。再者说我已心有所属,更不应该与异性靠得太近”。 但是,徐萦则的信任不代表无限容忍,两人在一起,她有提出建议、意见的权利。 慕正光并没有因为害怕徐萦则而不敢说出真实想法,他对徐萦则说“徐婉阳的渐近线很不稳定,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改变”,这是真话。 虽然徐萦则问了他在想什么,但徐萦则不知道准确答案,如果慕正光想糊弄她,不说后半句话就行了,因为前半句话还比较客观,后面半句话带有关心的意思。 不过,徐萦则“心起微澜”不是因为慕正光关心谁,而是因为慕正光连续多次提起徐婉阳。即便慕正光不说后半句话,徐萦则还是有可能心起微澜。这也从另一个角度上证明了欺骗是无效的。 第五十九章里写了侯孟垄的往事,尤其是高中毕业时发生的事。在本章里也写了高中毕业时发生的事,但不是主角经历的,而是主角的学长学姐经历的。 从两位主角对“毕业”的态度上看,他们很珍惜高中生活,他们绝不会因为有了强大力量就远远离开校园,更不会把原来的同学、朋友全部抛弃。 回想第三十七章里,徐萦则缓缓念出旧友的名字,由此可见,她还想与这些人重逢,虽然这些人的学习成绩、渐近线、渐近率远不如她,但朋友还是朋友。 到这一章,徐萦则的弱点写的很明白了,她害怕别离。慕正光也害怕,但程度比她轻。慕正光担心的不是短暂分别,而是永别,也就是文中所说的“最后一面”。 在这一弱点的“指引”下,徐萦则在深思熟虑之后,主动干扰原有的自然规律。运行力固然也是规律的一部分,但这种规律不是自然生效的,而是徐萦则让它生效,它才会生效。 清除“成长”,生物无法长大,这种用法绝对不像徐萦则想的那样轻松简单,但她确实能承担后果。 ———————————— 第七十四章《但愿别时久未至》 这一章和前面三章一脉相承,继续算分。前面算的是最高分,1067.5和1050,这一章算的是最低分,921.5,但是921.5分风险太大,慕正光加到了930分。 710(无建模大赛时考入水木大学所需的分数)+63+99(慕正光以排名作为基准,所以两届大赛胜场次数不同)+99÷2(分享加分)=921.5。 上一章里才刚刚写到最后一面什么时候到来,在这一章,慕正光就付出行动了,把朋友、朋友的朋友全部送进同一所大学,那么,直到大学毕业之前,大家还是同校同学,最后一面至少是五年之后。 高考分数对高中生来说非常重要,学习过程可以不写,但是结果一定得写,而这个结果就是分数。 为了写明白结果,作者把计算过程放在正文里了。两位主角在算分,作者也在算分。两位主角算分,是为了帮助家人和朋友。作者算分,是为了让两位主角的形象、心意更真实。 慕正光的算分过程有两个插曲。一是李默蹊不想要分,所以卢浩也不太想拿分,慕正光没有勉强他们,而是暂时保留分数。二是给心有所属的人算分,得算两份,只算一份就相当于把两人拆开了。 最后一段写到了渐近线,这些内容都是主角的猜测,未被证实,且在短时间内无法证实。 ———————————— 第七十五章《光阴回旋又同桌》 这里的“又同桌”是指徐萦则曾经是慕正光的同桌,而在这一天,两人坐在一起写作业,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本章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徐萦则醒来之前,慕正光在写作业。 慕正光在得到分数和力量之后,并未脱离校园生活和学习生涯,徐萦则也是如此。 趁此机会详细写一写与学业有关的事,比如一轮复习、学习方法、课程的难度。写这些内容一方面是为了证明慕正光没有脱离校园生活、慕正光的学习方法和学习态度配得上他的分数,另一方面,作者顺便回顾一下往事。 在第五十五章中,本书第一次出现“生物试卷”这个词。曹晶楠做完一张理综生物试卷要35分钟,慕正光做完一张超大题量的生物试卷只要一个小时。 这部分有个重点,慕正光看着睡着的徐萦则,会觉得不好意思。在本章末尾,徐萦则看着睡着的慕正光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她的做法表现出来的是欣慰、欣赏。 第二部分,徐萦则醒来之后、慕正光做英语试卷之前。 与齐文景的约战即将开始。 慕正光用“雕虫小技”形容非本质力,这个说法很不谦虚。但是在第七十七章里,慕正光当面见到齐文景,他谦虚了一下。 徐萦则让慕正光“别太大意了”,之后两人商议给齐文景送什么礼物。 慕正光说“你出一半,我出一半”,徐萦则没有拒绝。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这笔钱应该由徐萦则全部支付,她跟慕正光说“你给两万,我给两万”,这是不是意味着徐萦则贪财、爱占便宜? 不是。徐萦则不缺这两万。如果她贪财、爱占便宜,她就不会想着给齐文景送礼物。 慕正光和徐萦则对对方的付出都不是金钱能衡量的。徐萦则接受慕正光的帮助,那是因为在她看来,两人的金钱不分你我。她今天接受对方给的两万,明天就能用其他方式还给他两万。 第三部分,慕正光做英语试卷。 慕正光的英语成绩不太好,这一点在第十一章里写了“徐萦则的英语考试平均分约有120,慕正光只有105,其中完形填空做的最差,错误率和正确率不相上下”。 借着背单词的事,引出银匙的另一种作用:用银匙刻录记忆,加深印象。 这种用法是合理的,因为考试规则里写着:有过目不忘、特殊视力等能力的考生,可以在考场上无限制地使用这类能力。 时代,改变了。 ———————————— 第七十六章《与齐文景的约战》 慕正光和徐萦则的渐近域共有的作用,降温减光。 第七十三章里写了徐萦则的“弱点”,这一章里写了慕正光的弱点。 为了写出这种弱点,本章用了大量环境描写。当前的环境、过去的环境、让人惊恐的环境,都有。 第四十六章里写了慕正光对生命的态度,“生命是极珍贵之物”。慕正光珍惜生命,恐惧死亡,他不敢面对死亡带来的变化。 下一章里他说的“这只是一份工作,用不着全力以赴,更没有义务舍己为人、英勇就义”也符合这一特点。 本章后半部分写的是慕正光对战齐文景。 在第一届建模大赛里,主角若是用了域加持、倒计时、加速计时,作者会特地写一写,到第二届建模大赛里,主角释放这三个技能时,基本不再描述,事后总结的时候会提到一些。 本章里同样没有写到这三个技能,但主角肯定用了,不然以他的速度,根本甩不开齐文景。 齐文景用寂灭偷袭,慕正光用存在清除抹消寂灭,这是两人互换的第一招。之后,四倍极光打破四组魔闪光,八倍极光击穿四个虚影。 ———————————— 第七十七章《不同的工作态度》 这一章里写了域加持、倒计时、加速计时这三个通用技能。 从这场战斗看,慕正光要打败齐文景还是比较容易的。如果说用存在清除、存在吸收直接作用于对手会显得“胜之不武”,那么,把作用目标改为对手的招数,就不会有这样的误解了。 存在清除的大范围用法,存在清除的界。 存在标注在战斗中的用法,赋予界选择性。 两位主角即将“参加工作”,齐文景起到过渡的作用,但是给徐萦则指引方向的是慕正光。徐萦则看到别人毕业都会心生伤感,她看到别人受害,也会心生伤感。 而慕正光就不一样了,与他无关的事,他通常都袖手旁观。这种态度算不上仁慈、善良,但这种态度也不应该被批判,毕竟慕正光没有主动伤害别人。 倘若每个人都有这种态度,那就不需要有维护秩序的人,不需要研究院,也不需要“研究院职员”这份工作。更何况,研究院对他们的要求本来就不高,只要不破坏,就是在维持。 第七十八章 沉寂标注未央宫 五天小长假,两人没有按照约定每天背单词一个小时。这项耀眼辉煌的计划,只在第一日被执行,到第二日有事耽搁了,在第三日便被彻底抛诸脑后。 假期的第三天,慕正光和徐萦则外出旅游,在旅游期间,作业、单词都“不复存在”。 徐萦则对此的说辞是:“单词随时都能背,旅游也随时都能旅,但在这个假期,我更想和你旅游,而不是让你背单词。” 这番话义正辞严,无懈可击。慕正光本就不太想背单词,经她这么一点拨,更是毫无心理负担地把背单词的事丢到一边不管不问了。他想了想,大约再过一个月,高中二年级的学习生涯就要被划上句号,在此之前来一次难忘的旅游也不错。 慕正光和徐萦则于6月6日清晨登顶华山。他们沿着人迹罕至、陡峭险峻的悬崖峭壁飞快攀爬,以常人难以构想的角度俯视山川大地、往来行人。 慕正光在群峰之间游走,他很享受此时的轻松和自由:“虽然这里的风景与渐近线无关,但是,现在的体会却是渐近线带来的。” 二阶的身躯比之一阶,已有了长足深远的进步,飞檐走壁不再是无稽之谈,爬山变成了一件很简单的事。 “渐近线?”徐萦则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打开手机查了查邻近城市的传闻,“去年11月25日,未央宫遗址公园里出现了未央宫,要不要去看看?” 慕正光想起恒河浮宫,便问了句:“是星主的宫殿吗?” “不是,但应该和星主有关。” “也可以,去看看吧。” “好。” 从华山山顶到未央宫,不算很远,但这两人走走停停,临近正午才到目的地。 张秋影和喻宸来的时候,遗址公园里只有地基,游客很少。 慕正光和徐萦则来时,公园里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千年前的宫阙忽然现世,且是“无主之物”,吸引了很多人前来观看。 慕正光和徐萦则在公园里转了几圈,大致弄明白了宫殿的面积、范围,然后他们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写纸条,交换纸条。 这种在课堂上经常用到的交流方式被这两人带出课堂,频繁使用。 慕正光的纸条上写着:宫殿出自星主的手笔,标注宫殿,或许能得到星主的信息。 徐萦则的纸条上写着:会不会太危险了?很有可能得不偿失啊! 慕正光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言道:“我的能力可以把有变成无。” 徐萦则一听这话,就知道同学已有十足的把握,想让他放弃,恐怕不太可能:“那好吧,你小心一点。” “嗯。”慕正光把手贴在墙壁上,发动存在标注。存在标注不能用于探索事物的本质,他只是想知道这里的墙和其他地方的墙有无不同。 存在力在墙壁中流淌,这座跨越时空而来的宫殿,像一个破了的碗,永远不会被装满。 徐萦则看他迟迟没有收手,颇为担忧:“怎么样?用不用我帮你?” “暂时不用。”慕正光收回存在力,他的好奇心已经满足,便不再做多余的事。在一年之前,他曾想过去恒河宫殿看看。今日,面对同样出自星主的未央宫,他的愿望在某种意义上实现了一部分。 他传给同学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这座宫殿好像是不存在的。 他标注一团水,能隐约感受到水的重量、温度,标注一棵树,同样也能体会到这些最常见的感受。但他标注未央宫,感受为“空”。 “我也来试试。”徐萦则放出运行力,标注这里的空气、微生物、地面、天花板。 徐萦则又写了张纸条:宫殿里的事物似乎永不变化。 慕正光看完纸条,点了点头,然后清除纸上的字迹。 “走吧,一直留在这里,可能会不安全,我们换个地方爬山,这次你别跑那么快。” 徐萦则说换个地方,两人便立即行动。 他们离开公园,在城里吃了午饭,而后赶往另一座历史课本里提到过的古城,停下,找地方爬山。 几千米的山、上万级阶梯。若世人没有渐近线,爬这座山大约要一个上午。若是中途停的太久,一个上午就不够了。有了渐近线,则另当别论。 这时约是一天最热的时候,徐萦则展开运行域,周围的温度骤然降低:“你别跑太快了,爬山还是一步步往上走比较好。” “可能要爬两三个小时,做好准备了吗?” 徐萦则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她取下挂在脖颈上的相机给他拍了张照片,又来了张自拍:“来时的照片已经有了,还差返程的照片。” “嗯,我们走吧。” 路上有商店、休息区、卫生间,山上有金殿、栈道、回廊,两人不急于赶路,他们时常停下来观看山势、观看游人、观看你我的脸庞。 蓝天,白云,绿色的树,暗色的影,灰色的轮廓,黄白色的岩石,蓬蒿色的枯枝……徐萦则新买的相机派上了大用场,各种颜色、诸多景象都被她以图片的形式“记录在案”。 慕正光深深怀疑她买相机就是为了旅游时多拍照。不过,她怎么忘了买自拍杆呢?不知道山上有没有卖这个的,要是有机会就买一个吧。 到下一个休息区,慕正光买到了自拍杆。 徐萦则拿到自拍杆后,爬山速度更慢了。 两人“缓缓”走到山顶。 今天温度不低,但山顶还很凉爽。他们在长椅上坐下,慕正光打开书包。书包里装着果冻、酸奶、薯片、火龙果,种类丰富,恍如野炊。 两人分工明确,男生的书包里装着食物和水,女生的帆布包里装着充电线、充电宝、抽纸、水果刀、筷子。 徐萦则对这趟行程非常满意。她不紧不慢地从包里取出刀和筷子,然后用水果刀把一个火龙果切成四瓣,双手捏住其中一瓣的两个角,稍稍用力一掰,果皮和果肉分离。她拿起一根筷子穿过果肉递给他:“我有点累,我们坐缆车下山吧。” 慕正光接过筷子:“好。” 野炊过后,徐萦则绕着山顶的金殿蹦蹦跳跳走了好几圈,拍了不知多少张照片。 慕正光跟在她身后,抬头、低头所见都是她。她穿着粉红色短袖T恤,白色长裤,扎着简易的低马尾直辫,散发着令人心花怒放的美感。他陡然想起多年以前也是如此。换言之,我们在一起很久了,虽然我的愿望还没有完全实现,但也没差多少。“暗”听到的我们的心愿,其实是已完成的心愿。倘若渐近线是心愿渐近线,而我们的心愿“已完成”,那么我们从“暗”中得到的收获,应该怎样形容、怎样定义? 第七十九章 强大力量的成因 下山的路和上山的路截然不同,从山的这一面上来,从另一面下去。 在缆车上,慕正光找同学要了笔和纸。 他提笔落字,写下一段很长的话:因为我们的愿望已经完成了大部分,所以我们的力量格外强大。如果“暗”的本意偏向“善”,那肯定有其他的因素在约束着“力量”。而且,这种“其他的因素”与“已完成的愿望”相反。或许可称之为,欲念。在一定程度上,欲念越强,力量也越强。研究院选择中学生和大学生作为参赛者,他们必然早就注意到了这种特殊性。我曾许下愿望,和你在一起。不仅仅是和你这个人在一起,更是让我们的心紧紧相连。我们为这个愿望努力,在努力的过程中,喜欢、欣赏、向往、爱慕、关心、照顾、陪伴、呵护,这些从我们心中产生的事物、我们长久以来所做的事,再加上我们本身的特质,形成无与伦比的绝妙力量。 徐萦则看后点点头,她在空白处写了两句话作为回复:我们的渐近线无与伦比,但我们的渐近率不如上古者。把力量拆开,分为“力”和“量”,心愿影响渐近线,欲念影响渐近率。 慕正光被这精彩的理论打动,他欢欣鼓舞,轻轻抓住同学的手臂。 徐萦则把他的手往下拉了一些:“虽然很不想打扰你,但还是要请你消除字迹。” 慕正光感受着她的手指上传来的温度,笑着发动存在清除,抹去纸条上的字。 夜里,两人依旧留在古城,同上高楼,灯下夜游。 次日,徐萦则起的很早。她敲开同学所在的房间的门,提出一个新的创意:“今天高考,要不先不旅游了,回去看看考完试的同学们?” 徐萦则的计划时刻变动,或者说她随时都会更改计划、做出计划之外的事。她对此并不感到气馁、沮丧,反而还十分乐意积极应对各种变化。 慕正光的变化不如她那么快,在这几天里他扮演的是跟随者的角色,他热衷于此,乐在其中。 “嗯。我们去给堂姐加油。” “堂姐?你的还是我的?” 慕正光一时语塞,欲言又止。 于是徐萦则便知道了他的想法。 “是我的堂姐吗……也行吧。” 徐萦则本不打算去给徐婉阳加油:给考生加油,这通常是只有父母才会做的事。其次,在考试期间见面,会不会影响到她的发挥?算了,你想去就去吧,万一她发挥失常,我多给她加点分就行了。我们同时高考、我们不需要为此事加油……给别人加油,大概也是一种难得的体会。趁一切还来得及,尽力而为吧。 这是一个落在启川市里的雨天。 夏日的天气变幻无常,前一秒还烈日当空火伞高张,下一秒却是带着热气和灰气的倾盆大雨。 慕正光和徐萦则都没带伞,但雨水困扰不到他们。连珠的雨幕在两人头顶散去,徐萦则对水元素的掌控已到了信手拈来的地步。 路上的水坑倒映出学校的标牌,本就模糊不清的水影被哗哗啦啦坠落的雨滴砸得四散纷飞,每一秒都有几百滴水从水坑中飞出,也有几百滴水汇入水坑。 驰骋而来的车辆碾过水坑,破碎的水花迸射飞溅,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凛冽的斜线,投显出倒转的世界。 校门口,等候考试结束的人很多。在大雨来到之前,那些人围在学校门口,从道路左侧排到道路右侧。他们的电瓶车、小轿车也是这么排列的,以至于这座小小的县城里也出现了堵车的盛况。 忽然间由晴天至雨天,熙熙攘攘的人群纷纷扰扰散去,他们躲到学校旁边的书店、奶茶店、眼镜店里……光与则不被淋湿,但也未能“免俗”,两人冲进一家卖辅导资料的书店,一派从容地打量着屋里的试卷。 室外的大雨愈发痛快,但只痛快了一小会儿就偃旗息鼓。人群自发地流向离校门口更近的位置,做父母的当然想早点看到他们的孩子。 突然涌入的人群顷刻间散去,店里又恢复了平素的宁静。 慕正光仍在专心挑选试卷,徐萦则在他身边静悄悄地走来走去,无事可做。她挑试卷只是一时兴起,仔细挑拣后没有找到想要的,便不再寻找。 今天上午考的是理综,离交卷没剩几分钟了。不说挤到学校门口,至少得出了书店才能看见到她啊!你一点都不着急嘛?徐萦则一等再等,终于等不下去了:“徐婉阳是近代者,她离二阶不远,很有可能是第一批冲出校门的人,你不去看看她吗?” 慕正光磨磨蹭蹭一拖再拖,不仅仅是因为他想买试卷,还有一个原因。 “我去看她会不会不太好?” “没什么不好的,她是我的堂姐,也是你的堂姐,以后免不了要见面。她高考后肯定有聚餐,我想让你也去,中午看她的时候提前说一声,刚好。” 徐萦则有意让他学会与异性交往,以及找准与异性交往的界限:在日常生活中,有些人不是想避开就一定能避开的。如果你总是不和同龄异性打交道,一见到这类人就远远躲开,听起来还有点不太正常呢。我们坚守的底线起到的是约束作用,倘若你把这种约束无限制地扩大,使之成为牢笼,那就有违良善的本意了。 “我也去聚餐?” “大伯肯定会请我和我妈去吃饭,你和我一起去,算是帮我分担火力吧!多一个进决赛的人讲述比赛心得,或者两个人都不说,总比一个人不说要好。” “有道理。” 慕正光放下手中的试卷,两人去到校门口。 铃声一响,有些学生几乎是全速冲出考场。 徐萦则看着这些人的模样,渐渐觉得时光流逝也有可取之处:若是没有之前的三年,便不会有此时的一瞬。虽然不太划算,但也是必经之路。不过,这段路程可以更轻松、更短暂。在不久的未来、在下一个时代,人间的艰辛和困苦,应当减少。 慕正光记得徐婉阳是个挺活泼的女孩子,但是,她直接翻过二楼栏杆往下跳,是不是太“活泼”了? “她……” 徐萦则也看到了这一幕:“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渐近线改变了人们的出行方式,在所难免。” “对,就像我爬华山的时候一样。” “嗯。”徐萦则伸手向徐婉阳打招呼,“嗨,阳阳姐姐,我和他来给你加油。” “姐姐加油。” 慕正光上次见到她是在春节期间,她在萦同学家住了几天。我们把她由当代者“提拔”为近代者,之后就没有见过了。 这份恩情,徐婉阳一直牢记于心。此刻重逢,她欣喜激动,随即想到,你们两个果然在一起了。 “谢谢谢谢谢。等我考完了请你们吃饭,你们都要来啊!” 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好。” 第八十章 何人驱使暗造访 6月8日17:00,英语考试结束。 徐婉阳家离学校不算很近,三人在校门口见面,以普通速度前行,走了约有二十分钟才到。 徐萦则走在中间,慕正光走在靠近车流的一侧,徐婉阳在最里侧。 慕正光的目光时常落在右侧:虽然已知你比她高四厘米,167和163,但不走在一起,还真感觉不出来。 徐婉阳扎着双辫,穿着白色T恤和灰色短裤,欢笑着和那两人谈起刚逝去的高三生活。 这个话题是徐萦则发起的。与刚毕业的人交流毕业心得,这样的机会可不多。更难得的是,堂姐和我们同校,她的老师有可能是我们的老师,提前了解一下,有益无害。 徐婉阳用钥匙开门,三人进到屋里。她看见家里只有一个人,便问道:“妈,我爸呢?” “他和你弟出去了,过会儿就回来。萦萦也来了,这位是?” 徐萦则很自觉地接过话茬:“伯母,他是我朋友。” 伯母毕竟是过来人,小孩子的小把戏她一眼就能看穿。朋友之间串门倒常见,但是到朋友的亲戚家串门,这关系就不一般了。那男生她见过,很早以前就见过。这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从小一块儿长大,真是好福气啊! “坐,都坐,别客气。阳阳,给弟弟妹妹拿饮料。” “妈,我才刚考完试。”考试前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考试后被“打回原形”,徐婉阳自是不大乐意。不过,她嘴上这么说,在行动上却没有丝毫怠慢。我不去拿饮料,难道让我妈去吗?那就太不合适了。 光与则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徐婉阳去厨房打开冰箱取了酸奶分给他们。 没过多久,徐萦则看到伯父和堂弟回来了,伯父开车带他们去饭店。四位年轻人在包厢里坐下,伯父又去接人了。 徐铭菘问了个他一直都想问的问题:“姐,他是?” 房间里没有别人,徐婉阳直抒胸臆道:“早跟你说了,少和你那些朋友混在一起。一到萦萦家就往外跑,连姐夫都认不出来了。” 徐婉阳这番话不无道理。她见慕正光的次数比徐铭菘见他的次数多,徐铭菘到徐萦则家里,那真是一分钟都坐不住,刚打过招呼就溜走了。见面次数太少,难免会生疏、认不出来。 她这话也有敲山震虎的成分:你小学初中时的那些朋友勉强和你考上了同一所高中,他们起到的作用有好有坏,但总的来说是弊大于利,你再和他们混下去,两年后的今天你就该痛哭流涕了。 徐铭菘感到冤枉得很:我见过他,也记得他,但他什么时候变成姐夫了?萦萦姐姐这么早就有心上人了?我以为他们是普通朋友啊!我在屋里看到他的时候没跟他打招呼,但谁知道我们吃饭,他也跟过来了,所以我才多问这一句。 “现在还不是姐夫,他比你大几个月,你喊他哥哥吧!这位哥哥可不得了,他的决赛成绩和我一样好。” 徐萦则的话既是解围,也是提醒。解围之意很容易理解,徐婉阳说是姐夫,但其实不是,你没看出来,这在情理之中。此外,我把他的成绩对你们讲明白,省得你们胡乱想象我们的关系。我们成绩一样,是平等交往,而非利益交换。 徐铭菘心头一震:全校能有一个进决赛的就够稀奇了,有两个进决赛的可谓皆大欢喜,而这两个进决赛的人竟然都坐在我对面? 这四人又聊了好一会儿,大人们才来。 徐萦则的妈妈刚一见到慕正光也挺诧异:你到我家吃饭,这没什么,我把你当自家孩子看,但她伯伯家的聚餐……来了就来了吧,早点见见也好。 在餐桌上,长辈们果然提起了建模大赛的事。徐萦则的成绩太优秀,加分太高,太引人瞩目,难以忽视。 徐婉阳的爸爸琢磨着考分是个绕不开的话题,晚说不如早说,早说不如现在说。他这么一想,便付出行动:“萦萦,你的分享加分有没有分给你姐的?” “有。我想去水木大学,姐,你去吗?我把多的分数给你。” 听到“水木大学”四个字,徐婉阳无比心动,但她很有自知之明:“分数会不会差太多了?” “不多,360分。” 徐萦则把分数给徐婉阳,从一开始她就不认为这种帮助是无偿的:我有我的私心,只不过这种私心恰好和徐婉阳的想法不谋而合。水木大学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名校,绝大多数高考考生都听过这所大学的威名,如果分数够,谁会不想去? 徐婉阳欣喜若狂:360分绝对算得上天文数字了。虽说“提高一分,干掉千人”用在这里并不妥当,但这360分足以让我的名次从前20000名突破到前200。我不确定有了这些加分之后,上水木大学稳不稳,但既然是你算出来的,我想一定是稳的。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要是不收下,那就太不识抬举。但要是收下了,这可是360分,我数学、理综加起来都未必能考这么多。分数太高,我不太敢收啊。 徐萦则见她沉默犹豫,便知此事可成,只需再稍微添一把火:“我和他明年也去水木大学,都是亲戚,离得近一些,做事更方便。等下次比赛再有加分,分数给铭铭,这次先给20分。” 徐萦则并不真的打算让徐婉阳为她做什么事。她想的是,在那座陌生的城市里,有自己喜欢的人、有熟悉的亲人,那么,城市便不再“陌生”。 徐婉阳思来想去,收下分数,此事告一段落。 慕正光旁观了这场合作,心中无端惊恐:我本以为360分不多,但这只是在我和萦同学看来。放在堂姐那里,这360分足以“改写”人生轨迹。把分数给你,你的轨迹改变了,同时至少会有另一个人也因此被改变轨迹。以往,加十分、二十分都是很少见的事,现在这些加分何止扩增了十倍,我和她都有一千一百多的自身加分。在入学的事上,武力占比如此之大,这种规则真的没问题吗? 在没有加分的情况下,在这场考试中,普通人和天才的差距顶多就750分,也就是满分和零分的差距。然而经过研究院的调整,750分变成了2000分甚至更高。“暗”给了所有人心愿渐近线,可是,所有人在得到渐近线之后,他们更加不平等了。 无与伦比的欲念大概是上古者的共同点,这一事实非常惊悚。虽说“力”与“量”对应的两种因素几乎截然相反,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难度很大,这个世界还有希望,但是,拥有最强力量的那批人依然是最不稳定的人。在“暗”赋予众人渐近线的同时,有没有为这些人埋下致死的引线? 慕正光打了个寒颤:远古渐近线,心愿渐近线,“暗”,这一切是谁引起的?如果是由时代发展而必然产生的,那倒还好。如果这些事的来源是“人”,那这个人……大概要成为许多人的敌人了。如果“暗”有独立的意志,那就更可怕了! 第八十一章 分数已定难先知 徐萦则在饭桌上谈笑风生,游刃有余。她注意到光同学的表情有些不太对,便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肘:“你要不要我的加分?我帮你冲全省第一。” 慕正光暂时不再多想,专心回答她的问题:“不要不要不要,你冲全省第一比我容易。” 两人的亲昵之语,在旁人听来有很多其他含义。比如,这两人的分数都很高。因为,想成为全省第一,自身加分和分享加分都得足够高。 “阳阳,要不你的分数给萦萦吧,你不是还有49.5分吗?” “妈,我、我……”徐婉阳支支吾吾,不好意思明说:你给我360分,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把这49.5分给你,但我还有我的朋友、和我一块儿玩的,她们都在等着我的加分,这可怎么办? 徐萦则婉拒了伯母的好意:“不用不用,再加49.5分我也到不了全省第一。姐,你把你高三用过的资料、试卷、笔记给我吧,我暑假提前看看。” 我把分数给你,是因为我愿意这么做,而不是想从你那里换取加分。你的分是你的分,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无权过问,这些分数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退一万步讲,你那49.5分我拿了也没用。看起来分数增加了,其实排名或许没变。 徐婉阳长松一口气:还好你没有坚持找我要分,不然我就得跟我的朋友们解释了。把试卷给你,我能做到。高考完了我还打算把这些书都卖了呢,你想要就给你吧。 晚餐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徐婉阳的爸爸开车把徐萦则、慕正光、王虹予送到校门口。高考结束,假期结束,今天有晚自习,不回校可不行。 “妈妈,我和他还有事要说,你先回去吧,我稍后就到。” 徐萦则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在饭桌上你肯定是想到了什么,拖延到现在才给你说话的机会…… 她拿出笔和纸递给同学。 慕正光把他对“暗”的猜测和构想全都写在纸上,并特别标注:这些事倘若是因人而起,那这个人最好不要成为我们的敌人。 徐萦则曾经想过制造星主的和制造“暗”的,可能是同一人。但这个人是否是她的敌人,她不太在意。 她说:“不用担心,命中注定的事,一定会发生,这是你常说的话。” 常说的话,也会被遗忘。有人在身边帮助、提醒,比一个人独自面对更轻松。慕正光收回思绪,不再为这些未来之事忧愁:“谢啦,我都差点忘了,我们的渐近线,足以克服许多困难。” “不仅仅是渐近线的原因。” 慕正光把字迹消除,把笔还给她:“同学,我好像想到了一个非常美妙的结论。” “什么结论?” “与善良的人交往,会让人觉得追求正义是一件美好的事。与邪恶的人交往,会让人觉得追求正义是一件愚蠢的事。” “有道理。虽然善良的人和邪恶的人看起来差不多,但是他们给人带来的影响截然不同。我很喜欢这个结论。” 两人在校门口分别。 放假时匆匆忙忙把书搬回家,但上学时就不急着搬书了,只需带上与晚自习科目对应的书籍和未完成的作业就行。 这几天慕正光的行程排的很满,放假第一天专心写作业,第二天约战齐文景,第三天旅游爬山,第四天返回,第五天赴宴,还余下一小半作业没写。 他不想写物理试卷。一道题做下来,试卷上写的满满当当,又是字母又是数字的,一看答案,都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算错的。要不找卢浩借鉴一下? 说起卢浩,不知道他和李默蹊谈好了没。以往总觉得分享加分不够用,但若是去掉你的那份,加分还是挺多的。齐文景输给我的分享加分约有350,但话说回来,他这个人可信吗?我明天是不是还得监督他把身份证号和分数填进去?不管了,留给你的那份分数,要是真的送不出去,那就交给其他人吧。 “卢浩,你要分享加分吗?” 卢浩唉声叹气道:“不清楚。她不想要分数,我也不要了吧。” “她要不要分数和你没有太大关联。虽然不能在同一所学校,但在同一个城市也不错。不管是什么人,哪怕是亲兄弟姐妹,在分数上也有多有少。两个人在一起,用不着分数相同。” 李默蹊坐在卢浩前面,慕正光是卢浩的同桌,他说的这些话,她都听得见。她和卢浩产生交集,当然有分数的缘故,但绝不是贪图分享加分。她想:你们两个讨论这些事都不避着我,是铁了心想让我收下分数吗? 卢浩还是很为难:“可是……” “可是她是你喜欢的人,你舍不得和她分开,对吧?” “对啊,所以……” “值得你喜欢的人,至少得是为你着想、想看到你变好的人。” 乍一听,慕正光这话很像是挑拨离间,但若是细想,他说的没错,只有贪婪、自私的人才会强烈抵制这句话。 李默蹊长吸一口气,假装没听到。 年少时的爱慕大多始于颜值,不一定要求很好看,但至少是自己看着顺眼、看着喜欢的。而这种爱慕一旦产生,通常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劝服的。卢浩坚持他原有的想法:“没事,我不急用分,你先给徐萦则吧!她要是能像徐……”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李默蹊,没再往下说了。 6月9日下午,徐萦则家聚集了不少高中生。 徐萦则,慕正光,徐婉阳,徐铭菘,王可影,陈星霖,陈星烁,张若彤,张苏荟。 徐萦则跟徐婉阳、徐铭菘提前说好了,让他们不要把各自的加分告诉其他人,只用说加起来380分就行。 慕正光花了半小时,在兄弟姐妹的注视下,把分数和身份证号挨个填入。 他尊重卢浩的意见,原本打算给卢浩和李默蹊的分数分给了其他人。商禹、黄紫然、赵陈蒿、郭松年和老家的那些人,他们的分数是第一批填入的,且是单独填入的,上午已经完工。亲戚的分数是第二批。 次序的不同并不完全代表关系的亲疏,慕正光这么排序的根据是:我的朋友们不太可能私底下讨论我给了他们多少分,你们也一样,但你们的爸妈一定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为防止你们回家后无话可说,也为了给我自己省点事,所以把你们聚在一起算分。虽说给你们的分数和我起初的计划很不相同,但终究还是以一种相对平和的方式落幕了。人这一生能算准的事,真是少之又少,谁会想到看起来最需要分数的卢浩最后一分没要? 慕正光对齐文景很不放心,万一那人出尔反尔,他就成好心办坏事了。他把他和萦同学的身份证号发给齐文景,让那人把352分平分为两半。至于齐文景有没有这么做,他并未监督。二阶渐近者若是有意搞点小动作,很难被察觉,既如此,还不如不再多问。 齐文景看到那两人的身份证号,颇受触动:你们只比我大了不到两岁?你们在一起至少有两年了吧?从年龄上推算,我是不是今年就能找到和我在一起的人了?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可不好,我也得尽快找到重要之人。我的分享加分是704,输给你一半,还有352,剩余的这些分数我不知道该分给谁,好像谁都不需要。算了,给我自己吧,等我把全年级的人聚在一起和他们换分。 第八十二章 分院院长赵妤曦 6月11日~20日是给研究院答复的日期。6月13日夜里,两人在徐萦则的房间里填了职业和工作地点。执行员,凭霖县、沉归县。 慕正光选中沉归县是看中了它优越的地理位置,沉归县一边与凭霖县相连,另一边与市区相连。 6月25日,周五。这天慕正光和徐萦则都没去学校,他们昨晚就回到原田镇。 徐婉阳比他们回来得更早,她带着旧书旧试卷赶到徐萦则家,三人都在等次日零点一到高考成绩公布。 徐婉阳等成绩,合情合理,她是今年的考生,分数和她息息相关。慕正光和徐萦则则是要以今年的考试成绩作为参照物,判断自己来年时的排名。 徐婉阳打开官网输入准考证号、身份证号,查询考试成绩。 与以往不同,今年的成绩分为十二项:语文,数学,外语,理科综合,物理,化学,生物,加试分,考试分,自身加分,其他加分,总分。 语文115.00,数学134.00,外语125.00,理科综合232.00,物理67.00,化学88.00,生物77.00,加试分0.00,考试分606.00,自身加分114.00,其他加分377.00,总分1097.00。 其他加分就是别人给她的分享加分,比360分略多。徐婉阳把分数分给朋友们,朋友们也会给她。 决赛参赛者的分享加分和自身加分相等,半决赛参赛者的分享加分只有自身加分的一半,未能进半决赛的人,他们的分享加分只相当于自身加分的20%。徐婉阳送出去49.5分,收回来的只有17分,其主要原因是她的朋友们没能进半决赛,分享加分太低。 徐萦则对这个分数很满意:“恭喜啊阳阳姐姐,你的分数肯定能上水木大学。” 慕正光附和道:“对,恭喜。” “哪里哪里,多亏了你们帮忙。我去看看排名。” 徐婉阳搜出一分一段表。表格之首,分数2806,考生人数1。 这成绩太惊人。 慕正光非常不能理解怎么会有这种人:四张试卷满分750,你加了两千多分,有这个必要吗? 徐萦则认为这人真是没事找事:分数2374,考生人数2,第二名比你低了四百多分,你为了第一的虚名,费了多大力气从别人那里拿分? 再往下看,还算正常,徐萦则这才放心:“还好还好,超过2000分的就五个人。” 徐婉阳没太注意考高分的,她在找她的排名。分数1097,考生人数95,全省前一百,水木大学稳了。多年的苦读,为的就是这一刻!虽然她的全省前一百水分很大,但看着这一连串的高分,她内心的喜悦不掺一丝水分! 今年的高考成绩显然会被载入史册,它代表着持续了几十年的考试秩序彻底崩塌。考试分再高,高到750,若是没有其他加分,连全省前一千都排不进去。 研究院用一种丧心病狂的手段打破了原先的不公平的规则,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毫无底线的竞争。有武力的人夺取他人分数,有钱的人购买他人分数,有权有势的人……总而言之,考试的不公平程度加深了。 假如徐婉阳没有她的朋友们给她的17分,而是只有1080分,排名96,那她要考水木大学就有点悬了。准确来说,全省百名之后,想进水木大学,都不太稳。 徐萦则算的分数是1077.5,但她没有想到有多少人在谋取分数,以至于1077.5不太够用。 慕正光算的分数上限是1050分,差得更远。他还算出了分数下限,930分。即便把卢浩和李默蹊的分数都加到930,他们两个还是考不上水木大学。不过,由于卢浩舍弃了分享加分,所以也就不必考虑这种后果了。 慕正光长松一口气:在加分的事上,我没有做错,卢浩也没有做错。如果我固执己见非要把分数给卢浩,如果卢浩收下了我的分数,那么大家就都不会如愿了。 凌晨,三人翻阅徐婉阳花“重金”购买的《招生考试之友》。那是一本挺厚的大书,但他们把目光锁定在水木大学,只看了薄薄几页就选好了第一志愿。在此过程中,光与则提前体验到了报考的乐趣。 徐婉阳再次感到弟弟妹妹们真是不得了,除了分数高,还有许多其他优点。那两人在相处过程中表现出的和睦、友善,他们的思维方式,他们的乐观和大方、积极和活跃……无一不令人羡慕。 6月27日,光与则接到通知去市里开会。 6月30日,研究院启川市分院,一位分院院长、十二位站长在会议室里齐聚。 坐在长桌主座的是启川市分院院长赵妤曦。十二位站长按照座位牌指示的位置依次坐好,离赵妤曦最近的是慕正光和徐萦则。 慕正光和徐萦则是一级站长,按照研究院的规定,有一级站长的城市,由上古者管辖。赵妤曦来到启川城,她的工作重心不是别人,正是两位一级站长。 会议开始,赵妤曦有感情地背诵了发言稿。 “座位牌下面压的是被举荐者的联系方式、个人信息和你们的工作证、身份卡,走的时候别忘了拿。研究院已经给你们的助理发了通知,至于他们愿不愿意承担这份工作,还需你们再做努力。让被举荐者成为助理,这是你们的第一项考核。 “研究院要做的事并不复杂,只是保持原有的秩序。如不加以管制,人与人之间互相残杀,迟早会杀到我们的亲人朋友头上。在你们各自的管辖范围内,你们有必要消除一切祸患。消除祸患不是为别人,而是为自己。 “好了,大道理就先到此为止,一个县城里有几十万人,就算你们有几十个家人,家人遇害的几率也极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别人的生死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他们遇害,那是他们运气不好?你们是不是都这么想?” 十二位站长神态各异,赵妤曦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到了答案。 “研究院对你们的要求标准很低,但那是入职标准,不是工作标准。我说一条最基本的标准,你们看看能不能做到:你们和你们的直系下属不无故杀伤他人、不杀伤同事。直系下属主要是指助理、所长。有没有人想知道什么叫无故杀伤? “我说四种情况作为底线。第一种,有人在考试的时候偷看你的试卷。第二种,你排队的时候有人插队。第三种,有人背后说你的坏话。第四种,有人当面说你的坏话。以上四种情况单独发生的时候,你把别人杀伤了,都属于无故杀伤。如果有两种及两种以上情况同时或先后出现,你们可以杀伤对方。 “那些副院长都喜欢强调‘普通人’,也就是一阶渐近率超过十二个月的人,他们不允许你们随意杀伤普通人,搞的那些不普通的人好像高人一等似的,这是不公平的,对吧?不普通的人得罪你们了,你们也可以杀伤,能赢就行。但是先说好了,你们要是打不过别人,我可不会帮忙。” 人们还没来得及领会这番话的深意,领导却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研究院给你们的好处不止工资和工作,你们的权力很大、特权很多。我找研究院为你们多要了两条特权,也许你们能用得上。 “第一条,这座城里已经卖出去且已经装修好的房子,一旦超过三年无人居住,房子的主人自动变更为研究院,你们可以取走这些房子,赠送或出租给那些你们认识两年以上的熟人。 “房子被赠送或出租时,会产生一个新的房主。未经房主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包括你们。如果房主超过一个月不回家,房子将会被再次收回。 “哪怕你们用掉了一百套、两百套房子,都不是问题,只要别浪费就行。如果我发现你们违规使用这一权利,我会从你合规使用的房屋中挑走一家人送到很远的地方。 “我和你们年龄差不多,我也是第二届建模大赛的参赛者,你们的需求是什么、你们的需求量有多大,我还是能猜到一些的,所以,建议你们量力而行。 “第二条,工作手册上写着超过九连胜的人或一阶渐近率小于等于14个月的人都可以被选为助理,我把条件放宽一点,只要你们的亲朋好友进了半决赛,就能成为助理。 “研究院的势力很大,多发几个人的工资不成问题。但是,如果让我发现有人违规操作,把没进半决赛的人也送进研究院,后果自负。 “从下个月起,也就是明天,你们就得亲身体验工作上的事了。把你们的助理也算入,启川市里共有研究院职员约7000人。分到每个区、县里约有600人,人数不少,但这些人暂时还不归你们管。 “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选的都是执行员,但你们是站长,除了出外勤、参加战斗,还有很多整体工作要做。我建议你们手机长期保持开机,在关键时刻,你迟到一会儿,就可能多出几十个受害者。 “当然,迟到与否全凭自愿,这份工作并非无休。但在非工作期间,你们最好偶尔看看消息。邮件随时都会发,不强制要求你们来,但不能一次都不来。 “我们初次见面,你们需不需要对我做自我介绍?我提议,我先来。研究院启川市分院院长,赵妤曦。我是上古者,我和你们的入职方式不同,你们自我介绍时加上工作地点、职位、决赛成绩,其他信息多多益善。” 第八十三章 人间常见上古者 徐萦则给他送了个暗示。慕正光正要开口,却被一人抢先了。 “合溪区陈思佳,二级站长兼执行员,二十连胜。” 慕正光心中惊疑:你的动作还真快啊,竟然抢在我前面了。 他简单酝酿,准备发言,但萦同学也比他更快。 “凭霖县徐萦则,一级站长兼执行员,二十二连胜。” 徐萦则想的是:我让你先说,你没抓住机会,你的气势下滑了,那就我先来,你顺着我的话往下说,我们互相补充。 慕正光愈发看不明白了:你比我先说?呃……那也行吧。你先我先都一样,不分彼此。 “沉归县慕正光,一级站长兼执行员,二十二连胜。” “凉涧县叶绯,三级站长兼档案员,十八连胜。” “岩山县崔敬浩,三级站长兼执行员,十七连胜。” “白石县梁松林,三级站长兼执行员,十五连胜。” “三洲县蔡欣如,三级站长兼档案员,十五连胜……” “西溪区陈泊冰……” 五区七县,十二位站长,以某种莫名其妙的顺序做完了自我介绍。 赵妤曦在他们的声音中“听”到了许多别的东西:与情绪对应的“温度”,与力量对应的“硬度”,与喜恶对应的“色彩”,与真假对应的“味道”。热烈情绪对应高温,比如陈思佳、徐萦则、慕正光,冷淡情绪对应低温,比如叶绯、崔敬浩、蔡欣如。 万物通感,便是如此。 “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如果要私底下进行聚餐、野营,可以找我帮忙。今天的会议先到这里,一级站长留下,其他人可以离开。” 会议室里只剩三人。 赵妤曦盯着那两人看了好一会儿:虽然徐萦则看起来很年轻,但绝不是娃娃脸,也不是所谓的可爱型和幼态,因为她本就是那个年纪的人,年仅十五岁,稚气未脱,神采奕奕,健康,青涩,强壮,有活力。不过有一点是绕不开的,那就是这个女孩子真是一个大姑娘了,但她没被染上成年人的那种成熟和情调,不掺杂一丝污点。不看这么深,只看表面,她皮肤白得发光,身材、容貌都无缺点,五官、面庞虽不能称之为绝美,但也不该遭到任何贬低。慕正光看起来也很年轻,他也不到十六岁。他没有徐萦则那么白,但他的肤色也很令人羡慕。不恰当地说,这男生大概也能称得上肤白貌美。徐萦则给人的印象是青涩、稚气、美好,慕正光给人的印象是精致?华丽?呆萌?都有点像,但都不全面。而且,看这个人看久了,竟会觉得他有点……可爱? 赵妤曦从会议桌抽屉里取出两张纸递给他们:“这是你们两个在决赛里遇到的最后一个对手的个人信息。你们可以交换着看,有什么想法就直接告诉我吧,不用隐瞒。” 这既是她对那两人的测试,也是表达善意、表示拉拢。自从成了洞庭湖王的代言人,她的雄心壮志就愈发高涨起来了。 这次调到启川市,手下有两个可培养成分院院长的站长,是不是可以借此机会操控全省?站长分三级,这三级没有明显的职权差别和待遇差距。分院院长分四级,一级分院院长管辖十~十四座城,四级分院院长管辖一~二座城,省内有十七个地级市,假如三位分院院长同心协力,是否能全部拿下? 苏韬,出生于2003年3月22日,在第二届建模大赛中排名第四。一阶渐近率167~172天,渐近线疑似遗忘之力。 虞清池,出生于2001年12月10日,在第二届建模大赛中排名第七。一阶渐近率167~172天,渐近线疑似凝聚力。 徐萦则问道:“上古者的渐近线都这么简洁吗?” “只是个名字而已。遗忘之力、凝聚力,其实都不如优秀中古者的力,不如复制之力、不如抽象形式的遗传之力,也不如你们的力。慕正光站长,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他们的渐近率?”慕正光很想知道赵妤曦是如何得知其他人的渐近率的。 “能看穿别人的渐近率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我夸你们,你们竟然不谦虚,这倒是很稀奇。我问个问题吧,你们两人是恋人关系吗?” 慕正光矢口否认道:“不是。” 徐萦则“嘶”地吸了口气:你这么回答,我总觉得哪里不合适。假如问这个问题的不是赵妤曦,而是我妈,你会怎么答?从今以后,这个问题有另一个标准答案。 她说:“是。” 真言的味道并不唯一,可以像蔬菜、像水果等等等等这些来自自然的食物。谎言的味道或是如糖精、味精,或是像某种气体、某种金属,也可以像是多种化学物质混合,或是鲜美,或是恶劣,但都不掺有任何生命、成长气息。 那男生说的“不是”传来一股青苹果的涩味,女生的话里含有菠萝的刺痛与酸甜。两句截然不同的话都为真,该怎么区分?这种事时常发生,赵妤曦已经形成了一套固有的逻辑处理这类事:说话之人站的角度不同,想法不同,所以真假不同。 真假辨言,便是如此。 赵妤曦看清了徐萦则的表情,对真言有了更确切的认知:以徐萦则的答案为准。刺痛来源于遗憾,酸甜来源于热爱。而青苹果的涩味,这很像是犹豫和怀疑的味道。这个男生对“恋人”一词另有看法吗?看来你觉得用这个词形容你们之间的关系是不准确的。你这人还真是木头脑袋啊,你喜欢的人承认了,但你却没承认,如果我是你,我可不会这么回答。而且,徐萦则后回答问题,她的答案和慕正光不同,看来她想借此机会跟男生说明一些事。我像徐萦则这么大的时候,应该是不如她的,不如她这般冷静、理智。 分院院长没再说话,三人的初次交锋草草收场。 出了会议室又走出好远,徐萦则才跟他说:“那个问题可以答‘是’。有了力量、有了工作,我们能够成家立业,另一个答案也能说。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是恋人、爱人、亲人、伴侣,也是朋友、同学,或者是兄弟姐妹,这些称呼都可以用。” 慕正光闻言有些羞愧:“好。我以后换个答案吧。我喜欢你。” 徐萦则被他逗笑了。她知道同学只是有些抵触“恋人”这个词,而不是要否认他们的关系,便没再接着这个话题多说了。 “恋人”的事到此为止。两人的对话里没有指责、没有辩解,也没有赵妤曦看见的那个“木头脑袋”。徐萦则冷静、理智,慕正光也是如此。 徐萦则说:“赵妤曦对我们应该没有太大敌意。但她做的事好像不是研究院想让她做的事。” “嗯,她给的特权都太超标了,我们不用那些。” “赵妤曦似乎想创建一种无需武力就能自然维持的秩序。先不说她了,说我们吧。会开完了,下午还长,要不先去找找被举荐者?” “好。”慕正光翻动着像小书一样的联系方式和个人信息,仔细查找谁在市区、谁在县城,“有一个,启川科技职业学院,夏依鸣。研究院提供了他们的生平经历,会不会另有图谋啊?” 徐萦则笑道:“昂,你终于舍得问我了。每个人的人生经历都不简单,不管研究院收录了多少生平事件,都只是冰山一角。但就这冰山一角,也足够他们和我们按照各自的标准判断一个人是否应该成为站长助理。” 第八十四章 见到第一位助理 慕正光把联系方式递给她,想让她帮忙看看给点建议:“有什么合适的标准吗?” 徐萦则把文件接过来,仔细看了约有半分钟:“不确定,可能是趋利避害吧。赵妤曦让我们约束下属,问题太大的人你就不要再看了,万一出事,说不定会受牵连。” 慕正光恍然大悟:研究院许诺给我们高官厚禄,诺言是真实的,也是有条件的。只要达成条件,院方就会兑现诺言。当许多个诺言被达成之后,那时的研究院一定会是另一番景象。 按理说上古者都有强烈的欲念,他们的心思往往是常人所不能及的,但院长周序同在赛场里亲力亲为,他看起来很朴实。分院院长赵妤曦,一眼看过去,她这人或许也挺好? 这些现象无疑是反常的。欲念带有多种负面属性,负面属性太多,那不就成了负面人物吗?但周序同、赵妤曦都有一定的可取之处,暂时还不能当成负面人物对待,如果由这些人来主导全世界…… 未来的事不归我管,现在的事也不归我管,先不想了,把眼下的事做好才最要紧。想到这里,慕正光收回思绪,站在她身边慎重观看书页,并说出他对夏依鸣的基本印象:“这人还行吧,不算穷凶极恶。我觉得她的渐近线有点像念力,但研究院认为那是空气动力。” 无论是和投梦的人对战,还是和扯大旗的人对战,都给徐萦则留下了些许不美好的回忆。她再也不想和这些人打交道,并对这类渐近线深恶痛绝。不过,他说的这个人,似乎没有这些弊端?那就还好。 “念力和动力都不影响人心,没有好坏之分,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忘记问了,夏依鸣是女生,你是按审美选的还是按能力选的?” 慕正光呆滞了一瞬:“都有。” “那就最好不过了。你去找她,用不用提前给她打个电话?省得我们白跑一趟。” 对她的第一句话,慕正光持怀疑态度,他小声问道:“真有那么好吗?” 徐萦则爽朗笑道:“从道理上说,任何一件事都有好坏两面。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嗯。理应如此。” 慕正光给夏依鸣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他友善、礼貌地做自我介绍并发出邀请:“你好,夏依鸣同学,我是启川市沉归县研究站站长慕正光,我准备今天下午和你商量商量工作上的事,不知你是否有时间?” 夏依鸣早就收到了院方发来的邮件,此人的自我介绍和邮件上的信息相符,可信。她对成为助理一事并不排斥:“有。你来之前给我打电话,我到校门口等你。” “好。” 慕正光挂断电话,徐萦则刚好拦下一辆出租车。 她沿用原先的习惯和出行方式,既是有感而发,也是环境使然:在这个时代,出租车的生意不太好做,但比起从县城到镇上的公交车,那就太红火了。城区人多车多,人们的速度远快于出租车,那大家为什么不跑步前往目的地呢?原因很多,但总的来说,一方面有研究院的管理和限制,另一方面则是人们有“惯性”。我跑,你跑,大家都跑,那城市的秩序就毁了。你跑到一半把人撞了,我跑到一半也把人撞了,纠纷产生,那大家都不要去目的地了。 慕正光上车后打开导航查询路线,离职业技术学院还有500米时,他再次拨通夏依鸣的电话,通知她出校等候。 两人在赛场上见过面,慕正光刚下车就认出了站在校门口的夏依鸣,他付了车费,快速走了过去。 徐萦则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他要找的人:那女生穿着球服,球服的配色是粉红色和白色。这副打扮,刚离开球场?从不同的角度看,胖瘦不容易界定,但高矮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和我差不多高。颜值什么的就不评价了,你选中的必是你喜欢的。 据我所知、据你所说,你喜欢的类型大致分为五种:一、我和徐婉阳这类。二、圆脸可爱型的。三、像小孩子那种我也说不清的类型。四、比你年长的某些复杂的类型。五、像这人一样形如运动员的类型。美丽的躯壳会对你产生吸引,但也仅此而已。我们的往事是实实在在的,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一旦流逝便再也不可更改,再加上我们有类似的本质,无论你身边出现何种人物,都只是微不足道的过客罢了。 徐萦则看着夏依鸣,夏依鸣予以无声的回应。 在夏依鸣心里,她对这两人的看法是:这个女生比较高,不瘦,但也算不上胖。皮肤很白,不是苍白,而是健康的白。但这胳膊和腿一看就没什么肌肉,不经常运动。不过,对渐近者来说,肌肉几乎没用,所以没有肌肉也算不上缺点。篮球队里很多当代者兄弟姐妹都退队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根本没有练过篮球的近代者、现代者。在去年秋季的校运动会上,体育学院的比赛成绩非常差,今年还有没有运动会都是未知数。那个男生,不高,不到一米八,没有成年男性的气质,看起来也不经常运动。但他是中古者!十万人里面才有一个中古者!仅这一项,远远超过绝大多数人。 “沉归县研究站站长慕正光。” “凭霖县研究站站长徐萦则。” 夏依鸣重新评估他们的能力:那女孩青春年少,这人的皮肤、身材让我这个成年人都有些嫉妒。人比人真气人啊。人家小姑娘不仅人长得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而且实力也不容小觑。她是站长,估计也是中古者!此外,她男朋友也非常不得了!年轻有为,温润如玉。如果我要找男朋友,他至少得是近代者,因为我是近古者。听说学校里有些人表白的时候会特地强调自己是近代者、现代者,即便他们没强调,收到情书的人也会问问他们的渐近率。这个时代不需要肌肉,肌肉带不来安全感,金钱也带不来安全感,只有渐近率和渐近线才真正可靠。 我的意中人,他的年龄应该和我差不多大,不能比我矮,也是近古者,颜值过得去,智力无障碍,身体无缺陷。如果是中古者,条件可以适当放宽,比我大十岁、小十岁也能接受,颜值低一点也行,但智力、身体不能有问题。如果是近代者,就得加条件了。年龄比我小,家里比较有钱,帅气、听话、懂事、专一、忠诚、聪明、善解人意、会照顾人…… 严格来说,夏依鸣的择偶标准不算高,这些条件她本人都符合,因此,她想找一个符合这些条件的男朋友,这种想法在情理之中。 夏依鸣正在浮想联翩,她随口问了个大家都知道答案的问题:“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徐萦则回了她四个字:“无可奉告。” “不就是那种关系吗?为什么选我当助理?” “按规矩选的。”慕正光说的是事实。被举荐者弱于被标记者,他当然更愿意选择被标记者作为助理,但规矩不允许。 夏依鸣不清楚他说的“规矩”是指什么,故而在她听来,这话像是敷衍。但敷衍也好,认真也好,她想加入研究院的想法没变,她很愿意成为助理。因为,成为助理之后,她可以做很多事。 “行吧行吧,你是站长,你说了算。我答应成为你的助理。” 作者的话 第七十八~八十四章回顾 第七十八章《沉寂标注未央宫》 徐萦则的计划随时更改,慕正光跟着她一起改。到下一章,“更改”表现得更明显。她的这种做法、这种行为方式称不上坏,但也算不上完美无缺。 本章主要写了三个地点,根据地点分析剧情。 第一个地点,华山。 攀爬华山,难度很大。“慕正光在群峰之间游走”,这种好处和便利是渐近线带来的。 第二个地点,未央宫。 全书第一次提到恒河宫殿是在第二章,那时慕正光就说过“要是能去看看就好了”。 未央宫和恒河宫殿的性质不同,但两者都是星主制造的。 慕正光认为“这座宫殿好像是不存在的”,徐萦则认为“宫殿里的事物似乎永不变化”。 第三个地点,另一座山。 慕正光和徐萦则有机会、有能力做他们想做的事,比如旅游、爬山、随时更换地方爬山。 从这部分剧情中能看出徐萦则也是个普通人,她的兴趣爱好、行为方式并不另类,也不特殊,特殊的是她的“心”,而不是外在表现。 徐萦则的理性和成熟没有让她变得拘束、呆板、停滞,那些看似不沉稳的行为在她身上也或多或少地出现。换个角度看,此时的徐萦则也才15岁,这个年龄段的人,很难做到“沉稳”。 这一章里也有一点点外貌描写。这段外貌描写是站在慕正光的角度写的,非常主观,“散发着令人心花怒放的美感”。 通过这段外貌描写,引发慕正光对往事的联想。本卷最重要的设定之一,即将浮出水面。 ———————————— 第七十九章《强大力量的成因》 慕正光写的那一大段话可以分为三点。第一点是心愿,第二点是欲念,第三点是特质。 慕正光把“力”和“量”放在一起,没有拆开。徐萦则把“力”和“量”拆开,这算是抛砖引玉。更具体的细节还没写到。 把两人的结论合起来看:心愿和特质影响渐近线,欲念影响渐近率,愿望的完成度越高,力越强。 徐萦则提出的创意是“回去看看考完试的同学们”,她说的“同学”不是和她同年级的人,也不是具体指哪一个人,后文里写了“徐萦则看着这些人的模样”,“这些人”肯定不可能是一个人。 既然说到这里了,先把这一段讲完吧。 “徐萦则看着这些人的模样,渐渐觉得时光流逝也有可取之处:若是没有之前的三年,便不会有此时的一瞬……在不久的未来、在下一个时代,人间的艰辛和困苦,应当减少。” 徐萦则没有否定“之前”,更没有否定“此时”,也没有否定“一瞬”,她厌恶的是“三年”。“三年”换“一瞬”,太长了,太反常了。她不喜欢这一反常的现象,她想改变一些东西。 这段话前面还有一段心理描写,“在日常生活中……如果你总是不和同龄异性打交道……听起来还有点不太正常呢……倘若你把这种约束无限制地扩大……那就有违良善的本意了”。 省略的内容也很重要,那些话是表明程度、说明前提条件的,但是不必具体分析。 第六十六章里的总结里写了“慕正光没有把徐萦则的联系方式当成不可告人的秘密”,在本章里,徐萦则没有把慕正光当成“秘密”,原文,“徐萦则有意让他学会与异性交往,以及找准与异性交往的界限”。 慕正光尊重、不干涉徐萦则。徐萦则对慕正光也是这样。 在本章中,徐婉阳正式出现。慕正光确实很不擅长跟女生打交道,尤其是跟同年龄段的女生。 渐近线影响了人们的日常生活,无论是操控雨水,还是翻过二楼的栏杆往下跳,这都是在新时代里常常发生的事。 ———————————— 第八十章《何人驱使暗造访》 这一章的内容和“暗”有很大关联,同时也再开一条暗线,开始埋伏笔了。 无论慕正光猜对还是猜错,无论渐近线是不是人引发的,渐近线到后期肯定会改写很多事物,这一点是不可避免的。 主题说完了,接下来说事件。 第一件事,徐萦则、慕正光到徐婉阳家里。 延伸一点吧。慕正光把朋友排在家人前面,所以他的朋友写的多,家人写的少。徐萦则把家人排在朋友前面,她的家人写的多,朋友写的少。 第二件事,聚餐前的对话。 在本章里,没有出现慕正光的语言描写。在这个情境下,他不好开口。他不太擅长社交,更何况在座的还有和他同龄的女生,让他开口就更难了。 “我以为他们是普通朋友啊”,这是徐铭菘的想法,他的想法偏离了事实。但是,从他的想法中能看出慕正光和徐萦则的肢体接触极少。这两人的相处有点相敬如宾的意思。 第三件事,聚餐。 这件事分为两部分,聚餐时的对话以及慕正光的思考。 徐萦则劝徐婉阳收下360分。她可不是居高临下地把分数赏赐给别人,而是把这次帮助看为一场合作。通过这场合作,原本陌生的城市变得不再陌生。 慕正光对360分另有看法,这里不再多说。他担心的是欲念,“无与伦比的欲念大概是上古者的共同点”。 把欲念和力量联系在一起,这是在上一章里刚出现的结论。这个结论可能对可能错。慕正光认为这个结论是对的,所以他才会担忧。 ———————————— 第八十一章《分数已定难先知》 本章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两位主角的交流。 交流的内容比较多,“暗”、命运,前面的章节里有类似的话,不再总结。 具体分析两句话、两个想法。 “与善良的人交往,会让人觉得追求正义是一件美好的事。与邪恶的人交往,会让人觉得追求正义是一件愚蠢的事”“虽然善良的人和邪恶的人看起来差不多,但是他们给人带来的影响截然不同”,这两句话直接、明确表现两人的善恶观。 “常说的话,也会被遗忘。有人在身边帮助、提醒,比一个人独自面对更轻松”,这些话看起来有点像旁白,但是,按照作者的写作习惯,旁白和语言描写通常不会在同一个段落里,这两句话应该是心理描写。 第二部分,慕正光和卢浩的交流。 第七十一章里写了“要想把分享加分送给别人,只需登录研究院的官网,找到加分那一栏,把分数和对方的身份证号填进去,仅此而已”,从给分过程来看,虽然卢浩、李默蹊不想要分数,但慕正光还是能强行把分数送个他们。以慕正光的能力,得到同学的身份证号,这太简单了。慕正光尊重朋友的想法,所以没有强行做某些事。 慕正光对卢浩说的话顶多算是引导,他把他的想法告诉卢浩,然后等待卢浩做决定。 “她要不要分数和你没有太大关联”“两个人在一起,用不着分数相同”“值得你喜欢的人,至少得是为你着想、想看到你变好的人”,如果慕正光不是卢浩的朋友,那么他说的这些话恐怕有些不合适。话说回来,虽然慕正光是卢浩的朋友,但卢浩还是不为所动。 卢浩的选择算不上明智,但要说他愚蠢,倒也不至于。慕正光是他的朋友,这个朋友能给他带来的帮助,远远不仅限于分数。虽然卢浩不知道站长、分院院长是什么官职,但是中古者代表什么,他还是很清楚的。 李默蹊这个人不一定是正面大于负面,但是在对分数的事情上,她的观点、看法比较妥当。分数和她的择偶标准、交友标准有关联,但关联不大。 她不是为了分数才交哪个朋友,而是分数太低的人,不能成为她的朋友,这是底线。李默蹊最后还是没有要慕正光的分数。 第三件事,填入分数。 最终结果和慕正光预想的很不相同。卢浩和李默蹊也一分都没要。由此可见,虽然有了渐近线,但还是有很多事不顺遂人意。人这一生能算准的事,真是少之又少。 因为慕正光比较看重朋友,所以他给朋友算分、与朋友交流,这些内容详细写了。徐萦则更看重家人,尤其是徐婉阳,所以与徐婉阳有关的事详细写了。 ———————————— 第八十二章《分院院长赵妤曦》 在这一章里,明确指出了慕正光估算的水木大学的录取分数线不太对,他估算的分数下限和真实的分数线相差甚远。 本章里有一些为了戏剧性抛弃真实性的描写。主要集中在两点,一是分数,二是录取排名。 前一百名的分数跨度太大了,第一名比第一百名高了近1800分。哪怕是第二名,也比第一百名高了约1300分。按理说,如果大家都买分或者都抢分,那应该有相当一部分人的分数超级高。但如果高分的人太多,那会导致两位主角都估算失误。 本章里写到的录取排名也与事实严重不符。全省排名九十五和全省排名九十六,要么都稳,要么都不稳,不可能是九十五稳,九十六不稳。 本章后半部分写的是赵妤曦。 洞庭湖王的代言人,研究院启川市分院院长,上古者赵妤曦。 在第六十三章里的总结里写到,“剧情发展到这时候,上古者的名字开始经常出现了”。 在本章的总结里,可以写上这样一句话:剧情发展到这里,上古者开始经常出现了。 他们不再是出现在旁白中,不再只是小规模出现,不再是偶尔一笔带过,而是贯穿全文,深入剧情。 赵妤曦的发言比较长,分为四部分。 第一部分的结果是“十二位站长神态各异,赵妤曦从他们的表情中看到了答案”。 第二部分的结果是“人们还没来得及领导这番话的深意,领导却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赵妤曦的第二部分发言违背了研究院的主旨。从她的发言中能看出,她没把副院长放在眼里。 副院长说的是“只要你们不随意杀伤普通人”,赵妤曦说的是“你们和你们的直系下属不无故杀伤他人、不杀伤同事”,两者的区别很大,绝不是改动一个词那么简单。 第三部分讲的是两条特权,终止于“后果自负”。这两条特权是赵妤曦为她的下属准备的,是名副其实的“特权”。 第四部分讲的是工作。重点在于“迟到与否全凭自愿”。 ———————————— 第八十三章《人间常见上古者》 本章里出现了非常详细的外貌描写。这段外貌描写是站在赵妤曦的视角写的,写的是两位主角在赵妤曦眼中的形象。 如果是慕正光看徐萦则,他肯定不会说“那就是这个女孩子真是一个大姑娘了,但她没被染上成年人的那种成熟和情调,不掺杂一丝污点”。这些话和慕正光的阅历、性格严重不符。 第五十八章里写了“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童颜永驻对你有益无害”,这是慕正光对徐萦则的看法。他不是注意不到徐萦则的魅力,但他不会用“大姑娘”这个词形容徐萦则的外在。 同样,徐萦则也不可能用“肤白貌美”形容慕正光。 赵妤曦的能力非常复杂。文中给了两个概括:万物通感,真假辨言。 这两种能力不提供战斗力,但它们至关重要,甚至是立身之本。 两位上古者参赛者的能力,遗忘之力、凝聚力。 苏韬的遗忘之力在文中表现的不明显,但也能说得通:苏韬让对手遗忘自我、遗忘比赛,继而遵从他的命令。 虞清池的能力在文中的表现太少,不再分析。 赵妤曦列举的两个优秀中古者的能力,复制之力、抽象形式的遗传之力,这两种力都是祝晨瑜说过的。但是祝晨瑜没说过“遗传之力”这四个字。 赵妤曦说“遗忘之力、凝聚力,其实都不如优秀中古者的力”,这是她的个人观点,没有经过旁白证实。 赵妤曦问慕正光和徐萦则是恋人关系吗,慕正光说不是,徐萦则说是,而且,赵妤曦认为,两人都没有撒谎。这怎么理解? 容易理解。慕正光说不是恋人关系,那是因为在他的意识中,他对“恋人”一词另有看法。至少他不认为他和徐萦则的关系是世俗里常常见到的那种恋人关系。 赵妤曦觉得慕正光是木头脑袋,觉得徐萦则冷静、理智,她的判断大致是准确的。她能从一个很简单、很平凡的问题中看出这些信息,一方面是因为她有万物通感、真假辨言的能力,另一方面是她本人的思维方式、智慧水平足够高。 插一句题外话,徐萦则没有万物通感、真假辨言的能力,但是她知道慕正光只是抵触“恋人”这个词,而不是要否认他们的关系。因为两人心意相通,所以无需万物通感、真假辨言,就能明白对方的准确想法。 章节末尾,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对话。需要总结的那部分内容在正文里已经写了:两人的对话里没有指责、没有辩解,也没有赵妤曦看见的那个“木头脑袋”。徐萦则冷静、理智,慕正光也是如此。 其实这段话一开始是放在《作者的话》里的,但我觉得这些话作为旁白放在正文里更准确、更恰当。 写《作者的话》是个查漏补缺的过程。正文里缺失了哪些细节、哪些结论,正文里有无逻辑上的错误、有无时空上的混乱、有无牵强的推理、有无荒谬的言行……在重读一遍之后,能在一定程度上发现这些问题。读了正文能记住什么细节、得出什么结论,对哪句话感到疑惑、对哪句话印象深刻……那么,这些话就很值得放在章节回顾里具体分析。 ———————————— 第八十四章《见到第一位助理》 慕正光让徐萦则给建议,他对徐萦则的尊重和爱慕并不只是说说而已,也不是只在某一方面表现。 “她再也不想和这些人打交道,并对这类渐近线深恶痛绝”,徐萦则非常讨厌能影响人心的渐近线。但是,运行力和存在力都有影响人心的用法。 第二十二章,“若是用存在清除分解自然、扼杀生命、操纵人心、篡改事实,那就太过分了”,这是慕正光的想法。由此可见,慕正光也不喜欢影响人心。如果他喜欢、羡慕这种行为,那他肯定会付诸行动。 “对她的第一句话,慕正光持怀疑态度”,慕正光怀疑的只是这句话(愿文是“那就最好不过了”),而不是这个人。他的怀疑不对,也不错,就连徐萦则本人也不太确定她说的是否正确。 虽然慕正光产生了怀疑,但他说出了他的疑问,这一点还是比较难得的。话说回来,如果他怀疑的不是一句话,而是一个人,那他大可把这句话反过来听,把疑问藏在心底,永远不说。 “据我所知、据你所说,你喜欢的类型大致分为五种……我们的往事是实实在在的……再加上我们有类似的本质,无论你身边出现何种人物,都只是微不足道的过客罢了”。 徐萦则知道慕正光喜欢的五种类型、知道他对异性的态度,这可不是猜出来的,而是慕正光表现出来的和告诉她的。两人的交流涉及方方面面,文中写的只是一小部分。 夏依鸣问徐萦则“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徐萦则答的是“无可奉告”,为什么她没有按照“标准答案”回答呢?因为她没有义务告知夏依鸣真相、因为夏依鸣和她的关系不亲密。 这一章里也出现了详细的外貌描写,而且还是分成两段出现的。 夏依鸣一开始看人还比较客观,能看出优点,也能看出缺点。但是她一听说这两人都是中古者之后,她对这两人的评价陡然上升。 这里也再说一点,慕正光肯定不会注意到徐萦则有没有肌肉。夏依鸣能注意到,那是因为她的兴趣爱好、她的眼光在于此。同样,徐萦则也不会说慕正光“不高”。她以前为慕正光长不高而感到忧伤,但她没有说“不高”。 到第二段外貌描写,夏依鸣重新衡量他们的颜值,那就都是夸赞了。 她先前还觉得慕正光“没有成年男性的气质,看起来也不经常运动”,但到这一段就变成了“年轻有为,温润如玉”。而且,她在上一段没有夸徐萦则好看,到下一段却出现了“长得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 我们可以这样说,夏依鸣的审美受渐近线、渐近率的影响。 夏依鸣的审美不客观,这是事实。假如徐萦则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般的美貌,那么,夏依鸣在不知道对方是中古者的前提下,会怎么看待她的颜值?把第二段外貌描写里的话挪过来就行了。 夏依鸣知道对方是中古者之后,也没有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形容她。换言之,虽然有了“中古者滤镜”,虽然夏依鸣有意夸赞徐萦则,但她还是觉得对方的外貌算不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我们来看看赵妤曦的说法:身材、容貌都无缺点,五官、面庞虽不能称之为绝美,但也不该遭到任何贬低。 简而言之,没有缺点,但是也没有太多优点。 徐萦则不是那种放到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最好看的人,文中从来没有刻意强调过她的美貌。徐萦则好看,但这不是她的主要属性,更不是她最突出的优点,这只是一个相对直观的外在优势,仅此而已。 最后再讲一下夏依鸣的择偶标准。 她的标准不高,这一点毋庸置疑。虽然她的标准大多数人达不到,但她本人却达到了。她条件比较好,想找个般配的,这一点无可厚非。 甚至,她的标准可以说是比较低了。她是近古者,她却没要求对方一定是近古者。比近古者次一等,近代者也行。 关于择偶标准,再多说一些吧。 在新时代,在人们有了渐近线之后,渐近线和渐近率就被加入了择偶标准里。有东西加入,那当然也有东西被移出。本章里讲了一个非常明显的例子,肌肉。 在旧时代,有很多人认为肌肉是力量的象征。但是到新时代,到渐近者的时代,肌肉就没什么用了,肌肉练得再好加力量吗?加速度吗?可能加一点点。但是,这一点点差距在域半径的差距面前不值一提。 通过肌肉增加力量是有上限的,但是通过域半径增加力量,这是无上限的。 两人域半径相同、渐近率相同,有可能肌肉更多的人,力量更大。但如果两者不同呢?而且,练肌肉多费力气啊。人什么都不用做,域半径就会增加,这多轻松啊。 以渐近线渐近率作为标准,能减少很多冲突。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也会更安全,更便捷,至少双方都说一说自己是上古者、中古者、近古者还是后三种,那么弱的一方应该不会再主动挑衅强的一方了。 第八十五章 匆匆忙忙工作场 慕正光对夏依鸣的合作态度很满意:“加一下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没什么事,线上联系就可以了。把研究院发给你们的邮件转发给我,邮件里面有身份条码,我要拿到条码才能给你注册。” “好。” 夏依鸣的事很快解决,离晚餐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徐萦则也找了个被举荐者的联系方式,两人搭车前往。 “按规矩选的”是慕正光说的,此事已告一段落。他坐着去往下一个目的地的车,却还在想这件事:一般情况下,被标记者共有十人,其中最多有三人进决赛。没能进入决赛的那七人比被举荐者更强,这伙人肯定会加入研究院,但他们是在什么时间加入、以什么身份加入? 启川三中,高一(15)班,吴云磊。 吴云磊在上课期间接电话,他接电话时能走出教室,但当他的上司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他却稳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慕正光在心里给他画了个无形的叉:我们“远道而来”,用不着你出校迎接,但你连出教室都不愿意?莫非还要让我们跟你的老师打招呼把你请出来?你的行为方式很独特啊! 徐萦则在教室门口等了约有一分钟,班里至少有一半的人看到她了,包括吴云磊。她想不明白这家伙到底有何用意,但她不再想。她对光同学说:“我们走。这人不可靠,不能成为助理。” 眼看上司要弃他而去,吴云磊坐不住了。他在未向老师说明的情况下飞奔出教室,在那两人下楼前成功将其拦截:“等一下,我是吴云磊。” 徐萦则冷漠答道:“我知道你是吴云磊。找我何事?” “你不是要选我当助理吗?”吴云磊把徐萦则晾在一边,他的存心并不深奥:他想在老师、同学面前展示他的“地位”。但他没想到徐萦则站长是个这么没耐心的人,才等了一小会儿就等不及了。 为防止到手的功名离他而去,他不得不在众目睽睽之下放低姿态,慌里慌张跑出教室。 徐萦则微笑着摇了摇头:“那是过去的事了。” “你不是举荐我了吗?” “这也是过去的事了。”徐萦则不打算让这个人出现在她的工作场所里,有了权力、力量,她能制造出与“不妥之人”分隔的墙,只有极少数人能打破这面墙。 吴云磊满怀沮丧:站长能实控一座县城,站长助理显然也是“要职”。我不敢保证我在下届大赛中成绩会更好,到时候能不能成为助理很难说。机会一旦错过,不一定会再来,还是得争取一下。 “我愿意成为助理,给我一次机会吧!” “不必了。再见。” 徐萦则曾经举荐吴云磊,这人有几分实力,他的渐近线也相对正常,符合成为同事的基本条件。吴云磊的生平经历还算平和,看不出明显的劣迹,所以她才会来走这一趟。 然而今日一见,她发现这人的问题很大:暂且不说他为何把见面地点约在校内,导致我们进校时要跟门卫解释。我们到了之后他还呆在教室里迟迟不出来,想干什么?把这样一个人招过来,放在自己身边当助理,那不是没事找事吗? 吴云磊连连被拒,呆站在原地。 徐萦则和慕正光稍稍加速,成为两道晃动的浮影飘摇而去。 “这人不太好,不选他当助理。” “会不会有些草率?” “不会。要说草率,也是他草率,不是我们。你那边还有人在市区吗?趁今天来了,我们多跑几个地方吧。” 慕正光翻了翻文件:“还有两个,不一定能看完啊!” “没事,能看多少看多少。不对,你今晚有什么安排?要回校吗?” “可以回,也可以不回。边走边说吧。我给下一个人打电话?” “嗯。” 与岩浆有关的力,汤景明,启川大学土木工程学院大二学生。 虽然学校还没有正式通知放假,但汤景明的所有考试都已完成,理应调整为休假状态,然而几天前发来的一封邮件让他在考试全部结束后又留校了几天。校方一听说他是候选助理,很乐意为他开方便之门,不仅为他重新安排宿舍,还免去了他的住宿费。 电话打来,他听见站长做自我介绍,他的激动是不言而喻的:其一,终于可以回家了。其二,启川大学是一所普通二本,毕业后不容易找到满意的工作。站长助理事少钱多,还没毕业就解决了就业问题,这样的好机会弥足珍贵,不容错失。 九连胜,1/512,乍一听是很厉害,但有些企业不承认渐近线建模大赛的排名。他看过今年的一分一段表,深感生不逢时:若是晚生两年,拿到九连胜的加分,再去参加高考,境遇就截然不同了。 汤景明平复心绪,礼貌提问:“你好,请问需要我做些什么?” “条件允许的话,站在学校南门等我,我随后就到。” 由于汤景明早就有了就业的想法,两人见面后,他的事很快就说完。 徐萦则和慕正光肩并肩站在路边,等车。 慕正光看向萦同学:“我这边已经找到两个助理了,要不下一个去找你的人吧?” 徐萦则穿着白色短袖T恤、黑色短裤,短袖盖住了大臂,短裤刚刚遮住膝盖。长发垂在身前,弯出一个美好、漂亮的弧度。夕阳余晖落在她身上,头发末梢被染成金色,朦朦胧胧地散发着微光。 慕正光出神地看着她,不由得浮想联翩:决赛期间你的头发被对手剪断,后来一定是花了很多心思打理才成为这般模样。渐近线给我们带来了许多变化,你的头发是诸多变化之中最明显的一样。你从繁乱的学业中解脱,能从容地选择你喜欢的发型,堪称完美。 徐萦则转过身来,正想回答问题,但刚一回头就望见他热烈、诚挚的目光,便愉快问道:“我好看吗?” 男生不假思索地答道:“好看。” 女生追问道:“比徐婉阳还要好看?” 慕正光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对。” “谢了。走吧,去找你的第三个助理。我的事不着急,我回家规划一下路线,周末花一天时间全部走完就行。” 这个下午,慕正光和徐萦则在城里兜兜转转,见了好几位被举荐者。 高中二年级的暑假很晚才开始。 七月份的第一个周末,7月4日,徐萦则真的按照计划见了另外九人。虽说有两人是她不想见的,从生平经历中就能看出那些人绝非善类,但她还是留了余地,与他们面谈。这九人里,有六人成了她的助理。 在同一个周末,慕正光也看完了十位被标记者,选出七人作为助理。 慕正光与徐萦则返校后用晚自习的时间写完了工作汇报,发给分院院长。 这导致赵妤曦熬夜审核两人的工作成果,并进行打分。 第八十六章 第二项考核任务 按照研究院的规定,把一级站长升任为四级分院院长,需要经过三项考核。 第一项考核:助理数量考核。 研究院在收集信息的同时,已经定下了一条隐形的标准:哪些人能够成为助理,哪些人不能成为助理。谁要是把被放弃的选项捞回研究院,那这项考核就不及格了。从这层因素上看,宁可少选,不可多选。 以慕正光的十位被标记者为例,十人里面有一个是不可选择的对象。如果选了,则不通过。如果没选,则考核通过,但分数有高有低。 打分是件很容易的事,分院院长给站长打的分数都会写入业绩报表,奖金和业绩有关。用四天完成这项考核,速度很快。除了速度,另一项评分标准是质量。九进七,八进六,这种命中率还不错,一个78分,一个75分,直接按比例给分最简单。 分院院长有上下调整5%的权利,但赵妤曦懒得改他们的分数。质量分再加上80分的速度分,在这项考核上,那两人的奖金分别是5900、5750。 赵妤曦熬夜审核,她“核”的不仅仅是分数,还有工作汇报的真实性。真实性这一项是她自己加的,如果这两人写的工作汇报基本属实且一如既往,她便会尽力帮助他们越过“四级分院院长”这一阶段,直接成为能管辖三~五座城的“三级分院院长”。 约一个小时后,她看完两份工作汇报,判定为真。 要想成功晋升,三项考核至少得通过两项。这两人都通过了第一项考核,是时候发布第二项考核了。倘若能在暑假期间达成两项考核,等新学期开始,他们就是名副其实的分院院长了。 徐萦则收到的第二项考核是:预防凭霖县汽车站的暴动。 慕正光收到的第二项考核是:解决沉归县沙河镇的虫灾。 两人都知道升任分院院长的条件:至少完成两个考核。考核不限时,但必须得在九月之前完成,不然赶不上九月初的终审,错过了终审就只能等到明年三月了。 徐萦则上下滑动电子版的文件,看不出什么准确的头绪。她想来想去,打开地图,再次确认了汽车站的位置。 其实她很清楚凭霖县汽车站就在高中附近,正是她常去的那个汽车站,但那里的人为何要引发暴动?虽说生意难做,但也不至于以命相搏吧?我在这地方生活了这么多年,对他们的秉性能猜出一些。除非汽车站的营业收入跌到了某种可怕的地步,不然这群人不会做出过激行为。 要想具体了解他们的收入状况,得约他们详谈。宋诗河也在凭霖县,这件事交给她去做吧。等她和这些人约见完了,我差不多也考完试了,然后再亲自消除隐患。争取在八月份之前通过三项考核,剩下的时间专心度假。 徐萦则打开联系人列表,在“助理”分组中找到“凭霖县-宋诗河-高三-烟花之力”。备注很长,不够简洁,但胜在信息充足,一目了然。她备注的“高三”不是指宋诗河正在上高三,而是初次见面时,那人正在上高三,推移到现在即为高三毕业。 她想:报考应该结束了吧?你的年龄、能力、住址都合适,我就不再找其他人做这件事了。 “帮我查查凭霖县汽车站的营业收入和员工的具体收入情况,最好私底下问一问工作人员的生活状况。顺便做一张简单的表格,让所有人都填写渐近率。五天之内完成这两件事。你有电子版的工作证,如果他们很不配合,你就去县里调动人手。” 徐萦则的思路是:想暴动也得有实力才行,没到二阶的人根本不足为惧,就算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做什么事。只需把领先的那批人稳定住,就能暂时安享太平。虽说渐近率是每个人的秘密,但只要你们填了,不管是真是假,都有一定的作用。数据可以造假,但领导者的身份不会骗人,如果你真的平庸,你是影响不了那么多人的。渐近率过低是一种不平庸,其他的各种才能也会让人变得不平庸。你想做事,一定会出现预兆。 宋诗河接到消息后一点也不着急:五天之内?时间很长啊!前三天什么都不用做,到第四天再做表格、去汽车站。 慕正光也在思索该怎么通过考核:解决虫灾,这听起来是件很了不得的事。虫灾通常是天灾,一提到天灾,往往人们在潜意识里觉得这场灾害是人力所不能制止的。研究院发这种考核肯定不是让我去消除天灾,沙河镇里的虫灾应该是人祸。 他继续往后看,果然看到了他猜测的真相:崔继秋能敲击碗筷召唤多种节肢动物并强化动物的各种能力,极难对付。 慕正光心里有了底:既然虫灾来源于你,我只需把你控制住,虫灾就会消失。先让汤景明去试探一下吧。汤景明九连胜,但如果他在第十轮里的对手不是陈裕,他还能继续连胜。此外,无论被你强化的虫有多强,终究还是有机生命体,既然是有机生命体,就抗不过高温。 汤景明看到慕正光发来的消息,可谓非常不开心:我都回家度假不在启川市了,你这种时候喊我回去,很烦人啊!虽说工作期间车费、住宿费、伙食费全部报销,但我又不差这点钱,出趟远门多累呀!可是,我要是不去,那就成旷工了。没有选择,还是去吧! 汤景明买了张车票连夜出发,在次日清晨赶到站长所说的沙河镇。他在镇上找了家宾馆住下,等候下一步指示。 慕正光一大早就收到助理发来的工作动态,不免感到惊诧:你已经到镇上了?这效率真高啊!但你效率再高,我也没必要请假去见你,你先在沙河镇呆着吧,就当换个地方度假了。 “崔继秋的信息已经发给你了,你可以去偶遇他,但不要跟踪他,更不要和他发生冲突。我还在准备考试,要过几天才到。在我赶到之前,不要让自己受伤了。” 汤景明深感无语:这个上司的做事方式真让人不省心。你要考试你早说啊,我晚两天再出发!你这么早把我喊过去,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紧急的事。不跟踪、不发生冲突,我没事可干了。没办法,来都来了,总不能再回去吧。不过,你不来不就是想等我把事情调查清楚吗?只要我加快进度,你就不得不来了。 汤景明决定主动出击,消灭对手。他这么做是有理论依据的:站长发来的邮件里有始作俑者的照片、家庭住址、渐近线的基本情况。只要用点心,偷袭必能成功。 第八十七章 召唤动物有风险 崔继秋的日常生活很没有规律。自从高考结束后,他昼伏夜出,无拘无束。 亲爹亲妈在出成绩、报考的那两天回来了,请老师吃了顿饭便又匆匆回去。在餐桌上,他久违地见到了父母的笑容。 他认为那个笑容大概不是对他的,而是对老师、对分数的,毕竟这三年以来,他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就是分数。 在两届建模大赛中都取得九连胜,自身加分160,分享加分40。他和别人换分,把分享加分都换成自身加分。他仗着九胜的威名,从别人那里又抢来了几十分。从460加到700,从二本加到重本,可喜可贺。 连续数日以来,崔继秋每天都会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尽管他的睡眠时间越来越短。 有一次他梦醒之后睡不着,看了一眼时间,8:24。还很早嘛,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但那场梦却漫长得像过了两年一样。 只是“像”,而非“是”。 某年某月某日,临近晚自习结束,一只天牛飞进沙河镇中学。有人去抓这只天牛,被老师看见,老师用语言呵斥,但那人手中的动作却并未停下。 矫健、强壮的天牛攀附在桌椅上,那人弯下身去,伸手探向天牛的背部,把天牛捏起来,放在桌子上,用笔戳它。 在农村的夏夜,天牛并不罕见。屋里开着灯,门前有挡蚊子挡苍蝇的门帘,在不同时候去看,那些用不知是用什么材质的丝线织成的蓝色条纹门帘上趴着各式各样的虫:蚱蜢,螳螂,蝈蝈,天牛,蜘蛛,苍蝇,蟋蟀,独角仙,知了,巨扁锹甲……不值钱的门帘,成为了许多人童年时的宝藏。 捉虫的人,大概也是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吧? 被捕捉的天牛在笔盒里呆了一小会儿,随着下课铃响起,那人把天牛抛到教学楼前面的花坛里。 天牛从出现到失去自由,再到重获自由,顶多只过了五分钟。这短短的五分钟,以多个形式、不同视角重复出现在他的梦中,各种细节都不放过,以至于“度日如年”。 捕捉天牛的人,老师,同学,天牛……他们的“心思”、他们的“目光”在这场梦中都清晰可见。好奇、喜悦、诧异、紧张、激动、恐惧、羡慕、生气……多次循环的五分钟,上课时的小插曲,一只天牛的大起大落,让崔继秋的内心世界接连颤动,久久不能平静。 太奇怪了。 今天来的是天牛,昨天是知了,前天是螳螂,再往前是……虽然我近期找你们借的东西有点多,但我已经给了相应的代价,你们犯不着在梦中干扰我吧?我的日常生活都被你们打乱了。 崔继秋想不明白这些动物朋友的意思,也不愿再想。他挪了挪枕头,把空调温度调低,展开渐近域,扫了一遍域内的虫,确认没有异常,又慢慢睡着了。 沙河镇是个小镇,镇上只有一所中学、九所小学。镇里唯一能称得上是繁华地带的,仅有一个十字路口与十字路口两条路四个方向旁边的那短短几百米。 崔继秋的活动范围,恰恰就是这几百米。 他的动物朋友们做了相当过分的事,他对这事略有知觉,但它们究竟啃食了多少树林、吞掉了多少农作物、伤害到了多少人,他并未细想,也并不知晓,因为他不曾去过受灾地点、不曾见到远方的虫群。 汤景明所在的宾馆也位于十字路口繁华地带。 他先是到附近几个网吧实地考察了一番,这可都是罪魁祸首常去的娱乐场所,之后溜达到崔继秋家门口。倘若文件里的内容属实,屋里的人这会儿还在睡觉。 他想着要不要用岩浆毁掉房门,把对方彻底终结于睡梦。 这是一栋很普通的居民楼,用来阻隔外人的门看起来像是木门,其实也确实是木门,但它是空心的,人徒手就能打破。 这间屋子里只住着一个人。从窗户的方位上看,进门之后大概有一段走廊,走廊左右两侧各有一间卧室。如果窗户的面积对应着卧室的面积,左边那间是主卧,敌人有更大概率住在左边。而且,左边卧室窗户下面有空调外机,右边没有,这让汤景明更加确信他的推断。 破门之后理应直冲左边卧室,用岩浆淹没敌人。这人的能力是召唤各种节肢动物,但星球上还没有哪种生物能承受灼热岩浆的浸泡,这套计划、这次突袭的成功率很高。 不过,还缺了一个理论依据,那就是崔继秋到底是否罪已至死?考核任务里从来没有说过要把崔继秋这个人消灭掉,站长也不曾透露出这一想法,贸然动手可能工作不保。但是,考虑到虫灾的影响范围、破坏程度,要劝这人改邪归正,难度太高,还不如直接灭掉来得轻松。 汤景明思索了很久,在没接到确切命令之前,他终究还是没敢轻举妄动。他走到楼下,抬头看了眼空调外机所在的方向,正在滴着水的水管表明了屋里有人。 “我已找到崔继秋,是否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慕正光心生惊诧:这才到哪?这才是第二个考核任务,你就想到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了?虽然研究院不禁止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但是,再往后还有不知多少个任务,难道每一次都这么做?换个角度看,即便崔继秋罪该万死,也绝不能由我们去终结他人的生命。 “你找出从根源上解决问题的理由发给我。” 汤景明看到消息,心中已有对策:你无非是觉得我的手段过于残忍,这简单,等我去受灾地点给你拍几张照片,再采访几个受害者,你就能做出决定了。 慕正光早上九点多收到了采访视频和灾区图片。他没想到汤景明竟然如此迅速,这行动力比起卢浩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正因如此,所以才更不能让这人如愿。清除他人的生命可不是小事,不经长久的观察就轻易做出这类决定,必定对自身有害。 “理由不足,你先等我。”慕正光看了视频和图片,被虫毁坏的土地千疮百孔触目惊心,救灾之事不可再耽搁。他找老师请了假,坐车前往沉归县,再从县里转车,抵达沙河镇。 汤景明对站长很失望:那么多蔬菜粮食树林毁于一旦,你看了后居然无动于衷?那些失控的虫每活跃一天,都会对镇里的生态造成破坏,如果你愿意下决断,这场灾害就到此为止了,因为我有十足的把握偷袭成功。但你说理由不足,我不敢自作主张。 第八十八章 解决虫害要提前 “我也到沙河镇了,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手机铃声响起,站长的消息来了。汤景明重新评估站长的工作态度:我误解你了,原来你不是要搁置此事,而是已经出发、已经到了。你不许我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这是你的行为方式,我无权干涉。但我不想在这破地方呆太久,你能来那就太好了。 “我在中学对面。” 此时汤景明不在中学对面。镇上只有一所中学,选在这里见面,能让站长更容易找到。他回复消息后快速赶往沙河镇中学,他很担心万一比站长后到,那就尴尬了。 “好,稍等,我马上就到。” 慕正光也立即出发。与人约好了地点,那就要尽快前往,以免让对方等太久。 汤景明在镇上游荡了半个上午,几处标志性建筑的位置他都心里有数,他很快就抵达中学对面。他环顾四周,发现站长还没到,长松一口气。 慕正光不认识路,他跟着导航走,速度慢了些。 两人刚一见面,慕正光就表明来意:“你发的图片我看到了,不用太着急,我有我的计划。中午吃饭了吗?” “没。” “我请你吧,旁边那家麻辣烫如何?” “好。” 午餐过后,他们在店里又坐了一会儿。 慕正光曾仔细看过考核任务,任务里有一项关键信息“缺失”:“崔继秋没有出现在虫灾现场,对吧?” “我采访的那几个人都说没看到,调的监控视频里也没发现他。” “那可能是渐近线失控导致的虫灾,不是他本意引发的。他家附近的蚊虫是不是特别少?” 对这一点,汤景明没太注意:“不确定,好像是吧。” 慕正光又问他:“崔继秋能召唤节肢动物,如果你有这种能力,你会怎么用?” “除掉害虫,养虫、捉虫卖钱。” 汤景明脑海中有更奇特的用法,但他没敢说:召唤节肢动物,这能力说小也小,说大也大。崔继秋不仅仅能召唤,他分明是召唤之后并控制。既然能控制,那就能够让动物发挥它们独有的功效,比如用昆虫运载电子设备,进行侦查、跟踪、监视,这可比捉虫、卖虫刺激多了。 “差不多吧。对他有害的虫,想必不会出现在他身边。对他有益的虫,必定是多多益善。考核任务上写的很简单,解决虫灾,会让人误以为是解决崔继秋本人。如果他本意做的事仅限于除虫、养虫、捉虫、卖虫,那也不算什么,犯不着大动干戈。” 汤景明反驳道:“就算他的本意不是破坏树林,但是事已经发生,他也要受到惩罚吧?” 慕正光对此事另有一套心得体会:上个月见到的齐文景的那几个下属,哪一个不罪大恶极?他们受到惩罚了吗?没有。惩罚只是一种手段,而非目的。惩罚一个人,是为了让他不再作恶,或者不能再作恶。总而言之,罚与恶共存,倘若不罚也能让人不作恶,那就可以不罚。 “不一定。等他家里没人的时候,我们去看看再做决定。” “看他养没养虫?” 慕正光摇摇头:“这只是一方面。一个常常与虫打交道的人,肯定会受虫的影响。昆虫,不对,他召唤的不全是昆虫,就节肢动物吧,这些动物是有生命的,它们的呼吸、振翅、爬行、鸣叫肯定会对人的日常生活形成冲击。他要是能在这种冲击中保持自我,那我们就和他谈一谈。” 汤景明对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不抱期望。这位站长的思路确实不一般,有可取之处,但不一定可行。不过,他作为下属,就没必要提出太多意见了。当站长传达准确命令之后,他只需举双手赞成,全力配合:“好。今晚就行动?” “你觉得我们是进屋查看比较好,还是不进屋查看比较好?” “进屋。” 慕正光非常排斥无缘无故侵犯他人隐私,助理提出错误建议,他委婉地进行了纠正:“没必要。虫不可能不发出声响,也不可能不发出气味,以我们的听觉、嗅觉,用不着进屋。或许是因为白天他本人在家里,对昆虫有压制,所以外人才察觉不到屋里有虫。等他走了之后,这些现象就会浮出水面了。你住的地方在哪?” “蓝天宾馆。” “离崔继秋家有多远?” “不到300米。” “好极了。等夜里我们看到他出门了,再到他家门口探查。你上午去了灾区,也带我去看看吧。” 站长与他同行,他感到日光削弱了。 树林被不知名的昆虫啃食,树叶荡然无存,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坚守在荒地上。不难想象前些日子虫群汇聚时,这片土地、这片天空都被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的虫遮盖。虫群离开了,但它们的“杰作”却留下来了。 上午,慕正光只是看照片,还没有这么大的视觉触动,此刻他亲临现场,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久久无言,心中想着虫灾的事,开口提到的也是这事:“沙河镇里每天都会出现虫灾,对吧?” “据说是这样。” “得加快进度了。”慕正光本来一点也不着急,但他看了受灾的树林后,他决定尽早解决这件事。他走访调查后得出一个猜想:沙河镇里有多处虫害,第一场虫害发生在6月24日,是高考出成绩的前一天,这天肯定发生了一件对崔继秋来说很特殊的事,正因为这件事的发生,导致渐近线失控。 他问汤景明:“6月25日出高考成绩,有什么办法提前看成绩吗?” “有,6月24号下午就能到县里查分。” 查分会让渐近线失控吗?这不好说。徐婉阳看了分,她的渐近线也没变。要说失控,有一个人挺像失控,记忆银匙的主人,也就是乘坐冰海豚的人,她的存在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事发时我没有细想,事后才渐渐洞悉:她那不纯粹的冰之力,在一瞬间突然转变为某种记忆之力,她的渐近线改变了。然后我被砍了。不过,我得到了她的记忆之力,使之成为我的渐近线支线,这是意外之喜。 无论崔继秋的渐近线是否改变、是否失控,我都有必要了解他的渐近线的类型,从线的类型推测他的特质。任务上写的个人信息不够全面,看不出详情,要是能看到他在建模大赛里的比赛回放就好了。 慕正光梳理思绪后,给分院院长发了条消息:“院长,你好,我能查看崔继秋在半决赛的比赛回放吗?我想知道他的能力在赛场里是怎么用的。” 第八十九章 敲击碗筷召毒虫 赵妤曦看了慕正光发的消息,面色凝重:这条要求可不简单。比赛回放是机密中的机密,哪怕是分院院长,也不能轻易窥视,除非是工作需要。幸好你想看的是启川市里的半决赛视频,这座城由我掌控,我给你写个申请,然后我在申请上盖个章,你就能看到视频了,全套流程顶多需要两分钟吧! 她从办公桌里取出分院院长专用书写纸。这种纸比常见的书写纸稍厚一些,且是青绿色的,在日光的映照下,像一块不透明玻璃。她随意拿了支笔,在纸上写下:慕正光申请查看崔继秋在第一届、第二届建模大赛里的半决赛回放。2021年7月5日。 随后,她从口袋里摸出印章往纸上用力一砸,一个彩色音符深深刻入青纸,这是她的专属标志。音符落在专属书写纸上,象征着申请通过。她把申请书装进资料袋,密封,放好,如此一来,她之后要做的事就合理合法了。 赵妤曦用启川市分院院长的身份登陆研究院官网,调出崔继秋的参赛视频链接发给慕正光,并嘱咐道:“从道理上你也知道其他人不能看这些视频,但你要是和助理一起看,你让助理别往外说就行。反正以后别人问起,你就说视频只有你看过,就连我也没看过。” 慕正光收到了消息和链接:“明白,多谢分院院长提醒。” 在慕正光看来,称呼对方的职位全称更正式、更礼貌,他刚从赵妤曦那里获得帮助,因此有必要稍稍客气一些。 九连胜,十场比赛,前面六场是初赛,价值不大,不必看,后面四场才是半决赛,第一届、第二届加起来,共计八场比赛。 慕正光点开第一个链接,输入身份证号、工作证编号、身份卡编号,通过认证后,界面跳转,视频开始播放。 崔继秋的渐近线实体是一套碗筷。他用筷子敲击筷子,蜈蚣、蜻蜓、苍蝇、蜘蛛、蝴蝶、蝎子……无端涌现,无穷无尽。 这些都是能量体,不是生命体。其一,它们是凭空出现的,没有任何过程和路径。其二,室内怎么可能会有巴掌那么大的蜈蚣和蝎子?既然是能量体,那就不应该引发虫灾。但任务里明确写了这个人能召唤动物,所以,他有两种能力? 他在赛场上只用了筷子,而没有用到碗。碗的作用是否与筷子不同?比如,敲碗,能引来自然界里的节肢动物?敲击碗筷召唤昆虫,这让慕正光想起一个小故事,而这个故事通常是长辈对晚辈讲的。长辈,家人,查分,变故,把这些事串联起来…… 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的起因、经过、结果,这是记叙文的六要素。 慕正光拿出纸和笔,把当前掌握的信息按六要素归类。 时间:6月24日。 汤景明说6月24日可以查分,但崔继秋未必真的去查了。而且,崔继秋的分数还行,他失控大概不是因为分数。徐婉阳6月24日下午到她家里,这是同辈之间的交流。把这种关系扩大,在出分的前一天,家人就会回来陪着孩子查分。如此一来,就可以推断出地点和人物。 地点大概是在车站、家里或者餐厅,这不是重点。 人物:崔继秋和崔继秋的家人。 人物很重要。给崔继秋讲述过碗筷和毒虫的故事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导致他失控的人。 起因:崔继秋见到了讲故事的人。 事件的经过尚不明了,暂时空白,但结果是一目了然的,从6月24日起,镇里出现了虫灾。灾区无序分布,看不出任何规律,并且也不像是由某一个人刻意引发的。因为崔继秋的活动范围没有那么大,只要灾区所在的地点不在渐近域之内,基本上可以认定与渐近者无直接关联。 假如起因真的是“见到了讲故事的人”,那就有必要把讲故事的人找出来。想到这里,慕正光再次联系赵妤曦:“研究院里还有其他与崔继秋有关的资料吗?他在6月24日前后见过什么人?如果见了,能不能找到那些人的联系方式,把他们带回镇里?” 赵妤曦没有义务帮站长处理这些小问题:“在你的管辖范围内,你最大,你才刚接手这份工作,我没告诉你其他成员的联系方式,但是,县里的其他机构,那里的人力、物力你都可调用,不用找我请示。” “其他机构”,这四个字轻飘飘的,但包含的内涵之意可不简单。特别是慕正光拿着工作证从那些机构里调集了数百人时,他深深感受到了研究院那无与伦比的分量和权威。 这时慕正光更加佩服周序同:放在古代,周序同的权力不弱于皇帝。但就是这么一位“现代皇帝”,竟然亲守赛场,与民同乐,那不是太平易近人了嘛。 有了这几百人做帮手,慕正光很快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6月24日,崔继秋的父母回到镇上。6月25日,他们去了县城,找老师商议报考的事。7月2日,崔继秋单独回到镇里,延续之前的昼伏夜出的生活。 事已明了。接下来只需把崔继秋的父母带回镇上,就能进行最后的“测验”。 汤景明带着几位工作人员跨省请人,慕正光守在十字路口等候崔继秋离开屋子,事情的转机和终止已然近在眼前。 深夜,慕正光见崔继秋出门了,他走进居民楼,在那人家门口停下。 屋里的灯都关了,空调也关了,听不出明显的杂音。但昆虫可不是什么安分的生物,大量昆虫聚集,绝不可能毫无痕迹。因此,屋子里要么没有昆虫,要么只有极少,在正常范围内。 汤景明把那人的父母请回来时,已是一天一夜之后。 在此期间,慕正光不想干等着,于是他回校继续上学。他决定以后再也不派助理提前到现场了。 7月6日傍晚,慕正光又来到沙河镇。 崔继秋的父亲拿钥匙开门,四人进屋。 崔继秋刚醒不久,他看到有两个陌生人和爸妈站在一起,立即警觉起来:“你们是?” 慕正光很自然地答道:“你可以把我当作建模大赛的举办者。请问你最近去过黄楼村吗?” 崔继秋的爸爸正要说话,但被汤景明无声制止了。此后,崔继秋的妈妈也保持沉默。 “没听说过,没去过,怎么了?” 慕正光又问:“嗯,那就还可以谈。请问我们能进你的屋子坐下说吗?” 你们“挟持”我的父母,我又怎么敢拒绝你们的小小请求呢?崔继秋很不情愿地答道:“请进。” 第九十章 不知不觉破局法 进屋之后,由汤景明负责维持秩序,慕正光继续提问:“请问你是否听过这样一个说法:敲击碗筷,能引出毒虫?” 崔继秋面色颤动了一下。他不仅听过这个说法,而且印象深刻。他想起一件八年前的往事,这让他的内心更不安宁:“你想说什么?” “在你意识到或者没意识到的时候,失控的节肢动物在镇里引发了一些灾祸,你要为此负责。” 灾祸?崔继秋深感无辜。失控的动物不归他管,在这件事上他也是受害者,他没有理由为此负责啊!但他又不敢驳回这人的意见,只得硬着头皮问道:“怎么负责?” “最简单、最直白的负责方式就是你赔偿他们的经济损失。不说几百万,至少几十万还是需要的。你赔偿之后,把你的节肢动物伙伴控制住,别让它们再造成危害。” 几十万?崔继秋自认为这个数字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凭什么让我赔?” 慕正光依旧语气平静:“就凭我来找你了。如果你有要赔偿的意愿,我给你安排一份工作,大概三、四年就能凑够钱,这事简单。你的节肢动物伙伴失控到哪种程度了?” 失控到哪种程度?失控到它们天天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还有比这更严重的程度吗?再这么下去,就不是我控制它们,而是它们控制我了。崔继秋试探着问道:“你能帮我控制它们?” “不一定。如果实在控制不了它们,那就控制你。有什么问题就说吧,毕竟你的问题不解决,虫灾就不会消失。” “你为什么把我爸妈带来了?” “因为我的本意是想和平解决你的问题。但前提是,你得把问题说出来。” 慕正光并未欺骗他,但他隐藏了一些深层消息:你父母给你讲过毒虫和碗筷的故事,你的渐近线与他们讲述的故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把他们带来,绝对是有作用的。比如说,让你的父母给你重讲一遍这个故事,再者说,重新书写这个故事,又或者是,承认错误。人们从心愿里获得力量,倘若愿望实现,你的力量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呢?就以你为首个实验品,展开我的伟大工程吧! 崔继秋说:“这是秘密,到我的房间单独说。” “好。” 两人走进卧室。崔继秋开灯后把门锁死,坐到床上:“这里就一张椅子,你坐吧。” 慕正光坐下。屋内干净整洁,他没有闻到虫的气味,也没有听见虫的声音。按理说这个季节,以这附近的绿化程度而言,不该这么寂静! “你把渐近域里的蝉都清除了?” 崔继秋叹息道:“不是清除,是让它们安静。我经常梦见节肢动物,估计不久之后它们就该到现实里找我了,你有办法阻止它们吗?” “你的渐近线是怎么来的?” “以前我妈跟我说吃饭的时候敲碗敲筷子会有虫爬出来,我问她有蜈蚣吗?她说有。我问她有蝎子吗?她也说有。” “所以你觉得你可以趁机操纵蜈蚣蝎子,对吧?” “对。” “那我用不用把你妈妈请来,让她亲口告诉你,她以前给你讲的故事是不对的,那是为了吓唬你,同时也是为了避免你再敲击碗筷,因为这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 崔继秋浑身一激灵,有种大祸临头的惊骇和疑惑。 大多数渐近者在即将实现与渐近线对应的心愿时,都会有本能的抗拒和恐惧,这是由渐近线本身的性质决定的。尽管他们不一定知道,倘若愿望实现,已有的力量就会“变质”,但他们“自然而然”地产生了这种预感,并且深以为然。 崔继秋立即拒绝:“不用。” “不好意思,你无权做决定。与其被毒虫控制,不如把这股力量丢掉。” 崔继秋拿出碗筷,沉声应道:“有没有权力做决定,你说了算吗?” 慕正光左手托着沙漏,右手握着轴心:“我觉得算。” “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域加持,倒计时,加速计时。 慕正光驱使轴心离体,打飞那人的筷子,而后轴心消失。他左手拿着存在银匙,右手举起,接住筷子,用出存在标注,然后抛出其中一根筷子到左手,敲击,各式各样的毒虫在他身后浮起。 刹那之间,武器被夺。崔继秋惊恐万分:我的筷子,在别人手上,似乎威力更大? “这股力量不属于你,你还是放弃吧。渐近线是帮你实现愿望的,你甘愿因为一个小小愿望而耗费一生吗?” 慕正光曾给远古渐近线起了个新名字,“心愿渐近线”,这时他陡然想起“渐近线”一词的含义:渐近线,越来越近,无限接近,但不相交。心愿渐近线是否也有这些性质?是不是可以这样说:渐近线是帮人实现愿望的,它会让人越来越接近愿望、越来越清楚自己的愿望是什么。但是,在渐近线的帮助下,人们离实现愿望仍有距离。最后剩下的那一小段路程,需要人们自己走完。不过,要想走完这段路,还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愿望能被实现。已知渐近线受心愿影响。与心愿有关的,除了心愿本身,还有实现程度,以及“前提”,这些因素共同决定力的强弱?那么,在符合条件的情况下,更改崔继秋的心愿本身、实现程度…… 崔继秋反问他:“为什么你不舍弃力量?” “那当然是因为,我们的愿望不同啊。” 慕正光以居高临下、睥睨众生的姿态和语气说出了这句话,他真切知道“愿望不同”代表着什么,他更知道他的愿望一定比对方更崇高。对方被愿望“控制”,无论这种愿望是如何出现的,但只要堕落到了有害的阶段,想必是一开始就埋下了祸根。 有害的愿望和有益的愿望,两者一对比,差距不言而喻。恶意在善意面前终究一文不值,哪怕那些恶意能引发滔天大祸。正因如此,他才会理直气壮地对不妥善的愿望不屑一顾,并把这种不屑一顾完完全全地展示出来,以让对方认清楚事实。 崔继秋对渐近线、愿望、力量没什么钻研,他无法接受对方的观点:“有什么不同?” “这就不能告诉你了。你实现愿望之后,情况有可能会好转,也有可能会恶化,我也不知道你的渐近线会如何发展。” 崔继秋从心底里排斥“实现愿望”:“如果我不这么选,我会怎么样?” “很难说。如果你控制不了节肢动物,那就只能把你控制起来了。你愿意到没有植被的地方居住吗?” 崔继秋自知别无选择,打又打不过,办法也找不到,只能任人宰割:“如果我实现了愿望,我会怎么样?” “很遗憾,我也不知道会怎样,这是一次新奇且危险的尝试。你可以拒绝,然后被控制,不一定是被我们控制,也有可能被虫群控制。” “不拒绝。你去把我妈请来吧。” 第九十一章 能力变化与转移 慕正光出了屋子,和汤景明简单说了几句话,而后把崔继秋的妈妈带进卧室。 “你给他讲敲击碗筷引来毒虫的故事,你的本意是什么?你的孩子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再听那些虚伪的故事了,你直接把你的想法告诉他。这是建议,也是命令。” 崔继秋的妈妈想到,就在上个月找老师报考之前,儿子也提过类似的要求,但她没听。她说“那个故事只是个玩笑,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开玩笑和说谎是两个概念,今日那人让她直白地说出本意,让一个母亲在儿子面前承认错误,这着实是件“伤自尊”的事。 但她畏惧那人的权势,因此不得不听从他的命令:“对不起,我以前说谎了,敲击碗筷不会引来毒虫,我是想吓唬你,不想让你再用筷子敲碗。” 慕正光拍了拍手掌:“不错,和我猜的差不多。人们小时候听到的那些虚假的故事,在他们长大之后、能分清真伪之后,再回过头去看,都是谎言。崔继秋,你的愿望实现了吗?” 崔继秋愣了一下,非常机械地答道:“实现了。” 不知为何,慕正光听他说“实现了”,竟感到有些欣慰。是因为他的愿望非常特殊吗?崔继秋产生这个愿望,不是因为他听了这个故事。严格来说,他的愿望和故事没有太大关联,他的愿望是想让妈妈承认错误。在现实生活中,大家都常常听说这样的故事,一个、两个、十个、一百个。这些故事加在一起造成的影响通常也都微乎其微。当大家知道那些故事是谎言之后,大多都会心一笑,不再计较。但是,如果有人硬要说那不是谎言,这就有问题了。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不管是抱着什么心态讲出来的,颠倒黑白就是不对。让颠倒黑白的人承认错误,这个愿望既简单也困难。 “有什么感觉?你的渐近线有没有发生变化?” 崔继秋尝试召唤碗筷,却未能成功:“我的渐近线实体消失了。” 与此同时,崔继秋的妈妈手中出现了一块蜘蛛琥珀。 慕正光看过崔继秋父母的资料,那人的渐近线实体不是琥珀。愿望实现,渐近线改变了,渐近线实体也改变了,从碗筷变成琥珀,是这样吗?并且,这股力量从崔继秋身上转移到崔继秋的妈妈的身上? 慕正光纠正他:“不是消失,而是转移。你的域半径、渐近率有没有变化?” 崔继秋静心感受了一会儿:“域半径增加,渐近率降低。” 辅助变量只改变渐近率,不影响域半径,而且最多只能强化为近代者,不能强化为过渡者。实现愿望则是把这两者都变了,能改变到什么程度?能不能突破过渡的界限?想到这里,慕正光追问道:“增加多少?降低多少?增加、降低之前各是多少?” 崔继秋不是傻子,这些问题每一个都是重要秘密,他很理智地闭口不言。 “如果你不想说,我能让你永远不用说话。”慕正光费了这么大力气,如今答案就在眼前,但这人竟敢不说?虽然他并不真的打算让崔继秋永远无法说话,但恐吓一下总还是可以的。 崔继秋说出了反驳之语,但所有人都没有听见声音。他一下子就慌了,连忙摇头。 慕正光收回存在清除:“看来你还是想说的。请把想说的话写在纸上吧。机会难得,不要错过。” 崔继秋不敢迟疑,也不敢欺骗他:你能想到这种强化方式,你肯定有异于常人的地方,我更愿意相信你已经知道结果了。 他提笔落字,纸上写着:一阶渐近率从370天降到364天,域半径从99米增加到104米。 慕正光估算降低和增加的比例:364天?比近代者渐近率的下限还要低?渐近率降低1.6%,域半径增加5%,从一阶到二阶。如果不越阶,降低1.6%应该和增加[1÷(1-0.016)]对应。实现愿望,获得强化!这种办法真是不得了! “纸上写的内容,不要告诉别人。”慕正光收起纸条,转头看向崔继秋的妈妈,“试一下,看看琥珀能不能还回去,母子之间就不要贪图这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力量了。许下愿望的人和帮助他人实现愿望的人,两者并无贵贱之分。” 崔继秋的妈妈把琥珀抛给她儿子。 崔继秋接住琥珀,他感到他和他的动物朋友的关系改变了。他用心思操纵琥珀,使其消失,而后又操纵琥珀,使其显露。 这股力量似乎又回到了他身上,并且是以更强的姿态回来的。 渐近线失而复得,他欣喜若狂,对那人的信任和尊重又增加了几分。 慕正光看见崔继秋的笑容,便知晓了问题的答案:“能用就好。送出去的东西还能不能收回来?也试一下吧。” 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崔继秋和崔继秋的妈妈都对慕正光言听计从,不管是出于害怕、恐惧,还是出于利益纠葛,就目前而言,慕正光恩威并施,达到了他的目的。 她收回琥珀,崔继秋无法再使用这股力量。 慕正光又提出新的要求:“域半径是有限的,请你们其中一个人和我一起出去,离远一点,我们再测一测这份全新的力量有什么约束、什么界限。在一分钟之后,把琥珀送回去。在两分钟之后,把琥珀收回来。” 崔继秋答道:“我和你一起去。” “好。” 两人走到客厅时,慕正光让汤景明看好屋子里的两人,不要让他们乱跑。 慕正光和崔继秋走到离屋子很远的地方,其距离远不止一两百米。 一分钟后,崔继秋伸手,召出琥珀。他让琥珀持续存在,直至消失。 慕正光轻声低语:“不受空间限制,只要稍微一动心,就能决定是归还还是收取。这是不是太自由也太不自由了?与琥珀对应的渐近线是什么名字?” 崔继秋答道:“众生封存相遇之力。” “这是真名吗?听起来不太像啊!” 崔继秋也有些不确定:“大概是真名吧。” 慕正光伸手随意一抓,琥珀便飞到他的掌中:“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效果,只要能解决虫灾就好。我记得我小学时学过一篇名为《琥珀》的课文,你比我大一届,应该也学过吧?” “学过。” “琥珀和碗筷同源。你的东西,我帮你取回。”慕正光把琥珀还给崔继秋。先前他夺走崔继秋的筷子时,标注了筷子。他未标记琥珀,但琥珀上有存在力经过的痕迹。 两人回到崔继秋家里,进了卧室,卧室里还是只有三人。 “今天发生的事,我参与了,你们也参与了。这是件很危险的事,不要告诉别人,也不要再尝试这种强化方式。” 慕正光说这话的时候,他心里也很纠结:实现愿望,获得强化,这件事是实实在在的,即便我清除了你们的记忆,也无法遮掩已发生的事实。而且,清除记忆是不正当的,我不会这么做。但我不可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我只能暂时相信你们了。 崔继秋诚惶诚恐地答道:“我记住了。” 崔继秋的妈妈没说话,慕正光猜不透这人的想法,便不再猜测,换了个话题与她交谈:“阿姨,我只问了崔继秋的域半径和渐近率的变化情况。忘记问你的了。你那边有变化吗?” “没有。” “崔继秋的渐近率大有进步,他的渐近线,你还给他吧。这种能力放在他身上,作用更大。即便你不还给他,你也无法战胜他。没长大的人和旧的时代,都不在了。” 慕正光语气平和,但这些话可不是什么温柔的话。“无法战胜”,用这四个字形容母子之间的关系,无疑是反常的。 崔继秋的妈妈听出了他的话外音:你是怕我用渐近线要挟我儿子吗?不错,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差点忘了我儿子的域半径大于我的域半径,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保险起见,就先按你说的做吧。 作者的话 第八十五~九十一章回顾 第八十五章《匆匆忙忙工作场》 本章只详细写了两件事,一是徐萦则找到吴云磊,二是慕正光找到汤景明。 这两件事都没有总结的必要,真正的重点只有一段话,“九连胜,1/512,乍一听是很厉害,但有些企业不承认渐近线建模大赛的排名”。 或许有人会问,为什么有些企业不承认建模大赛的排名?这里说两条原因。 一,建模大赛比的是武力,如果企业要找安保人员,那肯定很重视建模大赛的排名。二,能在大赛里取得九连胜很不容易,但是,取得九连胜的人不少。 企业不一定会把九连胜的人当人才,但研究院还是比较重视这些人的,因为研究院很需要武力。 不恰当地说,研究院做的很多事就是建立在武力的基础上的。如果研究院里没有许多上古者、中古者,如果他们背后不是星主,仅凭一、二阶职员的域半径和渐近率,大概是做不了什么事的,因为一、二阶渐近者挡不住现代武器,到三阶会好很多,但也不至于高枕无忧。 本章里同样有对徐萦则的外貌描写。这段外貌描写是站在旁白的角度写的,从用词上看收敛很多。如果是站在赵妤曦的视角、夏依鸣的视角,那就很直白了。 站在慕正光的角度写的是女生的头发。 徐萦则问了慕正光两个问题,“我好看吗”“比徐婉阳还要好看”,第二个问题更重要。由此可猜出,从客观角度看,或者说,以前,徐萦则没有徐婉阳好看。 ———————————— 第八十六章《第二项考核任务》 研究院的规定没有明显问题。这个庞大的组织对自己人还是不错的。 赵妤曦审核工作汇报的真实性,这也无可厚非,她有真假辩言的能力,她用这种能力区分哪些人值得重用。 两位主角的第二项考核都很有难度。接下来几章主要写的就是解决虫灾。 根据文中的描述,要解决虫灾,大致有三个办法,一是把崔继秋解决掉,二是把崔继秋送到没有植被的地方,三是改变他的渐近线。 本章主要写的是徐萦则的考核。她的思路比较正常,说不上完美,但也没有大的差错。 本章末尾写到了慕正光的工作进度,这种进度和他的工作态度相符。第七十七章里明确写了,“这只是一份工作,用不着全力以赴,更没有义务舍己为人、英勇就义”。 在真正处理工作的时候,慕正光的态度甚至还要更差一些,他让助理先到场,他本人却没到。他不是不知道虫灾的危害性和持续性,但在他的计划中,他不打算立即处理这件事。 当然了,下一章有反转,汤景明“推他一把”,他就来了。 ———————————— 第八十七章《召唤动物有风险》 “暗”影响的不仅仅是人类,人类有了渐近线之后,肯定会用这种力量干涉自然环境、干涉生态系统,这是免不了的。但是反过来,生态系统也能影响人类。 举个例子,在人类历史中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人类不知道世界上有微生物。后来显微镜发明了,人们才能观察到微生物。 把显微镜视为渐近线,把观察视为干涉,人们在此过程中得到的技术、发现、学说、理论可以视作生态系统对人类产生的影响。 文中有一句话,“捉虫的人,大概也是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吧”。捉虫的人不是崔继秋,但是这种环境是崔继秋曾经经历的。 在上一卷里,从来没有哪个参赛者说过把谁彻底终结,但到这一卷里,出了赛场,人们的杀心大大膨胀。 汤景明认为,只要对方罪已至死,就可以把对方彻底终结。 但慕正光不这么想。第四十六章里写过“生命是极珍贵之物”,这是他对生命的态度。他的看法是,即便对方罪该万死,也不能由他终结他人的生命。这一思想将会贯穿全书。 在这本书里,和汤景明类似的人会很多很多,数不胜数,和主角相似的人少之又少,世间罕有。 章节末尾,汤景明把采访视频和受灾图片发给慕正光。慕正光立即动身赶往沙河镇。 这里又可以分析一下,慕正光没见到图片和视频的时候,他袖手旁观,但他见到了这些事情,那他就会采取措施制止此事。 ———————————— 第八十八章《解决虫害要提前》 慕正光和汤景明的对话比较繁琐,但要总结起来却不难。 第一个片段,两人讨论崔继秋是否罪已至死。 第二个片段,两人决定到崔继秋家看看他家里有没有异常的虫群。 从第一个片段中能再次看出慕正光对生命的态度、对渐近线的态度。只要虫灾不是由崔继秋的本意引发的,那崔继秋就远不到罪大恶极的程度,虫灾充其量只能说是意外。 从第二个片段中能看出慕正光对其他人的尊重。贸然潜入别人的屋子,肯定是不合适的,这和工作、身份、渐近率、渐近线无关。 相比之下,汤景明就“大胆”得多了,他打算直接冲进对方的屋子,把对方终结于睡梦。 对话结束后,慕正光开始探究崔继秋失控的原因。 第一场虫灾发生在6月24日。慕正光认为,这天肯定发生了一件对崔继秋来说很特殊的事。 此外,6月24日是高考出成绩的前一天。汤景明说“6月24号下午就能到县里查分”,这是他的个人经验,不一定具有普遍性。 插入冰海豚。第三十二章的旁白里明确说了:偏向伪善的“假”张姿怡和偏向极恶的“真”张姿怡都能得到力量。 但是,慕正光只能看出力量改变,他没有想到张姿怡的心变了。 在确定了时间之后,慕正光想知道崔继秋的渐近线的效果,以此推断此人的特质。 最后写一下慕正光给赵妤曦发的消息,“院长,你好”。 把分院院长简称为院长,这有敬称的含义,但他后面说的是“你好”,“你好”可不是敬称。因此,综合来看,慕正光根本没有敬称赵妤曦的意思。 他把“分院院长”简称为“院长”,那是他自己的习惯,而不是刻意吹捧对方。如果赵妤曦不是分院院长,而是副院长,那慕正光就会称呼对方为副院长,而不是院长。 特别是到下一章,慕正光称呼对方为“分院院长”,而且他认为这个称呼比“院长”更礼貌。 ———————————— 第八十九章《敲击碗筷照毒虫》 本章详写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观看比赛视频。慕正光把筷子和碗分开看。用筷子敲击筷子,召唤的是能量体,而能量体是不能引发虫灾的。 第二件事,信息归类。在上一章里说了6月24日就可以查分,但慕正光不认为崔继秋是因为查分而失控。具体原因在这一章里就不总结了,在之后的两章里会完全写明白。 第二件事和第三件事之间插入了一段工作上的事。 这里再次强调,研究院的权力很大很大。周序同的权力肯定没有皇帝那么大,但是赵妤曦的权力绝对比古代的王侯将相要大得多。 不过,虽然周序同、赵妤曦拥有超乎寻常的权力,但他们对下属、对同事都比较宽容。 第三件事,分工,破局。事情就不总结了,直接说细节吧。 慕正光的自我介绍是,“你可以把我当作建模大赛的举办者”。在这个自我介绍里,没有提到明确的职业和职位,至于外人信不信、如何让外人相信,文中用了一个词,“挟持”。 不管崔继秋信不信,爹妈被别人挟持了,他不得不受制于人,至于他是否相信对方的说辞,其实不重要。让对方相信,这是过程,而非结果。 ———————————— 第九十章《不知不觉破局法》 这一章写的事情很简单,就是慕正光和崔继秋的对话,中间加入了一个对战的小插曲。 把对话分为三段。 第一段是在客厅里的对话。慕正光表明来意:指出对方的过错,并要求对方赔偿。 第二段是在卧室里的对话,发生在插曲之前。慕正光要求崔继秋放弃力量,两人因此产生冲突,插曲出现。崔继秋在对战中惨败,他又丧失了一部分主动权。 对战结束后,第三段对话开始。 在此过程中,慕正光的站位和姿态都非常高。他认为渐近线与心相连,渐近线是帮人实现愿望的,但是对方拒绝实现愿望,而且对方的渐近线堕落到了有害的阶段,虽然这人没有做坏事的本意,但对方的渐近线也绝对不能和他的渐近线有同等的地位。 不过话说回来,慕正光的姿态高,站位高,这是心愿层面上的压制,而不是他本人对崔继秋的压制。他固然隐瞒了一些关键信息,但是,他还可以隐瞒更多。 而且,第八十七章里明确说了,“研究院不禁止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慕正光尊重对方的生命,但他没有义务尊重对方的愿望,更没有义务尊重对方的恶意,因为崔继秋确实引发了虫灾。纵容崔继秋保持现状,对其他人是不公平的。 本章里写了三个与心愿有关的因素,心愿本身,实现程度,“前提”,“前提”是指实现率。 ———————————— 第九十一章《能力变化与转移》 到这一章结束,崔继秋的事差不多算是写完了。纵观整个故事,可以明显地看出崔继秋的心愿、渐近线、渐近线实体是怎么来的。 首先,可能有些人会问崔继秋的愿望不值一提啊,为什么“暗”恰好选中这个心愿赋予力量呢?“暗”选中的究竟是长期愿望还是短期愿望? 从慕正光和徐萦则的经历来看,“暗”选中的显然是长期愿望。 从长命锁、金步摇的主人的经历来看,“暗”选中的也是长期愿望。 从崔继秋的角度看,“暗”选中的依然是长期愿望。 也许有人会说,崔继秋并没有为这个愿望付出长久的努力呀。 真的没有吗?他对待父母的态度、他对待分数的态度、他向妈妈提出要实现愿望,这些都是他的“努力”。在他一次次设想实现这个愿望的时候、在他一次次回忆这个愿望的起因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算作努力了。 或许有人觉得,崔继秋的愿望实现了,那么他的力应该很强才对。因为在第七十九章里慕正光写了“因为我们的愿望已经完成了大部分,所以我们的力量格外强大”。 “已经”,这个词很重要。慕正光的愿望已经实现(在得到渐近线之前就实现了),崔继秋的愿望是在得到渐近线之后才实现的。 然后来说第二个主题。崔继秋的妈妈用欺骗的方式引导崔继秋做正确的事,这种行为很常见,文中并未完全否定这种行为,文中否定的是“不承认欺骗”。 进入第三个主题,力量强化。 增加辅助变量是第一种强化方式,实现愿望是第二种强化方式。 第一种方式只改变渐近率,不影响域半径,而且最多只能强化为近代者。 第二种方式改变了渐近线、渐近线实体、渐近率、域半径以及渐近线的拥有者。渐近线转移后,可以送回,送回不受空间距离约束。 关于这种强化方式,只有一点要注意,那就是愿望与他人有关。如果愿望与他人无关,另当别论。 第四个主题。 在帮崔继秋实现愿望的过程中,慕正光的另一部分性格得到了表现。他对其他人的容忍不是无限度的,他也会恐吓别人。而且他对崔继秋妈妈说的那些话很不委婉,在他眼中,这种带有欺骗性质的亲情一文不值,他一点也不给对方留情面。 无论是本章开始的“你的孩子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再听那些虚伪的故事了,你直接把你的想法告诉他”,还是本章中间的“母子之间就不要贪图这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力量了”,又或是本章末尾的“这种能力放在他身上,作用更大。即便你不还给他,你也无法战胜他。没长大的人和旧的时代,都不在了”,这些话都非常直白。 但慕正光不是冷漠的人,本章中同样表现了他的善意,“许下愿望的人和帮助他人实现愿望的人,两者并无贵贱之分”。 可能大多数人会认为后者更高贵,那就刚好,因为慕正光恰好是后者,他放弃了助人的高贵光环。 而且,在崔继秋的愿望中,许下愿望的人是偏向善的一方,帮助他人实现愿望的人反而是向恶的一方,后者还真不比前者高贵。 慕正光的这些话是说给两个人听的,是用以均衡崔继秋和崔继秋的妈妈的地位的。 此外,根据事实来看,慕正光说的话并不过分,因为崔继秋的妈妈确实想过强行占有崔继秋的渐近线。 第九十二章 无限接近与相交 7月6日深夜,慕正光和汤景明离开了崔继秋的住处。 慕正光心里还是比较踏实的:该说的都说到了,他妈妈又给他讲了一遍那个故事,并且承认了错误,崔继秋也说和那些动物朋友的关系改变了。最重要的一点是,他那股召唤节肢动物的力量真的不见了。 “我明天要期末考试,不能留在这里。你着急回家吗?” 汤景明一刻都不想多停留:“着急。” “你回家吧,我明天再调一位助理过来。如果崔继秋还是控制不了那些节肢动物,那就把他丢到没有植被的地方,不管是沙漠还是冰川,反正暂时不能夺人性命。” 汤景明心想站长大人真是有创意,若是虫群一直失控,在如此凶险的情况下,这种祸害竟然也有活命的资格,真让人意外。 7月7日,慕正光正在考试,在考试前他联系段思源,让这位助理去给崔继秋安排工作,并顺便查一查镇上还有没有虫灾。 段思源收到消息后拖延了半天才动身,于7月7日下午赶到沙河镇见到崔继秋,给他讲述站长助理的工作内容、要求和待遇。 崔继秋在经过短暂的深思熟虑之后,答应成为助理。 两人同行,在镇内走访,未发现新的虫灾。 当天晚上,段思源根据崔继秋的叙述写了份详细的工作报告发给慕正光。在诸位助理中,他负责的是任务收尾和写报告。 崔继秋只表明了虫灾消失,却没有说是因何消失的。关于这一点,站长大人特地交代过,让他不要把秘密泄露出去,哪怕是“工作人员”,也不能告知。 慕正光收到报告后,到萦同学家里,和她商讨考核的事。 在卧室里,密谈开始。 慕正光拿出昨天崔继秋写的纸条:“第二种强化方式,实现心愿。渐近线、渐近率、域半径、渐近线实体,都会发生改变。他的愿望和别人有关,实现愿望后,渐近线转移。被转移的渐近线,可被归还、收回,归还、收回都不受空间距离的约束,只需产生这样的想法即可。崔继秋的渐近线改变,虫灾消失。” “他的渐近线实体变化之后是什么样子的?”徐萦则看过慕正光的考核任务,对崔继秋略有了解。她打开纸条,纸条上写了渐近率、域半径的变化,与渐近线实体有关的变化,不在纸上。 慕正光用银匙刻画崔继秋的形象,让这人一手举着碗筷、一手托着琥珀出现在房间里:“他妈妈给他讲过敲击碗筷召唤毒虫的故事。这个故事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是他的特质的一部分,成为他的渐近线。但他的心愿是,让他的妈妈亲自向他承认错误、承认故事不属实。他的心愿和特质是从同一件事里产生的,不对……特质……特质的产生肯定没有这么简单……稍等一下,我再想想。” “嗯。” 慕正光思索了片刻,重新组织语言:“也许在听到这个故事之前,他就已经有这样的特质了。他的心愿和特质没有直接联系,两者被故事连在一起。心愿本身、心愿的完成度、心愿能否被实现,这三者都能影响渐近线的强弱。特质影响的是渐近线的类型。而且,由于渐近线是帮助人们实现愿望的,所以渐近线的功能、形式,或者说类型,有一个大致的方向。至少渐近线的功能不阻碍人们实现愿望。但是,实现愿望,渐近线转移,这一事实阻碍人们实现愿望。我觉得崔继秋意识到了这一点。强烈的欲念和可以实现、正在实现的心愿矛盾,拥有力量和实现心愿矛盾。渐近线,越来越近,无限接近,但不相交,最后相差的那一小段距离,需要人们自己走出。” 徐萦则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不用谢。你是我唯一可分享秘密之人。如果没有你,我……” 徐萦则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我想与你分享另一样东西。你先站起来一下。” 她把纸条放在床上,起身,慕正光也连忙站起。 徐萦则清除房间里的无关幻象、清除多余的光、清除所有杂音,而后转身,朝他走了一步,紧紧抱住这个她最熟悉的人。 这个拥抱太漫长,长得令人热泪盈眶。 慕正光的眼泪落在地上,荡漾出明媚的响声,两人分开。 “小同学,你哭了。” “喜、极、而、泣。”慕正光想把这四个字说得清楚些,但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一个字,“泣”,本该是四声,但他说出的却有点像二声。 过了许久,慕正光平复心绪,徐萦则不再压制光与声,两人坐下,接着原来的话题往下说。 慕正光说:“实现愿望之后,崔继秋得到的渐近线,名为众生封存相遇之力。” “众生封存相遇之力?这种能力是从课本里拿的吗?” “不一定,但我记得课本里的那块琥珀确实是蜘蛛琥珀。” “蜘蛛和苍蝇。是不是有一句:在远古时期就已经有那样的蜘蛛和苍蝇了。” 这句话在《琥珀》原文中对应的是“在远古时代,世界上就已经有苍蝇和蜘蛛了”,徐萦则记住了一部分,记错了一部分。 慕正光不确定地说:“好像有吧,记不清了。渐近线改变,或许会有一个与新线对应的心愿。若是再次实现心愿,是否会更强?” “这种强化方式,我们……”说到这里,徐萦则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连忙改口,“我们的亲人、朋友能用吗?” 慕正光知道同学一开始想说的是“我们能用吗”,这个问题有明确的答案,这种强化方式,我们也能用。我们的愿望或许很复杂,但是要在实现愿望的道路上更进一步却很容易,只需要一个约定,随时都能做到。不过,为获得力量而实现愿望,不符合我们的本意。而且,“约定”是件很严肃的事,不应该被随意对待。 他说:“应该能用,不过,如果愿望和别人无关,不知道渐近线会被转移到哪里。” 徐萦则大致猜到了同学的顾虑: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若想再次“实现愿望”,虽然不难,但你我都没做好准备。渐近线与心愿有关,渐近率可能也和心愿有关,但是,我们的心愿何时实现,与渐近线无关。我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或早或晚,都是如愿以偿。 她再次岔开话题:“你觉得给徐婉阳用这种强化方式如何?” 慕正光答道:“现在只有崔继秋这一个例子,看不出更多信息,万一这种强化方式有隐患……还是再等等吧。” “那就先不告诉她了。” “嗯。我只要把段思源的工作汇报改一改发给赵妤曦,第二项考核差不多就完成了,你那边的进度怎么样了?” “还没开始。我在等宋诗河给我发表格。” 7月8日下午,两人正式放假。 慕正光到徐萦则家吃饭,晚饭上桌,有清蒸鲈鱼、椒盐虾、红烧鸡翅、肉末豆角、白灼生菜。 饭后,徐萦则又问起崔继秋的事:“在被举荐者之外招募助理,你很看好他?” “他欠了灾民一大笔钱,让他当助理,是为了让他早点把债还完。” 虽说刚见到崔继秋时,那人的态度很有问题,但他没有作恶的本意,并且也在极力约束着自己。尽管“约束”这层含义表现的不明显,但是不难想到,一位即将到达二阶的近代者,如若有意做点什么,其“造诣”就远远不限于虫灾了。因此,慕正光觉得他是可用之人。 “我把徐婉阳也招过来当助理吧。她十连胜,能力足够了。” 慕正光从职位的角度考虑,提出疑问:“近代者可以当站长的助理,等我们升为分院院长之后就得重新给她安排工作了。而且,她不是马上要上大学了吗?上大学以后继续当站长助理?” 慕正光给崔继秋安排工作时,没想过这人以后的去向。崔继秋和他非亲非故,只要进了研究院就行,至于被调往哪里,他一点也不关心。但是,徐婉阳是同学的堂姐,她和同学关系密切,来往频繁,不应随意对待。 徐萦则看到的是权势和地位:“放心,站长助理的工作量不多,不影响学业。而且,只要我们的职位更高一些,等徐婉阳去了幽龙城,肯定会有很多站长愿意选她当助理。” 慕正光感到一丝轻微的惋惜:你说的是事实,等我们成了分院院长,我们的权力确实足以庇护徐婉阳。可是,为什么这些话是由你来说呢? 徐萦则见他没说话,觉得有点奇怪:“同学,你怎么了?” “我在想,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应该由我来说。只要我们的职位更高一些,等徐婉阳去了幽龙城,肯定会有很多站长愿意选她当助理。” “啊?”徐萦则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 慕正光很认真地说:“因为,我想要这份欲念。” 这时徐萦则终于听明白了:你不想看到我沾染欲念,但这件事,不可避免,众生之中,没有例外,包括你我。 徐萦则委婉拒绝了慕正光的“索取”:“不,我的欲念就是我的。每个人都有欲念,只要在正常范围内就没事。你的生日快到了,今年想要什么礼物?” “嗯……第十六个生日,是快要到了。在过去的一年里发生了好多事。我的对手拿着记忆银匙,能制造出有质量的物体,但在我们手上只能用于刻画能量体,看得见但摸不着。刻画出来后,用相机把画面拍下来,制成一本相册,如何?” “相册?可行。我明天就去准备,相册里要放哪些照片?” 慕正光笑道:“同学,这是一道没有标准答案的题目。光阴、韶华、青春,从过去到现在,从现在到未来,这是一本不断加厚的相册,可以吗?” 徐萦则学着他的话说:“当然可以,如你所愿。” 第九十三章 何人与我共前程 7月9日上午,徐萦则拍了数百张照片,她把照片拿到照相馆洗出来,并买了一本很厚的相册。 她把过往的画面按时间顺序排好,书页翻转,仿佛把人带入了旧时光。 在理清先后次序之后,徐萦则调整一部分照片的位置,使之更符合她的意愿。 中午,她回老家找徐婉阳,这位堂姐也在爷爷奶奶家住着,帮她看装修。 她来时正看见徐婉阳坐在院子花园里的树林旁边。值得一提的是,此处本来是没有花园的。 “咦?你考完试了?” 徐萦则抬头瞟了一眼屋顶上正在忙碌的工人:“昂,昨天刚考完,花园不错嘛。坐在外面会不会热?” “还好,有帐篷挡着。” “铭铭没来?” “他上网去了,用我喊他回来吗?” “不用不用。我回来是找你的。关于我的工作,你了解多少?我想听一听局外人的看法。” “研究院”这个词只在小范围流传。有时人们遇到紧急情况会联系“研究院”,但研究院对外宣称只是一个安保机构,仅此而已,而且宣称时用的也不是“研究院”这个名字。 徐婉阳对堂妹的工作略有耳闻:“是一个县城的主人吗?” “现在是这样,但很快就会成为一座城市的主人。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助理,等开学了你去幽龙城还可以继续当助理,帮我们打探消息。” “成为助理需要做些什么?” “按照研究院的规定,助理要做的事很少。这份工作,甚至整个研究院,都是为优秀渐近者服务的。” “会不会太不公平了?” “从我们获得渐近线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生活。但这些事我还没跟慕正光说,他的竞争心不是很强,我要是跟他说我想……我想决定一些东西,他肯定会说我。”这些话徐萦则不仅不敢和同学说,她也不敢跟堂姐说。她想决定的东西,是另一种正义。 徐婉阳大为惊诧,她以为这两人不会在这种大事上产生分歧。为防止自家妹妹和慕正光“决裂”,她善意地提醒了一句:“你不和他商量商量吗?” 徐萦则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就目前来看,在这件事上,我不改变他,他也不改变我,或许有一天,我会‘幡然醒悟’,或者是我从他身上学到一些东西,改变自己的想法,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徐婉阳相信她能处理好这件事,便没再多劝:“啊……好吧……你们的相处方式……我看不太明白,但听起来还不错。我愿意成为助理。” 徐萦则给堂姐注册助理身份,吃过午饭她后返回县城,在此期间她没有提及完成心愿的事。 光同学建议她不更改徐婉阳的渐近线、不选徐婉阳作为助理,这两条建议,她采用一条,舍去一条。 王虹予看女儿回来了:“回趟老家不多玩两天?今年暑假去你爸那边吗?” “不了,去年没去,今年也不去,我工作太忙,没时间。” 去年徐萦则找的借口是“没有渐近线,出门不安全”,今年就不必再找借口了,因为工作真的很忙。 宋诗河发来的表格问题很大,很多项目有待补充,把这些项目补完再挨个见一见汽车站员工,估计得用去两三天,这才仅仅是第二个考核任务。 第三个考核任务大概也不是半天、一天就能完成的。这两个任务算下来,再加上其他工作上的事以及对方的生日,大约要用掉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高二的暑假从7月9日持续到8月9日,共计31天,去爸爸那边可能只住三四天就要回来,太匆忙了,还不如不去。 “用不用让你爸请假回来住一段时间,让他也看看你?” “嗯……可以,那就下周周末吧。我争取在周末前……先不说工作了。妈妈,你有没有想过得到强大的渐近线?” 徐萦则的想法有很多:我只给堂姐加了辅助变量,这还是在同学的帮助下做的。他给两位朋友都加了辅助变量,只从数量上看,他比我大方。我和他都不想与太多人分享这种强化方式,所以哪怕是亲爹亲妈都被排除在外。但是眼下有一种新的强化方式,是否可用?辅助变量增加不如实现心愿,变量增加后渐近线没变,域半径也没变,只有渐近率变了,而实现愿望后,一切都变了。我不想给他们加辅助变量,但可以帮他们实现愿望。再者说,这两个办法合起来使用,效果显著,能克服各种困难? “想啊,但看到你有厉害的渐近线,我就心满意足了。” 王虹予这话里掺了水分。虽然中年人不能参加建模大赛,但渐近线对他们的吸引力也是难以想象的。不过,人年纪一大,确实有很多事力不从心,在迫不得已之下,人们渐渐放弃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还是做不到“心满意足”。 徐萦则看妈妈的意愿不那么强烈,就把此事搁置了:“那好吧,这件事再等等。” 徐萦则的意愿也不那么强烈,她发自内心地抗拒与别人分享两种强化方式:若是给爸妈强化,如果有一天,别人也想得到强化之法,那家人就要遭殃了。至于为什么给堂姐强化,一是我和堂姐关系很好,二是在现阶段,堂姐从中受益太多,利大于弊。 换言之,在某个特定的年龄段里,徐婉阳被徐萦则视为除了慕正光、妈妈、爸爸、爷爷、奶奶之外最亲密的人,这样一个人是她应当帮助的。而且,这样一个人万一出事了,她有勇气、有决心、有理智承担相应的后果,毕竟堂姐还不算真正的最亲密的人。 徐萦则不确定慕正光的具体想法,她猜测同学一定也做过类似的衡量,他衡量的结果是朋友可以强化,家人不能强化,而她与之相反。 不管是相同还是相反,两人都按照各自的想法做了这件事。 这天下午,徐萦则叫上宋诗河,一起赶往凭霖县汽车站。 路上,徐萦则问她:“你是否觉得你发给我的表格有问题?” 宋诗河不慌不忙地答道:“有,但我也分不清他们填的是真是假。” 徐萦则没在意她那敷衍的态度:“既然有问题,那我们就解决这些问题。下次,或者下下次,别出现同样的问题就行。” 汽车站里,陈盼最近听说了一件怪事。她因为家里有事,请了几天假没去上班,所以没填表。同事们告诉她,那张表格可填可不填,从表格里的项目来看,那就是一份普普通通的调查问卷。 徐萦则到汽车站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约谈陈盼:填表那天你不在,今天我本人来了,你就当第一个被“问卷”的吧。 与此同时,宋诗河从相关部门里调取档案,与问卷上的项目对比。 宋诗河在表格里设置了很多项目,姓名、年龄、出生年月、学历、身高、体重、血型、是否婚配、是否有子女、子女的年龄、子女是否婚配、一阶渐近率、自身月收入、家庭月收入……有人在诸多空格中迷失双眼,放松警惕,填上了真实渐近率,也有些人在选项中嗅到了阴谋的气味,警惕性陡增,填了许多错误答案。 宋诗河想:倘若一个人在其他答案上糊弄我,想必在渐近率那一项也填了假的数字。我这么一对比,至少能筛选出一小部分准确率相对较高的答卷,推断他们的渐近率。至于那些错误率极高的人,将会被排在陈盼之后依次被约谈。 作者的话 第九十二~九十三章回顾 上架感言 我本来想让这本书1月1日上架,那个时候刚好可以把章节回顾和上架感言连在一起发,但是作者的设想出现了一点小小的误差,不过,作者稍稍突破一下,还是把章节回顾和上架感言连在一起了。 虽然在明天上架并不符合作者的本意,但作者“牵强附会”一下,发现这个时机选的也不错。 今天更新的两个章节,第一章名为“无限接近与相交”,刚好可以用来形容这本书上架之前的征途。 从签约的那天起,作者就做好了30万字上架的准备。一开始我以为要到正文106章才会上架,后来我发现到第99章字数就足够上架了,而现在,到第94章就要上架了。 今天更新的第二个章节,“何人与我共前程”,这可以用来形容上架之后的更漫长的旅途。 这本书上架了,再往后看就要付费了,有些读者可能嗅到了撤退的时机,以后都不会出现了,但肯定也有一部分读者会一如既往地往下看。 在过去52天里,这本书一共更新了106章,包含93章正文、13章章节回顾,共计31.1万字,共收获月票三张,打赏1300点,其中有500点是自己打赏的。 我列举这些数字,想必你已经能看出言外之意了。上架之后,本书有多少订阅,作者大致能猜得出来。经常追读的读者们,肯定也能都心中有数。 每个新章节发布之后,作者都会把这个章节用听书功能听一遍,边看边改。倘若遇到特别难以改动的地方,那就得暂停,慢慢想,甚至还要亲自把这几段话读几遍。 不难想到,我的累积阅读时长一定是个“天文数字”,短短106个章节,作者听了、看了近三十个小时。 书里的每一处值得总结的细节都是花了时间的,有时为写好一句话、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一瞬间的想法都要花去5~10分钟甚至更长。如果作者是为了三个月的全勤而写这本书,说实话,不太可能,也不合情理。 如果你觉得这本书特别难懂,你无需放慢阅读速度,因为作者已经把难懂的地方挑出来写在《作者的话》里了,你只需带着你的疑问、带着一点点求知欲去看看那一章的总结,就能解决大部分疑问。 如果你看了总结之后依然不懂,请留下你的疑问,等待作者解答。毕竟作者和你们在同一个世界。毕竟读者很少,提出疑问的就更少了,作者有足够的时间为你们答疑解惑。 当然,如果你愿意放慢速度、愿意多读几遍,那就最好不过了。这本书上架之后,如果你愿意付费阅读,那作者也会非常高兴。 如果你没有付费,那也没问题,你们也可以在书友圈、在章节回顾里留下你们的疑问。我看了之后也会解答。 此外,如你所见,这本书的成绩非常之差,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它都会保持“差”的状态,甚至直到这本书完结,它的成绩还是那么差。如果你觉得它有可取之处、如果你觉得这是一本值得向别人推荐的书,请千万不要“吝啬”。 由于这本书的成绩不好,所以作者就不做什么加更的承诺了,那是许久以后的事。不过,明天上架会比平时多更新一章正文。作者的话依旧免费,不算作正文。 虽然作者不做出加更的承诺,但是作者可以给另一个承诺:无论何时,这本书都保持着原来的“变”与“不变”。人物在变,能力在变,剧情在变,但作者想表达的思想是不变的。 最后,向以下书友致谢。 感谢书友【花开花落花未时】打赏的200点 感谢书友【欲i想】打赏的200点 感谢书友【芦叶枪】打赏的200点 感谢书友【末地燃烧】打赏的100点 感谢书友【星航祖尊】打赏的100点 感谢书友【冰风雨轩】投出的1张月票 感谢书友【哭泣黑刀】投出的1张月票 感谢书友【年年意】投出的1张月票 ———————————— 第九十二章《无限接近与相交》 首先要说明的是,慕正光所说的第二种强化方式不是他亲身体会到的第二种,也不是他了解的第二种,更不是文中出现的第二种,这里的第二种只是与第一种常见的强化方式区分开来。 第一种强化方式,辅助变量,也就是积量变数。 第二种强化方式,实现愿望。 “无限接近,但不相交”,这八个字在第九十章里就已经出现过。 在这一章里,慕正光对渐近线的这种性质有了更准确的认知。 他知道“无限接近,但不相交”意味着最后那一段路需要人自己走出,但那时他并不明白要走出这一步有多难。 实现愿望,力量强化,但是力量也转移了,不再属于自己,这显然有悖于力量强化的本意。正是因为力量强化和实现愿望之间存在着这样的矛盾,所以,实现愿望的人不多(这是主观的说法,从客观角度看,实现愿望的人总是那么多,不会因为渐近线的性质而减少或增加)。 渐近线和愿望的关系是无限接近但不相交,两位主角的关系可不是这样。 慕正光和徐萦则并不排斥亲密接触,在第一卷中,他们没有亲密接触,那是因为时机不合适。本章里有亲密接触,那是因为时机、气氛、环境都合适。 本章里明确说了“我们的愿望或许很复杂,但是要在实现愿望的道路上更进一步却很容易,只需要一个约定,随时都能做到”。 为什么慕正光觉得他的愿望很复杂?他的愿望是什么?是和徐萦则在一起。 “在一起”这三个字怎么理解?结婚,生子。如果再细分的话,结婚和生子中间还可以再加一项。要是这么算,那他的愿望确实无比复杂。 那么退一步,“只需要一个约定”,这个约定是指哪个约定? 第五十八章,在徐萦则的心理描写里,有这样一句话:你和我达成的是共享渐近主线的约定,而不是共享人生主线的约定。 在那一章的总结里说了,“共享人生主线”的意思是结为夫妻。 达成共享人生主线的约定,只要双方同意就可以,不需要大张旗鼓告诉这人、告诉那人、领这个证、领那个证。 这句话后面的两句话,“不过,为获得力量而实现愿望,不符合我们的本意。而且,‘约定’是件很严肃的事,不应该被随意对待”,也包含着很多内涵,但是在这里就不用分析了,只需要看一看徐萦则的心理活动就行了。两人的想法差不多,只是侧重点不同。 慕正光给崔继秋安排工作合情合理,而且符合研究院的规定。徐萦则想让徐婉阳也成为助理,这也合情合理合规。安排工作,这件事没有任何问题。 有问题的是,徐萦则想体会权力的“美妙之处”。虽说现在这件事还没发生,但徐萦则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 本章结尾还有一个关于欲念的问题。从这里能看出,徐萦则比慕正光更成熟。当然,慕正光非常偏爱徐萦则,这会让他看起来不那么成熟。 慕正光常说“如你所愿”,徐萦则也会这么说,她不排斥这种说法。慕正光说“如你所愿”的时候,徐萦则可不是把这四个字当笑话听一听,她在体会对方的心意,并在恰当的时机用同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心意。 ———————————— 第九十三章《何人与我共前程》 本章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徐萦则和徐婉阳的对话。 文中出现了一个词,分歧。原文如下:徐婉阳大为惊诧,她以为这两人不会在这种大事上产生分歧。 慕正光和徐萦则之间的“分歧”其实不能称作分歧,他们只是想法不同。文中给了暗示,慕正光提出的两条建议,徐萦则采用一条舍弃一条。如果真有严重分歧,那这两条建议她不会采用任何一条,因为这两条建议都不符合徐萦则的本意。 第二部分,徐萦则和王虹予的对话。 虽然写的是和王虹予的对话,但是在此过程中,表现出的还是徐萦则和慕正光的关系。 慕正光觉得,朋友可以强化,家人不能强化。 徐萦则与之相反,她觉得家人可以强化,朋友不能强化。 第八十章的回顾里写了“慕正光把朋友排在家人前面”“徐萦则把家人排在朋友前面”。 两人对亲人、朋友的排序不同,但是他们都把强化机会给了他们认为的最重要的人,而不是找一批不重要的人做试验品。 两人不干涉对方的选择,而且,用第一种强化方式给徐婉阳强化,这件事是他们共同做的。 慕正光不建议徐萦则给徐婉阳用第二种强化方式,不是因为他觉得徐婉阳不值得强化,而是这种强化方式可能有隐患。毕竟这种强化方式,他们自己都没用过,贸然给他人使用,肯定是不合适的。 第三部分,徐萦则和宋诗河的对话。徐萦则对自己人还是很宽容、很友好的。站长和站长助理是上下级关系,但是徐萦则和宋诗河相处时没有明显的上级和下级的区分,她们只是分工不同。 第九十四章 真假难辨多填表 “陈阿姨,你前些天没来上班,错过了填表的机会。我这里还有几张多的,你来填一填。” 说着,徐萦则把笔和表格都推了过去,严肃地盯着那人填表。 她把约谈地点选在接见领导的办公室,这既符合她的身份,也契合她的用意:一般职员进这个办公室,心里多多少少会有点紧张,人一紧张,是不是就会把真实信息告诉给别人呢? 陈盼拿出了少有的认真态度一笔一划地写字。办公室里温度很低,但她的手心却漫出丝丝黏腻的薄汗。她头一次进这间屋子,也是头一次这么小心翼翼地写字。对面那个小女孩慵懒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摊开,后背贴着椅背,可爱得很,真是好看,但她那双眼睛,像两团明亮的火,照得人心里发怵。 她心中满是埋怨:同事真不可靠,填表哪里是件小事?那么大的领导亲自来这里守着,你们要是早点告诉我真相,我也好提前做准备把答案背一背。像我家孩子,他考试之前我都会让他把要考的课文背一遍。 她战战兢兢地填完表格,双手奉还纸和笔。 徐萦则接过表格后看都没看就给它翻了个面:“有多少项目是按实情填的?” “领导,都是实情。” 徐萦则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一模一样的表格:“请再填一次吧。” 她身子前倾,把两只胳膊都架在桌上,离那人很近。这次她要看的不仅仅是对方填了什么,也要看对方填表的顺序。 只要之前那张表里有一丝丝胡编乱造的成分,人为了掩盖这种胡编乱造,都会尽快把乱填的项目填上,因为时间一久就会遗忘。若是不按顺序填表,基本上可以认定内容不属实。 陈盼接过笔后手就开始抖了:难道我记岔了什么东西,填错了,被她发现了?这次可得好好填。 徐萦则看到那人是按顺序填的,便没再仔细看了。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给别人带来那么大的压力,她更不想用这种方式探知别人的隐私。 可是,这伙人里隐藏着不安定因素。远的地方的不安定因素和她没关系,但车站离她家很近,因此她稍微多用了点心思。 待陈盼填完表后,徐萦则对照两张表随便看了几眼。渐近率相同,家庭月收入那一项不同,第二次填的比第一次填的多了40,区别不大,四舍五入之后根本看不出来。 “填的不错。今天请你来,还有些小事要问。我记得在以前,从县城到镇上的公交车好像是一人收十二块钱,不对,是到终点站收十二块钱,但是从2020年之后就只收三块了,我没记错吧?” 这件大事,陈盼是不会忘记的。2020年3月,凭霖县汽车站的从县里到镇上的客车全都改为公交车,收费变低,而所有曾经开客车的司机都领到了“一大笔钱”,她就是其中之一。 “没记错。” “你们应该也感觉到了,大约从今年开始,从县城到镇上的公交车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你和你的同事们有在找其他工作吗?” 陈盼只觉得脑袋发懵:虽说工资不高,但我还真没想过换工作。县城里工作不好找,再找工作多费力气不说,工资也不比现在高多少。 “没找。” 徐萦则追问道:“那你有听说过哪些同事聚在一起准备换工作吗?” “没听说。” 没听说?没听说不代表没有。赵妤曦不可能发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任务。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虫灾和崔继秋联系在一起的,但她这么联系确有其道理,且符合事实。那么,她把车站和暴乱联系在一起,肯定也有这样的合理性和真实性,不可不防啊!问你大概是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了,那就到此为止吧。 “哦。没事了,你可以走了。你在这里做的事、说的话、听到的话,不要告诉别人。” “是。”陈盼离开办公室时,她看到门口的走廊里站了一排的人。 宋诗河对工作的积极性不高,但她的效率是过关的,她在挺短时间内就看完了几十份表格,并选出十几个明显有问题的人,让他们在办公室外面排队。 陈盼走出,宋诗河走入。 徐萦则把两份表格都拿给她看:“一阶渐近率17个月,这样的人应该不是我们的重点关注对象。你除了对比档案和表格判断真假,能看出来点儿其他东西吗?” 宋诗河答非所问:“我不擅长看人心。” 徐萦则说:“嗯……我也不擅长,但这不是重点。看了那么多档案,你对他们最直观的印象是什么?” “我觉得他们是不可能发动暴乱的。” “概率小,但并不为零。他们是否引发暴乱,都伤害不到我们,他们不是以我们为目标,但其他人就未必能幸免于难了。” 徐萦则把在办公室外面排队的人挨个叫进来,让他们依次填表。 但这样做依旧起不到关键作用,以前撒谎的人,现在还是有可能撒谎。而且,就算知道他们在撒谎,又能怎么办?此外,他们还没有酿成后果、形成事实,她无法对此开展下一步行动。 在让那些人填完表格之后,徐萦则当机立断,找来宋诗河,让其写任务报告:“院长给的任务不必100%完成,你觉得他们不可能引发暴乱,那就由你来写任务报告,并把你说的那句话加上。这项任务不至于持续到天长地久,只要先把院长糊弄过去,我就可以做下一个任务了。你暑假忙吗?” 前面的话听着没什么问题,都很正常,直到最后一句,站长突然问“暑假忙吗”,宋诗河把这话和前面那些话联系起来,恍然大悟:“很忙。” 徐萦则试探着问了句:“忙着毕业旅行?” “对。” 毕业旅行一事在宋诗河身上确实存在,她打算趁着这个长假去海边住一段时间。 “那就不让你留在车站了,毕业旅行是件大事,我给你放个长假。录取结果出来了吗?” 徐萦则上午见堂姐时,忘记问录取结果的事了。现在说起毕业,她才想到一段旅程的终点通常与另一段旅程的起点相连,毕业旅行和录取结果便是两件事的终点与起点。 “还没。” “在两天之内把任务报告发给我,然后你去旅游、度假,8月10日之前我都不会再找你了。” “谢谢。” “不谢,放假期间工资照发,反正又不是我发。” 徐萦则预计要再用两三天才能完成第二项考核,但事实是她只用了不到半天。 她预计宋诗河肯定又要拖到最后时刻才会把报告给她,然而宋诗河却当天晚上就写好了报告发到她手中。 至此,7月9日,周五,第二项考核任务暂时告一段落,她通知同学把报告发给赵妤曦。自此,两人都将进入考核的下一阶段。 第九十五章 我校楼多可利用 赵妤曦看到徐萦则发来的任务报告,只觉眼前一黑。报告正文第一行赫然标注着:此报告由助理所写。 这句话是真的,这意味此份报告和站长本人没有多大关联。无论是真是假,都很难和徐萦则扯上关系。虽然这是由她授权,但不是由她所写,哪怕要算账,也只能找助理算账。在这整个过程中,站长犯的错误顶多只是渎职。 当赵妤曦看到慕正光的报告时,她更是感到这两人竟都不让人省心:都让助理写报告?很吓人啊!徐萦则的第二项任务是持续性的,这要是出了什么岔子……算了,你们都是我看好的人,不会有意外。按照我的计划,你们将会经过四项考核、一次对战,从而越过四级分院院长这一职级,直接成为三级分院院长,到那时,你们各自掌管三~五座城,而我则掌管六~九座城。在省内,我们共享无与伦比的话语权。 第三项考核任务是“送分题”,你们必能完成。研究院设下三项简单的考核标准,就是为了给一级站长开方便之门,毕竟能成为一级站长的人可不多,这些精英中的精英、人才中的人才,必须快速提拔,这才顺应研究院的发展趋势。 赵妤曦调出任务模板,在模板里的横线上填入名字和日期,并把相关人员的资料组合在一起做了个压缩包,连同考核任务一并发给站长。 慕正光收到赵妤曦的邮件后连夜赶往萦同学家,与她商量下一项考核的事。 这项考核简单来说就四个字:找人开会。 找哪些人?找所长。所长是什么人?研究院乡、镇一级机构被称为研究所,研究所里的一号人物即为研究所所长。临时所长都是近代者,暂时负责研究所里的各项工作。正式所长都是进决赛的参赛者,这类人和被标记者有重叠。 启川市里进决赛的共有54人,12人成为站长,另外42人成为正式所长,全在本地。市里原有的十二位临时站长,都不见了。一百多位临时所长,有的被调走,有的被降职,只有一小部分人坚守原位。 研究站站长管理研究所所长。以启川市凭霖县为例,县内有三个街道、七个镇、十个乡,对应着20位所长,这些人里面有的是临时所长,有的是正式所长。 把麾下的所有所长聚在一起开会,这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要说它简单,其根据是:只需给所长们各发一份邮件,通知他们到研究站开会就行。 但这道送分题也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研究院在区县一级的机构名为研究站,但是研究院并没有定下研究站的位置,这项重任压在了站长的头上。更惊悚的是,研究院对此事一分钱的拨款都没有。在这项任务里用到的一切花销,全都由站长自费。 徐萦则用电脑打开考核文件,两人大致浏览了一遍。其实在见面之前,他们都仔细看过文件,这时的阅读是为了加深印象,以免有遗漏和错误。 “开会的地方应该不难找。教室对面那栋楼如何?作为我们的办公场所。” 慕正光略有担忧:“我们这么做合适吗?” “你果然问了这个问题。教室对面的那栋楼是废弃楼。学校树林里有六栋楼,两栋楼给复读生用,两栋楼只用于体检,两栋楼废弃。学校后面还有三栋废弃楼。这些楼都可以用。学校不缺楼,我们拿校内的楼,这叫变废为宝。你要是觉得可行,我明天就去联系校长租下两栋教学楼。哦,有一点忘记说了,我们使用这两栋楼,与赵妤曦给的特权无关。” 慕正光不想看到萦同学使用特权,也不想看到她用权力达成个人目的。可是,她说的话似乎无懈可击,让人无法反驳。不对,我不能这么想。我应该相信她,相信她不会做出不合情理的事。 “把办公场所放在学校,其他人进的来吗?就一栋楼,会不会太拥挤了?” “县里只有五百多位研究院职员,其中有大约四百人在镇上,不用我们管。在县里工作的不到两百人,三个教室就能装下。废弃楼比高二教学楼还大,少说也有40间教室,够用了。把会开完后花几天时间买桌椅,装修,开学前就可以投入使用了。” “好快啊。学校里有这么多楼,我都没注意过。” 两年前,徐萦则上初三,正面临着中考报考的事。以她的分数,无论是去凭霖高级中学,还是去凭霖县第一高级中学,都游刃有余。 她刚一听说这两所高中的名字,就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亲自前往校园对比差距。其实在那时她听到的远不止两所高中,凭霖县内还有其他高中,例如凭霖县第二高级中学、凭霖县第一职业高中。这些学校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所以她没去。 一中像个大公园,她记不清那里具体有几栋楼,但那地方真的很大。由于她是先去了凭霖高中,因此到一中之后,她清晰地得出结论:一中比凭霖高中更大,更偏。再考虑到一中每年的录取成绩和高考成绩都低于凭霖高中,她很轻松地做出了决断。 当年她游览凭霖高中时,详细看过了校园里的每一栋楼。她能很快说出每栋楼的状况,不仅仅是她记性好。她在收到第三份考核任务之后,立刻去校园看了一遍,所以才讲的头头是道井井有条,仿佛学校是她家一样。 “这些楼虽然是废弃楼,但还没到年久失修的地步,稍微改改就好,当然很快啦。怎么样?你看可行吗?” 慕正光被她的奇思妙想折服:“可行。把研究站放在校内,我们上班就很方便了。” 徐萦则已有明确的思路,她迫不及待地要把构想变为现实:“那就这么决定了。我明天上午去找校长,顺便看看废弃楼里能不能找出一间可用的屋子,先把会开了。你是在老家过生日吗?” 爷爷奶奶都在老家,他们进一趟城不容易。虽说渐近线妙处无穷,让身体素质大幅度强化,但有些习惯要想改变,着实不是太容易的事。因此,慕正光早就决定在老家庆祝生日。当萦同学问起这件事,他很自然地说出心中所想:“是。” “叔叔阿姨他们回来吗?” 慕正光感到惊讶:按理说过生日顶多请兄弟姐妹、请朋友来就行,爸爸妈妈都不在老家,让他们专门回来一趟,听起来显得他挺不通情达理。 “不回来。你要见他们?” “奇怪,你和我一样是连续两个暑假没出远门,你爸爸妈妈都不回来吗?” “他们工作忙,估计没时间。” 在他面前,徐萦则毫无顾忌地为他打抱不平:“不应该啊,就算工作忙,至少回来一个还是可以的,他们又不缺那几天的工资。研究院的事,你跟他们说了吗?” “没说。他们都是当代者,跟他们说了也没什么用。” “啊?同学,有很多事在物质层面上看起来确实没什么用,甚至有害。你说他们工作忙,估计没时间,但我认为只要你喊他们回来,他们是一定会回来的。” “是这样吗?那他们也没问过我呀。” 徐萦则笑道:“就算他们问了,然后你给个否定的答案,他们不还是回不来嘛。工作的事也是同理。把中古者的工作状况告知当代者,他们不能在工作上帮我们什么,但至少不会因为一无所知而阻拦我们的工作进度,对吧?” 第九十六章 我想为你做些事 徐萦则颇费心思地劝他请父母回来,她这么做有多方面用意:一、回来之后最好不要走了,我们的管辖范围仅限于一个县或者一个市、几个市,爸妈离我们太远,我们很难为其提供帮助。二、一直以来,我对你爸妈的了解都不够准确,趁着假期多见一见,我想弄明白一些事。三、假如我要给我的爸妈强化力量,那你的爸妈也不能落下,在这件事上,不应厚此薄彼。 “好吧,我打电话让他们回来。你找他们有事?”慕正光不认同同学的建议,但也没拒绝,他觉得同学这样做肯定还有别的用意。 徐萦则说:“徐婉阳已经接受了辅助变量的强化,她的能力足够自保了,不急着接受愿望实现的强化。我们的爸妈都没有经过任何强化,他们单独在外,其实是很不安全的。” “要给他们强化吗?” “不一定。我们可以先了解他们的愿望,把强化的方式告诉他们,让他们随时准备完成愿望,这样他们在遇到突发状况时就能迅速变强。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如果他们的愿望和我们有关,且不是太难做到,我们听了之后给他们预留一份实现愿望的机会。” 徐萦则曾慎重思索实现愿望的事,她想到的不仅仅是徐婉阳。她和堂姐的关系是很好,但是从血缘上看,还称不上最亲。因为不是最亲,所以在那人身上花的心思不多,所想的事也并不全面。 当她为父母考虑这件事的时候,与实现愿望有关的诸多事项被她一一列举出来,她想在这多种可能性中找到最佳选项,做到有备无患。 慕正光被她的谨慎和细腻打动,一股难以形容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他用赞许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人,深深感到对方的心的美好和深邃。 “好的,我今晚就给他们打电话。明天你去找校长,我去采购,如何?” “好。第一批采购只需要购买桌椅,顶多再加上饮水机,不用买太多东西。”徐萦则本打算这两件事都由她自己来做,但是同学要帮忙,她没有理由推辞。在这件事上,她只需把她的思路告诉同学,为他减去一些思考的过程就行。 “嗯,我记住了。谢啦。” “不用谢。要是时间来得及的话,就在7月11日上午开会吧,刚好第二天能庆祝生日,说不定还是以分院院长的身份庆祝生日。” “好。” 7月10日,徐萦则给有关人物打电话,让有关人物通知校长在学校对面等她。在手握权势和地位之后,她很愿意借着权势和地位尽快达到她的目的。 校长很好奇是哪位大人物要在学校对面等他,这似乎不像是领导的作风。此外,那位大人物的职位未免过于生僻:凭霖县研究站站长。这是个多大的官?能让那样的人帮忙传达命令,级别肯定不低。 校长丝毫不敢耽搁,早早就在约定的地点等候。他双手空空,腰板挺直,站在学校对面,这姿势有点像初次被罚站的学生。 徐萦则准时来到学校对面,她一眼就看到局促不安的校长,心想这人来的真够早啊!有关人物起到的作用不容小觑,这样的人才得多用。 “他没跟你说我的名字,对吧?杨林校长。” 被学生当面直呼其名,杨林校长很不高兴,但他还未来得及训斥,也未来得及细想,就听到一串熟悉的职衔,“凭霖县研究站站长”。 “我的职位很快就会变,你不用记。我的名字是徐萦则,这个要记。学校里人少,我们进学校说吧。” 徐萦则穿过马路,到校门口停下,原地起跳,越过伸缩门。 杨林瞠目结舌。常识告诉他,这个学生的举动有问题,但是“理智”告诉他,领导要做的事,千万不能质疑。于是他跟了上去,蓄势一跳,也越过伸缩门。 “站长主管一座县城,以研究院的分级的结构而言,我大概是县里最大的人物了。我想找你借两栋楼,作为研究院的办公场所,你是否愿意忍痛割爱?” 杨林大脑一片空白,他来不及思考,但正确答案却脱口而出:“徐站长找我借楼,是我的荣幸。不知是哪两栋楼?我找人帮您收拾收拾。” “和高二教学楼连在一起的实验楼,还有水池旁边的那动楼,要这两栋。” 杨林知道实验楼和水池旁边的楼,都已经很久没用了,把这两栋楼给她,只是举手之劳。 “好。我这就找人来打扫。不知徐站长您何时入驻办公?” “明天。你先把钥匙给我,不给也行,我会找人把门拆掉,然后换成新的。有钥匙吗?” “保管钥匙的老师放假回家了,不在校内,我给他打电话。” “这事不着急,等我把话说完再做也不迟。如果我要给这两栋楼里的每一个教室都配备空调,学校的电路不会出故障吧?” 徐萦则已经记不清是在哪里听说过学校电路老化的事了,但是,这两年的校园生活让她经历了数次晚自习停电。由此可见,线路有问题的说法并非毫无根据。给两栋楼装空调,这会让学校电路的负担陡然增加,毕竟学校里只有高三班级装空调了,其他的班级都使用风扇降温。校内的电路能带得起一栋楼的空调,那么三栋楼呢? 杨林的额头上冒了几滴微不可察的冷汗。学校线路有故障,这事是哪个老师说的?别看校内发生过停电事件,但校内还有发电机呢,这条件多好啊。虽然发电机从来没用过。 “不会出故障。” “不出故障是不可能的。你帮忙把校内的电路换一换,费用我出。十天之后,我让人装空调。到那时候再出故障就不好办了。尽量用些高级的线,因为两栋楼不一定够用。等我升为分院院长,我可能要用四栋楼、六栋楼。我不拿你的教学楼,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随着徐萦则要的楼的数量增加了一倍、两倍,杨林的恐惧也增加了一倍、两倍:给六栋楼都装上空调,得换什么样的线?这么大规模的改造,十天不一定够用。 这些话杨林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站长大人是他万万得罪不起的。别说只是把线路改一改,就算是让他把买空调的钱出了,他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是。我今天就让人换线。” “还有一点,我拿你的两栋楼,是给两位站长,不全是为我自己拿的,另一位站长名为慕正光。” 杨林深深感到几十年来形成的世界观全都被打成粉末:两位站长的结合,这是何等的惊世骇俗!你们在校园里表现得那么平常,我还以为你们是普通人,但谁知道你们都是身居高位的大人物! “是,我记住了。” 第九十七章 何人不以权谋私 说完了借楼、换线的事,徐萦则又对校长提出了新的要求:“高三开学前要分班。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以当做命令去执行,这么做是最保险的。分班时把我、慕正光、张相涵、季婉婷、侯留清、夏悦桐、卢浩、李默蹊都分到22班。” 高二(20)班与徐萦则的二十连胜,这样的对应关系可遇不可求,但高三(22)班与二十二连胜则是在她的主导下发生的一件力所能及的小事。 杨林头大如斗,胆战心惊:这件事很简单,要做好不费什么力气,但要是做错了,后果不堪设想。你说了九个人,前两个人好找,因为站长肯定是与众不同的嘛。但后面那几个人,你也不说仔细点,他们原来在哪个班?学校里面重名的人可不少。此外,你说的那些人,他们的分数能进小奥赛班吗? 他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遍:“是,我记住了。” “真记住了?我和张相涵在20班,慕正光、卢浩、李默蹊在19班,侯留清在21班,夏悦桐在17班,季婉婷在14班。季婉婷有我给的分数,足够到小奥赛班了。在时机未到之前,我的身份不要对其他人提起。我不喜欢在我成为分院院长之后,依旧有人称我为站长。” 徐萦则这么说纯粹就是开玩笑了。她在意的事有很多,但“称呼”不在此列之中。称她为站长、分院院长、同学,或是直呼其名,都可以。 “是。” “保管钥匙的老师来了之后,让他把钥匙拆开,分别放在每个门的门口,这件事尽快做吧。” “是。” “工作人员可能会在上课期间进入学校,如果有证件,那就给他们办证件,如果没有证件,你跟门卫说一声,不要妨碍他们。还有很多细节,等开学之后,我们再慢慢说。” “是。” “最后,说一件很重要的事。对你来说很重要,对我来说也比较重要。两栋楼的租金加起来,一个月是多少?八万够不够?” 徐萦则月薪84000,租金每月80000大约是她能接受的最高价格。如果租金高于80000,那就得找同学帮忙了。 杨林没想到徐萦则会这么大方:每月8万,肯定够了。一年96万,十年960万,盖这两栋楼花的钱差不多就是这个数。 他说:“八万太多,六万就够了。” “折中吧,每月七万,我先付一个月租金。加一下我的联系方式,我下午找人把现金送给你。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可以走了,我在校园里再看看。” “是。” 不久之后,杨林收到徐萦则的助理送来的七万元现金。 他拿着这笔钱,心情复杂:我一开始以为你特别不近人意,但后来你详细地提出了你的要求,这些要求都合情合理,容易做到。你的风格和我认识的那些大人物都不同。 徐萦则上午逛校园。中午,她编辑了一封邮件,邮件里有开会时间和地点,她把邮件发给县里的二十位所长。 下午,她和慕正光一起搬桌椅、布置教室。 运送桌椅的人还没来,两人站在校门口,徐萦则说起上午的事。 “两栋楼加起来每个月的租金是七万。我查过了,这个价格比较正常。” 慕正光不排斥租房这件事,尤其是萦同学把这件事的性质确定为“租”,在此过程中,确实没有用到赵妤曦给的特权。但是,租用学校里的废弃楼,这好像显得有些不合常理,但他此时没有心思细想到底是哪里不合常理。 “我把租金转给你吧。” “不用。我付租金,你买桌椅,刚刚好。我让校长把线路换了,应该能带得起空调。我还让他在分班的时候把你、我、张相涵、季婉婷、侯留清、夏悦桐、卢浩、李默蹊都分到22班,因为我们都22连胜嘛。” 租用废弃楼,这件事好像不合常理。 让校长把特定的人划分到特定的班级里,这件事就不仅仅是“好像”了,这绝对称得上以权谋私了。但是这种“私”并不是金钱、权力、名声,甚至也无关乎什么特殊的利益,因为同学没有说22班需要哪些老师。 此外,一般情况下说分班不公平,就是因为有些人分到了好班,或者是有好老师的班。但同学没有规定好班是哪个班,更没有确定每个老师的去向。 慕正光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这种行为种的略微的不妥之处:“让校长把我们和我们的朋友分到同一个班里,这岂不是……以权谋私?不过,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他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出“以权谋私”一词,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感觉到任何压力,他也不想给同学带来压力。 分班是随机的,在许多次随机之后,一定会出现我们想要的那种可能。同学省去了随机的过程,直接选中结果,这固然是在谋取私利,这种私利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但是对其他人来说真的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徐萦则知道同学不是在指责他,她很豪爽地答道:“对啦,就是以权谋私,有了这样的权力,我们就能多做些选择、多决定一些事。在不干涉原有规则、不影响他人利益的情况下,我们可以让事物按照我们想要的方向发展。” 慕正光忽然觉得,“暗”改变的事物很多很多,它绝不是给了人们“超能力”这么简单。因为得到力量,人们的想法发生改变。一部分拥有强大力量的人向外界传递他们的想法,外界,改变了,外界的人,肯定也会改变。 向外界传递想法的人很多,各种各样的改变有可能好,也有可能坏。我们也在不可避免地“传递”,这才是这个时代赋予人类的最大的“私利”。 不对,这种利益是每个人都有的,在“暗”出现之前就已经有了,但是在大多数时候、在大多数人身上,这种权利被压制。其实在“暗”出现之后,能传递想法的仍旧是极少数人。这极少数人,符合一些特殊的条件。他们的想法,有相同之处。由这些人引导的时代,会走向我们想要的未来吗? 慕正光感慨道:“‘暗’给人们的不仅仅是力量啊。” “对呀,力量只是次要的,主要的还是人们自身,人们的想法、选择、观点、立场……” 第九十八章 分院院长顾庭昼 返程路上,徐萦则和慕正光同行。 徐萦则说:“桌椅不太够,等你过完生日了再一起去买。从教室里面搬出来的不要的杂物,我让校长把它们处理掉。哦,对了,你给所长发的邮件里不用写太多,就告诉他们开会的时间、地点,如果他们有事,让他们单独跟你说,然后你再改会议时间。” “嗯。你那边定好时间了吗?” “三天之后。”工作的事说完了,徐萦则把话题转移到家人身上,“我爸下周回来。你爸妈回来吗?” “我昨天打电话让他们都回来。他们好像很开心?” 徐萦则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叔叔阿姨有你这么优秀的儿子,但一年只能见一次,这多可惜啊。你让他们回来,多见你一次,他们当然会很开心。” 她说这话的时候,也在为同学感到可惜:多见一次,所以开心,如此浅显的人之常情,你竟然今天才体会到。不过话说回来,你常年留守,没有感受到这一点,也情有可原。 同学夸奖他、为他答疑解惑,他很高兴。他对亲情有了更深的理解,并主动为此事请教同学:“爸妈回家,我用不用再提前做些什么?” “不用。也让他们为你做一些事吧。不过,等升任分院院长了,我看看能不能让我爸在市里找份工作,工资低一点也没关系。在我们自己的管辖范围内活动,比在别人的地盘里放心。” 徐萦则把邮件发给所长,所长收到邮件。 王筱雨被徐萦则标记,而且,她只是在启川市上大学,家庭住址不在本市。研究院对这类人的处理方式是,谁标记,谁管理。 王筱雨接到邮件后给詹道合发了条消息。詹道合一直想和慕正光再战一场,刚好可以让徐萦则引荐。 “我过几天就要见到徐萦则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她没把话说的太明白,但只要稍微想想就能理解她的言外之意:徐萦则和慕正光关系那么好,即便两人不同时出现,但要从其中一人那里得到另一个人的联系方式是不难的。你不是想和他比一场吗?那就跟我一起啊。 詹道合还没有呆板到无动于衷的地步,他看到王筱雨发来的消息,立刻给她打了个视频电话。 “什么时候开会?我和你一起去。” “三天后。你有多大把握打败慕正光?” “你的点金之力,再加上我的财富之力,我们有无穷无尽的资源和力量,不会输给任何人。” 两人在上个月确定了恋爱关系,按理说有些事是可以告知的,但时至今日,王筱雨依旧不清楚詹道合的渐近线到底“姓甚名谁”。财富之力,听起来好听,但问题是,为什么他的财富之力会让存款不断变少?与其说是财富之力,不如说成是消费之力。一旦消费速度超过了生产速度,那他的力也就崩了。 她下意识地奉承了一句:“那就好。” 其实王筱雨心里很明白“不会输给任何人”纯属空话:我和你都是中古者,中古者的渐近率和域半径不如上古者,而且,双方的差距会越来越大,这是明摆着的事实,从这个角度看就已经输了。其次,我们两人的力加起来没有你说的那么强,这事不用验证也知道。从排名上就能看出来了。 徐萦则租用废弃楼、改变分班结果。詹道合借用王筱雨的关系,见他想见的人。身居高位且以权谋私的人,数不胜数。 洞庭湖王的代言人,启川市分院院长赵妤曦,她昨天动身去省里的另一个市,与另一位分院院长密谋第四项考核的事。 燕山王的代言人,荼柚市分院院长顾庭昼。 赵妤曦直入主题:“你和我各自发布一个符合标准的考核任务,让他们两个跳过四级分院院长,直接成为三级分院院长,同时我们也能跳过三级分院院长成为二级分院院长,有益无害,你做不做?” 顾庭昼面露难色:“发任务是小事,随便找个分院院长都能做。但是,就算他们通过了考核,也未必能晋级。你找我是想让我手下留情吗?” 赵妤曦得意地说:“正有此意。从四级升到三级,除了通过四项考核,还要满足一个条件,那就是打败发布第四项考核的人。虽说是同阶对战,但那两人的渐近程度太低了,你要是以1.99阶的实力对战他们,他们会被秒杀。” “所以你想让我按照规定,与他们同阶段同程度对战?是这样吗?如果更低,那我就做不到了,因为研究院的底线只有等于,没有小于。” 赵妤曦满心忧虑:同程度对战是行不通的。上古者和中古者的同程度对战,摆明了就是欺负人。你和我都是战斗人员,都能去建模大赛里争一争前二,倘若你全力迎敌,慕正光和徐萦则都赢不了你。我来找你,就是想让你不要用全力。 “一级站长是栋梁中的栋梁,你与他们对战时,稍微保留点实力,研究院绝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庭昼答非所问:“你见过周序同几次?” “有十几次了吧?比赛期间在赛场里经常看见他,怎么了?” “那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周序同是五级上古者。你觉得我有必要冒这个险吗?” 星主和星主的代言人有两项异于常人的能力:看出任何人的渐近率。当对方的域半径低于我方时,便可得知对方域半径的准确数值。 顾庭昼和赵妤曦知晓彼此代言人的身份,所以才能这么对话。并且,他们很清楚一阶渐近率为147~153天即为“五级上古者”,这类人在上古者中的占比约为5%。 赵妤曦早就想好了说辞:“不是让你冒险,是让你改一种对战形式。你的武器太特殊,你不妨让对手也准备一个类似的工具。使用相同的工具对战,研究院对这类事是默许的。” 顾庭昼沉默了几秒,于是赵妤曦便知此事已成。她为了更加确认她的判断,在双目中映出彩色音符。从音符中得来的信息,与她本人的推断基本一致。 第九十九章 银匙刻画旧时光 7月11日,慕正光在废弃教学楼里召开会议,之后,他和父母回到镇上。徐萦则没有与他同行。 当天下午,段思源写好了工作报告发给慕正光。 7月12日,慕正光的第十六个生日。 徐萦则大清早的就拎着个黑色帆布包到他家来了,两人进慕正光的卧室密谈。 徐萦则把包递给他:“相册就在里面,要不要先看看?” “好。” 相册第一页,两人的合影。这个画面取自于上一个生日。眨眼之间,年岁逝去,好在睁开双眼,故人仍在身边,且与旧时的模样、原有的姿态相近。 人的记忆会自动筛选很多东西,绝非重要之事就一定不会被遗忘。比如说,记住了父母年轻时的模样,便忘记了他们在随时光衰老。再者说,记住美好,便遗忘不美好,或是与之相反。 银匙不能阻挡记忆的自动筛选,但是银匙的使用者有额外的取舍权。去年此时,徐萦则的大部分心思都放在渐近线上,按理说是记不起合影画面的。若非可用银匙读取往事,有些事一旦错过,不仅不会重来,甚至还会在人的记忆中彻底消失。 慕正光感触良多,他盯着合影看了很久:“我都忘了那天穿的是这件衣服。” “你在那天的昨天穿的是睡衣,但是你过生日那天换了一件灰蓝色短袖T恤。我也记不得了,幸好有银匙。今年的你和去年的你好像也没变多少嘛。” “昂,你不是说童颜永驻吗?要是变了,那不就不叫永驻了吗?” “但愿能不变吧。” 相册第二页,烟花、海月两只水母。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水母成了他们的特定装饰,他们把水母刻在衣服上,或者用水母战斗,这样的缘分,可称奇妙。 第三页,金色沙漏。 第四页,紫黑色四叶风车。 第五页,桃红色沙漏轮廓。 第六页,纯白色风车轴心。 第六页,存在银匙。 第七页,运行银匙。 第八页,金步摇。 第九页,竹刺。 一张薄纸能有多少重量?翻过一页相册需要多少时日? 光阴一转,往事永不重来。弹指之间,故事又有不同。 第十页,两人的初次见面。那时徐萦则穿着一条青黄色无袖纱裙,扎着马尾辫,细胳膊细腿,迎着光发亮。 慕正光看着她童年时的模样感慨道:“一眨眼都快过去十一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初次见面时的照片里有许多人,徐萦则的目光落在多年前的光同学的身上:“嗯,是很快。” 纸张流转,过往连篇,长大的人,愈发亲近。 徐萦则用一页同学录作为童年的尾声,在这之后,少年时的画卷铺展开来。在诸多往事中,有新的面孔浮现。 慕正光看到了初中毕业合照。大家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或是蹲着,或是站着,往日笑颜,清晰可见。 时间来到高中。 倒数第二页,是两人拥抱时的场景。 慕正光久久注视着这一页,沉浸,发呆。 末页,是一张蓝色纸条。 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只用了短短几分钟。在这几分钟里,两人的辅助变量尘埃落定,彻底圆满,无可再增,也不必再增。 辅助变量加满,力量完美无缺,似如一道烈光照亮黑暗空虚的混沌,在混沌中行走的人追溯着光源得见天地的新生。这种体会,慕正光终身难忘:“你也感觉到了吧?辅助变量的提升。” 徐萦则点点头,轻快答道:“嗯。辅助变量提升……和在烤肉店里的那次不一样。” “那次可能是其他形式的强化。” “我们用不了第二种强化方式,但是还有第三种,这样也不错。” 慕正光召出沙漏。沙漏浮现,一开始它只有眼球那么大,而后快速“膨胀”,一直胀到人那么大。 “如果二阶渐近者有意防御,菜刀无法破开他们的皮肤。但如果是二阶的渐近线实体菜刀,那就不一样了。巨大沙漏,攻防兼备。沙漏缩小,更容易隐藏。” “风车的变化应该也一样。我就不试了。纸条上的话,你曾经写给我看,这次轮到我写给你看了。” 蓝色纸条上写着:虽然DNA复制的错误率约为10^-9……但是在含有10^9个细胞的培养物中,由于DNA复制的差错就可能发生几百万个突变,可能包含大肠杆菌基因的上千种变异形式。 慕正光看着这段话,若有所思:“这句话……” 徐萦则用右手食指在“可能”二字上点了一下:“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引导着DNA复制出错、基因突变、生物变异,但不引导进化。这种力量决定着世间万物的存在与消失、运行与停滞,一切事物的延续和发展都和它有关,包括人类的生死、人类的命运、我们每天遇到什么人、看到什么风景。” “果然,你也想到了。”慕正光抓住她的手指,“主宰基因突变,为世间万物定下秩序,让故事开始,推动故事发展,让故事结束,一切都是他。” “理应如此。” “嗯。谢啦。” “不谢。叔叔阿姨他们的愿望能被实现吗?” “不确定。爸爸妈妈的愿望比我想象的要麻烦得多,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实现的。” 慕正光昨天就向爸妈问了这件事,大致猜出了他们的渐近线的由来,也找出了他们的心愿。但这两位成年人的心愿着实不妥当,看似简单,其实很复杂,包含的条件很多,给人一种终其一生都无法实现的感觉。 这事在他的意料之中,因为这两人的渐近线极其一般,由此可见,他们的愿望不满足强大力量的形成条件。但在昨日之前,他还心存幻想,觉得虽然他们的愿望没有被实现,但如今自己有了远超常人的能力,是否可以轻易地帮他们实现愿望呢? 答案是,不可以。 在此过程中,慕正光敏锐地意识到:“暗”注视的欲念和心愿,与人们所想的不太一样。从父母的心愿上看,他们的欲念都不弱,但他们的渐近率都不怎么样。 徐萦则略有忧愁:“那就只能再等等了。” 在爸妈的去向问题上,两人都没有得到准确答案。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件事急不得,也强求不得,人的力量在命运轨迹面前永远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能否完成父母的心愿,不取决于子女付出多少努力,而是父母的愿望本身是否被赋予了可实现的属性。 慕正光合上相册:“帮他们实现愿望不是最终目的,就像渐近线是实现愿望的工具。实现愿望是为了变强,变强是为了更好地活下去。如果真的不能实现愿望,那就换个方式。” “话虽如此……我们的事说完了,我发消息给徐婉阳让她也来给你庆祝生日吧?” “等一下。我刚才想到一件事:强烈的欲念是优秀渐近率的必备条件,但是,这里的欲念可能不是指物欲,而是指与物质无关的某些想法。” 慕正光这么说并不客观。物欲,也能缔造上古者。 慕正光掌握的信息不全面,他通过身边的人、身边的事得出的结论不一定都与事实相符,在他说出“可能不是指物欲”的时候,他心里也不确定这种说法的正确性。但是,和萦同学的闲聊并不要求句句准确,只需如实说出自己的看法就足够了。 徐萦则也不确定这种说法的正确性,但她很愿意用这些猜测对照自身。她稍稍改变了话题,大大方方地吐露心意:“我的欲念应该还是很强烈的。” 慕正光愣了一瞬:你说的欲念和我说的欲念好像不太相同啊,你说的欲念不像是优秀渐近率的必备条件。 他思索时看见同学的真诚和热烈的目光,于是忽然明白了这种欲念的真正含义。 他小声地说:“我也一样。” 徐萦则看出了他的紧张和慌乱,心中琢磨着现在跟你说这件事还是为时尚早啊。她茫然地盯着他的眼睛,仿佛没有听懂,而后认真地点了点头:“嗯,一样。如果没事的话,我给徐婉阳发消息了。” “好。” 第一百章 万物综合音奏响 从清晨到午时,来慕正光家的人越来越多,虽说这些人都受他邀请而来,但给单个的人发邀请和看到被邀请的人全部到来,这两种情况在“数字”上大不相同,给人带来的体验也天差地别。 我、徐萦则、徐婉阳、徐铭菘、卢浩、商禹、陈星霖、陈星烁,再加上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姑姑、姑父,虽说家里的桌子够大,能坐得下这么多人,但总归还是有些拥挤,用餐时不免拘束。 临近正午,慕正光看到未被他邀请的人也来了。 慕照尘难得回家一趟,他也呼朋唤友。而在呼朋唤友之前,他没有通知儿子,等客人到了之后,他才为儿子介绍:“这是我高中同学,叫叔叔就行。这是叔叔的女儿,和你一个学校,比你大一届。” 慕正光有礼貌地向他们打招呼:“叔叔好,姐姐好。” 屋子里又多了两位客人,慕正光终于放弃了在家吃饭的打算。过年时他有位亲戚举办乔迁宴,宴会的地点在“田镇大饭店”,菜式还不错,他决定选择这家店举办生日宴会。他跟爸妈说了此事,于是,众人都往外走。 慕正光和徐萦则走在最前面,徐婉阳、徐铭菘、卢浩、商禹紧随其后。陈星霖、陈星烁比他们更慢一步。再往后就没有明确的先后次序了,时聚时散的一群人“流动”着前进。 突然,赵妤曦从路边窜了出来:“慕正光,生日快乐啊。这位是我的同事,和我同级别,来给你送一份小礼物。” “同级别”这三个字可不简单,但这时慕正光没心情细想“同级别”是什么级别。这两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把一大群人拦了下来,慕正光不得不为他们说两句话:“这两位是我的同事,也是来给我庆祝生日的。大家一起,继续往前走,就快到了。” 十八个人浩浩荡荡地走到饭店门口。 “爸,我和朋友们单独在一个房间,我自己买单就行,你们不用过来了。” 慕正光迫切地想把这两伙人分开:包厢里的桌子能坐得下18个人。但是,赵妤曦的级别太高、权力太大,年龄却不大,她和我的长辈们坐一起,极有可能被长辈轻视,然后产生冲突。为避免这类事发生,一定要把他们分开。 慕照尘自认为回家一趟不容易,他可不想错过这重要的时刻。然而,他还未开口,他的妻子抢在他前面给了答复。 “走了,儿子要和他朋友聚一块,你去凑什么热闹?” “嗯,妈,我们晚上再一起聚餐。” 十一位年轻人走进包厢,最先落座的是赵妤曦,随后,她招呼顾庭昼坐在她左边。另几人站在桌边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坐在哪里。 在这种时候就需要宴会的主人亲自下场稳定“军心”了,慕正光坐到顾庭昼左边,徐萦则挨着慕正光坐下,徐婉阳与徐萦则邻近,徐铭菘跟他姐坐一起,瞬息之间便有四人找到座位。 到目前为止,已经坐下的六人,两端都是“陌生人”。商禹、卢浩既未见过赵妤曦,也不认识徐铭菘。商禹当机立断,坐到了男性陌生人旁边。卢浩紧随其后,靠近商禹。 赵妤曦的左边坐了不少人,但她右边的座位仍然空置。陈星烁思考了几秒,决定延续原有的方向。陈星霖是倒数第二个落座的,至此,只剩下最后一个座位,是吴藻的。吴藻很不情愿地坐到赵妤曦右边,惴惴不安地看着这一桌子的人。 赵妤曦和顾庭昼只需面带微笑地坐着,就能极大地破坏聚餐的友好气氛,尽管他们的本意不是如此。他们带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生疏氛围,在生疏氛围的侵染之下,这一屋子人里面竟然连一个开口说话的都没有。 慕正光不急于打破这种压抑气氛,他取走桌上的菜单,轻慢翻动,在纸上缓缓写下几个菜名。然后,他把纸和菜单递给徐萦则。 徐萦则瞥见纸上已有三个菜名,清蒸鲈鱼、黄骨鱼汤、玉米烙。她飞快浏览菜单,加了一份红烧肉。 菜单兜兜转转大半圈,历经九人之手,终于转到了赵妤曦的手上。她看着纸上写的一大串菜名,对点菜一事几乎毫无兴趣且无动于衷:我只是来蹭饭的,就不多给主人增添经济负担了。 最后一个得到菜单的是顾庭昼。他把菜单从头翻到尾,但也一字未写。 慕正光从分院院长手中接过菜单,把写着菜名的纸递给工作人员。在点菜之后、上菜之前,他开始想办法化解室内的寂静氛围。 “我前些天新学了一招,能在某种程度上复制任何事物。当然,只是能量体,没有具体的质量。谁愿意拿渐近线实体让我复制一下?” 卢浩、商禹都曾被慕正光帮助,自是乐意为之。两人都召出实体,笔和纸俱全。 慕正光拿着银匙象征性地挥了挥手,餐桌上空浮现出纸、笔,与渐近线实体一模一样。他牵动着虚拟的画笔,在虚拟的纸上,写下虚拟的字迹。他用纯粹的能量体构造充满变化的画面,让人误以为纸、笔都是实物。 这招确实是他“前些天”新学的,但他说的“前些天”不是一两天、一两个月之前,而是七个月前。他在得到银匙之后不久就掌握了这种用法,只是极少使用而已。 顾庭昼觉得稀奇:这是什么能力?是幻术吗?善用幻术的人是怎么成为一级站长的?你的幻术再强,但不攻不防,如何能取胜?不对,你的排名不能作假,你的能力绝不止你表现出来的这一点点! 赵妤曦也没想到他能把能量体运用到这种程度:亦真亦幻,亦虚亦实,除了没有质量、看得见摸不着,其外在属性几乎和实物一模一样?但我怎么记得你的主要能力不是这个呢?你这新招是从哪里学的?罢了,不管你这招新不新、是从哪学来的,既然你展示出来了,那我就顺便看破吧。 赵妤曦的目中流光溢彩,灯火通明,两个跃动着的彩色音符闪烁着奇特的光芒。光芒中似乎带着声音、带着味道、带着温度、带着硬度,让人能够以多种感官多方面地体会音符的妙处。 慕正光好像听到了光之冰的解冻声、光之虫的震翅声、光之草的枯萎声、光之火的燃烧声……春夏秋冬、花草树木、鸟兽虫鱼、地水火风,在片刻间纷至沓来。这种体验深奥玄妙,给人以无穷的新奇和沉浸之感。 第一百零一章 第四项考核任务 赵妤曦使用音符,一眼看穿纸笔“幻术”的真相:你那两位朋友拿的纸和笔,几乎等同于实物。你制造的笔和纸与实物相比,外观相似,但是在轮廓上有细微区别。这只是一方面,其他的区别还有很多。 她顺便展开渐近域,扫过眼前的所有人,得出一些稀奇的结论。 你那两位朋友的渐近率都发生过改变,一个是从现代提拔到近代,另一个是从当代提拔到近代。此外,那个女生的渐近率离过渡阶段只有一线之隔,你们用了什么办法几乎把她的积质变数加满了?既然你们有这样的手段,可为什么你们只把这样的手段用在寥寥数人身上? 最解释不通也是我最想不明白的,依旧是你们本身。你们两人的渐近率相同、域半径相同,就像一个人的左手和右手,这关系未免太……世间竟然有这么凑巧的事?而且,你们两个在同一个镇上,两家离得不远,从概率上看,这一点点距离,根本不可能诞生两位中古者。 要么是你们运气太好,要么是你们来历不凡,就这两种可能了。但说实话,倘若是后者,也是不错的。你们越强,对我越有利,因为我们将是密不可分的盟友。盟友变强,这无疑是件好事。但眼下还有一件麻烦事:我能看出这些不同寻常的地方,顾庭昼当然也能,他会怎么想? 顾庭昼没有开渐近域,他对渐近率、域半径的事毫无察觉。他拿出他的武器:“这个能复制吗?” 他想弄明白的是:你能复制你朋友的实体,可能是因为你以前做过这样的事,除非你能复制我的武器,这才算是真本事。 慕正光没有按部就班地复制分院院长的武器,他从记忆里取出一幕几近褪色的画面,借此唤出另一样东西。 一红一蓝,两者碰撞,顾庭昼的心跳慢了一拍,有种大祸临头的预感。他以为是另一位分院院长暗算他,回头看了一眼才知是错觉:赵妤曦坐在原地未动,且音符早已散去。 两件武器稍有重叠,炽热耀眼的火星飞溅着散开,顾庭昼愈发感到不妙,伸手收回武器。 虚实碰撞,把分院院长的权威撞散了,顾庭昼的眼中出现了少见的钦佩和疑惑。这次对撞也把原来的凝固了的气氛撞散了,人们议论纷纷,大约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画面。 徐婉阳也拿出实体让慕正光复制,慕正光欣然接受。 之后,又有几人也这样做了,慕正光一视同仁,用耐心和细心描画他们的实体。在第一道菜上桌之前,他再次刻画红与蓝的交锋,二者皆为虚像,算是为这场演出做了一个相对完美的收尾。 宴会结束后,慕正光让亲戚朋友先走,他和徐萦则留下,与两位分院院长“对峙”。 赵妤曦是这场大戏的主导者,当无关人员退场后,她率先发言:“你们的第三个考核马上就要通过了,通过三个考核就能成为四级分院院长,但只掌管一两座城不符合你我的预期。我和顾庭昼为你们准备了第四项考核,也不难。过考后战胜我们,升为三级分院院长。” 徐萦则直击重点:“中古打上古,能赢吗?” “放心,同阶段同程度对战,只要正常发挥,要赢我还不简单?但顾庭昼实力强大,要打败他,很有难度。” 徐萦则和慕正光意识到:顾庭昼也是上古者。赵妤曦说的“同级别”不仅仅是指职位相同,这两人的渐近率也很接近。 顾庭昼听到这话只觉得脸皮发烫:你没事捧我干什么?你把我捧高了,对你有好处吗?虽然我没和你动过手,但我知道你的实力不弱于我。 “赵院长太谦虚,你我不相上下,能赢你就能赢我,没有任何难度。慕正光,由我来做你的考官,你看如何?你可以打造一个和我的武器类似的工具,你用你的力驱使你的工具,我用我的力驱使我的工具,以工具决胜负。” 以工具决胜负,这建议很好,能免去身体伤害,慕正光对此非常赞同:“好。什么时候对战?” “等你通过四项考核,我再来找你,你应该有足够的时间打造工具了。不要让我失望。” “那就拭目以待了。顾院长是我的考官,那么徐萦则的考官是赵院长?” 赵妤曦看向徐萦则,她在回答问题时做出保证:“那是自然。我也不喜欢打打杀杀,打打杀杀对身体不好,而且我也不擅长这些。我会用我的能力为你量身定制一套考核规则,一定会让你通过的。” 她的用意昭然若揭,大多数人都讳莫如深的暗箱操作,被她大大方方地拿到明面上畅谈。 徐萦则很“欣赏”她的作风:“那我就先在这里道谢了,赵院长。” “不用谢。省内有十七个地级市,它们都将属于我们。我期待着那一天尽快到来。顾院长,我们该走了。” 顾院长对慕正光印象不错,临走前还给他打了个招呼:“走了,再见。” 慕正光回应道:“再见。” 屋子里只余下光与则。 送走了两位分院院长,徐萦则长松一口气,终于能发表对分院院长的“高见”了:“从理论上来说,赵妤曦的话是可信的。既然她给了机会,那她肯定想抓住机会。你那边怎么样?有打败分院院长的思路吗?” 慕正光忽然想起虚实碰撞时心中激起的莫名思绪:“暂时没有,但不着急,等我回去找找类似的案例就好了。” “要是需要人力、物力,请务必告诉我,我让所长去帮忙。” “应该不用。我去看一下我爸我妈。你下午有什么安排?” “近期都不忙,没什么安排。建议你找个时间把今天的事跟你的朋友重说一遍,省得他们多想。徐婉阳、徐铭菘那边我会去说。” “好,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走、走、走,我也走。有事来找我,没事也一样,我一般都在家。” “嗯。” 慕正光进了隔壁的包厢,吴藻比他先到这里。他进来时刚好听见老爸正在传讲他的“缺点”和“往事”,大致意思是:整个高二这一学年,慕正光经常不去学校,耽误了很多课程,学习态度不如你家女儿。 酒气、烟气、人声与喧嚣气,无一不让慕正光深感厌恶。他在此处稍作停留,一句话都没说就走出了屋子。 突然到来又突然离去的“主人”打破了屋子里的“风气”和“习俗”,屋里的谈笑声戛然而止,半分钟后才有言语传出。 “把你那些不该说的话收一收,当着他的面不要说,不当着他的面更不要说。你忘了昨晚儿子听到你的愿望是什么表情吗?” 慕照尘本就是借着“醉酒”胡言乱语,听到媳妇的数落,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打了个激灵,酒醒了一半,昨晚的画面陡然在眼前浮现:他的愿望不复杂,但不简单。儿子听见愿望之后双眼无神,黯然失色。 第一百零二章 对待家人的方式 徐萦则离开饭店后并未走远,她进了旁边的一家小超市买了一盒雪糕。她在付款时无意间瞥见了光同学,觉得奇怪:你和你的家人说话这么快嘛? 她看准方向,抛出雪糕。按理说,这个距离,只要稍稍留心,一举手就能接住,但慕正光根本没注意到朝他飞来的雪糕,接住雪糕也就无从谈起了。 “喂,抬头,接雪糕啊。”徐萦则对他接住雪糕一事已不抱期望,她发动运行清除,雪糕落地。她闪身而至,捡起雪糕递给他:“同学,你打瞌睡了嘛?” “没,我刚才走神了。你还没走?” “我走没走不重要啦,你这么快就出来了?” 慕正光如实答道:“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 徐萦则知道他爸爸的做人方式有些问题:“他才回来一天就惹你不开心,要不我把他送到别的地方旅游吧?” 慕正光被她的话逗笑,忧虑一扫而空:“不用,他们明天就走。他们只请了一天假,本来就不会住太久。雪糕掉地上了,会不会影响口感?我再买一盒。” “昂,这一盒给你,我要新的。” “那是自然。” 慕正光到小超市里买了三盒一模一样的雪糕,把其中两盒递给萦同学。 千层雪五元一盒,不算便宜,放在往日,两人都极少尝试这种雪糕。时至今日,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享用这类昂贵的雪糕,而且也不担心把身体吃坏。 “越是至亲之人,带来的伤害越让人琢磨不透,对吧?” 慕正光叹息道:“对啊。有没有解决办法?” 自多年以前,徐萦则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并取得一定成果。她很愿意把成果分享给同学:“人都身不由己,他们不是有意伤害你。不妨跳出血缘这层因素来看。如果你不是他们的儿子,他们不会关心你。如果他们不是你的父母,你就不会觉得为难了。他说你什么了?” 慕正光把她的话听进去了,但依旧叹息:“他说我经常不去学校,耽误了很多课程,学习态度不如叔叔家的女儿。” “啊?你把这话当成陌生人的污蔑和诽谤就行了。不过,他是你的家人,你不喜欢听他说,你可以直接告诉他。你贵为站长,他应该不敢不听你的意见吧?” “你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我是站长,我也是他们的儿子,我的话他能不能听进去,那就是未知数了。算了,我晚上还是跟他们说一下吧,如果他不打算改正,就从哪来回哪去吧。爸妈的命运轨迹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就如同我们小时候,他们想把最好的给我,我现在也想把最好的给他们,但若是因为种种客观原因,我给了,但他们却没拿到,我也算是尽力了。” “昂,你这样想就很好。谁都不能决定谁的命运,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应当顺其自然。开学后你有什么打算吗?比如,租一套大房子?” “我们现在当站长,平时有事在网上联系所长就行,但要是当了三级分院院长,恐怕需要常常见到站长当面说一些事,确实要租一套大房子。” 徐萦则愈发适应权贵的生活:“不,我的意思是换套大房子住。你现在住的地方太小了,不符合你的身份。学校对面的如景花园你看怎么样?你和我各租一套房子,这样你到我家吃饭就很方便了。而且,一套房子里有多余的房间,刚好用来会见站长和助理。” “住的地方和办公场所混用,我总觉得不太踏实。我们私下和站长、助理见面还得再租一套房子,你我共用办公场所吗?”慕正光不想把工作和生活混在一起,故而提出这样的意见。 徐萦则意识到她在这件事上掉以轻心了:研究院的人也不一定可信,哪怕是看起来无害的赵妤曦,只要一想到那是一位上古者,就让人隐隐不安。研究院是个庞然大物,其背后有多位星主的支持,与这些人打交道,必须慎之又慎,哪怕“慎重”起不到作用,也要让对方体会到“慎重”带来的界限感。 她说:“可以先试用一段时间,如果不合适再做调整就行。不过既然是我们两个用,那就可以租一套很大的房子了。等过几天我预订的空调到了,你去学校装修,我去找房子,如何?” “好,我们分开行动,效率更高。” 这时,早已走远的两位分院院长,也正在路边闲聊。 道路极窄,路上只有两人。 顾庭昼和赵妤曦讨论起工作细节:“省内十七座城,你打算如何划分?” “我占九座,他们两个各占四座,你去其他省份大显身手。” 顾庭昼深感惊悚:我和你共同布局,你却要把我赶出局?我以为是我们四人占据这个省和相邻省份的几座城,但是,在相邻省份的是我,留在本地的是你们?你的野心未免太大了。你要在省内称王吗?你做这件事问过洞庭湖王了吗? “三人占全省?你别做的太过分。万一出现意外,他们会把我看成你的同伙。” 赵妤曦很自信地举出反例:“有什么好怕的?长白山王的代言人孟上荣一人占全省,不也活得好好的吗?他才是真正违规的人,别的第二层级星主的代言人都是从二级分院院长起步,占据六座城,但他从一开始就占据九座城。” “别跟我提长白山王。他的代言人在本地任职,几乎等同于山王本身。洞庭湖王和你不在同一个省。” “不用怕,反正我还有两个同伙,足够帮我分担压力了。只要此事一成,你我都成为二级分院院长,在职位上就和孟上荣平级了。你和我双赢,他们两个也赢,大家都赢。” 顾庭昼指出了她逻辑中的漏洞:“那谁输了呢?在这场对决中,不可能没有输家吧?” “你是想说研究院是输家,对吧?但这么说是不符合事实的。全国三百多个地级市,能满足近四十位二级分院院长的地盘需求。但你说哪有那么多二级分院院长?现有的二级分院院长只有八位。” “所以你还是认为满盘皆赢?” “这是明摆着的事实。有不少城市里根本没有正式分院院长,而是由副院长、副院长的助理代为管理,或者只有临时分院院长。我们升上去,把这些人挪下来,我们多受累,他们更轻松,研究院谢我们还来不及呢。” 第一百零三章 分院院长的密谋 顾庭昼想不到反驳的理由了,不得不接受她的谬论。但他跳出谬论本身,问了两个更关键的问题:“你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你和我同职同级,你谋划这些是不是越界了?” 赵妤曦无比自豪地说:“一点也不越界。因为我热爱这份工作、我提前做准备了,所以我才会知道。” 顾庭昼一点也不相信她说的话:“就算是这样吧。给他们准备的第四个考核任务,你有思路吗?哪个类型的任务更简单?既然你提前做准备了,你肯定心里有数吧?” 赵妤曦不太高兴:我才刚说了提前做准备,你就把事情丢给我?真是很不客气啊。不过,在这件事上,我确实已经有打算了。 “这还不简单?给他们找两个极度危险的中古者作为任务目标不就行了?” 顾庭昼心中狐疑:全国各地,极度危险的中古者不少。但是,在你我的管辖范围里,还有这种人吗?我们都是上古者,能轻易碾压所有中古者,我已经把我所在的城市里的极危中古者全部处理掉了,你该不会还留了一手吧? “不太可能吧?你没有……” “停,别说了。我们对极危中古者的处理方式不一样。而且,按照研究院的分级标准,极危是暂时性的,而不是永久性的。”赵妤曦把极危中古者视为“私有财产”:为了遵守研究院的规则而损失私有财产,这是不划算的。我让他们变得没那么危险,所以他们都还活着、还在我的管辖范围里活动。 “那不就是……” “停停停,别那么死板嘛。我留下了两个不那么危险的中古者,只需我略施小计将其激怒,让其犯下滔天大罪,再将其消灭,就能完成任务。” 顾庭昼心里发慌,眉头皱起:“什么叫滔天大罪?你想怎么做?” 赵院长轻描淡写地对无名之人下达死亡判决:“或许要搭上几十条人命吧。” “就为了一位分院院长的升职,值得吗?” “这恐怕不能问我,我决定要做的事,无论是否值得,都会去做。” 顾庭昼还想再劝劝她,便换了个角度问她,想让她知难而退:“你打算怎么激怒他们?会突破底线吗?” “我还没有愚蠢到为一个小小的考核任务而突破底线的地步。他们本来就有成为极危中古者的机会,这种人经不起激,只需稍稍摆弄一番,就能让他们原形毕露。全都符合标准,无可指摘。” “一定要这么做吗?如果他们伤害的不止几十个人呢?” “在很多时候我们不和他们计较,但不是不能计较。你不要忘了,研究院的法令赋予了我们和他们计较的权利。如果他们伤害的不止几十个人,那就更好了。你很想让这世间人口过多吗?” 这一刻,顾庭昼终于发现这位伙伴另有目的:“你竟敢质疑研究院的发展目标?” 赵妤曦冷哼一声:“不,我只是在用我的方式实现研究院的发展目标。” 连研究院的发展目标都无法压倒你,那我的劝说肯定也都于事无补了。想到这里,顾庭昼不再做任何劝告,也不打算从她那里获取建议。 “你的任务随你安排,我的任务我自有打算,再见。” 7月13日9:30,徐萦则的工作会议如期召开。会议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什么正事都没说,就是互相见了一面,了解一下对方的职位、姓名、外貌,仅此而已。 会议结束后,王筱雨站在楼梯道里迟迟未走。徐萦则想着这位所长可能找她有事,便主动走了过去。 站长主动找他,这已经显得有些不合时宜,要是再让站长主动开口,那就更不合适了。王筱雨不再犹豫,转达了詹道合的请求:“徐站长,詹道合想挑战慕正光,不知是否可以帮忙引荐?” “这事我做不了主,但如果你们已经找好了比赛场地,我不介意跟他说一声。有场地吗?” 场地?詹道合没跟她说过场地的事。但机会摆在眼前,容不得有任何迟疑。她当机立断,替詹道合找了个场地:“有,在碧海体育馆三楼。” “体育馆?也行吧。如果他答应了,我会把你的联系方式给他,你让詹道合找他约定比赛时间,具体细节你们和他商量就行。” 和站长分别之后,王筱雨立刻给詹道合发消息:“你花点钱把碧海体育馆第三层租下来,作为你和慕正光的对战地点,但我不保证他一定会来。” 詹道合此刻就在校外不远处,他看到消息后略有一丝不满:体育馆第三层?你把对战地点选在室内了?你难道忘了我的能力不适合在室内发挥吗?在室内对战,会让我多出一笔很大的花销,那就是维修费。碧海体育馆造型独特,造价高昂,其维修费用可想而知。要是把场地破坏了,他们一定会狠狠敲诈我。 “能换地方吗?室内空间狭小,对我不利。” 王筱雨看到“空间狭小”四个字,终于明白过来:你的那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确实不适合在室内发挥。且先不说会破坏场地,万一真把谁炸伤了怎么办?你被炸了,你得付医疗费,他被炸了,你也得付医疗费,而且,站长绝对会找你算账的。 “不好意思,我考虑不周。等我联系到慕正光了,你再去和他商量。” 徐萦则到校门口时,刚好看到王筱雨和詹道合同行走远,心想这两人的缘分不复杂也不简单:本是两个毫无关系的人,但因为在建模大赛中相遇,从而产生了一段缘分。这事听着美好,但细想起来怎么觉得有点可怕呢?似乎只差一点点,这样的两人就会永远错过?可那“一点点”又该如何定义? 她打开手机,找到置顶的光同学,给他发了一条语音:“詹道合想挑战你,要不要去?” 特别关心提示音响起时,慕正光正在切西瓜。早上起来,用西瓜榨汁,倒入冻好的冰块。用这杯冰冰凉凉的西瓜汁驱散刚醒时的睡意,以甜蜜和清醒迎接新的一天。 他放下水果刀,用衣服擦了擦手上的水,拿起手机,听完语音,打字,回复。 “要。” 徐萦则把王筱雨的联系方式发给了同学,并嘱咐道:“你通过王筱雨联系詹道合,和他商量对决的事。倘若有必要,我暗中辅助你。” “不用,我状态不好都能赢他,这次更能赢他。其实输了也没事。” “王筱雨说詹道合把比赛地点选在了碧海体育馆,你和他对战过,要是体育馆不适合你,你让他再改。在这件事上,你的主动权远大于他。” “嗯,我知道了。你今天给赵妤曦发工作总结吗?” “就开个会,没多少要写的东西,今天肯定能写完交上去。” “那我过一会儿把总结发给赵妤曦,下午进城打造用来战胜分院院长的工具。” “嗯。” 第一百零四章 会议结束战端启 与萦同学的聊天结束后,慕正光继续切西瓜。用无籽西瓜榨汁,简直是一种享受,过滤西瓜汁,也是一种享受。把冰格里的冰块抖落到杯子里,发出的扑通扑通叮咚叮咚的声音,让人悠然自得、心旷神怡。 待到一切步骤完成,他喝到了冰西瓜汁,这时他才加王筱雨为好友。 “请把我的联系方式发给詹道合,我接受他的挑战。” 很快,他收到了一个新朋友通知,那是詹道合发来的。 “在室内对战不合适,能不能改改?” 慕正光能猜到屏幕对面的詹道合有多么急切:在室内对战当然不合适,我五月份和你对战时,你的武器就足以摧毁赛场。如今又过了两个月,你的武器必然更强了,即便是拆掉体育馆,也不在话下。但体育馆价值不菲,你敢拆吗? “能。换个空旷地方,最好还是在启川市,我不想出远门。” 对方提的要求很合理,且正合他意,但他对启川市不熟,只好求助于身边的王筱雨:“启川市内有什么空旷地方吗?像大山大河之类的。” “有,浑尧山风景区。” “那我把他约到浑尧山风景区了?风景区里人多吗?得先把人都赶走吧?” “我级别不够,不能赶人。你要是想这么做,我给徐萦则写申请报告,她是站长,肯定有办法。” “那就先定在风景区吧。你赶快给她发申请,明天上午对战,速战速决。” “可以。” 詹道合和王筱雨商议出了对策,他把对策发给慕正光:“明天上午九点,在浑尧山风景区。你能让游客暂离吗?” 慕正光婉拒了詹道合的要求:“为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劳师动众,恐怕不好。要不还是在室内吧?怎么定输赢?” 在室内比赛,那詹道合的压力就太大了。但他没有立即否决,而是先回答后面那个问题:“和决赛的规则差不多,但是要改改。挂玻璃牌,牌子破碎算输,落地不算。” “也行。但我无权让游客暂离,你还是再找找其他地方吧。” 詹道合大为不喜:你是站长,徐萦则也是站长,我不信你们没有权力驱赶游客。既然你非要这么说,那我只能换地方了。浑尧山风景区显然不是一座大山的全部,山里必定有未被开发的地方,我和你约在大山深处对战,这或许合适。 “到风景区之外的山区,还在浑尧山。” “可行,你找地方,找到了我们就开始。” 詹道合和王筱雨在县里吃了午饭,下午就赶往景区寻找赛场。 慕正光用刚买的新锅炖汤、炒菜,和爷爷奶奶一起吃午饭。下午,他把工作总结发给赵妤曦,而后进城。 赵妤曦在收到徐萦则的报告后,并没有把第四个考核任务发给她。她的第四个考核要讲究时机,如果考核四和考核三直接相连,难免会让人生疑。而顾庭昼则是由于还没想好第四个考核该怎么设立,所以也没发。 7月14日上午,詹道合、王筱雨和慕正光、徐萦则在景区门口见面。 詹道合把一块玻璃板递给慕正光:“玻璃板破碎算输,你要不要先试一下?我还有多的。” 慕正光用风车轴心敲击蓝色玻璃板,厚约两厘米的玻璃板轰然破碎,裂成一块块晶莹剔透的晃眼的碎渣,留在他手中的只有一条绿色粗绳。 “再来一块。也是挂在脖子上吗?” 詹道合又递过去一块玻璃板:“挂在哪里都行。” 慕正光看到他那里还有好几块玻璃板,便把这一块还回去了:“我们换一下。” 詹道合的右眼皮抖了一下:“你自己挑。” 慕正光从剩余的玻璃板中挑走两块,一块打碎,另一块挂在脖子上:“初始距离是多远?” 初始距离和战术紧密相连,假如两人起初的距离是几百米甚至上千米,那就不急着打近战。倘若起初距离只有几十米,则是另外一种状态。 詹道合曾慎重琢磨过初始距离的问题:对手的招数过于离奇,绝不能离他太远,不然就很难找到他了。但也不能离得太近,离得太近,从一开始就在对方的渐近域里,可能会丧失先发的优势。 “六百米。” 慕正光稍作思量,心里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可行。走吧,到没人的地方。” 詹道合曾花了一个下午在山里游走,找到了一处相对平坦的无人之地。他沿着昨日的标记领着另外三人往大山深处走,直至一片人迹罕至的树林。 “就到这里吧,你在原地,我再走六百米。等王筱雨喊比赛开始。” “好。” 待到詹道合走远,眼看明显超过六百米了,王筱雨才宣布比赛开始。 慕正光召出无数金步摇堆砌如高墙,从林木的一端延伸到另一端。十几米长的海月水母侵吞着树叶和光华,从他这里游到对方那里。 詹道合无比确信无论是步摇还是水母都是假象:你的水母要真有那么强,你和我初次对战时,你就用不着制造人形假象混淆视线。步摇也是类似的道理,你的步摇必须离我足够近才能生效,因此,离我太远的步摇一定是假的。我真正要防备的,是你隐藏身形来到我身边后抛出的有效步摇。 他取出极高效率的燃烧装置和轰炸装置,把周遭的树林卷成碎片和灰烬。在灰烬中行走的人,能否不留下丝毫踪迹?他的答案是:不能。 慕正光的答案也是不能。他又惊又疑:眨眼之间,一片焦土!这可是在山林中放火,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你竟敢如此肆意妄为?你的能力在这荒山野岭果然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发挥!只是,你的火未免太真了,和自然界里的火相差无几,这么真的火很难伤害到我。 慕正光唤出第二只海月水母,用于挪取那人营造的烈焰和火光。二阶渐近者的元素支配,既可由本身发动,也可借助媒介发动,但媒介必须从本身而来。他能支配火元素,海月水母从他而来,只要他愿意,海月水母也能支配火元素。 尚未熄灭的大火在转瞬之间流失了一半,詹道合的信心也随之流失了一部分:没看出来,你的元素属性竟然是火!我还以为你会更偏向于光、金、土。算了,既然你能控火,那我就不用火打败你,光和金随便挑一种就足够把玻璃板打碎了。 詹道合取枪,未经瞄准直接扣动扳机。 他有近乎无限量供应的枪支和子弹,只要对手还在眼前,那就用不着刻意瞄准,子弹够多,总能打中一两次。更何况以二阶渐近者的速度而言,瞄了也瞄不准。而且,这是在林区,灌木丛生,巨树遮天,瞄准并击中,简直是天方夜谭。 徐萦则双目睁圆,脸色严肃:这些枪炮可不简单,它们和现实世界的枪炮几乎一致。从枪炮中流淌出的高温火焰和金属碎片,必能让人痛不欲生。同学说过你的渐近线实体是金币,你花现实世界里的钱,取用现实世界里的枪支弹药?按照他的理论,你的力是强力?他跟我说过他是怎么赢你的,他上次能这样,这次大约也能这样。但是,难度加大了。 詹道合的钢铁洪流是建立在他的财力之上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有多少钱,就能随意花掉多少钱。一旦消费速率超过了某个界限,他就必须使用金币进行稳定、维持。 金币出现,詹道合可用的力量又多了几分。 第一百零五章 突然发生的惨案 铺在詹道合身边的尘灰和余烬堆砌成一道灰色的“结界”,从结界中心溅出的炽热金属发着烈光,带着超高的温度和动能。它们在空中交织,像无数颗闪耀的星。星线结成大网,嚣张地飞往山林的各个方向,而后沉寂着落下。 徐萦则展开渐近域,她发现光同学的真身躲在别处,肉眼看到的只是幻影,但她依旧心生不安:你曾在赛场上书写幻象,借此分散詹道合的注意力,找到机会用金步摇打中他,从而取得胜利。但是,把山林作为战场,你不容易找到机会。此处,更适合你的对手。 王筱雨心里也很不踏实:你搞这么大的阵仗,不怕把人打成重伤?幸亏我和她离得够远,要是再离近一点,说不定就被你误伤了。你到底能不能赢?你要是不能赢,你就赶快输啊。你要是能赢,你也赶快结束战斗!一旦拖成持久战,有什么后果你比我清楚。 慕正光身处战场的另一个中心,他愈发适应此时的战斗:你看到的“我”是我画出的幻影,你看到的火光也有一部分是幻影,有一部分是我从你那里夺来的。你看到的树林和子弹,也并非都是实物。我躲在你的攻击范围以外,随时随地牵动幻影,我到不了你身边,你的子弹也到不了我身边。 枪林弹雨大约持续了一分半,慕正光发起反攻。他在尘烬之中搭建繁茂树林,随着树林越来越靠近火光起源之处,一切虚幻的绿色忽然变成耀眼的白光。 詹道合一下子慌了神,白光遮蔽了视线,他无法捕捉那人的身影,只得向四面八方发射炮弹,尽可能阻止对手的进攻。 水母游到詹道合身边,发出一道明亮的火线。火线粉碎了他胸前的玻璃板,多余的火焰落在他衣服上,一阵微弱的灼烧感让他明确知晓此战已败,尽管他眼前还是只有一片漫无边际的白光、尽管他还没有看到玻璃板破裂。他让枪炮停下,白光随之散去。 “很遗憾,我又赢了。” “你比我强。你不使用步摇都能赢我,我不如你。” “术业有专攻,强弱不一定分明。眼见不为实,子弹的眼和你的眼不相同。” 慕正光是个不轻易谦虚的人,他说的这些话也算不上谦虚,而是阐述事实。不管旁人怎么看,至少站在他的角度上,他认为詹道合没有用出全力。这一结论乍一听很不真切,但确实是事实。 詹道合还有更狠绝的招数,但这样的狠招,既不能在室内使用也不能在山林使用。唯有到生死之战,他才会用出这类绝招彻底消灭敌人,其威势和杀伤力可想而知。 而今时今日,且不说他和慕正光远远未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即便到了,王筱雨还在这里,绝招便更是无从谈起。 詹道合一败再败,无心与他聊战况:“你说你没权力把游客赶走,那你有没有权力帮我找到收赔偿金的人?这片树林应该是有主之物吧。” 慕正光随口应道:“即便无主,你把它毁了,也得赔偿。我去问问分院院长,她或许能解决这件事。” “那就有劳了,如果没事的话,我们先走了。” “没事,到付款时我再联系你。” “好,我等你的消息。” 徐萦则走到他身边,注视着那两人走远:“詹道合的力像是消费力,潜力有限。他两次都赢不了你,以后就更赢不了了。” “用金钱换来的力量能有多强?顶多让他在四阶之前保持领先,再往后就不行了。不过,他留了一部分实力,若是生死对决,我未必能赢他。” “嗯,詹道合的事可以翻篇了,和分院院长对决的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有思路吗?” 慕正光道出他的计划:“还好。我今天下午约了一些人,和他们讨论打造工具的事。” “你先忙,装修、租房的事交给我。” “谢啦。” 赵妤曦在收到慕正光的疑问后,派了一位助理前往浑尧山调查。助理估算出赔偿金额发给赵妤曦,赵妤曦把金额削减了一些发给慕正光。 慕正光此时正在和一群专业人士开会讨论打造工具的事,徐萦则也参与了这场会议。 有人提出在电动发射器里加入角磨机,用以增加转速,慕正光同意了。有人建议采用不倒翁的原理使之保持平衡,慕正光也同意了。有人要求给工具加上合金锯片且内置电池,慕正光也同意了。有人倡导在工具底部加上磁铁用于遥控,慕正光也同意了。有人提出把工具加到超大超重像秤砣一样,慕正光否决了。 专业人士一共提出了十几种方案,慕正光让他们按照每种方案制作两个成品。 线下会议结束了,但线上会议才刚刚开始。慕正光建了个群,时常查看这些人的工作进度,并指出一些外观上的缺欠。专业人士在群内切磋方案、修改方案,颇有些棋逢对手、相见恨晚的情致。 7月20日,徐萦则订的空调到了。她花了一天时间监督工人安装空调,当天夜里,空调全开,持续一夜,没有发生停电事件。 7月21日,徐萦则到学校旁边看房子,寻找合适的居住场所和办公场所。 7月24日,启川市西溪区中心广场,广场上的巨幕里正在播放益生菌广告。 周传学每天早上九点准时离开医院,下午三点之前必须返回,这是他的“特权”,也是他的职责。他路过广场,听见广告的声音,下意识地打开了渐近域。 救护车很快赶到广场,把数百人送进医院,这时始作俑者早已逃之夭夭。 半小时后,徐萦则也到了广场,她看见赵妤曦绕着喷泉走来走去,连忙跑了过去,当面询问伤亡事件的细节和隐情:“不知罪魁祸首的渐近线是什么类型?有没有准确的应对措施?” 赵妤曦对她的表现比较满意:从县城到市中心只用了半个小时,速度还行。 “这你就不要问我了,罪魁祸首的出现是突发状况。” “罪魁祸首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这事要问调查员,他们正在查。” 徐萦则这时才确切体会到赵妤曦果然有问题:“你不是说罪魁祸首是中古者吗?有些人能看出别人的渐近率和域半径,你就是他们中的一员,对吧?” 赵妤曦很“喜欢”这个问题:你这么问,在我的意料之中。你要是没这么问,那才叫出乎意料。倘若你不问这些问题,那你根本不值得我费这么大力气。我以真伪虚实作为标准挑选盟友,我不怕盟友问问题,我怕的是盟友有很多问题但一个都不问,然后自作主张填上错误答案“交卷”,并把我的那份试卷也填上错误答案上交。 赵妤曦笑嘻嘻地回答她那些严肃的问题:“恭喜你,猜对了。你是不是还要问我:我是否见过罪魁祸首?” 赵妤曦说这话,徐萦则明白她已经见过罪魁祸首了。 “你已经回答,我不再问了。让调查员赶快把那人的消息传来吧。” “等待也是任务的一环,他的渐近线是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但不是现在。” 作者的话 第九十四~一百零五章回顾 第九十四章《真假难辨多填表》 这一章里也有外貌描写,但这段外貌描写是很主观的,尤其是后面那半句,“但她那双眼睛,像两团明亮的火,照得人心里发怵”,这只是陈盼的看法,与客观事实不符。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给别人带来那么大的压力,她更不想用这种方式探知别人的隐私”,这是徐萦则的心理描写。第八十八章里写了“慕正光非常排斥无缘无故侵犯他人隐私”。两人对隐私的态度基本一致。 徐萦则的第二个考核任务没有太多可分析的地方,抽出两句话简单说一说。 第一句话:他们是否引发暴乱,都伤害不到我们,他们不是以我们为目标,但其他人就未必能幸免于难了。 第二句话:院长给的任务不必100%完成,你觉得他们不可能引发暴乱,那就由你来写任务报告,并把你说的那句话加上。 徐萦则并不是很重视考核任务,但也算不上敷衍。 在慕正光完成第二个任务的过程中,他的助理对他的看法有所改变。汤景明本来认为慕正光是个消极怠工的人,但事实上不是。 在徐萦则完成第二个任务的过程中,她的助理的工作态度有所改变。徐萦则预计宋诗河又要拖到最后时刻才会把报告给她,但事实也不是这样。 ———————————— 第九十五章《我校楼多可利用》 本章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是与赵妤曦有关的。 在这一部分里又写了一些研究院的构架,比如,分院院长分为四个等级。 其实站长就已经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了,而在站长之上的分院院长,可以用权势滔天来形容。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这个词放在赵妤曦身上确实很准确。 赵妤曦的权势不仅仅在于她本人能连升两级,她还想把下属也连升两级。 第二部分是两位主角的对话,对话分两段,前半段与工作有关,后半段与生日有关。 徐萦则提出挪用学校的楼作为办公场所,这已经算得上是以权谋私了。看了下一章,就会发现她这种以权谋私好像不算太严重,虽然作风霸道了些,但还算不上豪取强夺。真正严重的是第九十七章里两位分院院长的密谋。 徐萦则对第二个考核不太重视,她没有尽最大努力完成第二个任务,哪怕不过多窥探他人隐私、不使用武力手段,依然有很多方法可用,可是她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强行终止了这个考核。 但是,她对第三个考核却非常重视。 第三个考核比第二个考核简单,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对简单的任务,徐萦则却格外上心,因为这件事直接且长期与她的利益有关,所以她亲力亲为。 后半段对话表现的是价值观。 在之前的总结里说过徐萦则把家人排在朋友前面,慕正光把朋友排在家人前面,为什么会有这种排序?这种排序是一时兴起还是长期如此?这种排序引发了哪些后果? 从这一章里可以明显看出,慕正光和父母之间有隔阂。 在第九十八章里写了这种隔阂的起因,常年留守。不过,这个起因是徐萦则总结的,虽然符合事实,但不全面,等到第九十八章的总结里再细说吧。 常年留守勉强可以解释为什么慕正光把朋友排在家人前面,接下来说一说为什么徐萦则把家人排在朋友前面。 首先要说明的是,徐萦则对待父母的方式远远算不上世俗意义上的孝顺。 这么说或许有些牵强,不妨反过来看。第二十三章里有两句话,“王虹予有进女儿卧室前敲门的习惯”“萦同学告诉他,她不算听话,而是她妈妈特别好说话”。 从这两句话里能看出王虹予控制不了徐萦则。此外,还要注意一点,徐萦则没有渐近线的时候,王虹予就已经控制不住她了。当徐萦则有了渐近线之后,她才是一家之主。 文中没有直接给出这样的结论,但是以王虹予对徐萦则的态度而言,那不仅仅是简单的尊重,在这个家庭中,徐萦则能决断很多事。 徐萦则和妈妈生活在一起,而且她妈妈不干涉她的日常生活,这种体验是慕正光所没有的。把不干涉看作爱的形式之一,在爱中成长的徐萦则把家人排在朋友前面也就在所难免了。她的家人兼有朋友的身份,而朋友却不兼有家人的身份。 在本章中要表现的不仅仅是排序问题。徐萦则对待父母的态度比慕正光积极得多。慕正光为爸妈考虑,不想打扰他们的工作,乍一看似乎很懂事,但是细究的话,这就是隔阂。 而且,在慕正光的思维中,他没有把家人和渐近率的分级标准分开来看。 说个不恰当的例子,有些人非常在意家人的收入,或者再换个说法,有些父母非常在意孩子的分数。或许应该这么说,有些衡量标准不应该在家庭里出现,那些标准有它们各自的适用范围,而家恰好不是适用范围。 渐近率是全书的重要设定之一。在哪些场合下,要用渐近率作为衡量标准、作为判断优劣的条件?在赛场上,在研究院里。往大了说,在学校里,在所有与自己有竞争关系的人群里,渐近率都是非常高效的衡量标准。但是这个标准不能带进家里。 ———————————— 第九十六章《我想为你做些事》 本章也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两位主角的对话。 通常,慕正光对徐萦则给的建议有三种看法。第一种,欣然接受。第二种,不太明白、不解其意。第三种就是本章里说到这是一种,不认同。全书第一次出现“不认同”这三个字,就是在本章里。 在这部分对话中,徐萦则是主要讲述者,慕正光在多数时候是聆听者。 徐萦则讲的那些可以用一个词总结:安全。 为了保障安全,所以强化。 为了强化,所以告知父母强化方式,并提前做准备。 提前做准备,一方面是理论积累,另一方面是物质积累。 理论就是强化方式。物质就是实现愿望的机会。 文中没有细说物质积累,这里放一个例子:假如父母的愿望是得到孩子制作的一张贺卡,这种愿望就可以预留实现机会。提前做好一张贺卡装在盒子里,需要实现愿望的时候,打开盒子就行了。当然了,在具体处理的时候,还有很多细节要考虑。 第二部分,徐萦则和校长的对话。 徐萦则面对校长的时候称不上礼貌,但是校长对徐萦则就更不礼貌了。如果徐萦则不是研究站站长,那么,校长就会像以往一样,采取俯视的态度对待学生。 不过有一点要说明,直呼其名不算不礼貌,校长能直呼学生的名字,反过来学生也能直呼校长的名字,这种行为很正常,无可厚非。 假如,校长是研究站站长,有一天,校长要见一位普通学生,那么,校长的姿态一定远比徐萦则高。文中或多或少的暗示明示过研究站站长位高权重,这不是戏言。 返回正题,徐萦则和校长的对话,也可以说是徐萦则给校长下达的命令。 命令主要有三条:第一条,租用教学楼。第二条,更换线路。第三条,把特定的同学分到特定的班级(这条命令在下一章)。 关于这三条,分别解析吧。 第一条,租用教学楼。下一章里写了,徐萦则给的租金够用,十年的租金可以重盖这两栋楼(这么说不太客观,因为有通货膨胀)。 第二条,更换线路。更换线路也不免费,徐萦则也付费了。不过,虽然付费了,但这也算是以权谋私,只是没那么严重。 第三条,把特定的同学分到特定的班级。分班是“随机”的,分班的标准是分数,而徐萦则说的那些人,他们的分数符合标准。 最后再说一下,徐萦则以权谋私的“私”到底是指什么?是金钱吗?是名声吗?都不是。她谋取的是机会,让事物按照她的想法发展的机会。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她的想法并没有超越原有的“规则”。 徐萦则谋取租用教学楼的机会,并为此付费。她谋取分班的机会,而需要分班的那些人,他们的分数都符合标准,而不是把分数不符合标准的人强行分到一个班里。 徐萦则没有打破交易的规律,也没有打破分班的规律,她把已有的规则加以调整,使之更符合自己的需求。 或许有人会问,分班本来是随机的,徐萦则把这个过程变成指定的了,这不是对规则的破坏吗? 学校用电脑分班,电脑生成的分班表格并不是真正随机的,而是伪随机。徐萦则所做的事可以视为让电脑生成许多份表格,直到符合需求的表格出现。 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看,徐萦则只是把一些同学聚集在了一起,但她没有规定给这些同学上课的是哪些老师。 不严谨的说,老师被分到哪个班是随机的,“随机”这件事还存在,因此,徐萦则并未破坏规则。 第九十七章两位分院院长的密谋,也是调整规则,而不是创造规则、毁灭规则。 但由于两位分院院长什么也没付出,只是承担了点风险,就得到巨大的好处,这种行为就算符合规则,也是明确的以权谋私。 ———————————— 第九十七章《何人不以权谋私》 本章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是徐萦则和校长的对话。 这部分内容在上一章里总结了。 作者把三个命令分到两个章节里,一方面是字数原因,另一方面是,第三个命令是最准确却最轻微的以权谋私。 第二部分,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对话。 徐萦则租用学校里的教学楼,慕正光没有在道德方面表示反对,但是徐萦则把特定的人分到特定的班,慕正光直接说出了“以权谋私”这个词。徐萦则听到这个词之后,也没有任何的回避或辩解。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感觉到任何压力,他也不想给同学带来压力”,其原因在于慕正光说的“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对啦,就是以权谋私,有了这样的权力,我们就能多做些选择、多决定一些事。在不干涉原有规则、不影响他人利益的情况下,我们可以让事物按照我们想要的方向发展”,徐萦则敢把这话说给慕正光听,这两人非常亲密,没有隔阂。 “因为得到力量,人们的想法发生改变。一部分拥有强大力量的人向外界传递他们的想法,外界,改变了,外界的人,肯定也会改变”,这是慕正光的观点,也是全书的核心思想。 本章最后两段话,直接阐明主题。力量,或者说渐近线、渐近域,只是载体,是人生之路上的配角和工具,绝不是主体。这本书主要写的是主体,而不是工具。 ———————————— 第九十八章《分院院长顾庭昼》 第一部分,两位主角的对话。 慕正光能问出“他们好像很开心”,这就足以说明他和家人之间有一定的隔阂,因为这个问题非常多余,因为慕正光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开心”是如何产生的,而且,他也从来没有主动创造机会让这种“开心”产生。 徐萦则看出了这种隔阂,而且还说出来了,相当于文中所说的答疑解惑。 徐萦则的答疑解惑是有效果的。慕正光主动为亲情的事请教同学,这里的亲情也可以换个词,家人,因为这两者不可分割。 “我看看能不能让我爸在市里找份工作,工资低一点也没关系”,这是徐萦则的想法,这一想法和以权谋私无关。徐萦则“让”她爸爸在市里找工作,而不是“帮”。 第二部分,王筱雨和詹道合的对话。 同为中古者,詹道合的比赛成绩不如慕正光,但他比慕正光骄傲的多。 王筱雨比詹道合更清醒,但她的清醒仅限于自身,她没有把这种清醒传递给她喜欢的人。 本章第三部分,两位分院院长的对话。 赵妤曦的说辞可以用冠冕堂皇来形容,她的创意符合标准,符合研究院的规则。但是,要想把她的创意变为现实,需要用到权力,变为现实之后,她将收获私利,这是名副其实的以权谋私。 在这两人的对话中,赵妤曦占据主导地位。 这一章里有重要设定。星主和星主的代言人,能看穿任何人的渐近率,当对方的域半径低于我方时,能看出域半径的准确数值。一阶渐近率为147~153天即为“五级上古者”,这类人在上古者中的占比约为5%。 ———————————— 第九十九章《银匙刻画旧时光》 准确日期,7月12日,慕正光的第16个生日。 也许你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会颇为惊讶,你可能会觉得慕正光做了那么多事,他的很多思维看起来不像未成年人。这里要说明一点,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们不一定会越来越恪守准则、坚守良知。 这时候慕正光16岁,徐萦则的年龄比他略小,也就是15岁,但徐萦则做的某些事比慕正光更超越年龄。 如果把这两人的年龄加大十岁,那么主线就要改了。假如两人不是16岁,而是26岁,那他们就真的会把很多想法变为现实,在各个方面都以权谋私。 回归正题,本章讲的就一件事:两位主角的交流。 银钥匙的用法有很多,在赛场上、在对战中,它能牵制、杀伤敌人。在日常生活中,它有另外的作用,这种作用不是为了伤害,而是保留、延续。 银钥匙的全称毕竟是记忆银匙,用银匙在记忆中额外取舍,这种用法很费心思,甚至超乎寻常。 翻看相册的那几段描写,带着一丝压抑,这种压抑和第三十七章的感情基调略微有点像,但是程度要轻得多。 因为第三十七章里发生的事真的是一经变化,不可重来。而这一章里由于有记忆银匙,并且相册里的两个主要人物童颜永驻,再加上运行力、存在力过于特殊,不至于走到一经变化不可重来的地步。 把相册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辅助变量加满。 我们都知道辅助变量又叫积量变数。量变引起质变,使渐近线实体发生明显改变。慕正光的沙漏确实发生质变了,体积和质量变了。 总结一下,目前文中出现的所有强化方式。 第一种,人的特质改变,导致渐近线发生改变,例如张姿怡。 第二种,补充辅助变量或积量变数。这种强化方式很常见,任何人都可用。 第三种,实现心愿,渐近线、渐近率发生改变,渐近线转移。这种强化方式有前提条件。如果愿望不能实现,那就不能用这种方式强化。 也许有人会问,如果愿望和别人无关怎么办?那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第四种,第六十八章里提到的强化方式。原文:这一字落下,两人都感到无比踏实。从心中产生的力量,也变得更加强大。 这种强化方式不改变渐近线的类型、渐近率的大小。 徐萦则说的第二种方式是实现愿望,也就是上面的第三种,她说的第三种是作者所说的第四种。 之前提到的喻宸,她用了两种强化方式,其中一种是补充积量变数,具体行为是提前选中“天下第一”。 另一种强化方式的具体行为是,收集半真半假的凤凰羽毛。这种强化方式肯定不是第一种、第二种。至于是第三种还是第四种,作者已经有答案了。大家或许也能猜到答案。第四种强化方式的效果“最不明显”,但从喻宸的表现来看,那些凤凰羽毛的作用非常显著。 回到正题,“DNA复制的错误率”,这是第一章里就出现的内容。 “必定存在一种或多种力量在指引、规划、约束着这一切”,这是慕正光那时就有的想法。 在本章里,徐萦则也说了类似的话,“这种力量决定着世间万物的存在与消失、运行与停滞”。 此外,第一章的旁白里有这样一句话,“故事开始,故事发展,故事结束,一切早已记录在案”。 本章里,慕正光说,“让故事开始,推动故事发展,让故事结束,一切都是他”。 伏笔回收,完成对照。 本章里同样写到了家人。 “爸爸妈妈的愿望比我想象得要麻烦得多,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实现的”“但这两位成年人的心愿着实不妥当,看似简单,其实很复杂,包含的条件很多,给人一种终其一生都无法实现的感觉”。 从这两句话中能看出,慕正光所说的“麻烦”不是指实现愿望的难度很大。如果难度很大,那就不会“看似简单”。人们在了解一个愿望之后,对实现愿望的难度大致心里有数。实现愿望不像做数学题,有的题目看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很难。 那么,“麻烦”到底是指什么? 举个例子,有人的愿望是喝一杯水,这愿望很简单,而不是看似简单。 那如何把它变得“看似简单”呢?有很多办法,我说其中一种。加上时间、地点、人物、水源,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由特定的人物给他送上从特定源头取来的水,并且再由他喝下。 加了这么多条件,愿望的本质没变,仍然是喝一杯水,但它确实“看似简单”。 本章所写的思想主要落在三个方面,对家人的态度、对命运的态度、对欲念的态度。 两人对命运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顺其自然就好了。对家人的态度也是顺其自然,尽力而为就好。最后要说的是对欲念的态度。 在本章中,慕正光说的欲念和徐萦则说的欲念不是一回事,徐萦则的欲念是生理层面和精神层面的,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我对你的欲念”。慕正光听出了这层意思,虽然他没有回避,但他也没有完全接受。 徐萦则不勉强他,既然现在说这件事为时尚早,那就不用说的太明白,转移话题就好了。 重点说完,说一点其他内容。 “物欲,也能缔造上古者”,这句话是旁白。 在慕正光看来,与力量有关的三个因素分别是特质、心愿、欲念。 文中写的最多的是心愿,其次是特质,最后才是欲念。 在这三者里,欲念最不容易量化,最难具体分析。而且,欲念隐藏极深。你问别人有什么愿望,别人或许会告诉你,但你问别人有什么欲念,恐怕没有答案。此外,如果不是在特定的环境里,人的欲念或许很难表现出来。 ———————————— 第一百章《万物综合音奏响》 这一章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写家人,第二部分写朋友,第三部分写同事。 第一部分的重点总结起来其实就一句话,那就是慕正光的妈妈比爸爸好。 慕正光想把这两伙人分开,因为他觉得家人可能会得罪赵妤曦。以慕正光的家人的情况来看,如果不把这些人分开,这件事几乎是一定会发生的。 第二部分写朋友,主要写了两件事,一是排座位的方式,二是用银钥匙刻画形象。 慕正光对徐萦则没有欺骗,他对别人也没有多少欺骗,但是他会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混淆视听。 他说“前些天”,大多数人都认为些天是一个比较短的时间,比如一个星期、一个月,但他说的前些天是七个月前。他的这种说法已经不能说是改变程度了(关于程度的问题,第二十三的章节回顾里写了一些),这种话离谎言只有一线之隔。 第三部分写同事,也就是赵妤曦和顾庭昼。 这两人对慕正光的能力的看法很不相同。 顾庭昼想到的是对方的职位和排名,赵妤曦想到的是能力本身。 最后写了赵妤曦的能力。她的能力绝不仅限于万物通感、真假辨言。如果只有这两种能力,她不敢去建模大赛争前二(第九十八章写了“你和我都是战斗人员,都能去建模大赛里争一争前二”)。 ———————————— 第一百零一章《第四项考核任务》 按照时间、空间把这一章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用餐之前。 赵妤曦使用音符看穿幻术的真相,这种用法依然是万物通感的范畴。但是上一章末尾,她让别人听到各种声音,这不是万物通感。 赵妤曦能看出慕正光和徐萦则的亲戚朋友的渐近率和域半径,也能看见他们的渐近率和域半径,对这两组人,赵妤曦有不同的看法。 赵妤曦认为他们两个掌握了强化方式,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被强化的只是一小部分人。可能有些读者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被强化的只是一小部分人(一位亲人、两位朋友),为什么一定是“一位”亲人、“两位”朋友? 是因为次序吗?不全是。次序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安全。如果强化方式和时代背景绝对安全,被强化的就不再是少数人了。 “最解释不通也是我最想不明白的,依旧是你们本身”,赵妤曦想不明白,但是读者应该是明白的,因为这两人特质相似、心愿相连。 慕正光用银钥匙刻画形象,别人拿出的都是渐近线实体,顾庭昼拿出的是武器。武器可以是渐近线实体,也可以不是。 第二部分,用餐之后、离开包厢之前。 对话分为两段,第一段对话有四个人参与。 重点是三句话,赵妤曦说的“我和顾庭昼为你们准备了第四项考核,也不难。过考后战胜我们,升为三级分院院长”,徐萦则说的“中古打上古,能赢吗”。 第二段是两位主角的对话,内容很简单,无需总结。 第三部分,离开包厢之后。 慕正光的妈妈确实比爸爸好。 ———————————— 第一百零二章《对待家人的方式》 上一卷写伴侣、写朋友、写对手,这一卷写家人、写同事、写敌人(目前还没有写到)。 本章分两部分。 第一部分,两位主角的对话。 “自多年以前,徐萦则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并取得一定成果”,这句话不是旁白。按照作者的写作习惯,如果这句话是旁白,一定会另起一段。不过,虽然这句话不是旁白,但它是正确的。 再次强调,徐萦则对待父母的态度绝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孝顺。你别看她把家人排在朋友前面就觉得她很重视家人、家人是她的弱点,其实不是。 她有强化方式,却不给爸妈用(即便第一种强化方式有害,但她本人用过了。不难想到,这种伤害她自己能承受,那么她的父母应该也能承受),她的理智超越了她的感情(并非在任何时候都是这样,但是只要给她足够的思考时间,她就不容易做出违背理智的判断和选择)。 第二部分,赵妤曦和顾庭昼的对话。 依然是赵妤曦占主导。 顾庭昼和赵妤曦职位相同、渐近率相似,但是在和赵妤曦相处的过程中,两人的“地位”是不平等的。赵妤曦一次次反驳、改变顾庭昼的观点、判断,但是顾庭昼却无法影响赵妤曦的任何想法。 ———————————— 第一百零三章《分院院长的密谋》 本章也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赵妤曦和顾庭昼的对话。 这一章的对话内容比上一章更深入、更逾越,但是顾庭昼依然无法影响赵妤曦的任何想法。不过,赵妤曦也没有改变顾庭昼的想法。 赵妤曦的目的和研究院的目的很不相同,她没承认,但是可以从三件事上看出来。一是违背副院长的意愿,允许下属杀伤不普通的人。二是没有按照规定处理极度危险的中古者。三是质疑研究院的发展目标。 从赵妤曦的想法和做法上来看,她给研究院带来的伤害大于收益,但是,如果她没加入研究院,而是跑到敌方阵营里,那么研究院就要承受巨大损失了。 第二部分,徐萦则和王筱雨的对话。 徐萦则对自己人非常友善。 第三部分,徐萦则和慕正光的对话。内容简单,不再总结。 ———————————— 第一百零四章《会议结束战端启》 本章主要写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选择场地。第二件事,对决开始。 詹道合认为站长有权力让游客暂离,但慕正光认为站长没有这种权力。 战斗过程有些繁琐,主要写的不是谁输谁赢,而是在此过程中几人的心理活动。 除了詹道合不紧张,另外三个人都很紧张。尤其是王筱雨。詹道合让她走六百米,但她走的不止六百米。也就是说,在战斗开始之前,王筱雨就已经很慌张了。 ———————————— 第一百零五章《突然发生的惨案》 主要写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慕正光和詹道合的对战,他在不使用金步摇的情况下也能取胜。 慕正光认为对手没有用全力,“若是生死对决,我未必能赢他”,但这不代表慕正光认可对方的力量。 第二件事,慕正光和别人开会商量打造工具的事。 第三件事,徐萦则的第四个考核任务的一部分。 文中写的已经很明显了,这场惨案是赵妤曦引发的。徐萦则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只是觉得赵妤曦和罪魁祸首有关联(赵妤曦对盟友的态度非常好、非常有迷惑性,徐萦则对她了解不多,因此没能在第一时间猜出真相)。 第一百零六章 时光萤火的幻景 中午十一点多,徐萦则收到一个地址,她给赵妤曦打了个招呼:“我走了。” 赵妤曦说:“祝你好运,有事记得打电话叫救护车。” 她目送徐萦则远去,然后给助理发了条消息:“把周传学的档案发给徐萦则。” 周传学是精神病人,当徐萦则从档案里看到“精神病人”这四个字的时候,她的内心既犹豫且动摇。 她犹豫是因为她从不曾想过这类人的处境。倘若渐近线的特点真如同学所说,欲念越强,渐近率越低,这些明显异于常人的精神病人,他们的渐近率必然远远优于普通人。这些人的扭曲的意志、割裂的思维,将会以域半径的形式助长着他们的野心和气焰,这太可怕。 她动摇依旧是因为她看不透赵院长的用意:你给我发来的这份详细资料,一定不是今天才有的。这份资料在你那里具体保管了多久,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几乎是确定的,那就是在今日的惨案发生之前,你就已经掌握了周传学的消息。大胆一点想,今日的惨案是你引发的?为什么?你想让我踩着这些人的尸骨晋级?这种晋级方式固然简单,但是…… 在“暗”降临之前的十几年里,周传学能看到各种各样的细菌,不借助任何工具,仅凭肉眼。 医生们看到他所画的细菌,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从来没有学过画画的人,一个从来没有借助显微镜观察过细菌的人,竟然能画出形形色色、栩栩如生的细菌,这太匪夷所思。与其说是他看到了细菌,还不如说是细菌借助他的眼、他的手向世人表现微生物的精神和面貌。 后来,他被送进精神病院。 档案里插入了一些彩色图片,正是周传学的亲笔画。 徐萦则也没有亲眼观察过细菌的形态,她对细菌的印象和了解仅限于生物课本和科普视频。当她看到那些彩色图片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图片里的细菌是活的。其次,这些细菌是有情绪的。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让她打了个激灵,她从心底里厌恶这样的画与能力。而且,这种能力不是“暗”赋予的,而是那个人本来就有的,人世间果然有超能力者!这人的渐近线是否也和细菌有关? 徐萦则继续往后看,对他的渐近线有了基本了解:展开渐近域,在域内合成一种无生命的物质结构,这种结构能分解人体内的细菌。分解效果受域半径影响,被分解者的域半径越大,分解效果越差。 她感到些许惊悚:因为看到细菌,所以进了精神病院。因为讨厌细菌,所以得到能分解细菌的渐近线。这些事情看起来合情合理、自然而然,但是,如果把这两件事顺序互换呢? 徐萦则暂时放下好奇心,此时此刻应该以任务为重。敌人有何种能力,她已然心中有数,只差当面对敌,将其击败。 晴渚公园里,周传学正在规划逃跑路线。他还没来及逃往下一个目的地,就已经被人拦住。 徐萦则把缩小的风车装进口袋。 域加持,倒计时,加速计时。 “在赛场之外,我的决胜诗篇,终于开始书写了。时光萤火。” 从这一刻起,世人更难认清“运行力”的真面目。 徐萦则高高举起右手,她手中的沙漏轮廓发出一道红光。光束的高度,等于域半径。 远处,赵妤曦展开渐近域扫过那束光,她陡然发现,红光里带着一些往事流动的痕迹,莫非这道光真是“时光”?这个猜测与常识不符,她不敢妄下结论,她决定找个时间请洞庭湖王看看这人的渐近线的强度。 自从有了渐近线,周传学每天得到了六个小时的“自由”时光。在这六个小时里,他眼前再也不会出现各种细菌。在这段宝贵时间里,他能像普通人一样吃饭、喝水、睡觉、聊天…… 这样的自由得来不易,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在人生的末路遭到研究院的惩罚和处置,红光刚一出现,他就下定决心全力以赴,逃出生天。 他的渐近线以最大功率运行,各种各样的物质结构疯狂侵扰着敌人。本来这种域对己方也有伤害,但不知是何缘故,他对结构有绝对抗性。 光束散开,成为半球形,笼罩大地,随后迅速收缩,汇于沙漏轮廓的顶点。 空气的运行力,转化为驱动力,驱使她活动,驱使敌人停止活动,驱使结构分解。 徐萦则反握轮廓,身形一闪,到罪魁祸首面前。 运行清除,运行标注,无需语言,心中所想即成事实。 周传学倒地,一动不动。 徐萦则抬起沙漏轮廓,流光发出,彻底清除所有结构。 这时,赵妤曦“恰好”赶来:“能秒杀域半径大于你的中古者,厉害啊!” 徐萦则问她:“这人怎么处理?” 赵妤曦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真实想法:“杀了,然后就地埋了?” “你来做还是我来做?” “都可以。”这句话也是赵妤曦的真实想法。 徐萦则制止了她:“不,都不可以。先送进监狱。” 赵妤曦闻言一愣:“然后呢?” “然后……然后……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吧,先把他送进监狱。” 赵妤曦重新评估徐萦则的表现和态度:你对更改生命形式的事这么排斥?这可不对劲。研究院里没有纯粹的“文职人员”,大家随时都会上战场,一旦上了战场,怎么可能不更改生命形式?但既然你的底线是这样,那我就尽力不违背你的意愿吧。 “你太仁慈了。放心,他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我们可以把他送到科学院,让他为科学事业尽一份力。” 徐萦则直言不讳道:“听起来比死了还难受。” “那倒未必,只是会过得拘束些。你不好奇科学院吗?要不要随我一起去科学院的总部看看?” “和研究院对应的机构?总部在哪?” 科学院的总部在哪,这种绝密信息,站长现在无权知晓。但是,掌握“权力”的是赵妤曦,这事就另当别论了。她说:“也在幽龙城。要去吗?路费、伙食费、住宿费全免。” 第一百零七章 真正的罪魁祸首 徐萦则愈发看不明白赵妤曦的用意:“你的目的是?” 赵妤曦说:“我的目的向来都很简单:我想找到可依靠的朋友。” “上古者依靠中古者?” “哎呀,不要说的这么直白嘛。依靠,是相互的。” 赵妤曦说的这句话,徐萦则只信前一半。赵妤曦也只信一半,她相信的是后面那一半。 分院院长明晃晃地表露心意,徐萦则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合适的答复。 赵妤曦又自顾自地往下说:“去科学院总部有很多好处。要想打败顾庭昼,没有合适的工具可不行。科学院里材料很多,你可以随意挑选。” “为什么帮我?” “因为,打败顾庭昼,是我们共同的目标。科学院的保密级别很高,尽量不要对外透露。倘若你透露了,千万别说我是你的同伙。” 如果站长执意做出一些不合规定的事,赵妤曦是无法阻拦的,她不可能随时都盯着。无论是慕正光看大赛视频,还是徐萦则参观科学院总部,这些事最好是只有他们本人知晓。若是做不到“最好”,只要守住底线就行。 分院院长宽限至此,徐萦则心中漫过一丝感动,言语中多了些真挚的谢意:“万分感谢。” “这只是个开端。等你正式成为三级分院院长,我成为二级分院院长,省内就是我们最大了。这天下不大,只能满足几个人的需求,我希望我们就是那几个人。” 赵妤曦轻轻动一动嘴唇,毫不费力地说出惊世骇俗的鸿鹄壮志。她说这番话是为了试探站长的态度,因此,说话的时候,她在仔细观察站长的表情。让她感到失望的是,站长对她的理想蓝图未做出任何回应。 “但愿如此。我的第四个考核任务完成了吗?” “完成了一半。还要再捕获一只中古者。” 徐萦则不喜欢她的用词:捕获中古者,这个说法太轻佻。 “什么时候动手?” 赵妤曦避重就轻道:“不要着急,至少得等到上一批进医院的人出院,我才好进行后面的计划。每一步计划开始都不可避免地要有人住院,我总得给医院留出歇口气的功夫。” 徐萦则没再多问:你给的诚意够多了,我问的太多,倒显得我的诚意不足。你所图的,过于深远,过于宏大,与我的目标不同。但就目前而言,你的目标也于我无害。互相依靠,值得一试。 “多谢。不知去科学院总部有没有其他附加条件?比如不许和外人联系。如果有,还请提前告知,我先给家人打个招呼。” 赵妤曦对这位年轻的站长颇为看重:“你和我同行,没有附加条件。” 在赶往科学院之前,赵妤曦先带徐萦则去了监狱:周传学身上还藏着一些秘密,这些秘密不应该只被科学院的人知晓。以往,此人没有明显罪行,我无权对其过问太多,但今日不同,这人进了监狱,相当于进了我的仓库。在我的仓库里,研究院的规章制度无效,我可以做很多事。 宽阔明亮的密室被厚重的玻璃墙隔开,墙的一边坐着周传学,另一边坐着分院院长和站长。 赵妤曦在眼中映出音符:“我对你们了解甚少,但我知道你们之中肯定有个人许愿,让你们都获得清醒,这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他的愿望实现了1/4,你们每个人每天都得到了六个小时的清醒时间。” 听到“心愿”二字,徐萦则下意识地“嗯”了一声表示诧异:怪事,为什么你和他一样都能想到渐近线和心愿有关?你是不是也掌握了实现愿望的强化方式?你想要周传学的渐近线? 周传学惊得说不出话来:那个小伙子许愿让我们恢复清醒,你为什么会知道?谁把这消息告诉你了? 没人告诉过赵妤曦这件事。她猜到了,再稍加验证,便知晓曾经发生过此事。 赵妤曦话锋一转,把话题引到周传学身上:“你们之中有人许下了不起的愿望。你许下了什么愿望?能告诉我吗?” 周传学看着玻璃对面的两个小姑娘,心里百感交集: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他尝试展开渐近域,做最后的挣扎。但在这间牢房里,他的所有努力都是徒劳。他的对面坐着上古者,上古者使用某种特殊装置,压制了他的渐近线的功能。 域展开了,线不生效。 他说:“不能。” 赵妤曦吹了口气,气息中流光溢彩,像一片烟雾:“你看到了太多细菌,你是不是觉得所有细菌都是有害的?所以你听到‘益生菌’三个字就会失控?” 徐萦则听到“益生菌”三个字也略微有些失控:真正的罪魁祸首果然是你!启川市分院院长赵妤曦! 周传学沉默不言。 彩色气息穿过墙壁,赵妤曦直击重点:“我想知道和你的渐近线有关的心愿,你说出来,我帮你实现,并放你出狱。” 徐萦则思绪激荡,心神不宁:你也掌握了实现愿望的强化方式!同学只帮助过一个人实现愿望,你帮助了多少人? 周传学颤颤巍巍地应道:“你真会放我走?” 赵妤曦左手拿着印章,右手指尖上方显出音符,这两者代表着她在俗世里的权力和渐近线层面上的权力。她摆出一副不容置疑的姿态,极力吟诵蛊惑人心的言语:“放你走还不简单?来吧,说出你的愿望,与渐近线有关的那个愿望。我帮你实现愿望,还你自由。” 周传学的渐近线,不是赵妤曦最想要的收获。此时此刻,她最想得到的是,徐萦则的信任。 把徐萦则带在身边分享秘密,是一场豪赌。 赵妤曦认为慕正光和徐萦则都掌握了两种强化方式:在慕正光的生日宴会上,他们的亲朋好友中都有渐近率和域半径不一致的现象,这无疑是后期把渐近率降低了,但前期损失的域半径却没增加。这是第一种强化。慕正光能在不伤害任何人的情况下终止虫灾,由此可以推断,引发虫灾的那个人,他的渐近线改变了。这是第二种强化。 赵妤曦不知道崔继秋的域半径和渐近率,但她猜出了真相。在真相的基础上,她想多做一些事:你们都掌握了两种强化方式,那我就用不着在你们面前遮遮掩掩了。倘若这次豪赌能让你对我完全放下戒心,成为可依靠的朋友,那就最好不过。若是赌输了,就当是卖你个人情吧。 第一百零八章 强大能力的成因 当下是在牢房,赵妤曦不方便和徐萦则说太多,她继续劝导玻璃另一边的人:“周传学,你想好了吗?你的愿望。再不说就没机会了。人这一生会产生无数个愿望,其中绝大多数都未被实现。与渐近线相连的愿望,是理论上最有可能也最应该被实现的愿望,你甘心舍弃这个愿望吗?用渐近线换取实现愿望的机会,换取宝贵的自由,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事了。” 周传学活了几十年,就这几句话远远不足以动摇他的决心。他保持警惕,咬紧牙关,死守藏在心底里的愿望,但在他的脑海中却浮现了一幕幕模糊的画面:他画的第一张细菌图画是金黄色葡萄球菌,聚在一起的金色细菌像蚊群一样飞动。球菌的细胞膜从中间裂开,像昆虫扇动翅膀,像破碎的珍珠。 他回忆起医生说的话:有些人在大脑被撞击后性格改变,或是变得更聪明,或是得到某种天赋,这些现象是客观存在的,现代科学解释不清楚这类事。人能看到并把细菌的形态画下来,这可能是人的大脑发生了异变,导致视觉异于常人。 当年到底是何物让他的大脑产生了异变?是金黄色葡萄球菌吗?不是。是其他种类的细菌吗?也未必。这个问题是没有准确答案的,他的心愿与这个问题、与问题的答案无关。 周传学还是不说话。 赵妤曦一改先前循循善诱的姿态,她引导彩色气息侵蚀周传学的身体:“你听过细菌的呼吸声吗?” 周传学眼前满是放大的菌群,他听见各种惊悚的呼喊声。那些声音与人类的声音大不相同,它们像是从几十亿年前传来的,它们伴随着这颗星球度过了童年、少年、青年…… 不知过了多久……那时间无比漫长,难以想象……那时间能让一颗行星从青年走向中年……周传学从嘈杂声中惊醒,心中满是惊骇。 “怎么样?细菌的声音还不错吧?把你的渐近线交给我,我再送你一样东西:每天六小时的清醒时光!”说到这里,赵妤曦已然得意忘形,她拍手、欢笑、剥夺、威胁。 至此,周传学别无选择。 至此,徐萦则觉得赵妤曦这个人问题很大。 “徐站长,你先出去吧。他的愿望,由我来实现。” 徐萦则离开后,赵妤曦继续与周传学交谈,她用音符判断虚实,得出想要的答案。周传学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她走出牢房,找到徐萦则,两人走进院长办公室。 赵妤曦直入主题:“你我都知道:周传学的愿望与别人有关,一旦我帮他实现‘有效’愿望,他的渐近线就不再属于他。”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慕正光的考核任务,崔继秋与虫灾,你已经知道的事,我说给你听,算不上‘告诉’。但这些事你没有义务说给我听,所以我只能再重复一遍了:倘若愿望与他人有关,实现愿望后,渐近率降低,域半径增加,渐近线强化并转移,转给帮他实现愿望的人,转移后可归还,归还后可回收。你帮我实现愿望,我许给你荣华富贵、高官厚禄……” 徐萦则打断了她:“停,我有一个疑问。我帮你实现愿望之后,如果我死了,渐近线归谁?” 赵妤曦心中一惊:你这么不信任我吗? “渐近线消失。” “如果我先把渐近线给你,然后才死亡,渐近线归谁?” “也会消失。” “真的?” “如果是假的,我就不用跟你说这么多了。” “有道理。不过,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呢?在得到你的渐近线之后,我不一定还能保持原有的想法。”徐萦则这么说不代表她会这么做。她对别人的渐近线不感兴趣,唯一一次吸收渐近线是为了制作衣服。倘若她有意夺取赵妤曦的渐近线,只需悄悄发动运行吸收,这件事很简单。 赵妤曦说:“我是上古者,我是分院院长,就算你不归还我的渐近线,我也有办法应对。” 徐萦则见识过赵妤曦的手段,大胆一点想,这人所说的“办法”,极有可能让人丧命。 “我很愿意帮可依靠的朋友实现愿望。你的渐近线,我不要。” “我来为可依靠的朋友送上一份小礼物吧。”赵妤曦取出青绿色的分院院长专用书写纸,在上面写下一串公式:a=m+m′+n+n′,b=mm+mm′+mn+mn′+nn+nm′+nn′+m′m′+m′n′+n′n′,c=p^(p/2),d=pq,p=18-h,q=969-t,F=(c^a)×(d^b)。 “这是?” “这是力的强度公式。从后往前说吧,t是‘暗’出现时人的年龄,q=969-t。”说着,赵妤曦在纸上写下t=17,q=952。显然,这是她的年龄。 “h是心愿地位,也就是心愿在自己心中的排序。最小取1,最大取=18-h,18是地位常数,七情六欲三心二意,加起来就是18。q的变化范围很小,在人群中差别不大。p的变化范围也不大,但是p能影响c、d,而且c是个很大的数字,17的8.5次方,大约是288亿。” 徐萦则不由得睁大了眼睛:c的最大值大约是288亿,c的最小值是16,差距很大啊!幸亏我和他的h都是1。 “你认为这个心愿已经完成了一部分,把完成度记为m,0≤m<1。你认为这个心愿有一定几率实现,把实现率记为n,0≤n≤1。” 徐萦则想到以前得出的结论:把力量拆开,分为“力”和“量”,一个对应心愿,一个对应欲念。已完成的愿望,带来无与伦比的力。这时,m无限接近1,n=1,结论与公式一致。 赵妤曦在纸上写下了两个数字:0.1,0.5,她抬头看了一眼徐萦则:“你可别觉得我的m、n很低,其实这已经不错了,大部分人的m、n都小于0.05。” 徐萦则忽然想起在烤肉店里,她写下“是”,心中有感,这是否意味着m上升了? 她问赵妤曦:“m、n能变吗?” “目前没有这类案例。我继续讲了,命中注定你的心愿能完成一部分,把完成度记为m′,0≤m′≤1。命中注定你的心愿能实现或不能实现,把实现率记为n′,n′等于0或1。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要不要算一算?” “m′和n′也能确定吗?”徐萦则这么问,是因为她想到了m′=1、n′=1的情况。愿望已完成,或者说离完成只差一点点,这时m、n、m′、n′几乎都是最大值。 第一百零九章 渐近率相关因素 “不能。所以要算两组数值,最大值和最小值。按照F的数值,把力分为九个级别,极差力,劣质力,普通力,良好力,优秀力,相似力,弱相似力,不相似力,强不相似力。”赵妤曦语速很慢,她每说出一个级别,都会在纸上写下。 “每个级别的上限对应的数值分别是10的2、6、12、20、30、42、56、72、84次方。我说的不准确,上限是到不了的。例如,极差力的F值大于等于1,小于100。你回去之后可以自己算算。”赵妤曦边说边写,纸上多出九组取值范围。 徐萦则看她停笔,这才继续提问:“极差力和强不相似力的差别有多大?” 赵妤曦答道:“很大。同为一阶渐近者,极差力级别的引力和强不相似力级别的引力,前者或许只能操纵菜刀切菜,后者却有可能举起几十吨重的物体。而且,随着域半径持续增长,差别只会越来越大。此外,强不相似力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包含多种不相似的能力。同样以引力为例,极差引力可以影响质量、能量,强不相似引力能牵引他人的心思,甚至引导一切事物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这时,徐萦则想起光同学说过的“本质力”。存在力是本质力,它包罗万象,妙处无穷,而且,这股力量与他本人对应。从效果上看,存在力大概是强不相似力。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喜笑颜开:如果可以做到,我愿意把我的渐近线给你。你洞悉诸多真相,你比我离正义更近,你比我更适合“成为”正义。 赵妤曦注意到了徐萦则的笑容:“徐站长,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笑吗?” “我能不告诉你吗?” “当然可以。但是我想猜一猜。力的强度公式,你一定会转告慕正光。你在想他,对吧?” “对。”赵妤曦只猜对了一部分,所以徐萦则很大方地承认了。如果赵妤曦全部猜对,徐萦则就不会这么“坦率”了。 “你稍等一下,我把力的差别、每个字母的含义、取值、取值方式都写上。你只要把这张纸拿给他看,他就能明白。你和他渐近率相同、域半径相同、在决赛中的排名也相同,是因为你们的心意相同吗?” “是。” “这么早就找到人生之中的另一半了,厉害啊。力虽然抽象、种类繁多,但是却可以根据公式算出它的强度。渐近率不抽象,种类稀少,但是没有公式,只有相关因素,你要听吗?” “好。” 赵妤曦用极平静的语气讲述更惊世的言论:“无渐近线时心愿的客观完成度,x。无渐近线时心愿的客观实现率,y,这两者都是根据经验得出的。有渐近线时的心愿完成度,x′,有渐近线时的心愿实现率,y′,这两者都是自己说了算,和m、n差不多,只有一个区别,那就是有无渐近线。比如,有些人的愿望是超音速奔跑,与这个愿望对应的x和y肯定都是0,但是x′、y′有可能是1。还有一点要注意,x′、y′是在刚得到渐近线时就确定的。而且,力的强度公式里提到的变量都会影响渐近率。包括年龄。” 一张纸写满,赵妤曦又取了一张纸。 “我接下来说的二十项都有相似之处。 “一、相关变量。人事物身心灵,一共六项,愿望每与其中一项有关,都记录一个1。 “二、依然是相关变量。让你产生这个愿望的因素,人事物身心灵,也是六项。 “三、持续性变量。实现愿望的动作是瞬时动作,记为0,实现愿望的动作是持续动作,记为1。 “四、终点变量。愿望有终点,记为0,无终点,记为1。 “五、愿望容量。有限,记为0,无限,记为1。 “六、是否可替代。可替代,记为-1,不可替代,记为1。 “七、是否可超越。可超越,记为-1,不可超越,记为1。 “八、愿望中涉及的时间、空间、人物、事件是否有准确的范围、具体的数量。 “九、实现愿望的过程中,以及实现愿望时,时间、空间、人物、事件是否可控。 “十、你有多少个产生愿望的理由。 “十一、你有多少个实现愿望的理由。 “十二、你有多少个没能实现愿望的理由。 “十三、如果这个愿望没有实现,你觉得你的人生还剩下多少价值。 “十四、如果可以实现愿望,你愿意为此付出什么、付出多少。 “十五、这个愿望在你心中存在了多久。 “十六、你花了多少时间、多少精力用于实现这个愿望。 “十七、你是否认为你花的时间和精力是值得的。 “十八、你是否认为你的愿望应该被实现。 “十九、这个时代是否认为你的愿望应该被实现。 “二十、如果这个愿望实现了,你的人生会发生多大变化。 “大约就这么多。有些因素没有准确数值,全凭主观意愿。以我的体会而言,以上条件满足一半就足以成为上古者了。” 徐萦则给这番话做了个总结:“渐近率和人的欲念有关。” 赵妤曦非常欣赏“欲念”一词:“这句话也是你早就想到的。徐萦则,你和你喜欢的人,都有一颗高贵的心。祝我们合作愉快。” 精彩绝伦的公式、恰到好处的夸赞,让徐萦则接受了赵妤曦的邀请:“合作愉快。” 赵妤曦把所有因素、因素的含义和取值也写在纸上,她把书写纸递给徐萦则:“这是我的专用书写纸,虽然没盖章,但也能代表我的身份。今天发生的事,都可告诉慕正光,但不要告诉其他人。” 力的强度公式、与渐近率有关的因素,都是洞庭湖王告诉她的。这些信息只有星主和星主的代言人知道,副院长不知道,院长也不知道。 徐萦则接过书写纸,对折后装入口袋:“这个公式连接了思维和现实、精神与物质,让人明白力量来源于心灵,这样的公式、这样的事实,确实不能告诉别人,不然会让很多人陷入绝望。” “他们连绝望的资格都没有。这股力量,与性别无关,与颜值无关,与性格无关,与兴趣无关,与种族无关,与血缘无关,与学历无关,与知识无关,与天赋无关,与努力无关,与权力无关,与财富无关,与名声无关,与成就无关,与才华无关,与品德无关,甚至与一切人们歌颂、向往、喜爱、崇拜的事物都无关。虽然如此,但他们还是没有得到令自己满意的力量,这可不是有外人陷害、阻碍他们,而是他们自己陷害自己。”赵妤曦越说越激动,最后像是吆喝一样把话说完了。 赵妤曦所说的公式、因素都不足以让徐萦则惊诧,因为她已经想到了一些。而赵妤曦最后说的这段话,让徐萦则正襟危坐,严阵以待,她有些佩服赵妤曦了,尽管她很不喜欢这个人对生命的态度、做事的风格。她觉得与这样的人合作共赢是可以的,但是在相处时要注意界限。 赵妤曦看见了徐萦则的表情和动作,她在合适的时机再次提起合作:“你依靠我的上古力量,我依靠你的高贵的心,依靠,是相互的。” 徐萦则认可了这句话:“值得一试。” 第一百一十章 你我的力的强度 和院长的谈话结束后,徐萦则不急于吃饭,她飞快跑回县城,直奔同学家家门口。 慕正光最近几天一直在开会,和各种人开会,制作工具的、研究材料的、提供创意的…… 徐萦则见没人开门,但也没觉得奇怪,此时是饭点,去吃饭了也正常。吃饭,家里应该还有饭吧?想到这里,她回了自己家。 王虹予按照平日的时间烧好了饭,也炒了菜,但女儿迟迟没有回来,所以排骨玉米汤、红烧肉、油焖茄子还放在锅里保温,至于刚出锅里西红柿炒蛋,则被放入了蒸笼。 徐萦则用钥匙开门进屋:“临时工作有事,回来晚了。妈妈,你吃饭了吗?” 女儿的事,王虹予不常过问,尤其是工作上的事,只要女儿没有主动开口,她从来不问。她对自家女儿太放心了,也对慕正光太放心了。因为女儿以前说过慕正光和自己是同事且两人同级,就这简单的一句话,让她少了许多担忧和顾虑。 “还没,菜都在锅里,应该还热,我去端来。” “冷了也没事,夏天天热,我去吧。”徐萦则闪进厨房,把红烧肉、油焖茄子盛在盘子里,端到桌上。 王虹予打开蒸笼和炖锅,取出已经装盘的西红柿炒蛋,而后用木勺从炖锅里舀排骨玉米汤。等她舀好汤时,徐萦则已经把西红柿炒蛋也端上桌了。 到用餐时,四道菜都是热的。 “妈妈,我最近要出一趟远门,也是工作上的事。不用担心,我忙完了就回来。” 王虹予开玩笑道:“一直出远门,有没有涨工资啊?” 徐萦则还真被问住了:有没有涨工资?也可以说涨了,以物资的形式涨了工资,因为分院院长允许我在研究院里拿材料,而材料肯定是要钱的嘛。等升任为三级分院院长,涨不涨工资倒无所谓了,分院院长本身的工资就特别高,月薪30~34万,如此高薪的工作可不好找。 徐萦则答道:“涨了。” “哦,涨了,涨了就好。” 徐萦则吃了午饭后给同学发消息:“我来找你讨论工作了,你在哪?” “我在学校。” “还在学校?你吃饭了吗?” “没。” “那到我家来吧,我家里还有些剩饭。” 徐萦则当然明白请人吃“剩饭”不太礼貌,但如果是让自家人吃剩饭,那就情有可原,而且这剩饭才刚出锅不久。倘若她今天晚上还在家,那么中午的剩饭就归她享用了。 几分钟后,徐萦则听到了敲门声,连忙跑去开门:“真是不好意思,我才刚吃完饭,我要是提前20分钟给你发消息就好了。我妈正在热菜,我们先说一说工作的事。” “好。” 排骨玉米汤不用加热,本来就有一部分汤还在锅里没盛出来。西红柿炒蛋也不用加热,这菜凉了也照样吃,没什么大的影响。而红烧肉和油焖茄子不加热则不太好。 虽说二阶渐近者不轻易胃疼,但做母亲的总不愿意让孩子承担胃疼的风险,因此王虹予还在厨房里匆忙地热菜热饭。 又是一次避开一切外在耳目的密谈。 “第一件事,赵妤曦给我的第四个任务是消灭中古者。要消灭的中古者不止一个。赵妤曦这个人有问题,她故意激怒中古者,使其失控、伤及无辜,然后抓捕,而且她很想彻底除掉这些人。不过她最后还是收手了,被抓的人还活着。 “第二件事,赵妤曦想得到被抓的中古者的渐近线。为此,她威逼利诱,用渐近线影响对方的听觉,有可能让人发疯。 “第三件事,赵妤曦知道我们有两种强化方式,她能看出别人的渐近率和域半径。 “第四件事,赵妤曦想让我帮她实现愿望。我问过了,一旦帮助实现愿望的人死亡,渐近线就会消失,这个消息应该是可信的。 “第五件事,赵妤曦写给我的力的强度公式和与渐近率有关的因素。我们的结论,是正确的。” “第六件事,赵妤曦准备带我去科学院挑选打造工具的材料,你需要什么,随时告诉我。” 徐萦则讲述了六件事,然后拿出书写纸,递给同学。 慕正光被纸上的公式吸引,仔细推算。 徐萦则起身,离开床,走到他身边,把右手放在他的右肩上:“能听到你的猜测,能补充你的猜测,能看见你的猜测被证实,能看见你的喜悦,能与你分享这份喜悦,是我的荣幸。” 慕正光伸出左手食指触碰她的手背,轻轻压下,不再挪动:“你愿意听我的猜测,我也十分荣幸。” 徐萦则把另一只手也搭在他的肩上,俯身低语:“你继续说,我还想听。” “能与你一起,书写人生的故事,是我的荣幸。” “昂,先说到这里吧。你觉得第三种强化方式能改变m吗?”徐萦则想知道同学对此事的看法,因为在那时,两人有相同的体会。 “m是心愿在自己心中的完成度,一旦确定,不可更改,但是愿望的完成度肯定时刻都在改变。别人的m不变,可能是他们的心愿在‘暗’出现之前离完成相差甚远,但我们不一样。如果把m分成过去和现在,对应往事变量和当前变量,用了第三种强化方式之后,我们的往事变量增加了。” 徐萦则听了他的创意,欢欣雀跃,深以为然:“赵妤曦说目前没有这类案例,但我认为这类案例是存在的。你和我就是案例存在的证明。我的事说完了,再说说你的事吧。你需要什么材料打造工具?” 慕正光说:“不确定,但工具只是辅助。顾庭昼是上古者,想在材料上投机取巧,恐怕机会不大。” “顾庭昼还没有给你发任务吗?” “还没,也许他另有想法吧。顾庭昼是我的考官,赵妤曦是你的考官,她对你有害吗?如果有害,不用和她走太近。” “她对别人有害,对我们好像无害。放心,我会仔细观察这个人,直到得出结果。她说这股力量,与性别、颜值、性格、兴趣、种族、血缘、学历、知识、天赋、努力、权力、财富、名声、成就、才华、品德无关,甚至与一切人们歌颂、向往、喜爱、崇拜的事物都无关。虽然如此,但他们还是没有得到令自己满意的力量,这可不是有外人陷害、阻碍他们,而是他们自己陷害自己。能说出这些话、掌握两种强化方式、知道‘暗’与心愿有关的人,应该不会随意伤害我们。” “这些话……自己陷害自己……听起来没错。有些人拥有权力,他们看见没有权力的人得到力量,心生嫉妒,便会觉得自己被权力陷害了。但是,赵妤曦也当过陷害他人的外人,多加小心。” “嗯。在运行力面前,上古者也不特殊,我想清除她,也轻而易举。”徐萦则嘴上这么说,但她并不真正认为这件事“轻而易举”。如果她想“埋伏”赵妤曦,此事当然不难,可是赵妤曦想“埋伏”她,同样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慕正光本来还想多劝几句,但转念一想上古者防不胜防,说得多了只会徒增烦恼,便没再说这件事了。他转移了话题:“我们的n、m′、n′、h都是1,m至少大于0.6,不知道有没有到强不相似力。” 徐萦则回家后还没来得及计算F,听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我出去拿手机来算。” 她拿来手机,随后从课桌抽屉里取了一张A4复印纸。 这种纸她一买就是1000张,买回来后抽出50张用订书机订一下当草稿纸用。她家里还有很多未被装订的复印纸,用于练字。 慕正光看着她算数,看着她在纸上写下:m=0.6,n=1,m′=1,n′=1,h=1,t=14,p=17,q=955,a=3.6,b=8.16,c=28761784748,d=16235,F=1.02×10^72。 “刚好过线啊,萦同学。” “不止。第一个数肯定不止0.6。”徐萦则把0.6划掉,改成0.7,继续计算。 慕正光很赞同她的改法:“我也觉得不止。” 第一百一十一章 消灭非法上古者 慕正光在徐萦则家吃过午饭后就离开了。 徐萦则午休醒来后收到赵妤曦的消息,于是又来到市区。 刚一见面,徐萦则就问她:“顾庭昼可靠吗?他为什么还没有给慕正光发任务?” “顾庭昼大概是可靠的。我发条消息催催他。”赵妤曦说到做到,立即给顾庭昼发了条消息:你选好任务了吗? 赵妤曦发完消息后把手机拿给徐萦则看:“接下来我们等他的回复就好了。走吧,我们去高铁站。” 徐萦则忽然意识到还缺少了上车前必备的一项流程:“现在买票还来得及吗?会不会没票了?” “分院院长出行,怎么会没票呢?你等一下,我让秘书帮我买票。”赵妤曦发消息给杨默含:帮我拿两张今天下午去幽龙城的高铁票,拿到后把车票信息发给我。 “秘书还帮忙买票?” 赵妤曦无所谓道:“这不就是生活秘书的职责所在吗?等你升为分院院长,你就也有生活秘书了。” “不需要。” 几分钟后,秘书发来车票信息。 赵妤曦到高铁站后把车票信息拿给工作人员看,工作人员把票给她。 徐萦则看到车票后非常疑惑:车票上只有时间、地点,没有人物。这种票也能用? 事实是,这种票确实能用,两人畅通无阻地上车了。 高铁开到下一座城市,停下,这时,赵妤曦还没收到顾庭昼的回复。 顾庭昼的生活远不如赵妤曦那般随意,他不能像赵分院院长一样胡乱跑来跑去。亲朋好友都知道他是分院院长,这给他带来了很多麻烦。 他每天要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应对外界的人事物,说是应对,其实更像是应付。他的大权得到了亲戚朋友的认可和崇拜,但他的日常生活似乎陷入了某种惊险的困局。 顾分院院长身上几乎没有任何世俗框架中的成功者的特质。真要深究的话,他这种人优点不明显,缺点也不明显,与名垂青史的大人物相比,好像不值一提。如果不是因为“暗”,他绝无可能成为一座城市的主人,更不可能即将高升。 齐文景得到了索伦森之力,顾分院院长得到的力量与之类似,但他的优势比齐文景明显得多。顾庭昼得到的是一定程度上的“最强力量”,他的决心和志向远胜于齐文景。 从年龄层面上看,齐文景不过才上初中,而顾庭昼已经上大学了。不严谨地说,在人们心目中,齐文景才更配得上顾分院院长的渐近线。 随着年岁的增长,顾庭昼始终没有忘记童年时的兴趣和快乐。 尽管童年时他因这一爱好而颇受非议,尽管入少年后他因保持这种兴趣爱好而更受非议,尤其是在成年后,他因兴趣爱好未变而饱受非议,但这一切苦熬终于有了收获。 身边的人再也不敢用“长不大的孩子”来形容他,再也不敢取笑他的爱好。他成了一大群人的榜样,成为了掷地有声的一家之主,但他很清楚他还是以前的他,这一点没变。 顾庭昼的心智远不如赵妤曦那般“成熟稳重”,赵妤曦常常对家人发号施令并乐在其中,但他做不到这样。他的阅历和思维不足以支撑他看破、处理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他因此活得无比疲惫,少有闲暇时光。 赵妤曦急于给徐萦则回复,然而对面那位分院院长始终没回她消息,这让她有些不耐烦:我选择你当盟友,那你就得把盟友的职责肩负起来呀。今天不是工作日,研究院给的任务很少,你工作不忙,理应快速回我消息。一个小时过去了,你还没回复,你干什么去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工作?你到底在没在工作场所? 如无要事,顾庭昼一般是不在工作场所的。他是荼柚市分院院长,但他的家人可不在荼柚市,而是在羽青市。无论他怎么劝,他的家人都不同意搬家,并且他们的理由似乎冠冕堂皇无可挑剔:搬家后就不能帮衬其他亲戚朋友了。 顾庭昼对此颇为不满,但无计可施。 高铁又开动了,途中,赵妤曦收到了顾庭昼的消息:还没。 赵妤曦仔细端详顾分院院长的回复,越是端详,她越是生气:我提前十几天就让你准备,你现在还没选好任务? 赵妤曦很不客气地给这位和她同级别的同事发布命令:在临时分院院长管理的城市里,找一个很弱的非法上古者,灭了。你迎敌,他旁观,你拿九分功劳,他拿一分。 这次顾庭昼回复的很快。 消灭上古者,这一创意他早就想到了。他迟迟没有行动,是怕担风险:万一选错了目标怎么办? 不过,他看了赵妤曦发来的消息后,终于不再迟疑、顾虑:找上古者,这话是你说的。倘若出现意外,那就由你负责吧。 赵妤曦看到“我找找”三个字,她缓缓舒了口气,对徐萦则说:“顾庭昼给回复了,估计很快就能给慕正光发任务。” 徐萦则应道:“多谢。” 顾庭昼在收到“命令”后,立刻开始筹划这件事:当前的荼柚市里没有非法上古者,但是羽青市里可能有。我见过羽青市研究院分院临时院长,那是一位青年中古者,中古者显然没有剿灭上古者的能力。 能参与到剿灭上古者的任务中,这份功劳足以让站长升职,也足以让分院院长获得一笔不菲的奖金。顾庭昼打算做完这笔“买卖”后休个长假,安心处理家事。家里的人给他造成了一些麻烦,这些麻烦,或者说这些人,已经到了不得不处理的地步。 顾庭昼去了羽青市研究院分院。 分院和市里的其他建筑相比,没什么特殊之处,甚至可以用简朴来形容,人们常常从这里路过,但谁也不会想到里面坐着城市的主人。 杨声尧与顾庭昼相处时态度恭敬,举止谨慎,在他看来,两人之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隔阂:临时分院院长的待遇和正式分院院长的待遇相差甚远。 正式分院院长分为一级、二级、三级、四级,前两个级别的分院院长必为上古者,后两个级别则是中古者和上古者都有。临时分院院长都是中古者。 四级分院院长的管辖范围是1~2座城市,月薪15~16万。 临时分院院长的管辖范围是1座城市,月薪7.5万。 权力、财富都少了一半。 但这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正式分院院长的职级只升不降。临时分院院长的职级与之相反,只降不升,一旦城里有了正式分院院长,他们就必须卸任或者去往其他城市任职。 卸任后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条路,当分院院长的助理,实权略微下降,月薪不变。第二条路,当二级站长,实权大幅度下降,月薪增加6.8~7.7万。 这两条路都不好走。 杨声尧很清楚顾庭昼即将高升,而他即将降级,这是一位他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顾庭昼说:“羽青市是我的故乡,虽然我不在这里任职,但我还是很愿意为城市的建设和发展出一份力的。城里有没有非法上古者?交给我,我来处理。” 上古者的身份信息不轻易示人,但对方也是分院院长,且是正式分院院长,杨声尧没有理由也没有胆量拒绝分院院长的要求。他打开分院院长专用的保密柜,从里面取出一个铜盒。 顾庭昼接过铜盒,盒盖上赫然刻着一列大字“羽青市上古者孙景祺”。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名为空的渐近线 顾庭昼用3000℃的火焰灼烧铜盒,盒子的温度不变。他拿出印章在铜盒上拍了一下,印章破碎,铜盒破碎。 这种铜盒是周序同和星主共同制作的,必须由上古者手持印章才能打开。非法上古者的档案装在铜盒里,开启铜盒只需损失一枚印章。普通上古者的档案装在银盒里,除星主之外,任何人无权启封,即便是院长也不行。 顾庭昼取出盒子里的厚书,书壳上还是那九个字。他把书翻到扉页,找到了他想要的信息:一阶渐近率,154天,渐近线,空。 “空”这个字包含着很多信息。 自研究院成立后,勤国境内的星主就多了一项任务:监视上古者。 2020年6月,一位山王发现有些上古者的渐近线极其微弱,要不是因为F的下限是1,他都想把这些人的F当成0了。 后来,在喜马拉雅山王的指示下,这类极为特殊的上古者的渐近线,被命名为“空”。 空不代表无,这些上古者都有渐近线,也都有各自的能力,但他们的渐近线的能力与自身原有的能力重叠,并且始终没有超出原有能力的上限。 假如某位空线上古者在不使用渐近线的情况下,最大跑步速度是30m/s,使用渐近线之后,最大速度仍然是30m/s,但是以最大速度奔跑的持续时间可能会有所提升。 顾庭昼看了渐近率,又看了渐近线,确定孙景祺实力极差。他翻动档案继续往后看,他想知道这个人做了什么,以至于被判为非法。 2020年6月20日,武夷山王在羽青市第一次见到孙景祺。得出结论:孙景祺于5月29日入一阶,一阶渐近率154天,F<100,属于极差力,后修改为“空”。 6月30日,孙景祺骑电瓶车逆行时,被对面的电瓶车撞倒,未受伤。对方被打成轻伤。 7月22日,孙景祺骑电瓶车逆行时,有人从后面超车。对方被打成轻伤。 8月5日,孙景祺见到有人偷窃。对方被打成重伤。 8月17日,孙景祺见到货车司机闯红灯。对方身亡。 8月19日,孙景祺见到货车司机闯红灯。对方身亡。 8月24日,孙景祺见到有人乞讨。对方身亡。 第二页到此结束。 看到这里,顾庭昼还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上古者有强大力量傍身,造成伤亡事件,在所难免。 8月25日,孙景祺的邻居的狗死亡。 8月30日,孙景祺偶遇小学老师。对方身亡。 8月31日,孙景祺偶遇初中同学,对方身亡。 顾庭昼开始觉得不对劲了:按照这样的趋势,估计每天都会有人身亡。而且,九月份发生了一件大事,那件大事又会让多少人身亡呢? 很快,顾庭昼就看到了他不想看到的内容:9月7日,孙景祺遇到陌生的高中生。15人身亡。 顾庭昼决定将此人消除。 第一届建模大赛的报名日期是9月1日~9月10日。孙景祺不是参赛者,他很晚才得知这一消息,而后,他果断做出行动,于9月7日袭击参赛者。 也正是在这一天,始终处于旁观状态的武夷山王出现在孙景祺面前,两人达成协议。 此后,星主不再监视孙景祺,伤亡事件偶尔发生。截至2021年6月30日,孙景祺向研究院送上资金55.73亿、房产1526套。 看完第三页,顾庭昼犹豫了:孙景祺作恶多端,理应消灭。但是,这人给研究院的好处太多。研究院院长年薪1200万,孙景祺忙碌一年,够给院长发几百年工资。消灭孙景祺,有多少好处暂且不提,但是资金和房产肯定不会再有,这是最明显的坏处。燕山王说过,空线上古者不能参加建模大赛和创新创业大赛,更不能加入研究院和科学院,但有一件事很适合他们做,那就是,劫富济贫。像孙景祺这么“敬业”的人不多,贸然清除恐怕不妥。 顾庭昼把档案递给杨声尧:“你看看第三页,然后告诉我这个人该不该活着。” 杨声尧看到“15”的时候做了一个决定,他看到“55.73”的时候又做了一个决定,他以第二个决定为准:“该。” “为什么?” “他为研究院做出了巨大贡献。”杨声尧对此人赞不绝口,是因为他猜测顾庭昼的看法和他一致。此外,还有一个客观事实:大多数上古者和中古者都不屑于“劫富济贫”,少了这个人,这份工作就没人来做了。 “我觉得不该。尽快查查孙景祺的住处和行踪,查到了通知我。” 顾庭昼知道,除掉孙景祺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研究院的正常运转,但是,受损的是研究院,不是他。终有一日,这些空线上古者都要被除掉。因为,空线,就是罪证。这样的人每存在一天,都会对他人造成难以估量的伤害! 杨声尧对顾庭昼言听计从:“是。” 与级别比他低的同事交流,高效,轻松。与家人交流,低效,复杂。这两种交流给顾庭昼带来的感受截然不同,他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能不能把家人变成低级别的同事?然后找其他人约束他们,省得他们总是给我出难题。 对杨声尧来说,与级别比他高的同事交流,虽然高效,但也高压,这种体验远远称不上好。在送走顾庭昼之后,他赶紧召集人手,让他们去打探孙景祺的下落。 顾庭昼给慕正光发了条消息,让他尽快赶到羽青市进行考核。 慕正光把消息转发给萦同学,让她能知道自己的工作动态。 “赵院……” “停,喊我赵妤曦就行。”赵妤曦拿出音符,让光彩在车厢中散开,“别人听不见我们的对话,有事请说。” “好吧,赵……赵妤曦,慕正光的第四个考核为什么在羽青市?” “顾庭昼是羽青人,今天周末,他回老家了也不奇怪。”赵妤曦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消息栏空空如也,“顾庭昼这人也真是的,找到目标了也不先跟我说。” “他的考核危险吗?也是抓捕中古者?” “应该不是。这次的任务大概是抓捕上古者。” 徐萦则疑惑且生气:“中古抓上古?” “不不不,是上古抓上古,慕正光旁观就行。请务必相信顾庭昼的实力,他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顾庭昼和她同为星主的代言人,他的能力绝对是过关的,不然也不会被星主选中。 徐萦则可不会因为赵妤曦的三言两语而完全放心:“风险有多高?” “顾庭昼可不是傻子,如果猎物比他强,他早就改变目标了。我再问问他任务的具体细节,如果风险过高,我会制止他。你等我一会儿。” 作者的话 第一百零六~一百一十二章回顾 第一百零六章《时光萤火的幻景》 这一章讲的是一件事,按照时间顺序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战斗开始之前。 赵妤曦确实是罪魁祸首,她早就知道了周传学的个人信息,包括渐近线,然后她故意激怒周传学。 周传学是精神病人,他进入精神病院的原因是他没有学过画画,也没有观察过细菌,但他能画出细菌。 这种能力不是渐近线赋予的,是他本来就有的。 在本书的世界观里,并未否认超能力者的存在,无论是天生的,还是后来学到的(第二十六章里给李辰冰长命锁的那个人也归为超能力者的范畴)。 “倘若渐近线的特点真如同学所说,欲念越强,渐近率越低,这些明显异于常人的精神病人,他们的渐近率必然远远优于普通人“,这是徐萦则的想法。 第一百零九章里写了渐近率相关因素,从因素上看,精神病人确实有优势(终点变量、愿望容量、是否可替代、是否可超越、理由、付出、时间、应该,在这些项目里占优势),不过,精神病人的渐近线不占优势,他们的思维异于常人,他们许下的愿望不容易实现。 第二部分,战斗过程中。 原文:从这一刻起,世人更难认清“运行力”的真面目。 因为徐萦则用的根本不是运行力,时光?萤火和运行力无关,那是银钥匙的作用。 赵妤曦发现“红光里带着一些往事流动的痕迹”,所谓的往事流动的痕迹,其实就是记忆。 说一个有意思的小细节,“本来这种域对己方也有伤害,但不知是何缘故,他对结构有绝对抗性”。周传学害怕、讨厌细菌,他的渐近线能分解细菌,但他的渐近线对自身无效。 第三部分,战斗结束后。 赵妤曦很想把周传学彻底消灭掉,但是徐萦则不允许他这么做。 “不允许”这三个字用在这里,可能有点抽象,因为赵妤曦是徐萦则的上司,而且赵妤曦是上古者,徐萦则是中古者,但是从徐萦则的角度出发,她的态度比较强烈,称得上是“不允许”。 这里要注意一点,赵妤曦没有强迫徐萦则按照她的意愿做事。她给了徐萦则极大的尊重和宽容。但是这种尊重和宽容不是发自内心的,是有条件的。 ———————————— 第一百零七章《真正的罪魁祸首》 先给出一个结论,徐萦则没有把赵妤曦当朋友,你别看她心中有感动、语中有谢意,但这些感动和谢意并没有改变她对赵妤曦的看法。 说两个表现。一是徐萦则不喜欢她的用词,二是“真正的罪魁祸首果然是你”。 徐萦则的事先说到这里,接下来说赵妤曦。 赵妤曦的目的确实是想找到可依靠的朋友,然后让朋友帮他做些事,但是她交朋友的方式充满了伪装性和目的性。 她给了“朋友”很多好处,但是她想要的是更多好处。说的更严重一点,她本人根本没损失什么,受到损失的是研究院,她这么做是在慷他人之慨,用研究院的资源做自己的事。 “在我的仓库里,研究院的规章制度无效”,这是赵妤曦对研究院的最明确的态度。 “他的对面坐着上古者,上古者使用某种特殊装置,压制了他的渐近线的功能。”这种装置和压制只能在特殊条件下小范围生效。 ———————————— 第一百零八章《强大能力的成因》 赵妤曦掌握了两种强化方式,而且她也知道两位主角也掌握了两种强化方式。因为有这样的前提,所以她让徐萦则旁观她审问周传学的过程。 本章里出现了赵妤曦的渐近线的新用法,这种用法不是万物通感、真假辨言。她能让别人看到、听到一些东西,这种能力可以用于战斗。 徐萦则问他“我帮你实现愿望之后,如果我死了,渐近线归谁”,赵妤曦说“渐近线消失”。 她的说法没有经过旁白证实,但目前可以认为是真的,因为“如果是假的,我就不用跟你说这么多了”。 “就算你不归还我的渐近线,我也有办法应对”,文中没有明确说办法是什么,但是可以猜测一下,赵妤曦身上肯定不止一条渐近线,把她本来的那条线拿走了,她还有其他的线,再加上她的域半径远大于中古者,她还是能威胁到徐萦则的生命。 第九十一章里,崔继秋的渐近线到了他妈妈那里,慕正光说“这种能力放在他身上,作用更大。即便你不还给他,你也无法战胜他”,就是考虑到了域半径的问题。 假如有这样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的渐近线是空的,但是他是三阶,另一个人有一条很厉害的渐近线,但他是一阶。这两个人动起手来,三阶可以一次次失误,但是一阶失误一次就没命了。 前面那些小细节说完了,接下来才到重点,力的强度公式。 强度公式在文中已经写的很明确了,这里不再赘述。 ———————————— 第一百零九章《渐近率相关因素》 第一行,“所以要算两组数值,最大值和最小值”。文中没有给详细的算法,这里说一下,最大值就是m′=1、n′=1,最小值就是m′=0、n′=0。 重要设定,按照F的数值,把力分为九个级别,极差力,劣质力,普通力,良好力,优秀力,相似力,弱相似力,不相似力,强不相似力. 关于强弱的区别,文中给了两个例子。一是数量上的区别,菜刀和几十吨重的物体。二是质量上的区别,操纵质量、能量和操纵他人的心。 关于力的强度,先说到这里。 “你比我更适合成为正义”,“正义”这个词上一次出现在文中,是在第九十三章。 “她想决定的东西,是另一种正义”,这是徐萦则的心理描写。在第九十三章的总结就说了,慕正光和徐萦则之间的“分歧”其实不能称作分歧,他们只是想法不同。 而到这一章里,他们的想法相同了。徐萦则不再坚守她自己的正义,或者说她觉得她自己的正义没有那么正确。 本章,赵妤曦一如既往的表现了她的宽容和耐心。 全书的终极设定,与渐近率有关的因素。 原文:力虽然抽象、种类繁多,但是却可以根据公式算出它的强度。渐近率不抽象,种类稀少,但是没有公式,只有相关因素。 有准确数字的是渐近率而不是力的强度。但是有公式的是力的强度,而不是渐近率。决定抽象的是具体,决定具体的是抽象。 与渐近率有关的因素不止20个,但是前面那些太琐碎,不再分析,后面那20项是有顺序的。 前两项都是相关变量,愿望本身和产生愿望的因素,各有六个。 第三项、第四项、第五项,有、无分别记为0和1。 第六项第七项,可与不可,分别记为-1和1。 第八项、第九项,愿望本身是否可控、实现愿望是否可控。 第十~第十四项是连在一起的。 有多少个产生愿望的理由,有多少个实现愿望的理由,这都容易理解。 有多少个没能实现愿望的理由,这个详细说一下:假如有的人的愿望是一夜暴富,但他没有实现这个愿望,为什么没有实现? 第十三项是愿望没有实现,会损失什么。 第十四项是如果可以实现愿望,你愿意损失什么。 第十五~十七项是连在一起的。 愿望在心中存在了多久、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花的时间和精力是否值得。 第十八~二十项是连在一起的,讨论的都是实现愿望的情况。 徐萦则“这个公式连接了思维和现实、精神与物质”,其实,这个公式连接的还有书内和书外、人物和读者。 第二十六章里长江王说“我个人认为渐近线和职业无关。此外……”她说的那番话很长很长,比赵妤曦讲的还长,因为赵妤曦只讲了16项,长江王讲了20项。 “虽然如此,但他们还是没有得到令自己满意的力量,这可不是有外人陷害、阻碍他们,而是他们自己陷害自己。”赵妤曦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定是非常骄傲的,她的语气都变了,原文:越说越激动,赵妤曦最后像是吆喝一样把话说完了。 从赵妤曦的观点和语气中足以看出她对力量不足的人的态度(研究院把不到过渡的人称为普通人,但文中的“普通人”不是指不到过渡的人称为普通人。按照旁白的描述,两位主角也是普通人)。 ———————————— 第一百一十章《你我的力的强度》 两部分。 第一部分,徐萦则和王虹予的交流。 王虹予不干涉徐萦则的日常生活,这是早就写过的事。 “因为女儿以前说过慕正光和自己是同事且两人同级,就这简单的一句话,让她少了许多担忧和顾虑”,现在来分析一下,为什么她少了担忧和顾虑。 主要有两方面,一是徐徐萦则的思想足够成熟,二是多一个人帮忙会好些。 第二部分,两位主角的交流。 徐萦则给慕正光说了六件事,但唯独没有说任务详情。 她击败的中古者是谁?这位中古者有怎样的渐近线和渐近率?这位中古者做了什么事、是否罪已至死?战斗过程是什么样的?是否激烈?是否惊险? 这些事情徐萦则都没说。因为她觉得这些事不重要,所以她没说。 “在运行力面前,上古者也不特殊,我想清除她,也轻而易举”,这话没错,但是反过来说也成立,赵妤曦想清除徐萦则也很简单。 “说得多了只会徒增烦恼,便没再说这件事了”,此时的慕正光,理性超越了感性。 在本章里,两位主角又有肢体接触,虽然这些肢体接触很轻微,远不如第九十二章里的拥抱那样热烈,但这种接触也很重要。 最后,在计算F的时候,有一个小细节,在徐萦则没有说h=1的情况下,慕正光先说了“我们的n、m′、n′、h都是1”。 在第一百零八章里写了徐萦则的心理描写,“幸亏我和他的h都是1”。 由此可见,两人都把对方排在第一位,也都深信对方也这么想。 最后,放一个结论,徐萦则在烤肉店里写下的“是”,让m增加了。这种强化方式,条件极为苛刻,只有极少数人能使用。 ———————————— 第一百一十一章《消灭非法上古者》 赵妤曦的宽容、耐心和善解人意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但是,这些宽容、耐心、善解人意都是有条件的。顾庭昼不符合这些条件,她对顾庭昼没有太多耐心。 赵妤曦敢对家人发号施令,顾庭昼不敢。而且,赵妤曦还敢对顾庭昼发号施令,从她的行为上看,她很享受手中的权力、很想扩大手中的权力。 本章的内容比较散乱,难以总结。细节比较多,但是不值得专门拿出来说一说。推动的剧情也比较多,也不值得具体分析。 顾庭昼这个人很重要,但是还没到细写的时候。目前可以把顾庭昼和赵妤曦对比着看,这两个人一个强势、一个弱势,一个擅长战斗、一个不擅长战斗,擅长战斗的一方处于弱势,不擅长战斗的一方却非常强势。 在第一百零一章里,赵妤曦说“但顾庭昼实力强大,要打败他,很有难度”,别管她这话是不是开玩笑,看渐近线的表现,赵妤曦的渐近线确实不太适合战斗。 ———————————— 第一百一十二章《名为空的渐近线》 “空线,就是罪证”,这是顾庭昼的个人见解。孙景祺做的那些事绝对称得上“非法”了,但是他的罪证不是“空线”,空线与否不是判断善恶的标准。 “截至2021年6月30日,孙景祺向研究院送上资金55.73亿、房产1526套”,这两个数字很大,但是研究院的体量更大,研究院的主要物资来源不太可能是劫富济贫。具体来源我就不细说了,大家都能猜到。 “顾庭昼这人也真是的,找到目标了也不先跟我说”,赵妤曦这么想,她根本没把顾庭昼当成同等地位的合作伙伴。说的好听一点,她把顾庭昼当下属。说的难听一点,她把顾庭昼当小孩。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元素互溶的干涉 顾庭昼是赵妤曦的盟友,但她不信任这位盟友:其一,顾庭昼工作能力有限。其二,顾庭昼很不成熟。她给顾庭昼发了封邮件:你找的什么上古者?他的渐近线、渐近率是什么? 这封邮件是通过专属邮箱发送的,无论顾庭昼的工作态度有多差,他见到这封邮件都应该第一时间打开,回复。 饶是如此,赵妤曦还是拨通了顾庭昼的电话:“看邮件,然后回复,立刻。” 顾庭昼打开邮箱,一眼就看到半分钟前发来的最新邮件。他心想赵妤曦还真是不沉稳,连一分钟都等不了,什么大事值得她这样? 他看了邮件之后,更加觉得赵妤曦不沉稳。虽然他很不情愿,但他还是立即编辑邮件发送。邮件中写着:5月29日入一阶,一阶渐近率154天,渐近线为空。 赵妤曦看着邮件,陷入沉思:渐近线为空,符合要求,一阶渐近率154天,按照星主的划分标准,这是第六级别的上古者。我和顾庭昼都是第七级别的上古者,差了一级,恐怕不容易取胜。 她又拨通了顾庭昼的电话:“你先把敌人废掉,然后拿给慕正光看,只看一眼就行。” 就算赵妤曦不打这个电话,顾庭昼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赵妤曦的电话打来,吩咐他这样做,他有些不乐意:“知道了,你别催了。” 赵妤曦挂断电话,看向徐萦则:“你朋友的事解决了。顾庭昼承担了所有风险。” 徐萦则很想笑,不是嘲笑,而是欢笑,但在此时欢笑容易被误会成嘲笑,所以她很努力地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多谢。他这个任务是不是很快就能完成?我给他选材料再送回去,会不会来不及?” “不一定。针对上古者的任务,不筹备到万全是不会出动的。而且,他和顾庭昼的对战时间由他们两人决定。顾庭昼特别好说话,推迟十几天都没事,只要在九月之前完成对战就行。” “哦。多谢告知。” “不谢。这是我的职责,你们升为分院院长,对我也有好处。” 徐萦则知道这场合作在理论上是“双赢”的,但赢到了哪种程度,她并不清楚。 在这场合作中,获利最多的无疑是赵妤曦:从四级分院院长升为二级分院院长,并与另外两位三级分院院长一起占据全省。而且,她拉拢了顾庭昼,得到一个不太可靠的上古者盟友,她拉拢了徐萦则,又得到两个中古者盟友,并得到实现愿望的机会。 获利最少的是顾庭昼:从四级分院院长升为二级分院院长。 尽管顾庭昼获利最少,但他的工作量可不少。 这天傍晚,杨声尧查到了孙景祺的下落。夜里,顾庭昼外出对战孙景祺。 慕正光到羽青市的时候,顾庭昼不在市里。 慕正光刚下高铁就看到有人朝他走来,那个人边走边自我介绍“羽青市临时分院院长杨声尧”。 “研究站站长慕正光。你能查到我的行踪?” “您实名买票,要查到您的行踪是不难的。顾院长刚好不在,但他临走前让我带您去他家。” 杨声尧的职级高于慕正光,但他依然使用尊称。其原因在于,这位站长和顾庭昼关系密切,肯定也即将高升。换做其他站长,他当然不会如此客气,更不必亲自到车站迎接。顾庭昼让他找人到车站接人,但没说是让谁来接,他本人亲自前来,足见其诚意。 慕正光不喜欢“您”这一称呼:“大家都是同事,不必使用尊称。你已经见过顾庭昼了?我是不是迟到了?” 一位站长在一位分院院长面前直呼另一位分院院长的名字,由此可见,这两人的关系真是不一般,杨声尧对亲自接人一事更为自豪。 “没有迟到。顾院长还没回来。我们先去他家等他。” “好。” 杨声尧把慕正光带到了一处别墅。 别墅大量使用玻璃,在黑夜中灯火通明。 慕正光认为四级分院院长的工资不够顾庭昼买下这栋房子:“这是?” “这是顾院长的屋子,他不在家,但我们可以先进去。” “合适吗?用不用通知他的家人?” “不用。屋子里没人。” 这时慕正光差不多明白了:房子的来源可能不太正当,或者是被视为办公场所,所以顾庭昼没把这地方告诉家人。 杨声尧拿出一张磁卡在门上刷了一下,玻璃门打开了。 两人走到二楼靠近阳台的房间,宽大的玻璃落地窗代替了墙壁,窗外的风景一目了然。 “顾庭昼院长什么时候回来?” “倘若顺利,最多只要再等一个小时。” 半小时后,两人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阳台外面多了两个血色的人。 慕正光差点下意识地发出了存在清除。 “慕正光站长,你来了。杨声尧,你的工作已完成,可以先走。”顾庭昼推开玻璃门,拖着孙景祺往屋里走。 杨声尧抹去血迹,屋里屋外恢复整洁,染血的人显出真容,浓厚的血腥气荡然无存。 “院长,我先走了。” 顾庭昼随口应道:“嗯。你的能力很不错。” 杨声尧离开后,顾庭昼从保险柜里取出档案,翻到第三页:“你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孙景祺,只要消灭他,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这是他的档案,你看看他是否应该被我们消灭?” 慕正光看完后沉默了一小会才说:“不应该。” “为什么?” 在终止他人生命的事上,慕正光和徐萦则的看法是一样的,他们都不赞成用死亡终结祸患。其道理很简单,大家都是人,谁都没有权利结束别人的生命。他说:“我不想消灭任何人。把他关起来就行。” 顾庭昼很不赞同“关起来”这种说法:“三阶渐近者随时都会越狱,难以关押。他的四肢都被我折断了,现在正处于昏迷,但只要他醒来,他马上就能逃走。” 三阶渐近者共有的能力是元素互溶。他们把身躯和身边的事物、生物“溶解”在“另一个环境”里,用以穿越物质壁障、消除各种阻力。互溶后不再对现实世界造成影响。 换言之,只要还能思考,三阶渐近者就能在一瞬间越过铜墙铁壁,到达许多个自由或不自由的地方。 慕正光并未细想“三阶”有何深意,他看了眼孙景祺:“那就让他很难醒来。” “他是上古者,域半径远大于你,也大于我,你有办法让他醒不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未被察觉的喜欢 慕正光本以为顾庭昼轻松愉快地碾压了对手,但听他说“也大于我”,才意识到顾庭昼大概也受了伤,一开始看到的他身上的血,既有敌人的,也有他本人的。 慕正光盯着顾庭昼看了好几秒,找到一些极细微的浅色伤痕:“我让他苏醒,再让他沉睡。” “太危险了,上古者的反应速度比你快得多。”顾庭昼弹指送出一道旋风笼罩慕正光,“在风中应该是安全的。做你想做的事,速战速决,我不想再染血。” 存在标注,标注孙景祺。 只要这人还在域中,就躲不开存在力的凝视。 存在清除,除去沉寂。 孙景祺忽然睁眼,忽然消失。顾庭昼也不见了。 存在清除,除去能量。 孙景祺失去了能量供应,无法使用元素互溶,无法行动,无法思考,无法闭上眼睛。 存在标注,存在吸收,旋风散去。 慕正光起身走到窗边,看到不远处有发着蓝光的飓风。 下一刻,顾庭昼带着孙景祺回来了:“幸亏他没跑远,不然就很难找到他了。不过,你确定他醒不来了?” 慕正光对他的存在清除非常自信:“确定。他最近几天都不会醒来了。” 顾庭昼召出漩涡,然后把孙景祺扔到漩涡里搅了约有半分钟。对方的眼睛还是睁着的,但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他拍手,鼓掌,称赞:“你的力量真是不得了。封印三阶上古者,对你的消耗有多大?” 科学院里汇聚了一大批天才,但他们制造的药剂,只能让三阶上古者暂时昏睡。只有极少一部分人使用渐近线,才可让三阶上古者长期沉眠。 让人再也醒不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让人睡几天再醒来,反而比较有难度。慕正光说:“消耗不大,只要我近期不剧烈活动就行。” 顾庭昼固然有些佩服慕正光的实力,但二阶中古者和三阶上古者终不能相提并论,他不太相信慕正光能永远约束孙景祺:“你量力而行吧。如果你确定能控制得住他,我会写一份报告发给院长,让你通过考核。如果你做不到,我灭掉他,你也能通过考核。” 万物众生皆受存在力影响,上古者也不特殊。慕正光愉快地清除了孙景祺的生命能量:“确定。从此以后,名为孙景祺的上古者再也不会做好事与坏事了。” “哎哎哎,别说的这么……绝……对……我观察他72小时,72小时后他没醒,我就相信你,算你通过考核。72小时内,如果他醒了,我就灭掉他,也算你通过考核。” 顾庭昼想的和说的完全不同。他不打算观察孙景祺72小时。他决定先把慕正光糊弄过去,两天之后,不管孙景祺有没有醒来,都得死,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永远醒不来才最踏实。 而且,顾庭昼不认为慕正光能准确算出孙景祺什么时候醒。无论慕正光的能力有多强,他都是第一次拿三阶上古者当实验品,他推测的数据难免有误差。 顾庭昼已有对策:孙景祺是否醒来,慕正光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即便孙景祺没醒,我说他醒了,慕正光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没醒。 慕正光斩钉截铁道:“三天之内,他一定醒不来。” 顾庭昼笑道:“或许吧。你吃晚饭了吗?” “没。” “附近有餐厅,我请你,走吧。” “多谢。” 路上,顾庭昼忽然想起那位烦人的同事。任务完成了,得给她发一封邮件才行,不然她又要抱怨。 科学院里,赵妤曦的手机响了。很快,羽青城里,慕正光的手机也响了。 顾庭昼听到响声,觉得很“巧”,便问了句:“是赵妤曦发的消息吗?” “不是。是徐萦则,她听说我通过考核了。” 顾庭昼略带点无奈地摇了摇头:赵、妤、曦!我给你发的邮件,你竟然拿给无关人员看! “无论孙景祺醒没醒,你都能通过考核。”顾庭昼生怕慕正光发现他的计划,连忙转移话题,“徐萦则和你,谁年龄大些?” “我。我比她大一个月。” “一个月?那就不奇怪了。看起来她比你沉稳些,有点像姐弟。” 如果赵妤曦听到顾庭昼这么说,她一定会拿出“年龄优势”和“沉稳优势”让顾庭昼喊她“姐”。她的年龄,确实比顾庭昼大了一点点。但赵妤曦不知道,在顾庭昼看来,她也不沉稳。 慕正光回想起“姐弟”二字萦同学也说过,那是小学、初中时的玩笑话。时过境迁,他已不再抗拒这个词,但萦同学早已不在他面前提起这个词。再回首时,惘然若失。 慕正光坦言:“有时我也这么觉得。” 顾庭昼忽然很羡慕这个人,忽然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告诉了我一个秘密,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那栋房子是市里的富豪送的,他想把他孙女嫁给我,房子算是嫁妆。” 这些话顾庭昼从未跟家人说过,也没有跟朋友说过。但不知怎么回事,他此时很想说一说,说给慕正光听,并且真的说出来了。 慕正光问他:“你要娶她孙女吗?” “她还小,现在说这个还太早。”顾庭昼的本意是不想娶的,年龄小不是问题,相差两岁根本不算什么。最大的问题是,他不喜欢那个人,所以才一拖再拖。 慕正光误以为是年龄不合适,便问了句:“那位富豪的孙女今年多少岁?” “十六。” “那也不小了呀。你不喜欢她?” 顾庭昼一时语塞:你这人说话好直接啊! “她是现代者。”上古者和现代者,若是不考虑战斗力,这二者是平等的。上古者喜欢现代者,并非天方夜谭。顾庭昼也觉得这个理由不够充分,于是再次转移话题:“你很喜欢徐萦则?” “喜欢。” “你会娶她吗?” “会。” “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这么幸运。” “哦……对。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到对的人,听起来简单,其实很难。” 顾庭昼长叹一口气:“是啊。”他在叹气之后“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你觉得赵妤曦怎么样?” 慕正光生怕听错了:“启川市分院院长赵妤曦?” “对,就是她!和我同年龄同级别的上古者,赵妤曦。没有比她更烦人的人了。” 慕正光隐约觉得顾庭昼还是比较在意赵妤曦的,只是他没意识到。 “我只见过赵妤曦两次,不太了解她。” “那倒也是。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还没给徐萦则回消息吧?不打扰你了,你先忙。” 圆月下,道路上,在温暖的宁静中,顾庭昼久久无法静下心来:我今天说的话、做的事,是不是太突兀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院长的择偶标准 幽龙城郊区,一片树林里。 “科学院的总部就在地下。三阶之前我们去总部还得坐电梯,但是现在就不用了。”说着,赵妤曦拉住徐萦则的手臂,两人分散在环境中。 元素互溶是一种新奇甚至诡异的体验,映入眼帘的是无边无际的极光。极光遮盖天空,遮盖陆地,人的目光在极光中游走,所见如同染了色的极渊与深空。 科学院总部在地下五百米处,赵妤曦的速度是每秒一千米,半秒即可抵达。 极光散去之后,徐萦则看到了蓝天白云:“这是?” “三阶渐近者都有的能力,元素互溶。走吧,这里就是所谓的科学院总部。” 徐萦则想起建在山里的训练基地,也就是第二届建模大赛的赛区,那是一座形如高塔的建筑,高塔的墙壁能阻隔渐近线。在那时她就想过创新创业大赛的参赛者身在何处、做了什么?如今到达科学院,地上天色已晚,地下天光明媚,这太匪夷所思,但也在情理之中。 天幕上白云飘动,天色湛蓝,没有太阳,但有光。高楼大厦,林荫草地,连为一体,乍看去竟觉得和地面的景物极为相似。 “见科学院的人,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赵妤曦说:“应该没有吧。上古者不被这些琐事约束。你虽然不是上古者,但也没差多少。我们先去见一见我的好朋友,从她那里拿东西比较方便。” 徐萦则问她:“科学院可以随意进出?” “不。因为有它,我们才能进来,否则会被壁障挡住。”赵妤曦拿出彩色音符印章,“由周序同亲手制作的象征着分院院长身份的印章,很快你也会有。在科学院里我就不带你一起元素互溶了,容易出故障,我们走过去。” 科学院总部里聚集的上古者太多,多种三阶力量交织在一起,在这种情况下使用元素互溶,有可能受到干扰,造成质量损失。质量损失过多,恐怕难以复原。 “科学院里的人平时都做些什么?” 赵妤曦曾仔细看过科学院的科研项目,她用最通俗的说法给徐萦则讲述这件事:“不确定。他们的项目极度依赖渐近线本身的性质,要我看他们好像是在碰运气。今天找到一条不错的线,今天就有一个新项目出现。如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线,相关项目就会被舍弃。” 若是人数够多,碰运气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徐萦则问道:“科学院里有多少人?” “科学院有一个总部,三个分部。总部约有20万人,三个分部各有10万人,共计50万人。这是正式员工的人数。总人数要翻一倍。你对科学院很感兴趣?要不要来这边兼职?” “兼职?” “一个月来这里签到一次领取一些资料就行,如果太忙,可以让下属代劳。四级教授,月薪15万,兼职四级教授,月薪3万,要不要?” “合适吗?” “当然合适。研究院和科学院,本来就是一起的。我在这边兼职二级教授,月薪8万。” 在科学院兼职,有助于她交朋友。她偶尔和朋友一起工作,用以拉近距离、加深理解。 “不用了,谢谢。”徐萦则认为她没必要为了每月三万元冒险:我现在的职位是一级站长,月薪8.4万,我升为三级分院院长后,月薪30~34万,有没有科学院的三万元,区别不大。 “我领了资料后复印一份给你。兼职教授没有主导项目的权力,但是旁观还是可以的,你需要什么资料尽管跟我说。有一件事你可能感兴趣,研究院的核心成员在科学院里学习、深造,能得到任何大学的毕业证和学位证,你要不要?” 徐萦则暗暗想到科学院的权力也很大,也能随意改变世俗规则。地位、金钱、学历,在这里都唾手可得。 “我高中还没毕业,暂时不需要。研究院的安排真是周到,把学业、事业都考虑在内了。” “让我想想,人们常说的除了学业、事业,还有什么来着?哦,对,成家立业。你有成家的打算吗?” 徐萦则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跟分院院长说这件事,好像有点吃亏。她想来想去,把问题“原数奉还”:“赵院长,你有成家的打算吗?” “等事业更稳定了,我说不定会找个上古者在一起。你别多想,我想找的上古者不是顾庭昼。他是我的合作伙伴,但我不喜欢他的性格。” 近两个月以来,赵妤曦已经在物色合适人选了。 国内的上古者人数不算少,要是把星主也算上,上古者数量超过四百,但星主不近人情,不能作为择偶对象。 把范围缩小到研究院和科学院,这两个机构加起来有近百名上古者。院长、副院长由于级别原因,不被她视为择偶对象。此外,同性不可选,年龄悬殊的不可选,不是代言人的不可选,顾庭昼不可选,最后只剩下大约十人。 从这些人里面挑出一个性格、能力都合适的人作为对象,工作量不大,但难度不小,成功率不高,意外状况很多。 徐萦则听到“顾庭昼”三个字,她的眼睛睁大了一些:你特地提到的人,其实已经在你心里有一席之地了。“是”和“不是”,恐怕还未定。 徐萦则在想要不要提醒她一下:如果要提醒,应该从哪里说起? 赵妤曦看她迟迟没说话,知道她不想回答,便主动替她答了:“我都差点忘了我们的徐站长是个特别年轻的女孩子,现在说成家立业还太早。” 徐萦则嬉笑道:“不一定哦,院长。你在我这个年龄里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或许有吧,但他们都不是上古者,也不是中古者。” “对,渐近线和渐近率都很重要,不容忽视。以往没有渐近线和渐近率,所以不考虑这些。现在有了,不能不考虑。但是,不知院长是否还记得,以往喜欢一个人时的心情?” 徐萦则并不真的认为“渐近线和渐近率都很重要”,但以她的处境,她没办法说出“渐近线和渐近率不重要”这样的话,因为她真的拥有这些,并且从中获益良多。 前三句话都是做铺垫的,在第四句话里,徐萦则想告诉她的是:只要顾庭昼不是太差劲,当你再次从他身上体会到这种心情的时候,你会准确地知道这种心情的起因和名字。 赵妤曦对顾庭昼的印象很不好,她没听出徐萦则的话外之意,只是简单地回复了两个字。 “记得。” 徐萦则又给她送了点暗示:“年少的时候用不着刻意打扮,只需专注地坐着,或者站着,或者做任何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或者望着远处的风景发呆,就足够好看、足够吸引人。” 赵妤曦听得似懂非懂:“对啊,要是能回到年少的时候,我……” 徐萦则知道赵妤曦没听懂,但她不想再给提示了:有些事情要等赵妤曦自己发现,过多的提示可能会起到反面作用。年少时的打扮,装饰的是容颜。此时的渐近线和渐近率,不也是“打扮”吗? 她看向对面的椅子、看向旁边的树和池塘,走过草坪里的小路、走过远方的水泥路……在此过程中,她一直在静静倾听赵妤曦对过去时光的美好回顾。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二级教授蒋孟汐 赵妤曦带着徐萦则走进一栋四四方方的房子,她记得抚仙湖王的代言人、科学院二级教授蒋孟汐就在这栋楼里的122号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赵妤曦往自己眼中投了个音符,于是她便看见蒋孟汐在办公室里手绘齿轮零件图。她在门口等了几秒才敲门,那时蒋孟汐刚刚放下手中的笔。 赵妤曦看到朝她走来的蒋孟汐,连忙收回眼中的音符,门开了,她立即热情地迎上去:“嗨,蒋老师,我来找你借东西了。” 蒋孟汐的图纸远远没有画完,她停笔是因为她听到了脚步声:“豁?赵老师这么客气?那看来要借的东西不太值钱嘛。” 赵妤曦笑道:“值不值钱,我说了不算啊,你们说了才算。” “说说看,需要什么?这位姑娘是?” “我的同事,即将升为三级分院院长的徐萦则。” “不错嘛,年轻有为。好了,进入正题。你要找我借什么?” 赵妤曦看向徐萦则:“徐站长,是你来提要求还是我来提要求?” 徐萦则对材料了解极少,她自认为由她来提要求、选材料,她极有可能选择最好看的。为防止此事发生,她把提要求的机会还给了赵妤曦:“你来吧。你送我的,由你来决定。” 赵妤曦花自己的钱帮自己人办事,她的要求干脆利落且豪爽:“好。蒋老师,我要能打败顾庭昼的工具。” 蒋孟汐愣住了:你这话很没有道理啊,你和我加起来也未必能稳赢顾庭昼。 “是你去打他,还是这位姑娘去打他?” 赵妤曦答道:“都不是,是我的另一位同事,也是中古者。他们约好了不使用渐近线实体,而是使用工具同阶对战。” 蒋孟汐松了口气:“哦……那或许有机会赢,我想想办法。” 徐萦则听到“或许有机会”,便知道此事很不简单。不过想来也是,中古者对战上古者,本就胜算渺茫。哪怕是同阶对战,也极有难度。 赵妤曦不想给她留余地:“一定要赢。” 蒋孟汐面露难色:“一定要赢?这事我可做不了主,你得找顾庭昼才行。” 赵妤曦不再强求:“好吧好吧,蒋老师多想想办法,尽量在半个月内完工。等工具做好了,通知我来取。” “不用,我亲自送。我很好奇我制作的工具,究竟能不能打败顾庭昼,他们的战斗,我要去旁观。” “多谢。” 在赵妤曦道谢之后,徐萦则也说了句“谢谢”。 “不用谢。赵老师,你这个月领资料了吗?我看资料里说下个月研究院和科学院要共同开展六项工程,你是研究院里的大人物,肯定也是工程的负责人之一,提前准备吧。” 赵妤曦有些不好意思:“哎呀,哪有什么大人物。这些工程很重要?我要亲自到场吗?” 蒋孟汐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一个很厚的文件夹递给赵妤曦:“我的资料给你,重点内容我做标记了。你闲的时候看看,这次别让秘书代劳了。” 赵妤曦更不好意思了:“好,我知道了。” “赵老师来科学院一趟不容易,今晚就住在我这里吧,明天早上起来还能和其他朋友一起吃顿早饭,顺便帮他们解决一些问题。” 赵妤曦不排斥住在科学院,朋友的问题,不解决可不行。她怕徐萦则不愿意:“徐站长,我的朋友们你可以不见。如果你不想留下,我找人送你回地面。” 徐萦则确实没有留宿的想法:“我先回去吧。工具的事,多谢两位老师。” “蒋老师,请找人送她回去。” “我还以为是你找人呢。行吧,我通知我的秘书来送她。” 两分钟后,张申月敲响了122号办公室的门。 赵妤曦伸右手食指在空中画圆,她推动虚拟的圆,十米之外,门把手转动,门轴转动。 “老师,您找我。” “张申月,你把赵老师的朋友送到地面,然后通知材料部门、能源动力部门里的四级教授一小时后到我这里开会。” 送走了徐萦则,蒋孟汐和赵妤曦谈论起私事:“中古者也值得你这么上心?” “没办法,实现愿望,这种事总不能找上古者做。”实现愿望,渐近线转移。赵妤曦没了渐近线也有十分把握压制徐萦则,可若是换成上古者,她就没有任何胜算了。 “那倒也是。我的家人在外面怎么样了?最近有针对他们的行动吗?” 自从到了三阶,蒋孟汐骤然感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不安全的,而且,最不安全的地方大概就是科学院总部。常驻总部的上古者至少有二十位,他们像是一颗颗炸弹。无论哪一颗炸弹爆炸,都足以毁灭总部里的所有普通人。蒋孟汐让赵妤曦帮忙安置家人,既借助了两院的力量,又避开了上古者的威胁。 “没有。外面的世界有我,你尽管放心,这些事都是我亲自处理的,只有我们知道。其他朋友想解决的问题也是这个吗?”赵妤曦把大量工作、日常上的事交给下属做,但朋友和盟友的事,不曾假手于人。 “不一定。明天你见了他们再详细说吧。”蒋孟汐凭空刻出一个阶梯轴形状的U盘,“你让我搜集的信息,都在这里,仅此一份。看后销毁。” 赵妤曦召出数十个无色的音符投入U盘,音符都被染上各种不同的色彩。她追加投入音符,直到音符不再被染色。而后,U盘开始分解、褪色,成为纸屑一样的东西落在地上。 “已经销毁了。” 蒋孟汐画圈回收U盘碎屑:“赵老师做事就是高效。” “U盘里的内容,我看完了再给你回复。”赵妤曦用音符储存文件,但这些文件,她一眼都没看过。 “不着急,你慢慢看。有个问题我始终想不明白:我们做这些事的意义是什么?” 赵妤曦所做一切,皆为一己私欲。她的终极目的,是整个世界。但她说出的话,却是截然不同的色彩:“也许我们做的事毫无意义。今天的人们怎么生活,无法延长一瞬往事。明天的人们怎么生活,无法提前一瞬知晓。渐近线不增加寿命,每个人的时间都很有限。在有限的时间里,我们做自己想做的事,实现该实现的愿望。” 蒋孟汐被她迷惑,深受感动。 第一百一十七章 总院院长周序同 徐萦则凌晨到启川市,这时她才给光同学发消息:我回来了,今天早上十点到我家来。 她在火车站旁边买了份加了鸡蛋、培根、肉松、里脊、生菜的煎饼,站在路边吃完了。随后,她整了整衣服,在夜空下的小县城里奔走。从车站到自己家,全程7.6千米,耗时一分钟。这不是她的全速,她还可以更快,但再快就有可能节外生枝了。 徐萦则回家后用钥匙开门,没有惊动妈妈。她简单收拾了下屋子,定好闹钟,开着卧室门躺在床上睡着了。 女儿不在家,王虹予早上用不着早起做早饭,但她还是比徐萦则起得早些,毕竟她睡得更早。她看见女儿的卧室门是开着的,觉得奇怪:那间卧室里不管有没有人,通常门都是关着的。门开了,是不是意味着? 王虹予悄悄走到卧室旁边,仔细一看,哦,女儿回来了。还以为她出远门要走好几天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真好。既然回来了,那就把昨天买回来的排骨解冻炖一炖吧。 她买的排骨分量很大,一个人吃两天都吃不完,做起来还麻烦,所以她一个人在家时想偷个懒。但女儿回来了,再麻烦也得做。退一步讲,排骨买回来了,不可能一直放在冰箱里。 上午9:55,慕正光提前五分钟到了,王虹予给他开门。 “阿姨早上好,徐萦则夜里给我发了条消息,让我来找她。” “她还没起来,你进来坐着等她一会儿吧。是什么要紧的事吗?” “不太要紧。我等她一会就好。” “她睡得晚,醒来可能要到中午了,你中午就在我家吃饭吧。” “好,谢谢阿姨。” “不用谢。” 十点,闹钟响起,铃声从卧室里传出,颇有些震耳欲聋的意味。 徐萦则本来是很有睡意的,然而随着闹铃声传入她的耳朵,她就再也睡不着了。虽然还没有完全清醒,但经过了几个小时的休息,倦意早就消失,留下的只是懒意而已。她一想起今天同学造访,仅剩下的一点点懒意也都烟消云散了。 徐萦则在睡觉前换上了睡衣,醒来之后依然穿着睡衣。她想:家里没有外人,且睡衣也足够遮蔽身体了,多穿一会儿也没事。 以她二阶渐近者的听力,不是听不出来家里多了一个人,但这个人不在她的防备范围之内,所以她依然坚持原先的打算,穿着睡衣走出卧室。 “嗨,你来了。”徐萦则打开冰箱,拿了瓶酸奶递给他,“别喝太快。” “嗯。” “到我房间来,我有事和你说。” “好。” 王虹予看他们两个进屋,从心底里认为这两个人就该在一起。 徐萦则坐在床上,慕正光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 “科学院建在地下,但是那里的风景和地上差不多。等你去了就知道了。工具的事已经解决,你不用再忙着开会了。你的考核怎么样了?” 不用忙着开会,这是个好消息。但这些天慕正光和那些人开会不仅仅是为了打造工具,他也借此机会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工具的事已经解决,他决定和各组成员再开最后一场会,多发些奖金,与他们告别。 “我用存在清除让那个上古者陷入沉睡,只要他三天内醒不来,我的考核就通过了。” “三天后,他醒来了,如何处理?” “顾庭昼的意思是除掉他,但我觉得只要把他控制起来就行。我清除了他的生命能量,只要不出意外,他要四天之后才能醒。到第三天,我再用一次存在清除,让他继续沉睡。” 徐萦则委婉提醒他:“长期控制上古者不是好主意。等你通过考核后,我们轮流清除。我也很擅长让人醒不来。” “谢啦。你的考核顺利吗?” “还差一个中古者。” 这天上午,科学院里,赵妤曦和朋友们吃了一顿很漫长的早饭。 朋友们让她帮忙做的事大同小异:保护家人、给家人安排工作、给家人安排学校、给家人找对象……听起来都是小事,但这些事都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完的。 赵妤曦越听越觉得头大:严格来说,你们让我做的事都不合规定。与你们的事比起来,我把徐萦则、慕正光提拔为三级分院院长实在是太“循规蹈矩”了。此外,你们住在科学院,身为上古者,想的却都是“芸芸众生”的事。我都有点怀疑强度公式和相关因素的正确性了。 下午,赵妤曦到研究院总院。关于徐萦则和慕正光的事,她想当面问问院长的意见。倘若院长“正有此意”,那她也就用不着循规蹈矩了。而且,循规蹈矩有一个最大的坏处:顾庭昼这人不懂变通,慕正光想赢他,几乎不可能。 今天是周末,偌大的园区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人,但院长、副院长还在加班。 在园区里行走,赵妤曦把速度降到了1/3音速。两分钟后,她抵达园区中央的人工湖,湖边有三座小楼,分别属于院长周序同、太行山王的代言人崔简、澜沧江王的代言人苑新渝。 院长的办公室在二楼。宽敞简洁的大房间里只摆着一张方桌、两张长椅。木质的地板、墙壁、天花板延续着深浅不一的颜色变化和时光年轮,古朴大方,深邃典雅。 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赵妤曦还没到门口,就听见院长说“请进”。她再次减速,轻轻走进屋子。 周序同一边用石质墨笔批改文件,一边看向坐在对面的人:“赵院长,你和顾庭昼是不是很熟?” 赵妤曦自认为她和顾庭昼不熟,因此她想都没想,立即反驳:“有吗?” “他上午找我拿印章。你下午来,也是印章损坏了?” “不是,我的印章好好的。他的印章为什么损坏了?”赵妤曦有意“疏远”顾庭昼,她很清楚顾庭昼的印章是因为砸铜盒砸坏了,但她还是带着些责怪的语气多问了这句话。 “明知故问啊,赵院长。” 赵妤曦的第一反应是顾庭昼“出卖”了她:“他说我什么了?” 周序同语重心长地说:“顾庭昼没说你什么。你要是和他不熟,你直接说不是就好了。” 赵妤曦无言以对,她盯着院长正在批阅的文件看了好一会儿。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上古者结为夫妻 周序同见她迟迟不说话,主动打破沉默:“赵院长,有事就说吧。” 赵妤曦不再犹豫,不管院长意欲何为,她来面见院长,都是为了给两位朋友争取获胜的机会:“启川城里有两位一级站长,我想把他们升为三级分院院长,但是我怕他们无法在对决中胜出。” “是慕正光和徐萦则吧?这两个人最近在做什么?” “不知道。” “他们是最卓越的一级站长,让他们快些升上去。我给你必败的权利,你可以放心了。” “可是,要升级的有两位站长。” 周序同像哄小孩一样慢悠悠地说:“你帮我转告顾庭昼,我也给他必败的权利。” “院长,我说的话,他不一定信啊。” “他要是不信,你让他来找我。” “好。” “赵院长,有兴趣再帮我个忙吗?” “你说。” 周序同从桌子左边的一摞文件里抽了一份最薄的:“一个月前,年琼市临时分院院长张松杰发现市里装着上古者档案的铜盒、银盒不见了,他的印章也被人换走了。” 赵妤曦感到很奇怪:铜盒里装的是非法上古者的档案,任何上古者拿着一枚分院院长的印章就能打开铜盒。临时分院院长的印章也能开铜盒。但是,银盒里装的是普通上古者的档案,只有星主能打开。偷银盒纯属费力不讨好。 周序同还在往后说:“三天前,研究院二级分院院长何青洲的印章被换走,他管辖范围里的所有铜盒、银盒都不见了。可能偷东西的人觉得上古者的印章更特殊,能打开银盒,其实不能。但是,这种行为证明了偷东西的人是上古者。” 赵妤曦见过何青洲,那是祁连山王的代言人,八级上古者,年龄比顾庭昼大,实力不如顾庭昼。 “你想让我去把偷东西的人找出来?” “让你找人恐怕有些强人所难。窃取档案和印章,这些事可不是任何一个上古者就能做到的。” “是我们的人做的?” “让你查自己人,是不是容易得多?” “是。你给名单,我挨个去问。” “名单就不必了,人不多,你记一下就好。叶炼石五天前升为二级分院院长,他和他的夫人就是你要找的目标。” 雪峰山王的代言人,七级上古者,叶炼石。赵妤曦认识他,而且,她曾经用音符仔细观察过这个人,此人还算正常,她不认为叶炼石会去偷印章和档案。但是,他什么时候有了一位夫人? “叶炼石到合法年龄了吗?他不是和我年龄差不多吗?” “你做的很多事比他更不合法。” 周序同觉得由赵妤曦说出“合法”二字简直是件荒谬的事,但是,赵妤曦是星主的代言人,他现在还不想得罪这类人,他尽量把话说的没那么严肃,但这仍旧招来了赵妤曦的无情反驳。 “我做的事在我的管辖范围内是合法的。叶炼石和他的夫人,谁的年龄更大?” “你的关注点真是……叶炼石,20岁。叶炼石的夫人,张皓晨,22岁。” “谁追的谁?” “赵院长,你的关注点又错了,谁追的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人渐近线相似、渐近率相似,他们的结合,是一件不正常的事。张皓晨既没有加入研究院,也没有加入科学院。三百九十万人里才有一个上古者,两个上古者在两院之外相遇,成为夫妻,这不正常。” 赵妤曦终于稍微认可了院长的话:“嗯。不正常。” “我想让你帮我查一查他们到底哪里不正常。” “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周序同深刻认识到赵妤曦不好糊弄,她可比顾庭昼难缠得多。与赵妤曦相比,叶炼石的夫人大概也能算是正常人了。毕竟这两个月以来,倒在赵妤曦手上的“能人志士”没有一千也有九百。更严重的是,有不少能人志士本来不在她的管辖范围,她强行把这些人带走了。从此,有一部分人彻底脱离了研究院的视线,生死未卜,不知所踪。 “总院里有七位四级执行官,你带走四位。” 在第二届建模大赛里并列第十的上古者加入研究院后,成为四级执行官。执行官分为四级,都在研究院总院任职。 按照赵妤曦的理解,研究院里的执行官没什么实权。执行官体系和分院院长体系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收入与权力成正比。前者的月薪分别是45、40、35、30万,后者的月薪却是60~74、45~54、30~34、15~16万。从总体上看,执行官的收入低于同级别的分院院长。 赵妤曦记得研究院招募执行官的时候没说不给实权,只是说执行官的权力小于分院院长。这些人不如代言人可靠,再加上他们常常出现在院长、副院长身边,权力过大容易失控。此外,执行官都是上古者,三、四级分院院长可以是中古者,这么一对比,在总院任职就更吃亏了。 “一次小小的调查而已,带那么多执行官干什么。” “我怕你一个人会吃亏。叶炼石的渐近线非常特殊,他能轻易控制任何异性。” 周序同不敢让赵妤曦孤身犯险。万一赵妤曦被控制,星主那边,他无法交代。可若是只派男性过去,那就更不好办了。因为,张皓晨也能轻易控制任何异性。赵妤曦和叶炼石是同事,且都是代言人,多少有些交情。再加上赵妤曦比较机灵、活泼,叶炼石应该不会做出越界的事。 “院长,你不要多想,不要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如果我查出他们夫妻有问题,你会怎么处理他们?” “把他们召回研究院。” “就这些吗?” “叶炼石是星主的代言人,星主的面子不能不给。你做的那些事,我也给你面子了。” 赵妤曦“据理力争”:“我不就是抓了几个典型吗……” “你可以抓典型,但不要把一个活人切成几万份。”周序同没和她较真:你抓的“典型”远远不止几个。这些“典型”到你手中,大多倾家荡产。你的作风和空线上古者有得一拼,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几万份?你是说彭业辉吧?你知道吗,骂过彭业辉的人,远不止几万。彭业辉伤害的人,也不止几万。” “但你把彭业辉切成几万份,不是因为这些原因。而且,你把他的儿子也……” “停,他儿子也不无辜。在‘暗’降临之前有福同享,在‘暗’降临之后有难同当,合情合理。” 在周序同看来,这件事很不合情理。 他得到的消息是,赵妤曦要求彭业辉把90%的家产分给她,彭业辉拒绝了,于是彭业辉被切了九千刀。后来,赵妤曦降低了标准,降到80%,彭业辉再次拒绝,然后被切了八千刀。直到最后,赵妤曦把标准降到10%,彭业辉还是没有妥协,然后他儿子被切了一万刀。 周序同知道彭业辉确实死有余辜,甚至彭业辉的儿子也罪已至死,但是,切几万刀,这显然不像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这让人联想到古代的暴君。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古代的暴君有了赵妤曦那样的能力,他们一定会比赵妤曦更过分,这一点毋庸置疑。 “就算合情合理吧。但是,合法吗?” “星主没把我定为非法,装着我的档案的盒子,不是铜盒。” 赵妤曦把星主搬出来了,周序同不想再与她争辩:“先不说这件事了。我召回叶炼石后,他的六座城,你代为管理。” 赵妤曦“嗯”了一声:“可行。” 周序同再次强调:“他和他的妻子都能控制异性。你去了之后小心点,完不成任务就赶快回来,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我记住了。” “倒回正题。你想让慕正光和徐萦则升为三级分院院长,需不需要我亲自给顾庭昼下命令,让他手下留情?” 赵妤曦本来就是为这件事来的,但这时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新奇的想法,与这个想法相比,院长的提议实在是太循规蹈矩了。所以,她拒绝了院长的好意:“不用,如果他不配合,我在关键时候把他打倒就行了。” “你很讨厌顾庭昼?” “不是很讨厌,而是不喜欢。” 第一百一十九章 细胞所见的世界 夜里,赵妤曦去往羽青市找顾庭昼。 别墅里有一个房间是赵妤曦亲手“修饰”的,两人在这个房间里见面。 “我听说你今天上午去找周序同了。” “你听谁说的?” “听周序同说的。” “你也去找他了?” “我发现有时候你也挺聪明。” “我一直都很聪明。你跟院长说什么了?” “他给了我们必败的权利,你可以放心输给慕正光了。” “好。” “你们捕捉的上古者在哪?”赵妤曦找顾庭昼面谈,就是为了把这位空线上古者带走。 “在地下室。” “慕正光说能控制他三天,剩下两天我盯着他。” “你想做什么?”顾庭昼知道赵妤曦的目的绝对不仅仅是“盯着他”,为防止出现意外,他有必要问清楚赵妤曦的准确想法。 “送上门来的上古者,而且还是昏迷的,没有比这更好的实验品了。” “你不怕惊醒他?” “被你们两个削弱过的上古者,我没有理由赢不了。” “我本来想直接除掉他。你想要就拿去吧。” “多谢顾庭昼院长。两天之后,我会让徐萦则也通过第四项考核。等工具做好了,立刻决战。”赵妤曦忽然觉得顾庭昼还比较顺眼。把顾庭昼视为最低标准,高于此标准的人,符合择偶要求。不过,符合要求的人,好像有点少,少到屈指可数。 “好。” 事情说完后,赵妤曦带着孙景祺和孙景祺的档案回到启川市。 次日,她得到周传学的渐近线。 这条线强化,转移,到她手里,不仅可以合成分解细菌的结构,还多了一种功能。 “你的渐近率降低,离上古者也不差太远,我真不想放你走。但谁让我们有言在先呢?你走吧,别再伤害其他人,否则必死。” 下午,赵妤曦用孙景祺测试刚得到的渐近线。 “细胞所见的世界……是这样的吗……好像和人的视力差不多。我都看见了……被星主警告之后你还不收手?” 赵妤曦看到的都是“近期”发生的事。近期,孙景祺又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 而后,她看见了顾庭昼和孙景祺的战斗。 “顾庭昼,没看出来你还真大胆啊!” 顾庭昼放出温度极高的蓝色光线,在对方的心脏上留下了一个眼球大小的孔。 心脏被贯穿,这对三阶渐近者来说也是很重的伤,孙景祺差点猝死。 顾庭昼的第二次攻击依然击中了心脏。孙景祺陷入昏迷,然后被折断四肢,再经过一系列复杂的变化,来到病床上,接受赵妤曦的观测。 孙景祺身体表面的活细菌、活细胞把“毕生”所见所闻都“出卖”给了赵妤曦。巨量信息被音符有选择地复制,成为赵妤曦的“私人财产”。 “可惜我看不见细胞的记忆,不然你的一生都将在我眼中回顾。” 神经细胞寿命漫长,这类细胞深藏体内,它们的“目光”没什么价值,可若能得到它们的“记忆”,人的往事将无所遁形。 “但这样也好,给人悔过自新的机会。若是人生之中所有痕迹都被记录,世间就没有问心无愧的人了!” 说到这里,赵妤曦想起一件问心有愧的往事。起初,她想除掉周传学。因为,合成分解细菌的结构,这样的线对她作用不大。 “幸亏徐萦则劝我留你一命。也幸亏慕正光留下了孙景祺。如果世间还有问心无愧的人……大概就是像他们那样的人。” 慕正光和徐萦则自认为做不到问心无愧。他们约定的是“尽力不违背心中的良善”,而非“绝不违背”。或许终有一日,无需“尽力”,他们也能做到“不违背心中的良善”。 7月27日上午,赵妤曦查到另一位中古者的行踪,让徐萦则将其捕获。在此过程中,没有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至此,徐萦则的第四项考核已通过。 办公室里,赵妤曦递给徐萦则一个U盘:“把助理的去向安排好,顺便找找你的接班人。本来找接班人的事不用你来做,但是你的考核任务大多是我完成的,所以要麻烦你帮我找人。选人标准和参赛者信息都在里面,下个月前给我答复。” “好。” “徐婉阳的渐近率和域半径不匹配,她的积质变数改变了。这种强化方式是研究院容许的,你即将成为研究院里的三级分院院长,足够庇护她。” “明白。” 深夜,孙景祺仍未苏醒,于是,慕正光也通过了考核。 徐萦则使用运行清除,清除了孙景祺苏醒的趋势和可能性。 7月29日上午,徐萦则和慕正光讨论选接班人的事。两人划掉了一部分参赛者,而后动身去往各个乡镇与“候选人”面对面交流。 下午,蒋孟汐带着工具来到启川市。 傍晚,碧海体育馆,人到齐了。 在赵妤曦的授意下,碧海体育馆里有一个很大的战斗盘,这是前几天刚搬过来的,且受到过顾庭昼的强化。直径40米的金属战斗盘向下凹陷,形成一定的弧度。在这个战斗盘上,将会有一场精彩绝伦的对战。 对战开始前,赵妤曦把顾庭昼带到馆外的草地上:“周序同说了,你有必败的权利。那两个人是一定要升上去的。” “知道。还有什么吩咐吗?”顾庭昼很愿意让慕正光在对决中战胜他。这人能让孙景祺昏睡,肯定也能让他昏睡,输给这样的人,很正常。 “没了。我们不急着回去,蒋孟汐正在和他们测试工具。测试期间你不宜旁观。” “你和科学院的人有来往?” “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赵妤曦以前跟顾庭昼说过她与科学院来往的事,但是顾庭昼低估了“来往”二字的分量。 “我以为你只是和他们私下联系,不涉及职权。” “上古者本身就是‘职权’,这和研究院、科学院无关。如果没有研究院、科学院,没有星主,没有星主的代言人,我们的权力,必将远超现在。” 在顾庭昼看来,赵妤曦这番话是在转移话题,为滥用职权的事找借口。但是,在赵妤曦的意识中,她没有转移话题和找借口的想法,她所说的正是她对“职权”的理解。 顾庭昼不再与她讨论“职权”的事:“慕正光能赢我,徐萦则能赢你吗?” “我不擅长武力争斗,要赢我还不简单?” 顾庭昼深知星主的代言人即便不擅长武力争斗,战斗力也不会太差。但是,跟赵妤曦讲这些是讲不通的,因此,他并未反驳赵妤曦的说法。 “能赢就好。我们能帮他们升为三级分院院长,似乎是件很荣幸的事。” 赵妤曦在眼中映出音符:“请再说一遍。” “我们能帮他们升为三级分院院长,似乎是件很荣幸的事。” 赵妤曦看出此话为真:“顾庭昼同学,原来你也有,远超常人的,智慧。” 顾庭昼“受宠若惊”:“有吗?” “也许有吧。” 作者的话 第一百一十三~一百一十九章回顾 第一百一十三章《元素互溶的干涉》 在这一卷里主要写的不再是两位主角的关系,而是两位配角的关系,也就是赵妤曦和顾庭昼的关系。 两人的关系远远算不上朋友,而且,虽然赵妤曦把顾庭昼视为盟友,但她认为这位盟友不发挥关键作用,也提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只要听她的指令就行了。 顾庭昼对赵妤曦的态度勉强算得上良好,虽然他心里有不满,但他没有全部表现出来。 “但在此时欢笑容易被误会成嘲笑”,这是徐萦则的想法,现在来说,为什么她会这么想。 原因很简单,赵妤曦和顾庭昼的对话很不成熟,或者说不太合理。这两个人毕竟同级别同职位,但赵妤曦没有给予对方应有的尊重,徐萦则看出了这两人的对话不太妥当。 赵妤曦过于强势,而且顾庭昼的表现也不太对劲,因为他最后来了句“你别催了”。“你别催了”这四个字,通常是晚辈对长辈说的。 本章的第二部分,慕正光和杨声尧的对话。 杨声尧很向往权力,但是按照研究院的规定,他的权力很难长期保持。 慕正光不太看重权力带来的“好处”,他也不喜欢别人对他的尊称和吹捧,他也不喜欢尊称、吹捧别人。 第三部分,慕正光和顾庭昼的对话。 “在终止他人生命的事上,慕正光和徐萦则的看法是一样的”。孙景祺罪已至死,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慕正光还是不想消灭他。 在这部分对话中提到了元素互溶。本章的标题是“元素互溶的干涉”,但是互溶之后不再对现实世界造成影响,互相干涉的只能是互融的人事物,也就是同时处于“另一个环境”里的人事物。 另一个环境是与现实分隔开来的,从文中的描述上看,另一个环境有准确的方向和距离,不然,一旦溶解就会迷失。而且,溶解之后的移动范围不是无限的。 ———————————— 第一百一十四章《未被察觉的喜欢》 本章只写了一件事,慕正光和顾庭昼的对话。 从目前顾庭昼展示出的能力上看,他能控制火和风。 慕正光清除生命能量,从根本上限制对方的行动,这种用法极度危险。 “万物众生皆受存在力影响,上古者也不特殊”,在第一百一十章里写了,“在运行力面前,上古者也不特殊”。这两种力一旦生效,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可阻挡的。 以本章中顾庭昼的表现而言,他的逻辑和思维绝对不是赵妤曦想象的那么差,而且,他也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顾庭昼迁就赵妤曦,这种迁就不是建立在理解的基础上的。 赵妤曦认为顾庭昼没什么创意,她尝试控制顾庭昼。 顾庭昼认为赵妤曦在无理取闹,他有时会稍微迁就一下对方,以免赵妤曦把事情闹大。 “有点像姐弟”,顾庭昼能看出这一点,足以证明他还是有点观察能力和辨别能力的。 “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遇到对的人”,这是慕正光对恋爱、婚姻之事的体会和总结。 “慕正光隐约觉得顾庭昼还是比较在意赵妤曦的,只是他没意识到”,这就是标题中所说的“未被察觉的喜欢”。 直到目前为止,文中没有写过顾庭昼喜欢赵妤曦,但是文中写了很多客观条件,比如这两人的能力都不差、年龄非常接近,这两人是盟友……如果他们的关系不断加深,最后会不会产生喜欢?有可能。 ———————————— 第一百一十五章《院长的择偶标准》 在上一章里写了“比较在意”,这种在意能不能变为喜欢,不是顾庭昼单方面能决定的,这还得看赵妤曦的态度和做法。 上一章是慕正光和顾庭昼的对话,这一章是徐萦则和赵妤曦的对话。 对话主要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科学院,第二部分是成家立业。 在第八十四章里写了夏依鸣的择偶标准,她的择偶标准不高,相对合理。 在本章里写了赵妤曦的择偶标准,她的标准也不高。 她的要求好像有点多,但是,这些要求她自己都做到了。 “你特地提到的人,其实已经在你心里有一席之地了”,徐萦则和慕正光有类似的观点,身处挚爱中的他们,能敏锐地察觉到这种挚爱的产生与可能性。 “因为她真的拥有这些,并且从中获益良多”,文中不经常强调两位主角在物质层面、力量层面拥有多少,但他们都不缺物质,至于力量,有时缺,有时不缺,主要看和谁对比。 ———————————— 第一百一十六章《二级教授蒋孟汐》 赵妤曦能在研究院里结识顾庭昼,并拉拢对方成为盟友。科学院和研究院是一体的,这样的组织,赵妤曦当然不会错过。 “下个月研究院和科学院要共同开展六项工程”,这就是下一卷里要写的内容了。 “自从到了三阶,蒋孟汐骤然感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不安全的”,其原因在于,三阶渐近者能使用元素互溶。 在第一百零五章的总结里写了“赵妤曦对盟友的态度非常好、非常有迷惑性”,到本章末尾,“蒋孟汐被她迷惑,深受感动”,迷惑性扩大了。 赵妤曦不是只能迷惑下属,也不是只能迷惑中古者,和她地位差不多的上古者,她也能迷惑。万物通感,真假辨言,再加上赵妤曦本身的思维和认知,让她这个人很难被看透。 顾庭昼和她当盟友,但是顾庭昼没有看到这种迷惑性,或者说伪装性,他看到的甚至刚好与之相反,他觉得他看到的那个有很多缺点的赵妤曦是真实的。 徐萦则的理智、思维都不差,但她也没看出来赵妤曦身上的迷惑性。不过也正是因为她没有看出这个人的特质,所以她只是把赵妤曦当盟友,而不是朋友。 ———————————— 第一百一十七章《总院院长周序同》 周序同第一次出场是在上一卷,但那时没办法在他身上引出太多剧情。他的级别太高,与第一卷里出场的大多数人物格格不入。 但是到第二卷,周序同的级别好像没那么高了。其实他的级别还是那么高,只是第二卷里出现了一些实权上古者,这些人把他的权力分走了,而且他很难真正约束这些实权上古者。 关于有无实权的事,在下一章里写了。执行官虽然在总院任职,虽然常常出现在院长、副院长身边,但这种人没什么实权。有实权的是分院院长。 本章分为两部分,与周序同有关的是后半部分,我们之后再说,先说前半部分。 前半部分,出场人物,三,慕正光,徐萦则,王虹予。 王虹予的日常生活还是比较顺心的,她一个人在家时能偷个懒,徐萦则在家时会帮忙做家务。 “那间卧室里不管有没有人,通常门都是关着的”,王虹予应该很愿意让这扇门处于关闭状态。徐萦则出远门之后,她可以把门打开,只要在徐萦则回来之前关上,就不容易被察觉,但是她没有这样做。 房间的门是关上的,但是心扉是打开的。 本章,徐萦则穿睡衣见慕正光,上一次写到她这样做,是在第五十八章里,那时她受伤太严重,她把一部分伤口展示出来,以免让对方多虑。 在这一章里,徐萦则没受伤,她的睡衣也不一定能称得上大方得体,只是能遮蔽身体而已,但是她还是穿着睡衣见人。因为这时两人的距离更近了,关系更亲了,拥有的权力和财富更多了。 第二部分,周序同和赵妤曦的对话。 对话开始前有一个小插曲,那就是赵妤曦帮她的朋友做事。 保护家人、给家人安排工作、给家人安排学校、给家人找对象,这些事都是小事,要做到很简单,但要是没做到,恐怕会和朋友决裂。 “你们让我做的事都不合规定”,注意了,赵妤曦自身做的事也都不合规定,她罗列出来的那个例子,恰好是她所做的相对最符合规定的。她没列举出来的例子要严重得多。在下一章里写了,她把人切成几万份,这件事是任何正常人都不会做的。 给个总结,赵妤曦按照她自己的想法做着不合规定的事,但她却不想按照其他人的想法做着不合规定的事。在她心中,能超越规定的人,不应该太多。 至于为什么这些身居高位的上古者让赵妤曦做的都是小事,其原因不复杂,因为这些人、这些事确实是他们想做的,也是他们最难割舍的。 赵妤曦是个很精明的人,但是再聪明的人有时也会犯“低级错误”,周序同问她和顾庭昼是不是很熟,她用反问做回复。 ———————————— 第一百一十八章《上古者结为夫妻》 在这几章里,上古者接连出现。原因有很多,分别从不同视角说一说吧。 第一个原因,与这些上古者见面、产生交集的是赵妤曦,而赵妤曦本身就是上古者,她结识一群上古者朋友,这很正常。 第二个原因,两位主角即将升为三级分院院长,这个职位里既有上古者,也有中古者。在不久的将来,主角也会和更多上古者打交道。 第三个原因,剧情发展到这时候,再耗费许多笔墨描写中古者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如果有个中古者在文中一直出现并且出场的次数还越来越多,那就要想到这样一种可能:他以后会成为上古者。或者另一种可能:赵妤曦要抢他的渐近线。 “周序同像哄小孩一样慢悠悠地说”,这句话很关键,你别管他是怎么说的、用什么语气说的,但是他的言语在某种程度上,有引导人心的作用。但这种作用不一定是渐近线带来的。 话说回来,上古者那么多,但成为院长的是周序同,这位院长要是没点真本事,他的位置是坐不稳的,因为得到星主支持的人不止他一个。 而且周序同还非常清醒。他可没有因为他是总院院长、赵妤曦是分院院长,就对赵妤曦采取俯视的态度。 周序同对下属非常“宽容”,他知道很多事,知道对方有很多地方做的有问题,但大多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叶炼石和张皓晨的渐近线相似,渐近率相似,但这不一定能证明两个人的特质相似。因为有一种线能与任何人相似。 张皓晨嫁给叶炼石肯定是有目的的,至于档案和印章是不是她偷的,反倒是其次。说实话,为了档案和印章委身于人,其实很不划算,张皓晨想要的绝不仅限于此。 赵妤曦听说叶炼石有夫人,她的关注点有两个,一是年龄,他和他的夫人谁的年龄更大,二是谁追的谁。 这时周序同还没说叶炼石的夫人是上古者。换言之,在赵妤曦的思维里,她听说两个人结婚,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渐近率。 最后再详细说说合法和非法。 赵妤曦做的那些事,绝对是非法的,只是星主没把这件事判为非法。 从孙景祺的案例中能看出,只要不在短时间内让许多人身亡,星主都不会把人判为非法。 赵妤曦把人切成几万份,但问题是,被切的人没死。人没死,生命形式没变,一切还有可能。 文中没有写的太直白,但这里可以具体说说赵妤曦做了什么。 被赵妤曦折磨的能人志士,都是在“暗”降临之前已经身居高位、家财万贯的人。这些能人志士遍布全国各地,他们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被赵妤曦抓回来,然后面对类似的人生悲剧。 赵妤曦的行为不能叫做惩恶扬善,更不能叫做劫富济贫,因为赵妤曦不穷,而且文中也没写这些钱的去向,文中更没有说赵妤曦喜欢和穷人在一起,没有这回事。但是第一百一十六章里,明确写了“赵妤曦所做一切,皆为一己私欲”。 ———————————— 第一百一十九章《细胞所见的世界》 周序同给赵妤曦送了很多好处,但赵妤曦对他的态度好像没怎么变。 顾庭昼也给赵妤曦送了些好处,赵妤曦的态度改变了,她把姿态稍微放低了些。 不客观地说,虽然赵妤曦做了很多坏事,但她能分得出好和坏的界限,至少她知道她做的哪些事对盟友是有利的,她也知道做哪些事能让她拉拢人心。 即便她对别人的关心和照顾、宽容和谅解都是伪装出来的,但她的智力水平、思维方式是她本来就有的,她天生就有关心和照顾人的能力,只不过能享受她的关心的人很少。 当她决定关心某个人的时候,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人们都很难挑出错误。 说完了赵妤曦,来说顾庭昼。 顾庭昼想要的东西不多,他想从赵妤曦那里得到的不是物质,不是权力,也不是特殊的待遇。 不严谨地说,在某些时期,赵妤曦让顾庭昼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赵妤曦给他多少,他就得到多少。他没有主动想出办法、解决问题,也没有主动提出条件、索取利益。 剧情发展到这里,赵妤曦让顾庭昼做的事,即将做完,赵妤曦许诺给他的利益,他即将得到。 “结盟”一事即将结束,但是两人的关系迎来了新的转机:赵妤曦夸赞、认可顾庭昼。顾庭昼把空线上古者交给赵妤曦。 说一下标题,“细胞所见的世界”。细胞所见的世界肯定和人眼中的世界大不相同,但是,因为渐近线的缘故,这二者合一了。 赵妤曦体会到的细胞视力,其实更像是细胞大小的摄像头。万物通感,真假辨言,再加上细胞视力,任何人想欺骗赵妤曦,都变得极有难度。而反过来,赵妤曦想欺骗任何人,都变得很简单。 第一百二十章 陀螺之战的序幕 体育馆里,蒋孟汐正在给慕正光讲解工具的用法:“浣空鸢铃本身的性能不怎么样,但是有李大人赋予的‘常识’,足够击败顾庭昼了。十分钟内,用你的想象力补充陀螺的能力,它将拥有无限可能。我走了,两分钟后回来,你可以先试试陀螺的效果。” 说完后,蒋孟汐使用元素互溶,穿墙而过,来到赵妤曦身边:“陀螺我已经送到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两分钟后,比赛开始。” 慕正光拿着名为“浣空鸢铃”的陀螺,仔细感受这份虚实结合的“重量”。 徐萦则在他身旁观看,她很怀疑这股力量能否让同学必胜。 “存在标注。陀螺拆分。” 形如碧玉材质的陀螺被拆解为五个部件,慕正光看重的是攻击环和底座。另外三个部件没有改动的必要,但攻击环和底座可以随时调整,用以克敌。 慕正光心有所感,一念之间,攻击环的轮廓由近似圆形变为上下两层叠加的正八边形,一眼看过去,攻击环像是分成了两半。而且,它的重量增加了大约一倍。 慕正光用改造后的攻击环组装陀螺,随后使之恢复原状:“能把想象变为真实,这种力量真是危险且迷人。” 徐萦则提议道:“我也标注一下吧,以后遇到拥有这种力量的人,可以早做防备。” “好。” 两分钟很快过完,战斗即将开始。 顾庭昼站在慕正光对面。徐萦则站在慕正光身边。赵妤曦和蒋孟汐挨着徐萦则站着,离慕正光更远一些。 顾庭昼把陀螺装在发射器上,拉动链条:“发射。” 他的渐近线名为螺旋力,他的陀螺名为烈风聚合体。烈风聚合体出自《飓风战魂三》,剧中,使用这个陀螺的是叶枫。 慕正光初次见到顾庭昼的烈风聚合体时,既惊骇又困惑:从童年中取得宝物的人不在少数,但你的宝物大概是最强的。如果把索伦森视作一个电子,烈风聚合体至少堪比整个银河系! 此时再次见到,虽然他不再惊骇、困惑,但还是有些不安。 经由蒋孟汐改造的陀螺发射器能让陀螺的初始转速达到240000r/min,即每秒转动4000圈。几乎是在烈风聚合体飞往战斗盘的同时,慕正光也发射了陀螺。 徐萦则没有看过《飓风战魂三》,但《飓风战魂二》热播的时候,她曾在慕正光家的电视上看过几集,她记住了主角在第二部里用的陀螺,烈风光翼。 徐萦则看着两个飞快转动的陀螺,越来越紧张:烈风光翼和顾庭昼的陀螺都是蓝色陀螺,出自同一人之手?都是主角的陀螺?用现实世界里的陀螺,真的能将其打败吗? 赵妤曦对陀螺一窍不通,但她很相信“李大人”的能力。这位大人在陀螺里留下的“常识”,有着惊人的分量。 蒋孟汐心中激动,两眼放光:第二层级星主秦岭王代言人,科学院里的一号技术人员,李之翼,必将轻松赢过顾庭昼。我方陀螺在转速和重量上都占有优势,双方同阶段同程度对战,慕正光一定不会输。 顾庭昼不想太快落败,他放出螺旋力增加陀螺的转速。 烈风聚合体上方出现扭曲的蓝色螺旋流光,流光高约半尺,像风一样变幻,像水一样动荡。 这些螺旋状的光是顾庭昼施加的螺旋力的其中一种外在表现形式,光芒出现后,烈风聚合体的转速提高了一半。 慕正光很不轻松地松了一口气:你的力量大概是精灵力量,或者说螺旋力。在《飓风战魂》系列里,这两个概念几乎等同。你有这股力量,一点也不奇怪。在聚餐时我撞过你的陀螺,但我还没想到准确的应对之法。倘若你的陀螺是烈风光翼S,我说不定还能投机取巧一下,毕竟烈风光翼S输给了光辉剑神S,但烈风聚合体在剧中从无败绩。 “存在吸收。”慕正光在心底默念这四个字,他夺取烈风聚合体的旋转力,转化为从上往下的风,并把这股风挪到自己的陀螺上,使其保持稳定。剧中,烈风光翼S的攻击环也能做到这一点。 顾庭昼加大了精灵力量的投入,烈风聚合体的转速达到了300000r/min。要不是因为他没有破坏战斗盘的意图,这小小的金属战斗盘早就四分五裂了。 他的陀螺本来是在战斗盘外周环行,但在得到加注的精灵力量之后,它径直冲向场内,撞向对手的陀螺。 浣空鸢铃的攻击环改为镂空结构,且使用了密度更小的陶瓷材料。攻击环上的攻击面和防御面重新分配,左右不对称,运行轨迹无规律。 烈风聚合体的冲击落空了。 慕正光再次调整攻击面和防御面的位置,让二者互相配合,并增加攻击环的重量,减小空气阻力的影响。 “浣空鸢铃,十字攻击模式。” 浣空鸢铃的底座末端由圆锥状变为圆台状。 混沌天翔的第六种模式,十字攻击模式,能以更快的速度增加攻击力。这是剧中的说法,现实中不存在这种模式。但李之翼改变常识,只要想到,就能生效。 浣空鸢铃的攻击环上出现了许多大小不一的突起和尖刺,所有防御面全部消失,改为攻击点和攻击线。 点、线、面,三者合一,让攻击环成为一个效率极高的“攻击体”。 “攻击体”高速旋转,高速移动,与烈风聚合体碰撞。 烈风聚合体是两个陀螺的合体,上层的新烈风圣翼的攻击环可以利用空转的力量卸掉来自上方的攻击,聚合体下层的烈风圣翼S则能通过攻击环上不同的攻击点来反击对手。这种构造的陀螺,已然接近完美,想从性能上超越它,几乎是不可能的。 浣空鸢铃的转速、移速远超对手,但这次撞击却让它自身失去了平衡。 慕正光意识到顾庭昼的渐近线也能把想象变为现实。他使用的战斗陀螺,发挥出了烈风聚合体在剧中的所有功能。顾庭昼的陀螺与渐近线直接相连,两者互为表里,互惠互利。他的心愿与战斗陀螺有关,甚至,他的特质也与战斗陀螺有关,这不是一个能用幻想压倒的对手。 慕正光展开存在域,对战的双方和双方的陀螺,都在域中。他不再执着于调整陀螺的构造压制对方,而是在陀螺对战的基础上,用存在力改变战局。 第一百二十一章 精灵力量的对决 顾庭昼看出烈风聚合体的性能远超浣空鸢铃,对方想取胜,绝不能只依靠陀螺。他决定给慕正光一点小小的提示:“慕院长,我们用精灵决胜负。来吧,烈风聚合体。” 他伸出右手,继续投入精灵力量。蓝色的光芒在他背后升起,织成巨柱,把他照耀得格外高大。 陀螺中飞出一道蓝色亮光,亮光直冲向天花板,而后散开,铺展成一个冰蓝色的光球。光球里隐隐约约浮现出蓝色人影,那是精灵新烈风圣翼。 光球并未散去,一只拥有四片黄绿色翅膀、四根黄绿色尾羽的大鸟也飞出光球,这是精灵烈风圣翼S。 大鸟落到人影的肩膀上,两者贴合,形成烈风聚合体。 两个精灵靠在一起,远远望去,那个人影左手持剑,右手持弩,背后有翼,身下有尾,在浅蓝色的暴风和黑白色的星辰中傲然而立。 赵妤曦看到精灵,感到事情有变:初次见到你时,我看出你的陀螺是从动画片里拿出来的。从动画片里拿力量的人,想必是比较好说话的,这一点我没看错。但是,我低估了你的力量,也低估了你的心。你并不幼稚,也不愚蠢,反而还很聪明。我过于在意渐近线的类型和渐近线实体的形式,以致忽略了你是比我更强的上古者。从今天起,我要把你从我的择偶黑名单里挪出来。 “浣空鸢铃。”慕正光的“精灵力量”是绿色的。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寄宿着精灵力量。战斗陀螺真正的力量来自友情。这两个条件,慕正光都符合。顾庭昼能召唤出精灵,他也能。 浣空鸢铃的精灵形象抽象无比,诡异至极。 它的头很像是鳄鱼头,但是没有鳄鱼头那么长、那么扁。此外,头颅上有许多毛发,显出气体流动的痕迹。它头上有五根角,从左往右依次是鹿角、长颈鹿角、犀牛角、叉角羚角、牛角。它的左眼为复眼,右眼为圆眼。它的身躯是蛇形的,直径与高度的比例约是1:5。它的尾巴像虾和蝎的混合。它直立行走。它的左臂是狮爪,右臂是虎爪,左腿是孔雀腿,右腿是蜥蜴腿。它身后有十片翅膀,从左上到右下分别是蝠、蜓、蝶、蝉、蜂、鹰、燕、鸽、雁、雀。 清幽繁琐的绿色是精灵的主色,在这种光彩的渲染下,精灵浣空鸢铃身上的动物属性大幅度降低。它的毛发、皮肤、躯干、肢体、表情、翼、角、尾像无数朵层次分明的绿云。仿佛是把一片菜叶放得很大很大,把人缩得很小很小,人眼前所见,尽是翠绿。一片叶,便是一个完整的绿色世界。 精灵踩在白色铃铛上,铃铛比精灵更庞大,宛如一座大钟。 精灵手中握着黑色绳索。 绳索系在铃铛的顶端,它是用百种动物的尾、羽、毛、发编织成的,琐碎混乱,狰狞可怖。 一百种动物的骨,制成铃铛的外壁。 一百种动物的牙,制成铃铛的内壁。 一百种动物的鳞,包裹着铃舌。 一百种动物的壳,制成铃舌。 铃铛上刻画着一百二十种传说中的生物、二百八十种已灭绝的生物。 浓烈的腥味和腐味从铃铛中散出,赛场中满是污泥的气息。 顾庭昼突然觉得让烈风聚合体输给这样的精灵是件很委屈、很残忍的事。精灵浣空鸢铃和《飓风战魂》系列的精灵很不相同,它和主人之间没有任何牵绊。这种“人造”的精灵,凭什么赢我的烈风聚合体? 他下定决心捍卫精灵力量的尊严,于是放出更为激烈的精灵力量。 他必胜的信念让陀螺的力量极度膨胀。 陀螺周围出现数道龙卷风,在风的推动下,烈风聚合体再次提速,两个陀螺越来越近。 精灵烈风聚合体把弩和剑合为一体,掷出,击中,贯穿,对方的精灵消亡,陀螺停转。这一招是剧中没有的,他进行了创新。 顾庭昼伸出右手召回陀螺:“战斗结束。” 赵妤曦面露愠色:你赢了?这不对吧?不应该啊!浣空鸢铃这么弱?李之翼在干什么?他不是科学院里的一号人物吗?一号人物和你同阶段同程度陀螺对战,竟然也会输?倘若一号人物都赢不了你,那慕正光怎么办?不对,肯定还有别的办法,我不能慌。我是上古者,我是他们的上司和朋友,如果我也慌了,慕正光想赢你就更难了。 “今天这场不算,不,算演习,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慕正光还没准备好。”赵妤曦更改这场对决的性质,给慕正光争取第二次挑战机会。 顾庭昼在战斗中得到了很多新的体会,他也不想让这场对决画上一个悲剧的句号,便顺水推舟道:“对,只是热身而已,不算数。等改天我们再比一场。” 升职加薪之路被堵,换成是谁都不会太开心,慕正光本来稍有伤感,但他听到两位分院院长的对话后,心中欢喜,脸上微笑:在对决中,我看到了你的想法,我大概已经找到打败你的办法了 “多谢,下次对战,我一定会变得更强。”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下次对战是在什么时候?你来定。” 慕正光谦虚道:“明天吧,我怕隔太久,我会忘记使用精灵力量的感觉。” “可以,明天上午还是下午?” “明天上午九点。” “好。明天见。” “再见。” 两位中古者离开赛场,三位上古者还在原地,浣空鸢铃也在原地。 赵妤曦收起陀螺:“李之翼竟然赢不了你,没道理啊!你明天怎么办?继续获胜?” “不一定,也许我会让他一次。”顾庭昼有意让慕正光获胜,但精灵浣空鸢铃过于丑陋,他不想手下留情。但现在想来,赢了一次,再赢第二次,意义不大,弊大于利。 “你尽量让他赢一次,一次就行。蒋老师,你那边还有其他办法吗?李之翼的力量,比我想象中的弱,让其他人制作陀螺,会不会好些?” 蒋孟汐也没想到李之翼的陀螺竟会惨败:“术业有专攻。李之翼不擅长这些也情有可原。我再找找其他人吧,实在不行,我亲手做。” 蒋孟汐已做好最坏的打算:陀螺中包含机械结构,我用我的渐近线制造齿轮、连杆、链条……然后用结构拼凑出陀螺。我观战,我出战,我来打败顾庭昼。李之翼再强,但他本人不在这里,陀螺里包含的力量十分有限。而我就在赛场之中,与顾庭昼面对面,肯定能赢。 “你们加油,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第一百二十二章 真正的战斗陀螺 返程路上,徐萦则问他:“明天的对决,你有多大把握?” “不确定,我找到了打败他的方法,但不一定能成功。我们到家了再说。” “嗯。” 慕正光的“家”已不再是一室一厅的小公寓,徐萦则帮他租的房子有三室三厅,离学校有点远,靠近河流和公园。 到家后,慕正光从客厅的柜子里取出一个木箱:“这里的陀螺应该比浣空鸢铃更有用。鸢铃只是看起来厉害,其实它根本不能算作战斗陀螺。” 箱子里装着七个陀螺、四个发射器,全是按照剧中的结构、外形仿制的,但是体积更大。把童年时看到的画面变成现实,是他长久以来就有的想法。在最初开会时,他就让人制作了这些陀螺。 慕正光拿起一个挺厚实的蓝色陀螺:“烈风聚合体。顾庭昼用的。” “这些陀螺能打败聚合体吗?” “很难说。顾庭昼的渐近线是螺旋力,也可以说是精灵力量,这两者差不多,出自《飓风战魂》。他的陀螺是烈风聚合体,聚合体在剧中没有败绩。但是,聚合体的主人是叶枫,叶枫在第二季大结局时输给了潘多拉。潘多拉用的陀螺是光辉剑神、光辉剑神S、霹雳神驹,明天我就用后两个陀螺挑战顾庭昼吧。” “精灵力量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这些从动画片里取出的渐近线,是不是更容易让人成为上古者?”徐萦则想起使用悠悠球的对手,那个人应该也是上古者。 “精灵力量……这要看动画里的设定。这种力量的用途很广泛,可以用于召唤精灵、升级陀螺,制造飓风、洪水、烈火、地震,甚至还能直接攻击对手、打开传送门……渐近线和渐近率没有必然联系。齐文景从动画片里取渐近线,但他不是上古者。从渐近率相关因素上看,顾庭昼能凭借精灵力量成为上古者,真是很不容易。” 慕正光在心底里对顾庭昼略有一丝佩服:“暗”给的力量都不是无缘无故的。能得到陀螺的人,想必在“暗”降临之前就已经与陀螺产生了深厚感情。这类人在“暗”没降临的时候,恐怕都不太好过。精灵力量不是被大众认可的力量,陀螺也不是被大众认可的爱好,能克服这些困难,因而得到螺旋力,可谓“凶险万分”。 他放下聚合体,拿起一红一紫两个陀螺:“我好像有些过于急切了。就算输给他,也只不过是不能再进一步。四级和三级,都位高权重。” 徐萦则心中一颤:是啊,从来没有人要求过我们一定要成为三级分院院长。哪怕是赵妤曦,她也没说过“你们一定要成为三级分院院长”之类的话。我为什么把这件事当成我的目标、我的负担了?我们之所以要成为分院院长,不正是为了减轻负担吗?我的目标是减轻负担,可我在达成目标的过程中,“无意间”给自己加上了许多负担。 她说:“有道理。要庇护我们的家庭,四级分院院长已经足够。如果想要荣华富贵,我们现在就有。更进一步不是我们的目标,就让赵妤曦去想对策吧。我都差点忘记了我们已是世人常说的大人物了。能否更进一步无关紧要,站的越高,遇到的阻力也会越大。” 慕正光补充道:“对啊,但人们在潜意识里都觉得有了更大的权力、更多的财富,就有更多的选择、就能主宰更多的人事物。其实事实并不是这样的,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因为谁也无法改变。就如同有‘暗’和无‘暗’,全世界在一刹那间变了模样。变了模样……我明白了,顾庭昼想要的战斗,不是陀螺、精灵之间的较量,也不全是精灵力量之间的较量。这是一场记忆之战,比的是双方对童年往事的感受和认知。” “中古对战上古,胜算渺茫,尽力就好。我能在战斗中帮忙吗?” “能。从战斗陀螺的力量来源和定义上看,对战时可以借用朋友的陀螺和精灵力量。” 剧中,叶枫说过这样一句话,“通过战斗,通过组装,我们建立了友情,不断变强,这,就是战斗陀螺”。无论陀螺是用金属做的,还是用塑料做的,任何使用精灵力量战斗的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一有违常识的结论。 徐萦则欢天喜地地取走混沌天翔:“我要这个陀螺。” 慕正光很看好她的选择:木箱里有七个陀螺,暗影空翼、混沌天翔、烈风光翼S、光辉剑神S、霹雳神驹、暗绝元冥、烈风聚合体。只看陀螺性能,最强的肯定是烈风聚合体,暗绝元冥次之,光辉剑神S和混沌天翔大概都强于烈风光翼S。暗影空翼和混沌天翔差不多,可能更强,也可能更弱,难以衡量。霹雳神驹必定是最弱的,战绩极差,效果极少。 “不错嘛,选了个很强的陀螺。混沌天翔有六种陀尖、两种攻击环,在战斗中几乎全程压制烈风光翼S。如果顾庭昼没有追加发射陀螺,我们和他二对二就行。” 徐萦则不是有意要选混沌天翔:“这里的陀螺我就见过三个,蓝色的我不要,红色的你用,还剩下黑色的,我用。最强的是哪个?我换一下。” 慕正光想起四年级时同学在他家里看过几集《飓风战魂二》,那时电视上正好播到了大结局。蓝色的烈风光翼S、红色的光辉剑神S、黑色的混沌天翔都是最后几集才出现的陀螺。 “最强的是顾庭昼用的烈风聚合体,其次是暗绝元冥,就是这个紫色合体陀螺。暗绝元冥可以一分为三,就算顾庭昼追加发射陀螺,五打三也不太公平,要不,不换了吧?” 徐萦则尊重他的建议,轻快答道:“嗯,不换。这两个陀螺,带着我们的记忆。不不不,我说反了,诶,怎么说来着,好像没反……” 慕正光被她的笑声带动,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这两个陀螺,是我们故事的一部分。在七年之前,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 “昂,好朋友的力量都给你,即便赢不了顾庭昼,也要让他看到我们的友情。” 慕正光恍然大悟:“在《飓风战魂》系列的世界观里,友情是不可战胜的。顾庭昼绝对赢不了你和我。” 徐萦则连连点头:“嗯嗯嗯,顾庭昼赢了你一次,我们也赢他一次。” 夜里,两人看完了混沌天翔、烈风光翼S、光辉剑神S、霹雳神驹、烈风聚合体的所有战斗,他们都认为明天的对决必胜。 次日清晨,徐萦则从同一个小区里的另一套差不多的房屋走到他家门口:“用昨天炖的排骨汤煮的面条,你尝尝味道。” 慕正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装面条的保温饭盒:“谢啦。” “不谢。” “你和赵妤曦的对决也很快就到,不知道会是哪种形式。” “不用怕,赵妤曦比较客气,要赢她肯定不会太难。”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可以升级的陀螺 顾庭昼隐约觉得战况有些失控,要是真的打败了霹雳神驹,对手就很难取胜了,毕竟烈风聚合体的旋转力还剩65%,不是单个的光辉剑神S能对抗的。他提醒道:“霹雳神驹是超控陀螺,可以多次加速,恢复旋转力。” 以霹雳神驹的构造和性能而言,多次加速也无法改变战局。慕正光选择霹雳神驹,是因为这是潘多拉用过的陀螺。但霹雳神驹着实配不上潘多拉。 霹雳神驹一边摆动一边旋转,攻击环几乎贴到地面。 见此情景,徐萦则又想伸手。 慕正光更快一步轻轻拉住她的手腕:“用精灵力量给霹雳神驹加速,意义不大。这次看我的吧。出来吧,精灵霹雳神驹,接受我的力量吧。” 陀螺霹雳神驹闪烁数次,随后回旋。它速度太快,轨迹成为残影,像许多个陀螺绕着同一个点旋转。 一道紫白色的光从陀螺环绕的中心点迸出,待光芒散去,一匹紫色的机械马正在踏着无形的山石咆哮,它有尖锐的头颅和四肢,身上带着齿轮、链条和绳线。 慕正光放出金色的精灵力量,紫色的骏马被金光笼罩。 当它再次现身时,已是另一副模样:它背后有完整的圆形彩虹,脚下有灰色的浓雾。它的紫色身躯中混有些许橙色,更显明亮。所有机械零件全部消失,但是一眼能看出那是金属物体。它锋利的肢体和混乱的躯干全都荡然无存,换成了与普通生灵无异的外形。 六部件的霹雳神驹简化为五部件,紫色风扇和风扇下方的中轴合为动能环,战神盖、战神锁、攻击环、陀尖也都焕然一新。去掉动能环不看,这种构造和第二季的升级后的陀螺一致。 顾庭昼万分惊诧,深深着迷:霹雳神驹也能升级?曾经我也以为它能升级、我也幻想过升级后的霹雳神驹会是什么模样。但是在剧中,霹雳神驹一直都是霹雳神驹,不存在霹雳神驹S。 他被升级后的攻击环吸引:霹雳神驹的圆形银白色金属攻击环被升级为三层攻击环,这种构造很像第一季和第三季里的陀螺。升级后陀螺变矮,这是第二季的特征。三层攻击环从上往下依次是橡胶、寒冰、金属。橡胶攻击环?第一季的BOSS陀螺暗影空翼就是橡胶攻击环。寒冰攻击环有点抽象。第一季里星辰战神的陀螺旋击冰刃只是在攻击环外“镀”了一层冰,但你的攻击环第二层是纯冰的,是不是过于超前了?金属攻击环很常见,但放在你的陀螺上,肯定有其他功能。 赵妤曦重新审视顾庭昼的渐近线:能改变现实世界里的质量和能量,让陀螺的材料、构造发生变化,你的渐近线也非同凡响! 蒋孟汐莫名觉得顾庭昼的能力挺适合在科学院发展:有些人极度“骁勇善战”,但他们来了科学院。也有些人不那么善战,但他们却去了研究院。还有的人两方面都擅长,在两边任职才能最大程度地发挥他们的天赋和特长。 徐萦则颇为兴奋:“是升级后的陀螺!” 慕正光得意地点了点头:“霹雳神驹S是无限持久模式的战斗陀螺,面对合体陀螺也不会轻易落败。” 和光辉剑神S类似,霹雳神驹S的强大之处也集中在攻击环上。 橡胶攻击环能吸收攻击力,利用对方的攻击加速。 寒冰攻击环能减弱、分散攻击,让对方无法瞄准。 金属攻击环能够空转,减少损耗,抵挡撞击。 三层攻击环互相嵌合,可以通过旋转、反转、移动攻击环,使同一攻击环处于不同模式、不同部位,发挥不同的作用。 此外,所有攻击环都使用镂空结构,减轻重量。风从空隙中流动,能让陀螺迅速稳定。 每个攻击环上带有五个向外突出的螺旋形阶梯,阶梯上布满了攻击点。阶梯以外的攻击环表面全是卸力面,即使受到攻击,只要用卸力面挡住,就不会受到影响。 顾庭昼欣喜地赞叹道:“厉害啊,在动画里不能升级的陀螺来到现实中,竟然有了新的形态!” “部件、陀螺、精灵都在变化,不过,也有些东西是不变的。例如,我们都坚信,在童年时许下的愿望能被实现。”慕正光边说边为自己鼓掌,此时的他,从容不迫,胜券在握。 “是。有的愿望已经实现,有的愿望即将实现。你的霹雳神驹S的旋转力全部恢复,我就不再保留实力了,战斗盘分层,陀螺分体。”顾庭昼按下陀螺发射器上的按钮,一道白色电光击中烈风聚合体,一上一下叠加的两个陀螺,分为两个独立运转的陀螺。 凹陷的战斗盘被抬高,其边缘高于地面,此外,战斗盘周围多了一圈平坦的圆环。 陀螺分体的效果堪称“1+1>2”,慕正光深知这一点。对手的陀螺可以跳到战斗盘上层发动攻击,我方只依靠陀螺性能,还是无法取胜。他召唤了另一个精灵用以迎敌:“精灵光辉剑神S。” 陀螺光辉剑神S之上出现了旋转的金色流光,那些漩涡状的光越升越高,越扩越广,光中浮现出一座土色的高塔,那座高塔是由许多扇门组成的。 其中一扇门打开了,一匹左手持盾、右手持剑的人马踏着流光飞出。那盾像翅膀,那剑像叉子,那匹人马以及所有的装饰,皆以蓝色、绿色、橙色、白色为主。 “新烈风圣翼,烈风圣翼S。” 蓝色人形浮现,蓝色凤凰飞舞,并都找到了各自的对手。 人形的精灵新烈风圣翼对抗霹雳神驹S,凤凰模样的精灵烈风圣翼S对抗光辉剑神S。 顾庭昼发现几次碰撞过后,新烈风圣翼的旋转力从65%降到了55%,霹雳神驹S的旋转力从100%降到了95%。霹雳神驹S的攻击环过于卓越,不能硬拼,得想办法避开。 新烈风圣翼和烈风圣翼S碰撞,新烈风圣翼被弹飞到战斗盘上层,而后向下发起俯冲。 “霹雳神驹S,金属攻击环上移,橡胶攻击环反转。”慕正光让霹雳神驹S用金属攻击环对抗冲击,并把第二层攻击环反转。 霹雳神驹S迅速解体,攻击环移位、反转后重新组装。 一、三层攻击环的螺旋阶梯呈顺时针,二层攻击环的螺旋阶梯呈逆时针。 新烈风圣翼撞到霹雳神驹S,一部分冲击被金属攻击环化解。它继续下落,这时产生的撞击被橡胶攻击环吸收。 由于一、二层攻击环上的螺旋阶梯方向相反,新烈风圣翼接触地面后先是被压下,然后被甩开。 被压下、被甩开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霹雳神驹S的旋转力下降了10%。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光辉霹雳聚合体 陀螺分体的优势不仅仅在于能从特殊的位置、特殊的角度发起进攻,此外,分体后的陀螺互相配合,能减少与对手陀螺的碰撞,保持旋转力。 顾庭昼想让陀螺再次发起俯冲:“烈风聚合体,再来一次。” 慕正光用出剧中没有的招式:“光辉剑神S,切换为攻击模式。攻击环反转。” 单体陀螺在攻击环反转后,攻击力上升,防御力下降。对光辉剑神S来说,攻击环反转还会让齿轮也反向转动,给陀螺带来更强的攻击力。 一个拥有强大攻击力的完全防御型陀螺,让顾庭昼有些手忙脚乱:“陀螺合体。烈风聚合体,也切换为攻击模式!” 一对一不容易取胜,那就二对一。 合体陀螺的重量超过了光辉剑神S,再加上光辉剑神S高度较低,合体陀螺上层的新烈风圣翼几乎一点也没受伤。 在战况胶着之时,顾庭昼让陀螺分体。新烈风圣翼跳到光辉剑神S上方,这让光辉剑神S本就偏低的攻击环被压得更低,大部分攻击都落空了。 新烈风圣翼回到地面后,霹雳神驹S也来到这片战场,只用了一次攻击就弹飞了新烈风圣翼。 “新烈风圣翼,到战斗盘上层。” 烈风圣翼S把新烈风圣翼撞飞到上层,然后开始大逃亡。 新烈风圣翼看准时机,撞向光辉剑神S。 光辉剑神S被击中,旋转力明显减弱。但它的稳定性很好,即使失去平衡,攻击环也不会碰地,极大地减少了动能的损失。 “光辉剑神S,攻击环正转,切换为持久模式。”慕正光让光辉剑神S与霹雳神驹S碰撞,吸收旋转力。他这么做的原因有两个:一、霹雳神驹S的旋转力还能恢复。二、升级后的霹雳神驹似乎还是不如光辉剑神S。 最终,新烈风圣翼的旋转力从65%降到45%,烈风圣翼S的旋转力从65%降到55%,霹雳神驹S的旋转力从100%降到40%,光辉剑神S的旋转力仍是90%。 顾庭昼围攻霹雳神驹S不是为了打败慕正光,而是他想做到一些事。他带着另一种心情、另一种目的继续战斗,这时的他除了没有放出全部的精灵力量,几乎是“不遗余力”。 “你还不加速吗?” 慕正光摊开双臂:“现在加速还有点太早。霹雳神驹S,光辉剑神S,陀螺合体,光辉聚合体。” 光辉剑神S的上方出现了凹陷结构,霹雳神驹S跳起,落入凹陷,两者合体。 顾庭昼满是疑惑:这两个陀螺也能合体?这可不是一二季里的陀螺融合,而是能同时召唤两个精灵的陀螺合体!不同名字的陀螺合体,合体后名称不应该是霹雳剑神或光辉神驹吗?你直接把它称为光辉聚合体了?但这也有一定道理,毕竟光辉剑神S才是主力。在一场战斗中初次陀螺合体,合体后的陀螺的旋转力取两个陀螺里的最大值,40%和90%合在一起,它们的旋转力都是90%。 “陀螺分体,霹雳神驹S,切换为防御模式,到战斗盘的上层。切换为攻击模式,发动攻击!” 处于陀螺上部的霹雳神驹S有五个部件,它比四个部件的光辉剑神S更重。这次撞击虽然让霹雳神驹S如愿来到上层,但是它的旋转力下降了5%。 不过,正是因为霹雳神驹S很重,当它撞到重量较轻的新烈风圣翼时,对方的旋转力从45%降到25%。 发生了这样的事,顾庭昼不敢让新烈风圣翼在战斗盘下层久留。 两人的陀螺都在“上上下下”,恍如流水。 一段时间过后,顾庭昼的两个陀螺的旋转力分别是20%、30%,慕正光的两个陀螺的旋转力分别是30%、90%,在如此不利的情况下,他还是没有忘记提醒对方加速:“霹雳神驹S可以加速。” “好吧。霹雳神驹S,旋转加速。” 霹雳神驹是超控陀螺,霹雳神驹S也是超控陀螺,可用手表加速。慕正光不想那么拘束、那么机械化,便随意摆摆手,把精灵力量投到陀螺上。这一过程受他的心思牵动,不需要以手表作为媒介。 霹雳神驹S被稀薄的金光缠绕,移动速度和旋转速度都提升了一些。它的旋转力恢复了20%,但很快,这20%再次被打空。 这时,四个陀螺的旋转力分别是15%、15%、30%、70%。 “霹雳神驹S,超星加速。”慕正光飞快挥舞右手,霹雳神驹S的旋转力恢复了30%。 顾庭昼沉着应对,他的战术依旧,这导致双方都损失了10%旋转力。 “霹雳神驹S,真空加速。” 霹雳神驹S的旋转力从50%加到100%,至此,三次加速机会已用完。 “霹雳神驹S,光辉剑神S,陀螺合体。” 第二次合体,旋转力平分。 “光辉聚合体,陀螺分体。” 光辉聚合体解体后的两个陀螺的旋转力都是85%,状态很好。 顾庭昼那边局势极坏,两个陀螺的旋转力都是10%。但他不慌不忙地拿出第三个战斗陀螺:“烈风光翼S,发射。” 在第一季,叶枫的陀螺名为烈风天翼,烈风天翼和爆裂巨拳合体,形成烈风天翼S。 在第二季,潘多拉给了叶枫力量,让叶枫的陀螺由一代升级为二代,也就是烈风光翼。烈风光翼在大结局时升级为烈风光翼S。 到第三季,烈风光翼S退为烈风光翼,并与烈风天翼合体,成为烈风圣翼。第三季末尾,烈风圣翼变为新烈风圣翼,并与烈风圣翼S合体,成为烈风聚合体。 由此可见,烈风光翼S和新烈风圣翼本来是不能同时出现的。但是顾庭昼的精灵力量超越了“时代”的限制,他能把心中所想带入现实,能让这两个颇为相似的精灵携手战斗。 烈风光翼S落在新烈风圣翼、烈风圣翼S之间,三者互相碰撞,烈风光翼S的旋转力下降了10%,新烈风圣翼、烈风圣翼S的旋转力各上升了30%。 随后,三个陀螺合击霹雳神驹S,精灵霹雳神驹S被新烈风圣翼和烈风光翼S的组合剑贯穿,消失了。陀螺霹雳神驹S被推出战斗盘,尽管它还在旋转,但已不再影响战局。 变故来得太快,只在一瞬之间。顾庭昼以三个陀螺一共损失65%旋转力为代价,击败了旋转力85%的霹雳神驹S,并让光辉剑神S损失了5%旋转力。 “发射,混沌天翔。”徐萦则发射陀螺,并召唤精灵。 精灵混沌天翔有两种形态。 在攻击环没有打开的时候,精灵呈现黄蓝色,充满光明色彩。 攻击环打开之后,它就相当于升级后的陀螺了,精灵变得更加巨大,且是红黑配色,恍如恶魔。 徐萦则放入战斗盘的是攻击环打开后的混沌天翔,从一开始她就全力以赴。 黑色陀螺入场,几人不约而同地想到,混沌天翔将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 第一百二十六章 烈风光翼超合体 看到对方场上也多了一个陀螺,顾庭昼终于放心大胆地用出他的绝招:“烈风光翼S、新烈风圣翼、烈风圣翼S,陀螺合体,烈风超合体!” 烈风光翼S跳到烈风聚合体上方,形成超合体。 新烈风圣翼、烈风圣翼S在合体前只剩10%旋转力,合体后恢复到了80%。 这场战斗的激烈程度,大大超过了动画里的任何一场战斗。但对战的双方并未针锋相对,反而都颇感放松,他们都很享受这场难得的战斗。 烈风超合体面对两个BOSS陀螺的合击也游刃有余,它宝塔一般的身躯坚不可摧,这时的它到底是哪种模式已不再重要。它有着压倒性的重量,攻防兼备。同样也是因为压倒性的重量,即便它是持久型,也难以长时间旋转。 “光辉剑神S,切换为防御模式,到战斗盘上层,切换为持久模式。混沌天翔,切换为防御模式,把光辉剑神S送到战斗盘上层,切换为持久模式。” 慕正光吸取教训,把重量较轻的光辉剑神S送到上层。烈风超合体是明显超重的陀螺,这样的陀螺持久力一定不会太强。只要让我方陀螺都切换为持久模式就赢定了。 顾庭昼已有对策:“陀螺分体。烈风聚合体,攻击混沌天翔。烈风光翼S,攻击光辉剑神S。” “混沌天翔,切换为十字攻击模式。” 在战斗盘下层,烈风聚合体压制了混沌天翔,合体陀螺损失5%旋转力,混沌天翔损失30%旋转力。 在战斗盘上层,烈风光翼S处于劣势,它损失了15%旋转力,而光辉剑神S只损失了10%旋转力。 顾庭昼想让烈风光翼S反败为胜,但又不想让慕正光落败,这意味着烈风聚合体必须出局。他思来想去,不再多想,走一步看一步吧,这场战斗早已超出了预料,这时的慕正光肯定已不再在意胜负,若是执意操纵战局,那便是对对手的侮辱。他选择相信对方,相信对方能赢,也相信自己会输。 慕正光看不出旋转力的数值,但他能感觉到战斗盘上层和下层的战况截然不同。混沌天翔的优势是陀尖的十字攻击模式,但十字攻击模式也打不破烈风聚合体的防御。既然如此,那就放弃混沌天翔,把它的陀尖换给光辉剑神S。 “混沌天翔,光辉剑神S,交换陀尖。光辉剑神S,攻击环反转,切换为十字攻击模式。混沌天翔,切换为防御模式。” 混沌天翔除了拥有惊人的攻击力,它还算是半个防御型陀螺,它那重量级的攻击环和球状的陀尖能挡住大部分攻击。当它切换为防御模式之后,原有的优势还在,只是战术不同了。 十字攻击模式的光辉剑神S有着无与伦比的速度,它闪烁着前进,人们只能看到模糊的光。一个拥有超高速度的完全防御型陀螺,远不是烈风光翼S能匹敌的。 “烈风光翼S,攻击环反转,把攻击环也切换为攻击模式。” 烈风光翼S接近正圆形的攻击环上出现了三道弧,看起来像三片甩开的羽毛。 攻击模式的陀尖和攻击环,再加上反转之后的攻击强化,顾庭昼尽了最大努力对抗十字攻击模式的光辉剑神S。 叶枫更愿意让烈风光翼S保持在持久模式。正因如此,他才在第二季的大结局里输给了潘多拉。这两人的实力不相上下,胜负只在微小的差距之间,而这所谓的微小差距,恰好就是“攻击型是在持久型之上的”,攻击型的光辉剑神S打败了持久型的烈风光翼S。 此时此刻,顾庭昼绝不想看到剧中的那一幕发生。但是他看到的另一幕也让他深感心痛:光辉剑神S的旋转力下降了5%,烈风光翼S的旋转力被打没了30%,这比例太吓人,让人看不到一丝获胜的希望。十字攻击模式能无限度提速,并保持原有的持久力,混沌的陀螺的真本事,都集中在那个细小的陀尖上。慕正光让混沌天翔和光辉剑神S交换陀尖,可谓“集百家之长”。 烈风聚合体的优势也不明显了,合体陀螺损失10%旋转力,也只是让混沌天翔没了30%旋转力。 顾庭昼陷入了犹豫和怀疑:实现愿望,渐近线转移,这是件多么危险的事!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能帮我实现愿望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可靠的、能理解我的人,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实现愿望,但是,为什么十字攻击模式的光辉剑神S这么强!为什么! “顾庭昼,我和你的友情也能成为力量。”赵妤曦弹指一挥,丢出音符。 烈风光翼S的旋转力从35%加到了95%。顾庭昼更加确信徐萦则的力量并非只能让陀螺的旋转力恢复70%。连赵妤曦都能加60%,那么徐萦则加6000%都不过分,但现在可不是算数的时候。 烈风聚合体的旋转力下降了10%,混沌天翔的旋转力下降了30%。烈风光翼S的旋转力下降了25%,光辉剑神S的旋转力下降了5%。 顾庭昼无暇顾及下层的战斗,哪怕烈风聚合体输了,也无妨,但是烈风光翼S不能输!得给它找个帮手,帮它打败光辉剑神S。可是,烈风聚合体在战斗盘下层上不来!不对,可以上来一部分! “烈风聚合体,陀螺分体!新烈风圣翼,到战斗盘上层!” “混沌天翔,光辉剑神S,陀螺合体,星球聚合体!必杀,毁灭与重生!” 让陀螺合体并发动必杀的人是徐萦则。 要不是到了迫不得已之时,顾庭昼连陀螺分体都不想用,更别提必杀了。 慕正光也不打算比对方先用必杀技。 但徐萦则没有这些讲究,她只知道旋转力大幅度下降的混沌天翔无法对抗留在战斗盘下层的烈风圣翼S,在战斗盘上层,光辉剑神S不一定能打败新烈风圣翼和烈风光翼S。所以,她要抓住这最后时刻彻底敲定胜局。 从旋转力的数据上看,徐萦则的判断非常正确。烈风圣翼S,55%,新烈风圣翼,55%,烈风光翼S,70%。混沌天翔10%,光辉剑神S,60%。混沌天翔的旋转力太弱,赢不了烈风圣翼S,而光辉剑神S能否打败新烈风圣翼和烈风光翼S,也是未知数。 如果让慕正光操纵陀螺,他也会让两个陀螺合体、让混沌天翔恢复旋转力。因为,若是混沌天翔被击败,那么光辉剑神S就要一对三了,胜算极小。 但是,不用必杀技就无法快速取得优势。战斗长久进行,极有可能出意外。不管怎么说,二打三总还是不太稳。 精灵混沌天翔有两种形态,精灵光辉剑神和精灵光辉剑神S也可以视为两种形态,人和人马。两者颜色差不多。 四个精灵都出现了。 精灵运行之轨织成光球,层层叠叠,明明赫赫。 光球击中刚飞到战斗盘上层还未稳定的新烈风圣翼,新烈风圣翼的旋转力降为0%,停转。 余波击中战斗盘下层的烈风圣翼S,烈风圣翼S的旋转力降低25%,还剩30%。 第一百二十七章 螺旋力与方向力 顾庭昼脸色苍白,心中悲切:人类有了愿望,也就有了奋斗的目标。把愿望藏在心底里,这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虽然会失去一些东西,但若是能实现这个愿望,也不算太亏。更何况,我的愿望有诸多附加条件,这些附加条件都是为了保障我的利益。 若非同道中人,不能帮我实现愿望。既然是同道之人,想必不会太小气,不至于贪图我的渐近线。慕正光与我是同道中人,但这位徐萦则!罢了,徐萦则没有做错,她做的很好。能让陀螺合体,并赋予合体陀螺必杀技,这样的壮举无可挑剔!这场战斗就到此为止吧,我输了就输了。实现愿望的机会肯定还会再有,这次先让他们如愿吧。 赵妤曦被徐萦则的敏锐和热情打动:这种年龄段的少男少女,成为中古者,无忧无虑地做着喜欢的事,比这更美好的场景恐怕不多了! 慕正光惊诧于萦同学的果断、明智和奇思妙想,她为我击败了一个对手,我也要全力以赴才是。 “星球聚合体,陀螺分体。混沌天翔,混沌终章,攻击烈风圣翼S。光辉剑神S,序之终章,攻击烈风光翼S。” 序之终章是光辉剑神S的必杀技,在剧中,这一招并未展现。 顾庭昼想借着这次战斗完成他的愿望:用烈风光翼S打败光辉剑神S。 慕正光也同样想借着这次战斗完成愿望:释放光辉剑神S的必杀。 精灵光辉剑神S面前出现了一面镜子,镜子里的虚像把剑从镜面中伸出来,与本体的剑接触。在两者接触的一瞬间,镜子破裂成无数块碎片,那些碎片组成半球形,盖在光辉剑神S上方,每一块碎片中都投出光辉剑神S的虚像。 忽然,无数个光辉剑神S从碎片中飞出,他们抛出手中的盾和剑。盾和剑在空中旋转,形成两块相似但不相同的穹顶。这时无数个虚像消失,只留下一个光辉剑神S。穹顶极速冲向烈风光翼S,要把他困在里面。 烈风光翼S毕竟还有70%旋转力,遭此重击后,旋转力减半。 混沌天翔的两种形态都出现了,两个精灵围着烈风圣翼S高速旋转,就像电子围绕原子核旋转。在一片黑暗之中,一红一蓝两道光带都朝中间推行,两个混沌天翔都在朝对方招手,他们隔着黑暗遥遥相望。红色和蓝色在黑暗中央接触,引发大爆炸,精灵烈风圣翼S消失了。 赵妤曦早就看出顾庭昼很想用烈风光翼S打败光辉剑神S,给他音符,他还是赢不了,那就再帮他一次。她让蒋孟汐往烈风光翼S那里投了个齿轮。 顾庭昼重新估测战局:烈风光翼S的旋转力从35%加到75%。连续释放两次必杀,光辉剑神S的旋转力由60%降到50%,再加上此时它用的不是混沌天翔的陀尖,实力明显削弱,放手一搏,胜算很大。 “烈风光翼S,旋风颂歌。” 烈风光翼S手中的宽剑解体,成为两把细剑。他抛出那两把剑,剑柄与他背后的翅膀相连。随后,烈风光翼S以难以想象的高速来到了光辉剑神S身后。在烈风光翼S飞过的路径上,出现了蓝色龙卷风。龙卷风把光辉剑神S锁在其中,烈风光翼S从风的上方直冲向下方,贯穿了光辉剑神S。 烈风光翼S飞出龙卷风之后,背上的双剑又回到手上,与此同时,精灵光辉剑神S的碎片猛烈炸开,待到暴风平息,精灵消失不见,但陀螺还未停止旋转。 顾庭昼双臂伸直,双手握拳,双拳相连,击出一道蓝色流光。流光推动烈风光翼S,硬生生地把光辉剑神S撞出了战斗盘。 此时,场上只剩下混沌天翔和烈风光翼S。 烈风光翼S的旋转力似乎超过了100%,战斗盘中央升起狂躁的风暴,那是强大力量的证明,而非强大精灵力量的证明。 慕正光和徐萦则迎着风暴十指相扣,金色和紫色的光芒交相辉映形成漩涡,把席卷而来的狂风碾成千万道渺小的气息。人一眨眼,睫毛颤动,那细微的风,便全都散了。 烈风光翼S停转。 “这场战斗,应该是我赢了吧?”慕正光看着还在旋转的混沌天翔,“我小时候也曾幻想过得到精灵力量。” 顾庭昼用其他渐近线收回烈风光翼S:“当然,恭喜你通过考核,慕院长。徐院长,请问你也看《飓风战魂》吗?” 徐萦则应道:“以前在他家看过几集。” 顾庭昼如释重负,却又怅然若失。他们两人之间果然有这样的缘分,这是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可惜的是,我与别人没有这样的缘分。他感叹道:“缘分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啊。慕院长,我的渐近线能还给我吗?” 慕正光召唤渐近线实体,出来的却是一把绿色尺子。他把尺子抛给顾庭昼:“这是?” 从慕正光拿出尺子的那一刻起,在场的几人都意识到了一件事:让烈风光翼S打败光辉剑神S,这是顾庭昼的愿望,是他与渐近线相连的愿望,而这个愿望一旦实现,他的渐近线便不再属于他。 顾庭昼的愿望里有附加条件:用战斗陀螺和精灵力量连系在一起的朋友,与这样的人对战。 必须满足条件,愿望才算实现。 愿望已实现,渐近线强化并转移。 “夜光尺子。小时候用的文具。没想到还能再见。过往的一切,都已记录。万物的幻想,有时成真。”尺子左端有一个圆圈,顾庭昼把右手食指从圆圈中穿过,转动尺子,“如果没有‘暗’,我们长大了,把陀螺丢在角落,把精灵力量藏在心底,以前的那个自己越来越模糊,最后全都离我们而去。如果没有‘暗’,我就无法感受到用战斗陀螺和精灵力量连系在一起的朋友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慕正光不赞同顾庭昼的最后一句话:“这种朋友无需用战斗陀螺和精灵力量作为连系,就已经存在。战斗陀螺和精灵力量都是友情的象征。友情看不见摸不着,而且还很脆弱,随时都会变质。但是陀螺和精灵不一样,以此作为象征,会让友情看起来坚不可摧。友情的妙处并不仅限于战斗陀螺和精灵力量,它有无数种可能,坚不可摧就是其中一种。” 顾庭昼接受了他的观点:“慕正光,你比我更像主角。” 螺旋力已不在,“方向力”取而代之。陀螺塔留在了尺子中央的刻度上,没有了战斗陀螺和精灵力量,也能感受到友情的强大。顾庭昼终于释怀,不知不觉间,自己也成为年少时向往的人了。 作者的话 第一百二十~一百二十七章回顾 第一百二十章《陀螺之战的序幕》 这一章是序幕,第一百二十七章是尾声,一共写了两场战斗。 如果作者想把战斗写的很长很长,绝对是可以做到的,但是这么做没有意义。文中的战斗通常有三种作用。一、推进剧情。二、表现人物自身。三、表现某些思想。 根据这三种作用分析陀螺之战。 第一个作用,推进剧情。 在这场对决开始之前,慕正光就不能输,不仅仅是作者、读者这么想,赵妤曦、顾庭昼也这么想。这场战斗不可避免,通过这场战斗、通过这次获胜,慕正光的职位再上升一级,能遇见的人更多,能借着他们的视角描写的故事也更多。 第二个作用,表现人物自身。 对战的结果不仅仅是实现愿望那么简单,人物和人物之间的关系、态度改变了,这一点到具体情节的时候再细说。 第三个作用,表现某些思想。 在陀螺之战的层面上,螺旋力压制了想象力。螺旋力比想象力更强吗?不是。至少文中没有明确说李之翼的战斗力不如顾庭昼。只不过在战斗盘上、在把陀螺作为媒介的战斗中,螺旋力包含着回忆、情感、时光、愿望,绝不是想象力能媲美的。 ———————————— 第一百二十一章《精灵力量的对决》 顾庭昼对慕正光的称呼是“慕院长”,但是此时的慕正光还没有拿到院长印章,并不是经过研究院承认的院长。 顾庭昼这么称呼,其实也暗示了他一定会输。 人物之间的态度发生改变,主要就是赵妤曦的心理描写的那一段。 “我低估了你的力量,也低估了你的心”“我过于在意渐近线的类型和渐近线实体的形式,以致忽略了你是比我更强的上古者”。 赵妤曦一直觉得顾庭昼这个人不成熟,原因在哪里?真的是因为顾庭昼的那些话讲的不太合理吗?不全是。 赵妤曦初次见到他时,偏见先入为主。在这场战斗开始之后,她的偏见才有了改变。这一改变就不得了了,她把对方从黑名单里挪出来了。只要再更进一步,两人的关系也会发生改变。 精灵浣空鸢铃的外貌描写很长很长,长达五百多字。如果作者想水字数,其实也是能做到的。但这么做没有意义。详细描写浣空鸢铃的外貌,是因为浣空鸢铃是想象力生成的,它不拘束于某一类特定的形体。 此外,把精灵的外貌写的越细,大家越觉得李之翼的想象力很厉害。想象力当然很厉害,不然李之翼凭什么当一号人物?对吧? “顾庭昼突然觉得让烈风聚合体输给这样的精灵是件很委屈、很残忍的事”,这种想法才是他获胜的关键,也是慕正光落败的关键。 在这种想法出现之前、在精灵浣空鸢铃出现之前,顾庭昼一次次手下留情,让战斗能继续进行。但是在精灵浣空鸢铃出现之后,对手想获胜就不可能了。 “我是上古者,我是他们的上司和朋友,如果我也慌了,慕正光想赢你就更难了”。赵妤曦足够清醒,足够冷静,而且也足够理智。她会生气,但是她没有让愤怒支配自己。 她的愤怒有多重呢?“面露愠色”。从这四个字上看,程度似乎不重,但是她其实非常生气。她为了让慕正光获胜,费了很多精力。而且,慕正光输了,她不好意思要求徐萦则提供帮助,这就打乱了她的计划,甚至让她的计划彻底破灭。 “而我就在赛场之中,与顾庭昼面对面,肯定能赢”,这里不是说蒋孟汐真的能赢全力以赴的顾庭昼,而是三阶的蒋孟汐能赢二阶的顾庭昼。 ———————————— 第一百二十二章《真正的战斗陀螺》 浣空鸢铃根本不能算是真正的战斗陀螺,那种东西与人的心灵、情感无关。 前文里说过,徐萦则负责装修学校、租房子,慕正光那个时候正在和别人开会。 目前来看,徐萦则当时要做的两件事都已经做好了。 这一章是过渡,在此之后,在战斗中处于劣势的就是顾庭昼了。 “慕正光在心底里对顾庭昼略有一丝佩服”,这里的“一丝”是把程度缩小了,因为慕正光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把程度减小一些。 顾庭昼在“暗”降临之前就已经和陀螺产生了深厚感情,这是慕正光的想法,他的想法是正确的,因为,《飓风战魂》毕竟是在“暗”出现之前就有的。 在第一卷里常常强调,两位主角在“暗”出现之前,关系就已经很近了,在本卷中也偶有写到,比如慕正光想起四年级时同学在他家看过几集《飓风战魂二》。 但这不一定能说明四年级时他们的关系就是现在这样。在那个时候,他们可能只是朋友,在他们之间的可能只有友谊。 这一章里主要表现了两个思想,一是权力,二是友情。 升职加薪,归于权力,战斗胜负,归于友情。两个主题都表现出来了。 “但人们在潜意识里都觉得有了更大的权力、更多的财富,就有更多的选择、就能主宰更多的人事物”,这是慕正光说的话,这话由徐萦则来说也可以,她也能想到,但是由她来说,在读者看来,会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不真实,因为徐萦则动用手中的权力做了一些没有权力的人做不到的事。 两人互相补充,有些事必须有人来做,他们做着不同的事,但是思想却很相似。 ———————————— 第一百二十三章《让友情成为力量》 精灵浣空鸢铃的出现纯粹依赖想象力,但是精灵光辉剑神S的出现,靠的是螺旋力,靠的是顾庭昼的力量。 文中提到的某些设定在剧中是没有的,或者是没有明确说的。像是陀螺分体强于陀螺合体,剧中没有明确指出,但是可以推测出来。后文中也有类似的设定,算是作者的想法,而不是原著的想法。给旋转力标定数值,这也是原著中没有的,这是顾庭昼本人的能力。 在陀螺之战中,提到的设定非常多。如果作者想用设定水字数,比如,每出现一个人就耗费巨量笔墨书写他们的渐近线,这也是能做到的,但这样做毫无意义。 陀螺之战的设定不再总结,如果大家感兴趣,可以去看一看原作。 说一下战况,这一章里只有一个突变点,徐萦则放出精灵力量,让光辉剑神S的旋转力从30%加到了100%。从数值上看,她的友情让旋转力增加了70%。这个数值很重要。 ———————————— 第一百二十四章《可以升级的陀螺》 霹雳神驹在剧中是不能升级的,它从一开始就很弱,到最后“更弱”。 在慕正光手中,霹雳神驹升级了,这是本章里的突变点。 有一件事要说明,用精灵力量给霹雳神驹加速,这件事可以多次发生。至于顾庭昼为什么始终没有用精灵力量给陀螺加速,那是因为,他不想赢。此外,连续释放力量给陀螺加速其实不太符合常识。 “曾经我也以为它能升级、我也幻想过升级后的霹雳神驹会是什么模样”,这是顾庭昼的想法。但是可惜的是,虽然他有这种想法,虽然他有精灵力量,但是他却没能让霹雳神驹升级。 “我们都坚信,在童年时许下的愿望能被实现”,这句话让顾庭昼和慕正光理解了双方。顾庭昼会欣喜、会赞叹,慕正光也会为自己鼓掌,这两人的举动是类似的。 “有的愿望已经实现,有的愿望即将实现”,已经实现是指精灵力量,即将实现就是第一百二十七章里写到的了。 ———————————— 第一百二十五章《光辉霹雳聚合体》 这一章里有三个突变点。 第一个突变点是光辉剑神S和霹雳神驹S合体了。这在原作中肯定也是没有的,因为原作中连霹雳神驹S都没有。 顾庭昼围攻霹雳神驹S不是为了打败慕正光,而是他想做到一件事。他想做到的事就是实现愿望,但他的愿望不是打败霹雳神驹S,他打败霹雳神驹S是为了给实现愿望创造条件。 第一次合体后陀螺的旋转力取两个陀螺里的最大值,第二次合体旋转力平分,这也是本书中的设定,在原作中没有这种说法。在原作中,合体陀螺能空转,上下互不影响。 第二个突变点是顾庭昼发射第三个战斗陀螺,烈风光翼S。 顾庭昼有精灵力量,也有想法,但他的想法只落在了最强者的身上。他能随意创造、改变叶枫的陀螺,但是却没有让潘多拉的陀螺升级。 第三个突变点是,徐萦则发射混沌天翔。 徐萦则选中混沌天翔这件事很有深意。 潘多拉和混沌都是第二季的BOSS,光辉剑神S和混沌天翔都是BOSS陀螺,但这两个BOSS的立场是不一样的。潘多拉偏向善,或者说偏中立,混沌偏向恶,他可不是中立了,他是真的做了很多坏事。 但是在文中并不是要借着混沌和潘多拉的立场表现两位主角的立场,徐萦则的立场肯定不可能偏向恶,慕正光也未必真的能称为善,借着这个陀螺,其实是想让主角的关系更进一步。 混沌和潘多拉是一起诞生的,他们的使命是相同的,但是在完成使命的过程中,两人的立场形成对立。慕正光和徐萦则肯定不是一起诞生的,他们的使命也不相同,但是两人的立场却是一致的。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小细节。混沌和潘多拉都是男性,虽然潘多拉的长相很像女生,但他确实是男生。慕正光用潘多拉的陀螺,徐萦则用混沌的陀螺,两人身上属于性别的标签都很少,性别并没有让他们的思想产生分歧。 ———————————— 第一百二十六章《烈风光翼超合体》 本章的突变点也比较多。 新烈风圣翼、烈风圣翼S、烈风光翼S合体,成为烈风超合体,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三合一陀螺。 第二个突变点,光辉剑神S切换为十字攻击模式。 光辉剑神S那么猛,靠的是攻击环,混沌的陀螺那么彪悍,靠的是陀尖,两者合一了。 想必大家在看原作的时候也有类似的想法,就是如何打造一个最强的陀螺。二合一、三合一比较麻烦,且是原作中没有的,这就不说了,但是交换陀尖却很简单。 十字攻击模式的光辉剑神S把顾庭昼打得陷入了怀疑和犹豫。但即便是在这种时候,他也没有放出精灵力量增加旋转力。因为让他陷入怀疑和犹豫的,不是因为他会输,而是无法实现愿望。 前文里说了徐萦则的力量让陀螺的旋转力恢复了70%,70%是陀螺的上限,不是徐萦则的力量的上限。赵妤曦让陀螺的旋转力增加了60%,这是赵妤曦的上限,没有到陀螺的上限。 下一个突变点,星球聚合体的必杀,毁灭与重生。“毁灭与重生”是《飓风战魂二》第40集的名字。这一集里的战斗场面不多,不是从头打到尾,但是这一集里讲的是一些更深刻的东西,比纯粹的战斗更精彩。 ———————————— 第一百二十七章《螺旋力与方向力》 顾庭昼实现愿望之后,力的类型改变。力的类型是由特质决定的。力的类型改变,说明顾庭昼的特质改变了。 哪些特质改变了? 对朋友的理解、对友情的理解和体会,改变了。 慕正光不赞同顾庭昼的最后一句话,他说了他的意见,顾庭昼接受了。 徐萦则发动必杀击败新烈风圣翼,这种行为对顾庭昼很不利,但是他还是高度赞扬了这种行为。在这种时候,他并不是只把慕正光当成同道中人,他也把徐萦则当成朋友了。文中没有明确写,因为也没必要明确写,写出来之后说不定会让人多想。 但是文中写了什么?写了赵妤曦被徐萦则的敏锐和热情打动。她是旁观者,都被打动了,顾庭昼是参与者,他更容易被打动。 蒋孟汐向烈风光翼S里投入齿轮,旋转力增加40%。她给的力量低于赵妤曦,赵妤曦给了60%。数值大小是关系远近的证明。 第一百二十八章 群星轨迹的未来 “徐萦则,慕正光,蒋孟汐,你们能先离开一会儿吗?我和顾庭昼还有事要说。” 三人离去,宽阔明亮的房间里,只剩下赵妤曦和顾庭昼。 赵妤曦平静地说:“一阶渐近率从163天降低到153天,和周序同一样。要不了多久,他就该退位让贤了吧?” 顾庭昼知道赵妤曦说的“贤”是指他:“我对院长的位置不感兴趣。” “渐近线与研究院、科学院无关,应该也和星主无关,这世界不属于他们。研究院、科学院、星主都是多余的存在。研究院、科学院就不说了,至于星主,这些人非常特殊,他们愚昧、呆滞,几乎不能算作生命体,甚至有点像是机器人。” “你想说什么?” “不是我想说什么,而是我想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你问的好快啊。” “我慢点问吧。我以为你已经有答案了。” “顾庭昼同学,你有没有发现你对我更温柔了?”以赵妤曦对顾庭昼的了解,她能看出“我以为你已经有答案了”是一句“多余”的话。放在以前,顾庭昼不会说这句话。甚至他连“我慢点问吧”这样的话都说不出来。 顾庭昼发现了,并且他很清楚变温柔的原因,但他不好意思承认:“有吗?” 赵妤曦一时听不出这句话的真假:顾庭昼没有这方面的经历和体会,所以他意识不到这种变化,这是有可能的。 “顾庭昼同学,你有没有发现你对我更温柔了?”她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并在眼中映出音符,满怀期待地等着他的答案。 “我发现了。” “发现了就好,请继续保持。我想做的事,说给你听也无妨。我想成为新时代的主导者,或者说,管理者。” 顾庭昼忽然不想对她温柔了:这世间除了星主在称王,你也要称王吗?你是星主的代言人,你做这件事,提先问过星主了吗?你称王之后,研究院会不会成为你的敌人?不对,我为什么要设想你能称王的那种可能?你的一阶渐近率不如我,强化一次之后,应该还是不如我。你的实力,不足以管理整个时代。 “不要紧张,新时代的主导者,不止我一个。上古者在人群中的占比大约是四百万分之一,参加第一届建模大赛的约有1700万人,这1700万人里包含五个参加决赛的上古者、七个不参加决赛的上古者。由此可见,上古者在高中生中的占比非常高。第二届建模大赛和第一届建模大赛类似,星主选一部分人作为代言人,代言人不参加决赛。但总的来说,身处这些特殊年龄段的上古者,代表了人类的未来。” 顾庭昼还是不能理解赵妤曦的逻辑:少年人、青少年人“更容易”成为上古者,但这和未来有什么关系?渐近线和域半径不增加寿命,不恰当地说,你现在处于特殊年龄段,十年之后你还特殊吗? “就那么几百个人,能代表什么?” 赵妤曦没办法给他讲清楚“代表什么”,这个问题她本人也没有确切答案:“这你就不要多管了。我想把这些能代表未来的人提前聚集起来,你要加入吗?” “加入之后要做什么?” “用我们的心意,改变这个世界,让它变得更美好。仅此而已。” 顾庭昼有些心动,但是,跟赵妤曦合作,不多问几个问题可不行:“可行吗?” 赵妤曦没有明确回答:“值得一试。成为我们的一员,不需要失去什么,也不需要付出什么,我们按照自己的意志改变这个世界,互不干涉,互不影响。倘若出现矛盾,我为你们分析、化解。” “只有这些?” “肯定不会只有这些。成员之间无需互相帮助,无需志同道合,无需频繁来往,只要不互相攻伐、互相出卖就行。这标准够低了吧?” 赵妤曦把标准定的很低,但这不代表谁都能来。如果有人跟她说“我符合标准,我加入你们”,那么这个人一定无法加入。标准很低,但每个人都要经过她的审核才能进入。她有音符,她的审核,极难通过。 “是很低。听起来没什么问题,我加入。” “顾庭昼同学,欢迎你加入群星轨迹。这颗星球的未来,由我们决定。” “可以。星轨里只有你和我吗?” “如果只有你我,那我做事的效率未免太低了。钱塘江王的代言人,研究院三级分院院长,李成玉。武夷山王的代言人,研究院四级分院院长,张晋语。级别为七的上古者,研究院二级执行官,浮越。抚仙湖王的代言人,科学院二级教授,蒋孟汐。级别为七的上古者,科学院三级教授,林芥子。级别为六的上古者陌生人,张茗桥。怎么样,我的组织还够庞大吧?” 顾庭昼不免有些惊诧:把你加上,组织里共有七个人,仅看数量,和庞大不沾边。可是再看质量,着实很庞大。你自己是级别为七的上古者,但你竟敢找级别为六的陌生人! 星主把上古者分为十个级别,这种分级方式未被公开,鲜有人知。不过,代言人都听说过一级上古者的一阶渐近率是123~128天,二级上古者的一阶渐近率是129~134天,除了五级、六级包含七种渐近率,其他级别都包含六种渐近率,也就是六天。 顾庭昼问她:“我们同样是在第二届建模大赛中被选为代言人的,怎么你和那么多人都混得很熟?” “因为我们性格不同,目标不同,渐近线不同,做的事也不同。说起做的事,院长给了我一个有趣的任务。雪峰山王的代言人叶炼石和上古者陌生人张皓晨结为夫妻,我得去查查他们两个最近在做什么。我明天出发,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有危险吗?” “应该没有。大家都是同事,都是代言人,不至于以命相搏。” “调查他们要花多久?” “我亲自看一眼、说几句话就行。” “有好处吗?” “大的没有,小的肯定有,我请你吃饭。” “好。” “那就先说这些吧。我和徐萦则的对决该开始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星轨的发展目标 赵妤曦走出房间,在体育馆外的草坪上找到刚才离开的那三人:“徐萦则院长,我们的对决简单快捷,无需言语,无需动作,只要几分钟,就可分胜负。” 四人返回室内,赵妤曦召出音符:“我的音符能让你拥有细胞的视力。你借助细胞视力看到的往事越多、越漫长、越详细,音符消耗的越快。四分钟内让音符完全褪色,即可过关。” 赵妤曦找“细胞线”的主人周传学测试过音符。周传学在失去渐近线后只需三分二十秒就能让音符变为无色。虽说周传学的域半径比徐萦则的域半径稍大一些,但是把时间延长到四分钟,肯定够用了。 音符生效,颜色变浅。 徐萦则选的是她自己身上的细胞。 从细胞的“视力”中,她看到了许多常常见到、体会到却不曾注意过的事物。 妈妈昨天晚上淘米时,淘了三次,每次用手顺时针转五圈。 妈妈盛饭时,都是先用饭铲在锅里划一下,把饭分成两份。 用家里的木质汤勺舀水,每次都盛满,到第十次,我的碗就装不下了。有些数据无需亲自动手测量,只需多看看,仔细看、从许多个角度看、看的时间长一些,就能看出个大概。 我走路时偶尔会带有多余的动作,前半只脚稍稍用力往下压,脚后跟抬起后略微落下。这种步伐好像让我看起来更端庄、更沉稳,但是也让我更累,速度也降低了一些。 我和妈妈的脸型、体型有点像。我以前听说孩子和父母长得像,但是一直没看出来。 我和慕正光的气质、笑容很像。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似乎完全没有羡慕和崇拜。 两分钟后,音符变为无色。 赵妤曦拍手称赞:“不错嘛,徐萦则院长,比我预想的快了一倍。四项考核、一次对决都已完成。按照规定,你们要写对决汇报,我和顾庭昼要写对决总结。为防止汇报和总结不一样,这些都由我们来写,你们只需要选好管辖区域就行。” 徐萦则问她:“该选哪些城市?有选择范围吗?” 赵妤曦早有规划:“省内十七座城,你们选北方八城,南方九城留给我。启川城在南方,我们共同掌管。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你们的工作地点可以在管辖区域,也可以在启川城。我们把汇报和总结发给院长,院长审核通过后会给你们发邮件,你们按照邮件上的时间、地址到研究院总院找院长拿印章,到时候你们当面跟他说管辖区域。最晚在你们拿到印章一周之后,就可以上任了。” 徐萦则和慕正光对管辖区域没什么要求,对工作地点有要求,不能离家太远。在得知工作地点可以和管辖区域不同之后,那就都没有要求了。 工作的事很快说完,赵妤曦送两位年轻院长离开,而后展开渐近域,与两位盟友密谋:“徐萦则和慕正光还不是真正的分院院长,他们不明白这份权力有多重要、多伟大。顾庭昼,你应该明白权力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物。你收了别人的孙女和别墅,有什么感想?” 顾庭昼立即反驳:“他孙女和我没关系。别墅我也没收,那是我租的。你让他们选北方八座城,就不怕和别的分院院长起冲突?” “研究院里有十位第二层级星主的代言人,两位在总院,八位在分院。研究院里的十五位第三层级星主的代言人,都在分院。巧的是,省内的所有分院里,除了你我,没有其他代言人。就算起冲突,也只是和中古者起冲突。我们都是上古者,要压倒中古者还不简单?徐萦则和慕正光即将成为三级分院院长,从此以后,省内就是我们的大本营,我们是时候谋取更强盛的权力了。” 蒋孟汐生怕被赵妤曦带偏:“研究院的事,我参与是不是不太好?” “蒋老师,虽然你不在研究院,但大家都加入了星轨,我定目标的时候也算上了你的那份。先说顾庭昼吧。二级分院院长能掌控6~9座城,又是半个省。我明天去一趟叶炼石那里,如果顺利,就能再得到六座城。可惜的是,叶炼石的城和我的城不相连。我和顾庭昼多做些努力,争取在年底之前把管辖的城聚集起来。今年的计划就这么多,明年的计划明年再想。” 顾庭昼听到“就能再得到六座城”,不禁想笑:赵院长,你邀请我和你一起去调查叶炼石,但你没说你调查之后能再得到六座城! 顾庭昼很想笑,但他没笑。不过,赵妤曦的“视力”很好,她一眼就能看出他人眼中的情绪,想笑却没笑,等同于笑了。而且,她大致猜到了顾庭昼为什么想笑,这人肯定是觉得她做的不合理。 赵妤曦没有理会顾庭昼的“笑”:我把我要做的事做好就行了,顾庭昼怎么想的不重要。他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不用我多说。要是和他深究谁对谁错,有可能产生隔阂。 “叶炼石的城和我的城不相连,但是这些城市可以和顾庭昼的城相连,由顾庭昼管理更合适。顾庭昼同学,我费了这么大力气、花了那么多时间,就是为了找到一个可靠的伙伴帮我实现愿望。但你几乎没怎么努力,靠着我的伙伴,就走到我前面去了,这可真不公平啊!在这场合谋中,我负责出主意,你负责获利,在下一场合谋中也如此。” 顾庭昼又惊又喜,他想夸一夸赵妤曦,但是不好意思开口。他想道谢,可是,听对方这“不满”的语气,道谢倒有点像得了便宜还卖乖。 赵妤曦看出了他的拘束:“顾同学,你我都这么熟了,感谢的话就免了。蒋老师,科学院里的情况我不太清楚,只说我了解的。九位三层级星主的代言人,郭振行、王彻、刘顺清明显不可靠,其余的人都可以争取。杜衡川和陈永瞳都是级别为六的上古者,可以尝试争取。李之翼级别为五,但他制造的陀螺不过如此,暂时不用管他。不对,你见到他的时候,代我向他道谢。陀螺落败的事,如果他没主动问,不用告诉他。” 蒋孟汐“嗯”了一声:“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交朋友这种事不用刻意去做,顺其自然就好。顾庭昼,我们仔细说一说叶炼石的事。叶炼石和他的夫人都是上古者,他们都能轻易控制异性。”赵妤曦先前为了让顾庭昼愿意与她同行,没说渐近线的类型,此时若仍旧不说,那就不合适了。万一顾庭昼掉以轻心,极有可能出岔子。 “做大事承担点风险很正常。现在的我比院长还要强,不用怕他们。” “你盯着叶炼石,我盯着他的妻子。这样一来可以避开大部分风险。如果出现意外,该杀就杀,不用顾及同事和代言人的身份。” 顾庭昼非常讨厌被人安排着做一些事。即便赵妤曦不说“该杀就杀”,到迫不得已之时,他也会这么做。不过,这次他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意思,他很慎重地聆听赵妤曦的建议,并回了一个“好”字。 赵妤曦从这一个字里听出多种情谊,她没再继续说教,不那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你的对决总结、对决汇报都由我来写。中午你请客,我们聚餐。” 顾庭昼点头应道:“好。” 赵妤曦“看见”这一字包含的感情比上一字轻了很多。 第一百三十章 渐近率衰减公式 慕正光和徐萦则在体育馆外找了个无人打扰的地方回顾上午的两次对决。 徐萦则展开运行域,他们的声音无法传到域外,外界的声音都被隔绝。域之中,安宁静谧,温度正好。 慕正光说:“顾庭昼的愿望被实现了,他命中注定的两个数值m′和n′都是1。” “他的愿望是用烈风光翼S打败光辉剑神S?” “有附加条件。与渐近率有关的因素,顾庭昼至少占一半。他的愿望很复杂,却能被实现。有些人与之相反,愿望不复杂,却不能实现。我想‘暗’的本意不是让所有人沉沦,而是让一部分人得偿所愿,并带动其他人……”慕正光停顿了一瞬,他在沉思片刻后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暗’从未消退,它以另一种形式注视着星球上的每一个人,‘随时’改变他们的渐近线和渐近率!” 徐萦则心头一震。听你这么描述,“暗”好像是个很庞大的生命体,而且,这个生命体能影响我们的生活。但她很快就释然了:“既然‘暗’偏向善意,那我们就不用再纠结渐近线和渐近率了。公式不重要,渐近线的发展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如何使用这股力量。” “嗯。这股力量,不对,应该说‘暗’,‘暗’不仅能改变未来,它还能改变人们对过去的看法。别人的看法改变,我们的看法不用变得那么快,不能被‘暗’推着走。” “昂,‘暗’注视我们的心,但我们的心不为它改变。” “以此作为我们共同的目标。我的对决你也参与了,顾庭昼的渐近线是螺旋力,一目了然,不知道赵妤曦的渐近线是哪种类型。” 徐萦则亲身体会过赵妤曦的渐近线的妙处,她知道的更多:“赵妤曦有异于常人的视力。借助细胞的目光观察事物,只是她能力中的一种。她能干涉人的感知,能洞察细微的感情变化,防不胜防,但我们没必要防备她。她不是我们的敌人。” “好。顾庭昼的渐近线在我这里,他应该也对我们无害,他和赵妤曦是朋友,就按照同样的标准对待这两人吧。今天时间还早,要在城里逛一逛吗?”慕正光很欣赏顾庭昼的螺旋力,但是赵妤曦的力扑朔迷离,令人不安,好在这两人是朋友,勉强可以一视同仁。 “当然,这毕竟是我们的暑假。” 上午,两人在电影院里看完了一场电影。 下午,他们回到县城,写工作汇报。 工作汇报主要有两项,一是确定助理的去向,二是找到接班人。 徐萦则不打算按照原先的计划让徐婉阳去幽龙城:研究院总院在幽龙城,许多分院院长在城里频繁往来,其中肯定有和赵妤曦一样的能看出他人的域半径和渐近率的人。徐婉阳用过第一种强化方式,她去了那里,恐怕会被人惦记。即便我能庇护她,那些惦记她的人可能也会给她带来一些麻烦。 可是,徐婉阳考上了水木大学,暑假结束后,她就要去上大学了。水木大学在幽龙城,她的工作地点也得离幽龙城很近,否则会影响她的日常生活。就把她安排到邻近的城市里当站长助理吧。 对慕正光来说,确定助理的去向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因为崔继秋考上的大学在本省。 至于找到接班人,这件事就更容易了,两人不费什么力气就选好了目标。 次日,慕正光和徐萦则来到研究院分院,向赵妤曦递交工作汇报。 赵妤曦接过那两人打印好的文件,没有翻开,而是往纸张中投入了一个音符:“徐婉阳的去向比我想象的更合理。你要是把她送到幽龙市当助理,我还得跟那边的人打招呼。” 幽龙市里有总院,也有分院,赵妤曦记得幽龙市分院院长也是星主的代言人。往代言人的管辖范围里送人,至少得提前说一声,不然太不礼貌。 “今天让你们来,不全是为了工作上的事,还有一些别的事要跟你们说。”赵妤曦从抽屉里取出一个U盘,“两种强化方式,你们都知道,而且也用过。U盘里放的是数值分析和相关案例,或许能帮到你们。U盘密码是徐萦则的身份证号,看后销毁。” 徐萦则犹豫了一下,她猜测这份情报意义重大:力的强度公式和渐近率相关因素都相对简洁、相对抽象,不涉及具体的事件和人物。但是,赵妤曦给的案例必然不会像公式一样简单。大胆一点想,U盘里存放着许多人的个人信息、生平经历。赵妤曦对我们没有恶意,但这份情报放在我们手中,弊大于利。 徐萦则无动于衷。赵妤曦心凉了半截,她以为这位盟友不信任她,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于是映出音符仔细观察这时的犹豫究竟包含哪些情绪。 徐萦则知道赵妤曦能看到很多事物,但她还是不慌不忙地坐在那里:“两种强化方式的途径、效果能否用公式和相关因素描述?” 赵妤曦已得到答案,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以为你在怀疑我,抱歉。两种强化方式的途径和效果都不复杂,我写下来吧。” 赵妤曦把U盘销毁,而后取出书写纸,音符落在纸上,字迹形成:第一种强化方式是增加积量变数,这种强化方式和情感、想法、物质有关,主要改变的是渐近线实体。通过这种方式,可以让人的一阶渐近率缩减到366天。在渐近率缩减的过程中,域半径不变。 她觉得第二种强化方式远比第一种强化方式重要,因此,在字迹浮现之后,她亲自为那两人讲述这种强化方式的细节。 “第二种强化方式是实现愿望。如果愿望和他人有关,愿望实现,渐近线转移给对方。如果愿望和他人无关,愿望实现,域半径归零。但是有个办法可以避免域半径归零,那就是先把渐近线分给别人,不用太多,1/10就行。实现愿望后,域半径转移,转移后还可以归还。 “实现愿望后渐近率下降,域半径增加,但这些变化和新的愿望无关。把实现愿望时人的自愿程度记为α,0≤α≤1,把力的强度的数量级记为β,把强化次数记为γ,渐近率下降的比例是(β^α/10000)γ。 “实现愿望后,力的强度是新愿望和旧愿望对应的力的强度之和。渐近线的类型可能改变,也可能不变。说实话,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完全搞清楚渐近线的类型究竟和什么有关。不过,这种强化方式一定会改变渐近线实体。关于这两种强化方式,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 徐萦则答道:“没有了,谢谢。”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过往婉转眷恋时 慕正光和徐萦则离开了分院院长的办公室,这天还有很长,但他们没有像昨天一样在城里闲逛、看电影。 昨天是周五,奥拉星更新,破晓棋局无冕之王如期登场。 今天是周六,慕正光打开电脑,登录账号,挑战BOSS,徐萦则坐在他旁边。 “听说昨天有bug,H5版本上的无冕之王是一级的,数值很低,随便碰一下就赢了。不过是不是一级的无所谓了,今年的无冕之王难度不高。而且,让BOSS变成一级,是件很简单的事。” 刚进入挑战界面的时候,BOSS还是100级的,然后,1后面的两个0消失了。 徐萦则倒是没想过存在清除还有这种用法,但她不怀疑存在清除真的完全生效了,不仅仅是把那两个0去掉,BOSS的数值,也被大幅度削弱。 无冕之王的挑战共有三关。慕正光轻松愉快地通过了等级为1的第一关,第二关是100级的,但也毫无难度。 到第三关,徐萦则准备行动了:“这一关我来打吧,我已经记住了你刚才放技能的顺序。” 记住顺序只是最基本的,无冕之王能化解技能,用同样的顺序出招,不代表能赢。但是,这三关的难度不是循序渐进,第三关并不比前两关更难,再加上我方配置足够,几乎不可能会输。更何况,输了也没事,机会不是只有一次。因此,慕正光很乐意把他的位置让给萦同学。 徐萦则学着他的顺序切换宠物、释放技能,虽然被化解的技能比她预期的多了些,但还是顺利通过了。 “BOSS打完了,接下来你来操作吧。” “好。” 旁边坐了个人,慕正光购买游戏装备的时候,总觉得像做了错事一样。 他进入竞技场和别的玩家对战时,每次落败,他都感到一阵紧张。 这些体会,都是他以前没有的。 陌生的疏离感在两人之间肆虐,徐萦则起身,把右手食指搭在他的右手手腕上:“同学,你是在害羞嘛?” 害羞?慕正光愣了一下:也许是在害羞吧,但最主要的不是这个。 徐萦则当然知道光同学所处的状态比害羞复杂得多,她选择“害羞”作为切入点,会让同学更容易接受。 慕正光把心中的疑虑如实相告:“不全是害羞。我突然觉得买游戏装备是一件不对的事。” 徐萦则用右手轻轻捏住他的手腕,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为什么?” “不清楚,好像是因为这笔钱可以有更好的去处。”慕正光也不确定这话到底对不对,他听别人说过类似的话,听过不止一次,但也一直没找出明显的错误。 “有吗?不一定哦。在这个特殊的时代,不,在所有时代,金钱的去处、金钱的作用几乎都是固定的,用金钱换取情感、想法、物质,以此满足自身的需求。” 情感、想法、物质,这三个词同时出现,慕正光想起了早上赵妤曦说的第一种强化方式。 徐萦则看着他思索的模样,继续往下说:“有些人的需求格外难以被满足,他们做的事也格外疯狂。但我们的需求还是很容易满足的,对吧?在合理范围内,我们有权利决定我们的钱的去处,这种去向不分好和坏。” 慕正光心中踏实了许多,他把原先的说法改了改:“我的时间可以有更好的去处。” “这就对啦,时间的去处确实有好坏之分。不过,让每一段时间都变得有意义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通过我们自己的努力,让每一段时间都是值得的、都是有收获的。” “嗯。” “还有一件事要问你:你是不是不喜欢别人旁观你玩游戏?我太想知道你平时在做些什么、太想体会你的兴趣爱好了,但是在做这些事情之前,我没问过你的意见。” “不是不是,我是怕你看到我输。”慕正光并不排斥有人旁观他玩游戏,而且他也不是特别在意胜负,至少他和群友们切磋的时候不太在意胜负。 徐萦则把左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不用怕啦,胜负都是很正常的事。你愿意在赛场上输给我、你愿意跟我讲述你害怕的事物、你愿意告诉我你的不完美之处……你能勇敢地做到这些事,何必担心一场游戏对战的输赢?” 慕正光本来就能察觉到自己的担心是不合理的,听了同学说的话之后,他更加明白这件事的不合理之处有哪些。 他很坦然地承认了他的错误:“我想在你面前表现一下自己,再加上我只跟你说了在游戏里获胜的事,没说失败的事,所以才觉得紧张。” 徐萦则早就猜到他有这样的想法,她不是不能从一开始就指出对方的偏差,但是,比起直接告知,还有更好的办法。游戏的事到这里基本上已经解决了,接下来就可以进入主题,解决“紧张”的事了。 “同学,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现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吗?” 平心而论,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她问的不是最后一次,也不是倒数第二次,但慕正光还是很快就想到了答案:“是我找到一棵很长的蒲公英的时候。” “算是吧,但是在那时,我们的关系还没到现在这样。为了让我们的关系能成为现在这样,你第一次付出努力,并被我看见,应该是在……” 慕正光稍加思索,又一个答案脱口而出:“在那天午休的时候。” 上小学时,有一部分同学在教室里午休。午休时有值日生,他们坐在讲台上,或者在教室里走来走去,把不好好午休的人的名字记下来交给老师。 有一天徐萦则值日,恰好那天慕正光正在看一本刚借来的课外书,没在午休。一本书看完,他抬头看向讲台,恍然间觉得坐在讲台上的人带有一种神奇的力量,那种力量能让人安心、欢笑、欣喜、快乐。 徐萦则也记得午休的事,那时的笑容她看的太清楚了,那不是对朋友的笑,而是对爱慕之人的笑。 在他人都昏睡、你我都清醒的万籁俱寂之时,两人的目光畅通无阻地传递给对方。片刻之后,慕正光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趴在桌子上看那本他已经看完的书。 “也许还要更早一点点。可能是背课文的那一次。你没有把课文背下来,我当时有点生气,说了些不好的话。等下课之后,你来找我背课文,背得很好。” 萦同学说的背课文的事,慕正光至今记忆犹新:在上课前,组员要在组长面前背课文。谁要是没有背完,组长就会把名字记下来,交给老师。在同学的叙述中,“缺”了两个关键的细节。一是虽然他没有及时背完课文,但交上去的名单里却没有他。二是在他背完课文后,同学向他道歉,为上课之前的事说对不起。 徐萦则在说这件事的时候省略了她的努力、她的改变,但是慕正光知道,在此过程中,她也做了很多事。以往是这样,现在更是这样。 没背出来课文,这件事比打游戏输了更“值得”人嘲笑,但是在那时,同学并没有为此嘲笑他,反而还包庇了他。想到这里,他不再为输赢的事紧张。 今天上午与昨天上午一样,也是在欢喜中度过。慕正光给她讲了十几个常用宠物的技能和无冕之王的剧情,这些事,不仅可以跟游戏好友说,也可以跟同学说。 第一百三十二章 藤萝树下永繁花 七月份的最后一天,赵妤曦和顾庭昼赶往叶炼石的居住地,庸界市。 路上,两人聊起工作上的事。 “叶炼石调到庸界市后,一直安分守己,直到张皓晨出现。他和我们的情况差不多,庸界市里也有一级站长,有一级站长的城市里必须得有正式分院院长。我这么说吧,我们做了这么多事,都还没成为二级分院院长,但他却已经连升两级了,由此可见,他的夫人一定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在院长说“他的六座城”的时候,赵妤曦就意识到了叶炼石的职级提升得特别快,比她还快。但是这种人的职级只升不降,她跟院长抱怨此事毫无意义,不过,在顾庭昼面前,轻微埋怨几句还是可以的。 顾庭昼在实现愿望之后对赵妤曦好感大增。在战斗中,赵妤曦曾经给过他力量。从旋转力的数值上看,蒋孟汐与他只是萍水相逢,赵妤曦与他大概能称得上是泛泛之交,算不上要好的朋友,但也是朋友。 朋友向他抱怨,他附和道:“张皓晨那么有能力,你单独面对她会不会有风险?” “没有风险,张皓晨的能力是工作能力,或是为人处事的能力,而不是渐近线给的能力。她和叶炼石都能控制异性,你把叶炼石叫到一边,那就没人能控制我了。先说好了,只是一次谈话,你不要刻意和他起冲突,更别想着秒杀同事。” “他又不是非法上古者,我干嘛秒杀他。” “你有秒杀他的实力,不到关键时刻,尽量不要展现出来。他们两个的立场和院长很不相同,但我们的立场也和院长不太一样,而且,院长也没让我们伤害他们,所以啊,得饶人处且饶人。” “知道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具体计划我们昨晚已经说好了,不再重复。我观看他们的往事,只需要一瞬。如果出现意外,也请你为我争取一瞬的宁静。” “好。” 顾庭昼第一次看到赵妤曦这么谨慎,他以为赵妤曦非常怕张皓晨,尽管她没这么说。 其实,赵妤曦一点也不怕张皓晨。张皓晨的能力对她无效,她担心的是张皓晨控制顾庭昼,到那时事情就彻底失控了。那一瞬是为她争取的,但她要用那一瞬把顾庭昼拉回来。否则,对手控制顾庭昼追击她,她逃都逃不掉。 庸界市里,叶炼石和张皓晨不在工作场所,他们回到在郊区的新家,像往常一样度过这个静谧、温馨的周末。 新家里有一个很广阔的花园,花园中心是一株繁盛无比的紫藤萝树。藤萝枝干的末端连接着许多个花盆,远远望去,紫色的花海像一堵墙,高度不一、错落有致的花盆像一扇扇彩色的窗。 花盆里栽种着从全国各地运来的花草树木。不管是能栽活的还是不能栽活的,不管温度、湿度、季节、气候是否合适,只要张皓晨看中了,就会想办法挪到自己的花园里。 花盆上标着每一朵花、每一棵草是从何处来的、谁送来的、在什么时间送来的。她摆弄花木和花盆,像是在处理一个又一个人。 叶炼石很少触碰那些花盆。给花花草草浇水,这种事他能做。但是放置花盆、修剪藤萝枝干让花盆处于合适的高度,技术含量太高,他始终没有找到妻子摆放花盆的规律和准则,所以他很少插手此事,以免帮倒忙。 花园附近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人工湖,湖上铺着木质回廊。 叶炼石坐在回廊上钓鱼,一坐就是一上午,或者一下午。张皓晨也经常来湖边,她每次来都会带一桶鱼苗倒进湖里。 这天,叶炼石带着新买的鱼竿走到木质回廊的尽头,那里摆着两把椅子,他坐下调试鱼竿,隐隐约约觉得今年夏天真热。 钓鱼期间,他的手机响了,那串清脆的嘀嗒声代表着这是分院院长发来的消息。 赵妤曦给叶炼石发的消息很简单,无非就是说我现在已经到庸界市了,想找你当面说一些事,你把你家地址发来。 在叶炼石的印象中,这位同事很擅长与人交流,和她一起聊天,哪怕只说一小会儿话,都会让人觉得欠了她人情。尽管对方什么也没做,就仅仅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叶炼石不排斥再次见到这位同事,因此他看到消息后立刻回复:“桑桥镇藤萝花园,花园旁边有个湖,我在湖上。” 赵妤曦知道叶炼石的家庭住址。在今年之前,藤萝花园都是不存在的,叶炼石结婚后,镇里才多了这么个地方,这些信息在研究院里都有,她早已知晓,但这不代表着她能直接登门拜访。在拜访之前,不问一问主人的意见,总是让人不踏实,于双方而言,都是这样。 赵妤曦并没有把这次拜访当成一件很严肃的事,在赶往藤萝花园的路上,她依然有心情跟顾庭昼开玩笑。她拿出繁茂藤萝树的照片给顾庭昼看:“来看一下叶炼石的花园。你家的风景和这棵树比起来,是不是差距很大?” 顾庭昼瞟了一眼,便再也挪不开眼睛。巨大紫藤萝树花叶层叠,流光溢彩,一看就知道不是自然界里原有的。同为分院院长,怎么别人的生活就这么有情调呢? 他仔细看着那些花和花盆,仿佛明白了什么才是强大上古者应有的生活方式。 “是很大。回去之后我把别墅退了,我也要搞特殊化。” 赵妤曦打趣道:“这可不像是顾庭昼同学你能说出来的话,你的思想觉悟不是一直都很高嘛?” “我用我自己的钱建房子。” “分院院长的工资太低了,想靠工资建大房子不可能。给你送别墅的那位富豪,他的孙女现在在哪?用不用招进研究院给你做生活秘书?” “不用了,成年人之间发生的事,不能让一个未成年人来承担后果。” “也行吧,你自己决断。但是,在这个时代,能力和年龄无关,任何人都不能置身事外。” 赵妤曦很想让顾庭昼在工作场合多接触一些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异性。多遇到一些人,多对比一些人,这样更容易辨别清楚哪些人好、哪些人坏。 就目前而言,他接触的符合条件的人实在是太少了,除了我就是徐萦则。他要是常常见到徐萦则,他说不定会认为徐萦则这种人很常见。但事实绝非如此,徐萦则那样的人非常少见。他要是拿我和徐萦则对比,那他就会发现我不如她,这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 顾庭昼想不明白赵妤曦的用意,但他不觉得此事很重要,便没再多想。 第一百三十三章 诸事反常张皓晨 叶炼石给赵妤曦回复消息后无心钓鱼,他想要不要把家里收拾一下。如果要收拾的话,肯定不能由晨晨来收拾,他得亲自动手。不然,以她的习惯,很多东西只要拿出来,就不会轻易收回去。 叶炼石思忖片刻,决定先回家看看。即便不整理屋子,也得先把同事拜访的消息告诉晨晨,让她早做准备。 张皓晨正躺在藤萝树下的凉席上,眼中所见,紫色花海遮天蔽日,晃动的花盆像闪烁的星。 她的左手小指上缠着数千根银丝线,丝线像气流一般游走,静悄悄地分隔自然、营造环境,让那些照不到阳光的花花草草也能正常生长。 “晨晨,我的同事今天下午要来。你看家里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被藏起来?” “同事?和叶子你同级别嘛?” “对,也是上古者。” “既然是上古者,那就不用藏啦。藏不住。”张皓晨起身,甩手,所有丝线断裂,树下响起一阵阵风吹过湖水的声音。 叶炼石看着她那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心有不忍,不想为此事过多打扰她:“好吧,我把我的东西收拾收拾。对了,我的印章在哪?” 张皓晨向来随身携带叶子的印章:“在我这里。给。” 叶炼石接住印章:“你今天下午要用到印章吗?” “不用。” “我的同事也能看出别人的渐近率和域半径。你要是不想见,我就说你不在家。”叶炼石担心她和赵妤曦发生冲突。上古者与上古者相遇,是一件很罕见的事,尤其是代表星主和研究院的上古者与什么都不代表的上古者,这两类人见面之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张皓晨不认为丈夫的同事能威胁到她,更何况以她当前的状态而言,感受不到太多威胁。她躺在凉席上,翻了个身,慵懒地答道:“今天是周末,我还是在家比较好。放心啦,不会有事的。” “嗯。你再休息一会儿,等赵妤曦来了我喊你。” “不用,她来了我能听见。你快去忙吧,我再挪几个花盆就起床。” “好。” 叶炼石回屋后把所有带有字迹的书本全部锁起来,送进地下室。做完了这件事之后,他回到湖边,继续钓鱼。 没过多久,叶炼石看到一男一女两位同事。他心里咯噔一下:赵妤曦不是单独来的?旁边那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赵妤曦刚一见到叶炼石,就加速跑了过去:“这位是燕山王的代言人,研究院分院院长,顾庭昼。大家都见过的。” 顾庭昼的速度比她快,但反应比她慢。赵妤曦开口之后,他才追上来。他看了一眼桶里的鱼。收获不多,大概是正常人的水平。 叶炼石很想问赵妤曦“他来干什么”,但是这句话在他心里想了一遍又一遍,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其一,对赵妤曦说这些话,太见外了。其二,来了就来了吧,大家都是同事,都是代言人,彼此之间没有仇怨,无需过多计较。 “对,见过,我想起来了。是用陀螺的那位吧?” “是。战斗陀螺。”说着,顾庭昼刻画出烈风聚合体。合体陀螺浮在他手掌上方飞快转动,那种恰到好处的蓝色说不定会让人误以为是星球的颜色。 “战斗陀螺手嘛,我也看过。走吧,我家就在紫藤萝树下,我带你们去。” 赵妤曦挨着栅栏靠边站着,为他让出回家的路:“请。” 张皓晨听见了三个人的脚步声。她立即起身,把凉席卷好,丢到一边,元素互溶,穿墙而过,到达门口。 叶炼石觉得晨晨肯定是误会了什么。她和我一样,都以为来的只有一位同事,但其实是两位。多出的一位,让她心生不安了? 张皓晨确实有些不安,自己丈夫的能力她是知道的。他在他那一群同事中算不上最优秀,当然,也不是最垫底的。在不考虑渐近线的特殊性的情况下,他和别的同事战斗,一对一或许不成问题,但一对二绝对没有胜算。即便考虑渐近线的特殊性,和赵妤曦同行的两个人里有一个是男生,而且那人的渐近率比较低,叶炼石一定赢不了他。 正因如此,她翻身起床,连头发都没梳就出门了。 赵妤曦认为张皓晨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慌乱,但这种慌乱非常轻微,若有若无。哪怕她使用了音符,也看不出这种慌乱是否真实。忽略慌乱不看,这人身上还有另一个疑点:太年轻了。 赵妤曦从院长那里得到了张皓晨和叶炼石的简单档案,档案里的内容很少,仅有姓名、性别、年龄、照片、学历、出生地址、联系方式。 她特意看过张皓晨的出生日期,1998年9月23日。时间来到现在,她的年龄应该是22岁10个月。 眼前的人和照片里的人长相一致,但是过于年轻。这可不是娃娃脸能带来的效果。在别人眼中,娃娃脸显年轻,但是在她眼中,岁月的痕迹是遮掩不住的。 可是,此时的张皓晨看起来大约只有十二三岁,也许到十四岁了,但肯定没到十五岁。她的身高、体重、身材、长相,以及气质、皮肤质感,都不像是一个即将读研究生二年级的人。如果说这是一个即将读初中二年级的人,那倒还有可能。 此人的渐近线,能让人重返年少时的模样?不对,这么想太狭隘了。她家里有一棵庞大的花树,花树出自渐近者之手,她的面容大概也是如此。等以后有时间了,我也去找找那些能改变人的容貌的渐近者。要不直接问问张皓晨? 不好,忘了一件事。路上和顾庭昼聊天,忘记给张皓晨带礼物了。 赵妤曦有张皓晨和叶炼石的简单档案,张皓晨也有赵妤曦和顾庭昼的档案。准确来说,研究院里所有分院院长的照片她都看过,并且也都有印象。 张皓晨记得赵妤曦比顾庭昼大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放在这两人身上,差距好明显啊:赵妤曦几乎是完全意义上的主导者。她还没说话,就已是如此,她要是说话了,她旁边的顾庭昼大概是接不上话的。 作者的话 第一百二十八~一百三十三章回顾 第一百二十八章《群星轨迹的未来》 前文里曾经写过赵妤曦对权力的向往,以及对研究院的态度。她加入研究院可不是为了当下属,不恰当地说,她随时都想篡院长的位,只是没有合适的时机。 顾庭昼对院长的位置不感兴趣,这是两人的不同之处。 虽然顾庭昼和赵妤曦合作,两人的权力都得到强化,但这不是顾庭昼主动争取来的,是赵妤曦帮他争取的。 “渐近线与研究院、科学院无关,应该也和星主无关”,这是从另一个角度阐述与渐近线无关的事项有哪些。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渐近线和人的立场无关。 赵妤曦说的这句话没错,但是由她来说,很有浑水摸鱼的意思。她把这句话当做她背弃研究院的理由和借口。 “你有没有发现你对我更温柔了”,赵妤曦能问出这句话,说明他们的关系已经发生了一些改变。 “他很清楚变温柔的原因”,第一百三十二章里写了原因,“顾庭昼在实现愿望之后对赵妤曦好感大增”。 换言之,顾庭昼对赵妤曦温柔,不全是因为赵妤曦这个人,文中并没有明确写他喜欢赵妤曦。他对赵妤曦温柔,主要是因为赵妤曦帮他实现了愿望。 赵妤曦的真假辨言的能力在日常生活中非常有用,她分不出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那就用真假辨言看一看。 “身处这些特殊年龄段的上古者,代表了人类的未来”,这同样是赵妤曦找的借口。星轨里有级别为六的上古者陌生人,这个陌生人没有加入研究院、科学院,并不处于特殊年龄段。 从赵妤曦的描述上看,群星轨迹维持的是底线,不是上限。底线就是不成为敌人,仅此而已。加入的时候说的是底线,但是,各位成员之间混熟了,产生各种各样的利益关系,那就可以更进一步了。 最后简单总结一下本章:赵妤曦给顾庭昼讲述了她建立星轨的原因,以及星轨内部的规章制度,并邀请顾庭昼加入星轨。顾庭昼同意加入。 ———————————— 第一百二十九章《星轨的发展目标》 本章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赵妤曦和徐萦则的对决。 文中写了六方面,淘米,盛饭,舀水,走路,外形,气质。 前面两方面就不用再细说了,这些事物确实是常常见到的,但如果有人问你淘米的时候淘了几次,你不一定能说的出来,反正就是看了无数次,但是却没有往心里去。 第三方面,“用家里的木质汤勺舀水,每次都盛满,到第十次,我的碗就装不下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看出来的。赵妤曦的渐近线能力与徐萦则的观察能力共同发挥作用,才得出了这一结论。 她能得出这一结论,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徐萦则的妈妈给她盛汤的时候,虽然没盛满,但也是近满。 第四方面,“我走路时偶尔会带有多余的动作”。 这件事不能通过旁白写出来,因为写出来无意义。也不能通过慕正光的视角写出来,写出来虽然有意义,但是没什么作用,并且这种场面有很多可替代的描写,所以没必要特意写出来。但是,这件事通过徐萦则自己的视角写出来就没什么问题了。 第五方面,“我和妈妈的脸型、体型有点像”。 如果不和爸爸妈妈拍合照,大多数孩子都不会觉得自己和父母长得像。就算拍了合照,不细看,可能也不觉得像。能意识到这一点,一方面是年龄起了作用,年龄相差过大,那怎么看都是不一样的。另一方面是,事实的真相更明确了。 第六方面,“我和慕正光的气质、笑容很像”。 注意,这是第一次在徐萦则的视角中用全名称呼慕正光。称呼的改变不代表两人疏远,而是让立场更中立、更客观。 同样的道理,如果不拍合照,其实也看不出来有多像。至于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完全没有羡慕和崇拜,那不是细胞视力的作用,那是徐萦则自己的视力的作用。 第二部分,星轨三人组的密谋。 又一次表现了赵妤曦对权力的向往。她随意使用权力,那权力对她来说肯定是越多越好。这种想法、这种用法就代表着向往。 蒋孟汐生怕被赵妤曦带偏,这两人相处的界限不是加不加入星轨、帮不帮她做私事,而是帮她做的私事是否涉及研究院。并不是每个人都做好了背叛研究院的准备,至少顾庭昼和蒋孟汐就没有做这样的准备。 星轨今年的计划是把管辖的城聚集起来。今年还剩五个月,大胆一点想,如果不出意外,他们的计划应该是能完成的。 “想笑却没笑,等同于笑了”,由此可见,和赵妤曦相处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赵妤曦没有读心的能力,但她那种观察力和读心能力也没差太远。 赵妤曦没有理会顾庭昼的“笑”。放在以前,她不可能不理会,以前她对顾庭昼的宽容可没有现在这么多。 赵妤曦对科学院的人也非常了解,诸位同事的名字、性格她都记得。 ———————————— 第一百三十章《渐近率衰减公式》 本章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对话。 对话的主题有三个。 第一个主题,顾庭昼的愿望。第一百二十章里明确写了顾庭昼的愿望和附加条件。 慕正光关注的并不是附加条件的具体内容。能成为上古者的人,他的愿望一定有附加条件,不然凑不够那么多因素。慕正光在意的是愿望复不复杂和能不能实现之间的冲突。 第二个主题,“暗”。 两位主角说的这些话不是设定,顶多只能说是接近设定、和设定有关系。当然了,大家都看过简介,能分辨出他们说的话的对和错。 第三个主题,如何对待赵妤曦。这里的对待方式不是建立在感情的基础上的,而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的。对方对我们无害,所以我们无需防备对方。 本章第二部分,两位主角的工作。内容简单,不再总结。 第三部分,赵妤曦告知主角的事。 两种强化方式的真相,在本章中已揭晓。内容简单,不再总结。 从下一章里看,两位主角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因为他们并没有针对这些公式和强化方式展开讨论。 在本章前半部分写了,“那我们就不用再纠结渐近线和渐近率了”,徐萦则说这话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她说到做到。慕正光也跟着她一起说到做到。 在这场对话中有一些小细节。 第九十四章里写了“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给别人带来那么大的压力,她更不想用这种方式探知别人的隐私”。通过这句话,可以看出,徐萦则没有主动窥视他人隐私的意图。 那么,她有没有被动窥视隐私的意图呢?比如,别人把隐私送到她手上请她看,她看不看? 不看。 哪怕送上门来了,她也不看。 哪怕这件事没有外人知道,她也不做。 本章中继续表现赵妤曦的渐近线的作用,如果她没有这条渐近线,她在心凉了半截之后,还能保持原有的心态和两位主角相处吗?很难说。 但好在她有通感力,她能看出情绪,能看出许许多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并根据这些信息随时调整自己的判断。 “但她还是不慌不忙的站在那里”,徐萦则不防备赵妤曦,这是真的。 在这场对话中,赵妤曦做的比较出彩的一点是,她敢于承认错误。如果她总是欺骗对方,总是遮掩自己的想法,即便她有读心能力,她也不可能和两位主角成为朋友。因为,一个经常说谎的人,不符合两人的交友标准。 ———————————— 第一百三十一章《过往婉转眷恋时》 剧情发展到这时候,两位主角还能单独占一个章节,真是非常难得。 本章写的事比较多,先说重点,三个问题,三件往事。 第一个问题:氪金这件事合不合理? 慕正光认为这件事不够合理。没人旁观的时候可以做,有人旁观的时候再来做这件事,他有愧疚感。 徐萦则认为这件事是合理的。金钱的去向就那么多,买一件装备和买一杯奶茶,没有高下之分。只要别花钱干坏事,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徐萦则不氪金,但她能理解这种行为。 虽然慕正光常常氪金,但他并没有完全接受这种行为。 这个问题之后,有一个延伸的问题,那就是每个人的时间的去处有没有好坏之分。 两个人都认为时间有更好的去处。 第二个问题:你是不是不喜欢别人旁观你玩游戏? 这个问题非常简单,有准确答案,不是。 第三个问题: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现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吗? 因为这个问题而说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找到一棵很长的蒲公英。找到蒲公英的时候,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是朋友,不含有其他。 按照时间顺序,第二件事是背课文。这件事写的最为详细。 徐萦则上小学的时候远远不像现在这样理性。但是,她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她会主动做对的事,也会主动做错的事。她会说不好的话伤害别人,也会隐瞒事实包庇别人。这两件事作用于同一个目标,就足以证明当时的徐萦则不够理性。 徐萦则在说这件事的时候,省略了她的努力、她的改变,绝不是因为她忘记了,而是讲述这些事会偏离主题。再加上她没有刻意表现自己的意图,所以没说。 按照时间顺序,第三件事是午休。当时那个场景应该是非常暧昧的。 徐萦则把那个笑容定义为对爱慕之人的笑,文中写了慕正光在对视之后做了什么,却没有写徐萦则看到那个笑容之后做了什么。也许在后文中会再次写到这些事,也许不会。 第二件事和第三件事是连在一起的,徐萦则愿意包庇慕正光,至少说明了徐萦则还是有点喜欢他的。但是这种喜欢是不是恋人之间的喜欢,暂时未可知。 重点说完了,说一说不那么重要的。 存在清除的特殊用法,清除BOSS的等级。这种用法不抽象,但是效果很“抽象”。 徐萦则打的是破晓棋局?无冕之王的第三关,这一关确实不难。 章节末尾,“慕正光给她讲了十几个常用宠物的技能和无冕之王的剧情,这些事,不仅可以跟游戏好友说,也可以跟同学说”,足以证明“今天上午与昨天上午一样,也是在欢喜中度过”。 ———————————— 第一百三十二章《藤萝树下永繁花》 本章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和第三部分都是赵妤曦和顾庭昼的对话。 第二部分写的是叶炼石和张皓晨的生活情况。 重点应该是第二部分,叶炼石家的紫藤萝树。更准确地说,重点是这一句话:但是放置花盆、修剪藤萝枝干让花盆处于合适的高度,技术含量太高,他始终没有找到妻子摆放花盆的规律和准则,所以他很少插手此事,以免帮倒忙。 叶炼石和张皓晨互不干涉。比起夫妻,两人的关系更像是合作伙伴。 简单总结一下第一部分:赵妤曦让顾庭昼不要刻意和那两个人起冲突。 出于渐近线的缘故,赵妤曦不怕张皓晨控制她,但她很怕张皓晨控制顾庭昼。如果顾庭昼被控制,那她就要一对三了,再加上顾庭昼的域半径更大、速度更快,战况一定会一边倒。 第三部分的重点也是一句话:他仔细看着那些花和花盆,仿佛明白了什么才是强大上古者应有的生活方式。 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顾庭昼有可能变成主动争夺权力的人。 ———————————— 第一百三十三章《诸事反常张皓晨》 根据标题分析吧。 第一个反常之处,花园。 紫藤萝树的枝条连接花盆,花盆里的所有植物都能正常生长,而且长期盛开。 这种反常是银丝线带来的,银丝线的作用是分隔自然、营造环境。 第二个反常之处,外貌。 别人认为娃娃脸显年轻,但是赵妤曦不这么认为。当她没有看到岁月的痕迹的时候,她心里的疑惑远超以往。 这种反常之处仍然可以归结于渐近线。甚至张皓晨本人就有改变外貌的能力。 最后再简单说一说张皓晨这个人。 她听到她丈夫的同事要来拜访他,她最先想到的是对方的级别。如果对方是中古者,她说不定会想办法掩盖事实,但对方也是上古者,那就不用掩盖了。 叶炼石的印章由张皓晨随身携带,并且她还使用印章了。印章代表什么?代表权力,代表她丈夫在研究院体系和世俗框架里的权力。叶炼石对她的迁就,超乎想象。 张皓晨听到三个人的脚步声,她立即感到不安。不过,她不安的时候没有想着自己逃跑。 她很在意她的丈夫,但是她过于敏感了,几乎要为此做出一些荒唐的事。 由此可见,她做的那些事一旦被研究院发现,两人都解释不清楚。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扑朔迷离情起处 张皓晨认出了顾庭昼,但这并不妨碍她明知故问,谁让顾庭昼曾经让她紧张呢。她略带点疑惑地说:“这位是?” “分院院长顾庭昼。” “战斗陀螺手顾庭昼。” 顾庭昼还没说话,另外两人先帮他回答了。不知为何,他忽然感到一阵轻松。有人帮忙回答问题,似乎是一种很不错的体验。 “荼柚市研究院分院院长顾庭昼。”别人回答了,那是别人说的。张皓晨问他了,他要是不回答,那就太不礼貌了。 “哎呀,你们都是分院院长,只有我不是。” 张皓晨的声音、语气,以及这句话本身的内容,都和她原有的年龄不搭,却和她的外貌年龄十分相配。 赵妤曦不认为张皓晨会是一个在丈夫的同事面前撒娇的人,这件事太蠢,不是一个能带着丈夫升职加薪的人能做出来的。但是若想挑出她的错误,很有难度。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因为这个人的外貌很有迷惑性吗?即便用了万物通感,也看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不可能啊,我的渐近线不是一视同仁的吗?换个角度想,我有万物通感的能力都挑不出她的错误,旁边这两位男生会不会觉得她这话讲的很恰当? 恰不恰当无需说出。人的表情、情绪、动作、眼神会出卖很多信息。赵妤曦调动细胞的目光,仔细浏览顾庭昼和叶炼石的外在表现,事实确如她所想。旁人果然很难察觉张皓晨身上的反常之处。就连她自己,也无法准确地回击这种反常。这是一个连她也看不清的人。 赵妤曦陡然感到心烦意乱。她很想现在就返回研究院,跟院长好好说一说张皓晨的罪状,哪怕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张皓晨窃取了印章和档案。 “赵妤曦院长,我听叶炼石提起过你。他说你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 情商很高?顾庭昼不赞同用这四个字来形容赵妤曦:她的情商高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没有,没有,我情商不高。叶夫人,我在很远的地方就看到了你家的花树,能带我们近距离看看它吗?” 远观藤萝花树,只能看到花树本身,若是走到树下,便能看见那些花盆以及花盆里的植物。 张皓晨并非不能把花盆彻底掩盖起来,但是,大部分掩盖手段对上古者的效果都不好,这不是因为他们的观察能力更强,而是他们的破坏能力更强。 这棵树就长在那里,虽然很壮观,像奇迹一般,但勉强能让人接受。可若是把它砍倒,各种问题都会浮出水面,根本解释不清楚。 如果一个三阶上古者执意想看花,他随时都能来,但她不可能随时都在家、随时都防备。与其等着对方趁她不在,偷偷摸摸潜到这里破坏一番,还不如她亲自把人带去,至少,她本人在场时,能起到一定的监督作用。 考虑到这些原因,张皓晨颇为得意地答应了赵妤曦的要求:“我家的藤萝花树可是世界上最大的,一起去看看。” 四人走到藤萝花树下。 赵妤曦不确定它到底是不是世界上最大的藤萝花树,但是站在树下确实比看照片更加震撼。 成千上万根紫藤枝条如雨幕般垂落,洋洋洒洒,绚烂夺目。 日光如流水,在树的顶端汇聚,顺着枝条流淌,让那些被牵挂的花盆上也有了些明媚的光彩。 每个花盆都像是一个单独的房间,每个“房间”里的温度、湿度、光照强度……都不相同。 花盆里有许多植物本不是在这个季节开花,但是这里的所有花朵都像是在上一刻才刚刚盛开,并且它们的每一个时刻都风华正茂。 赵妤曦看过很多上古者的个人资料和能力表现,但那些人应该都做不到这种程度。要说术业有专攻,好像也讲不通。让紫藤萝树长到二十多米高,与分隔空间,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能力,再加上控制异性,这就是三种能力了。 除了代言人,还有极少一部分人也掌握了实现愿望的强化方式,但是,代言人的权力更大,拥有的资源更多,更容易从人群中找到所需的渐近线,可张皓晨凭什么也能做到这些?就凭她丈夫是代言人吗?但这也说不通啊。 因为这两人的夫妻关系不是从一开始就有的,是在叶炼石成为分院院长之后才有的。叶炼石为什么愿意娶她?是因为工作能力,想找一个贤内助?还是因为喜欢她的外貌? 要说外貌的话,张皓晨的外貌算不上非常惊艳。而且,叶炼石的渐近线能控制异性,从原理上来讲,他不可能被美人计打倒。其次,身为分院院长和代言人,他在日常生活中绝对不缺少异性的陪伴。只要他想,愿意做这些事的人,数不胜数。 赵妤曦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想出一种可靠的结论。她盯着张皓晨看了一小会儿,越发感到迷茫。 这人看起来很单纯,很幼小,很柔弱,人畜无害,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保护她。但也仅仅只是看起来。在外表之下隐藏的心,绝对是另一副模样。 叶炼石不是傻子,他一定知道张皓晨接近他是有目的的。为什么他愿意把这样一个危险人物放在身边?放在身边也就算了,为什么非要结为夫妻呢?如果真是各取所需,那大可藏起来,藏的越深越好。只要叶炼石不对外宣称那是他夫人,谁会想到这种关系? 难不成叶炼石的初恋长这样,所以他特别喜欢张皓晨?这也不合常理啊。不恰当地说,现在的叶炼石有能力和任何一个他曾经喜欢的人结婚,没有人能拒绝他的邀请。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应该去找替代品,而是找过去的那个人。难道喜欢一个人真是不需要理由的吗? 赵妤曦心中有诸多疑问,她迟迟看不透张皓晨。 张皓晨看了几眼赵妤曦,也没有看的太透彻:那张脸介于成年和未成年、成熟和不成熟之间,在枯槁之中夹杂着些许精致。温柔在她身上稍稍变质了一些,一部分异化为妩媚,另一部分则是冷漠。冷漠的人,也会有高情商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山茶花与桔子树 从走到藤萝树下的那一刻起,顾庭昼的关注点就是花树,而不是站在树下的任何一个人。 两位女生之间的暗中较量,他丝毫不知。 被隔开的自然环境,他也看不出来。 但他看到藤萝枝条没入花盆里的泥土,花盆便有了固定的位置,这种构造的原理是什么?这对夫妻身上的渐近线,肯定也不止两条。 赵妤曦并非没有注意到花盆,但花盆的主人才是重点。当她把目光转移到花盆上的时候,她很想摸一摸花盆,用双手感受这份重量。 她生怕音符给她带来的信息有误:也许花盆没有那么重,甚至,花盆是幻象、是能量体,就像慕正光制造的那些假象一样,但若是不亲手触碰,它和真相几乎一模一样。 但是,赵妤曦顾及叶炼石的面子,实在伸不出手、张不开嘴。 然而顾庭昼不在乎这些,他伸手碰了一下花盆底部,并顺势往上抬了一些。花盆摇晃,盆里的山茶花也随之晃动。 张皓晨一拂手,藤萝枝条断裂,花盆落下:“这盆花送你了。” 顾庭昼没能在第一时间接住花盆,但那花盆的坠落速度极慢,他的手指被往下压了半厘米,而后他回过神来,卷起一阵风,抵住花盆,伸掌,托起。 叶炼石感到很奇怪:从来都只有别人送晨晨花,晨晨也会送别人花吗?她的花盆里装着秘密,就这么直接送人了,会不会不太好? “顾先生,你知道山茶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顾庭昼愣了一下:第一次有人用“先生”称呼我,我也能被称之为“先生”了? “山茶”两个字他并不陌生,骑刃王的故事始于山茶村,但他从来没查过山茶到底是什么花。 他仔细端详盆中的花树,几十片花瓣团聚簇拥,形成一朵碗状的花。一片片粉色的花瓣,像冰淇淋和蜡。 “不知道。” 赵妤曦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张皓晨会问这个问题:一个即将二十三岁的研究生,也会对花语感兴趣?我上一次听说“花语”这个词还是在初中。张皓晨该不会是让自己的外貌和思想都停留在了初中时代吧?她若是真有这么强、有这么多种能力,为什么她不是星主的代言人? 张皓晨扯下半根藤萝枝条缠在手腕上,随便拧了几下,制成一个简单的手镯:“山茶花的花语是,理想的爱。” 赵妤曦更加疑惑:顾庭昼选的是山茶花,她能说出山茶花的花语,若是选中了其他的花呢?紫藤萝树下有几百种花,这里所有的花的花语,她是否都能说出? 听到“理想的爱”四个字,顾庭昼忽然感到花盆变重了。他多用了一份力,稳住花盆。 赵妤曦看到了这一幕,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顾庭昼吹了口气:“没事,我刚才走神了。” 他说完这句话后,再次走神了,因为他“无意间”瞥见了张皓晨的手腕。雪白的皮肤,纤细的骨骼,刚刚折下来的紫花,随手编织的手链。这一眼倒是没让他就此沉沦,但也让他意识到世间还有这样一种美存在。 赵妤曦看着花盆上的日期、地址、姓名,恍然间觉得这些植物不是长在泥土里,而是飘在泡沫上,有种很强烈的不真实感。原有的生态无时无刻不在抵触着张皓晨构建的环境,那些花朵也许只能活在紫藤树下,看似永不枯萎,其实有没有生命都不好说。她所做的一切,有意义吗? 赵妤曦的注意力过于分散,和顾庭昼说话的时候心不在焉,以至于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还以为你是想到你爱的人了呢。” 顾庭昼吓了一跳:“不是。你别开我的玩笑了。” “不要那么紧张嘛,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要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直接去人家家里提亲不就行了吗?” 张皓晨悄悄点了点头,这两人的对话和行为,很符合她的预期:赵妤曦的居高临下的姿态显露无遗。顾庭昼在她面前,仿佛是一个不成熟的少年人。 这两人之间的感情好像还行,这两人好像对她没有恶意。但她不想让这两人一直站在树下。花盆里的秘密微乎其微,送出去了就送出去了,无关紧要。但这棵花树是一个精密、复杂到难以形容的信息网络和控制系统,缠绕在枝条末端的每一个名字,都是被注视、被控制的个体。 如果树倒了,或是有人跳到树里面,后果一定不堪设想。就目前来看,这两种情况不太可能发生,但是风险还在,因为这两人之间的对话好像充满了剑拔弩张的意味。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让我、让叶炼石、让顾庭昼都有些反感。让她继续胡扯下去,或许会出现意外。 “赵妤曦院长,我也送你一盆花吧。” “啊?我可以自己挑吗?” “当然可以,但是只能挑一盆,或者你说名字,我帮你找。” “你这里有桔子树吗?” “有。” “送我一棵。” “好。” 张皓晨在树下走来走去,几分钟后,她抓着花藤、提着十几盆花走到赵妤曦面前:“桔子树都在这里了,你挑一棵吧。” 花盆上的名字,各不相同。 每棵树都开着花,且结有果实。细细观看,每棵树似乎都带着一些独特的色彩,那些色彩不被肉眼察觉,不同颜色之间的对比像一团烧得极暖的火与烧的极旺的火。 在这些色彩缤纷的花与叶之间,赵妤曦无法做出最佳选择。 张皓晨看着她陷入犹豫、看着她愈发迷茫,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她:“赵院长,你能看见人类视觉之外的颜色,对吧?” “是。为什么你种的花带有……” “带有人类的感情色彩。是这样吗?” “可能是吧。”人类的感情色彩是什么模样,赵妤曦再清楚不过了,花上的颜色与感情色彩有相似之处,但也有很大不同。那些颜色更坚固、更稳定,历经风吹日晒、沧海桑田之后,也不会分解,不会变质。永不变质,不是感情的特点。 张皓晨再次催促她做出选择:“赵院长,感情色彩这种东西,只要看着顺眼就行。反正都只是看看。” 顾庭昼这时来了一句不轻不重的风凉话:“选朵花都这么难,更别说选人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众生疑惑性别力 赵妤曦有点无奈:你知道什么呀,你有我的渐近线吗?你有我的能力嘛? 选人是件很简单的事,用细胞视力扫一遍就知道这人近期做了什么。就算一个人近期几乎没做什么事,但在那仅有的几件事里,仍有好坏之分。倘若坏事占多数,那就不可选。 我有真假辨言的能力,我有万物通感的能力,我能看出所有感情色彩,能看出各种关系的界限,甚至能看出人们的真实想法。我想选择一个合适的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是让我选择一盆最好的花,我确实很难取舍。 你知道的太少,你能选中一盆花,却无法选中一个人。我与你相反,我知道的太多,所以才会纠结。 自从得到渐近线以来,赵妤曦从未经历过今日这样的困局。在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她选择了离顾庭昼最近的那棵桔子树。 此事总算告一段落。她长松一口气,但是一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她就感到心里有股难以抑制的愤怒,让她想把花盆摔了。 “赵院长,你来找叶炼石有什么事情呀?” “是一些工作上的事,能请你先回避一下吗?叶夫人。” “好吧,你们先聊,有事喊我。”张皓晨把多余的桔子树重新挂在枝条上,在此过程中,她渐渐走远了。 留在树下的,只有三人。 “叶炼石院长,最近有人的印章、档案被偷,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支开了张皓晨之后,赵妤曦就没有太多顾忌了:我问你答,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听说过。有上古者的印章被偷了,对吧?” “是。对这件事,你还知道什么其他信息吗?或者你有什么看法?你对偷盗者的身份有什么猜测?” 叶炼石满心防备,他立即转移话题:“别的分院院长也要回答这些问题吗?” 赵妤曦如实相告:“不确定,但是院长只让我来问你。周序同肯定已经怀疑你们了。你们要是有证据,那就赶紧销毁。要是没有证据,我想过一会儿和张皓晨单独谈谈。不是工作上的事,是女生之间的话题。工作上的事,你转告她就好,可以吗?” 顾庭昼瞪大了眼睛:院长不是让你来调查此事吗?你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情报透露给他?即便你想把院长从那个位置上拽下来,也用不着这么快就付诸行动吧? 叶炼石听完了赵妤曦的话,情不自禁地给了肯定的回复:“可以。” “那就是没有证据了。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在你的心目中,你和张皓晨的爱情,有几分能称得上理想?” 叶炼石看向繁花尽头,那里有一盆玫瑰花是他亲手挂上去的。他想起两人许下的婚誓,尽量平静地说:“大概有一两分。” 一两分,是真话。 此时的情绪,千回百转,难以理清。 “有一两分就足够了。理想的爱情,即便是上古者,也不容易得到。我的问题问完了,轮到你问问题了,请。” 顾庭昼更加惊诧:明明是你来调查他,为什么你允许他问问题?你也太偏袒他了吧。这就是所谓的情商高吗? 叶炼石选择相信赵妤曦,因此他问了一个大多数人不必考虑的问题:“如果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是我做的,院长会怎么处理我?” “停职,召回研究院,仅此而已。”到这时候,赵妤曦完全明白了这件事就是张皓晨做的。 “怎么处理张皓晨?” “应该不会比对你的处理更严重。” “那就好。” “不一定。院长说的话,不能全信。你的花园里,花上的色彩,不全是感情色彩。与花树有关的事,你最好详细问一问张皓晨,把事情说清楚。在她成为非法上古者之前,一切都有转机。” 档案和印章是谁偷的,赵妤曦已有答案,但是没有证据。证据,就让院长去找吧。 院长没有让她调查花园,但她很想知道这些花究竟是怎么形成的、有什么作用,所以她劝叶炼石问一问真相。等到某个合适的时间,她调用细胞视力查询此人的过往,就可以得到答案了。 “我知道了。多谢提醒。” “不用谢。你我都是星主的代言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顾庭昼知道赵妤曦能看到往事。他在听完了这一连串的对话之后,大致弄明白了赵妤曦的想法:院长让她做的事,她没有放在心上。她自己想做的事,她在努力完成。 “叶炼石院长,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了,请把张皓晨请来吧。顾庭昼,你走的时候帮我把桔子树带走。” 在见到张皓晨之前,赵妤曦就很想和她单独对话。 此时,两位男生都离开了,站在她对面的,只有陌生的上古者。 “叶炼石刚才跟我说的事,也能跟你说。如果你想知道,直接问他就行。” “赵姑娘,你是代表研究院的吗?” “不是。除了院长,其他人恐怕都不能代表研究院。我跟叶炼石说了,不和你聊工作的事。无论是紫藤萝树,还是被偷的档案和印章,你觉得哪些内容能跟他说,那你就只告诉他。” “你能看到别人的往事?” 赵妤曦的脸色变了:你能看出我的能力? 为防止发生冲突,赵妤曦不再使用真假辨言,但她的语气依旧那么平淡:“只能看到一小部分。就算我能知道你们的对话,你就会因此什么都不告诉他吗?” 张皓晨叹了口气:“不会。所以,你的诡计得逞了。” “算不上诡计。理想的爱,能让顾庭昼心生疑虑,肯定也能让叶炼石心生疑虑。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愿意嫁给他。” “你有没有问他,他为什么愿意娶我?” “没有。” “他愿意娶我,不是因为我控制他,更不是因为他控制我,性别力的作用范围没有那么广。我愿意嫁给他,是因为,他能帮我实现愿望。” 赵妤曦早就想过控制一个人的可能性和后果,但是婚姻不是通过短暂的控制就能长期维持的。性别力?在你们身上的那种能控制异性的力,名为性别力?你知道我的能力,我也知道你的能力,还算公平。能帮你实现愿望?在这个时代,实现愿望通常会让人想到强化方式。 “与渐近线有关的那个愿望?” “也许吧。” “如果是这样,那就勉强合理了。你有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先说好,不聊工作。” “有啊,你和顾庭昼是什么关系?”在这一刻,张皓晨似乎又回到了年少时的模样,她兴奋、热情、充满求知欲和好奇心,毫无顾忌地说出自己的疑问。 “我和他没什么特别的关系,只不过是一个能成为朋友的同事罢了。” “只是这样吗?” “不然呢?”这三个字一说出口,赵妤曦就察觉到了不妥之处:为什么我又用反问句回答这类问题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外在本质的作用 在说完了几件大事之后,赵妤曦又跟张皓晨说了很多话,虽然都不涉及工作,但也不能算是女生之间的话题。不过,她在临走之前,问了一个女生感兴趣的问题:“你能让人返老还童?” 张皓晨有些不满:“我有那么老吗?如果我再年轻一岁,我就也能参加建模大赛了。” “抱歉,我用词不当。”赵妤曦的道歉是真心的,张皓晨只比她大四岁,若是因此说她老,与事实不符。她把原先的问题换了种说法再次问出:“你能让人重返童年?” “没有必要。我本来的模样不适合现在的我,我童年时的模样也不是现在这样。你需要的不是重返,而是重拾。但我的能力既不是重返,也不是重拾。” “是变化、调整、伪装、虚构?” 在赵妤曦的认知中,如果一个人拥有多种能力,通常有三种原因。 第一种原因,力的强度很高,所以渐近线的效果很多。但是张皓晨的力的强度应该不会太高,否则,她也能成为星主的代言人。 第二种原因,力的强度不高,但是拥有多条渐近线。 第三种原因,渐近线本身拥有“变化”的属性,例如学习、复制、升级、演化。 “你别猜了,你知道答案也没用。叶子对外的说辞是他能控制异性,你们都知道他的能力有什么作用,但是你能防备得了他吗?” “防备不了,但是一无所知更可怕。” “那你就自己找答案吧。我没有返老还童的能力。在你看来,我现在的外貌是什么年龄?” “初中生年龄。” “也是人们情窦初开时的年龄,对吧?” “不对!”对方的言语跳跃性太大,赵妤曦一时没有跟上。若是多给她些时间思考,这个问题有更委婉的答法。至少,她的语气不会这么激烈。 张皓晨没想到赵妤曦的反应会这么大:“也许对,也许不对。我选择的是我情窦初开的年龄,13岁。在我对恋爱心怀憧憬之时,我就已经想好了步入婚姻时的模样。如果你也预先想好了模样,我或许能帮你改变外形。” “没想好。” “那你再想想吧,近期不要来打扰我了。若是有太多人见到我理想的模样,我的时间还是没有回到从前。” “放心,我们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好。” 藤萝花园里,两位客人已经离开,两位主人静静坐在树下。 叶炼石在等晨晨开口。家里的事和外面的事大多都是由晨晨来做,他只是提供了权力和物质基础。如果院长找他兴师问罪,他的罪名顶多只有滥用职权。但如果院长想对晨晨不利,罪名一定不会少。 张皓晨做的事情太多,她在等叶子给她一个小小的提示。她等了一小会儿,不想再等了。这时她才发觉赵妤曦真正的诡计不在于引诱人说出答案,而是让人难以守住秘密。每一刻“守护”,都是煎熬。幸亏这种煎熬还没有变质,没有恶化为猜疑、嫌弃,否则她的计划就前功尽弃了。 张皓晨等到的第一句话不是提示,而是关心。因为叶炼石在意的是她,而不是她做了什么事。 “赵妤曦没有伤害你吧?” “没。她看到的域半径和渐近率都是我想让她看到的,她在‘占优势’的情况下也没做什么事,也许她真的不打算按院长的意思做事。” “那就好。我能知道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能。” 赵妤曦能看见人的往事,张皓晨也能。 两人互通了“情报”之后,张皓晨把叶炼石拉进藤萝树里。 许多人的秘密,在一瞬间全部打开。 许久之后,叶炼石从树中的世界走出,他嘴唇颤动,双腿发抖。好在人还是清醒的,他终于弄懂了晨晨每天在做些什么。 “起初,我的能力很弱。后来,它像细胞分化一般,逐渐有了各种各样的作用,比如,性别力是你的,也是我的。这件事在我们结婚之前我就告诉你了。” “嗯。我知道。你的能力和我的能力始终都是不同的。”不可否认的是,他一开始觉得晨晨很美,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渐近线的相似性。尽管后来他发现两人的渐近线毫无关联,但两个人还是走到了一起。 “藤萝树里放着许多人的外在本质,比如社交情况、恋爱情况、娱乐情况……我想从人们能看得见的外在表现中,找到不容易看见的理想和完美的色彩,这些色彩永不变质。” “可是……” “可是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本质交出来,哪怕只是外在本质。而且,紫藤萝树汲取他们的本质,长久以往,他们原有的色彩都将褪去,他们会变得非常‘相似’、非常不起眼。你担心的是这个,对吧?” “嗯。晨晨,我们能不能不做这件事了?” 张皓晨扶着树干,久久无言。这件事可以不做,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毁掉这棵树,证据会消失。曾经被汲取色彩的人,不会再继续褪色。但是…… “放心,即便失去全部色彩,他们也不会死。我送给两位分院院长的花,带有特殊色彩,但这算不上关键证据。” 在张皓晨眼中,有些人存在的价值就只是那点色彩,而这些色彩若是不能被她得到,这类人就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倘若她并不知晓这些人做了什么,她可以无动于衷,但是,在她看到诸多往事之后,她再也不想袖手旁观。 她曾经坚守的“惩恶扬善”的思想,与她的强大力量结合,思想没变,但她的行为变了。这时的“惩恶扬善”仿佛是一种充满诱惑力的药,吃了第一颗就再也没办法停下。哪怕她知道继续吃下去,有可能引发祸端。 叶炼石很愿意纵容她,让她做她喜欢的事,这次略有不同,但程度并未加重太多。他也不认为抽取色彩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星主也没把做这件事的人定为非法,研究院所说的非法,并不准确。 “有没有什么地方是我能帮忙的?” “暂时不用。我会想办法在花树外面加一层帷幕,即便有人闯入树里的世界,也不容易发现色彩的来源和去向。”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其他上古者组织 赵妤曦和顾庭昼在植物市场里买了一棵桔子树。 “你盯着桔子树看半个小时了,它有什么问题吗?” 在这半个小时里,赵妤曦几乎用上了所有的渐近线以及所有的能力,但她还是没有看懂色彩的来源。 “看不出来。用你的聪明的大脑帮我分析一下它有没有问题。” 顾庭昼无所谓道:“如果有问题,张皓晨就不会把它送给我们了。” “控制异性,分隔环境,放置色彩,改变外貌,让紫藤萝树长到二十多米高,让山茶在夏季开花,让桔子树在夏季结果,张皓晨的能力,非同寻常,不弱于你和我。对了,你身上有几条渐近线?”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就随便问一下。” “你应该不会追问每条渐近线的名字吧?” “不会,你只用说数字就行,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顾庭昼折了两片桔叶:“两条。” “哦?只有两条?还不错嘛。” 在和顾庭昼说话的时候,赵妤曦没有使用真假辨言的能力。她确实只是随便问一下,只不过问的问题有些敏感。 “为什么不错?” “因为,夺取别人的渐近线是一件错误的事。张皓晨犯的错误还不算太严重,她的七种能力,或许都起源于自身。此外,偷印章和档案的人大概就是她。拥有这七种能力的人,能轻易碾压大多数分院院长。” “能碾压你和我吗?” “不确定,但是碾压你肯定没问题。” 顾庭昼深吸一口气,酝酿了几秒钟:“赵妤曦,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发现你情商高呢?” “啊?这很容易理解,因为叶炼石看错了。我的情商本来就不高。说正事吧。我们查出了真相,但是工作汇报怎么写?” “你说没查出来不就行了吗?” “你会帮我圆谎?” “这不是废话吗。” “你的六座城……”赵妤曦最担心的就是六座城的去向问题:假如这六座城是我的“猎物”,我吃点亏,暂时舍弃,这个容易。但是我在出发前把六座城许诺给顾庭昼了。让顾庭昼放弃即将到手的地盘,他愿意吗? “先放在叶炼石那里吧。” “好极了,工作汇报的事解决了。感谢。” “不用谢,我什么也没做。” “正是因为什么都没做,所以才要谢谢你。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张皓晨要偷印章和档案?” “不知道。” “如果她想要的是权力,她已经得到了,她丈夫是分院院长、是代言人。如果她想要的是力量,她也得到了。如果她想要的是人生的意义,她也得到了。印章和档案,与权力无关,与力量无关,与人生的意义也没有太大关联。这件事可能不是她本意要做的。” “她背后也有一个上古者组织?” “差不多。单独的上古者能嫁给分院院长就皆大欢喜了,怎么可能会想着对抗研究院。” “这件事用不用告诉院长?” “给他一点点暗示就行,毕竟我们没有证据能证明组织的存在。研究院的院长不是傻子,他大概也能想到张皓晨背后的组织。他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却没有告诉我任务的危险性,我真应该敲诈他几座城。” “算了吧,他没让你调查组织。是你自己要往这方面想。” “除非张皓晨不是正常人,否则她一个人不可能这么肆无忌惮。无论院长怎么对待他们,我们和他们的下次见面都意味着真相揭晓,但愿你和我不会被他们碾压。还好与张皓晨敌对的是院长,不是我们。” “也对,就让院长来处理这些麻烦事。” “嗯,说完了工作的事,我来问你几个小问题。第一个问题,你觉得张皓晨好看吗?” “好看。像童话故事里的小公主一样。” “你这人真是……既然你这么回答,那我的第二个问题就要改一改了。张皓晨嫁给叶炼石是有目的的,她要嫁的人不一定是叶炼石,其他分院院长也有资格成为她的择偶目标。假如她选择的是你,你会娶她吗?” 第二个问题比第一个问题严肃得多。好看与否,只用肉眼就能观察出来,但是,会不会娶一个人,通常不是能随意决断的,尤其是他这种没有对象的人,很难在第一时间给出否定的答案。 “你慢慢想,我再说一说张皓晨的情况。她的心理年龄和外貌年龄相差无几,她单纯,但不愚蠢。她的渐近线拥有无数可能。她每天做的事,从外表上看,没有任何问题。她很会照顾人,很有工作能力,而且,她对婚姻很忠诚。” 即便赵妤曦没有这么说,在顾庭昼看来,张皓晨也是一个有很多优点的人。比如,她说话比赵妤曦说话好听得多。或者是,她天真烂漫,温柔体贴。又或是,她对待别人彬彬有礼、落落大方…… 说完了张皓晨的优点,赵妤曦也没有放过她身上的问题:“但是,张皓晨加入陌生的上古者组织,与研究院为敌,窃取印章和档案,培养花树、汲取色彩,尽管这种色彩大多数人都看不见,她依然乐此不疲。” 这么一衡量,好像还是利大于弊?顾庭昼心生动摇,他不想听了,他只想立刻回答问题,然后把这个话题遮掩过去:“所以如果我遇到她这样的人,我应该……” “不是应不应该的问题。即便张皓晨会给全世界带来危险,但她不太可能给她丈夫带来危险。她能营造幸福的幻觉,也能营造幸福的真相,这两者同时存在。也许她的能力就是这样,让幻觉和真相同时存在,能骗过别人,也能骗过自己。” 顾庭昼被她说的有点烦:你的这些话对我毫无帮助,甚至还有反面作用。你什么时候能说完?你问我问题,我都准备给你答案了,但是你打断了我说的话! “你是在跟我抱怨她吗?” “你也不是一点都不明白啊。顾庭昼同学。张皓晨的眼光,超乎寻常。我们从研究院、从星主那里得到的信息,她也能得到。她拥有的信息只会比我们更多,不可能更少。她的奇思妙想也不比我们少。这是一个接近完美的对手,完美得让人讨厌。” “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我觉得她还行。” “那就还行吧。叶炼石也没觉得她不行。我今晚把工作汇报写完,你不用写,你只要看看我的工作汇报,记住大致内容,如果院长问起来,你别拆我的台就行。我明天带徐萦则和慕正光去研究院拿印章,也顺便拿我自己的印章,你和我一起去吗?” “反正印章早晚都是要拿的,一起吧。你说请我吃饭,是今天晚上请吗?” “可以啊,你选地方。”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尘埃落定始相知 8月1日下午,赵妤曦带着另外三位同事抵达研究院总院。 “虽然我们不用严格遵守研究院的规定,但还是要请你们先进去见院长,你们拿到印章之后,我和顾庭昼才能连升两级。” 徐萦则站在门口往里面看,总院的构建像是一座园林,山、石、泉、水相映成辉,花、草、树、木裁长补短,各式古朴的建筑错落有致,林荫之下的小路自由蔓延,虫鸣恬静,日光温和,一切都恰到好处。 “好,我们先走了。”她不认为此行有什么危险,赵妤曦让她先走,那就照做吧。 “嗯。你们见了周序同之后,不用对他太客气,他不是你们的上司。” 徐萦则应道:“明白。” 赵妤曦目送他们走进总院,大功告成的滋味让她有种手舞足蹈的冲动:“看吧,我们的努力还是有意义的。这个世界的未来,弥足珍贵,只能与朋友分享。”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顾庭昼认可了赵妤曦做的很多事,他摊开双臂,像是要拥抱全世界:“你先和他们两个分享吧,我想回家休息一段时间。我的工作,交给你了。” “权力也交给我?” “对。” 徐萦则和慕正光在园中游走,两人步伐轻快,但都沉默不语,因为在来的路上赵妤曦提醒过他们,进了总院之后少说话,院长有可能在偷听。 园区里有一个挺大的人工湖,湖边的三座小楼,有一座是属于周序同的。 慕正光和徐萦则刚走到楼下,就听见有人说“请进”。 幽龙城中,研究院总院,院长办公室。 慕正光和徐萦则坐在同一张长椅上,院长坐在他们对面的长椅上。 周序同放下手中的石质墨笔,合上正在批改的文件:“赵妤曦在启川市的工作完成得很好,你们的升级速度,比大多数人都要快。拿出你们的渐近线实体,我来给你们刻印章。” 周序同语气温和,举止轻缓,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这种感觉会让人下意识地忽略一个事实:周序同位高权重,超群绝伦。 紫色风车、金色沙漏,先后出现。 周序同召出“蓝色星球”,从星球中飞出两团球状的绿光。 朦朦胧胧的绿光散去,紫色印章和金色印章浮现。长方体形状的印章高约7厘米,它有两个正方形的面,边长约3厘米。 徐萦则伸手抓取印章,这时她才发现印章的上下两面,一面刻着紫色四叶风车,另一面刻着蓝色星球。 慕正光紧随其后,收走印章。 “徐萦则,慕正光,从今天起你们就是研究院里的三级分院院长了。任何法令只要盖了你们的印章,就代表你们允许法令通行。印章很重要,务必妥善保管。一旦遗失,立刻到我这里来补刻印章。” 两人异口同声地答道:“是。” “徐院长,你和齐文景公平一战,谁会赢?”这个问题周序同已有答案,他想借此暗示徐萦则研究院早就已经注意到她了,只是没和她计较。 徐萦则只用了一瞬就想明白了院长的用意,她从容不迫地说出事情的真相:“我赢。” “我也是这么想的。齐文景只有一种能力,但你的能力不止一种,理应获胜。你和慕正光院长公平一战,谁会赢?” 徐萦则毫不犹豫,答案脱口而出:“不知道。” “答得这么快,准确吗?”周序同认为徐萦则获胜的几率更大,她说“不知道”,大概是因为两人之间从来没有公平对战的机会。 刚才,慕正光在想“谁会赢”,现在,他也在想“准确吗”。 徐萦则说的是她构想的“事实”,院长的疑问不值得她思考,她立即给出答复:“准确。” “女孩子不要这么强势嘛。像赵妤曦一样强势,未必是好事。” 徐萦则和慕正光没觉得赵妤曦是个强势的人,赵妤曦在他们面前甚至可以用弱势来形容。 周序同看见他们疑惑的表情,不动声色地更改了强势的“结果”:“赵妤曦太强势了,估计不容易找到喜欢的人,这可不好。” 周序同的本意是稍稍敲打敲打他们,以防这两人像赵妤曦一样目中无人。当他发现这两人不赞同他说的话的时候,他悄悄转移了话题。 徐萦则回忆起在赶往科学院的途中,赵妤曦和顾庭昼有过几句简短的对话。在顾庭昼面前,赵妤曦确实很强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顾庭昼的长辈或上司。不过,在来研究院的路上,赵妤曦对顾庭昼的态度比以前好了一些。 慕正光也感觉到了“好了一些”。好与坏是双向的,顾庭昼不再对赵妤曦颇有微词,大概是因为赵妤曦不像从前那样严肃了。 “赵妤曦的事说完了,再说说顾庭昼的事吧。慕院长,你和顾庭昼的对决,不容易吧?他那人太守规矩,不懂变通。” 慕正光没看出来顾庭昼“太守规矩”,在考核中、在对决中,顾庭昼都做到了随机应变。 “还好,不算太难。” “你们的管辖范围和赵妤曦的管辖范围相连,对吧?”周序同猜测赵妤曦为了扩大影响力,极有可能与她周围的分院院长联合。反过来说也成立,已经与她联合的人,极有可能在她周围任职。 徐萦则把回答问题的机会让给同学,从而表现一下她的“弱势”。 慕正光抓住机会,表现出他的“强势”:“对。” “既然你们和他们相处的还算愉快,那就继续维持这种关系吧。你们和赵妤曦共同占据黄河以南,十七座城,你们拿走八座,她拿走九座,刚好。具体到每座城市的归属,我不再管了,你们和赵妤曦商量就行,可以吗?” “可以。” “徐院长,你呢?”徐萦则没有回答上一个问题,这让她显得没那么强势了,这点小心思,周序同一眼就能识破。 “我也可以。” “可以就好。你们拿了印章,尽快和其他分院院长交接工作,尤其是各位院长助理的情况,一定要详细了解。这些人和站长助理不同,要是没有他们,很多工作都没法做。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多问问赵妤曦。别问顾庭昼,他懂的不多。” 虽然周序同很不喜欢赵妤曦的性格,但她的工作能力远超普通人,她身上有可取之处。与她相比,顾庭昼的工作做的太差了。让他指点新人,说不定会引发意想不到的麻烦。 第一百四十章 友情有无限可能 门口,赵妤曦看到那两人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怎么样,还顺利吧?” 徐萦则拿出印章:“非常顺利。” “接下来就轮到我和顾庭昼了。你们急着回家吗?如果不太着急,我们在城里吃完晚饭再回去。我请客,庆祝我们都更进一步。” 徐萦则看向身边的人:“慕正光同学,你着急回家吗?我今天没事。” 慕正光欣然应道:“我也没事。” “那就说好了,我晚上请你们吃饭。顾庭昼院长,你应该也没事吧?” “我有事也不急着今天做。”顾庭昼不太想和赵妤曦一起吃饭。昨晚吃火锅时,赵妤曦涮肉、倒水,忙忙碌碌,怪吓人的。但是,她的邀请不是轻易能拒绝的,在没有合适的理由的情况下,最好还是不要违背她的意愿。 “那就是没事了。走吧,去面见院长,不能让他等我们太久。” 元素互溶,人影消失。 徐萦则取下发圈,让长发自然落下:“院长说赵妤曦不容易找到喜欢的人,他说的可能不对。小同学,你觉得呢?” 萦同学今天出门的时候扎了低马尾辫,看起来非常淑女。现在她解开发辫,明媚的活力任意流淌。慕正光满眼笑意,轻轻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他说的不对。” 周序同听见楼下突然出现了脚步声,他意识到真正难缠的人,来了。 “请进。” 倘若可以,他不想过问与赵妤曦有关的任何事。但是,有很多工作上的事是避不开的。如果不问,让问题一天一天积累,必将造成无比惨痛的后果。 “你们把渐近线实体拿出来吧,我给你们刻印章。” 飓风巨塔,彩色音符。 顾庭昼的渐近线实体是夜光尺子,飓风塔只是尺子上的一个刻度。他用刻度掩盖秘密,尽量保证渐近线的安全。 转瞬之间,印章形成,到他们的手中。 “赵院长,我让你帮忙做的事,做得怎么样了?” “张皓晨的能力远不止控制异性那么简单。” “她还能让人变年轻,对吧?” 赵妤曦得意地笑道:“不对。她年轻的时候是另一副模样。她的能力是,改变外貌。” 改变外貌,这一点周序同也想到了,他知道赵妤曦也能想到。想到了却不说,那就是另有企图了。好在赵妤曦还算忠心,大家还能当同事。 “还有其他的吗?” “有。她家的紫藤萝树有二十多米高,树下有许多反季节盛开的花。” “第三种能力了。还有吗?” 张皓晨还有放置色彩的能力,但这种能力是绝大多数人无法察觉的。赵妤曦选择帮张皓晨隐瞒一点点事实,这一点点,也与她自己有关。 “有前两种能力就足够她窃取印章和档案了。” “叶炼石参与这件事了吗?” “不知道,我没问他。”赵妤曦问了叶炼石不少问题,院长说的问题,她“恰好”没问,一切就是这样凑巧。其实,只要她问了,她必能得到答案,哪怕对方不回答。 但是,她没有义务问这个问题,她更没有义务为研究院的任务冒险。叶炼石能控制她,她和叶炼石说话时当然要注意分寸了。 “你问他什么了?” “我问他对偷盗者的身份有什么猜测。” “他怎么回答的?” “他没回答。” 周序同心生不悦:“你就问了他一个问题?” “我还问了他,在他的心目中,他和张皓晨的爱情,有几分能称得上理想?” 周序同颇为不满:叶炼石和张皓晨结婚,你刚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你就问了些奇怪的问题。这些问题你问我也就算了,你怎么能问他呢?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你问他这事干什么?” “满足我的好奇心。也趁机听一听过来人的经验。” 顾庭昼有些心惊胆战:你说的是真话,但这些话真是太不动听了。 周序同有点生气,可是不知为何,他也很想听听叶炼石的经验,便多问了句:“叶炼石怎么回答的?” 赵妤曦有意把这件事说的复杂些,让它像是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值得庆幸的是,叶炼石准确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我听到了他的宝贵经验。但是,这是他的隐私,我不能把答案告诉你。” 院长的眼神变了,那个眼神中包含着权力和武力。 这种变化太明显,不仅仅是赵妤曦看见了,就连不擅长察言观色的顾庭昼也看见了。 周序同强压愤怒,一字一顿道:“赵妤曦,我的问题问完了。叶炼石和张皓晨的事,以后都不要再提了。顾院长,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我的管辖范围是洞庭湖以北的九座城。” 周序同本来以为顾庭昼没有要说的了,听到“管辖范围”之后,他才如梦初醒,渐渐冷静。无论赵妤曦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做的事、说的话有多气人,她终究还是分院院长,是一个年龄尚小、需要被照顾的同事,这里还是研究院总院,他还是研究院院长,院长的工作,不能耽搁。 “我知道了。你尽快和其他分院院长交接工作,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多问问赵妤曦院长。赵院长,你的管辖范围也是九座城,在黄河以南。具体细节你和慕正光、徐萦则他们商量吧。” “好。” 赵妤曦走出办公室后,并未原路返回,而是去了离总院很远的地方。 顾庭昼追在她身后,也远离了研究院。 在一片人迹罕至的水域,两人解除了元素互溶。 “院长好像生气了。” 赵妤曦故作严肃地说:“不是好像,他确实很生气。” 顾庭昼很疑惑:“你故意激怒他?” “他不想让我问那个问题,那他就别想从我这里得到问题的答案。”赵妤曦用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把她的真实目的掩饰了一大半:周序同的问题太多了,如果他足够清醒,他还有更多问题,他肯定会问和张皓晨有关的事,但这些事都不能告诉他。所以,我尝试让他变得不那么清醒。 “好吧,有道理。但是你别再让他生气了,他那么生气都还帮你说好话。” 赵妤曦叹息道:“没办法,谁让我们在那一刻立场不同呢。”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此刻。” 赵妤曦再次见到徐萦则时,她把印章拿给对方看,并一本正经地做自我介绍:“研究院二级分院院长,赵妤曦。” 徐萦则模仿她的语气、语速,说了句类似的话:“研究院三级分院院长,徐萦则。” 顾庭昼疯狂摇头暗示慕正光,让他不要做自我介绍。 慕正光想了一下,没有说话。 顾庭昼这才放下心来:我真不想和赵妤曦做一样的傻事。徐萦则做自我介绍,这没问题,她还是小孩子。但你已经是大人了,我也是大人,我实在不好意思做这种事。 “今天下午时间还长,我们在城里逛一逛吧。我们的职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再提升了,但是,我们的友情还有无限可能,对吧,顾庭昼?” 作者的话 第一百三十四~一百四十章回顾、卷末总结 第一百三十四章《扑朔迷离情起处》 这一章的内容非常复杂,心理活动非常多,涉及的人物有四个,但是主要写的只有两个,分别分析吧。 先说张皓晨。 她可以明知故问,也可以像小孩子一样撒娇。 她的外貌很有迷惑性,她说的话也很有迷惑性。 她可以很有主见,比如她不打算隐藏花树。 她也可以是一个看起来很依赖他人的人,比如她在和别人聊天的时候会说“我听叶炼石提起过你。他说你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不过在后文中能看出,她不认为赵妤曦的情商高。 张皓晨的内在和外在非常割裂,但是旁人看不见她的思想,而她的行为相对统一,不容易看出问题。 关于正常和反常、对立和统一,还有一方面表现。 本章最后一段是对赵妤曦的外貌描写,那段外貌描写是站在张皓晨的视角中写的。 在张皓晨的视角中,她把人分成“正”和“反”两方面属性。 “介于成年和未成年、成熟和不成熟之间”,这种形容比较常见。 “在枯槁之中夹杂着些许精致”,这种形容就很有特色了。 “温柔在她身上稍稍变质了一些,一部分异化为妩媚,另一部分则是冷漠”。请注意,赵妤曦有万物通感的能力,如果她想隐藏她的冷漠,在理论上是能做到的。 张皓晨看到的冷漠是赵妤曦的真实表现,是她在用通感力衡量之后仍然保留的表现,这部分表现是大多数人看不出来的。 接下来就该分析赵妤曦了。 本章主要写了赵妤曦的三个疑惑。 一是张皓晨的言行的合理性。二是为什么张皓晨的能力这么复杂。三是为什么那两个人会结为夫妻。 万物通感不是万能的,知道的更多,也不一定离真相更近。 顾庭昼和叶炼石没有万物通感的能力,他们看不出张皓晨身上的不合理之处,因此不产生这一疑惑。 第二个疑惑是用来引出第三个疑惑的。 赵妤曦的想法非常功利,她从利益的角度出发,看待夫妻双方之间的关系。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的疑问特别多,她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叶炼石会娶张皓晨。 ———————————— 第一百三十五章《山茶花与桔子树》 硬要比较的话,也许赵妤曦的情商不太高,但她的情商绝对比顾庭昼高。 这一章主要写的人物有三个,比上一章多了一个顾庭昼。 上一章里写了赵妤曦的疑惑,这一章里写了顾庭昼的疑惑。 赵妤曦的疑惑在于情感。 顾庭昼的疑惑在于物质。 用一根枝条固定花盆,这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工作量太大了。哪怕是三阶上古者,若是没有控制物质、搬运物质的能力,要想做到这样也很难。 这一章里继续表现张皓晨的思维与行为的割裂。 她问顾庭昼“你知道山茶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在赵妤曦看来,一个即将二十三岁的研究生这么关注花语,是件很不合理的事。以至于她开始怀疑“张皓晨该不会是让自己的外貌和思想都停留在了初中时代吧”。 听到“理想的爱”四个字,顾庭昼忽然感到花盆变重了。 有可能是花盆变重了,也有可能是他的心思变重了,文中没有给明确答案。 “这一眼倒是没让他就此沉沦,但也让他意识到世间还有这样一种美存在”。顾庭昼看待此时的张皓晨,只有欣赏,不包含其他情感。反过来想,如果包含其他情感,他的脑子就不会这么清醒了。 赵妤曦说“我还以为你是想到你爱的人了呢”,顾庭昼吓了一跳。 他为什么吓了一跳?因为他想到了张皓晨,而张皓晨不是他爱的人。 “你要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直接去人家家里提亲不就行了吗”,这依然是从功利的角度出发得出的办法。 张皓晨的行为很不成熟,但她的思维比较成熟。张皓晨能看出赵妤曦的迷茫,并提醒她,让她尽快做出选择。 顾庭昼最后说的那句风凉话,其实是他对赵妤曦的小小的报复。因为赵妤曦问了他那句话,让他吓了一跳。 最后来说几个小细节。 第一个细节,称呼。 “晨晨”和“叶子”都是私底下的称呼,在公共场合,叶炼石和张皓晨都不会这么称呼对方。 赵妤曦称张皓晨为“叶夫人”,称叶炼石为“叶炼石院长”。 张皓晨称顾庭昼为“顾先生”,称赵妤曦为“赵妤曦院长”“赵院长”。 第二个细节,强弱的衡量标准。 赵妤曦的衡量标准是,对方是否是星主的代言人。 第三个细节,成熟与不成熟的衡量标准。 顾庭昼看的是外貌年龄,所以不容易发现张皓晨的不成熟之处。 赵妤曦看的是真实年龄。别管对方的外貌看起来是多少岁,只要她讲的话不像成年人讲的话,赵妤曦都觉得她有问题。 ———————————— 第一百三十六章《众生疑惑性别力》 先说标题。叶炼石的渐近线正式揭晓,性别力,能控制异性。 本章分三部分。 第一部分,赵妤曦选中桔子树。 从第一段来看,赵妤曦对顾庭昼的态度真是好了很多。放在以前,她就该生气了,而现在,她只是“有点无奈”,说白一点就是她认清现实了,毕竟顾庭昼没有她的能力,跟他说再多也没用。 第二部分,赵妤曦和叶炼石的对话,顾庭昼旁观。 对话的主题有两个,一个是工作,一个是感情。 赵妤曦有真假辨言的能力,但是在对话过程中,这种能力没有发挥太大作用。 在叶炼石面前,赵妤曦有很多顾忌,不然她可以直接问印章是不是你偷的、印章是不是张皓晨偷的。但是她这么问之后,还能不能活着离开,那就是未知数了。在第一百四十章里详细写了她此时的想法。 赵妤曦和叶炼石之间的对话有三个特点。 虽然诚恳,但是处处埋雷。 虽然说的是真话,但总是让人心生怀疑。 虽然不直接提问,但总是在引导对方说出答案。 幸亏叶炼石和张皓晨之间的感情足够牢固,换成是别的夫妻,赵妤曦这么一挑拨,大概是要决裂了。就算不决裂,也会种下许多颗怀疑的种子。 顾庭昼没看出来这三个特点,他看到的是赵妤曦的立场与研究院不同。 三个方面的不同。 第一方面,工作。原文:院长不是让你来调查此事吗?你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情报透露给他? 第二方面,生活。原文:明明是你来调查他,为什么你允许他问问题?你也太偏袒他了吧。 第三方面,自我。原文:院长让她做的事,她没有放在心上。她自己想做的事,她在努力完成。 第三部分,赵妤曦和张皓晨的对话。 张皓晨对赵妤曦的称呼是“赵姑娘”,这个称呼不包含身份和职位。 赵妤曦跟叶炼石说“我想过一会儿和张皓晨单独谈谈。不是工作上的事,是女生之间的话题”,叶炼石把这些话转告给张皓晨。张皓晨愿意跟赵妤曦说“女生之间的话题”,在此基础上,她对赵妤曦的称呼不再是“院长”。 赵妤曦的前两句话又是在埋雷。 “叶炼石刚才跟我说的事,也能跟你说。如果你想知道,直接问他就行”,赵妤曦说的是事实,但是在旁人听来,心中会充满疑虑。她说的话,有着挑拨离间的作用。 张皓晨最聪明的地方在于,她相信了赵妤曦说的话,也相信她丈夫。 “你觉得哪些内容能跟他说,那你就只告诉他”,赵妤曦再次埋雷。 张皓晨依然没有踩雷,而且,她开始反击了,“你能看到别人的往事”。 这句话让赵妤曦的脸色变了,此后,她收回了真假辨言的能力。 但她在脸色变了之后,还在坚持埋雷,“就算我能知道你们的对话,你就会因此什么都不告诉他吗”。 这个雷张皓晨不得不踩,她认栽了。 如果没人跟她说这些,她可以相对轻松地隐瞒事实,但是赵妤曦给她埋雷,也给她丈夫埋雷,她再隐瞒事实,就该种下怀疑的种子了。 张皓晨踩雷之后,她在这场对话中就处于劣势了。 “我愿意嫁给他,是因为,他能帮我实现愿望”,这个说法太抽象了,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说的是真话,但是也没办法证明这是假话。 也许你会问,赵妤曦不是有真假辨言的能力吗,她问什么不用? 文中写了原因,“为防止发生冲突,赵妤曦不再使用真假辨言”。 下一章里的八个词,以及第一百三十八章里赵妤曦说的,“也许她的能力就是这样,让幻觉和真相同时存在,能骗过别人,也能骗过自己”,都在暗示张皓晨能抵挡真假辨言。 真假辨言在张皓晨面前没有意义,没有效果,而且,做这件事的收益和风险不成正比,赵妤曦不想冒险。 “你和顾庭昼是什么关系”,这个问题让赵妤曦也踩雷了。院长问她“你和顾庭昼是不是很熟”,她是用反问句回答的。张皓晨问她的时候,她也是用反问句回答的。 她在潜意识里迫切地想否认这件事,想和顾庭昼撇清关系,但是在旁人看来,这两人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 第一百三十七章《外在本质的作用》 本章分两部分,第一部分还是赵妤曦和张皓晨的对话。 变化、调整、伪装、虚构、学习、复制、升级、演化,这八个词里面,总有一个词是适合张皓晨的。 “张皓晨没想到赵妤曦的反应会这么大”,赵妤曦不认为初中生年龄是人们情窦初开时的年龄,她情窦初开时的年龄,要么比这个年龄早很多,要么晚很多,不然她不会这么激动。 如果更早,那就要考虑到小学时期了。 如果更晚,那就可能是高中时期,甚至是大学时期。 “在我对恋爱心怀憧憬之时,我就已经想好了步入婚姻时的模样”,张皓晨的想法浪漫、美好,简直无懈可击,但如果她没有她现在的渐近线,那她这种想法就彻底脱离事实了,是愚蠢至极的想法。 也正是因为她的想法过于离奇,所以赵妤曦想破头也想不出来,她选择年龄时竟然还有这样的用意。 本章第二部分,叶炼石和张皓晨的对话。 主要讲的是藤萝树。 紫藤萝树能抽取人们的个人色彩。长久以往,他们原有的色彩都将褪去,他们会变得非常“相似”、非常不起眼。 文中没有展开细写非常“相似”、非常不起眼是怎么一回事,举几个例子。 有一个人非常好看,被抽走个人色彩之后,人们会觉得他的颜值和普通人一样。 有一个人非常有钱,人们平时都恭维他、羡慕他。当他的个人色彩消失之后,人们意识不到他有钱。 如果抽的更狠一点,那说不定人们连这个人的名字都忘了。 如果全部抽走,那这个人可能会被所有人忽略,被所有人遗忘,不存在于任何人的记忆中。无论走到哪里,别人都觉得他是陌生人。 回到公司上班,同事们认不出他,会把他赶出去。回到家里,家人认不出他,也会把他赶出去。又或者是他做了坏事,被送进监狱,人们也认不出他,然后也被赶出去。 叶炼石和张皓晨都不认为抽取色彩是一件严重的事,其原因在于,人没死。只要不大规模改变生命形式,星主就不会把人判为非法。因为算不上非法,所以他们肆无忌惮。 说几个细节。 “这时她才发觉赵妤曦真正的诡计不在于引诱人说出答案,而是让人难以守住秘密”,赵妤曦用真话制造诡计,防不胜防。 “起初,我的能力很弱。后来,它像细胞分化一般,逐渐有了各种各样的作用”,张皓晨的渐近线带有变化的属性。 “性别力是你的,也是我的。这件事在我们结婚之前我就告诉你了”,乍一看这些话,人们很容易联想到张皓晨和叶炼石的婚姻不是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上的。但是,张皓晨不用真面目示人,他们的婚姻肯定是不真实的。 “这时的‘惩恶扬善’仿佛是一种充满诱惑力的药,吃了第一颗就再也没办法停下”,在本卷的卷末总结里将会详细分析善恶立场。 ———————————— 第一百三十八章《其他上古者组织》 本章写的是赵妤曦和顾庭昼的对话。 第一个主题,桔子树。 赵妤曦让顾庭昼“用你的聪明的大脑帮我分析一下它有没有问题”,顾庭昼说“如果有问题,张皓晨就不会把它送给我们了”。他的思路没问题,但他说的不是赵妤曦想要的答案。赵妤曦认定了桔子是有问题的,不然她不可能盯着桔子树看半个小时。 在和顾庭昼对话的时候,赵妤曦也没有使用真假辨言的能力。她对顾庭昼足够宽容了,她连欺骗的权利都给他了。 但是赵妤曦有时候讲话是真的很不客气,她说“碾压你肯定没问题”,这是事实,但这句实话让人很不舒服。 第二个主题,情商。 本章里明确写了赵妤曦不认为自己情商高。她有万物通感的能力,她很擅长察言观色,但她不是对每个人都观色。当她不观色的时候,难免“语出惊人”。 第三个主题,工作。 在第一百三十六章里,顾庭昼旁观了赵妤曦和叶炼石的对话,他知道了赵妤曦的立场。在这一章里,顾庭昼决定帮她隐瞒事实。顾庭昼的立场,动摇了。 第四个主题,上古者组织。 赵妤曦认为,“印章和档案,与权力无关,与力量无关,与人生的意义也没有太大关联。这件事可能不是她本意要做的”“单独的上古者能嫁给分院院长就皆大欢喜了,怎么可能会想着对抗研究院”,综合这两个原因,她猜测张皓晨背后也有一个上古者组织。 也许这种想法有些牵强,但是赵妤曦身后也有一个上古者组织,她推己及人,很容易就想到了这一点。 赵妤曦和张皓晨所在的上古者组织在下一卷里将会详细写出。 第五个主题,张皓晨的优点和缺点。 张皓晨的优点非常明显,她的缺点非常不明显。 一是不容易被察觉。她抽取色彩,这件事几乎没人知道。 二是立场问题。和研究院为敌不一定是缺点。 “比如,她说话比赵妤曦说话好听得多。或者是,她天真烂漫,温柔体贴。又或是,她对待别人彬彬有礼、落落大方……”这些都是顾庭昼看到的张皓晨的外在表现。 “说话好听”“彬彬有礼”是因为称呼。 “天真烂漫”“落落大方”是因为花环。 “温柔体贴”是因为送花。 “所以如果我遇到她这样的人,我应该……”,赵妤曦打断了顾庭昼的话,结合前文“这么一衡量,好像还是利大于弊?顾庭昼心生动摇,他不想听了,他只想立刻回答问题,然后把这个话题遮掩过去”可以补全顾庭昼的话。 补全之后是:所以如果我遇到她这样的人,我应该不娶她。 注意,这是顾庭昼想说出来的话,而不是他的真实想法,因为他回答问题的目的是“遮掩”。换言之,他想的和他说的是两回事。 赵妤曦的态度也非常模糊,她说“不是应不应该的问题”。言外之意就是,可以娶,也可以不娶,没有应不应该,只有如何选择。 ———————————— 第一百三十九章《尘埃落定始相知》 本章分两部分,第一部分内容很简单,不再总结了。 第二部分,慕正光、徐萦则和周序同的对话。 两位主角上一次在文中参与剧情,还是在第一百三十一章,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七章了。 慕正光在赛场上见过院长,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在本章里,两人终于有了一次对话的机会。 周序同见赵妤曦的时候,“一边用石质墨笔批改文件,一边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他见到两位主角的时候,“放下手中的石质墨笔,合上正在批改的文件”。 虽然他不喜欢赵妤曦,但是赵妤曦的权限够高,研究院内部的资料她都可以看。 虽然他不排斥慕正光和徐萦则,但是有很多文件不能给他们看。 对话分为三个主题。 第一个主题,比赛。 周序同知道徐萦则和齐文景的对战不公平,他也知道徐萦则有很多种能力。他把他知道的告诉徐萦则了。 第二个主题,同事。 从第一个主题过渡到第二个主题,两者之间的桥梁是“强势”。 徐萦则不思考直接回答问题,这种行为在院长看来非常强势。甚至像赵妤曦一样强势。 当院长发现慕正光和徐萦则不认为赵妤曦是个强势的人的时候,他立刻更改强势的“结果”。 他的本意是:像赵妤曦一样强势,会影响研究院的发展。 他修改结果之后说的是:赵妤曦太强势了,估计不容易找到喜欢的人。 程度减轻了很多。前者像兴师问罪,后者像长辈对晚辈的指点。 院长说顾庭昼“太守规矩,不懂变通”,这一点主角也不认同。 第三个主题,工作。 “虽然周序同很不喜欢赵妤曦的性格,但她的工作能力远超普通人,她身上有可取之处”,周序同基本上做到了公平、客观地对待赵妤曦。 周序同看重赵妤曦的工作能力,他本人以工作为重。到下一章,这种特点表现的更明显。 ———————————— 第一百四十章《友情有无限可能》 这一章讲友情的只有一句话,用这七个字作为本章的题目不太准确,但是用它作为本卷的收尾却十分恰当。 友情有无限可能,它可能变得更牢固,也可能变得更脆弱,也可能变成爱情。 本章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的内容也很简单,但是不能不总结,毕竟主角出场的时间真是不多了。 徐萦则扎低马尾辫,不是因为她出门,慕正光也没有说这两件事有因果关系,他只是在回想往事。 徐萦则扎低马尾辫,是因为她不想在院长面前高调地展示自己。 第二部分,赵妤曦、顾庭昼和周序同的对话。 “顾庭昼的渐近线实体是夜光尺子,飓风塔只是尺子上的一个刻度。他用刻度掩盖秘密,尽量保证渐近线的安全”,这段话包含的信息很多,先标注一下,以后再分析。 周序同的情绪循序渐进,他一开始只是“心生不悦”,然后“颇为不满”,接着是“有点生气”“强压愤怒”,好在最后他能清醒过来。 赵妤曦一步一步激怒院长,在此过程中,她讲的都是真话,但是这些真话都很不动听。 特别是她在讲“跌宕起伏的故事”的时候,她可以直接说“我不能把答案告诉你”,但她非得铺垫一句很长的话,让周序同抱有希望,然后再让他失望。 赵妤曦埋了那么多雷,周序同一个不落地全部踩了,他的愤怒程度可想而知,他都气得判断失误、误以为顾庭昼没有要说的话了。 “无论赵妤曦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做的事、说的话有多气人,她终究还是分院院长,是一个年龄尚小、需要被照顾的同事,这里还是研究院总院,他还是研究院院长,院长的工作,不能耽搁”,周序同不愧为研究院院长,他的理性、他的能力都有过人之处。 “他不想让我问那个问题,那他就别想从我这里得到问题的答案”,这句话是真相的一小部分,但是由赵妤曦说出来,效果等同于谎言,因为她的话让人离真相更远。 第三部分,离开研究院之后。 “但是你别再让他生气了”,顾庭昼能对赵妤曦说出这句话,难度很大。他终于敢给赵妤曦提意见了。这不意味着两人产生隔阂,与之相反,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 “我们的职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再提升了,但是,我们的友情还有无限可能,对吧,顾庭昼”,这话是赵妤曦说的,用这句话作为本卷的结尾,一段旅程结束,一段关系开始。 ———————————— 《卷末总结》 ———————————— 【卷名】 本卷名为“尘世难相安”,“难相安”的原因有很多,文中主要写了三个,力量的强弱,立场的不同,人与人之间的复杂关系。 力量的强弱分为两方面,一是起初大家获得的力量有强弱之分,二是经过强化之后,人们的力量发生变化,差距变得更大或更小。 立场的不同分为四方面,善恶,生命,利益,归属,这四方面有主次之分。这里提到的生命不是生与死,而是对生命的态度。 人与人之间的复杂关系分为六个方面,伴侣,家人,朋友,同事,敌人,其他。显然,这六方面也有主次。 ———————————— 【剧情】 第二卷的剧情比第一卷复杂得多,第一卷里只出现了一个关键配角的名字,徐婉阳,但她的剧情还没有正式开始,所以第一卷里几乎可以认为没有关键配角。 第二卷里新出现了四个关键配角的名字,按照先后顺序依次是赵妤曦、顾庭昼、叶炼石、张皓晨。 除了叶炼石的人物形象表现的较少,另外三个人的形象都写的差不多了,到第三卷里,在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引发一段新的剧情都是可以的。 按照时间顺序大致总结一下第二卷里发生的重要事件。 6月1日,慕正光和徐萦则乘坐高铁返回启川市。下午,两位主角讨论工作和分数的事。晚上,他们上学时看到有人在拍毕业合照。这一天在文中占据的篇幅大约是3章。 6月3日,慕正光在徐萦则家写作业。 6月5日,慕正光对战齐文景。[2章] 6月6日,慕正光和徐萦则登顶华山,然后到未央宫,接着去了另一座山。 6月8日上午,徐婉阳理综考试结束后,徐萦则和慕正光在校外等他,给她加油。晚上,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家人一起,聚餐。[4章] 6月9日下午,慕正光和徐萦则把分数分给亲戚朋友。 6月25日,高考出分。 6月30日,两位主角到市里开会,见到赵妤曦。当天下午,慕正光见到第一位助理,夏依鸣,第二位助理,汤景明。徐萦则见到被她举荐的人,吴云磊。[3.5章] 7月4日,慕正光和徐萦则把工作汇报发给赵妤曦。夜里,赵妤曦把第二个考核任务发给两位主角。 7月5日,汤景明抵达沙河镇,找到崔继秋。上午,汤景明把灾区图片发给慕正光。中午,慕正光也赶到沙河镇。下午,汤景明离开沙河镇去找崔继秋的父母。夜里,慕正光到崔继秋家门口探查虫群的情况。[3章] 7月6日傍晚,慕正光和汤景明重返沙河镇,解决了崔继秋的问题。[2章] 7月7日夜里,慕正光告知徐萦则第二种强化方式。 7月8日下午,两位主角正式放假。 7月9日上午,徐萦则拍好照片,买到了相册。中午她回老家,见到了徐婉阳。下午,她返回县里,和宋诗河一起赶往汽车站。这一天,两位主角都完成了第二个考核任务,并收到第三个考核任务,且仔细交流了这件事。[3章] 7月10日,徐萦则见到校长。[2.5章] 7月11日,慕正光和下属开会。 7月12日,慕正光的第十六个生日。上午,两人翻看画册,中午,聚餐。聚餐后,徐萦则给慕正光讲述对待家人的方式。也同样是在聚餐后,顾庭昼和赵妤曦又开始密谋。[4.5章] 7月13日,徐萦则和下属开会。[1.5章] 7月14日,慕正光和詹道合对战。[1章] 7月24日上午,周传学被捕。赵妤曦审问周传学,徐萦则旁观。中午,徐萦则让慕正光到她家吃饭,两人说了很多事。下午,徐萦则又来到市区,见到赵妤曦,两人启程去科学院总部。途中,赵妤曦催促顾庭昼尽快选好第四个考核任务。 下午,顾庭昼选好了任务,夜里,他成功抓捕空线上古者孙景祺。夜里,慕正光赶往羽青市,见到顾庭昼。深夜,顾庭昼跟慕正光说起赵妤曦的事。 差不多在同样的时间,在另一座城市,赵妤曦和徐萦则已经到了科学院,赵妤曦跟她说了工作的事和择偶标准。晚上,赵妤曦和徐萦则见到科学院二级教授蒋孟汐。 这一天特别长,占据了11.5章。从第一百零五章的后半部分到第一百一十六章结束,都是这一天发生的内容。 7月25日上午,徐萦则见到慕正光。下午,赵妤曦见到周序同。得知叶炼石和张皓晨的事。夜里,赵妤曦见到顾庭昼,带走被抓的空线上古者。[2章] 7月26日,赵妤曦得到周传学的渐近线。下午,她用孙景祺测试这条渐近线。 7月27日上午,徐萦则的第四项考核通过。深夜,慕正光的第四项考核通过。 7月29日下午,蒋孟汐带着陀螺到启川市。傍晚,慕正光和顾庭昼对决。对决之前,赵妤曦让顾庭昼手下留情。但是因为顾庭昼不喜欢精灵浣空鸢铃,所以慕正光输了。夜里,慕正光和徐萦则讨论战斗陀螺。[3.5章] 7月30日,第二次陀螺之战开始。陀螺之战占据4个章节。对战结束后,赵妤曦和她的伙伴的对话占据2个章节。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对话占据1个章节。因此,这一天一共占据7个章节。 7月31日,赵妤曦和顾庭昼见到叶炼石。见面之前,1章。见面之时,5章。见面之后,1章。因此,这一天也占据了7个章节。 8月1日,赵妤曦、顾庭昼、慕正光、徐萦则到研究院总院。慕正光和徐萦则拿印章占据1个章节,赵妤曦和顾庭昼拿印章也占据1个章节。 第二卷里只写了两个月里发生的事,从6月1日到8月1日,时间跨度远不如第一卷那么大,但是写的内容远比第一卷多。 具体分析剧情,工作量太大,由于剧情中涉及的重要人物、设定、事件与上面提到的三个原因、十二方面有重叠的部分,所以放在一起分析。 ———————————— 【力量?起初】 “力量”主要分为三部分,渐近率、力的强度、力的类型。前两部分写的比较多,第三部分没有刻意写,但时时刻刻都在表现。 以崔继秋为例,估算渐近率和力的强度。 a=m+m′+n+n′,b=mm+mm′+mn+mn′+nn+nm′+nn′+m′m′+m′n′+n′n′,c=p^(p/2),d=pq,p=18-h,q=969-t,F=(c^a)×(d^b)。 t是“暗”出现时人的年龄,q=969-t。 h是心愿在自己心中的排序。最小取1,最大取14。p=18-h。 你认为这个心愿已经完成了一部分,把完成度记为m,0≤m<1。 你认为这个心愿有一定几率实现,把实现率记为n,0≤n≤1。 命中注定你的心愿能完成一部分,把完成度记为m′,0≤m′≤1。 命中注定你的心愿能实现或不能实现,把实现率记为n′,n′等于0或1。 崔继秋的愿望是让妈妈向他承认错误。 或许有人觉得,崔继秋的愿望实现了,那么他的m′、n′都是1,他的力应该很强才对。 这可不对。他的m′、n′是1,但他的m、n几乎为0。再加上这个愿望不占据主要地位,他的h值应该是不小的。 现在再来说为什么崔继秋的m、n接近0。 因为他曾付出过努力,却没看到任何希望。也因为他在父母身上没有感觉到爱。 因为他觉得他的努力是无价值的、无意义的。也因为崔继秋的妈妈真的想夺取她儿子的渐近线。 在这样的母子关系之下,即便m和n一开始都等于1,那也会慢慢变成0,直到“暗”降临的那一刻,选中,m和n约等于0,m′、n′等于1。 让h=8,m=n=0.01,m′=n′=1,t=17。 代入数值,计算,p=10,q=952,a=2.02,b=3.0403,c=100000,d=9520,F=1.57×10^22,这是个很大的数字,但是,它还不够大。对比一下就知道了。赵妤曦的力的强度的数值大约是10^37,主角的力的强度的数值超过了10^72。 然后来估算渐近率。 相关变量,人事物身心灵。崔继秋的愿望不包含物、身、灵,去掉一半。 让你产生这个愿望的因素,人事物身心灵。也是去掉一半,物、身、灵。 持续性变量。记为0。 终点变量。记为0。 愿望容量。记为0。 是否可替代、是否可超越,无准确答案。 第八项,愿望中涉及的时间、空间、人物、事件是否有准确的范围、具体的数量。人物和事件是准确的,有范围,有数量。 实现愿望的过程中,以及实现愿望时,时间、空间、人物、事件是否可控。这一条比较抽象,时空肯定不可控。但是崔继秋的愿望控制了人物。 你有多少个产生愿望的理由、你有多少个实现愿望的理由、你有多少个没能实现愿望的理由,无准确答案。 第十三项,如果这个愿望没有实现,你觉得你的人生还剩下多少价值。对崔继秋来说,没实现就没实现吧,人生的价值不会受到太大影响。对主角来说,少了人生中的另一半,人生价值顶多剩下1/2。 第十四项,如果可以实现愿望,你愿意为此付出什么、付出多少。前文中有h的定义,崔继秋的h太大了,他的这个愿望在他心中不占主要地位,他愿意付出的肯定不会太多。 第十五项,这个愿望在你心中存在了多久。从童年到成年。 第十六项,你花了多少时间、多少精力用于实现这个愿望。崔继秋花的时间不少,但他花的精力恐怕不会太多。 第十七项,你是否认为你花的时间和精力是值得的。肯定是不值得的,因为崔继秋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你是否认为你的愿望应该被实现。应该。 这个时代是否认为你的愿望应该被实现。不确定。 如果这个愿望实现了,你的人生会发生多大变化。变化不大。 只看这20项,崔继秋只符合其中一小部分条件。 除了这20项,还有很多其他因素,也分析一下。主角的愿望几乎符合这20项里的全部条件,但他们不是上古者,其原因就在于“其他因素”。 无渐近线时心愿的客观完成度,x。 无渐近线时心愿的客观实现率,y。 有渐近线时的心愿完成度,x′。 有渐近线时的心愿实现率,y′。 从欲念的角度看,这四项数值都不是越大越好。 顾庭昼的愿望是:让烈风光翼S打败光辉剑神S。 愿望中的附加条件是:用战斗陀螺和精灵力量连系在一起的朋友,与这样的人对战。 他的x和y肯定是0,毫无疑问。因为没有渐近线就没有精灵力量、没有战斗陀螺。 他的x′和y′也不大,因为附加条件太苛刻了。 主角的y肯定不是0,虽然他们的愿望不太容易实现,但至少有0.001。主角的x比0.001大得多,至少有0.01。此外,主角的y′是1,x′约等于1(从定义上看,x、y代表客观,m、n代表主观,x′、y′代表有渐近线时的主观,不难想到,对主角而言,x<m<x′,y<n=y′)。 力的强度公式里提到的变量都会影响渐近率,m、n、m′、n′、h都不是越大越好。 综上所述,最小的渐近率和最强的力,不可兼得。 ———————————— 【力量?强化】 不再举例子,直接放原文。 实现愿望后渐近率下降,域半径增加,但这些变化和新的愿望无关。把实现愿望时人的自愿程度记为α,0≤α≤1,把力的强度的数量级记为β,把强化次数记为γ,渐近率下降的比例是(β^α/10000)γ ———————————— 【立场?善恶】 直接分析善恶会显得很抽象,而且也不客观,毕竟每个人对善恶的理解不一样。加一点点具体的内容,缩小善恶的范围,只分析“惩恶扬善”,甚至只分析“惩恶”。 研究院有没有做到惩恶? 没有,因为研究院对过渡以上的人非常宽容。只要你对我有用,那你以前犯下的错误就都既往不咎。 研究院院长周序同有没有做到惩恶?不确定。按他的性格,也很难做到惩恶。 赵妤曦有没有做到惩恶? 先说明一点,被她惩罚的人都是罪有应得。 赵妤曦有真假辨言的能力,在此基础上,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她是怎么找到那些坏人的证据的? 第一个问题:你这一生做过有愧于心的事吗?回答是或否。 如果对方回答“否”,那就不用再问了,这个人大概率是不可救药之人。 如果对方回答“是”,那就问第二个问题:你做的事是否给别人的生命造成了伤害? 如果对方回答“是”,那就不用再问了。 如果对方回答“否”,那就问第三个问题:你做的事是否给别人的财产造成了伤害? 如果对方回答“是”,那就问第四个问题:你给别人造成的财产损失是否超过了一万、十万、一百万、一千万? 四种答案。 如果对方回答“否”(第三个问题的“否”),可以接着问(也可以不问):倘若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你能否原谅给你带来伤害的人? 也是四种答案。真言?能、真言?否、谎言?能、谎言?否。除了“谎言?能”能证明有罪,另外三种答案都要视情况而定。 这几个问题问完,罪大恶极者无所遁形。 总的来说,赵妤曦有选择地惩恶,并且通过惩恶满足自己的欲望、获取大量的物质财富和渐近线。 张皓晨有没有做到惩恶? 紫藤萝树呈现一切外在表现,人所做之事,全都可见。被张皓晨惩罚的人,基本上没有被冤枉的, 她也在有选择地惩恶。她的目的性没有赵妤曦那么强,但是她的主观性太强了,她做这件事没有固定的标准。 顾庭昼的惩恶和赵妤曦的惩恶比较相似,两人都无视渐近率,不管是上古者还是中古者还是其他人,他都一视同仁,只要罪已至死,那就可以将其消灭。 星主有没有做到惩恶?星主对待非法上古者是什么态度? 态度比较模糊,且与大多数人的观点不同。 两位主角有没有做到惩恶?文中几乎没有写。 按他们在建模大赛上的表现,无论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要没有伤害到他们,他们都会尽量放过。 那他们有没有做到扬善呢?做到了一点点。 至少慕正光没有终止崔继秋的生命,在改变他的渐近线之后,还帮他找了份工作。 ———————————— 【立场?生命】 两位主角对生命的态度非常明确,哪怕对方犯下了滔天大罪,他们也不会动手终结对方的生命。最明显的例子是孙景祺。 顾庭昼认为可以消灭孙景祺了,但慕正光不为所动,只是清除了他的生命能量,让他在一段时间内醒不来。 赵妤曦没有亲自践踏生命,但她践踏生命体,她把一个人切成几万份,这件事做的就太离谱了。 同样,张皓晨也没有毁灭生命,但是她毁灭了生命体的特点。 叶炼石默许这种行为,由此可见他的底线也不太高。只要没被星主定为非法,那就高枕无忧。 研究院对生命的态度也比较大胆,研究院赞同终止他人的生命。换言之,如果罪已至死,那就可以消灭。可是,如果一个人还有利用价值,哪怕罪恶滔天,也可以留下。 ———————————— 【立场?利益】 把利益拆分一下,能力,权力,财富,名誉。其实还可以再加入一个,感情。但是目前出现的这些重要人物,没有哪个人拼了命地去追求感情,或者说一生挚爱之人,所以不分析这一项。 从利益中拆出来的“能力”肯定不是工作能力或者智力、情商、智商,“能力”特指渐近线。 赵妤曦对其他人的渐近线非常感兴趣。顾庭昼身上只有两条线,一条是他自己的,另一条是别人的,但是赵妤曦身上的线恐怕不少。 第二项,权力。赵妤曦热爱权力,追逐权力,滥用特权,公私不分。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她会把她的权力分给别人。但如果别人要和她争夺权力,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第三项,财富。赵妤曦也热爱财富。她这个人真是太不完美了,她的缺点太多了。 为了获得财富,赵妤曦把旧时代里的精英人士、上流人士分成几万份。其中有一部分人罪已至死,这一点毋庸置疑。其中也有一部分人的财产确实要被没收。 但是赵妤曦没杀他们,也没有强硬地没收他们的财产,而是让他们“主动”把财产给她。如果他们不那么主动,那就等着被切成几万份吧。 从赵妤曦对财富的态度上看,她的惩恶太不纯粹了,她的私心太多了。 哪怕论迹不论心,她做的很多事,在旁人看来也很过分。如果没有星主的制约,赵妤曦这种人对旧秩序的危害非常大。 第四项,名誉。文中并未提及。 第五项,感情,无需具体分析。 ———————————— 【立场?归属】 归属分为两方面。 第一方面,在旧秩序里的归属。 加入了哪个组织、哪个阵营,在哪里出生、在哪里上学、在哪家公司工作,这些都可以算作在旧秩序里的归属。 一般来说,加入哪个组织就代表归属哪一方。 文中已经出现了四个规模较大的上古者组织,研究院,科学院,群星轨迹,张皓晨所在的组织。 还是重点分析赵妤曦。 她这个人身上几乎没有归属感,她可以今天加入这个组织,明天加入那个组织,但不管加入哪个组织,她心里想的都是自己。 当她自己建立组织的时候,她也没想着找到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而是让对方不成为她的敌人。 除此以外,赵妤曦对家庭也没有归属感。 文中没细写,只是一笔带过。但是不难想到,赵妤曦做的事情太多,她每天那么忙,肯定没有足够的时间和家人在一起。 再加上她有真假辨言、万物通感的能力,她可以用这些能力成为世界上最圆滑、最有城府的人,同样她也可以用这种能力撕下任何人的伪装。家人的伪装,骗不了她。 赵妤曦热衷权力,她的家人无法让她的权力更进一步,家人在她眼中不太重要。总的来说,赵妤曦不喜欢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哪怕那是她的家人、是她的同事、是上古者,都没有区别。举个例子,赵妤曦敢把顾庭昼当下属用,这种行为太反常了。 顾庭昼的归属感也不是太强。他一开始对研究院还是比较忠心的,但是和赵妤曦相处一段时间之后,他动摇了。 值得一提的是,两位主角对研究院的归属感也比较弱。他们只是借用研究院的资源做他们想做的事,他们的归属不在研究院。相比之下,他们对学校的归属感比较强。 本卷末尾出现的张皓晨,她和研究院是敌对的。 叶炼石的归属也不在研究院。比其研究院,他更在意他的家庭。 总的来说,虽然研究院给了高官厚禄,但是高官厚禄不足以收买人心。 第二方面,在新秩序里的归属。 简单来说就是渐近率。 这方面写的不多,举个例子。 如果一个上古者天天站在上古者的角度想问题,天天做着只有上古者才能做到的事,那么他还能不能融入普通人的群体? 很难。 还好,文中的两位主角和几位重要配角都比较收敛。 即便是赵妤曦,她也并不经常使用万物通感、真假辨言的能力。 ———————————— 【关系?伴侣】 慕正光和徐萦则,叶炼石和张皓晨。 如果徐萦则要汲取人类的外在本质,让人们变得不那么特殊,慕正光一定会制止她。反过来,如果慕正光要汲取外在本质,徐萦则也会制止他。 但是张皓晨做这种事,叶炼石却选择迁就、包庇,帮她掩盖错误。一方犯错,另一方也跟着犯错。 叶炼石和张皓晨的关系,或者说他们的婚姻,虽然牢不可破,但这种牢固不可取。 那么,为什么他们的婚姻牢不可破? 一方面是利益,另一方面是叶炼石和张皓晨互相让步。叶炼石对张皓晨宽容、迁就,张皓晨对叶炼石也是这样。 ———————————— 【关系?家人】 两位主角对家庭的归属感都比较强,但有区别,慕正光处理不好与家人的关系,徐萦则能处理好这种关系。 徐萦则尊重父母,但并不盲从。她可没有因为那是她的父母,所以她就无条件服从,没有这回事。而且,在得到渐近线以前,她就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了。 慕正光有时会听取父母的一些错误的建议,但是在徐萦则身上不太可能发生这种事。 ———————————— 【关系?朋友】 赵妤曦和顾庭昼之间的关系是朋友关系。 一开始他们两个只是同事,哪怕之后两人成为了盟友,赵妤曦还是有点看不起顾庭昼。 赵妤曦放下对顾庭昼的偏见,主要是因为三件事:顾庭昼展示了他的渐近线的多种用法,顾庭昼把空线上古者交给她,顾庭昼放弃了六座城。 顾庭昼不喜欢赵妤曦不是因为偏见,而是因为她不好相处。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大家都是分院院长、都是上古者、都是代言人,你凭什么对我发号施令? 后来,赵妤曦认可了顾庭昼,并愿意夸赞他,两人的关系明显好转。也说三件事:赵妤曦夸他聪明、赵妤曦借给他力量、赵妤曦愿意送给他六座城。 宽容、温柔,理解、分享,两人做到了这些,渐渐产生友情。 ———————————— 【关系?同事】 慕正光和顾庭昼之间的关系是朋友关系,徐萦则和赵妤曦之间的关系是同事关系。 徐萦则对赵妤曦很友善,但是,这种友善不代表她把赵妤曦当朋友。她是一个相对善良的人,她感受到别人的善意,当然会予以回应。 赵妤曦把徐萦则当成朋友。她接近徐萦则、帮助徐萦则都是有目的的,但是在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她认为徐萦则符合她的交友标准。 说一个小细节,在赵妤曦的视角中,只有“徐萦则和慕正光”,没有“慕正光和徐萦则”,这两个名字有先后顺序。 赵妤曦为徐萦则做了很多事,但是在她眼中,徐萦则是一个能帮她实现愿望的朋友,实现愿望比成为朋友更重要,这一点从未变过。 赵妤曦和叶炼石之间的关系是同事关系,她对叶炼石很客气,对顾庭昼很不客气,原因在于她趋利避害、欺软怕硬。 ———————————— 【关系?敌人】 本卷对敌人的描写依然很少,但是下一卷就不一样了。张皓晨所在的组织里,有些人无法交流、不可理喻,这部分人自始至终都是赵妤曦的敌人。 也许有些人会问,为什么“敌人”这么晚才出现? 问得好。 在研究院体系形成之前,上古者之间彼此分隔。在整个上古者群体中,没有明显冲突、明显差距。 体系形成之后,有些上古者身居要职,有些上古者受到排挤,这两类人的矛盾不可调和。 此外,剧情发展到这时候,几乎所有上古者都到三阶了。 三阶渐近者共有的能力是元素互溶,这种能力让他们不再畏惧现代武器,让他们能够穿墙而过,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似乎都是不安全的。 在这种氛围下,有些上古者不再伪装,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让他们成为了许多人的敌人。 ———————————— 【关系?其他】 “其他”主要指三类人。 第一类人,认识但不了解。这么说好像有点抽象,举个例子,比如徐萦则和校长。徐萦则认识校长,但不了解。 第二类人,不认识但了解。这种说法好像有点矛盾,举两个例子,赵妤曦和被分成几万份的人、张皓晨和被抽走色彩的人。 第三类人,前五种关系的组合。比如,张皓晨是赵妤曦的同事(叶炼石)的伴侣,赵妤曦是慕正光的朋友(顾庭昼)的朋友。 对这三类人,只分类,不再具体分析。 ———————————— 【主题】 本卷要表现的主题只有两个字,真实。 先说不真实的那部分吧。 也许有些人觉得两位主角之间的感情、相处方式在现实中不存在,所以这些内容都是不真实的。 现实中真的不存在这种感情吗? 就算现实中不存在,但是以主角的特质和经历而言,在他们身上足以产生这种感情。别人身上没有这种感情,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相应的特质和经历。 还有一些不真实的地方是渐近域和渐近线引发的,因为现实生活中没有渐近域和渐近线。 去掉与渐近域、渐近线有关的内容不看,主角还是主角,他们的特质没变。 如果他们没有力量,他们会损失很多利益、损失一些朋友、损失许多特殊的经历,但是他们的自我、他们的理性、他们对正义的向往,都没有变。 对配角而言,失去力量,他们的特质和自我有可能发生改变。 如果赵妤曦突然失去了万物通感、真假辨言的能力,她一定会活在猜疑之中惶惶不可终日。 如果顾庭昼的渐近线突然消失了,那他现有的一切几乎都有可能失去。在失去朋友、力量、权力、财富之后,他的自我、他的特质也会发生变化。 但是,也有些东西是始终未变的。 赵妤曦厌恶世间的不公,以前如此,现在也如此。 顾庭昼不喜欢他的家人,以前如此,现在也如此。 说完了不真实,来说一说真实。 第一部分,弱点(通常情况下,不影响日常生活)。 在上一卷的卷末总结里说这一卷会写到两位主角的弱点。 慕正光的弱点是死亡,他非常恐惧死亡。 徐萦则的弱点是别离,她害怕与家人、朋友分别(并不仅限于永别)。 第二部分,缺点(影响日常生活)。 主角身上的缺点不太明显。甚至读完前两卷,你会隐约觉得主角好像没有缺点。事实上,主角肯定有缺点。 慕正光不擅长与异性交流,这个不算缺点。他不能正确对待父母,这个才是缺点。 徐萦则不把赵妤曦当朋友,这不是缺点,而是优点。她在一定范围内以权谋私,这是比较明显的缺点。 在几位配角中,缺点最明显的是赵妤曦。 她的缺点太多了:虚伪,贪婪,残忍,以权谋私,欺软怕硬,目中无人,利欲熏心,喜欢控制人,擅长挑拨离间,擅长拉拢人心。 像是趋利避害、自私自利,这两种行为放在赵妤曦身上,简直不能称之为缺点,而是叫做“人之常情”。 赵妤曦的优点也不少:逻辑思维能力,工作能力,渐近线赋予她的观察力、判断力,会自我反省,能听取别人的意见。 在第一百零三章的总结里写了,“如果她没加入研究院,而是跑到敌方阵营里,那么研究院就要承受巨大损失了”。 以赵妤曦的优点和缺点而言,如果她加入了敌对阵营,绝对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不妨设想一下,倘若把赵妤曦放到张皓晨的位置上,研究院的处境会是什么样? 顾庭昼和慕正光有点像,他们都比较坦诚、直率,不过,比起慕正光,他身上缺了两个关键的属性,一是对正义的向往,二是对爱的体会。 ———————————— 【预告】 第一百一十六章里写了,“下个月研究院和科学院要共同开展六项工程”,六项工程在下一卷里会再次出现。 赵妤曦的志向和目标、她做的事、她和顾庭昼的关系、她和两位主角的关系,在下一卷里都会详细写到。 张皓晨所在的组织、组织里的其他人,都将逐渐浮出水面。 第一百四十一章 聚餐之前的准备 顾庭昼热情回应了赵妤曦的期待:“对,我们的友情有无限可能。” 慕正光和徐萦则看到这一幕,深以为然:顾庭昼和赵妤曦的友情,确实有无限可能。 不知为何,赵妤曦忽然有种如释重负之感。她很想知道这种心情是怎么来的、这种心情是什么模样的,于是,她往自己眼中投了个音符。 她看见此时在场的四人,每个人身上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着“如释重负之感”。 我的“如释重负之感”颜色最鲜艳,最浓厚,像是铺满彩虹的天空。 顾庭昼的“如释重负之感”像闪耀的日晕,惊艳,绮丽。 徐萦则和慕正光的“如释重负之感”像极光一般轻盈,但是略有不同。徐萦则的极光像一块帷幕,慕正光的极光像一缕烟。 四人都拿到印章,都产生这种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并非只由印章产生。铺满彩虹的天空和顾庭昼有关。他的日晕,也和我有关。有朋友在身边,这种感觉真好。 “这座城里的任何一个地方我们都能去,你们有想去的地方吗?我带你们去。” 徐萦则微笑着沉默不语:顾庭昼还在这里,由他来回答这个问题会比较好。 慕正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所以也没说话。 赵妤曦看向顾庭昼,她发现日晕消失了:“我在城里有一栋别墅,你们要不要来看看?晚上聚餐的话,好像可以自己动手哎。顾庭昼,你愿意去买菜吗?” 顾庭昼不排斥买菜,但是在这种时候说“我愿意”三个字,他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他问道:“是研究院发的那套别墅吗?” “不是。研究院给的别墅没法住,刚出家门就看到上古者,不踏实。” “你也会有这种感觉?” “不重要。你去买菜吗?” “去。” “买菜的人有了,还要有洗菜、切菜、炒菜的人。徐萦则、慕正光,你们先选吧,我都可以。” 顾庭昼突然感到他有点吃亏:怎么这两位小同事都有选择的权利,但我却没有选择的权利呢?这不对呀。 他开玩笑似地问了句:“我能重选吗?” “可以重选。我去买菜,洗菜、切菜、炒菜,你们三个选。”赵妤曦不想把徐萦则和慕正光分开,所以外出买菜的人必须是她或顾庭昼,两人之中任意一个人出去买菜都行。 顾庭昼说:“我来炒菜。” 在他看来,炒菜比洗菜、切菜更难。菜洗的不干净,可以照样吃,无妨。切的不标准,也可以吃,无妨。但如果炒出来的菜没熟或者太咸、太淡,那就没办法入口了。他担心另外两位小同事没什么做饭的经验,所以他主动把最困难的一项选走。 萦同学的元素属性为水,由她来洗菜最为合适,想到这里,慕正光很容易就做出了选择:“我来切菜。” “我洗菜。” “那就刚刚好了,顾庭昼,没看出来你还会炒菜呀。” “我可是成年人,怎么可能不会炒菜。” 赵妤曦没有跟他细究这句话里的逻辑问题:“会炒菜是件好事啊。走吧走吧,我先带你们去我家,熟悉一下我家的结构。” 顾庭昼问她:“要用元素互溶吗?” “不用,我们又不赶时间。” 赵妤曦的别墅雍容华贵,富丽堂皇。 它隐藏在树林深处,一眼望过去,树还是树,房子还是房子,但是合在一起看,占地2000㎡的豪华别墅像是一颗绿色海洋里的明珠。 赵妤曦带他们到楼顶,从高到低逐渐了解这栋房屋的全貌。 几人站在顶楼的露台上往下看,能清晰地看出这栋楼共有五层,每一层的建筑面积都不相同。下层的空间大于上层的空间,不同高度的结构错落有致,再回首时,仿佛身处空中楼阁之中。 “怎么样?我的房子还不错吧?” 赵妤曦说出这句话之后,另外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她动用特权了。 三人很有默契地选择了同样的处理方式:默不作声,看着风景不说话。 “喂……你们……别人闲置的房子,空着也是浪费,我就拿过来自己住了。” 慕正光和徐萦则很不赞同这种行为。 徐萦则不由自主地想到她租用学校里的教学楼的事。她的说辞和赵妤曦的说辞有相似之处,“空着也是浪费”,这种想法她也有。 她不由得感到一阵后怕,决定以后再也不做这类事了。如果时间还来得及,她要在开学之前重选工作地点。已经装上的空调,就当是送给学校了。 慕正光看出了她的紧张,在那种紧张中包含着愧疚。他当然明白萦同学想到了什么。在这一刻、在她的紧张中,他也清楚地意识到租用教学楼有不妥之处。 他用存在清除剪断了同学的一根头发,想借此让她离开原有的心情。 头发在眼前落下,徐萦则悬着的心也落下。她用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捏起一撮头发,随意捻了几下:“你别剪我的头发啦,我的发型都乱了。” 慕正光听着她说的玩笑话,喜上眉梢,怡然自得:萦同学的年龄比我小一个月,与我相比,她才是小朋友。但是在大多数时候,我可能忽略了这一点。其实,萦同学也有“不成熟”的时候,这时的她,带有一种与平时不同的可爱。 通常来说,只剪断一根头发是不会扰乱发型的。赵妤曦盯着她的断发看了一小会儿,心想这两人的力的强度应该都非常高,等有空了还是得找星主来看看。 顾庭昼有些好奇:为什么慕正光要剪断徐萦则的头发?为什么徐萦则不会觉得这根头发是自然掉落的呢?什么样的能力还能用于剪头发? 他在想这件事的时候,看到了惊悚的一幕:他的头发也断了一根。 赵妤曦接住他的断发:“剪头发这种事,我也能做。原理在于,质量转移。走了走了,往下走,我家的厨房不在顶楼。看到那片草坪了吗?等过一会儿,我把桌子搬到草坪上,是不是就可以算作野炊了?” 几人都明白质量转移的能力不是赵妤曦原有的,这条渐近线,让她的战斗力大幅度提升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草坪之上的壮举 在深入探究的过程中,几人更加感到赵妤曦的房子很大,甚至给人一种别有洞天的感觉。 到了厨房之后,赵妤曦给他们讲解各种电器的用法。 她不知道顾庭昼有没有完全听懂,她想问问,但是徐萦则和慕正光也在这里,专门问顾庭昼,显得她有点不太正常。 她转念一想,听她讲解的不止顾庭昼,这三个人一人记住一部分,合在一起说不定就没什么问题了,更何况炒菜的时候,她也在这里。 顾庭昼听懂了一部分,这部分内容足够他炒菜、做饭了,至于那些太复杂的、他从未见过的功能,根本用不上,所以不必细听。 他忽然有些庆幸赵妤曦竟然没有发现他在走神。 其实赵妤曦早就发现了,她把所有事情讲完之后来了一句惊人的总结:“顾庭昼,你能把我说的那些内容全都复述一遍吗?” 顾庭昼大惊失色。 “不用那么紧张,我知道你复述不出来。我的记忆力是渐近线赋予的,你也可以补一条类似的渐近线。你们想想吃什么,我可不能把整个超市里的食物都搬回来啊。慢慢想,不着急,我去拿笔和本子。” 几分钟后,赵妤曦带着三张纸赶往超市。 慕正光和徐萦则把桌椅搬到草坪上,摆好,坐下,展开渐近域,减弱光与热。 顾庭昼在厨房里留了一会儿,他制造流水,把锅碗瓢勺都洗了一遍,然后也走到室外,坐到他们旁边:“让赵妤曦自己搬桌子就好了。” 慕正光应道:“闲着没事,就顺便做了。” “也对,你们先在这坐一会儿,我去看看赵妤曦家里有没有零食。外面温度不高,你们谁开渐近域了?” 慕正光说:“我开的。能消除质量和能量的域。” “比赵妤曦还要强啊。虽然我不能消除质量能量,但如果你们是想降温,这个我能做到,你把渐近域收回去吧。”说着,顾庭昼拿出尺子,在空中划了一道,一座用寒冰制成的凉亭拔地而起。 冷气弥漫,温度降低了。 待顾庭昼走后,慕正光用沙漏敲击凉亭,砸下来一块拳头那么大的碎冰。他把碎冰拿给同学看:“和自然界里的冰块差不多。顾庭昼的能力很强。” 徐萦则伸手触碰冰块:“你把他的凉亭敲碎了,还能复原吗?” “没事,我跟他解释一下就行了。”慕正光在敲击凉亭之前就做好了向顾庭昼解释的准备。 “不用了,我也能制造冰块。” 徐萦则让空气中的水蒸气冻结,补上了光同学敲下来的那块空缺。 顾庭昼在赵妤曦的家里翻翻找找,这可不是他任意妄为。她说了把这里当自己家,家里东西可以随便用。顾庭昼认为,这句话是真话,因为赵妤曦在他家的时候也非常随便。 幸亏他家里没有秘密,否则肯定会被赵妤曦捉弄。 赵妤曦家里也没有秘密。她不经常回到幽龙市,就算回来了,她能住的地方有很多,不局限于一处别墅。这栋房子她不经常来,偌大的屋子里,放着各种各样的家具、摆设,但是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却不多。 尽管顾庭昼很信任赵妤曦,但他的搜寻范围还是很有限。 他没有推开任何一扇门,如果房间里的门是关着的,那这个房间他就不进去。 饶是如此,他也深深体会到赵妤曦家真是太大了。 他想,权力和财富的滋味,真是令人着迷。 想着想着,他就想到了赵妤曦做过的更多的事。赵妤曦在启川城里定下的新规矩,他有所耳闻。赵妤曦做的一些不合常理的事,他也略知一二。 他记得,他的秘书曾经找他帮忙,说是有个人被赵妤曦警告了两次,眼看就要倾家荡产了。那人通过关系找到了他的助理,他的助理又找到了他,然后他大笔一挥,让这人在倾家荡产之路上走得更平稳、更顺利些。 从此以后,他的秘书再也没有跟他说过类似的事了。 顾庭昼猜测,即便有一天,赵妤曦彻底“蜕变”为非法上古者,她大概也不会对无辜之人出手。她现在做的事,是人类几千年来一直都在做的事。对大多数人而言,如果他们得到了赵妤曦那样的力量和权力,所做之事一定比她更过分、更丑恶。 顾庭昼心不在焉地走来走去,十几分钟后,他在客厅里找到了巧克力和曲奇饼,他把这些食物带到室外,与那两人分享。 顾庭昼拆开曲奇饼的包装时,无意间瞥见了一块很不一样的冰。 当赵妤曦回来的时候,她立即注意到了草坪上的冰质凉亭。她知道这是顾庭昼的杰作。但她有些不明白,以顾庭昼的大脑,他是怎么想到制造凉亭的? 她把几袋子食物放到凉亭下的桌子上:“这张桌子是谁搬的?眼光不错,和这里的风景很搭。” 桌子是徐萦则选的,是慕正光搬的。 慕正光答道:“我搬的。” 赵妤曦猜测:是不是因为顾庭昼和他们两人相处,有这两人带动,所以他才能做出一些看着比较顺眼的小事? 那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乍一看每个人都能做到,但如果想不到,那无论如何都是做不到的。顾庭昼不像是一个能“想到”的人。 有徐萦则和慕正光在旁边,这两人把桌子、椅子搬出来,他看到这一幕,灵光一闪,顺手制作个凉亭,一切就合理了。 这些食物大概也是他拿出来的。慕正光和我不熟,他肯定不会做这件事。徐萦则应该也不会做这件事,她没有这么随便。 “谢啦。你们先坐一会儿,我把食物放到厨房。顾庭昼,你跟我一起把这些食物放到厨房。” “好。” 回到厨房后,赵妤曦表扬了他的行为:“顾庭昼同学,你的凉亭建的不错。接下来就要麻烦你炒菜、做饭了。” “没事,我按照他们写的菜单做就好了。” “还有些菜单上没写的内容,我想亲自做,等他们两个洗菜、切菜之后,我们两个在厨房里就有的忙了。” 一听到赵妤曦要忙,顾庭昼颇为惊恐。 “要不你也写菜单吧?全都交给我来做,我不想炒菜的时候有人旁观。” “啊?不想旁观,那也行吧。我家的厨具这么多,我搬一部分到外面来。” “好。” 第一百四十三章 改变事物的进程 赵妤曦把菜刀、菜板、酸奶和水果带到室外。她当着徐萦则和慕正光的面,把芒果切成一块一块的,这时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顾庭昼不喜欢有人旁观。 把一个芒果切成三份,两份果肉,一份果核。然后在果肉上切出网格,掰开,沿着果皮把果肉削下,即可得到芒果块。这种事她做过很多次,但唯有这一次,是在他人的注视中完成的。 她陡然意识到这种切水果的方式似乎并不完美,在这个时代,真正完美的切水果方式大概是不用亲自动手的。 赵妤曦不想让别人看到她亲自动手,因此她当机立断,带着食物和工具到楼顶的露台。 几分钟后,她把芒果、火龙果、西瓜装进盘子里,并榨了多种果汁。 一切大功告成,赵妤曦准备让顾庭昼也来一起喝果汁。 她回到屋子里,在走进厨房之前,她先问了一句:“我能进去吗?” 虽然菜还没洗、还没切,但是顾庭昼还在厨房里,做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能。请进。” “果汁榨好了,你也来一杯。” “果汁在哪?” “在外面的桌子上。” 两人走到桌子旁边,赵妤曦问他:“你能让果汁快速降温吗?” 顾庭昼不太想做这种事:我能制造冰块,你用我制造的冰块降温就行了,但是直接给果汁降温,这和我的身份不符。 “我制造冰盘,你把果汁放在冰盘上就好。”说着,顾庭昼做了一个冰盘,他把盘子推给赵妤曦。 赵妤曦把装着果汁的杯子放在盘子上:“如果是冰杯,会不会更快?” “我制造的冰和真正的冰不一样,最好不要入口。” “区别很大吗?只喝一点都不行?”赵妤曦知道这两者不同,但她不认为这件事有顾庭昼说的那么严重。 顾庭昼不想和她理论,他做了个冰杯,丢了过去:“只喝一点点,当然不会有问题。” 徐萦则不再旁观:“我的元素属性是水,能制造真正的冰。我来吧。” 赵妤曦很高兴:“那就麻烦你啦。我去把酸奶拿来,做水果捞。” 徐萦则制造许多个内部镂空的冰球,这些冰球聚在一起,远远看去,像是一个立方体。 她让果汁离开杯子,悬在半空中,坠落,穿过立方体,再回到杯子里。 慕正光欣赏着她的一举一动:让水结冰,让果汁缓慢流动。能控制水元素,大概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顾庭昼暗自惊叹:把水冻成冰,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很多。用水制作镂空的冰球,能想到这种结构的人不多。生物课本上提到的凝胶电泳法里的凝胶,就是微小的多孔球体。算算时间,你们肯定也学完所有选修了。开学之后,你们是不是还要继续上学? 他正想问问,但这时赵妤曦已经回来了,他连忙收起了问问题的想法。在赵妤曦面前,有很多事是做不得的。虽然近期她的态度好了很多,但还是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她和大多数人不太一样,在她身上始终有一种莫名的气质阻挡着别人接近。在她面前做事,必须谨慎,否则有可能被她笑话。 赵妤曦把酸奶和切块的火龙果、芒果混在一起,再加上一些芒果汁,制成一大盆散发着凉气的水果捞。 “还缺了勺子,你们稍等一下。”赵妤曦返回来时,带着四个小碗和四个勺子。 顾庭昼猜测赵妤曦应该很少经历过完整的“做饭”过程。做水果捞分给别人吃,这件事很简单,但她为这件事跑了好几趟。也许她掌握了许多生活技能,但是各个技能并没有组合在一起。 原来,赵妤曦也是“不完美”的呀,她也会犯一些常见的错误。在想到这个结论的时候,顾庭昼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他看见赵妤曦向他投来了一个异样的眼神。 赵妤曦对他笑道:“就算我做的水果捞味道不太好,你也不用摇头啊。” 顾庭昼连忙否认:“不是,你看错了。” 赵妤曦确信她没有看错。即便不使用渐近线的能力,她也总是在用余光关注着顾庭昼的言行举止。在刚才那个瞬间,他确实摇头了。不过,他摇头不代表水果捞味道不好,也许是我误会他了。 天色稍晚,黄昏渐近,徐萦则和慕正光在厨房里忙忙碌碌,顾庭昼也不在她面前,这时赵妤曦才突然想到:为什么顾庭昼允许他们两人旁观,不允许我旁观?难道他对我有意见?算了,不用想了,他肯定对我有意见。他下午说“我看错了”,我可没有看错。 因为,与那两人相处时,顾庭昼没有感觉到压力。徐萦则操纵流水,清洗蔬菜和肉。慕正光切菜的动作不太熟练,但是也能看出来这绝不是他第一次、第二次切菜。这两个人也掌握了一些生活技能啊。 徐萦则的工作很快完成。她看到厨房里还有多余的刀,于是她立即投入下一项工作,切菜。 顾庭昼以为慕正光会拒绝徐萦则的帮助,即便不拒绝,至少会推辞一下。但这两件事都没发生。他想他大概发现了一个很不得了的秘密:慕正光和徐萦则,叶炼石和张皓晨,在他们身上,存在着一种特殊的“和谐”。 当慕正光和徐萦则都完成工作、离开厨房后,留在原地的顾庭昼,他所做的事颇有些无法无天的意味。 厨房里升起一团又一团火焰,但这些明亮的火光并没有把房屋烤得炙热。 能量按照特定的“方向”流动,它们传到食物的各个部分里。原本需要炖一个小时的肉和汤,只需炖半个小时,就有同样的口感和味道了。 赵妤曦偶尔做过几次菜,她在这件事上很有天赋,只是稍加尝试就已得心应手。她记得有些菜不像是在半小时内就能完成的。顾庭昼竟然能改变事物的进程? 慕正光和徐萦则也看出来了。这倒不是因为他们也得心应手,恰恰相反,他们不那么得心应手,所以他们才更加惊叹于顾庭昼的超高效率。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顾庭昼自豪地说:“我的渐近线,也有多种用法。” 第一百四十四章 暗流涌动尽纷争 当晚餐开始的时候,天光还没有完全暗淡。 几人在夕阳的余晖下,静静地享受着这个下午的成果。 赵妤曦清晰地感受到顾庭昼的渐近线真是很厉害:你只用半小时就能做出软烂入味的红烧排骨,要是把这种能力用在战斗中,会有怎样出人意料的效果? 夜里,赵妤曦热情邀请这几人住在她家:“今天这么晚了,你们就住在我这里吧。” 徐萦则立即婉拒了她:“不用了,谢谢。” 慕正光附和道:“我也不用。” “那好吧。用不用我帮你们买票或者开……不,订房间?” 顾庭昼听到她改口,他差点笑出声来:你用得着这么拘谨吗?他们都是三级分院院长、都是中古者,你不能真的把他们当成小孩子看啊。 赵妤曦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顾庭昼一眼:徐萦则和慕正光的肢体接触很少,他们之间的距离非常明确,我当然有必要改用更含蓄的词。 徐萦则再次拒绝了她的好意:“不用啦,这些事我们自己做就可以了。” “好吧,那……再见。” 徐萦则和慕正光先后回复“再见”,一起走远了。 顾庭昼看到那两人走了,他也准备离开。 “你也要走?” “对。” “你有地方去吗?” “研究院发的那套别墅,虽然有点破,但也能住人。” “他们两个年纪还小,特别在意界限,但你不用在意这些吧?” 顾庭昼不想住在赵妤曦家,不是因为界限,而是因为,这是赵妤曦的家。换成其他异性朋友的家,他说不定就住下了。 “不是界限问题。” “既然不是界限问题,那我就不挽留你了。你走吧。我去科学院找蒋孟汐,今晚我住在她那里。我升为二级分院院长,这个好消息得尽快告诉她。” 顾庭昼忽然有些失落:盛宴结束后,慕正光和徐萦则回了自己家,赵妤曦到蒋孟汐家,他们都有伙伴,有可以分享消息的人。我应该去哪里找可以分享消息的人呢?不过,找不到也得找。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而且,现在,比起以前,已经好得多了。 赵妤曦看得出顾庭昼的情绪。她知道她并非一点忙都帮不上,但她决定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留下和离开,这两种不同的选择带来的结果不一定有很大区别,但是,前者肯定比后者更好。你选择离开,那就借此机会体验一下两者的差距吧。也许到下一次,你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慕正光和徐萦则返回启川市,顾庭昼住在研究院发的别墅里,赵妤曦住在蒋孟汐家。 科学院里没有真正的白天,也没有真正的黑夜。蒋孟汐听到敲门声,她去开门,看到穿着睡衣的赵妤曦,这才想到天色已经很晚了。 “咦?你来了?请进。” “对,我来了。”赵妤曦拿出印章,“从今天起,我就是二级分院院长了。” “要不要我倒酒给你庆祝一下?”蒋孟汐这话还真不是开玩笑的,她有喝酒的习惯,她家里放着几百瓶葡萄酒。 “那就来一瓶吧。” “要哪一种?” “我和你喝一样的就行。” “好。” 片刻之后,蒋孟汐拿着两瓶一样的酒、两个一样的杯子回到客厅。 “我晚上能住在你家吗?” “当然可以啊,十分欢迎。你要是早点来,我还能请你吃晚饭。” “我下午有事,所以没来,明天你请我吃早饭也不错。” 蒋孟汐打开木塞,倒酒,举杯:“嗯。来,干杯,祝贺赵老师在研究院里更进一步。” “干杯。”赵妤曦接过酒杯,抬手,杯子和杯子碰撞,发出叮咚的响声。 两人都没有喝完杯中的酒。在她们的日常生活中,喝酒与喝别的饮料没有太多不同。做这件事的时候,不必顾及任何繁文缛节。 “我最近遇到了一件我看不透的事。你觉得顾庭昼这个人怎么样?” “人?”赵妤曦说的是看不透的事,但她问的却是人,这让蒋孟汐非常困惑。 “对啊,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他惹你生气了?” “不是,没有这么严重。我觉得他有时候像个大傻子一样。” 蒋孟汐故作惊讶道:“不可能吧,大傻子怎么能成为代言人呢?对吧?” “今天顾庭昼、徐萦则、慕正光在我家吃完晚饭之后,我让他们住在我家。徐萦则和慕正光要走,我说用不用我帮你们买票或者订房间。我本来想说的是开房,但我觉得不合适,所以说了一半改了。顾庭昼为这件事笑话我。” 赵妤曦想:这件事我没办法和顾庭昼说,说了不仅没用,而且还会产生分歧。跟蒋孟汐说,作用也很有限,但没有坏处,这就还好。 “他可能是觉得……” “我知道他的想法。他肯定在想徐萦则、慕正光年龄都不小了,不用特意为他们改说法。所以我才觉得他像个大傻子一样,他就没看出来徐萦则和慕正光之间几乎没有肢体接触吗?” “也许他确实没看出来。他总不可能一直关注徐萦则,对吧?你能看到的,他不一定能看到。” 蒋孟汐从来不认为顾庭昼像大傻子,他的能力很适合在科学院发展,说不定以后会成为她的同事。即便无法成为科学院里的同事,大家现在都加入了群星轨迹,理应互相帮助。 赵妤曦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 “我说的也不一定准确,有机会的话你可以看看他的关注点在哪。” “好。” “你上次从我这里拿走的资料,看完了吗?” “看了一部分。我对这些工程不感兴趣,等工程结束,我看一看结论就行。” “为了发现规律、运用规律,科学院和研究院即将开展六项以规律为名的工程。哪怕略微取得成果,都能改变许多人的生活状态、生活方式。时代的发展离不开技术的进步和革新,人们的渐近线,有无穷潜力。” “但我们不需要这些,不是吗?” “其实,我们也需要这些技术。人的寿命是有限的,个体的强大只是暂时的,群体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能让人变得和星主一样强大?” “不太可能。星主的本质和人类不同,我们不能和他们比。” “哦。那有没有能增加寿命的渐近线?能让人返老还童、青春永驻的渐近线也行。” “能增加寿命的渐近线好像没有。以现有的数据来看,即便人类不受伤、不生病、不衰老,寿命也是有限的。返老还童、青春永驻,这些都能做到,但是技术还不成熟,不能大规模使用,而且后果不可控,主要是因为不可逆。一个人突然变年轻了,也是件很麻烦的事。” “有道理,那我就再等等吧。等到技术成熟的那天。” 第一百四十五章 意义深刻的旅程 慕正光和徐萦则本来打算坐高铁返回启川市,但是今天已经没有到启川市的高铁了。两人商量了一下,买了硬卧票。 “一觉醒来就能回到市里,明天白天就不用补觉了。” “嗯。” “我准备换工作地点,不然我怕有一天我会和赵妤曦做一样的事。” 即便萦同学没说这件事,慕正光也会找机会提出来。现在同学主动说了,他当然全力支持:“我和你一起选地方吧。新的工作地点,不能离学校太远。不对,县城就那么大,以我们的速度而言,去哪里都不算远。” “是啊,所以我们有很多选择。最大的难题是场地问题。一人一栋楼肯定不够,不知道哪里有整栋出租的楼。按规矩办事,好像有点麻烦啊。” 慕正光宽慰道:“虽然麻烦,但是让人心中踏实。如果一切事都非常顺利,那就太可怕了,不是吗?” “有了渐近线之后,我们遇到的不顺利的事……”徐萦则说到这里就停了。再往下说,就该自相矛盾了。 有了渐近线之后,我们遇到的不顺利的事,确实减少了很多。这种处境可怕吗?就目前而言,不仅不可怕,反而还很“可爱”。 也许在以后,它会变得可怕。但那是以后的事。以后的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现在的事,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我们能决定的事,比以前多,但依旧很少。 她轻声言道:“我们能不能先不说这些事了?” 慕正光注意到了同学的低落,他于心不忍,连忙答道:“能。我们说点其他的吧,你想听我说什么?” “不用说话,让我看你一会儿就很好。” 徐萦则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并非在每一个时刻,她都全神贯注。她有时也会走神,但即便是走神,在那片模糊的世界中,那张不太清晰的脸,也散发着熟悉且美好的“光”。 上车之后,两人都在中铺,翻个身就能看到对面的人。 这天夜里,慕正光很早就睡着了。 徐萦则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倒不是因为空间太小,也不是因为她想多看看同学睡着时的模样。她在想,如果今晚住在赵妤曦家里,一切会有什么不同? 她知道住在赵妤曦家是不合适的,再让她选一次,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她还是忍不住设想这种可能。也许住在她家,今晚就能早些睡着了。也许还是睡不着。 她思来想去,没有想到确切答案。 徐萦则睡得很晚,当她醒来时,她顿时觉得这趟旅程还是很有意义的:早上起床,不,还没起床,一睁眼就能看到喜欢的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徐萦则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愉快地和他打招呼:“早上好啊,小同学。” “嗯,你也好。马上就要到站了,你想吃点什么?” “皮蛋瘦肉粥、蛋挞和薯条。” “好。” 这天上午,慕正光和徐萦则在县城里四处奔走,寻找合适的房屋作为工作地点。 幽龙城里,赵妤曦又来到院长的办公室。 “院长,我为昨天的事向你道歉。对不起。不知道我的道歉有没有迟到。” 周序同慎重地打量着赵妤曦:这个人和赵妤曦长得一模一样,但说的话完全不同。赵妤曦是个多么强势的人,她也有给别人道歉的时候吗?这事可真是少见,而且还刚好让我碰上了?赵妤曦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做好事,如果她是赵妤曦,她接下来一定会…… “赵院长,昨天的事没什么可道歉的。你来找我,只是为了道歉吗?” “不是。我想知道科学院即将开展的六项工程能取得多少成果。” 能问出这么出格的问题,这显然是赵妤曦的风格。周序同不再打量她,他拿起笔继续批改文件:“工程还没开展,有多少成果,谁也不知道。你不是有相关资料吗?” 赵妤曦理直气壮地说:“我没那么多时间看资料。这世界上的知识太多了,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全部学完。” “六个工程。有两个工程是研究院主导的,异常规律工程和群星规律工程。有两个工程是以科学院主导的,结构规律工程和关联规律工程。还有两个工程是双方合作的,生命规律工程和渐近规律工程。你看了哪部分资料?或者你对哪个工程感兴趣?” “生命规律。我对生命规律感兴趣。” 周序同听到赵妤曦说了两遍“生命规律”,这种回答问题的方式,在她身上从未有过,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生命规律”。 “我知道的内容也很有限,你要是有时间,就去当个负责人吧。你把那边的工作做完,研究院里的工作有其他人帮你做。” “什么?那我的权力在谁手里?” 周序同有点无语:你最喜欢的,果然还是权力。 “还在你手里。我没收回你的印章,你的权力肯定还在你手里。研究院和科学院里的工作时长是互通的,你在科学院里当负责人,这段时间你在研究院里的工作,我会找其他人帮你做。” “不用,我不去科学院。我在研究院里的工作用不着其他人帮忙。” “随你吧。你暑假结束后回学校吗?” “不回。等明年徐萦则考上大学了,我可能会去学校里待一段时间。” “徐萦则暑假结束后要回学校?” “她把工作地点放在校内,她肯定是要回学校的。” “他们有去科学院的想法吗?高中生在开学之后恐怕没有足够的时间做具体工作,趁着暑假,让他们到科学院里,快速累积工作时长,对他们有好处。” “可能有吧,我下午去问问他们。研究院的规定能约束他们吗?就算他们的工作时长不够,应该也没事吧?” “你不要总是想着挑战研究院里的规定。如果这些规定连中古者都约束不了,那我们建立研究院、加入研究院,还有什么意义?” “你别对他们要求太苛刻。” “这句话很值得你向我道歉。” 赵妤曦没有道歉的意图,她随口应道:“好吧,我知道你不会对他们太苛刻。徐萦则和慕正光去科学院之后,他们的权力在谁手里?” 她是上古者、是代言人,院长大概不会跟她抢夺权力,但是,院长会不会趁机收回中古者的权力? “肯定也在他们自己手里。我只是给他们找个帮手帮他们做事,你不要想太多。” “那倒也是,如果没有权力,加入研究院还有什么意思。” “你这么向往权力,但是叶炼石的六座城,你却一点也不想要。” “你没把他召回来,我想要也没用。” 周序同正色道:“赵院长,把叶炼石召回来,需要证据。” “我不想再冒险了,我觉得有九座城就足够了。” 周序同终于稍稍感到些许欣慰:“你这么想也不错。” 第一百四十六章 惊世骇俗的工程 8月2日下午,赵妤曦回到启川市。 慕正光、徐萦则收到赵妤曦的消息后,来到市区。 “今天请你们来,主要是说两件事。第一件事,划分地盘。省内有十七座城,本来无论你们选哪座城都是可以的,但是由于顾庭昼的管辖范围在洞庭湖以北,我的范围要和他的范围连在一起,所以我得把南方那几座城选走。如果你们不喜欢最北边的几座城,我可以把我的管辖范围分开,一部分在北边,一部分在南边,你们选中间的。” “没事没事,不用分开。我和慕正光商量好了,我要北边的四座城,他要西边和东边的四座城。” 徐萦则早就和同学商量好了这件事。位于西边、北边、东边的那几座小城,面积小,人口也少,想必城里要处理的事情也会更少。恰好他们没有太多时间处理工作,工作量少,当然是件好事了。 赵妤曦很满意:“那省内人口比较多、面积比较大的市好像就都归我了。你们这么选,倒是帮了我大忙。你们把各自的管辖范围标出来吧,余下的是我的。” 慕正光和徐萦则各在地图上画了四个勾。 赵妤曦看着那八个勾,觉得这两人真是很有想法:徐萦则的四座城都在北边,连在一起。慕正光的四座城,三座在西边,一座在东边。东边的那座城和徐萦则的管辖范围连在一起。这种分配方式,大多数人无法接受,除非彼此之间足够亲近。 “管辖范围确定了。第二件事。你们暑假结束后还要上学,学业和工作有冲突,研究院的事可能会影响你们的日常生活。 “现在有一个解决办法。从8月5日开始,研究院和科学院要共同开展六项工程,你们可以去那边当负责人。不是负主要责任的那种负责人,能起到监督作用就足够了。如果你们对工程感兴趣,可以亲自操作。 “我算过了,你们正在上高中,每个月要花20个小时处理具体工作,一年就是240个小时。在科学院里一个月,每天出勤八小时,就抵得上一年了。 “当然了,除了处理具体工作,你们还得处理整体工作,比如发号施令、人员调动,但处理这些事,花不了太长时间。 “所以,总的来说,如果你们愿意去科学院工作一个月,那么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你们每天顶多只要花半小时处理一下整体工作就可以了。怎么样?要不要去?我只是给个建议,你们怎么选都可以。” 徐萦则问道:“六项工程分别是?” “异常规律工程,群星规律工程,结构规律工程,关联规律工程,生命规律工程,渐近规律工程。我对六项工程的了解也不多,简单说一说。 “异常规律工程的研究对象是异常的人、事、物,比如超自然现象、超能力者。我听说这项工程很难出成果,至今也没得出什么可靠的结论。 “群星规律工程研究的是星球,主要是我们居住的这颗星球。这项工程的最终目标是,制造许多个适合星球上的所有生命体生存的星球。但我觉得这不太可能,除非等以后人们到五阶、六阶,说不定才能借助渐近线做到这些。 “结构规律工程研究的是各种物质,像顾庭昼制造的陀螺就很有研究价值。等我有时间了,我也问问他去不去科学院。关联规律工程研究的是物质以外的事物,但也是在我们这个世界中能感觉到的,比如能量、信息。 “最后两个工程是最重要的。渐近规律工程的最终目标是制造‘暗’。原来的‘暗’太不完美了,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力量。如果能再来一次、再来许多次,一定能让更多的人得偿所愿。” 一项工程说完,徐萦则找到了说话的机会:“能成功吗?” “绝不可能成功。这个工程只是用来愚弄大众的,毕竟是拿他们的钱做事,至少得给他们创造一点希望嘛。 “我接着说了。生命规律工程的最终目标是改变人类的生命属性。比如,让人类的寿命变得更长久。如果能在生命规律上有所突破,整个人类文明都能迈入一个全新的境界。 “前两个工程是研究院主导的,你们去了那边,做事更方便。而且,这两个工程很适合你们累积工作时长。人往那里一坐,像看电影一样,从白天看到晚上,一天看12个小时都没问题。 “第三个、第四个工程是科学院主导的,技术含量比较高,可能会非常枯燥。第五个工程就不说了,没什么用。 “我最希望你们去第六个工程里当负责人,因为我对生命规律工程很感兴趣。即便我们都能得到所有工程的成果,但我想有些过程应该也是不可缺少的。” 在慕正光看来,生命规律工程是不能选的。他说:“我选异常规律工程。” 徐萦则说:“我也选异常规律工程。” 其实,慕正光和徐萦则也对生命规律工程充满好奇,但他们都敏锐地意识到这项工程里包含着“邪恶”,他们很默契地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慕正光的处境稍好一些,因为他也对异常规律工程感兴趣,他选择这项工程是退而求其次。徐萦则跟着他选,但她对此不感兴趣,她只是想有更多的时间和同学在一起。 “都选异常规律工程啊。等我有空了,我去问问院长异常规律工程的总负责人是谁。你们什么时候开学?去了科学院那边,至少要待一个月,有些事要提前安排好。” 开学的日期可早了,8月9日。不过,如果工程只持续一个月,从8月5日到9月4日,也只是耽搁了不到一个月而已,就当是暑假延长了吧。徐萦则能接受这些损失,她说:“没事,我找校长请个长假就好。” “嗯。如果有什么困难和疑惑,你们随时来找我。不,不好意思,最近几天都不能随时来找我。因为我还得去交接工作。你们在找我之前,先给我发邮件。等我和那些分院院长完成交接之后,我再帮你们处理交接的事。可以吗?” “可以,谢了,赵妤曦姐姐。”称呼改变,意味着从今往后,徐萦则把赵妤曦视为“可以在她面前撒娇的人”。 “哎呀,能听你喊我一声姐姐,真是很不容易啊。”赵妤曦一直都看得出来徐萦则和她之间有隔阂,时至今日,隔阂依然存在,但是这个称呼代表关系改变。换一种关系,隔阂就没有那么大了。 慕正光虽然觉得有点别扭,但他也说了类似的话:“谢谢赵妤曦姐姐。” 赵妤曦喜笑颜开:“不用谢,不用谢。”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们需要的权力 谈话结束后,离开办公室的是赵妤曦,而不是慕正光和徐萦则。 “她把这间办公室让给我们了。”徐萦则坐在赵妤曦的座位上,拿出印章往分院院长专用书写纸上压了一下,紫色风车的图案出现在纸上,“我们需要的权力,已经全部得到。” 慕正光站在她身边,注视着她做完这个简单的动作:“当校长知道在他的学校里有两位研究院分院院长的时候,他会是什么态度呢?” “哎呀,我还以为只有我有这个想法呢。”徐萦则把书写纸递给同学,“把你的沙漏也印上去吧。” 慕正光取出印章,在风车旁边印了一个沙漏:“你找校长请假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也想看看我们的权力有怎样的效果。” 徐萦则看着那两个相邻的图案,突然想起一个词,心心相印。 “嗯嗯,一起。从今往后,我们进入这间办公室,就不需要等赵妤曦的通知和许可了。但这间办公室,我们肯定不经常来。” “对啊,这里毕竟还是赵妤曦的管辖范围嘛。就算她选择了其他工作地点、不在这座分院里,甚至不在这座城里,但我们经常来这里,也是不合适的。” 徐萦则收回印着两个印章的书写纸,对折四次,装入口袋:“按照研究院的规定,在纸上写下的命令,将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执行。权力的效果,从这张纸上,蔓延到了城里。” “蔓延到城里的权力,听起来有点危险……不管了,有些事情总得亲身体会之后才知道。” “我们都是第一次得到这种权力,都要花时间学习如何使用权力。如果我有哪里做错了,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好。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也要告诉我。” “嗯。”徐萦则拉住同学的胳膊,把印章放到他手里,“我们交换印章吧。这样你在下达每个命令之前,都会先想到我。” 慕正光当然明白她这样做的用意:如果有一条命令我能发布,你不能发布,那最好不要发。如果要发,也不能用你的权力发。因为多了一个思考的过程,所以结果不容易出偏差。 慕正紧紧捏住同学的印章,然后交出他自己的印章:“谢谢。” “不用谢啦,我们做的是一样的事。” 慕正光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还是有一点点不一样的。我没想到的事,你想到了。” “我没想到的事,你想到了。这句话用在你身上,也非常合适。今天下午要做什么?是去找校长请假还是选工作地点?” “今天先通知校长,明天再找他请假,给他留点时间。” “好。” 这天下午,慕正光和徐萦则在县里四处游走,赵妤曦在省里四处游走。 赵妤曦自认为她的效率足够高了,但是她从下午忙到夜里,才和一位分院院长完成了交接。这还是在把临时分院院长调整为分院院长助理的情况下,倘若把这位分院院长调走,或是让他降为站长,那就要花更多时间交接工作。 8月3日上午,徐萦则在高三(22)班门口约见校长。 “徐院长,您找我。” “准确来说,找你的有两位院长,我和他。8月9日开学,但我们要到9月5日才能到校。你帮忙跟老师说一下,在教室最后一排给我们留两个座位就行。如果有同学问起这件事,你就把我们回来的日期告诉他们,其他的都不用说。” 杨林的心慌得厉害,他的两条腿一直在抖:“是。我马上通知你们的老师。” “通知你们的老师”,这七个字说完,杨林更害怕了:通知老师、通知家长,这些说法很像学生犯错之后才会听到的话,那两位院长会不会因此…… 慕正光不想看到他人这般胆战心惊的模样,他想以后还是不要再亲自来见校长了。有些时候,不见面反而是最好的。 他说:“不用那么紧张,只是请假而已。” 徐萦则补充道:“还有另一件事。慕同学,商禹、黄紫然、赵陈蒿、郭松年在哪个班?把他们都调到(22)班吧。” “我也不知道黄紫然在哪个班。杨林,你先回去等我的消息吧。” “是。” 校长走远了,慕正光和徐萦则还留在原地。 徐萦则拍了拍教室的门:“与同学们相处的时光,越来越少了。” 慕正光看着教室里的桌椅、黑板、窗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和亲切感。他也感觉到与同学们相处的时光越来越少了,但如果他也这么说,那未免有些不负责任。 他说:“不用这么早就想这件事,等下学期开始再想也不迟。” 徐萦则想:“与同学们相处的时光,越来越少了”,这种感觉通常不是在高三开学之前就出现的,我现在就考虑这件事,确实太早了些。对大多数人而言,这种感觉很晚才出现。你说“等下学期开始再想”,其实已经比很多人都早了。你也非常珍惜与同学相处的时光。 什么时候才不算早呢?可能要到五月份,天气越来越热,在某一个夕阳足够明亮的傍晚,在晚自习前,人们看向窗外的天空,忽然想到了离别。 也可能要到六月份。有人把试卷撕碎,扔到楼下。那些纸片的起点是同一个人的手,终点却有很多。在这一刻,他们陡然发现,纷飞的纸片如同各奔前程的人们,以后还能不能再见,谁也不知道。 再往后就该毕业了。毕业的感觉通常不是在拿到毕业证的那一刻才出现的。当英语考试结束后、当毕业典礼结束后,或者更早一些,在拍毕业照的时候,就已经有这种感觉了。 徐萦则收回思绪,平静地说:“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太晚才回到这里。科学院里的六项工程,你和我都选了异常规律工程。” “嗯。因为我本来就对这些事感兴趣嘛,可是为什么你也……” “原因很简单。生命规律、渐近规律都不可选,剩下的我都不太感兴趣,选哪个都一样。在我能选择的范围里,我想和你一起。” 同学说的理由,慕正光也想到了。换成是他,他也会做一样的事。这次他没再道谢,也没有为此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进入正题:“生命规律工程不尊重生命,渐近规律工程不尊重‘暗’。有些规律,人类只需要顺从就足够了,不需要想着改变和突破。” “嗯。所以这两项工程我们就不参与了。” 作者的话 第一百四十一~一百四十七章回顾 第一百四十一章《聚餐之前的准备》 8月1日这天的故事,还在继续。 这一章的标题准确地总结了本章的内容。 本章主要写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如释重负之感”。 赵妤曦的真假辨言的能力确实帮了她大忙,如果她没有这种能力,她这时产生的疑惑就一直是疑惑,而不会有答案。原文:她很想知道这种心情是怎么来的、这种心情是什么模样的,于是,她往自己眼中投了个音符。 “她发现日晕消失了”,是因为顾庭昼这时还没想到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当他紧张的时候,如释重负之感就荡然无存了。 “但是在这种时候说‘我愿意’三个字,他总觉得有点怪怪的”,文中没有写原因,这里也不再写。提示一下,“我愿意”这三个字通常是在什么场合下、什么人对什么人说的? 第二件事,分配工作。 顾庭昼主动选择最困难的一项工作,从这里可以略微看出他的做人方式。 第三件事,看房子。 “慕正光和徐萦则很不赞同这种行为”“她不由得感到一阵后怕,决定以后再也不做这类事了”,在第一百四十五章里明确写了,“我准备换工作地点,不然我怕有一天我会和赵妤曦做一样的事”。 在徐萦则紧张、愧疚的时候,慕正光“剪断”了她的一根头发。 慕正光想借此让她离开原有的心情,结果是“徐萦则悬着的心也落下”。 这一章里提到了赵妤曦的新能力,质量转移。这种能力用在战斗中非常可怕,她想转移什么就转移什么,防不胜防。 ———————————— 第一百四十二章《草坪之上的壮举》 本章里又提到了一种新能力,赵妤曦的记忆力是渐近线赋予的。 “其实赵妤曦早就发现了,她把所有事情讲完之后来了一句惊人的总结”,赵妤曦还是有些不太尊重顾庭昼。“顾庭昼,你能把我说的那些内容全都复述一遍吗”,这句话说了也没用,她本可以不说。 本章的标题“草坪之上的壮举”,“壮举”是指顾庭昼在草坪上制造冰凉亭。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慕正光和徐萦则把桌子、椅子搬到草坪上。 在这件事发生之后,慕正光敲击凉亭、徐萦则制造冰块。慕正光也会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做出一些不成熟的事。 顾庭昼制造冰凉亭之后,他在赵妤曦的家里翻翻找找。然后,“他想,权力和财富的滋味,真是令人着迷”。在上一章里写了“另外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她动用特权了”,顾庭昼能看出赵妤曦使用特权了,但他并不反感这种行为,或者说,虽然他反感这种行为,但他也会做出类似的事。 文中有暗示:他大笔一挥,让这人在倾家荡产之路上走得更平稳、更顺利些。 赵妤曦和顾庭昼都想让这个人倾家荡产。 回到主题,继续说“壮举”。 这件事让赵妤曦对顾庭昼更加了解。以顾庭昼的大脑,他想不到制造凉亭。但如果有人把桌子、椅子搬到草坪上,顾庭昼看到这一幕之后,他能想到制作凉亭。 “一听到赵妤曦要忙,顾庭昼颇为惊恐”,他惊恐的原因在第一百四十章里写出来了一点点,“赵妤曦涮肉、倒水,忙忙碌碌,怪吓人的”,总的来说就是,顾庭昼不想看到赵妤曦忙碌的样子。 那他为什么不想看到?文中还没写,也给一个提示吧:顾庭昼主动选择最困难的工作,他能和慕正光、徐萦则一起忙碌,与自己相比、与慕正光和徐萦则相比,赵妤曦的特殊之处在哪里? ———————————— 第一百四十三章《改变事物的进程》 先总结一下本章写了哪些事。 赵妤曦带着食物和工具到楼顶的露台制作果汁、给水果切块。 赵妤曦喊顾庭昼出来喝果汁。 顾庭昼和徐萦则给果汁降温。 赵妤曦制作水果捞。 慕正光、徐萦则、顾庭昼在厨房里忙忙碌碌。 徐萦则把她自己的工作做完之后,帮慕正光切菜。 顾庭昼用渐近线改变事物的进程。 事情说完了,然后来说想法。 赵妤曦不想让别人看到她亲自动手,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切水果的方式不完美。 “为什么顾庭昼允许他们两人旁观,不允许我旁观”,这是赵妤曦的想法,她的想法有偏差,顾庭昼不是怕她旁观,而是不想看到她忙碌的样子。 “他摇头不代表水果捞味道不好,也许是我误会他了”“不用想了,他肯定对我有意见”,赵妤曦产生后面一种想法,是因为她想到了“不允许我旁观”,而不是因为“顾庭昼轻轻摇了摇头”。 “在她身上始终有一种莫名的气质阻挡着别人接近”“在他们身上,存在着一种特殊的‘和谐’”,这都是顾庭昼的想法,用词比较相似。 “在她面前做事,必须谨慎,否则有可能被她笑话”“与那两人相处时,顾庭昼没有感觉到压力”,这也是对比。 “原来,赵妤曦也是‘不完美’的呀,她也会犯一些常见的错误”,顾庭昼从来不认为赵妤曦是完美的,只不过这时他发现了更准确的证据。 ———————————— 第一百四十四章《暗流涌动尽纷争》 本章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赵妤曦邀请徐萦则、慕正光、顾庭昼住在她家。 赵妤曦为徐萦则、慕正光改说法,她对这两人差不多做到了无微不至。 本章略微写了一些顾庭昼的处境。他升为二级分院院长,这是一个好消息,但他没有可以分享这一消息的人。 第二部分,赵妤曦和蒋孟汐的对话。 对话有两个主题,一是大傻子,二是工程。 赵妤曦对顾庭昼的态度、看法还是不太好,至少不像对徐萦则那么好。 文中没有写原因,但是可以看出来。 一、因为她想让徐萦则帮她实现愿望,所以她对徐萦则、对慕正光都特别宽容、特别客气。 二、慕正光和徐萦则不会惹赵妤曦生气,但顾庭昼有时候做的一些事情确实不那么妥当。而且,赵妤曦对顾庭昼做的事比较敏感,她会把小问题放大。 说完了态度不太好的原因,现在说结果。 结果就是,赵妤曦对顾庭昼的评价不客观。 赵妤曦认为,顾庭昼没看出来徐萦则和慕正光之间几乎没有肢体接触,所以他是大傻子。 蒋孟汐认为,顾庭昼没看出来,是因为他没有关注徐萦则。 从文中的描述上看,这两人的想法都不正确。 顾庭昼确实没看出来,但不能因此说他傻。 虽然顾庭昼不会刻意关注徐萦则,但他看了慕正光。他看了之后,果然没看出来,甚至还看出来了一些相反的东西,比如说上一章里提到的“和谐”。 对话的第二个主题,工程。 蒋孟汐说,“人的寿命是有限的,个体的强大只是暂时的,群体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赵妤曦想要的恰好就是“个体的强大”,她有那么多条渐近线,群体不过是为她服务的。她想延长自己的寿命,就是为了长期享受这种服务。 ———————————— 第一百四十五章《意义深刻的旅程》 本章也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对话。 重点主要是两句话。 第一句话,“我准备换工作地点,不然我怕有一天我会和赵妤曦做一样的事”。这句话在第一百四十一章的总结里分析过了,不再多说。 第二句话是,“如果一切事都非常顺利,那就太可怕了”。 徐萦则不太赞同这句话。 此外,虽然这句话是慕正光说的,但他也不一定完全认可这句话。第六十八章里出现过类似的事。原文:慕正光心中闪过一丝黯然和惶恐,他常说“倒放的电影”“命中注定”,但他并不完全相信这些话,至少在某些事情上,他还留有怀疑。 “当她醒来时,她顿时觉得这趟旅程还是很有意义的”“一睁眼就能看到喜欢的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虽然两人的关系没有因为这次旅程更进一步,但是在此过程中,徐萦则得到了一些新的体会,这也很重要。 第二部分,赵妤曦和周序同的对话。 周序同对赵妤曦很宽容,但他没有因为宽容就掉以轻心。 当赵妤曦说出一些她平时不会说的话的时候,周序同怀疑这是别人假扮的。他这时的怀疑非常明智,因为张皓晨能改变外貌,不可不防。 赵妤曦对权力的向往在本章中表现得淋漓尽致,无论她对生命规律工程多么感兴趣,她都不想去科学院任职,哪怕她的权力还在她手中。 而且,她非常关注徐萦则和慕正光的权力的去向,她担心院长会把这些权力夺走。 ———————————— 第一百四十六章《惊世骇俗的工程》 本章写的只有一件事,慕正光、徐萦则、赵妤曦的对话。 对话的主题有两个。 第一个主题,划分地盘。 如果大家想知道得更具体些,可以查一下主角所在的省的地图。 第二个主题,六项工程。 研究院主导的那两项工程都没什么成果。 异常规律工程的研究对象是异常的人、事、物,群星规律工程研究的是星球。前者的最终目标没有写,后者的最终目标是制造出许多个适合星球上的所有生命体生存的星球。 科学院主导的两项工程,技术含量都比较高。结构规律工程研究的是物质,关联规律工程研究的是能量信息。 最后两项工程,渐近规律工程是个骗局,可能研究到最后,一点成果都没有,也可能取得了一点点成果,人间因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生命规律工程有成果,第一百四十四章里写了,“返老还童、青春永驻,这些都能做到,但是技术还不成熟”。 “他们都敏锐地意识到这项工程里包含着‘邪恶’”,在下一章里写了“生命规律工程不尊重生命”。慕正光和徐萦则认为,不尊重生命,这种行为、这种想法是邪恶的。 本章末尾,徐萦则称赵妤曦为“姐姐”,这个称呼看似亲切,其实是彻底否定了两人成为朋友的可能。 从此以后,两人的关系改变了,但不是变成朋友,更不是变成亲人,而是变成“可以在她面前撒娇的人”。 ———————————— 第一百四十七章《我们需要的权力》 本章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发生在办公室里的对话。 “蔓延到城里的权力,听起来有点危险”,虽然危险,但是慕正光没打算放弃这种权力,至少目前没有。 “我们都是第一次得到这种权力,都要花时间学习如何使用权力”,这是件很严肃的事。在他们真正掌握四座城之后,他们不得不“学习如何使用权力”。 徐萦则使用权力的次数比慕正光多,租用教学楼、约见校长,这些事都是徐萦则做的。她为了约束自身,主动把印章交给对方。 第二部分,发生在校园里的对话。 租用学校里的教学楼,这是以权谋私。 请假,这不是以权谋私。虽然徐萦则请的假有点长,但她不使用权力也能做到这件事。 不过,在放假期间把校长喊到学校,把商禹、黄紫然、赵陈蒿、郭松年调到(22)班,这些都是以权谋私的范畴。 考虑到书中的特殊背景,要做到这些事,不一定非得使用权力,也可以使用武力嘛,但那样做就更危险了。以后再出现类似的事,一般不再按以权谋私分析。 徐萦则害怕别离,这是上一卷里就写到的弱点,在这一章里表现得更明显。 害怕毕业之后见不到朋友们,这很正常。但是高三还没开始,徐萦则就产生这种想法了,这有点不太恰当。 慕正光说,“等下学期开始再想也不迟”,这可不是不迟,他也是很早就产生这种想法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异常规律实验室 8月5日,实验开始。 在此之前,异常规律工程里的所有负责人都来到一座帆船形状的建筑物里,这是异常规律工程院。 船帆高约五十米,二十几片三角形、梯形的雪白的帆高高挂起,像滚动的浪。 灰色船体的长度与船帆的高度相差无几,但船体的高度要小得多,只有十几米。 异常规律工程院104号房间是个很大的会议室,五十几位负责人被分成四组,每组的成员都围坐在一起,凑成圆形。 坐在第一组圆弧中心位置的人发言了:“我是异常规律工程的总负责人,许寒江。各位和我一样,都是负责人。我们划分一下各自的负责范围。实验项目表在你们面前的桌子上,你们花五分钟看完,花五分钟选择,然后把表交给我。如果需要别人给参考意见,可以暂时离开会议室,及时交表就行。” 用A3纸打印的表格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字。 在正文上方,还有两行小字。 第一行是负责人的姓名、级别和办公室。 慕正光,三级负责人,303号办公室。 在同样的位置上,徐萦则的表格上写着:徐萦则,三级负责人,304号办公室。 第二行标注着每个级别的负责人负责的实验室数量。 三级负责人,负责三个实验室。 异常规律工程分为三个区,异常能力区、异常事物区、异常事件区。 每个区包含多个实验室。例如,异常能力区包含六个实验室:命运实验室、轮回实验室、灵魂实验室、因果实验室、第一类能力实验室、第二类能力实验室。 第一类能力实验室研究的是能影响心灵的能力,第二类能力实验室研究的是能影响物质的能力。 慕正光对命运、轮回、灵魂、因果、第一类能力、第二类能力都很感兴趣,每一项实验的标题与简介似乎都在暗示这些实验能揭开世界的真相。 他从第一项看到最后一项,心里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和犹豫:前面几类实验的研究对象都很“抽象”,无论能不能取得成果,只要参与其中,是不是都意味着选择了“邪恶”? 提前得知命运,现有的生活会被打乱。比起预知未来,我更想慢慢经历。 也许灵魂、轮回、因果的真相对人的影响比较小,等我长大一些、等我需要它们的时候,我再来了解真相吧。 就目前而言,我应该选择第二类能力实验室。如果想冒险,可以选第一类能力实验室。 异常事物区包含三个实验室,异常物体实验室、异常生物实验室、异常地点实验室。 异常地点实验室不在科学院内,它分布在世界各地。虽说通勤时间也算入工作时间,但慕正光不想天天住在奇怪的地方,所以这个选项也被他否定了。 异常事件区也包含三个实验室,第一类事件实验室,第二类事件实验室,第三类事件实验室。 第一类事件指的是在当前时空中没有任何目击者和亲历者的事件。这些事也许发生在一百年前,也许发生在一千年前,也许被记在史书中,也许只在某些家族中流传,想要考证这些事,难度极高。 第二类事件指的是在当前时空中有目击者和亲历者的事件,但是,目击者和亲历者与事件本身已相距十年以上。 第三类事件指的是在当前时空中有目击者和亲历者的事件,且目击者和亲历者与事件本身相距不超过十年。 第一类事件实验室在科学院,第二、三类事件实验室也分散在世界各地。 慕正光在仔细衡量、慎重思考之后,选择了第二类能力实验室、异常物体实验室、第一类事件实验室。 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他一定会舍弃异常物体实验室,毕竟谁知道那些异常物体有什么样的威力和能力?万一科学院的人没有探测出它们的威力的能力,或是没能阻止它们对外界造成影响,那研究这些物体的人就要遭殃了。 慕正光思来想去,决定相信科学院和研究院。不相信也不行了,因为其他实验室更危险。 回想几年前,他还是一个看完惊悚故事之后就吓得不敢走夜路、不敢睡觉的人。 时至今日,他和以前没变太多,他看完惊悚故事之后依然会惶恐,依然会觉得人的影子漆黑冰冷、摇摇晃晃,像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似的。 然而,比起接触异常物体、异常事件,在实验室里看惊悚故事显然是个更安全的选择。故事终究只是故事,故事中的人物不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书中记载的事也不会突然发生在他身上。 与慕正光有类似想法的人不少。无论是未成年人还是成年人、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在面对“未知”的时候,他们通常都会产生恐惧,这是一种本能。 几分钟后,有人带着表格离开了办公室。 慕正光、徐萦则紧随其后。 “第二类能力、第一类事件和异常物体。” “咦?我还以为你不会选异常物体。”徐萦则想选的是第二类能力、第一类事件、异常生物。在她看来,防备生物比防备物体更容易。毕竟当生物变成死物的时候,它们很难再造成威胁。 “你选的肯定是异常生物,对吧?但是我不想用这股力量毁灭生命。” “啊!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6月1日夜里,我买了两只猫。” “你养猫了?猫猫在哪里?” “我让爷爷奶奶帮我养的。我上次回去的时候,那两只猫看起来差不多。不知道下一次回去它们会是什么模样。我们的力量,能不能用来改变生命的进程?比如,压制生命体的成长、延缓衰老、清除疾病?” 徐萦则上次回老家是在7月11日,那时两只猫的体重差距还不明显。 她使用运行力清除其中一只猫的“成长”,但是清除的不多,不会造成太大影响,如果不经过时间积累,很难看出区别。即便有些许区别,也可能是猫本身的体质不同导致的。所以时至今日,她还是不确定运行清除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慕正光认为我们的能力肯定可以延缓衰老、清除疾病。萦同学问的能不能,不是指我们的力量能否做到这些事,而是指我们能不能这么做。 “我们的力量可以用于治病、延缓衰老,但是尽量不要压制生命体的成长。哪怕有人需要我们这么做,我们也不能……不对……我再想想……等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们再讨论能不能,好吗?” 在过去的时代里,生、老、病、死不可避免。在如今这个时代,“老”和“病”渐渐不再对人类构成威胁。压制成长不一定是坏事,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它和治病、延缓衰老有相同之处。这件事可能有益,也可能有害,如果能做,需要理由,如果不能做,也需要理由。 正因如此,慕正光不再坚持原有的想法。 “好的好的,我知道啦。我也选异常物体实验室吧。” “嗯。”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最危险与最安全 许寒江把收上来的表格交由助理处理。助理记下数据之后就把表格还回去了。 几分钟后,许寒江得到了汇总后的数据。 十二个实验室,每个实验室里至少要有五位负责人。倘若一个实验室里负责人太少,实验能否顺利进行就是未知数了。倘若一个实验室里一个负责人都没有,那就更严重了。 异常能力区里的六个实验室都不缺人,哪怕是看起来最“偏僻”的轮回实验室、因果实验室,都有十几位负责人愿意前往。至于比较热门的命运实验室、第一类能力实验室,这些实验室里各有二十几位负责人。 不过,在那些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实验室里,明显人手不足,尤其是异常地点实验室、第三类事件实验室,这两个实验室里非常缺人。 许寒江决定给另外七位上古者做一做思想工作,让他们换一个选项。 “中古者可以先去熟悉熟悉办公室,你们的助理和秘书都在那里。上古者留下,我们再聊一聊实验室的事。” 徐萦则离开办公室的时候看了一眼卿赴雨,她留下了,她果然是上古者。 “那个用悠悠球的女生是上古者。不知道她拥有的是什么样的愿望。” 慕正光对悠悠球很感兴趣,但他对这类特殊的愿望不感兴趣:“不重要啦,如果她不能像顾庭昼一样实现愿望,那她的愿望也就只是愿望。” “嗯。走吧,去我们的办公室,我在304号,你呢?303还是305?” “303。” 许寒江正在给那些上古者开会。 他把工作重心放在了虞祺恒、杨绍萌身上。杨绍萌是级别为九的上古者,虞祺恒是级别为十的上古者。此外,他们都是三级负责人。更有趣的是,这两人都来自科学院。而科学院的人在研究院主导的工程里是要享受不公平待遇的。 “你们或许觉得异常地点实验室不够安全,但是,人类历史几千年,真正因为异常事件而死的人有几个,你们能举得出来例子吗?我看一个都没有。所以,你们不用太害怕,不用被那些道听途说的事吓倒。 “要我看,命运实验室、轮回实验室,反倒比异常地点实验室更危险。我们在座的各位,谁敢接触命运的真相?谁对自己的命运感到非常满意?肯定也是一个都没有。当你真正接触真相之后,再想退出来就晚了。 “所以啊,如果有谁选了命运、轮回、灵魂、因果,我建议他立即退出。这不是看不起你们、打击你们的自信,而是,在命运、轮回面前,上古者和中古者平等,谁都没有优势,谁都不敢、也不能掉以轻心。 “不过,我们都是上古者,我们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和速度,我们的速度应该用于更有意义的地方。比如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异常地点实验室、第二类事件实验室、第三类事件实验室,这些实验室很适合你们大显身手。 “虞祺恒、杨绍萌、卿赴雨,你们要不要考虑换个选项?尤其是杨绍萌,我看你选的三个选项都比较危险,命运、轮回、灵魂,如果我给你旁观的机会,你是不是还要把因果也选上? “当然了,旁观的机会肯定会有。在工作之余,你们去其他实验室里转一转,开一开眼界,学一学新知识,这很好,只是不计入工作时长罢了。” 许寒江恩威并施,他先是否定了异常地点实验室的危险性和命运、轮回、因果、灵魂实验室的安全性,接着,他强调了上古者与中古者的相同之处与不同之处,然后,他针对重点人物具体分析,最后,他强调了旁观的机会是存在的,言外之意就是,无论选择哪个实验室,都不影响你去其他实验室旁观。 这番话会让人疑惑、让人动摇。 杨绍萌第一次被点名后非常紧张,当总负责人再次喊她的时候,她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不恰当地说,她此时的状态和惊弓之鸟很像。她心里的那根弦在紧绷着,她生怕总负责人第三次提起她的名字。 她等了一小会儿,发现总负责人已经把话讲完了。 她轻轻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这时,总负责人朝她投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杨绍萌不敢再犹豫了:“我要改选项。把灵魂实验室改成异常地点实验室。” “很好,恭喜你做出了明智的选择。还有其他人要换实验室吗?” 又有几人也中了许寒江的诡计,这几人各自改了一个选项。可惜的是,第三类事件实验室里还是只有四位负责人,人数不够。 从实验性质上看,那些不在科学院里的实验室是最需要人手的,但是选择那些实验室的人是最少的。这无疑会影响到实验的进度。 许寒江决定去劝一劝中古者。即便这项工程正式开始后,还会有其他负责人加入,但那是以后的事了。现在,每个实验室里必须至少有五人,否则,不能开工。 慕正光和徐萦则一起去了303号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两个人正在等他。 “慕正光院长,我是您的助理。” “你先说到这里吧,我来说一点,以后对我不用使用尊称。”而后,慕正光指了一下萦同学,“对她也不用使用尊称,对其他人,你们随意。” “是,慕正光院长,我是你的助理,王成杰。请把你的表格交给我,我带你去相应的实验室。” “给。旁边这位是,我的秘书?” “对,我是你的秘书,郭登科。你在科学院里有什么生活上的事情都可以找我。我们加一下联系方式。” 慕正光接收了这两人的好友申请。他的联系人列表中单独分出了一组放着他的同事们。 “你们先留在这里等我,我和她去隔壁的办公室看一看,然后再一起去实验室。郭登科也要跟我一起去吗?” 慕正光不认为去实验室与“生活上的事情”有关联,既然秘书的工作是解决生活上的事情,那么,在工作场所里便不需要此人陪同。 在郭登科看来,他的权力是院长赋予的,他理应常常出现在院长身边,趁机谋求更大的权力。院长没说不让他去,那他当然要去。 他说:“一起去吧,我看看有什么事是我能做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复杂的工作内容 慕正光没有拒绝秘书的陪同。如果在实验室里没什么事是秘书可做的,再让他回去就好了。 不仅仅是慕正光没有拒绝,徐萦则也没有拒绝。 两人、两人的助理和秘书一同前往实验室。 路上,王成杰在给两位院长讲述工作时长的累积规则:“只要人还在实验室里,工作时长就在累积。每天至少累计四个小时工作时长,不然会被扣工资。大多数实验室每天只开启12个小时,每天最多累计的工作时长也是12小时。不过,也有些实验室24小时常开,例如二位院长负责的第一类事件实验室。” 慕正光心想第一类事件实验室的实验内容就是看文件,只要人还坐在实验室里,哪怕只有一个人,实验也能继续进行,所以这个实验室才能24小时常开吧。 在助理的指引下,慕正光、徐萦则来到了实验楼。 那是一栋四四方方的白色建筑物。从窗户上看,这栋楼大概有九层。在第九层窗户上方还有一个很厚的“盖子”,它的高度超过了大楼高度的1/10,那里可能也是一层楼,只不过没有窗户罢了。 在实验楼前,王成杰开始讲解实验细节:“二位院长,由于第二类能力实验室里研究的能力远不如渐近线带来的能力,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只要能准确记录实验对象的能力即可,无需使用专业设备进行测试。” 慕正光问他:“我们的职责是什么?也是记录实验对象的能力吗?这栋楼这么大,里面有多少个实验对象?” 在慕正光看来,这栋楼太大了,即便把国内所有的超能力者都放进去,或许也绰绰有余。 王成杰答道:“实验楼占地20万平方米,它共有十层,包含异常能力区的所有实验室、异常事物区的两个实验室、异常事件区的一个实验室。第十层是休息区。” “我们负责的三个实验室都在这栋楼里,对吧?” “对。院长,我先回答你之前提出来的问题。以第二类能力实验室为例,每天都会有不少实验对象进入实验室,这些人不能长期留在实验室里,你们的工作内容就是监督其他人准确记录实验对象的能力。如果你们愿意,也可以亲自记录。实验室里其他人能做的事,你们都能做,都计入工作时长。” “科学院的人能把这些人送进实验室,为什么在送进来之前不能顺便记录一下他们的能力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眼见为实吧,也可能这些工作就是给你们这些大人物准备的,我只是个小人物,看不明白这些。” “呃……大人物?大人物的想法真是与众不同。第一类事件实验室里的工作内容我知道,就是看文件嘛,然后审核。异常物体实验室里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并不是所有异常物体都能被送进实验室。能送到这里来的,都是能造成深远影响的物体。其他工程里的人也会用到这些物体,所以,异常物体实验室的负责人不仅要保管好物体,还要监督其的人妥善使用这些物体,并记录研究成果。” “听起来还行。我们负责三个实验室,每天必须在所有实验室里都累积一定的工作时长吗?” “不用,规定没有这么严格。只要在三天之内,在每个实验室里都累计四个小时的工作时长即可。” “哦……那我今天先把前两个实验室的工作时长累积到四个小时,之后的两天我都在第三个实验室里,是不是可以这样?” “可以。” “那我就放心了。” 回答了所有问题之后,王成杰看了一眼另一位院长。同样是院长,为什么这个男生的问题这么多,那个女生却一个问题都没有呢? 徐萦则也有问题,但是同学帮她问了,所以她一直没说话。 几人来到三楼,这里是第二类能力实验室。 慕正光本来以为每层实验室占一层楼,但进来之后他才发现他想错了。不过想来也是,每一类实验的实验对象、实验内容都不同,倘若每一项实验的场地都只占据一层楼,那就偏离事实了。 第二类能力实验室的内部结构非常简单,一眼望过去,大多数实验室里都只有人、桌子、椅子、电脑、空调、饮水机、杯子,仅此而已。 实验对象坐在桌子外侧,工作人员坐在桌子里侧,每个实验对象面对三位工作人员。 三个工作人员,一个负责交流,一个负责记录,一个负责监督和联系。 王成杰说:“如果你发现有人的工作效率很低,或者工作内容有差错,可以给予警告。如果有人被警告的次数过多,将会受到处罚或是被调离现在的岗位。” “实验室里有多少个这样的小房间?” “374个。” “每一个房间都要我们亲自去看吗?选择这个实验室的负责人不少吧,每个人的负责范围是什么?” “没有固定的负责范围。所有负责人都是每隔一段时间随机抽取一部分房间调查。” “那我先看看这个房间里的情况吧。”和助理的交谈结束后,慕正光看向他的秘书,“郭登科,你是不是可以走了?这里没有你要做的事。” 郭登科很不想远离院长,但是领导发话了,他要是还留在这,那就太不合适了。 “是。有需要的话,您随时叫我。” “好的,我知道了。” 徐萦则也做了一样的事:“江雪丽,你也走吧。” “是。” 两位秘书先后离开,两位院长饶有兴趣地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的人。 负责交流的是张岩,他一边看电脑屏幕上的表格,一边问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有这种能力的?” “在我12岁那年,我用竹竿打死了一只蜻蜓,我还没碰到它,它就突然飞到我的手里了。” “请说的准确一点,蜻蜓死了还是没死?如果死了,它为什么还能飞?怎么飞的?” “死了,它都成两半了。但是它还能动。我也不知道它死没死。反正就是劈成两半了,我拿的那一半只有两片翅膀。” “好的,我知道了,我们先不讨论它死了还是没死,我们来说下一个问题。后来你对这种能力是怎么应用的?” “什么叫应用?能举个例子吗?” “比如你遇到了死的老鼠,或者……活的老鼠也行,老鼠有没有突然跳到你的手里?其他的小动物也可以。有没有类似的例子?” “好像有吧,我记得有一次我在菜市场看到一条鱼,那条鱼是飘着的,我看它的时候,它突然翻过来了。” “这件事不能证明你的能力。你从这件事里有什么特殊的体会吗?如果有,可以说一说。” “不知道,反正当时觉得很神奇。” “你还记得你看到的那条鱼有多大吗?你离那条鱼有多远?” “可能有一米远吧,那条鱼约有两斤重。因为我当时从水池里又买了一条鱼,那条鱼和它是从同一个水池里拿出来的,估计差不多重。” “高梦圆,你让仓库的人送一个装满水的鱼缸过来,鱼缸里放一条两斤重的死鱼。要刚死不久的那种鱼。” 高梦圆是负责监督和联系的人。她的主要工作是监督旁边两位同事,次要工作是联系在仓库里的同事。 张岩发话了,她立即照做,她打开仓库人员列表,给其中一人发了条消息。 第一百五十四章 效率极低的实验 听了这两人的对话,慕正光觉得记录实验对象的能力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怪不得要把这些人聚在一起,专门放在一个工程里研究他们。要是找人单独研究他们,那工作量就太大了,并且很少有人胜任,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立刻找到一条刚死不久的鱼。 他感慨道:“这份工作真不容易啊。只有把他们都送到这里,才能快速、准确地记录、测试他们的能力。” 徐萦则也有类似的体会:“要想快速、准确地记录、测试他们的能力,必须得有人配合才行,一两个人很难做到这些事。” 几分钟后,他们看到有个人抱着鱼缸和鱼往这边走。 高梦圆把鱼缸和鱼拿进来,放到实验对象面前。 张岩说:“这是一条刚死不久的鱼。你现在离它一米远,请使用你的能力对它做点什么。” 鱼跃出水面。 “很好,很好,现在你要证明这不是你的渐近线赋予你的能力。请告诉我,你的渐近线能力是什么?” “我的渐近线能力是画画。” “能演示一下吗?” “给我找一支笔来。” “什么样的笔?” “什么样的笔都行。” “高梦圆,让仓库的人送一支黑色水笔过来。” “是。” 不久之后,又有一个人来了,他手中拿着一支黑色水笔。 高梦圆把水笔递给实验对象:“请开始画画吧。” 实验对象连忙摆手:“不行不行,这支笔太细了。” 张岩有点不高兴:“什么?你怎么不早说?你要多粗的笔?” “我刚才没想起来。要一支蜡笔,粉笔也行。” “高梦圆,让仓库的人再跑一趟吧,让他带一支蜡笔、一支粉笔、一张很大的白纸。” 慕正光看到这一幕之后,深深意识到这份工作很不好做。不是每一个实验对象都有清晰的大脑,与这些人对话、帮这些人做事,都很有难度。 幸亏旁边有人监督、有人帮忙、工作流程足够规范,要是一对一研究这些人,说不定有些人会因为愤怒而把事情办的一团糟。就目前来看,虽然这几人好像还不太愤怒,但事情也办的不太好,因为这个实验对象太影响效率了。 慕正光说:“又要等了。徐……徐院长,我们先去其他房间看看吧?” 慕正光第一次这么称呼萦同学,他感到有些难为情,但是没办法,这是在同事面前,不能过于随意。 徐萦则应道:“好啊。” “王成杰,你先留在这里,等他们把粉笔送来了,你通知我们过来。” “是。” 慕正光和徐萦则往前走,进了另一个房间。 “通知仓库的人,把这个有放电能力的人带到316号房间里测试他放出来的电流的电压大小。” 又过了几分钟,有人带着蜡笔、粉笔、白纸来了。 王成杰连忙跑到旁边的房间里通知两位分院院长。 院长赶来后,张岩才开始说话。 “纸和笔都有了,你可以画画了。你画的图画,最好能证明这是渐近线赋予的能力。” “一定一定。每个人都说这是渐近线给我的能力,不然就凭我怎么能画的出来。” 那人拿起蜡笔,顷刻之间,鱼骨呈现。他指着鱼缸:“我画下来了这条鱼的骨架。” “很好,你成功证明了这是你本来就有的能力。你的能力只能对小动物生效吗?如果是大一些的动物,你的能力还能生效吗?” “不知道。” “你先回去吧,等我们找到大型动物了,会再通知你来。” “是,是。” 慕正光问助理:“这些人回去是回到哪里去?” “两位领导,我忘记告诉你们了,请千万不要在他们面前说工作上的事。这里有专门的生活区,等实验结束后就会有人送他们回去。他们只记得来了这里,但这里到底是哪里,他们一无所知。” “如果有不听命令的实验对象怎么办?” “可能要被紧急处理掉吧。这附近的上古者不少,想从这里逃跑,是绝对不可能的。若是跑不出去,那就只能被紧急处理了。” “把实验对象聚在一起,更容易管理。那些大人物的想法,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明白的。” 此时此刻,在科学院里的其他地方,有些人还在开会。 那些充满技术含量的工作,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所以这些人的会议特别长。 顾庭昼在开会的时候看到了蒋孟汐。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蒋孟汐竟然不是总负责人。 蒋孟汐发现顾庭昼也参与了这一工程,但为什么他只是二级负责人?研究院院长对他的能力一无所知吗?不对,还有另一种情况也会导致他的级别偏低,那就是,更高级别的职位没有空位了。 我和杜衡川占据了一级负责人的位置,所以,在我们之后加入结构规律工程的人最多只能成为二级负责人。可惜了,以他的能力而言,他应该去当总负责人,现有的那位总负责人的渐近线能力远不如他。 这一天,赵妤曦起得很早,省内还有许多位分院院长在等着她,科学院里,妹妹和弟弟也在等着她。一想到这些人,她就不敢耽搁太久。 她自己的九座城还没有全部拿到手,但这时她已经出发去北方帮徐萦则交接工作了。 赵妤曦想到了在科学院里忙忙碌碌的那三人,他们过得怎么样?也像我这么忙吗? 尤其是顾庭昼,他的工作能力看着很悬啊,他能应对科学院里的工作吗? 不过,蒋孟汐是结构规律工程里的一级负责人,有她帮忙,顾庭昼的工作应该比较轻松吧? 异常规律工程那边,我用不用去跟许寒江打个招呼,让他对徐萦则、对慕正光更宽容些? 我是不是应该给他们发个消息问一问他们的工作情况? 算了,今天实验才刚开始,估计他们不会遇到大的难题,而且,就算我问了,他们也不一定会告诉我。 我还是尽快帮他们完成交接,然后亲自去科学院看看,到时候有什么困难,即便他们不说,我也能看出来、帮他们解决。 作者的话 第一百四十八~一百五十四章回顾 第一百四十八章《不辜负期望之人》 “不辜负期望之人”显然是指赵妤曦,但是她的期望不高,在不辜负期望的情况下,她还是可以做出很多不妥当的事。 或许可以这么说,她只是保证了不用两位主角的印章做坏事,但她没说不做坏事。原文:兴许她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无需用到别人的权力,也无需拿出自己的印章,她只要随便说点什么、写点什么,事情就发生了。 本章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赵妤曦和顾庭昼的对话。 顾庭昼还是不太信任赵妤曦。 “要是去科学院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去”,这句话和第一百三十八章里的“如果有问题,张皓晨就不会把它们送给我们了”有相似之处。 从这两句话中可以看出顾庭昼的思维方式。他不是用与事物有关的信息推测真相,而是站在做这件事的人的角度上推测。 第二部分,赵妤曦和两位主角的对话。 对话有两个主题。 第一个主题是印章的归属。 “也许只是循规蹈矩……也许是在交接工作的过程中看到了某些问题……又或是随心所欲地使用这种权力……兴许她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以赵妤曦的本性和处境而言,她很难做到循规蹈矩。 第二个话题,空线上古者的去向。 让一个人永远醒不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让一个人暂时醒不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即便是主角,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万一哪天记错时间,让上古者醒来,那就太可怕了。 慕正光打算把孙景祺送到科学院总部,但是他说了条件,那就是“不能让他死了”。 ———————————— 第一百四十九章《你们是否需要我》 “第一次感觉到权力也能给人带来压力”,这里的“人”不是指别人,而是指赵妤曦自己。 本章里还有一句话,“如果有了无限的权力,那时就可以很轻松地活着了”,由此可见,赵妤曦对权力的看法是扭曲的。 虽然赵妤曦对权力的看法是扭曲的,但是徐萦则和慕正光的印章还是能在一定程度上让她醒悟。徐萦则在她心中的分量很重。 本章第二部分,周序同和赵妤曦的对话。 “通过这几次接触,周序同认为他好像找到了一种相对稳妥的方式与赵妤曦交流”,如果只看交流的内容,可能很难发现这种方式为什么稳妥,或是这种方式究竟稳不稳妥。 从交流的结果上看,周序同的心情还不错,这种交流方式,确实相对稳妥。 “从理论上来说,如果资料上没写异常规律工程的总负责人是谁,那我就不能提前告诉你。但是既然你当面问我,我给你正确答案”,周序同不再按照规定做事。 “类似的问题,顾庭昼问过她。这次,她换了个答案”,在第一百二十八章里,顾庭昼问的是“我们同样是在第二届建模大赛中被选为代言人的,怎么你和那么多人都混得很熟”,赵妤曦的回答是,“因为我们性格不同,目标不同,渐近线不同,做的事也不同”。 院长问她的时候,她的回答非常简洁,“因为我擅长社交”。 本章的标题是“你们是否需要我”,“我”是指赵妤曦。 慕正光、徐萦则、顾庭昼都需要赵妤曦。 尤其是顾庭昼。如果没有赵妤曦帮忙,他的工作(能否升为二级分院院长、什么时候升为二级分院院长)、他的生活(能否实现愿望、能否结识新朋友)会受到很大影响。 虽然赵妤曦会给他带来一些负面影响(例如赵妤曦是怎么得到权力的、怎么使用权力的),但是带来负面影响的人并不“唯一”,其他人也能对他造成这些影响。 赵妤曦给他带来的正面影响是唯一的,如果没有赵妤曦,不会有另一个人帮他。也许这么说有点抽象,但是不难想到,如果赵妤曦不主动找到顾庭昼,顾庭昼什么时候才会遇到慕正光、什么时候才能实现愿望? ———————————— 第一百五十章《未能如愿的姐弟》 “但是,从身份上看,赵妤曦不是她的家人,也不是她的朋友,她还是不想住在赵妤曦家”,在徐萦则看来,她可以把印章、把权力交给赵妤曦,但是她不能在赵妤曦家里住,因为赵妤曦不是她的家人、朋友。 “饶是赵妤曦非常看重徐萦则,此时她也感到了一丝不舒服”,虽然她感到了不舒服,但她还在主动帮徐萦则想理由。 赵妤曦想到的结论乍一看没什么错误,也许她的结论是正确的,但是,她的依据、她的结论都不是徐萦则告诉她的,而是她自己观察、推测出来的。 无论结论是否准确,或者说,哪怕结论是准确的,结论的来源不同,此事的性质也不同。 如果顾庭昼连续拒绝她两次,赵妤曦一定不会帮他想理由。 赵妤曦问顾庭昼年龄的时候,顾庭昼心生警觉,这种反应可不是人之常情。 顾庭昼对赵妤曦的感情非常复杂。原文:按年龄算,我应该喊你“姐姐”。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我喊你一声“姐姐”,合情合理。不对!我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在赵妤曦面前示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这种事绝对不能做!哪怕有一丝一毫的迹象都不行! 在第一百三十四章里写了,“有人帮忙回答问题,似乎是一种很不错的体验”,那时帮顾庭昼回答问题的就有赵妤曦。 顾庭昼不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他有些依赖赵妤曦,这种依赖不仅仅表现在工作方面(第一百一十一章,“他看了赵妤曦发来的消息后,终于不再迟疑、顾虑”),还表现在生活方面(例如聚餐的那几章)。 一方面,他需要一个可以依赖、可以示弱的人。另一方面,在赵妤曦面前示弱确实很危险,因为她会把“太弱的人”当成下属。 赵妤曦问顾庭昼“我和你谁的年龄更大”,她在问这个问题之前就已经有正确答案了,不然的话,她在说出自己的生日的时候不会那么自信。 关于年龄的事,还可以说两个小细节。 第一百一十八章,赵妤曦听说了叶炼石结婚的消息,她问院长“叶炼石和他的夫人,谁的年龄更大”。 第一百三十三章,“她特意看过张皓晨的出生日期,1998年9月23日”。 文中没有明确写赵妤曦是支持姐弟恋,还是反对姐弟恋,但是有一点可以看出来,那就是,她很享受当姐姐的感觉。 顾庭昼没有给她带来这种感觉,所以这一章的标题“未能如愿的姐弟”里的“姐弟”是指赵妤曦和顾庭昼。 或许有人会问,为什么顾庭昼也“未能如愿”呢? 因为,在一开始,他愿意喊赵妤曦“姐姐”,但是后来他害怕了。 赵妤曦和顾庭昼离开之后,徐萦则问慕正光“这两个人看着确实挺像姐弟,对吧”,慕正光的回答是“对,很像”。 “我想顾庭昼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赵妤曦。他和赵妤曦的合作已经完成了……但他却没有选择离开”“反过来说大概也成立吧……赵妤曦对其他人和对我们不太一样,顾庭昼不愿意喊她姐姐,情有可原”,慕正光和徐萦则能看出来“喜欢”,赵妤曦和顾庭昼是不是也能看出来?不再多说,到此为止。 ———————————— 第一百五十一章《异常规律实验室》 本章分两部分。 第一部分是介绍实验室的情况。 异常规律工程分为三个区,异常能力区,异常事物区,异常事件区。 异常能力区包含六个实验室,命运、轮回、灵魂、因果、第一类能力、第二类能力实验室。 主角选择的是第二类能力实验室,但是前面五个实验室里发生的事也会写到一些。不过,来到科学院的人有很多,不一定是借着主角的视角写。 或许有人会问,为什么主角要避开第一类能力实验室? 第一类能力实验室研究的是能影响心灵的能力,比如说读心,主角不想被读,所以当然要避开。 异常事物区包含三个实验室,异常物体、异常生物、异常地点实验室。 异常事件区也包含三个实验室,第一类、第二类、第三类事件实验室。 “他看完惊悚故事之后依然会惶恐,依然会觉得人的影子漆黑冰冷、摇摇晃晃,像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似的”,这是文中写到的慕正光的第二个弱点的其中一种表现。 本章第二部分,两位主角的对话。 “哪怕有人需要我们这么做,我们也不能……不对……我再想想……等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们再讨论能不能,好吗”。慕正光对生命的尊重不仅仅在于不改变生命的形式,他也不想改变生命的历程。但他还不算太死板,他说到一半的时候改了。 ———————————— 第一百五十二章《最危险与最安全》 本章也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许寒江和那些上古者的对话。 许寒江否定了异常地点实验室的危险性,其原因在于,“人类历史几千年,真正因为异常事件而死的人有几个”。 因异常事件而死的人当然很少,但这不能证明异常地点实验室是安全的。绝大多数人接触不到异常事件,所以死的人很少。但这些负责人是要经常接触异常事件的,接触得多了,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许寒江否定了命运、轮回实验室的安全性,他的说辞是,“我们在座的各位,谁敢接触命运的真相?谁对自己的命运感到非常满意?肯定也是一个都没有。当你真正接触真相之后,再想退出来就晚了”“在命运、轮回面前,上古者和中古者平等,谁都没有优势,谁都不敢、也不能掉以轻心”。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看,这些话比较可信,至于许寒江本人信不信,那就是未知数了。 第二部分,慕正光见到了他的助理和秘书。 慕正光不喜欢别人对他使用尊称,这次徐萦则在他身边,他特意强调“对她也不用使用尊称,对其他人,你们随意”。 ———————————— 第一百五十三章《复杂的工作内容》 本章也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的重点是王成杰说的那些话。比如工作时长的累积规则、负责人的职责,内容比较繁琐,不再总结。 “科学院的人能把这些人送进实验室,为什么在送进来之前不能顺便记录一下他们的能力呢”,慕正光提出的这个问题,在下一章里有准确答案。 第一个原因,“要是找人单独研究他们,那工作量就太大了,并且很少有人胜任”“只有把他们都送到这里,才能快速、准确地记录、测试他们的能力”。 第二个原因,“幸亏旁边有人监督、有人帮忙、工作流程足够规范,要是一对一研究这些人,说不定有些人会因为愤怒而把事情办的一团糟”。 第三个原因,“这附近的上古者不少,想从这里逃跑,是绝对不可能的”“把实验对象聚在一起,更容易管理”。 慕正光和徐萦则都让秘书离开了。在他们看来,实验室里没有秘书要做的事,所以秘书不能留在实验室。 第二部分,工作人员和实验对象的对话。 工作人员的大脑相对清醒,因为有人监督、有人提醒,做错了事,可能要受到处罚或者被调离当前的岗位。 但是实验对象的大脑就不一定清醒了。即便他们是清醒的,他们的思维可能也有些问题。 像是这个实验对象说的,“我用竹竿打死了一只蜻蜓,我还没碰到它,它就突然飞到我的手里了”“死了,它都成两半了。但是它还能动。我也不知道它死没死。反正就是劈成两半了,我拿的那一半只有两片翅膀”,都是很明显的没有逻辑的话。 ———————————— 第一百五十四章《效率极低的实验》 实验对象说,“什么样的笔都行”,张岩让人送来一支黑色水笔,然后实验对象说“这支笔太细了”。文中写了张岩的心情,“有点不高兴”,即便没写,也能想象得出来。 “听了这两人的对话,慕正光觉得记录实验对象的能力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不是每一个实验对象都有清晰的大脑,与这些人对话、帮这些人做事,都很有难度”,工作内容复杂,工作效率极低,原因便是如此。 这两章里写的这个实验对象,他的渐近线能力是画画,画出生物的骨架。 他自身的能力是,挪动已经死去的动物。 本章第二部分,顾庭昼和蒋孟汐的想法。 蒋孟汐非常认可顾庭昼的渐近线的能力。 本章第三部分,赵妤曦的想法。 “科学院里,妹妹和弟弟也在等着她”,因为徐萦则和慕正光喊过她姐姐,所以她对这两人的称呼改变了,至少在她心里,她已经把这两人看为妹妹和弟弟了。 “尤其是顾庭昼,他的工作能力看着很悬啊,他能应对科学院里的工作吗”,赵妤曦非常怀疑顾庭昼的工作能力,但是她却没有怀疑徐萦则和慕正光的工作能力。在她看来,顾庭昼的工作能力不如徐萦则和慕正光。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还好是虚惊一场 这天下午,叶炼石收到了院长发来的邮件。院长让他到研究院总院一趟,有事情当面和他说。 这封邮件让叶炼石惴惴不安。他把邮件拿给晨晨看,与她共同商讨此事:“我跟院长说过你的能力,他是不是觉得我们合在一起不可战胜,所以想把我们分开?” 张皓晨也有这种想法,但她不认为事情已经凶险到了这种地步。叶子只是说了“分开”,分开之后就该各个击破了。但是,研究院的人没拿到证据,赵妤曦带走了一棵桔子树,顾庭昼带走了一盆山茶花,树和花都没有问题,按理说不至于这么早就要决战。 难道研究院找到了其他证据?该不会是我的伙伴被研究院抓了,然后他们出卖我了吧?那也不应该啊,如果有这种事发生,杨树雨一定会通知我逃跑。既然杨树雨没有通知我逃跑,那就证明她认为我现在还是安全的,所以,一定要冷静! “你是研究院里的二级分院院长,他们是不是会对你手下留情?” “是。”关于会不会手下留情这个问题,叶炼石从来没有怀疑过。也许院长不会看在他是分院院长的份儿上对他网开一面,但他是星主的代言人,只要这层身份还在,院长就不会轻举妄动。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我用你的身份进入研究院和院长见面。你不是一直都没有去远方旅游过吗,刚好可以趁这段时间在国内逛一逛,算是放个长假,好吗?” “不好。研究院院长是五级上古者,我怕你的能力会对他失效。” 叶炼石告诉过张皓晨上古者的分级标准。按理说,这些分级标准不应该跟外人说,但自从结婚以后,他就再也没把她视为外人。这是一个能让他心甘情愿违反规则的人。 张皓晨不以为然道:“哪有你想的这么危险,院长不一定会对我出手啊。我用的可是你的身份。更何况,五级上古者也不太可怕,我和他们的差距,没有你想的那么大。” “那也不能让你单独面对院长,我和你一起去还差不多。” “这次你先听我的,下次再一起去。如果我想走,院长留不住我。” “可是……” 张皓晨打断了他的话:“没有可是。这又不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去见院长的是叶炼石,不是张皓晨。外人分不出我们的区别。虽然他们都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但你从来没有使用过你的能力,我扮成你,比扮成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容易。即便你不相信我,你也得相信一如既往的善良的你。” “不,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研究院院长。他能成为院长,一定有过人之处,我们都不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如果他能识破所有的伪装,那你不就危险了吗?他会对我手下留情,但他不会对你手下留情,而且,你用我的身份去见他,要是被识破,他就会更生气了。” “我有一位很厉害的朋友,比研究院院长还要厉害。她没有通知我撤退,想必是在她看来这件事还没有那么凶险。所以,这次就让我去吧。我们互换身份,能避免被埋伏。万一你去了研究院之后,他们派了几个女性上古者过来围攻我,我不就危险了吗?”张皓晨太了解叶子了,在他眼中,我的安全比他的安全更重要。 叶炼石恍然大悟。他不想让晨晨以身犯险,可如果研究院打算各个击破,那就只有两种应对之法了,一是一起行动,二是互换身份。她说她有一位比院长还要厉害的朋友,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啊,但愿是好事吧,只要能帮到她就好。 “对啊。你去研究院见院长,我在研究院附近等你,这样即便发生什么意外,我们也能互相帮忙。” “也行吧。” 周序同把叶炼石召回研究院,不是为了将其消灭,至少目前他没有这一想法。今天规律工程正式启动,在这种时候召见分院院长,一方面能凸显他对分院院长的重视,另一方面,工程已启动,分院院长可以先去考察一番,然后再决定是否留下。 “叶院长,你听说过规律工程吗?” “没有。”张皓晨很确定她没有听说过规律工程。叶子的工作都是她处理的,在那些工作文件中,没有“规律工程”这四个字。 “那就说明我们的保密措施做的还不错。你看看这份资料,然后告诉我,你想不想去科学院?” 张皓晨当然不想去科学院,除非两人一起,但那不太可能。此外,据她所知,科学院里有多位上古者,贸然闯入,风险极高,哪怕夫妻双方一起行动,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不过,无论她用的是自己的身份还是叶子的身份,她都不能立即拒绝院长。至少得把资料看完,沉思一小会,然后委婉地拒绝院长,最好还得能说出一些理由、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让自己好像显得有些身不由己。 张皓晨把资料从前翻到后,又从后翻到前,耐心地看了两遍,但她的答案从未变过。 在她看资料的这段时间里,她想到了一个无比高明的理由,她相信院长一定无法反驳她。 “张皓晨还在家里等我,我就不去科学院了。” “既然你已经有选择了,那我就不再强求。以家庭为重,没什么不好,成家立业本来就是绝大多数人的人生目标。你不例外,我也不例外,只是我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 在来到研究院之前,张皓晨看过院长的照片,她以为那张照片是院长年轻时拍的,但是来了之后她才发现院长本来就很年轻。 虽然她现在处于伪装状态,不能过多地施展能力,以免惊扰对方,但是,仅以肉眼能看到的范围而言,院长很像成功人士,他的外貌、身高、气场大约都符合人们对“成功人士”的想象。 身材伟岸,玉树临风,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这些形容词都可以用在院长身上。不过,在这个时代,外貌一点也不重要,在外表之下隐藏的本质才是最重要的。院长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张皓晨觉得她快要压制不住她的好奇心了。只要稍微动用一点点力量,就能看出院长的能力,甚至得到他的能力,但这也有可能让她的伪装失效。 她有十足的把握对付院长,但是,一旦开战,叶子肯定会来到研究院,他会不会遇到危险?哪怕我们两人都能成功逃跑,我们的日常生活也会和以前截然不同了。 因为我的一己私欲而影响我们的生活,这是不划算的。张皓晨仔细权衡利弊,最终决定按兵不动。 “院长你也有这样的烦恼?” “每一个人都有烦恼。你在回家之前,要不要给你夫人带点小礼物?幽龙城很大,能装得下几千万人的人生,大概也能装得下你夫人的一点小小的惊喜。” “谢谢院长提醒,如果您不说这件事,我可能想不起来。” “不用谢,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建议罢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挚爱画卷的真容 研究院之外,叶炼石正焦急地等着晨晨回来。也许院长的地位不如星主的代言人,但是院长的能力绝对强于大部分代言人。否则,成为院长的就是某位代言人了,而不是周序同。谁也不知道院长的能力,谁也没见过院长真正出手,谁也不希望院长出手是为了消灭自己。 当叶炼石看到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朝他走来的时候,他心中的激动是不言而喻的。 那人手中抓着三棵白色的荷花。倘若不是因为那三棵荷花,他大概会以为那是他自己。 张皓晨走到他面前,恢复成她本来的模样:“研究院里的荷花开了。” “院长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他劝我去科学院。我说张皓晨还在家里等我,我就不去科学院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具体细节我之后再让你看。不过,你怎么没有告诉我院长是个这么年轻的人呢?” “他至少有30岁了,不年轻了吧?” “相对年轻。他还劝我回去的时候给张皓晨带点小礼物。” “这确实很像是院长会说出来的话。他对我们一直都很友好、很关心。” “所以啊,你就不用那么担心啦。我们赶快回家,然后规划一下去哪里旅游。” 其实,此时的张皓晨远不如外表上的那样平静。 这一次能蒙混过关,下一次呢?如果院长打着汇报工作、调整工作的旗号,把叶子留在总院,或是把我留在总院,于双方而言,都很不安全。 趁着现在,一切看似风平浪静,用我们的力量、我们的权力,实现我们以往许下的许多个本不需要力量、不需要权力就能实现的愿望。 例如,一次很长的旅游,可能要花半个月、一个月。 例如,回到老家,在镇上买一栋不大不小的房子,看着它慢慢变得充实,看着它逐渐成为自己想要的模样。 例如,借着搬迁的名义,把所有亲戚朋友聚在一起,看着他们的脸庞,悄悄向他们告别。 然后,义无反顾地去做那些自己认为对的事,哪怕要因此失去权力、失去财富、失去与亲朋好友相聚的机会、失去曾经的安稳…… 这时的张皓晨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她可以把一件又一件美好的事情写在纸上,并依次完成,但这不代表她非常依赖这些美好的事情,她会珍惜、会回忆、会向往,但是,她也会舍弃。 “我的工作怎么办?”这话说出口之后,叶炼石深感自责:我的印章一直放在你那里,我的工作也一直是由你来做,在其他任何时候,我都没有关注过我的工作是什么样的,当你想和我一起去旅游的时候,我竟然会问你我的工作怎么办! “不,我想说的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的是,我们的工作。”张皓晨在他的原话中加了一个“们”,加上了她自己,但她很清楚,叶子想说的原话绝不是这样。 他肯定是想道歉,或是把他的心意说的更明白些,但那都没有意义。夫妻之间的相处,用不着这么谨慎。他不是一个特别需要谨慎的人。至少在她认识叶子之前,叶子从来没有“需要”或“不需要”的机会。 “我们的大部分工作都可以交给助理来做。还有一小部分工作是助理做不了的,不是因为他们能力不够,而是他们没有我们这样的权力。我们在旅游期间也能收到助理的消息,如果他们的工作有什么差错,我们也能及时调整。所以,工作上的问题很容易就能解决。我们结婚以后还没有一起出去旅游过呢,刚好可以趁这次机会出去走走,换换心情。” “好。有什么东西需要我提前准备吗?” “有。这次旅游可能要持续半个月。我一个人选不出那么多地点,所以要请你帮忙。” “好。” 叶炼石从人工湖里采走了三棵莲花,这件事周序同是知道的。 只要他愿意,发生在总院里的任何事情,他都能知晓。 他上一次见到叶炼石,还是在六月份。那时叶炼石说他即将结婚,他的夫人也是上古者。 在这个时代,上古者之间结为夫妻是件很危险的事。即便不考虑双方的立场以及背后的利益牵扯,至少得知道另一方的大致能力。 所以他问了叶炼石“你的夫人的能力是什么”,然后,他得到了一个他很不想听的答案。 他没有权利阻止这段婚姻,更没有权利拆散这两人,尽管他很不想看到这两人结合,但是他并未阻止。 今日再次见到叶炼石,他发现婚姻对一个人的影响真的很大,绝不仅仅是让人有个家庭那么简单。 在眉眼之中显出的对方的模样、在言语之中流淌的关怀与期望,逐渐勾勒出一幅专属于他们的挚爱画卷,这在上古者之中是非常难得的。 听说有些分院院长、副院长加入研究院之后,很快就和自己的妻子、丈夫离了婚,就连他们的儿女也和他们不那么亲密了。他们做这些事的时候是那样地迫不及待、那样地意气风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目瞪口呆,但细细想来,大概也在情理之中吧。 “我尝试理解生物圈里发生的所有事,包括挚爱的画卷与被折断的荷花。” 其实周序同很不能理解为什么叶炼石要折断荷花。 这到底是小孩子的随手举动,还是因为他想把荷花带回去给他夫人当礼物? 他夫人喜欢花,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但是把折断的荷花带回去,实在没什么意义。它们的颜色和香气维持不了多久,甚至他还没回到家,荷花上就已经没有香味了。这样的花也能当作礼物吗?他夫人收到这样的礼物,会高兴吗? 也许会吧。 叶炼石能成为代言人,即便他的能力不突出,即便他没什么特长和优点,但他至少还是正常人,他的思维、逻辑、认知都是正常的,否则星主不可能选中他。倘若他觉得送几棵荷花当礼物是合适的,那这件事应该就是合适的。 在周序同心中产生了一个错误的问题,但他却得到了一个相对正确的答案。 折断的荷花确实是送给张皓晨的,而且,她很喜欢这份礼物。 第一百五十七章 异星物体实验区 8月5日下午,慕正光和徐萦则去了异常物体实验室。 实验室包含多个实验区,在进入异星物体实验区之前,慕正光问了助理:“进入实验区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王成杰在参加培训的时候,听过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院长说完之后,他等了约有两三秒,然后答道:“不要随意打开封装异常物体的盒子。除此以外没有注意事项。” “明白了。你把门推开,我们进去看看。” 偌大的展馆里,各种各样的异常物体被封装在玻璃盒子里。 有些物体极为古旧,例如一些造型奇异的青铜物件。 慕正光觉得“异星”是个非常新颖的说法,这种说法通常让人联系到不明飞行物。展馆里当然有不明飞行物,但更多的则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物件。 他指着一个青铜齿轮问道:“这些物体是怎么分类的?像是这个齿轮,它为什么是在异星实验区,而不是在历史实验区?” 展示柜旁边有标识牌,标识牌上写着物品简介。简介里说,齿轮是从一座古墓里挖出来的。慕正光看完了简介,更加认为齿轮应该被放在历史实验区。 “我也不太清楚分类的标准。可能是因为材质和技术问题,或者是齿轮上带有未知生物的DNA。” 王成杰记得异常物体实验室里有一部分物体就是正常物体,但是因为它们携带未知生物的DNA,再加上科学院里有人认为可以通过这些DNA复制出未知生物,所以这些物体才被送进来了。仅以物体本身的性质而言,它们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原来是这样。科学院要用这些DNA还原未知生物吗?” 这个问题也有标准答案,培训的人说的话,王成杰大致记住了,此时复述下来,倒也不是太难:“以现有的技术还做不到还原未知生物,只能复原一部分生物特征。这方面的研究主要是陶蕴稚在负责。” “陶蕴稚也在六项工程里当负责人吗?是在异常规律工程里还是在生命规律工程里?” “生命规律工程。但是她的研究不占主导。生命规律工程主要研究的还是人类自身。” “哦……你知道这里有哪些物体最特殊吗?带我们去看看。”慕正光对这些外星事物充满了好奇,在“暗”降临之前,他就很想看看其他文明的模样,现在有机会看,他当然不会错过,整个实验区对他而言就是个堆满宝物的宫殿。 “带我们去看看”,这有点像是导游做的事,但恰好,王成杰有当导游的职责。时长两个月的培训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学习”,在这两个月里,他经过一次次考试,把其他同行甩下去,终于能留在这里给负责人当助理,这是大多数人都没有的机会。 “听说有一台电视机能连接其他星球,打开电视就能看到外星人的生活,不过现在那台电视已经被禁止打开了。” 几人走到电视机前。 银白色的外壳里嵌着灰白色的屏幕,屏幕边缘有一圈黑色的轮廓。 标识牌上写着它被禁止打开的原因。 那些画面能影响人的精神、让人产生幻觉,继而做出许多不合常理的事,例如发疯一般大哭大笑,别人怎么劝都停不下来。 徐萦则很想知道画面是怎么影响人的精神的,但她也只是想想,她不打算亲自尝试,也不打算利用这些画面。 慕正光盯着电视机看了一小会儿,他想象不出这台电视机被打开之后,会播出什么样的画面。 “他们看到的画面真的是外星人的生活场景吗?” 电视机是重要的“旅游景点”,王成杰对这类事物多加留意,颇为了解:“有些人在恢复清醒之后能描述出画面的内容,我们认为那些相似的部分极有可能是外星人的生活场景。在第三类事件实验室里有详细的文件记载了他们的经历,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去把文件取来。” “我们不负责第三类事件实验室,你帮我们取文件符合规定吗?” “负责人有权限查看所有工程里的所有文件,只要能及时归还文件、能确定文件的去向就行。” “你帮我拿文件,文件的去向怎么填?” “填上你的姓名就好,说是要借阅。” “那好吧,你拿到文件后告诉我,我到实验室外面看文件。” 两位助理,离开了一位。 对方的助理离开了,同学肯定不可能对她的助理提问题,这时徐萦则开口了:“刘芯叶,他的助理知道的内容,你应该也知道吧?这里还有什么有趣的异常事物?有没有外星人的尸体?” “在异常生物实验室里有外星人的尸体。” “我们能直接去异常生物实验室吗?” “能。” “他的助理还没回来,我们等会儿再去看外星人吧。这个实验区里还有没有像电视机一样有趣的事物?” “有。有一本外星人的笔记。” “外星人也需要笔记?该不会是人类写的吧?” “院长,这里放的所有物品几乎都与外星有直接关联。在我们的语言中,我们把它称为笔记,在它们的语言中,对它有另外的称呼。” “带我们去看看吧。” “是。” 几人看了笔记,徐萦则这才相信笔记是外星人写的。 那是一片圆形的黄色木板,木板的直径约为两米,厚度约为两厘米。 木板上有两个最明显的“点”。 一个点是褐色的,它是年轮的中心,一圈圈年轮像涟漪一般从中心往四周散开。 另一个点是银色的,它在木板的中心,是逆时针螺旋线的起点。 螺旋线的终点在木板边缘。在起点与终点之间,有一道很深的刻痕,这条刻痕是最长的。 从螺旋线的起点发出的刻痕还有许多道,每一道刻痕的终点都在螺旋线上。 人类也能画出螺旋线,也能在木板上留下刻痕,但是简介里写了木板和外星人的关系,所以木板上的图案大概不是出自人类之手。 1997年,人类从一艘飞船残骸里发现了圆形木片。 徐萦则问她:“木板上的这些线代表什么?” 刘芯叶答道:“在星球上标出飞船残骸的位置,以此作为螺旋线的起点。从这个点辐射出去的数十条线与螺旋线都代表着时间和空间。把年轮放大,和我们居住的星球一样大,那就能在星球上找到每条线的终点。但是我们还不知道这些线的方向,所以始终无法确定每个点代表的位置。” “啊!科研人员真是很不容易啊,连这种情况都要考虑在内。不过,他们的猜测有根据吗?” “有根据,但未被证实。” “飞船残骸是不是也在实验室里?我能去看看吗?” “也在,我带你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以名字作为遗言 飞船残骸不是圆盘状的,也不是圆盘的一角。假如它是完整的,它应该很像一个银白色的巨卵,巨卵高约六米,直径约有三米。 然而这只是飞船残骸,它的外壳严重破损,只留下了不到1/5,至于内部结构,更是零落不堪,像形状不规则的黑色煤块。 徐萦则有些失望:“这就是外星人的飞行器吗?看起来也不是很特殊啊。它也像电视机一样危险吗?我能不能用渐近线影响它?” “这么多年了,也没听说飞船残骸会对人类造成什么影响,只要你别破坏它就好。” “慕院长,你和我一起记录一下这艘飞船。” “好。” 运行标注。 存在标注。 一些复杂、繁琐、诡异、深沉的“情绪”扑面而来。也许那种东西不能叫做“情绪”,它只是和情绪很像,像是流淌在人类、动物甚至某些植物身上的共性。 这种与情绪很相似的东西,在飞船变为残骸、生命消逝、时光流淌之后,仍然能被运行力和存在力观察到,并成为飞船的主要属性,这让慕正光和徐萦则心生警惕。 徐萦则轻轻闭上双眼,她把手放在玻璃屏障上:“那本笔记上写着的……” 慕正光说出了他的猜想:“可能是遗言。” “遗言的具体内容是?” “是名字。”这时慕正光也闭上双眼,他在用心感受那些情绪。愤怒、悲伤、恐惧、惊讶、仇恨、绝望……各种情绪纠缠不清,像一根扭曲的草。情绪的主人与这根草相比,好像只有蚂蚁那么大。一棵小草,亦如同参天大树。 “是他自己的名字。螺旋线、线段,也许记载了时间和空间,但更多的是他对自己的记载,他写下了在这片时空中的他的名字。” 慕正光问道:“他的名字能用我们的语言描述吗?” “不知道,我们不擅长解读这些信息,如果找其他人来这里看看,说不定能得到更准确的答案。” 说到这里,徐萦则想到了赵妤曦。 音符的作用,她体会过。 虽说从细胞的“视力”中看不到很久以前的往事,但是赵妤曦是否还有其他的渐近线能用于观察情绪、读取往事?即便她没有这些能力,再去找一个有这种能力的人来也是可以的。 “两位院长,你们是否要找能看到往事的人?” 徐萦则说:“算是吧,能看到二十几年前的往事,有这样的人吗?” “有,但是他们的工作量很大,至今还没有来看这艘飞船。需不需要我把他们找来提前看看飞船?” “不用,他们那么忙,我们就不要再给他们增加工作量了。等有机会了,我自己找人来看看吧。” 之后,慕正光和徐萦则标注了木板。 木板上带着的“情绪”非常浅淡,倘若能找到情绪的主人用来刻画图案的“笔”,或者是找到情绪主人的尸体,或许就能得知他的“姓名”了。 在今日之前、在标注之前,慕正光和徐萦则从未想过他们可以离另一个文明这样近,也从未想过信息还能以这样的方式传递。 两人又绕着飞船残骸走了几圈。 这时,王成杰回来了,他右手拿着一个蓝色的档案袋,左手挥舞着一张院长专用的书写纸。 “两位院长,我把文件带回来了,这是那位负责人帮你们写的申请书。” 申请书上只有一句话。 “把A97号文件交给慕正光院长,请于8月6日17:00之前归还。” 这句话下方盖着一个章,那是一个紫色的镯子。 慕正光心有触动:纸上有我的名字,有你的印章,能代表你我的身份。但是你我分明只是素不相识之人,仅仅是因为科学院里有这样的规定,所以你就放心大胆地把文件借出去了吗? “这是从其他实验室里借来的文件,我们还是出去看吧。” 王成杰连忙打开档案袋,把文件递给他。 慕正光接过文件就往外走。走廊上没什么人,那些给工作人员准备的长椅都是空着的。他想坐在长椅上看一看文件。 王成杰看到这一幕,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些椅子可不是给分院院长准备的。以院长的身份,坐在这里可不合适。要是让其他同事看到,说不定会笑话他工作不用心。 “院长,这层楼里有专用的休息室。” “哦……不好意思……”慕正光知道萦同学肯定不介意跟他坐在椅子上看文件,但是有两位助理跟着……助理肯定也不介意,不过,让院长坐在椅子上,助理或许会觉得他们自己的工作没做到位。 休息室和办公室区别不大,面积减少了一半,但各种设施大致上都有,沙发、茶几、桌子、电视、电脑、冰箱,一应俱全。 通常情况下,一间休息室里只会有一位分院院长,但这里的椅子可不止一个。哪怕是五六个人聚在这里,空间也绰绰有余。 “王成杰,你先去做自己的事吧,晚上七点的时候到这里找我就行。我和这位院长还有话要说。” 之所以让助理晚上七点来找他,是因为七点之后他想去第一类事件实验室看看。由于是初来乍到,他需要助理的陪同。 “刘芯叶,你也先走吧。等一下,你的工作时长是怎么累积的?如果你不在我身边,会不会影响你的收入?” “不会,只要院长你给我好评就行。” “好的,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晚上想来就来。” “是。” 两位助理都离开了,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 徐萦则双臂摊开,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用人类的语言赋予外星人名字,好像没有太大意义。我们能形容的只是他的属性而已。” 慕正光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那些特殊的情绪就是他留下来的最明确的属性。如果能用一个名字形容这些属性,大概是件很美妙的事。这本档案好厚啊,你要来一起看吗?” “不用了,你先看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好。” 第一百五十九章 让你恐惧的事物 这天,慕正光和徐萦则看了许多个故事。 深夜,慕正光的卧室的灯一直是开着的。 凌晨,他还没睡着。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房间外面的黑暗让他心生不安,于是,他把别墅二层楼的灯全都开了。 清晨,慕正光不打算按照原来的计划留在第一类事件实验室里看故事。看故事固然简单、方便,但是,看完故事之后,那些挥之不去的压力和恐惧、好奇和疑惑让他难以入睡,让他不敢保持清醒。 这些情绪不但影响了慕正光的生活,还让徐萦则也为之担心。 两人的别墅是相邻的,邻居家的房子夜里灯火通明,她当然能看得见。不过她睡得晚,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她想看看那些灯什么时候灭。 在徐萦则的印象中,光同学从来没有开灯睡觉的习惯。这种事情只是偶尔发生在他身上,一年有那么几次,或者在一些特殊的情况下,才有这种现象,仅此而已。刚来科学院第一天,你就开灯睡觉,那么第二天是不是也这样?第三天呢? 8月6日,白天,慕正光和徐萦则都在第二类能力实验室里。 虽然工作人员和实验对象的交流总是充斥着大大小小的问题,但这些问题都是人能看得见、是在日常生活中常常发生的,相比那些诡异莫测、没有结论的问题,这些问题更容易解决。 夜里,两人来到第一类事件实验室,徐萦则让助理把昨天看过的文件全部找出来,然后,他们把文件带回家了。 徐萦则把文件一本一本地摆在客厅里的桌子上:“虽然你和我看的文件不完全一样,但包含在文件里的谜团可能是一样的。我们看一看对方看过的文件。如果你有什么疑惑,请随时告诉我。” 慕正光想起昨天看文件时的感受:越看越害怕,越看越想看。 紧张、刺激、好奇,再加上一份因同学在身边而产生的心安,导致他一晚上看了几十份文件。 要不是同学提醒他,他说不定会在实验室里通宵。 与同学分别之后,看文件时积压的好奇和恐惧便再也无法抑制。 他关上灯,又打开灯,确认了卧室里没有“奇特的生物”。 他睁开眼,又闭上眼,心里还是有些不确定。 他打开渐近域,他收回渐近域收回,他知道“奇特的生物”不在外界,而在心里。 因此,他一夜没睡。 因此,他不想再看文件了。 但是,萦同学看的文件,他看过一部分,他对这些文件有印象,再看看也无妨。 徐萦则拿起A97号文件。本来这份文件该归还了,但她以她的名义又借回来了。 文件里没有什么特别诡异的内容,无非就是图片多了点。这些图片和电视机播出的画面没有太大关联,它们是目击者画的图片,或是根据目击者的描述画出来的图片。 至于目击者所说的话、他们被影响后的惨状,这些都不可怕。A97号文件毕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惊悚故事,文中所写,是为了记录事实,而非让人害怕。 徐萦则前前后后看了三遍A97号文件,在此过程中,她有了许多新的体会。 例如,有些图片若是不细看,仅是一眼扫过,大概会觉得它像艺术品、像抽象画。但若是盯着它多看一会儿,就会联想到那是畸形的动物,再一细想这些动物为什么会畸形,无边无际的恐惧就源源不断地涌上来了。 此外,全神贯注地盯着图片看,仿佛能进入图片里的世界,并对这个世界的原理产生疑惑。这时人的恍惚感和惊骇感,难以用语言形容。 恍惚和惊骇,仅持续了一刹那。 她翻过这一页,继续往后看。从图片的风格上看,它们有相似之处。“外星人”是个很广泛的概念,但人类对外星人的描述却总是带有一些共性,或者说,人类的想象力是有界限的,用这些有限的想象力想象从未见过的事物,想来想去都还是带些熟悉的味道。 徐萦则找到了恐惧的起因,也找到了化解恐惧的办法。 也许前面那一步可以不做,她可以让同学说一说他为什么恐惧,以及他脑袋里的那些让他心生惊骇的奇思妙想。如此一来,起因就已知了。不过,她为了更大程度地感同身受,她很用心地把文件多看了几遍。 徐萦则指着一张蓝色图片问他:“小同学,你是不是认为这张图片很可怕?” 图片上散落着一些扭曲、纤细的影子。构成影子的是成百上千个小圆圈。不同角度、不同大小的圆圈组合在一起,身体、脸庞、表情、眼神,出现了。 注视,形成。 人类的精神难以承受那样的注视,于是他们转移了目光。在目光转移的那一瞬间,眼前所见,纷纷破碎,只留下粗糙、幽暗、压抑、混乱、广阔、虚空的昏暗阴影。 慕正光答道:“是。” “如果这种生物突然出现在人类身边,它们会对人类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萦同学问的问题已经困扰他很久了。从昨天夜里开始,他就在想这个问题,但始终没有想到一个令自己心安的答案,他越想越觉得前途漫漫、一片渺茫。 “不知道。可能会引发战争。”慕正光的依据是:电视机播出的画面能干扰人的精神,倘若画面里的生物来到这颗星球上,它们对人类的影响恐怕就不仅仅是“干扰”了,战争在所难免。 “那么,在战争中获胜的,是人类,还是外星生物?” “是……是人类。”慕正光在此刻才正式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意识到他以前忽略了一个关键因素,那个关键因素能决定战争的胜负。 徐萦则松了口气:既然你能说出正确答案,那就说明外星人在你心中不那么可怕,至少它们不是不可战胜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人类拥有渐近线和渐近域,或许在外星人眼中,我们才是更可怕的生物。” 慕正光对外星人的恐惧减去一半。他很想抱一抱萦同学,让她知道他的感激。 “茫茫宇宙,无边无际,星球之外的一切事物看起来都是那么地遥远,与外星人有关的一切问题看起来都没有答案。我们不确定它们会不会来、什么时候来。因为未知,所以恐惧,对吧?” “对。” “对它们来说,我们也是未知。外星人的命运,也是注定的。” 慕正光恍然大悟,如释重负。 一个文件看完了,还有下一个文件。 这一晚,别墅二层楼的灯又是全开的,徐萦则跟他说了很多话。 在关心与热情之中,慕正光深深依恋着至爱之人。 上午,他们在各自的别墅里补觉。 下午,他们来到实验室工作。 当天夜里,慕正光不再开灯睡觉。 第一百六十章 又是一年开学季 8月9日,慕正光和徐萦则开学。但他们都在科学院,没办法亲自到校。 这天凌晨,赵妤曦从北边的城市匆匆返回启川市,然后到徐萦则的学校。 高中开学时的场景,她已经太久没有见过了。 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人群,风华正茂,朝气蓬勃。 也许在之后的几年里,他们还是那样地活泼、乐观。 还没走到高三(22)班门口,赵妤曦就听到教室里传来的嘈杂声。这可不是因为她的听力太好,她早就把听力降到了普通人水平,但那教室太吵,吵得让人误以为里面坐着的都是学习成绩不太好的人。 今年这个班的一本上线率约为75%,去年的一本上线率略低,但也超过了70%。 赵妤曦很不喜欢她的高考成绩,很不喜欢她考上的大学和专业,很不喜欢她的大学生活。但如果一切能重来,她很愿意重新坐在高中的教室里,重新认识当年的老师和同学…… 以她现在掌握的权力和力量而言,虽然她不能让时间倒流,但是,让考上大学和没考上大学的人都重返教室,这件事她是能做到的。她心中闪过了这一想法,但她还不打算立刻付诸实践。时机还不成熟,一切还需等待。 教室里吵吵嚷嚷,如同两年前他们刚进入高中时。每一年开学、每一个教室大约都是这样吵闹,这与年龄、年级、学习成绩无关。 数学老师兼班主任,李先群,走进教室。学生已经按照性别分好了座位,一眼望过去,没有哪个男生和女生做同桌,不过做邻桌的还有。教室里有两个空着的位置,但那两个空位并不相连,一个在第一排,另一个在最后一排。 李先群当机立断,把最后一排的那个人叫到了第一排,于是,空出来了两个连着的座位。这时,他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 按理说那两位大领导下个月才回来,他不必如此着急地调换座位。最多开学半个月之后,他就要给全班人重排座位了,到那时再空出两个相邻的位置,合情合理,名正言顺。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件事应该尽早做,哪怕那两人不在,也应该尽早为他们留出座位。 赵妤曦看到这一幕,深感欣慰:虽然权力的主人不在这里,但别人也会为主人留出座位,这就是权力的力量!无比美妙!无可取代! 留出空位后,李先群开始点名了。排在名单首位的是徐萦则,然后是慕正光,这两个人都被他略过。人不在这里,若还是故意点名,那就是给领导的工作增加难度了,这种事他可不敢做。 赵妤曦在眼中投入音符,仔细观察这些人的情绪。 老师从第三个名字念到最后一个名字,所有人都答了“到”。 在此过程中,有些人的惊诧和不安逐渐加重。 赵妤曦猜测这些人都看过分班名单,并且记住了那两个重要的名字。老师忽略了他们的名字、他们没来教室,这两件事都很奇怪。要想让它们看起来不那么奇怪,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徐萦则和慕正光分到别的班了。 点名结束后,赵妤曦在高三教学楼里走来走去,这时她还没完成交接。她本来想来学校看一眼就走,但是这里的环境对她有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她感到工作似乎不那么重要了,多耽搁一会儿,影响不大。 在今日之前,徐萦则已经得到了四座城。慕正光的四座城还少了一座。 最东边的那座小城,她还没去,那里的分院院长,在等着她交接工作。 第二节课的上课铃响起,教室恢复了沉寂。 赵妤曦不再停留,她去往其他城市,与那里的分院院长完成交接。 傍晚,她来到科学院,归还印章:“我今天去你们的学校里看了,老师给你们留了座位,而且没点你们的名。” 徐萦则对点名一事没有特殊要求。 她让校长在最后一排给她留两个座位,不是为自己考虑,而是不想让好的位置被浪费。倘若她不说在教室最后排留座位,校长一定会把教室最中间的两个位置留给他们。 他们一天不回校,那两个位置就浪费了一天。他们一个月不回校,那两个位置就浪费了一个月。徐萦则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所以她特意强调了位置的问题。 赵妤曦注意到了徐萦则疑惑的表情,于是便知道她只吩咐了校长一件事,那就是在最后一排留座位,否则以校长的想法,他一定不敢把最差的座位留给徐萦则。老师没念他们的名字,这是老师自作主张,但是不得不说这个主张确实很好,能省去一些麻烦。 徐萦则不知该说点什么:赵妤曦把印章送来,但她却没说工作的事。工作上的事好像没什么可说的。赵妤曦主动说了学校的事,但我不想跟她说这些,我不想把研究院的事和学校的事牵扯在一起,也不想把研究院的人和学校的人牵扯在一起。 徐萦则没说话,慕正光不可能比她先开口。 于是,在徐萦则思考的这段时间里,屋子里出现了一段足以被体会到的沉默和寂静。 “赵妤曦姐姐,你帮我们交接工作,我请你吃饭吧?” “好啊,就今天晚上吧,我明天还要去其他城市。你们在科学院里工作累不累?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 赵妤曦提起科学院,徐萦则想到了飞船残骸。赵妤曦是不是有看见情绪的能力?如果把她带去看一看飞船残骸和外星人的笔记本,说不定能得到一些重要信息。 “不累,没有难题。我想请你帮忙看两样东西,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赵妤曦有帮忙的想法,但她没想到徐萦则竟然会这么“不客气”。但是,就目前的情境而言,“不客气”倒是件好事。要是徐萦则太客气,她反而要担心。 “有时间。要看什么东西,离这里远吗?如果不远,我们现在就去看吧,看完了再吃饭。” “不远,就在异常物体实验室。” 在出发之前,徐萦则给助理发了条消息,询问她把赵妤曦带进实验室里是否合适。 刘芯叶收到消息后立即回复:分院院长可以直接进入实验室,不需要任何手续。 徐萦则猜到了这个结果。赵妤曦的权力非比寻常,她既是分院院长,又是兼职教授,她能自由出入研究院和科学院。科学院里的实验室,她大概也能随便进出。 三人一起前往异星物体实验区,飞船残骸,就在眼前。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万物通感的作用 赵妤曦往自己眼中投了两个音符:“你们从飞船残骸里看到了什么?不要紧张,我不是想了解你们的能力,我只是觉得我的音符好像不太适合观察无生命之物。” 用“万物通感”观察有生命之物,能轻易看出他们的情绪,用“万物通感”观察无生命之物,可以看出温度、质量、气压、体积…… 赵妤曦能看出飞船残骸的温度、质量,但她不认为这是他们想看到的,因为他们看不到这些。他们对飞船残骸感兴趣,肯定是从中看到了些特殊的事物,否则,这里有那么多异常物体,他们何必对飞船残骸多加留意? 徐萦则犹豫了几秒,如实相告:“我看到了和情绪很像的东西,可能是生物对环境造成的影响。” “情绪?”赵妤曦是观察情绪的高手,她盯着残骸又看了一会儿,但是无生命之物的“情绪”,她还真看不出来。至于所谓的“影响”,她也没看到。 赵妤曦知道徐萦则没有说谎,但她始终看不出残骸的情绪,这让她非常疑惑:徐萦则的能力是看到情绪?她的能力是什么不重要了。她能看到情绪,为什么我看不到?不应该呀。 她不打算就此放弃:“你们说的影响是偏向精神层面的,还是偏向物质层面的?” 这次徐萦则回答得很快:“精神层面。” 精神层面?既然是精神层面,那我应该也能看到啊。按理说只要我集中注意力,几乎所有向外表达的事物,我都能看见,但为什么我看不见你们说的“影响”? 赵妤曦用音符制造彩色屏障,笼罩三人,隔绝影响。 “我把音符给你们,你们自己看吧。观察无生命之物,不是我的特长。徐萦则,我们后退两步,让慕正光站前面,或者你们两个别互相看。音符的作用,和你们想象的不太一样。” 之所以让这两个人别互相看,是因为她的能力非常特殊。绝大多数人都想不到这些音符还能用于透视,例如隔着墙壁、隔着衣服看人。 慕正光和徐萦则都体会到了音符的强大功能。飞船内部像黑色的煤块,“煤块”的形状、体积、颜色、温度……一目了然。 “我能看到情绪,但我看不到残骸里藏着什么样的情绪。今天发生的事、我跟你们说的话,你们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我的能力防不胜防,但我不想让人刻意防备我。” 万物通感、真假辨言都是防不胜防的能力,但赵妤曦说的“刻意防备”主要指的是防备真假辨言。 赵妤曦此刻说的都是真话,为了让这两人真切体会到什么叫“辨言”,她说一句假话。 “我今天没吃午饭。我今天吃午饭了。” 这时,慕正光和徐萦则都恍然大悟:第一句话的味道像淡盐水,第二句话的味道像没熟透的西瓜。 徐萦则发自内心地称赞她:“我知道啦,赵妤曦姐姐。你的能力,像奇迹一样。” “比你们想象的奇迹更复杂。你们低头看一看自己,不要看对方,算了,你们先看一看自己,如果想看对方,也可以。” 这一看可不得了。 赵妤曦急于把这两人分开,是因为她还不认为两人的关系亲密到了能互相窥视的地步。也许他们之间没有隔阂、没有秘密,但是,他们的身体于对方而言一定是陌生的,贸然窥视身躯,绝对不是他们愿意的。 慕正光看了一眼自己,然后连忙闭住眼睛,并把眼睛捂上了:“赵……赵妤曦姐姐,你把音符收回去吧。” 赵妤曦慢悠悠地怂恿他:“机会难得,你不想趁机看看喜欢的人吗?” 慕正光立即回绝:“不看。” 徐萦则比慕正光更冷静,她不排斥看与被看,她甚至真的想看一看同学的模样。不过,既然同学说了“不看”,她也想再等一等。毕竟看与被看,不是一个人的事,互相尊重才是最好的。 赵妤曦一直站在这两人身后,她看得出徐萦则的憧憬,也看得出慕正光的慌乱。果然还是徐萦则更成熟。 “你们观察飞船残骸观察得怎么样了?要是也看不出什么结论,我就把音符收回来吧。今天发生的事,别告诉其他人啊,不然我怕大家都不敢和我见面了。” 慕正光并拢的五指突然张开了一下,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代表有外来事物打破了他内心的平静。 徐萦则这时也有些不知所措:赵妤曦有没有用音符观察过我们?如果观察了,她是在什么时候观察的?观察了几次? “你们是不是在想我有没有看过你们?答案是看过了,因为音符的作用不太可控,一眼就能看到的东西是很难屏蔽的。但你们也不要太有压力,我看见的就是我看见的,别人不知道这些。” 赵妤曦把姿态放的很低,她的语气非常委婉。若是她不委婉些、若是她讲的更直白些、若是那两个人不够大方,说不定会和她发生冲突。也正是因为她相信那两人,所以她才敢说出真相。倘若顾庭昼问她看没看,她一定会说没看。 徐萦则没办法对赵妤曦生气,但她也不想把这件事彻底放下。在不经允许的情况下被窥视,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她绝不能当做没发生。她猜测同学的心情肯定比她更糟糕,她必须想办法帮一帮他。 慕正光的心情不太好。其一,这么多年以来,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其二,他觉得他被赵妤曦占便宜了。而且,赵妤曦是女生,因为性别不同,所以这份便宜显得更加“贵重”,难以忽视。 他低着头,尽力理清心中的复杂思绪。但这件事于他而言过于陌生,他从未经历过、也从未听说过类似的事,他不知道怎么对待这件事,因此被困扰。 徐萦则说:“好吧好吧,看见了就看见了。你把音符收回去,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晚上要吃点什么?” 赵妤曦收回音符:“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火锅店,我带你们去。” 徐萦则拉住同学的手,并在他的脸上抹了一下:“走啦走啦,我们去吃饭啦。” 慕正光抬起头,他突然很想摸一摸她的脸,然后,他行动了。 不过,做了这件事之后,害羞的是他,而不是徐萦则。 赵妤曦看到这一幕,深感欣慰:我终于看到他们拉手的模样了!在这个年龄的人,为什么非要这么谨慎呢?恪守底线是好事,但是在底线之上不是还有很多可以做的事吗?手拉着手一起走,这是件很正常的事,但时至今日我才看到他们这样做。至于摸一摸脸,这件事似乎不常见。不过,对他们来说,这件事本该是常见的。 夜里,三人共进晚餐。 赵妤曦匆匆忙忙,涮肉、端菜,乐在其中。 作者的话 第一百五十五~一百六十一章回顾 第一百五十五章《还好是虚惊一场》 本章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是叶炼石和张皓晨的对话。 院长选择在这种时候召见叶炼石是有原因的,文中写了:今天规律工程正式启动,在这种时候召见分院院长,一方面能凸显他对分院院长的重视,另一方面,工程已启动,分院院长可以先去考察一番,然后再决定是否留下。 这部分对话主要讨论的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谁去。 叶炼石和张皓晨都没说不去,尤其是张皓晨,她不仅要去,她还乐观且自信。 她乐观有两方面原因。一是对方没有抓住证据、杨树雨没有通知她逃跑,所以去见院长不会有太大风险。二是研究院会对叶炼石网开一面、手下留情。 她自信也有两个原因,一是她能控制院长,二是她的渐近率也比较低。 叶炼石惊恐且担忧。 他惊恐是因为他怕院长要对他不利,他担忧则是因为他觉得院长不可战胜。 文中没有写张皓晨能不能打败院长。对叶炼石来说,他知道张皓晨的能力,但他不知道院长的能力,所以他不敢妄下结论。 两人最后商议的结果是,张皓晨伪装成叶炼石,叶炼石藏在研究院附近。 “在他眼中,我的安全比他的安全更重要”。正因如此,张皓晨才能劝得动叶炼石。 叶炼石不想让张皓晨单独面对院长,就是她怕有危险,但是反过来,假如单独面见院长的是叶炼石,院长再派一伙人来伏击张皓晨,张皓晨也会深陷险境。 “他不想让晨晨以身犯险,可如果研究院打算各个击破,那就只有两种应对之法了,一是一起行动,二是互换身份”,一起行动肯定不合适,因为张皓晨没有理由去见院长,如果她去了,就相当于做贼心虚,所以只能选第二条路。 这部分内容里有三个重点,第一个重点是:按理说,这些分级标准不应该跟外人说,但自从结婚以后,他就再也没把她视为外人。这是一个能让他心甘情愿违反规则的人。 叶炼石对张皓晨的情感也比较特殊、比较复杂,现在还看不出来这两人之间是不是真爱,但他们对对方、对婚姻都是忠诚的。 叶炼石很怕院长,他的夫人和院长的立场不同,但他可没想过把张皓晨甩掉。 第二个重点是:她说她有一位比院长还要厉害的朋友,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啊,但愿是好事吧,只要能帮到她就好。 他的夫人有一位很厉害的朋友,大多数人得知这一消息肯定会觉得是好事,但是张皓晨做了那么多不合理的事,她的朋友可能也是这种人。这时叶炼石考虑的,不是她的朋友的立场,而是她的朋友能否帮到她。 此时的叶炼石快要站到研究院的敌对面了,他已经做好了背叛研究院的准备。 第三个重点:虽然他们都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但你从来没有使用过你的能力,我扮成你,比扮成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容易。 叶炼石没有用他的能力满足个人私欲,他能守住最基本的底线。 第二部分,周序同和张皓晨的对话。 在本章里才正式写了周序同的外貌,不知与你心中想象的院长有无差距、差距多大。 “以家庭为重,没什么不好,成家立业本来就是绝大多数人的人生目标。你不例外,我也不例外,只是我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如果周序同只说第一句话而不说第二句话,那就会显得这人好像有点虚伪。加上第二句话,他就不能置身事外了,这会让他看起来更真诚,让对方更容易相信、接受他说的话。 本章的整体内容说完了,来说两个细节。 第一个细节,张皓晨的渐近线究竟是什么?或者说,她的渐近线究竟有多强?“只要稍微动用一点点力量,就能看出院长的能力,甚至得到他的能力”,这是张皓晨自己的想法,如果她的想法是准确的,那她确实没必要怕院长。 第二个细节,“你不是一直都没有去远方旅游过吗”,由此可以推断出……推断出什么我就不说了,对比一下吧,慕正光和徐萦则会主动外出旅游,顾庭昼在工作地点和老家跑来跑去,赵妤曦在分院和总院、科学院和研究院之间游走,他们的活动范围都很大。 ———————————— 第一百五十六章《挚爱画卷的真容》 本章也是两部分。 第一部分,叶炼石和张皓晨的对话。 张皓晨在见到院长之前、见到院长的时候都不是很紧张,等见完院长之后,她反而紧张了。叶炼石与之相反。这两个人的思维和认知的差别还是挺大的。 “用我们的力量、我们的权力,实现我们以往许下的许多个本不需要力量、不需要权力就能实现的愿望”,这里说的愿望绝对不是与渐近线相连的愿望,因为与渐近线相连的愿望是一个,而不是许多个。 张皓晨列举了三个愿望,很长的旅游、在镇上买一栋房子、把所有亲朋好友聚在一起,这三个愿望都相对容易实现。虽然看起来有点难度,但绝不是通常情况下人们设想的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张皓晨已经和叶炼石结婚有一段时间了,看得更长远一些,她去年就成了上古者,但时至今日,这三个愿望她还没有实现,由此可见,她对力量的使用也非常谨慎。 在她成为上古者之前,这三个愿望对她来说大概就是无法实现的愿望,不然她没有必要特意列举这三个愿望。 “然后,义无反顾地去做那些自己认为对的事,哪怕要因此失去权力、失去财富、失去与亲朋好友相聚的机会、失去曾经的安稳”,在上一章的总结里说,“他已经做好了背叛研究院的准备”,在这一章的总结里可以说,张皓晨已经做好了逃亡的准备。 “至少在她认识叶子之前,叶子从来没有‘需要’或‘不需要’的机会”,假如叶炼石不出去旅游,是因为他不想出门,那么他没有“需要”或“不需要”的机会,又是因为什么?这里也是只说疑问,不说答案,因为文中没有写为什么。 第二部分,周序同的想法。 “只要他愿意,发生在总院里的任何事情,他都能知晓”“我尝试理解生物圈里发生的所有事,包括挚爱的画卷与被折断的荷花”,周序同的能力也非同凡响。叶炼石一直认为周序同的能力强于大部分代言人,事实上确实如此。 “在周序同心中产生了一个错误的问题,但他却得到了一个相对正确的答案”,正确的答案是文中最后一段,错误的问题在前面写了,“为什么叶炼石要折断荷花”。这个问题的错误之处在于,折断荷花的不是叶炼石,而是张皓晨。 本章从另一个角度描写了上古者的婚姻。 “即便不考虑双方的立场以及背后的利益牵扯,至少得知道另一方的大致能力”,如果不知道对方的能力,双方都会很不踏实。 “在眉眼之中显出的对方的模样、在言语之中流淌的关怀与期望,逐渐勾勒出一幅专属于他们的挚爱画卷,这在上古者之中是非常难得的”,张皓晨说的那些话,真的流淌着很多的关怀与期望吗? 院长听到的能表现关怀的话只有一句,那就是“张皓晨还在家里等我,我就不去科学院了”。 院长的这种想法,一部分源于事实,另一部分源于他的推测。 “听说有些分院院长、副院长加入研究院之后,很快就和自己的妻子、丈夫离了婚,就连他们的儿女也和他们不那么亲密了”。如果只是离了婚,这件事还不算严重。不难想到,绝大多数上古者是不可能心甘情愿和普通人在一起的。 严重的是后面半句话。他们和儿女的关系也改变了。这就是典型的把渐近率的分级标准带到家庭中了。在第九十五章的总结里说过,“有些衡量标准不应该在家庭里出现,那些标准有它们各自的适用范围,而家恰好不是适用范围”。 ———————————— 第一百五十七章《异星物体实验区》 异常物体实验室包含多个实验区,这一章写的是异星物体实验区。 实验区里的物体很多,本章主要写了三件。 第一件物体是青铜齿轮。 齿轮上带有未知生物的DNA,由此引出陶蕴稚的研究项目。 第二件物体是电视机。 “打开电视就能看到外星人的生活”“那些画面能影响人的精神、让人产生幻觉,继而做出许多不合常理的事”,所以电视被禁止打开。 写这些外星物体的主要目的不是为让外星人进入剧情,而是为了表现人类对这些事物的看法,尤其是主角对这些事物的看法,他的恐惧、他的好奇、他的疑惑,等等这些,都比外星进入剧情更有意义。 第三件物体是圆形木板。 这件物体在后文中也写了,通过这件物体,可以加深主角之间的了解,也可以加深主角和赵妤曦之间的了解。 ———————————— 第一百五十八章《以名字作为遗言》 本章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是在实验室里的对话。 笔记上写着的究竟是什么、遗言的具体内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留在飞船里、留在木板上的事物被慕正光和徐萦则视为情绪。 第二部分是离开实验室之后的事。 有四个小细节。 第一个细节是徐萦则说的“他们那么忙,我们就不要再给他们增加工作量了。等有机会了,我自己找人来看看吧”。 分院院长能做到的事很多,有些事看起来微不足道、不值一提,饶是如此,徐萦则也不想用权力做这些事。 其原因很简单,因为“找人来看看”,这是私事。既然是私事,那就没不应该用到研究院和科学院给的权力。 让助理找人来看看,与自己找人来看看,这两件事的性质很不一样。 助理帮他们做事,用的是他们的权力,但是他们除了拥有权力、拥有下属,他们还拥有朋友、拥有伙伴、拥有能力,有很多事无需权力也能做到。 或许有些人会问慕正光借阅文件算不算以权谋私?不算,因为研究院有规定,“负责人有权限查看所有工程里的所有文件,只要能及时归还文件、能确定文件的去向就行”。 写一份申请书,再盖上印章,按照这些程序做事,把文件借出来,符合规定。如果省略这些程序,直接把文件带出来,那才是以权谋私。 第二个细节是慕正光说的“这是从其他实验室里借来的文件,我们还是出去看吧”。 假如慕正光留在异常物体实验室里,把第三类实验室里的资料看完了,那这段时间计入工作时长吗?应该是计入的,只要人还在实验室里,就开始计时。 慕正光不想让这段时间被记为工作时长,因为这段时间他在做私事,没有在工作。 第三个、第四个细节是“助理或许会觉得他们自己的工作没做到位”“你的工作时长是怎么累积的?如果你不在我身边,会不会影响你的收入”,慕正光和徐萦则都会为别人考虑。 ———————————— 第一百五十九章《让你恐惧的事物》 本章写的只有一件事,徐萦则帮慕正光化解恐惧。 先说恐惧的起因。 一是对未知的恐惧,二是对未来的恐惧。 未知似乎无限遥远,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说两个例子:外星人在哪里?外星人什么时候来? 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这两个问题都没有确切答案。 对未来的恐惧也可以视为对未知的恐惧,但是更具体了。也说两个例子:外星人来了之后,他们会对人类做什么?人类的生活会受到怎样的冲击? 徐萦则帮他化解恐惧,她先分析的是第二点,对未来的恐惧。 外星人并不高级。如果两者爆发战争,获胜的是人类。因为人类有渐近线。 为了化解对对未知的恐惧,徐萦则说了两个原因,“对它们来说,我们也是未知”“外星人的命运,也是注定的”。 通过这两句话,让已知和未知产生联系,人们对未知的恐惧就削弱了。 ———————————— 第一百六十章《又是一年开学季》 本章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是赵妤曦到慕正光、徐萦则所在的学校。 在这部分内容里插入了赵妤曦的处境和她对权力的看法。 “让考上大学和没考上大学的人都重返教室”,这件事很小,但是很不合理,它比占用别人的别墅更能表现出一个人的野心。 别墅是物质层面的东西。有些人家财万贯,从他那里抢来一座别墅,对对方而言,损失相对较小。 但是,每一个人的人生都不能随意复制、随意更改。赵妤曦想把别人带回教室,她想控制别人的人生,这件事很严重。 第二部分是赵妤曦和徐萦则的对话。 徐萦则让校长在最后一排给她留座位,不是为了满足她的私欲,而是为别人考虑。 本章末尾写了两人讨论去看残骸的事。 也说一个小细节,“徐萦则给助理发了条消息,询问她把赵妤曦带进实验室里是否合适”,徐萦则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她没有依据。为了以防万一,她特意问了助理。 ———————————— 第一百六十一章《万物通感的作用》 本章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慕正光、徐萦则、赵妤曦观察飞船残骸。 赵妤曦能看见情绪,徐萦则看不见情绪。 徐萦则说,“我看到了和情绪很像的东西,可能是生物对环境造成的影响”,准确来说,她看到的是影响,只是这种影响和情绪很像。 赵妤曦能看到影响。原文:按理说只要我集中注意力,几乎所有向外表达的事物,我都能看见。 至于为什么赵妤曦没有看到徐萦则所说的“影响”,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从本质上来看,赵妤曦能看到影响,是因为通感力。慕正光能看到影响,是因为存在力。徐萦则能看到影响,是因为运行力。 存在力和运行力相似,但是通感力和他们的力不相似,所以,慕正光和徐萦则能看到的,赵妤曦不一定能看到,反之亦然。 第二部分,慕正光和徐萦则亲身体会音符的作用。 第一种作用,万物通感。文中明确写了慕正光和徐萦则是怎么体会万物通感的,原文:飞船内部像黑色的煤块,“煤块”的形状、体积、颜色、温度……一目了然。 第二个作用,真假辨言。原文:第一句话的味道像淡盐水,第二句话的味道像没熟透的西瓜。 没熟透的西瓜的味道也比较淡,因为赵妤曦说的是一句很平淡的真话。 第三个作用,透视。第一百一十六章里写了这种作用,原文: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赵妤曦往自己眼中投了个音符,于是她便看见蒋孟汐在办公室里手绘齿轮零件图。 慕正光和徐萦则一直在防备这种能力,但是这种能力防不胜防。 “她不排斥看与被看,她甚至真的想看一看同学的模样”“既然同学说了‘不看’,她也想再等一等。毕竟看与被看,不是一个人的事,互相尊重才是最好的”,这是徐萦则的想法。 “她看得出徐萦则的憧憬”,这是赵妤曦看到的徐萦则的外在表现。 “他觉得他被赵妤曦占便宜了。而且,赵妤曦是女生,因为性别不同,所以这份便宜显得更加‘贵重’,难以忽视”,慕正光非常排斥被赵妤曦看到。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们期待的未来 送走了赵妤曦之后,在同学的房间里,徐萦则开始讲述她的心理历程:“她看见了就看见了吧,这件事不是由我们主导的,是她主动做的,我们并不知道。你想一下,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旁观者会怎么想呢?旁观者肯定会觉得是赵妤曦吃亏了。所以啊,不用太在意这件事。不知道用旗帜做的衣服能不能阻挡赵妤曦的视线,等以后有机会了我试一试吧。” “嗯,我明白啦。” “不过,赵妤曦看到了,我却没看到,我吃亏了,对吧?” “啊?”慕正光想了一下,同学好像确实有点吃亏。 “我开玩笑的,不,也不全是玩笑。等你觉得什么时候时机合适了,我们再一起做这件事,好吗?” “好。”慕正光有些于心不忍:如果你用音符看了我,虽然我会觉得不舒服,但也能接受。可是,我不想用音符观察你,所以你也不会用音符观察我。你做好了准备,我却没做好准备,又要麻烦你等我了。 徐萦则明白他的纠结之处,她不想让同学继续纠结,便转移了话题:“先不说音符的事了,说一说工作的事吧。我们的权力,远超以往。这种权力不能被我们浪费,我们要做的事比以前更多,也比以前更难。” “嗯。我们共同学习如何使用权力。” “用我们的权力、我们的能力、我们的想法,改变一些人,改变一些事。” 以前,她只是手握印章,但她还没有得到印章包含的所有权力,现在,印章与城市都来到她的手中,若仍旧什么都不做,那就太可惜了。 慕正光曾经想过仅在工作场所使用印章,这种用法和“浪费”没多大区别。听了同学的创意,他也有些心动。这份明显超标的权力固然很可怕,但值得庆幸的是,这份权力在他手中,他有必要让更多人体会到不被压迫的感觉。 赵妤曦告别了妹妹和弟弟,但她可没有告别科学院。科学院里还有两个人,也是她想见到的。 “你看过飞船残骸和外星人的笔记吗?” “你是说那块木板对吧?我看过了,怎么了?”蒋孟汐一般不用“笔记”来称呼那块木板,笔记是为了便于其他人理解而起的名字,木板真正的名字应该是,完整的A97号遗物。 “那块木板是从残骸里取出来的,残骸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磁场或力场?” “应该没有吧。你看出什么了吗?” “我什么也没看出来。木板上的刻痕代表着什么?” “代表时间、空间,可能是外星人生前去过的地点。” “飞船里的结构和部件都变成黑色的了,为什么木板没变色?” “也许那位外星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付出惨痛的代价保护了木板。你对木板很感兴趣?要不你带回去研究研究?” “我对木板不感兴趣,对木板感兴趣的是徐萦则。” “为什么?难道她看到了特殊的磁场和力场?” “不,她看到了类似情绪的东西。” “也许是她比较感性吧。木板和残骸里确实藏着一些东西,但从来没有人说过那是情绪。灵魂实验室、第二类能力实验室里的工程师看过木板,他们看到的东西和情绪没有任何关联。” “他们看到的是什么?” “有个人说看到了一个怪异的影子,我们让他把影子画下来,但是画不出来,我们找人看他的记忆,也什么都看不见,你说奇不奇怪?” “等一下,你们研究木板和残骸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有一天和外星人沟通吗?” “不是。只是因为科学院里有些人对此感兴趣,所以就开始研究了。和外星人沟通不是最终目标,等我们都到四阶、五阶,即便外星人真的出现了,它们还有和我们沟通的资格吗?” “有道理。你们的工作复杂吗?顾庭昼和你在同一个工程,他最近过的怎么样?” “我是研究机械的,他是研究材料的,我见他的次数不多,但是我听说他所在的实验室已经有关键成果了。” “他们的成果对我们有帮助吗?” “那要看你怎么理解‘我们’了。除了异常规律工程和生命规律工程里面的几个非常特殊的实验室以外,其他实验室里产出的成果对上古者来说都不会有太大效果。不过要是把这些成果拿给中古者用,说不定能在特殊情况下消灭上古者。” “你说什么?”研究成果对上古者没有帮助,这一点赵妤曦还能勉强接受,但如果研究成果对上古者有害,那这些成果应该被立刻毁掉! “成果对我们没有帮助,对我们也没有坏处,只能消灭一些很弱的上古者。” 赵妤曦怀疑蒋孟汐在跟她开玩笑,但她不打算使用真假辨言。真假辨言只能分出言语的真假,那些隐藏在心里没有说出的想法,才更重要。要想得知对方的想法,必须投入真诚和热情,不能投机取巧。 “蒋老师,你别吓唬我了。上古者本来就不多,不用刻意消灭了。你认真点,这些成果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用来给普通人防身消灭近古者的。” 赵妤曦长松一口气:任何中古者拿着任何工具都不可能打败我,但是,如果在日常生活中还要防备这些人,那就太繁琐了。既然这些工具顶多只能消灭近古者,那我就完全没必要把这事放在心上。 “让普通人也能消灭近古者,这么一来,高居普通人之上的就只有两类人了,上古者和中古者。由我们压制中古者,由普通人压制近古者,以此制造一种新的平衡,是这样吗?” “这只是个理论,能不能实施还是未知数。如果这种平衡能长期维持,那我们的工作都会轻松很多。” “听起来还不错。” 深夜,赵妤曦见到了顾庭昼。 她向对方索要印章:“我今天来给徐萦则、慕正光送印章,我已经帮他们完成交接了,我也可以帮你完成交接。顾庭昼同学,把你的印章给我吧。” 顾庭昼不怕赵妤曦用他的印章做坏事,因为他有信心承担后果,他怕的是赵妤曦拿到印章之后不还给他了:赵妤曦和徐萦则亲如一家人,徐萦则和慕正光亲如一家人,她不贪图这两人的印章倒是正常,但是,她会不会贪图我的印章?虽然我以前想过把印章交给她,但是,我主动交和她找我要,这两件事的性质截然不同。她找我要,我就又被她压制了。 “你一定会把印章还给我,对吧?” “这不是废话吗?等事情做完了,我还要你的印章干什么?我们非亲非故的,我干嘛要拿你的印章。” “如果有亲有故,是不是就……” “不要想那么多。来吧,把印章给我,我去帮你交接工作。等交接完成了,我就把印章还你。” 顾庭昼把印章递给她:“在明年之前,印章都放在你那里保管。” “为什么?” “我说了我要请个长假,印章本来就是你的。但是,你能不能对我更客气一点?” “啊,这样啊,那好吧。多谢顾庭昼同学把印章借给我。” “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种客气。” “是啊,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你觉得我对慕正光客气吗?” “看不出来,但是你对徐萦则很客气。” “徐萦则对我客气吗?” “不客气。” “你看错了。不能仅通过语言来判断客气和不客气,而且,我能给的也不仅仅是客气。等我帮你完成交接之后,我会再来找你,到那时我们再来讨论我能给你什么。在此之前你再想想这个问题,可以吗?” “可以。” 第一百六十三章 情投意合梦中人 夜里,慕正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醒之后,便是遗忘。 银匙生效,记忆重读。 这不是他第一次梦见萦同学了。以往两人见面不频繁的时候,他也会偶尔梦见同学。最近几天他和同学天天在一起,一起工作、一起吃饭,在梦中见面,也不算太奇怪,但这次的梦比以往的梦更加深刻。 他用银匙重读了两遍记忆,像看电影一样把梦中的故事看了两遍,然后欢天喜地地起床,快速洗漱,敲响同学家的门。 徐萦则起的比慕正光稍微早了一些。 第二类能力实验室每天早上七点开门,慕正光和徐萦则每天九点到实验室里。这是他们约定好的时间。 上午在第二类能力实验室,下午在异常物体实验室,夜里在第一类事件实验室。这是他们约定好的地点。 门开了。 “小同学,我今天梦见你了。” 说这话的不是徐萦则,而是慕正光。“小同学”这个称呼,对方能用,他也能用。 徐萦则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梦中发生的事情:“梦见我什么了?快说给我听一听。” “我梦见在一个很炎热的夏天,我们走到初中学校后面的田野里。地里长满枯草,像冬天一样。你和我沿着田埂一级一级往上走。你肯定还记得,就是那种像梯田但又不是梯田的地方。” “记得。我们刚上初中的时候,学校后面的田野可荒凉了。后来那里修了一条路,路边建了很多房子。” “嗯。我们沿着野外的土路前进,越走越远,也越来越疲惫。你的手臂随意甩动,在不知不觉间,你的左臂绕到我的脖子上,像勾肩搭背一样。” “是吗?是像这样吗?”徐萦则走到他身边,伸出左臂,搂住他的脖子。 慕正光的心跳的非常快,他知道不能再往下说了,再往下说恐怕不合适。在梦中的两人比现在还要再亲密一些,那种亲密不仅仅表现在动作上,也表现在体会上。 夏日的衣着总是有太多的恍惚感,在荒芜之处的相遇强化了孤单也强化了相遇。在田与草的遮挡中,两人渐渐走远。在日光之下,汗水滴落。在万物之中,唯有你与我同行。同行之人的单薄的衣物、亲近的距离,都让人怦然心动,难以忘怀。 此时此刻仍是夏天,同学的衣服也不算太厚,两人的距离也很近。“怦然心动”与“难以忘怀”,从梦中延续到了现实之中。 “不要这么不好意思啦,我抱一抱你,或是其他的什么,不是都很正常吗?” 慕正光“嗯”一声,点了点头。他没有伸手揽住眼前的人,也没有像昨天一样触碰她的脸庞。 梦中的两人蹲在田野里的塌陷处,那些茁壮的枯草和恰到好处的地势,刚好能遮蔽日光。两人肩并肩互相依靠,风吹散他们的头发,也让他们的头发连在一起。 “我也不止一次地梦见过你。梦中的你像是一个很乖的小朋友。你现在也很乖,也可以是一个小朋友。小朋友,快去帮我买早餐。”徐萦则想独处一会儿,慢慢回味这时的心绪。 “啊?” “那我去买吧,你在家里等我。” “不用了,我去吧。你要吃什么?” “和昨天一样,虾仁生煎,灌汤包,酸奶。” “好的,我记住啦,再见。” “再见。” 徐萦则目送同学离开,她回到卧室躺了一小会儿,起床后重梳了一遍头发。 一直以来,我称呼他为小朋友,不是因为他像小孩子一样幼稚、调皮,而是他像小孩子一样单纯、可爱。时至今日,小朋友已经长大了,虽说这副身躯不会继续成长,但是随着年龄的增加,人生的下一个阶段近在眼前了。他没有做好进入下一个阶段的准备,我也没有做好。不过还好,离下一个阶段正式到来还有一段时间,足够我和他把一切都准备好。 慕正光也在考虑未来的事,但是他把未来和现在“分开”了。在不久之后的未来,他和萦同学之间的关系会更进一步,但现在那种关系还没有出现,所以他总是犹犹豫豫,不敢正视心底里的某些想法。 慕正光回来时,门是开着的。他不再敲门,直接走进客厅。他看见同学已经坐在那里等他了。 两人分享早餐。 早餐结束后,徐萦则说起昨天的事:“赵妤曦对我们做到了尽职尽责。能分出真话和假话,能看出人的情绪,能看到人的身体,她的能力防不胜防,但也是最不需要防备的。我想等时机合适了,我把我的一部分能力告诉她,你觉得如何?” “可以。我要不要也把能力告诉她?” “我不确定,但我可以帮你分析一下好处和坏处。我们的能力太相似了,如果你也告诉她,她说不定会多想,这是仅有的坏处。至于好处,那就很多了,你和我都把能力告诉她,她就会明白我们对她的态度是相同的,虽然你和她……我和她也不是朋友,但在朋友以外,其他能做的事还是尽力而为吧。” 慕正光知道萦同学没有把赵妤曦当做朋友,她可没有把朋友称为姐姐的习惯。在她说出这个称呼之前,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萦同学和赵妤曦的交往界限大概是:在有益的范围里互相帮助,在有害的范围里置身事外。 “她不能成为我们的朋友,具体原因是什么?” “她对权力的向往、对生命规律工程的向往,这些都是原因。我们也喜欢权力,也对生命工程充满好奇,但我们不像她一样投入其中了。权力几乎成为了她最主要的属性。如果有一天我们妨碍到了她的权力,她会自然而然地把我们视为朋友以外的人。” “好的,我知道啦。权力能让人相遇,也能让人分离。” “嗯。我让老师在最后一排给我们留了座位,等我们回去之后,教室里的任何一个位置我们都能坐,不一定要坐在最后一排。不知道同学们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我们。” “他们的眼光也不重要啦。但愿我们的朋友还像以前一样吧。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顾庭昼不想娶现代者。” “因为差距太大,没有共同认知了。赵妤曦的择偶标准比顾庭昼更高,她非上古者不嫁。不过,这是他们的事,和我们没关系。” “对。” 第一百六十四章 满是灰烬的校园 8月12日是慕正光和徐萦则开学的第四天,是张恒戟开学的第二十五天。 这所学校里的高中三年级总是开学很早。老师对此的说辞是,高三的暑假很长,等考完试了,有的是时间玩,所以高二的暑假特别短,只有一星期。 这天上午,数十米高的火柱腾空而起,黑色的浓烟一度遮天蔽日。 赵妤曦听说了这件事,她使用元素互溶脱离高铁,以更快的速度赶往下一站,换乘另一列高铁来到古园市。 “这里的情况调查清楚了吗?把伤亡人数说一下吧。”在管辖范围内发生大规模杀伤性事件,这是严重的失职。赵妤曦匆匆赶来不是因为害怕被研究院处置,这件事发生的时候,真正掌控这座城的人不是她,而是一位临时分院院长。她怀着激动的心情来到这里,另有目的。 “一千七百人。”古园市临时分院院长朱启康就在市内,这件事发生之后,他意识到他即将被降职。至于是被降为站长,还是被降为站长助理,那就要看他对这件事的后续处理了。因此,他在第一时间到达现场,并让人调查此事,得出了一些显而易见的结论。 “全都化成灰飘走了,对吧?我看见了,人类的骨灰和其他物体的灰还是有不同之处的。谁放的火?查到了吗?” “还没查到,但我们已经有范围了,校内所有进了半决赛的参赛者都是我们的排查对象,尤其是十连胜以上的。” 能在极短时间内焚毁校园、把人烧成灰烬,这显然是渐近线的功劳。 赵妤曦推测做这件事的人不太可能是上古者和中古者,因为这个年龄段的上古者和中古者大多都在研究院、科学院里身居要职,倘若他们对学校有意见,只需跟校长说一声就行了,不必如此激进。那么,做这件事的人会是近古者吗?极有可能。到今年八月份,所有近古者都到二阶了,一部分近代者也到二阶了。这两类人都有焚毁校园的能力,都有进半决赛的能力。在半决赛参赛者中排查,非常正确。 “还知道排查参赛者,不错啊。这所学校开学多久了?” 朱启康吞吞吐吐地说:“好像……好像没放假。” “没放假?没放暑假?” “好像是。我让人去查一查。” “不用查了,人都被烧成灰了,永远放假了。你把事情交给下属来做,我来和你交接工作。你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肯定不能再当分院院长和分院院长的助理了。如果你能在我吃午饭之前把罪魁祸首查出来,我就允许你在城里当一位站长,要是查不出来,你就去当站长助理吧。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 赵妤曦在灰烬中走了几圈。校内只有高中三年级开学了,一、二年级的人都没开学,但是所有教学楼都被焚毁,操场、篮球场、花坛、水池、喷泉也未能幸免于难。由此可见,纵火的人一定很讨厌这所学校。 但是,讨厌学校和讨厌同学是两回事,讨厌同学和讨厌所有同学又是两回事。如果能找到幸存者,那就容易确定纵火者的身份了。只可惜遇害者都被烧成灰了,无法使用排除法寻找幸存者。 赵妤曦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太多头绪,但她不打算再看了。查出真相是下属的事,不是她的事,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交接工作。 临近中午,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朱启康大喜过望,看来这次不用被连降三级了,只用连降两级就行了。在惊喜之余,他不免想到,当临时分院院长真是费力不讨好,出了事要担责,早知道就早点成为分院院长助理了,那样的话,就算出事了也是分院院长被撤职,助理的职位不变。 赵妤曦问道:“查到纵火者了吗?纵火者在哪?还活着吗?如果活着,把他带来见我。” “院长,纵火者的身份已经查明,张恒戟,高三学生,在第二届建模大赛中十一连胜。还未进行抓捕。” “身份确定了,他的位置确定了吗?如果确定了,朱启康,你去把他抓回来,就当是将功赎罪了。你是中古者,你抓一个十一连胜的人应该不会失手吧?” “不会。我一定不辱使命。” “抓到人之后把他送往学校,我先到学校那边等你。” 朱启康去抓捕纵火者了,赵妤曦重返校园。 灰烟遍布,满目疮痍。 她心中划过一丝悲凉,可转念一想,却觉得这事有利可图。 不放暑假的学校,真是少见啊。 在这个由渐近线引导的时代,努力学习还有意义吗?如果有意义,那意义在哪里呢?难道多学一会儿习就能改变命运吗?难道多学一会儿习就能改变渐近线和渐近率吗?为什么总有人拼了命地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如果他们不做这件事,不就不会为此搭上性命了吗? 那就以这个学校为典型吧,在我的管辖范围里,从此不许再有这样的学校出现,从此不会再有这样的惨案发生。 朱启康把纵火者带来了。 赵妤曦给他发布了新的任务:“你先离开吧,这个人交给我处理,你可以放心地去当站长了,选好你的工作地点,然后把其他用于交接的材料整理整理,我们下午再继续,中午就不要再找我了。” 偌大的校园里,灰烟迷蒙。 两人站在烟尘中,沉默不语。 “学校里的火是你放的吗?” “是。” “有幸存者吗?” “有。” “幸存者在哪?” “被刚才那个人带走了。” “幸存者和你是什么关系?其中有你喜欢的人吗?” “没有。” “那就是有了,你还想再见见她吗?” “不想。” “你把那么多人烧成灰,你知道你要面临怎样的处罚吗?” “死刑?” “没有你想的那么轻松。你先体会一下吧。” 投入音符,感识操纵。 成千上万人的哀嚎声、痛哭声,他们的绝望、仇恨,尽数汇聚,全部发出。 在那一刻,张恒戟差点以为他已经死了。 然而又过了一刻,他从“死亡”中惊醒。 他又陷入死亡,又一次惊醒。 “你骗了我两次。把你的渐近线、渐近率告诉我,把你喜欢的人的名字告诉我,你和她结婚,只要你不背叛她,不背叛你们的婚姻,不背叛我,不欺骗我,你犯下的错误就既往不咎。是接受处罚,还是重获新生,你自己选吧。” “你为什么要帮我?” “不为什么,换成是我,上学太久,也会觉得烦。与自己无关的人,死了就死了,自己喜欢的人,不能受到伤害。你死了是小事,你在做这件事之前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但你一定不想看到你喜欢的人承受与你一样的痛苦。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帮你了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第一次为人证婚 张恒戟确实做好了受罚的准备,所以他才会把这件事做的那么绝。 他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那就更不可能在意无关紧要之人的生死了。除了自己喜欢的人,除了自己的朋友,除了帮助过自己的人,其他人都被他一视同仁,全部消灭。 但是,此时,他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他想活下去:把我抓来的那个人肯定是个大人物,但对面那个人竟然能命令那位大人物离开,她显然是更高一级的大人物。只要答应了她的条件,不仅不会受罚,而且还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人生! “我想重获新生。” 赵妤曦拍了拍手:“恭喜你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你的学习成绩如何?在不算入加分的情况下,你高考能考多少分?” 赵妤曦很愿意把这个人招过来、藏起来,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让他出场,处理一些用正常手段难以解决、无法解决的人和事。 能下定决心清理校园的人,肯定也有决心清理其他建筑物和其他建筑物里的人。只要能控制住他,让他在大多数时候保持稳定,那他就是一件难得的“利器”。 张恒戟差点以为他听错了,他表现出来的是渐近线的能力,为什么这个人会问他学习成绩如何?难道帮她做事还一定是要成绩好的人吗?那就刚刚好了。 他得意地说:“能考到600分。” “看来努力学习还是有点作用的,在这种时候还能考到600分。” 有较高加分且没有荒废学业的人,非常少见。没有荒废学业,那就是还想考个好大学?他肯定很想要那些能证明学历的证书。要得到证书还不简单?这件事我随时都能做。不过,如果他分数很低,他清理学校,情有可原。他分数这么高,他是带着什么样的想法把学校清理了?要想控制这个人,是不是还得再多给他点东西? “你和全省前一百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啊。在接下来一年里,你听我的命令,明年你就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一所大学了。你喜欢的人,也可以一起去。现在,把你的渐近线和渐近率告诉我。” “点燃空气之力,一阶渐近率,343天。” “点燃空气?好像还行,至少比你的分数靠谱。你对我做了自我介绍,我也对你做自我介绍。研究院二级分院院长,赵妤曦。我可以在九座城里随意使用我的权力,包括你所在的这座城。” 张恒戟有些失望:只能掌管九座城?你好像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人物。在你之上是不是还有能掌管九十座城的? “你或许觉得我的管辖范围不够大,不错,确实不够大。但是,你所做的事放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不可饶恕的,只有我能救你,除此以外,别无他人。你要想清楚,我能把这件事压下去,我能让你不受惩罚,我的权力比你想象的大得多。” “是,我知道了,赵大人。” “你去整理整理自己的形象,准备一套可行的说辞,带几件能拿的出手的礼物,等我下午召见你。知道我召见你要做什么吗?” “不知道。” “我下午给你们证婚。这可不是小孩子的过家家,被我证实的婚姻、被你娶来的人,你都要负责。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喜欢的人是谁?今天是我们初次见面,你可以思考很长一段时间再回答我的问题,因为我们对对方不熟悉,但是以后,你最好不要让我觉得我们不熟悉。” “是,是,我记住了,我喜欢的人是,李枫荷。” 赵妤曦下午召见他,一方面是为了给他留出足够的时间准备这些东西,另一方面是她还要和朱启康交接工作,这件事更重要,必须尽早做完。更何况,幸存者被朱启康带走了,她还得去找他要人。 张恒戟离开校园后,迫不及待地去做院长吩咐的那些事了。 路上,他想起那位分院院长的一言一行,不免心生惊颤。 那人说“你骗了我两次”,难道她能区分真话和假话?不然她为什么会说“只要你不背叛她……不欺骗我,你犯下的错误就既往不咎”?所以她肯定有区分真话和假话的能力。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真是一刻都不能放松。 她能让我不受处罚、能让我喜欢的人嫁给我、能让我考上大学、能让人体会死亡,她的权力和能力或许能比得上历史课本里的那些大人物。但她是二级分院院长,那是不是还有一级分院院长?是不是还有总院长?跟着这个人,前途能有多大? 张恒戟总是在想赵妤曦的事,但赵妤曦在投入工作后,她一点儿也不关心张恒戟做了什么。 完成交接之后,赵妤曦从朱启康那里得到了张恒戟的联系方式和幸存者的位置。她通知张恒戟再次返回校园。 她想,故事从校园开始,当然也要从校园结束,这样才显得有始有终,才对得起这场惨烈、凄凉的大火。 在张恒戟的构想中,一场大火过后,无论他是生是死,他都不用再回到学校了,但今天他已经来学校三次了。 第一次,点火。 第二次,见到赵妤曦。 第三次,见到李枫荷。 赵妤曦看到了张恒戟整理后的形象。 整理后和整理前区别不大,无非就是洗了个澡,换了套更干净的衣服,把身上的烟味和灰气驱散。 她说的整理不是这么简单。求婚的时候穿得这么随便,怎么看都有点不恰当。好在旁边那位女生的穿着也比较随意,再加上这两人都不是成年人,虽然不恰当,但也不算太过分。 至于他准备的礼物,好像勉强还行。一大捧盛开的百合花。 “你们两个面对面站着,看着对方。张恒戟,你向她表白过吗? “表白过了。” “结果如何?” “失败了。” “什么时候表白的?” “去年十二月。” “这位女同学对自己的另一半要求比较高啊。”赵妤曦看向李枫荷,“无论你对另一半有多少要求,你的要求有多高,我都建议你按照我的想法做事。如果我建议你嫁给张恒戟,你会接受我的建议吗?” 李枫荷强烈反对:“不会。” “你知道这场大火因谁而起吗?” 李枫荷更生气了,她指着张恒戟怒斥道:“因为他。” “不错,就是因为他。你作为幸存者,没必要感激他,这是他应该做的。如果你不接受他的求婚,你可以就此离开。他很喜欢你,他不会伤害你,但我就不一定了。我不讨厌你,但我讨厌失败,我想做的事,不容有失。你可以把你的担忧、你的顾虑说出来,我尽力解决。如果你觉得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你可以选择那些更重要的东西,但我要提醒你,凭你自己的力量,你绝对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因为你妨碍到了我的计划,明白吗?”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场陌生的婚姻 李枫荷既冤枉又愤怒:就因为被一个男生惦记了、就因为他手下留情了,所以我就得以身相许吗?没有这样的道理!你是什么人?你能干涉人的生死?我可不信! 张恒戟生怕李枫荷得罪赵妤曦,他连忙为赵妤曦解释,也为自己解释:“这位大人能让我不受惩罚,她言出必行,说到做到。我保证我娶了你以后,一定会对你好。” 李枫荷毫不留情地反驳他:“你怎么保证?” 赵妤曦也很想知道他怎么保证。“我保证我娶了你以后,一定会对你好”,这句话是真话,但是事情还没有发生,真话不代表真的能做到。不过,倘若这句话是假话,那她也就没必要招揽张恒戟了。 “他当然保证不了。对一个人好,是需要钱的。他家的条件不太好。但是这一切都可以改变。而且,你不是一个贪财的人,他有没有钱不重要,对吧?” “对。” “请再回答一次,让我听到你的决心。” “对。” 第一次的决心和第二次的决心不太一样,她动摇了。同一个答案,在上一刻说出更像是真话,在下一刻再次说出却不那么真了。 赵妤曦假装看到了她的决心:“金钱这种无聊的东西确实不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志向,那么,力量呢?” 这次,李枫荷犹豫了:力量?能在第二届建模大赛中取得十一连胜,这样的人的力量,值得我为之改变志向吗? 赵妤曦不想给她太多思考时间。无论她是用真话回答还是用假话回答,都不足以决定结果。让她思考得太久,只会让事情变得复杂。 “你不妨把你的择偶标准说出来,你想要什么样的、你喜欢什么样的,都可以说,说的越详细、越具体越好。” 李枫荷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位同学,那位同学现在已经变成灰尘飞走了,再也不可能见到。她好像不那么喜欢那位同学了,这场暗恋,正式终结了,不是因为死亡,而是因为不喜欢。 在这一刻,李枫荷发现她好像不知道她喜欢的类型,也不知道她应该喜欢哪种类型。但是,她一点也不喜欢张恒戟,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对你来说,这个问题一定很难回答,我看到了你的徘徊、你的迷茫。那就换一个问题吧,你是否讨厌张恒戟?或者说,如果你讨厌他,原因是什么?” 李枫荷想到了一个又一个原因,但她把这些原因全都否定了。 讨厌他,是因为他残忍?不是,他的残忍,是对别人的,不是对我的。 讨厌他,是因为他的外貌?也不太像。他不太帅,但也算不上丑,不至于让人厌恶。 是因为他的学习成绩?那就更不可能了。他的分数比我高得多。 是因为他的家境?肯定也不是。就算他以前很穷,但他取得了十一连胜,他以后肯定能挣很多钱。 李枫荷迟迟没有说话,张恒戟很紧张。但赵妤曦却很放松,因为此时的沉默代表了她的态度,倘若她讨厌张恒戟,她一定会直接说出来。 这次,赵妤曦给她足够的时间思考,让她的疑惑不断加深。 “这个问题也没有准确答案,对吧?” “对。” “我来说一个答案,你听听合不合适。你不喜欢他,或者说你讨厌他,是因为你不了解他。其实,你和他之间的关系还没到喜欢和讨厌的程度。在你看来,他只是一个暗恋你的陌生人,不,也不能说暗恋,毕竟他向你表白过了。你那时拒绝他的表白,你的理由是什么?那些理由放到现在还成立吗?” 理由?我以前拒绝他,是因为不了解他。我不想随便和别人在一起。是因为我不想承受其他人的异样的目光。如果我和他在一起了,老师、同学会怎么想?是因为我觉得他还不够好,我能遇到一个比他更好的人。是因为我想专心学习,考个好大学。 这些理由,放到现在,都不成立,无一例外。 李枫荷叹息道:“都不成立。” 赵妤曦看得出这句话是真话,劝到这个份上,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她觉得她像是一位经验丰厚的恋爱专家、人生导师,能为别人找到真爱、能为别人指明人生的方向。这种感觉,似乎比挣来亿万家产更令人兴奋、更令人愉悦! “如果你不讨厌他的人格、不讨厌他的性格,那你不妨想象一下,你嫁给他之后能得到什么?如果你不好意思说,或是不敢说,我可以帮你说,我说出来的就一定给你。” “你帮我说吧。” 赵妤曦知道,此事已成。 “你嫁给他之后,明年这个时候,你们可以在世界各地旅游,也可以在幽龙大学、水木大学里上学,也可以呆在家里,做你们喜欢做的事、做你们想做的事。不会有别人打扰你们,不会有别人议论你们。 “我送给你们的财富足以抵挡一切贪财之人的非议,而且,你们还拥有权力,拥有把一个人烧成灰的权力。但你们做这件事之前最好先问一问我,因为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不该被烧成灰的人。 “我给你们的远远超过你们原来有的、现在有的,也远远超过你们需要的、你们想要的。除了这些物质层面里的东西,你还得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至少他的能力还不错,至少他对你是真心的。符合这两个条件的人,不会太多。” 李枫荷曾经动摇过,这是她的弱点。赵妤曦针对她的弱点,说了很多话。 李枫荷越听越心动,但她还是不太踏实:张恒戟能把校园焚为灰烬,那他会不会也把家具、把家里的人……如果他要伤害我,我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是不是太危险了?他保证一定对我好,他要是能做到,那自然最好,他要是没做到呢? “他说他娶了我以后一定会对我好,你觉得他能做到吗?” 赵妤曦平静地说:“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到,但我能监督他、约束他。一旦你们的婚姻关系解除,张恒戟的生命差不多就走到尽头了,对你来说可能也是这样。用生命联系在一起的两人,还有什么是不能信任、不能分享的呢,对吧?” 好处讲完了,要讲坏处了。赵妤曦说这么多,都是为了实现最终目标,如果没有实现那个目标,这两人就一起受苦吧。 “对。所以我一定要嫁给他?” “一定。别无选择。” “那好吧,我愿意嫁给他。” 张恒戟拿出戒指。 赵妤曦挺好奇,他这人怎么还有钱买真正的钻石戒指。 张恒戟没钱,他家里不富裕,但是,把家产都拿去买钻戒,倒也足够买到真正的钻戒了。 李枫荷很无奈地让那个男生把戒指戴在她的右手无名指上。 女方垂头丧气,男方志得意满。 校园里的飞灰还未全部散去,它们落在人的心里。 有人随着秋日的晚风飘到远方,好像获得了自由。 第一百六十七章 物超所值的付出 收回一座大城、得到一个忠心的下属、撮合一段婚姻,赵妤曦对这趟旅程非常满意。至于被焚毁的校园和消失的人,她一点也不在意,为这件事负责的只有朱启康,其他人都能置身事外。哪怕是罪魁祸首张恒戟,也不用为此承担任何责任。 朱启康独自坐在站长办公室里看着今天的新闻和属下发来的处理预案,他越看越生气。如果赵妤曦能早点和他交接工作,他的处境会好得多。 大火持续的时间不长,但是火势太大、波及的范围太广,目击者数不胜数,负面消息铺天盖地。 他作为这座城市曾经的主人,显然要对此负责任。那位赵妤曦院长又给他加了点责任,让他尽量隐瞒事实。为了做好这件事,他心力交瘁,疲惫不堪,身处崩溃的边缘。 在赵妤曦离开古园市之前,远在科学院里的慕正光和徐萦则已经从新闻上得知了大火的消息。 新闻里写的很简单,时间、地点、受灾范围、伤亡人数。 配的图片很多。 火光滔天,灰烟弥漫。 徐萦则在吃午饭时和同学说起这件事:“在赵妤曦的管辖范围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知道她会怎么处理放火的人。” “放火的人应该会被消灭吧?赵妤曦对生命的态度……对生命的态度……” 徐萦则朝他微笑,帮他解说:“或许可以这么说,在赵妤曦眼中,生命是可以被消灭的。” “嗯。新闻里没写,但我猜放火的人应该是二阶渐近者。” “对。现在只有上古者到三阶了,但他们没必要大张旗鼓地做这件事。一阶渐近者恐怕不可能制造这么高的火柱。纵火者的身份范围还可以再缩小一些,他大概是二阶近古者。” 慕正光很认同她的观点:“我也是这么想的。” 8月16日夜里,赵妤曦来到科学院,跟顾庭昼说了些工作上的事。 “你的九座城全都收回来了,我的九座城还缺了两座。” “你为什么不多等几天,把所有的城都收回来了再来科学院?顺便还能在这边多住一段时间。” 赵妤曦答非所问:“顾庭昼同学,我在问你的生日之前已经知道你的生日了。” 一说到这件事,顾庭昼就有点生气。 “我想也是,你要是不知道我的生日,你肯定不敢问我。” “明天是徐萦则的生日。她在科学院里出不去,那就只能我进来给她庆祝生日了。” “哦。” “你只回复一个字吗?我给她庆祝生日,你去不去?” “去。” “这次只回复一个字倒是刚刚好。你去给她庆祝生日的时候,一定不要带礼物。徐萦则是女生,你给她带礼物不太合适。” “你要是不说,我都想不起来还要带礼物。” “万一你想到了,那不就弄巧成拙了吗,对吧?” “不对,以我和慕正光的交情,我给他喜欢的人送一份礼物也合情合理。”顾庭昼不认为给徐萦则送礼物有什么不妥之处,朋友之间互相送礼物是件很正常的事。 “千万不要想当然,不要让你的礼物成为他们的负担。这次先看一下慕正光送什么,你要是想送的话,可以等过年、等她下次过生日再送。” “好吧,我明白了,你是怕慕正光吃醋?” 赵妤曦用看小孩的眼光看他:“你没明白。我对慕正光不太了解,但我想他不是一个会轻易吃醋的人。你知道什么样的男生特别容易吃醋吗?” “不知道。” “占有欲和控制欲比较强、患得患失、疑神疑鬼的人容易吃醋。这几个条件,慕正光都不符合。而且,慕正光也没有开窍太多,在他的意识中,可能根本没有吃醋这一概念。” “哦。既然他不会吃醋,那我为什么不能送礼物呢?” “因为男女有别。虽然他们两个在一起了,但两人之间的肢体接触很少。你作为外人,给徐萦则送礼物,肯定是不合适的。” “在一起就一定要有肢体接触吗?” 赵妤曦本来想怼他一句,但是看他那真诚的眼神,他好像不是故意要问这个问题,而是他真的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如此一来,她便不太忍心对他发脾气。 “不一定。没有人说过在一起就一定要有肢体接触,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请问,在我之前有人告诉过你这些吗?” “没有。” “那看来我在你的生命中还是很重要的嘛。虽然你不能给徐萦则送礼物,但是我给她挑选礼物的时候,你可以跟我一起去。今晚有时间和我去逛街吗?” 这么多年以来,顾庭昼从来没有逛街的习惯。他逛街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想他上一次逛街好像还是在高考结束后去同学常说的那家奶茶店里买了杯最贵的果茶,仅此而已。 “要逛多久?” “一场电影那么久。” “好。” 两人去了科学院最繁华的区域。 道路两旁都是大大小小的超市、餐厅,各种颜色的广告牌从黄昏时开始亮起,天亮之后才会熄灭。 赵妤曦问他:“以我的身份,你觉得我应该送她便宜的礼物还是昂贵的礼物?” “便宜的礼物。” “你还真是很贴心啊,你为徐萦则考虑,不为我考虑。慕正光和你对战时使用了陀螺,你知道那个陀螺的价格是多少吗?” “你们不是把陀螺回收了吗?也要算价格?” “只要用了,就要算价格。也可以换个词,叫出场费。那个陀螺的出场费,超过一万。” 顾庭昼惊呼道:“这么贵!” “那个陀螺包含的材料和技术就是这么贵。我送给徐萦则的礼物,肯定不能太便宜。你也不想想,我们都是分院院长,都不缺钱。” “你想送给她什么?” “项链或者手镯。这种简单的饰品送的再多也不会出错,但也不会太正确。想起来了,情侣项链或情侣手镯。” “他们会戴你送的项链吗?” “不知道,先送了再说,把东西送给他们,他们愿意戴就戴,不愿意戴就不戴,这是他们的自由。” “你对他们这么好?” “因为他们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等你过生日了,我送你一件更贵的礼物。” 顾庭昼长久无言。 赵妤曦本来想用音符看一看顾庭昼的情绪,但她转念一想,他的情绪一目了然,模糊不清的是他的想法。就此时此刻而言,她应该用自己的眼睛观察、用心思考,得出结论。 她猜测顾庭昼可能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送他生日礼物。在这个人身上,只要稍微付出点什么,就能得到远超预期的收获。 赵妤曦选好了礼物,深夜,两人看完了一场电影。 第一百六十八章 渐行渐远的预兆 8月17日这天,慕正光比以往起的稍微早了一些。 去年今天,他送给同学的是磨砂水杯,今年就不能再送水杯了。普通的水杯符合两人的消费水平,但不符合两人的收入水平。 今年他要送给同学的是一个价值1288元的紫色天鹅发卡。 用水晶和合金打造的发卡精致、华丽、贵重,璀璨夺目,乍一看很平常,算不上昂贵,可若是仔细看,看水晶的光泽、看合金的材质,人们便会意识到它价值不菲。 慕正光到同学家里,把装着发卡的盒子递给她。 “我来猜一猜里面是什么。是发卡还是项链?”徐萦则举起盒子,从盒子的体积上看,里面装着的不太可能是手镯。从重量上看,装发卡和项链都有可能。 “发卡。” 徐萦则打开盒子。 两只天鹅头颅相抵,彼此依靠。低下的头与细长的颈,勾勒出心形。 紫色水晶流光溢彩,橙色合金清新细腻,这两者组合在一起,恐怕不太便宜。 “你帮我戴上吧。”徐萦则用左手给他指明位置,“戴在这里就好,角度差不多就行。” 慕正光接过发卡,在同学指的位置上,他比划了好几下,终于找好了角度,小心翼翼地帮她戴上。 “戴好了。” “谢啦。我们一起去客厅,我想看看我戴上发卡后的模样。” “嗯。” 客厅里有一面很大的镜子,徐萦则在镜子前面走来走去,这个发卡的颜色、构造她都很喜欢。她毫不掩饰她的欣喜:“小同学,请把你的名字刻在发卡上,我想多看看你的心意。” “好。”慕正光用存在清除刻字,橙色金属上多了几道很浅但很清晰的痕。 临近正午,徐萦则听到了敲门声,她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连忙跑去开门。 赵妤曦立刻注意到了徐萦则头上的水晶发卡。她和徐萦则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每一次见到徐萦则,徐萦则都不戴发夹。她猜测这个发卡应该是慕正光送给徐萦则的生日礼物。这份礼物算不上真正的昂贵,但也明显脱离了廉价的范畴。若是由她来送,与她的身份不符,但是由慕正光来送,就恰到好处了。 “发卡不错。”赵妤曦把一个红色礼品盒递给她,“生日快乐。” 徐萦则接过礼盒的时候没有犹豫,但礼盒到手之后她犹豫了:要不要当着赵妤曦的面把盒子打开?顾庭昼也在这里,又多了一个人看见礼物,会不会不太好? “打开看看合不合适。顾庭昼比较傻,他没有买礼物,他就是来蹭饭的。” 顾庭昼怀疑他被坑了:你昨天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劝我不送礼物。我听了你的建议没买礼物,但是今天到他们面前,你说我傻,你是怎么想的? 徐萦则看到礼物后的第一反应是把这份礼物还回去。 水滴形状的蓝色宝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辉,光辉中包含着浪漫和清澈,也包含着高昂的价格。铂金项链上镶嵌着钻石,这让它的价格再次升高。而且,盒子中装着两条这样的项链。 徐萦则知道项链很贵,但是她看不出项链的准确价格。 昨天赵妤曦买项链的时候,顾庭昼看到了价格,两条项链加起来花了15000。 虽然礼物很贵,虽然徐萦则有过把礼物还回去的想法,但她不可能真的这么做。 徐萦则想着等赵妤曦过生日那天,送她一份价格差不多的礼物就可以了。 “谢谢赵妤曦姐姐。”徐萦则戴上项链,也帮同学戴上。 “不用谢,不用谢,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你们选好吃饭的地方了吗?” 徐萦则说:“还没。” “那就还有时间准备,顾庭昼,你去买个大蛋糕,用元素互溶带回来,省得路上磕磕碰碰把蛋糕的造型撞坏了。” 顾庭昼得到了证明自己的机会,他不再计较赵妤曦坑他的事:“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还有其他要买的东西吗?” “你随意发挥,只要把蛋糕完完整整地带回来就行。” 中午聚餐之前,顾庭昼先到餐厅,并把蛋糕也带过去了,另外三人紧随其后。 点菜,然后便是无聊的等待。 赵妤曦开始讲述她的伟大事迹:“古园市的大火,你们都听说过了吧?” 徐萦则答道:“听说了,放火的人怎么处理的?” “这件事比较复杂。我们当天就找到了放火的人,我认为这个人活着比死了更有意义,所以他现在没受到惩罚。哦,对,我想起来一件事,你们稍等一下。” 慕正光和徐萦则不约而同地想到:活着确实比死了有意义,但是,他没受到惩罚?怎么能这样?这不是包庇吗? 赵妤曦给秘书发了条消息,让她到凭霖高级中学。 叶志檬到学校后打开视频通话。 赵妤曦把手机推到桌子中间:“省内大部分提前开学的学校都放假了,你们的学校也不例外。让这个人活下去,快乐地活下去,用他来警告世人,更有意义。” 这时,不仅仅是慕正光和徐萦则觉得赵妤曦做的事违背了常理,就连顾庭昼也觉得赵妤曦做的太过分了。 徐萦则问她:“他还会再次放火吗?” “不会。他还保留了一些理智,他的朋友、他喜欢的人都是幸存者。我让他和他喜欢的人结婚了,只要他不背叛他喜欢的人、不背叛这段婚姻、不背叛我、不欺骗我,我就让他安安稳稳地活下去。让他爱的人监督他,让他爱的人唤醒他的良心,让他保持理智,想必他不会再做出类似的蠢事了。” 徐萦则追问道:“他和他喜欢的人是刚刚在一起,还是早就在一起了?” 赵妤曦很自豪地说:“刚刚在一起。那两人结婚,我给了他们荣华富贵,也给了他们权力、自由、尊严、挚爱。” 徐萦则对赵妤曦的评价又降低了:因为想挽救一个人,所以就要牺牲另一个人?她怎么能这么做!如果被挽救的人和被牺牲的人渐近线交换、渐近率交换,她是否还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徐萦则反驳她:“不,他们也失去了自由。” “失去一点点无关紧要的短暂的自由,换取更长远的自由、更美好的未来,那个女生应该是不亏的。至于那个男生,他得好好工作,将功折罪。放心吧,我告诉他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以及做错事的后果,如果他再犯类似的错误,我就不再饶恕了。” 顾庭昼很佩服赵妤曦的果断和魄力。有人放了一场大火,这本来是一件坏事,但是赵妤曦却让这件坏事变成好事了。只用一个人、一件事就让省内的大部分学校不敢提前开学,同样也是只用一个人,就能让一个罪大恶极的人对她俯首称臣,她的手段、她的构想,以及她做事的结果,都令人羡慕、惊叹。 他正想夸一夸赵妤曦,却听见慕正光说“你把人当成工具了”,于是,他想等一会儿再说话。 “不是工具,这只是一种选择、一种生活方式。虽然这种生活方式与他们原来的生活方式很不相同,但这不代表新的生活方式是有害的。即便我不干涉他们的生活,他们也不可能获得他们想要的自由。” 慕正光还想继续和赵妤曦理论。徐萦则扯了扯他的衣服,暗示他不要再说了。 在赵妤曦说完之后、在慕正光说话之前,顾庭昼发表了他的意见:“有道理。” 作者的话 第一百六十二~一百六十八章回顾 第一百六十二章《我们期待的未来》 这一章分为三部分,写了四种未来。 第一部分,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对话。 “你想一下,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旁观者会怎么想呢?旁观者肯定会觉得是赵妤曦吃亏了。所以啊,不用太在意这件事”,为什么旁观者会这么想?因为赵妤曦是女生,慕正光是男生。 “赵妤曦看到了,我却没看到,我吃亏了”,徐萦则的吃亏在于她没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没有看见同学的身体。 “如果你用音符看了我,虽然我会觉得不舒服,但也能接受。可是,我不想用音符观察你,所以你也不会用音符观察我。你做好了准备,我却没做好准备,又要麻烦你等我了”,慕正光知道同学想看到他,也知道同学尊重他,所以没有看他。 “我们的权力,远超以往。这种权力不能被我们浪费,我们要做的事比以前更多,也比以前更难”“用我们的权力、我们的能力、我们的想法,改变一些人,改变一些事”,徐萦则对权力的向往超过了慕正光对权力的向往,但是,这种向往仍然是正常的,如果一点都不向往权力,那才叫做反常。 慕正光和徐萦则期待的未来分为两方面,第一方面是“等你觉得什么时候时机合适了,我们再一起做这件事”,第二方面是“我们共同学习如何使用权力”。 第二部分,赵妤曦和蒋孟汐的对话。 对话分为两个主题。 第一个主题,木板和残骸。 “和外星人沟通不是最终目标,等我们都到四阶、五阶,即便外星人真的出现了,它们还有和我们沟通的资格吗”,在这件事上,蒋孟汐和徐萦则的看法差不多。第一百五十九章里写了,“人类拥有渐近线和渐近域,或许在外星人眼中,我们才是更可怕的生物”。 第二个主题,成果。 通常情况下,科学院的成果是用来给普通人防身消灭近古者的。 赵妤曦认为这些成果能制造一种新的平衡,原文:由我们压制中古者,由普通人压制近古者。 这部分对话有一个小细节,“如果研究成果对上古者有害,那这些成果应该被立刻毁掉”,不难想到,有这种想法的不止赵妤曦一个人,还有很多上古者也有这种想法。 第三部分,赵妤曦和顾庭昼的对话。 顾庭昼还是在防备赵妤曦,他生怕他被赵妤曦压制。 “如果有亲有故,是不是就”,如果和赵妤曦有亲有故,那么印章到她手里之后是不是就拿不回来了?正是因为有这种可能,所以顾庭昼不敢和赵妤曦走得太近。 ———————————— 第一百六十三章《情投意合梦中人》 本章是慕正光和徐萦则的主场。 这场梦的重点只有一句话,“夏日的衣着总是有太多的恍惚感,在荒芜之处的相遇强化了孤单也强化了相遇”。夏日的衣着是怎么给人带来恍惚感的?文中写的是“同行之人的单薄的衣物、亲近的距离,都让人怦然心动,难以忘怀”,这些都是很委婉的说法。 “我也不止一次地梦见过你。梦中的你像是一个很乖的小朋友”,慕正光和徐萦则都思念着对方,都梦见过对方。 “随着年龄的增加,人生的下一个阶段近在眼前”,下一个阶段就是步入婚姻。 “他没有做好进入下一个阶段的准备,我也没有做好”,徐萦则再怎么成熟稳重,她也不太可能在这种时候就想好了结婚以后的生活。 “在不久之后的未来,他和萦同学之间的关系会更进一步,但现在那种关系还没有出现,所以他总是犹犹豫豫,不敢正视心底里的某些想法”,慕正光不可能没有想法,他这个年龄段的人要是没有想法,那就有问题了。 在第五十八章里写过他的想法,“我这么盯着你看是不礼貌的,而且,你还没有穿好所有衣服,我更不应该过于关注”“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童颜永驻对你有益无害”。 “赵妤曦对我们做到了尽职尽责”“她的能力防不胜防,但也是最不需要防备的”,这是徐萦则对赵妤曦的评价。虽然她不喜欢赵妤曦的想法、行为,但她并未否认赵妤曦对他们的关心和帮助。 “我和她也不是朋友,但在朋友以外,其他能做的事还是尽力而为吧”,徐萦则不认同赵妤曦的观点,但是两人并不敌对。 “我们也喜欢权力,也对生命工程充满好奇,但我们不像她一样投入其中了”,“充满好奇”和“投入其中”是两回事,一旦投入其中,再想回头就很难了。 ———————————— 第一百六十四章《满是灰烬的校园》 按时间顺序把本章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赵妤曦见到朱启康。 说一个小细节,朱启康说“好像没放假”,其实这所高中放假了,但是假期比较短,只有一星期。 赵妤曦推测放火的人是二阶近古者,从后文中可以看出她的推测是正确的。 第二部分,赵妤曦见到张恒戟。 “她心中划过一丝悲凉,可转念一想,却觉得这事有利可图”“那就以这个学校为典型吧,在我的管辖范围里,从此不许再有这样的学校出现,从此不会再有这样的惨案发生”,这是赵妤曦对纵火案的看法。 “在这个由渐近线引导的时代,努力学习还有意义吗?如果有意义,那意义在哪里呢?难道多学一会儿习就能改变命运吗?难道多学一会儿习就能改变渐近线和渐近率吗?为什么总有人拼了命地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如果他们不做这件事,不就不会为此搭上性命了吗”,这是赵妤曦对命运的看法。 “把你的渐近线、渐近率告诉我,把你喜欢的人的名字告诉我,你和她结婚,只要你不背叛她,不背叛你们的婚姻,不背叛我,不欺骗我,你犯下的错误就既往不咎”,这是赵妤曦对纵火者的看法。 “你死了是小事,你在做这件事之前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但你一定不想看到你喜欢的人承受与你一样的痛苦”,这种说法等同于威胁。在此之前,赵妤曦让张恒戟体会了两次死亡,她对张恒戟恩威并施。 ———————————— 第一百六十五章《第一次为人证婚》 本章也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赵妤曦和张恒戟的对话。 对话的第一个主题,分数。 赵妤曦在知道了张恒戟的分数之后,给了他两个承诺,“明年你就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一所大学了”“你喜欢的人,也可以一起去”。 第二个主题,自我介绍。 “我可以在九座城里随意使用我的权力,包括你所在的这座城”“我能把这件事压下去,我能让你不受惩罚,我的权力比你想象的大得多”,赵妤曦特意强调了她的权力。 第二部分,赵妤曦、张恒戟见到李枫荷。 赵妤曦从一开始就在威胁李枫荷,“无论你对另一半有多少要求,你的要求有多高,我都建议你按照我的想法做事”“我不讨厌你,但我讨厌失败,我想做的事,不容有失”“如果你觉得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你可以选择那些更重要的东西,但我要提醒你,凭你自己的力量,你绝对不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因为你妨碍到了我的计划”。 ———————————— 第一百六十六章《一场陌生的婚姻》 从标题中就能看出来,这场婚姻是有问题的。即将结婚的两个人,他们对这段婚姻都感到陌生,也对婚姻里的另一个人感到陌生。 接下来具体分析赵妤曦劝导李枫荷的步骤。 一开始,张恒戟说“我保证我娶了你以后,一定会对你好”,李枫荷反驳他“你怎么保证”。 这时,赵妤曦说“他当然保证不了。对一个人好,是需要钱的……你不是一个贪财的人,他有没有钱不重要,对吧”。她用金钱试探李枫荷。 李枫荷回答了两次,她答的都是“对”,但第一次更像真话,第二次更像假话。由此可见,李枫荷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不贪财的人。 第二步,赵妤曦用力量试探李枫荷。她没有给李枫荷太多思考时间。 第三步,“你不妨把你的择偶标准说出来,你想要什么样的、你喜欢什么样的”,赵妤曦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思考,让她的疑惑不断加深。 第四步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我来说一个答案,你听听合不合适。你不喜欢他,或者说你讨厌他,是因为你不了解他。其实,你和他之间的关系还没到喜欢和讨厌的程度”。 第二部分,“你那时拒绝他的表白,你的理由是什么?那些理由放到现在还成立吗”。 第五步,“如果你不讨厌他的人格、不讨厌他的性格,那你不妨想象一下,你嫁给他之后能得到什么”,然后,赵妤曦开始给好处了。 第一个好处是生活方面的,“明年这个时候,你们可以在世界各地旅游,也可以在幽龙大学、水木大学里上学,也可以呆在家里,做你们喜欢做的事、做你们想做的事”。第二个好处是财富,这算是对症下药了。第三个好处,权力,把一个人烧成灰的权力。 第六步,李枫荷问赵妤曦,“他说他娶了我以后一定会对我好,你觉得他能做到吗”。赵妤曦解答她的疑问,“用生命联系在一起的两人,还有什么是不能信任、不能分享的呢”,这既是劝告,也是威胁。 这六个步骤里包含着赵妤曦对婚姻和恋爱的理解。她的观点看起来没有明显的错误,在道理上也能说得通,但是,她用这些看似正确的道理引导别人做错误的事情。 此外,虽然赵妤曦掌握的道理很多,但她还是不能正确对待顾庭昼,她的这些道理讲给别人听,作用很大,在她自己身上,收效甚微。 ———————————— 第一百六十七章《物超所值的付出》 本章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对话。 这部分内容很简单,慕正光猜测放火的人是二阶渐近者,徐萦则说“纵火者的身份范围还可以再缩小一些,他大概是二阶近古者”。他们都猜对了。 第二部分,在逛街之前,赵妤曦和顾庭昼的对话。 这段对话的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赵妤曦劝顾庭昼不要给徐萦则送生日礼物。 她的第一个理由是,“徐萦则是女生,你给她带礼物不太合适”。 顾庭昼不这么认为,他说“以我和慕正光的交情,我给他喜欢的人送一份礼物也合情合理”。 赵妤曦以退为进,“这次先看一下慕正光送什么,你要是想送的话,可以等过年、等她下次过生日再送”。 紧接着,顾庭昼问了一个问题,“你是怕慕正光吃醋”。 赵妤曦说,“占有欲和控制欲比较强、患得患失、疑神疑鬼的人容易吃醋。这几个条件,慕正光都不符合。而且,慕正光也没有开窍太多,在他的意识中,可能根本没有吃醋这一概念”。 在第六十六章的总结里写了,“慕正光没有把徐萦则的联系方式当成不可告人的秘密”。第七十九章的总结里写了,“慕正光尊重、不干涉徐萦则”。由此可见,慕正光确实不是赵妤曦说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比较强、患得患失、疑神疑鬼的人”。 赵妤曦对吃醋一事的分析没有明显错误,她对慕正光的评价也没有明显错误,她对待顾庭昼的方式是错误的。 顾庭昼问的第二个问题,“既然他不会吃醋,那我为什么不能送礼物呢”。赵妤曦的回答是,“因为男女有别……你作为外人,给徐萦则送礼物,肯定是不合适的”。 第三个问题,“在一起就一定要有肢体接触吗”。赵妤曦的回答是,“没有人说过在一起就一定要有肢体接触,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 劝告到此为止。 第三部分,在逛街期间,赵妤曦和顾庭昼的对话。 对话的主题是礼物的价格。 顾庭昼认为,她应该送便宜的礼物。赵妤曦认为,她应该送昂贵的礼物。 在这一章里,赵妤曦对顾庭昼的了解加深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更好了,他们能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 在第一百六十二章写了,“等我帮你完成交接之后,我会再来找你,到那时我们再来讨论我能给你什么”。 文中没有写两人的讨论,难道是作者忘了?又或是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还没有发生? 首先可以说明的是,作者还记得这件事。 赵妤曦能给顾庭昼什么?两人能在一起讨论私事,能一起逛街,能一起看电影,这些都是赵妤曦能给顾庭昼的。 ———————————— 第一百六十八章《渐行渐远的预兆》 本章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慕正光送徐萦则生日礼物,价值1288元的紫色天鹅发卡。徐萦则让他在发卡上刻上他的名字。 第二部分,赵妤曦送徐萦则生日礼物。红色礼品盒里装着两条项链,两条项链加起来花了她15000。 第三部分,聚餐前的对话。 对话的第一个主题,放火的人怎么处理。 “我认为这个人活着比死了更有意义,所以他现在没受到惩罚”,赵妤曦说的这句话不合逻辑。 “活着确实比死了有意义,但是,他没受到惩罚?怎么能这样?这不是包庇吗”,这是慕正光和徐萦则的想法,他们能看出赵妤曦说的话不合逻辑,也能看出为什么她会说这句不合逻辑的话,因为她想包庇纵火者。 赵妤曦说“让这个人活下去,快乐地活下去,用他来警告世人,更有意义”,这句话引发的后果是:这时,不仅仅是慕正光和徐萦则觉得赵妤曦做的事违背了常理,就连顾庭昼也觉得赵妤曦做的太过分了。 对话的第二个主题,他还会再次放火吗。 “让他爱的人监督他,让他爱的人唤醒他的良心,让他保持理智,想必他不会再做出类似的蠢事了”,这句话听起来很美好。徐萦则轻而易举地戳破了这种虚伪的美好,她问了一句“他和他喜欢的人是刚刚在一起,还是早就在一起了”。 “那两人结婚,我给了他们荣华富贵,也给了他们权力、自由、尊严、挚爱”,赵妤曦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很自豪的,她觉得这件事做的很对。 听了这句话之后,徐萦则对赵妤曦的评价又降低了。 “失去一点点无关紧要的短暂的自由,换取更长远的自由、更美好的未来,那个女生应该是不亏的”“顾庭昼很佩服赵妤曦的果断和魄力”,赵妤曦越说越过分,慕正光和徐萦则越听越反感,但是顾庭昼却开始佩服她了。 徐萦则反驳了赵妤曦,慕正光也反驳了赵妤曦,他说“你把人当成工具了”。 “虽然这种生活方式与他们原来的生活方式很不相同,但这不代表新的生活方式是有害的。即便我不干涉他们的生活,他们也不可能获得他们想要的自由”,赵妤曦说的是事实,这些话听起来很有道理,让人无法反驳,但是,她说这些话是为了推卸责任,而不是讲述事实。 顾庭昼发表了他的意见,“有道理”。由此可见,和慕正光、徐萦则渐行渐远的不仅仅是赵妤曦,还有离赵妤曦越来越近的顾庭昼。 第一百六十九章 善恶属性的分歧 虽然开饭之前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小插曲,但是这次聚餐还是持续了挺长一段时间。 聚餐结束后,赵妤曦让顾庭昼把剩余的蛋糕送到徐萦则家门口。 慕正光和徐萦则还待在包厢里。 徐萦则坐到同学对面:“赵妤曦的想法、做法有问题,我们可以劝她,但不能强求,如果她听不懂,就不用再说了。” 慕正光知道同学扯他的衣服不是为了袒护赵妤曦,在那种情况下,非要跟赵妤曦讲道理,百害而无一利。但是他那时可能“不太清醒”,如果没有同学的提示,他一定会在情绪的驱使下任意妄为。 “赵妤曦肯定觉得她撮合别人在一起是一件很正确的事。” 徐萦则点了点头:“倘若她觉得她做的不正确,她大概是不会说出来的。她放过了纵火者,说是将功折罪,这件事也有问题。她这些行为连好心办坏事都算不上,因为,用了这种手段的人,绝对不会有一颗真正的好心。” “嗯。我们以后是不是要和她划清界限?” “我们不主动找她,但也不主动推开她。要是她需要我们做什么事,并且不违背我们的本意、不是太难做到,我们可以帮她。” 慕正光不太理解同学的用意:以前我们看不出赵妤曦的善恶属性,她太模糊,会做好事,也会做坏事,这种人是可以交往的,因为每个人都是这样。但是,现在,赵妤曦的善恶属性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为什么我们不能立即远离她呢? 徐萦则看出了他的疑惑,她补充道:“我们和赵妤曦的关系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她需要我,我也需要她,这种需要不一定是她让我做什么事、我让她做什么事,有些时候,只要我和她的关系还存在就可以了。对我们来说,赵妤曦是一个很有利用价值的上古者。虽然你没有往这方面想,但事实就是这样。我的计划、我的私心,都告诉你了。” 慕正光确实没想过利用赵妤曦,在他的思维中,他也不认为萦同学会利用赵妤曦。若是别人说“赵妤曦是一个很有利用价值的上古者”,他大概会生气,因为这种说法太不尊重人。但是由同学来说这句话,他勉强能接受。同学所说的利用更像是各取所需,而非控制、夺取、欺骗、敲诈。 徐萦则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等待着他。 慕正光沉默了很久都没说话,同学所说的事实,与他以往想到的事实很不相同,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想明白的。只有想明白之后,他才能正确面对这件事。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对话有些沉重。 在赵妤曦的别墅里,一场非常轻松的对话正在进行。 “顾庭昼,你小时候看过古装电视剧吗?” “看过。”顾庭昼不明白为什么赵妤曦会问这个问题,难道是她的好奇心作祟? “你有没有在电视剧里看过赐婚的情节?” 顾庭昼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你给别人赐婚,但是你自己不说,你想让别人帮你说,你想体会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那就让你体会吧。反正就是说句话而已,我也不吃亏。 “有。你让那两个人结婚,差不多也相当于赐婚了吧?” 赵妤曦非常得意:“不错,就是赐婚。怎么样?权力是不是很伟大?它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决定一个人的未来。” 顾庭昼一向认为权力和伟大没有任何关系,用“伟大”形容权力,就好像用“高尚”形容一栋房子一样,听起来很蠢,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他决定跟赵妤曦较一较真,让对方意识到他也是一个很有主见、很有思想的人:“权力和伟大无关。尤其是在这个时代,权力只是力量的附属品。” “你想要这份附属品吗?”赵妤曦没心思和他细究权力和伟大是否有关,跟他讨论这些,只会自讨无趣。她把主题稍作修改,让这场对话能平稳地进行下去。 “想要。” “既然想要,那就把自己变成一个伟大的人吧,到那时会有很多人愿意把权力给你。你要不要在你的管辖范围里做点什么,用来警告世人?” “不用了,顺其自然就好。等我在科学院里的工作结束了,我想去看看被你赐婚的人是什么模样。你觉得他们在一起会幸福吗?”顾庭昼有警告世人的想法,但是让下属去警告世人,说不定会被星主判为非法,所以他不做这件事。 “幸福?给他们赐婚的人是我,我都不完全幸福,他们又怎么会幸福呢?对吧?不要把标准定的那么高嘛。” “你不幸福?我怎么没看出来?”在顾庭昼看来,赵妤曦应该是很幸福的:她得到了权力、力量、财富,她在做着她喜欢的、她擅长的工作,她的家人不会干扰她的生活,她有很多朋友,她有准确的人生目标,她的每一天都那么充实…… “你没看出来,那真是太好了,那就说明我过的比你幸福。我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那两个人之间有感情基础,毕竟他们曾经是同学,每天在一起十几个小时,每年在一起两百多天。而且,他们也有物质基础。具备了这两个条件,他们比绝大多数人更容易得到幸福。顾庭昼,你有喜欢的同学吗?” 赵妤曦不好奇顾庭昼有没有看过古装电视剧,因为她早就猜到了答案。她好奇顾庭昼有没有喜欢的同学,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她猜不出来。虽然大多数人应该都有过喜欢的同学,但是顾庭昼的状态和处境太特殊了,他或许不是大多数人。 “赵妤曦同学。在你眼中,我就那么特殊吗?”顾庭昼说完“同学”之后停顿了一下。不仅仅是因为他第一次这么称呼赵妤曦,也是因为他对赵妤曦“另有所图”。 “啊?” “有喜欢的人,这不是人之常情吗?难道我会没有这种人之常情?” “你有你喜欢的同学的照片吗?” “毕业合照算不算?” “毕业合照?勉强能算吧。是初中毕业合照还是高中毕业合照?” “初中。” “这么早?”赵妤曦听到毕业合照的第一反应是高中毕业合照,但她生怕她猜错了,所以多问了一句,这一问便知晓她果然猜错了。 “要是到高中才有喜欢的人,是不是太晚了?” 赵妤曦被他说中心事,呆滞了一小会儿。 顾庭昼见她没说话,误以为是说到她的伤心事了,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说错了,高中时才有喜欢的人,也不算晚,因为我听说很多人……” “我想到我下一步要做什么了:我们可以用我们的权力定义早和晚。” 第一百七十章 终于如愿的姐弟 赵妤曦决定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几乎是立即投入实践。尽管她本人还在科学院,但她已经把任务发给助理和秘书了。 于是,在此之后,在她的管辖范围里,有一部分站长的工作重心转移了,转移到学校里。 顾庭昼又一次见识到了赵妤曦的执着和认真:这人居然当着他的面给下属发语音,让他们去找一找那些互相喜欢的人。 “不用这么着急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在这个时代是年轻人更占优势,还是老年人更占优势?” “肯定是年轻人啊。从整体上看,他们的渐近率更低,渐近线更强,而且他们的剩余寿命更长。” “你把优势理解的太狭隘了,你这么回答就不严肃了。一个拥有亿万家产的近古者和一个家徒四壁的中古者,这两个人,哪一个人的话语权更大?” “中古者。” 赵妤曦笑着摇了摇头:“你确定吗?真的是家徒四壁的中古者的话语权更大吗?” “战斗力更强,所以话语权更大。” “你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你看徐萦则像不像家徒四壁的人?” 分院院长绝不可能家徒四壁,顾庭昼斩钉截铁地说:“不像。” “我没有查过他们的家产,但是从今天的聚餐和慕正光送给她的礼物来看,他们都算不上有钱人。和我对比,他们勉强算得上是家徒四壁。” “慕正光送她礼物了吗?”聚餐结束后,徐萦则买单,顾庭昼看到了价格,五百多。对于一位月薪32万的分院院长而言,四个人一起吃顿饭,花五百多着实不贵。 “徐萦则头上的水晶发卡,价格1000以上,但应该不会超过2000。” “这么贵的发卡!”顾庭昼没买过发卡,在他的印象中,这种东西最多只要几十块钱。把价值1000元的发卡戴在头上,好像也没有太大作用。 赵妤曦听他说“贵”,她有点不开心,她想她有必要给顾庭昼讲一讲什么叫贵,什么叫便宜。 “你别乱说。我上次见你时戴的纯金鱼骨发卡,价格16000,你也没说它贵啊。” 价值16000元的发卡,远远超出了顾庭昼的认知。在这一刻,他几乎忘记了价格,他关心的是发卡的材质:“我没看出来那是纯金的。” “你家里有姐姐妹妹吗?我最近买的发卡比较多,刚好可以送她们一些。”赵妤曦查过顾庭昼的家庭状况,他没有亲姐姐、亲妹妹,但是有堂姐和表妹,把发卡送给这些人也是可以的。 “你别笑话我了,那么贵的发卡,就算我送了,她们也不敢收啊。” “好吧,我们倒回正题。中古者的战斗力高于近古者,这是惯例,但并不是每一个中古者都乐意用战斗解决问题,也不是每一个中古者都愿意用自己的能力和权力获取财富。亿万家产带来的话语权,不容小觑。” “这也不是正题吧?我们一开始说的好像是你想做什么?” “哦。你的记忆力还不错啊。因为有其他因素影响,所以这个时代在一定程度上还是老年人占优势。但可惜的是,我不是老年人,我绝不允许有人比我更占优势。有些人拥有权力,有些人拥有财富,但是有得就有失,这样才公平。我想做的事就是,在我的管辖范围里,让得失更加公平。” 赵妤曦的说辞乍一听很合理、很正确,但顾庭昼太了解赵妤曦了,她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她想做的事绝对不会像她说的那样公平。要想戳破这种公平,只需要问一个问题。 “哪些人要承受你制造的公平?” “在‘暗’降临之前,有些人拥有的权力、财富远超于我,这些人都得体会一下什么叫公平。” “你这么说太抽象了,你直接说人数吧,你告诉我有多少人要体会公平,是一百人、一千人、一万人还是十万人?” “我家里很穷。” “什么?”顾庭昼瞪大了眼睛望着她。赵妤曦家里很穷?这是真的吗?穷人家庭里也能养出这么有才华的人吗?没有道理呀。 “等有时间了,我带你去看看我以前住的房子。要体会公平的,不止十万人,也不止一百万人。我会让他们明白,他们拥有的一切都是有保质期的,他们引以为傲的智力、能力都是虚无缥缈的。你要不要也这么做?我发布命令之后,你那边也盖个章。” “不用了,我再等等,你刚才让下属做的不是这件事吧?” “不是。做事要循序渐进。先改变他们的认知,然后再改变他们的收入,这样就容易了。我不允许老年人、中年人比我们更占优势,他们能享受的,未成年人也能享受,他们不能享受的,未成年人也能享受,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好像懂了。但是这样做,公平吗?” “你又错了,我做这件事不是为了公平,而是为了时代的发展。浑浑噩噩的人,就让他们浑浑噩噩地活着,不必改变他们的生活状态。不那么浑噩的人,他们的生活状态要变一变,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毫无生机。让未成年的人登上世界的舞台,让他们也能发号施令,这样才有利于时代的发展。” “哦……听起来还不错。”当赵妤曦大讲特讲公平、得失的时候,顾庭昼听不进去,当她毅然决然地舍弃了公平之后,顾庭昼反倒有些认同她了。 “要不要帮我?只是改变一部分的认知而已,现在还没必要改变他们的收入。” “好,我的印章还在你那里,我的管辖范围里的人力、物力你都可以调用。先说好啊,你别用他们做坏事。” “你知道我想做的不是坏事。我能问一问你为什么愿意帮我吗?” 顾庭昼花了几秒钟,想到了一个非常高尚的理由:“虽然我们的生活环境不同,但我们都看到过、体会过旧时代对人类的正常情感的压制,所以我愿意帮你改变它。” 赵妤曦点头,拍手,赞叹:“和我想的一样。喜欢一个人,什么时候都不算早,这件事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与对错无关,只要加以引导就可以了,若想制止这类事发生,那是绝对错误的,也是不合理的。你喜欢的人的照片,我能看看吗?” 顾庭昼不想让赵妤曦看照片,原因有很多,比如拍照的人技术很差,把他的颜值拍的很低,又或是那时的他穿着过时的衣服,有着呆滞的神情,他不想让赵妤曦看到在那个年纪里他一无所知的模样,因为那并不是一无所知的年纪,他本该知道了。但是他也错过了。 “初中毕业合照而已,没什么好看的,要是高中毕业照,我能找给你看。” “你是怕我看到你,对吧?你不用处处防备我,没必要。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我们都是从那个年龄段过来的,甚至现在也在那个年龄段。但那又如何呢?这并不妨碍我们成为这个时代的,主宰。” 顾庭昼取出一大串钥匙,从中拆下来一个:“虽然你也有钥匙,但我想还是用我的钥匙比较好。我的房间里有个柜子,柜子第二层里放着一个蓝色的文件夹。文件夹倒数第二页里装着初中毕业照,最后一页里装着高中毕业照。” 羽青市里有位富豪送给了顾庭昼一栋别墅,这把钥匙就是别墅的钥匙。 赵妤曦接过钥匙,深受感动:顾庭昼好善良啊。我能随意把钥匙给他,那是因为那只是我的房子,房子里几乎没有我的个人物品,但是,他的别墅里……那是他的“家”,他亲手装饰的家。 “为什么你愿意让我单独去你家?” “因为我们是朋友,我能住在你家,你当然也能住在我家,不是吗?” 赵妤曦有些哽咽:“可是……你们住的地方……都不是我真正的家。” “区别不大。赵妤曦姐姐,你哭了。” 闻言,赵妤曦哭得更厉害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姐弟之间的交流 顾庭昼第一次看到和他年龄差不多的成年女生在他面前哭,更为离奇的是,赵妤曦是一个非常强势的人,她竟然也会哭! 顾庭昼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做才能让她不哭。 他不知所措,无动于衷。 他坐在原处,饶有兴趣地看着赵妤曦抽泣。 赵妤曦哭了一小会儿,她意识到对面坐了个人,不能再哭了,再哭下去,她在顾庭昼面前的威严就荡然无存了。为防止这种情况出现,她使用元素互溶到隔壁的房间,擦干了眼泪才回来。 这时,顾庭昼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他以为赵妤曦会躲远一点,多哭一会儿再回来,但这人做事真是不同凡响,哪怕是哭,也是超高效率的哭。现在的赵妤曦和十秒钟前的赵妤曦判若两人,她脸上带着笑,一点也没有哭过的痕迹。 赵妤曦笑着对他说:“刚才发生的事情,你能不能当做不知道?” “不能。”在喊完赵妤曦“姐姐”之后,顾庭昼有些后悔,如果这时答应了她的请求,那他就只能当弟弟了,这是他无法接受的后果。所以他只能装的冷漠一些、装的木讷一些,以此争取一份无关紧要的安心和骄傲。 “你当我没哭过,我当你没喊过我姐姐,如何?” “不如何,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哭。” “顾庭昼弟弟,你应该用你自己聪明的大脑想到这个问题的答案,而不是问我。”赵妤曦改变了对顾庭昼的称呼,这是提醒、刺激,也是威胁。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你不答应我的条件,那我对你的称呼就一直是“弟弟”。 “你哭了,我没哭,我不是你,我想到的答案不一定符合实情。”顾庭昼可不会让赵妤曦白占他的便宜:你非要强调我对你的称呼,那我可就要和你仔细说一说你痛哭流涕的事了。 “你再喊我一声姐姐,我就把答案告诉你。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因为除了我,没有人能告诉你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 “你会再哭一次吗?” “不知道,值得一试。”赵妤曦笑容灿烂,语气轻快。仿佛胜券在握。 顾庭昼可不会傻傻地中了赵妤曦的诡计。她说不知道,其实是知道的。哭和不哭,主动权掌握在对方手上。他要是因为赵妤曦的一句玩笑话就再喊她一次姐姐,那就真是犯傻了。 “不试了,太危险。” “没你想的那么危险,就是一个称呼而已。放心吧,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除非等到有一天你愿意在别人面前喊我姐姐。我不强求你了,我们互相交换原因,我把我哭的原因告诉你,你把你喊我姐姐的原因告诉我,这样你总不会吃亏吧?” 赵妤曦以退为进,她认为她很大方、很宽容,因为她吃亏了:顾庭昼不一定能想到我哭的原因,但我大约猜到了为什么他会喊我姐姐。顾庭昼很需要一个能关心、能照顾他的人,如果这个人的年龄比他小,那可能是妹妹,如果这个人的年龄比他大,那就是姐姐。 “因为你的年龄比我大,而且你对我很好。” “既然这样,那你是不是应该常常喊我姐姐?” 顾庭昼不觉得他被算计了,他想了一会儿,很真诚地说:“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轮到你说原因了。” “我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你把我当成了真正的朋友,也因为你能理解我所做的事。” “只有这些吗?”顾庭昼不用想也知道只有这两条原因,绝不足以让坚强、好胜的赵妤曦突然哭泣。她无法控制情绪,不是因为她没有控制情绪的能力,而是因为她不想控制情绪。这件事对她而言足够特殊,意义深刻,值得她为之流泪。 “其他的原因当然也有。我先为你分析,然后再说我自己。你愿意喊我姐姐,至少还有两条原因,一是你有点怕我,二是你觉得我没有那么可怕了。” 这两条原因,顾庭昼都想到了,但他不好意思说出来。 说出第一条原因,那我的形象就全毁了,哪有上古者害怕上古者的?渐近率低、域半径大的人为什么要害怕渐近率高、域半径小的人?没有这样的道理,这种事说出去让别人听到了会被笑话。 说出第二条原因,恐怕会显得有些不礼貌,因为她就是想让我怕她。她知道我不怕她,她可能又要生气了,赵妤曦就是这么小气。 至于为什么在那时我觉得她不那么可怕了,是因为我听说她过的不幸福、她家里很穷。获得渐近线之前的赵妤曦和其他人一样脆弱、渺小、平凡。此外,我听见了赵妤曦的哭声,获得渐近线之后的赵妤曦并非无懈可击、坚不可摧。 在他心中,还有第三条没说明的原因:他喜欢赵妤曦。 他很庆幸赵妤曦没看出来这条原因。否则,从今往后,他将再难直视赵妤曦的眉眼。 “顾庭昼同学,我和你交往,我的目的绝对不是让你怕我,虽然我确实很享受被人害怕的感觉。你的原因说完了,我来说我的原因。把我当成真正的朋友的人很少,也许你不是第一个,但你是我感受到的第一个。因为第一,所以重要。你愿意喊我姐姐,也有这方面原因吧?” “有。”顾庭昼深深感到赵妤曦真是不得了,她的思想、她的能力,以及她的心意,都很好,“徐萦则没把你当成真正的朋友吗?”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和她的同学是真正的朋友,她和我不是真正的朋友,我们两人的路没有交集,但也没有冲突,仅此而已。” “没看出来。” “没看出来是正常的,你要是看出来了,那才是不正常。这些话只是我们两个人说说,你可别跟外人说,千万不要跟徐萦则和慕正光说。而且,你也不要刻意疏远他们,他们能感觉得到。尤其是徐萦则,她是个很聪明的人,比慕正光更聪明,这种聪明不仅仅表现在学习成绩上。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是哪种聪明。” “你是想说她机灵、懂事,对吧?” 赵妤曦不想和顾庭昼讨论懂事和不懂事。跟他讨论这个话题,为时尚早。此外,跟顾庭昼交流是件很费力的事,想从他那里听到几句贴心的话,难度太大。她说了这么多,都没能让顾庭昼再叫她一声“姐姐”,这着实很出乎她的意料,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因为顾庭昼就是一个这么不懂事、不懂得体贴别人的人。 “差不多吧。等我找到了你的初中毕业照,我把照片拍给你,你告诉我哪个是你喜欢的人。” “你对我喜欢的人很感兴趣?” “我对你很感兴趣,对你喜欢的人不感兴趣。” 第一百七十二章 伴侣之间的默契 慕正光和徐萦则看到了放在家门口的剩余的蛋糕。毫无疑问,这是顾庭昼的杰作。 徐萦则端起蛋糕,开门进屋,把蛋糕放到客厅的茶几上。 “这两个人……顾庭昼送蛋糕,赵妤曦送项链,他们做的事,无可挑剔。而且,赵妤曦送的项链一看就很贵,价值不菲。” 徐萦则对这两人的态度是“惋惜”:这两个人有能力把事情做好,甚至把事情做到尽善尽美,但可惜的是,赵妤曦的道德底线明显有问题。顾庭昼赞同赵妤曦的做法,由此可见,他的道德底线也不高。 “赵妤曦送这么贵的礼物,是想让我们帮她做什么事吗?” “不是。对她来说,项链不贵,对我们来说也不贵。就算一条项链一万元,也不过是一天的工资。这条项链不符合我们的消费水平,却很符合她的消费水平。用平常心对待吧,不要过于在意物品的价格。” 以徐萦则对赵妤曦的了解,她不至于做出用一万元的礼物收买人心的事,这件事太蠢,且没有任何道理可言。赵妤曦送出价值一万元的礼物,仅仅是因为她想送。 倘若有一天,赵妤曦送给她的礼物是一份渐近线或者是什么其他至关重要的事物,到那时,她会重新评判礼物的性质,并考虑收还是不收。 “嗯,我明白了。” “我等会要给我妈妈打个电话,你要一起吗?” 徐萦则已经来科学院十几天了,在这段时间里,虽然她常常和妈妈视频通话,但这是她第一次独自离家这么远、这么久,妈妈对她不太放心。今天是她的生日,她想再给妈妈打一个电话。 “一起吧。你在科学院里工作这么久,阿姨会不会担心?” “肯定会担心,所以要请你帮忙说几句话。如果有必要,你可以把第二类能力实验室里的工作情况说一说。其他实验室里的事就不要说了,听着让人不太踏实,而且,我妈妈不是实验室里的工作人员,她不能知道这些信息。” “好的,好的,我知道啦,我们的工作轻松且省力,而且收入还很高,不应该让阿姨为这件事担心。” “嗯。但你也不用过多强调这份工作有多好,我们并不是一直留在科学院,也不会一直留在研究院。我们都不擅长处理研究院里的整体工作,终有一天,我们会离开研究院去做其他我们更擅长、更喜欢的事。” 慕正光从未想过“终有一天,我们会离开研究院”。自从加入了研究院,他就很少想到“去做其他我们更擅长更喜欢的事”了。在不知不觉中,这份工作在他心中占据了很重的分量,他已经适应、习惯了当分院院长、当负责人的生活,便不再设想“离开研究院”的可能。 倘若要离开研究院,他最放不下的是什么?他想了想这些天以来的所见、所闻、所有收获。 最明显的收获是职位和印章,两个职位,两个印章,两种身份,两份权力。 其次是同事。有赵妤曦这样的上司,有汤景明这样的下属。虽然赵妤曦已经不是他的上司,汤景明已经不是他的下属,但这些经历都是实实在在的,都值得铭记。 然后是工资。三级分院院长,月薪32万,这无疑是一笔巨款,并且每个月都能获得一笔这样的巨款。大约只需要在研究院里工作一年,就能赚到足够的钱,到那时便可以考虑辞职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慕正光很佩服这位小朋友:“谢谢你提醒我这些。” “不用谢啦,有时我都觉得我说的太繁琐了,换成别人,估计不想听我说这么多。我要开视频通话了,你和我坐一起,哦,我把蛋糕也拍进来。” 画面出现,声音传来。 “萦萦,你今天过生日,中午吃了什么呀?小光也在啊。” 徐萦则挪动手机,让妈妈能看见蛋糕的全貌:“妈妈,看,我同事送我的大蛋糕。中午吃了很好吃的鲈鱼和红烧肉。” 王虹予看见了那个三层的蛋糕。蛋糕上的奶油、水果种类繁多,拼凑在一起,像一座小小的城堡。这么大的蛋糕,两个人吃两天都不一定能吃得完。但是,也确实是要这么大的蛋糕才配得上她。她的第十六个生日,说起来是件很重要的大事,但做妈妈的却不能在女儿身边,有些遗憾。不过还好,小光也在那边,两个人都不会觉得孤单了。 “你的同事人不错啊,送这么大的蛋糕。你在那边工作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吧?” 徐萦则答道:“顺利,一切顺利。” 慕正光附和道:“阿姨,我们的工作很轻松,这边的同事也很好。等工作结束了,我们马上就回去。” 徐萦则在一旁偷笑:“我们马上就回去”,这句话应该我说才对呀。但是你说这句话也没什么不合适的,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你到我家来,等于回你自己的家。 王虹予也意识到“我们马上就回去”这句话好像有一点不对劲。她很愿意和小光成为家人,但是,一想到女儿要嫁人、要经历嫁人之后的事,她就觉得有些恍惚,时间过得真快。 “说好了啊,你要和我一起回去的。” “啊?”慕正光愣了一下,他说“马上就回去”,重点是“马上”,意思是他不想在科学院里多停留。然而,萦同学重复了这句话,并且特地强调了“回去”。对于同学来说,回家就是回家,但是对他来说,似乎还不能称之为回家。 想到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他想说点什么,但是没有开口。 徐萦则又和妈妈闲聊了几句,挂断电话,然后,她面色凝重,正襟危坐:“小朋友,我邀请你和我一起回家。” 慕正光以同样的姿态、同样的语气回应了她:“如你所愿。” 他的严肃只持续了一瞬,在说完“如你所愿”之后,他的脸上又浮现出腼腆的笑容。 徐萦则也在笑:“哎呀,你都到我家那么多次了,不用这么害羞啦。” “嗯。” 第一百七十三章 赵妤曦想做的事 赵妤曦与她的管辖范围里的所有分院院长完成了交接,而后,她花了一段时间处理这些分院院长曾经发布的法令。 这些法令代表的是分院院长的意志,而不是研究院的意志。分院院长离职或者去往其他城市任职之后,法令自然失效。 此外,交接工作的时候,交接的是研究院的工作,与法令无关,但在那时,赵妤曦已经看过这些法令。 法令里包含着分院院长的创意和认知,她用真假辨言、万物通感观看法令,分辨哪些人适合成为助理,哪些人应该调往其他城市。 现在,她重新阅读这些法令,不是为了看哪些人可用,而是看哪些法令可用。 研究院定好了大方向,法令则是许许多多个小的措施、办法,这些办法有的可用,有的不可用。 赵妤曦一开始是在离堂市当分院院长,后来,她调到启川市,她把原先发布的那些法令全部带到了启川市。法令主要分为四项,对罪大恶极者的处理方式、对位高权重者的处理方式、对家财万贯者的处理方式、工作人员的特权。 她既是分院院长,又是代言人,她的法令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违背研究院的大方向,她所做的事,只要不明显干扰研究院的发展就行。 把别人的房子据为己有、降低工作人员的入职标准,这些都是小事,都是她乐意做的事,都是研究院不乐意让她做的事,但她还是做了。 赵妤曦看完了其他同事发布的法令,她发现这些人也在尽力争取特权,有一位分院院长竟然把他管辖范围内的所有研究院成员的工资提升到了三倍。提升的幅度不算很大,但是受益的人数很多。 这种法令很难处理,倘若不予关注,使其自然废除,这会招来一部分人的不满。若是不将其废除,会让大部分人不满,他们会说“大家都是在你手下任职,为什么他们有三倍收入,我们只有一倍”。至于没收他们的额外所得,那就更不可行了。 赵妤曦思来想去,决定让助理慢慢削减这部分人的收入:法令是你发的,那就由你来把法令收回。 那位助理知道这件事有多难做到。他是中古者,有些站长也是中古者,他给这些人谋取福利是件很简单的事,但是把福利从这些人手中夺回来,那就难如登天了。他连忙写了一份降职申请,要求降职为站长。 赵妤曦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她立即约见了这位助理。 “在你的管辖范围内,你依然可以给你的下属发高倍工资,但不要发三倍,稍微降低一些,降到2.5倍或是2倍。如果有一天,有其他人举报你违规操作,到那时我再把你降为站长。在此之后,你的后继者就能名正言顺地废除你留下来的法令了。” 助理对她感恩戴德,他对这位年轻的分院院长充满了仰慕和敬佩:能想出这样的解决办法,不愧是正式分院院长! 一个任意妄为的下属,一条让人为难的法令,在这场对话之后,都渐渐消失。 赵妤曦想做的事远不止如此。 昔日,她的手中只有一座城,现在,她手中有九座城,再加上她的盟友的十七座城,共计二十六座城,其中两座是人口超过一千万的大城。 她的信心和胆量极大地膨胀,她想做一些震古烁今的大事。 但是在那之前,她还要等待时机,等一个主动打破规则的人出现,就像张恒戟一样,他把校园焚为灰烬,他是旧秩序的破坏者,也是新秩序的维系者,他给世人上了影响深远的一课。 张恒戟的出现是意外之喜。赵妤曦不打算让下一个人也成为意外。只要稍稍引导一下某些人,某些事情就会自然而然地发生。 在古园市里,赵妤曦和几位站长站在城里最高的楼上。 “在这座城里发生过很多不公平的事。如果我们让所有人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那这座城就彻底乱了。你们在各自的管辖范围内找一找合适的对象,给他们报仇、报怨的机会。尽量把事情闹得大一点,做成一个典型,像纵火者那样。 “这件事你们全权负责、全权处理,整个流程我都不参与。你们所有人加起来只有一次树立典型的机会,当我觉得此事已经做成的时候,你们所有人都不许再树立典型了。我言尽于此,你们尽快去做。” 市里有十几位站长,但是和赵妤曦开会的只有五位,这些站长都不是通过建模大赛入职的,比其正式站长,他们的工作经验更丰富。 赵妤曦认为把这样的任务交给正式站长去做,极有可能得不偿失,对双方而言都是如此。正式站长的前途一片光明,用不着做这么危险的事。此外,由正式站长来做这件事,他们造成的影响可能会大到无法收拾,赵妤曦不想面对这样的处境,所以她没把这个任务告诉他们。 岳浩东记住了赵妤曦的命令。分院院长想做的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院长说“像纵火者那样”,这句话只是个引子,院长真正的意思应该是,“典型”涉及的伤亡人数不应该少于纵火案里的伤亡人数。 但是,纵火者大概是近古者,去哪里再找一个近古者呢?这种人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的,如果要在参赛者里面找,恐怕也不太合适,因为参赛者们经历的事情大多还没到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程度。 岳浩东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决定投机取巧,用特殊的过程达成合适的结果。院长不参与此事,这件事由他全权处理,全权负责,所以,这件事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岳浩东为他的智慧沾沾自喜,洋洋自得。他确信其他同事一定不可能比他更快,因为他已经想到了办法,并且即将把这件事情做成。其他同事肯定还在琢磨该去哪里找合适的人,但他根本不打算找,他要直接进行下一个步骤:寻找任务目标。 在这座城市里,最适合被选为目标的,只有一个地方。只要稍稍动摇一下那个地方,典型就是他的了。把这件事做好,分院院长就会青睐他,甚至会把他再次提拔为临时分院院长。即便回不到原来的位置上,被提拔为院长助理也是不错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世间最宝贵的人 8月20日,古园市的“天”塌了。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过后,天忽然亮了,又忽然暗了,然后再次慢慢变亮。 赵妤曦迫不及待地回到古园市,迫不及待地召见做这件事的人,岳浩东。 “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我就不再问了,我对结果很满意。为那些人举办盛大的哀悼仪式,让人们见到他们残缺的遗体,让其他人都引以为戒。所有尸体全都要发挥余热,一具也不能放过。最好把他们的家人也请过来,让别人看看他们痛不欲生的模样。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赵妤曦把话说的很委婉,但岳浩东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死了个家人而已,远远到不了痛不欲生的地步,要想让那些生者痛不欲生,至少得再做一件事,比如说,公开死者的罪行,或者没收死者的财产。当然,如果把这两件事都做了,那就更好了。 “明白,我立刻安排人去做。” “把他们的尸体、把他们的家人、把一些更重要的事物,全都高高举起,带到省内的各个城市,让我的同事都能看见,让那些被欺压的人都能看见。” 赵妤曦有些怀疑这位站长是否弄懂了她的真正用意,万一这人做事的时候留了一手,缺了点力度,那就得不偿失了。毕竟,树立典型的机会只有一次,这人选择的典型太正确了,错过此次机会,其他人都不能像他那样正确,不能像他那样耀眼。 岳浩东深知分院院长把话说的这么直白,显然是对他寄予厚望。如果他再敢有所保留,那他在分院院长眼中就成了半途而废的人,他先前付出的努力都不再是努力,而是欺骗。这时的他已经没有退路了。然而越是这样,他越感到痛快,越感到充满希望。 “院长,我明白了,我一定会让他们痛不欲生,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赵妤曦极力和这件事撇清关系:“我可没有这么说,你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这次的伤亡人数太多,你有很多后续工作要处理。在你处理工作期间,你的权力等同于我的助理。城里的其他站长,都听你的号令。” “是。” 这位站长的效率如此之高,赵妤曦猜测他做了一些违反规定的事。引发爆炸的人真的是曾经受到过欺压的人吗?不知道。引发爆炸的人还活着吗?也不知道。这些问题她都不问,也没必要问。因为,这场爆炸,确实是她期待的。在爆炸中身亡的都是旧时代的权贵,他们理应为新时代的到来付出生命。 岳浩东做的事确实不符合规定。 引发爆炸的人,曾经受到过欺压,因为这世界上大概没有没受到过欺压的人。引发爆炸的人也曾经欺压过别人,更精彩的是,他是研究院的人,是岳浩东当临时分院院长时的一位下属。 仅以那位下属自身的能力而言,他引发的爆炸威力没有这么大,岳浩东给他准备了一些极有威力的工具,并且还配备人手封锁现场,一旦发现有人逃出,就立刻用火焰把他们赶回去。因此,在那场大火中,没有幸存者。 引发爆炸不是最终目的,树立典型也不是最终目的,最终目的是改变人们的认知。 曾经高高在上的人物,已经成为尘埃。 曾经高高在上的职业,即将沦为底层。 曾经,人们都害怕他们。现在,他们也活在惊恐之中,惶惶不可终日。 岳浩东很清楚分院院长要达到的最终目的。 在之后的两天里,他在城中四处游走,搜集那些人的罪证,并把那些曾经受到过欺压的人聚集在一起,给他们机会喊冤诉苦。 8月22日,在城市中心,最繁华之地,一场别开生面的追悼会召开了。 死者的家人颤颤巍巍地讲述死者的往事,他们无一不心惊胆战,声泪俱下。 旁观者们总是很难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仅仅依靠那几个常常出现的、能听得懂的词语,也能勉强拼凑出事情的真相。然后,他们义愤填膺,要不是有工作人员拦着,他们说不定会把那些讲故事的人痛打一顿,甚至让他们也成为死者。 赵妤曦带着九位助理站在悼念会会场旁边的大楼里,在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她梦寐以求的新秩序正在向她招手。 “虽然像这样的事,只发生一次就够了,但如果你们有亲戚、朋友、家人在这些场合里工作,你们最好让他们赶快辞职。这样的事无论发生多少次,我都不会阻止,受伤者、受害者只会越来越多。 “直到有一天,他们丧失所有的权力和优越感,到那时,我会把他们视为普通人中的一员。我对普通人一向是很宽容的。” 九位助理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院长想做什么,但是院长能做的事,他们不能做,院长能说的话,他们不能说。 最后,主管古园市的助理余心怡在同事的鼓励的目光中勇敢地发言了:“院长,我一定努力把他们变成普通人。” “你手下的那位小小的站长已经做到了这件事。让他们变成普通人,不是你最应该做的事,这种小事交给下属来做就好。你们要做的是,与我保持同样的节奏、同样的方向。我对普通人很宽容,你们也要对普通人很宽容。我对他们不宽容,你们也应该对他们不宽容。” 这几人都保持沉默,不敢应答。 赵妤曦本来就没指望这些人能在第一时间给她答复。她走到窗边,静静地看着楼下的演出。 哭声、骂声,织成一片,引人发笑。 “权力能让人快乐,能让人变得充实,也能让人悲伤,也能让人变得空虚。他们享受了常人想象不到的快乐,当然要承担常人不必承担的痛苦。我这么说,你们能接受吗?” 九位助理争先恐后地答道“能”。 赵妤曦看了一眼最晚回答的人:“权力不能让人起死回生,不能延长人的寿命,但它能加速人的死亡。你们知道在这个时代里,什么样的人最宝贵吗?” 这个问题好像有标准答案,什么样的人最宝贵?那显然是拥有极低渐近率和强大渐近线的人,抛开渐近线的因素不看,最宝贵的当然是上古者。但是九位助理都不认为院长想听到的答案是“上古者”,所以没人开口。 “你们这群人……假如我比你们年龄大,你们还敢不回答我的问题吗?刚才最晚回答问题的那个人,你来回答。在这个时代里,什么样的人最宝贵?” 杨景溢小声地说:“上古者。” “上古者最宝贵?是这样吗?我怎么不觉得呢?最宝贵的不是上古者,而是符合渐近规则的人,算了,你们听不懂这些,不说了。除了符合渐近规则的人,还有一类人也很宝贵,这群人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在‘暗’降临之前,他们都没有过上大富大贵的生活,你们记住这一点就可以了。” 赵妤曦说的符合渐近规则的人就是同时拥有优秀渐近线和较低的渐近率的人,力的强度公式、与渐近率有关的因素,公式中的一切数字、因素中的一切事物,都是衡量一个人的最佳标准。在这个时代,符合标准的人是最宝贵的,比如徐萦则和慕正光。 第一百七十五章 惊世骇俗的演讲 楼下的追悼会轰轰烈烈,沸沸扬扬,声势浩大,别开生面。 死者与死者的家人,超过一万。他们被人群挤压,被人群淹没,被人群唾骂。 参加这场追悼会的陌生人,超过十万,那些浩大的声势就是他们营造出来的。 工作人员在人群中穿行,维持秩序,十几位中古者各自负责一个区域的安全。 中古者在人群中的占比是1/96674,根据比例计算,楼下的人群里应该有中古者。赵妤曦从一条街看到另一条街,从一个方向看到另一个方向,她发现,在参加追悼会的人群中,没有中古者。 没有中古者,这件事不稀奇。虽然对每个个体而言,渐近率与年龄无关,但是在总体里看,未成年人和刚成年的人更容易拥有较低的渐近率。成年已久的人,很难得到真正强大的力量。 不过,赵妤曦招揽下属的标准从来不是中古者,只要对方是近古者,就勉强可用。 人群中有十七位近古者。 万物通感,看他们的身躯,看他们的心跳,看流淌在血液中的激素含量。 真假辨言,辨别他们说的话是真还是假,并与他们的情绪对照,组合分析得出答案。 “余心怡,你给岳浩东发条消息,让他通知其他站长做好接收命令的准备,我会把命令直接投到他们的眼中。” 余心怡很意外赵妤曦院长竟然会参与这种小事。院长大人刚刚说过“这种小事交给下属来做就好”,但转眼间她就亲自给岳浩东发号施令了。院长大人的想法真是变化莫测啊! 数千个音符从高楼上坠下,那些音符中带着命令、带着能力,赵妤曦把命令和能力传给她的下属,只在片刻之间,那些人就明白了接下来该做什么。 十七位近古者,其中有两位极其危险。 这两人似乎准备制造一场巨大的动乱。他们没有超乎常人的权力,但他们有超乎常人的力量。在参加这场追悼会之前,他们不觉得力量比权力更重要,但是他们看到那些曾经身居高位的人变成一具具破破烂烂的尸体,他们深刻认识到有了权力,但不一定拥有力量,而有了力量,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夺取权力。 有两位站长找到了极其危险的近古者,他们毫不费力地把那两人控制住,带他们远离人群。 这只是任务中的一项。 赵妤曦大张旗鼓,绝不只是为了让他们把这两人带走。 人群中还剩下十五位近古者,这些人也有利用价值。若是让他们原路返回,那就毫无价值了。 十五位近古者中有五位适合招揽为下属,虽然他们会说谎,但是他们说谎的时候表情会变、激素会变,既然如此,那就还有救。不可救药之人是说谎的时候毫无触动的人,但这些人只要不做出明显的坏事,赵妤曦还是不太想管他们。 另外十人不适合作为下属,但他们自身的功能和属性、他们身为近古者的长处和优势足以让他们成为这场追悼会中的主角、成为人群中的焦点、成为众人向往的英雄。站长找到他们,让他们站在会场中央,畅所欲言。 追悼会四周有许多个摄影师,他们把画面传到网上,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在各个平台观看直播的人超过了一千万,岳浩东意识到时机差不多到了,他让那些近古者有序退场,然后,他自己站在了万众瞩目之地。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你们拥有相同的追求平等、追求自由的权利,曾经欺压你们的人,都将逐渐失去他们曾经拥有的权力、地位,当他们再想欺压你们的时候,你们可以尽情反击,但是要注意程度、方式、范围,防止让你们也成为欺压他人的人……” 随着这番慷慨激昂的演讲传遍四方,光环、荣誉、称赞、崇拜,都是他的。这些事物都是赵妤曦允许他争取的。 赵妤曦和助理们也在看这场直播,他们都听到了岳浩东的豪言壮语。 赵妤曦说:“这位站长做事可真够吓人的,但是我很喜欢他的风格。毕竟和外面的那些人打交道,不强势一点可不行。何况,他们平时都强势惯了,偶尔也得体会体会弱势群体的感受,对吧?” 虽然分院院长一开始是用“吓人”来形容站长做的事,但是之后院长对站长就全是认可和肯定了。 几位助理在获悉这一信息之后,都决定模仿那位站长的做事风格和行为方式,这样更容易讨得这位院长的欢心。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大家都是中古者,院长不可能对每一个中古者都那么放心,所以这件事充满了竞争,所以更得模仿已有的范例。 岳浩东昨晚让他的助理给他准备好了演讲稿,夜里,他把演讲稿从头到尾背了几遍。 在需要感情的时候,他背得特别有感情。在需要停顿的时候,他停顿了。在需要减缓语速的时候,他减缓语速了。他耗费颇多时间和精力做这件事,力图把这件事做到最好,做到无可挑剔。 分院院长想借着追悼会一战成名,他也有这一打算。他毫不客气地取走了院长的创意,用他自己的工作成果为他自己谋取上升空间。 当然,这件事也伴随着一定的危险,把这篇演讲稿背完,相当于对旧秩序宣战。研究院没做这件事,上古者也没做这件事,但他认为,他身为中古者,他也有实力做到这件事,毕竟,他背后是研究院、是强大无比的二级分院院长赵妤曦。 赵妤曦知道岳浩东贪图名声和声誉。这些东西给了就给了吧,毕竟名声不能变成权力。她有一个名声很好、很受人尊敬的下属,不会让她的权力变小。相反,既然这位下属无论何时都是她的下属,那么,当下属的权力增大,她的权力也相当于增大了。这种权力增强的不是影响范围,而是影响深度。潜移默化的影响更令人陶醉,更容易让人接受,也更让人有成就感。 作者的话 第一百六十九~一百七十五章回顾 第一百六十九章《善恶属性的分歧》 本章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对话。 对话的第一个主题,赵妤曦做的事是对还是错。 “赵妤曦的想法、做法有问题,我们可以劝她,但不能强求,如果她听不懂,就不用再说了”“用了这种手段的人,绝对不会有一颗真正的好心”,徐萦则的意思很明确,她觉得赵妤曦做的不对,而且她也不认为赵妤曦是好人。 第二个主题,该怎么对待赵妤曦。 “我们以后是不是要和她划清界限”“赵妤曦的善恶属性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为什么我们不能立即远离她呢”,慕正光的想法很简单、很直接,既然赵妤曦不是好人,那就远离她。 “有些时候,只要我和她的关系还存在就可以了”,徐萦则的这句话的意思是,只要别人认为赵妤曦是她的朋友,那就足够了。 “她需要我,我也需要她……对我们来说,赵妤曦是一个很有利用价值的上古者”“同学所说的利用更像是各取所需,而非控制、夺取、欺骗、敲诈”,这是徐萦则、慕正光对赵妤曦的看法。 是否真的有人能控制、欺骗赵妤曦?也许有这样的人,但一定不会是慕正光和徐萦则。他们和赵妤曦相处的时候,从未主动索取过什么,也没有主动付出过什么。他们配合赵妤曦,达成共赢。 第二部分,顾庭昼和赵妤曦的对话。 对话的第一个主题,权力。 两人对权力的看法不同,对话的内容就不再说了,说两个细节。 第一个细节,“他决定跟赵妤曦较一较真,让对方意识到他也是一个很有主见、很有思想的人”。在顾庭昼看来,赵妤曦认为他不是一个很有主见、很有思想的人。他的看法是正确的。 第二个细节,“跟他讨论这些,只会自讨无趣。她把主题稍作修改,让这场对话能平稳地进行下去”,如果赵妤曦跟顾庭昼较真,他们的对话就不可能平稳地进行下去了。 第二个主题,幸福。 “给他们赐婚的人是我,我都不完全幸福,他们又怎么会幸福呢”“你没看出来,那真是太好了,那就说明我过的比你幸福”,文中没有写赵妤曦的家境,以及得到渐近线之前,她的生活状态。已知,赵妤曦在得到渐近线之后做了很多不合理的事。如果她做这些事不是因为突发奇想,那就说明在获得渐近线之前,她就已经有了做这些事的想法。是什么样的生活环境、生活条件、性格特点、思维方式让她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以后会写。 第三个主题,喜欢的人。 原文:不仅仅是因为他第一次这么称呼赵妤曦,也是因为他对赵妤曦“另有所图”。 这里的“另有所图”在第一百七十一章里写了:他喜欢赵妤曦。 “要是到高中才有喜欢的人,是不是太晚了”“赵妤曦被他说中心事,呆滞了一小会儿”,由此可见,赵妤曦就是到高中才有喜欢的人。 “顾庭昼见她没说话,误以为是说到她的伤心事了,连忙道歉”,顾庭昼不太会主动关心人,但他没有主动伤害人的意图。 ———————————— 第一百七十章《终于如愿的姐弟》 第一百五十章的标题是“未能如愿的姐弟”,在这一章里,他们终于如愿了。 对话的第一个主题,优势。 赵妤曦问了两个问题,“在这个时代是年轻人更占优势,还是老年人更占优势”“一个拥有亿万家产的近古者和一个家徒四壁的中古者,这两个人,哪一个人的话语权更大”。 顾庭昼认为年轻人更占优势,中古者的话语权更大,赵妤曦不这么想。 中途插入了一个新的话题,昂贵和便宜。 顾庭昼认为价值1000元的发卡太贵了。赵妤曦认为价值1000元的发卡不贵,她的纯金鱼骨发卡的价格是16000。 第二个主题,公平。 “哪些人要承受你制造的公平”,这个问题非常不礼貌。“承受”这个词容易让人想到压力,在顾庭昼眼中,赵妤曦制造的公平是一件很沉重的事物。 “我会让他们明白,他们拥有的一切都是有保质期的,他们引以为傲的智力、能力都是虚无缥缈的”,如果赵妤曦真的做到了这些事、真的制造了这样的公平,这种公平确实很沉重。 除了这种很沉重的公平,还有另一种公平,那就是让未成年人和成年人享受同样的权利,“让未成年的人登上世界的舞台,让他们也能发号施令”。 中途也引入了一个新的话题,赵妤曦家里很穷。 顾庭昼对赵妤曦的评价很高,他猜测赵妤曦在得到渐近线之前也是一个挺不错的人。显然,他的想法与事实不符。 第三个主题,你我。 “我能问一问你为什么愿意帮我吗”“你不用处处防备我,没必要。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我们都是从那个年龄段过来的,甚至现在也在那个年龄段”,赵妤曦放低了姿态,她能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承认自己的不完美之处。 顾庭昼把他家的钥匙给赵妤曦,“赵妤曦接过钥匙,深受感动”。 “赵妤曦姐姐,你哭了”,这是顾庭昼第一次称赵妤曦为姐姐。 “闻言,赵妤曦哭得更厉害了”,她哭得更厉害是因为感动和喜悦。顾庭昼终于学会关心她了,终于认可她的身份了,她终于听到这个称呼了。 ———————————— 第一百七十一章《姐弟之间的交流》 这一章依然是顾庭昼和赵妤曦的主场。 “顾庭昼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做才能让她不哭”“他不知所措,无动于衷”“他坐在原处,饶有兴趣地看着赵妤曦抽泣”,顾庭昼的这些行为太不成熟。别人哭了,他连张纸也不送,就坐在一边看。 “赵妤曦哭了一小会儿,她意识到对面坐了个人,不能再哭了,再哭下去,她在顾庭昼面前的威严就荡然无存了”,不难想到,赵妤曦认为她好不容易让顾庭昼喊了她一声姐姐,如果她一直痛哭流涕,那顾庭昼以后还会不会把她当成姐姐一样的人? “在喊完赵妤曦‘姐姐’之后,顾庭昼有些后悔,如果这时答应了她的请求,那他就只能当弟弟了,这是他无法接受的后果”,在顾庭昼心中,有类似的顾虑,这两个人都不愿意让自己在对方面前处于弱势。 对话的第一个主题,顾庭昼为什么愿意喊她姐姐。 “因为你的年龄比我大,而且你对我很好”,这是真心话,如果顾庭昼不是真心的,那就不会有“顾庭昼不觉得他被算计了,他想了一会儿,很真诚地说”。从事实上看,赵妤曦确实对顾庭昼很好。 第一条原因是顾庭昼自己说的,然后赵妤曦帮他说了两条原因,“一是你有点怕我,二是你觉得我没有那么可怕了”。 这两条原因乍一看有些矛盾,但它们都不可缺少。如果顾庭昼一点儿都不怕赵妤曦,再加上两人非亲非故的,他干嘛要使用这么亲切的称呼?如果顾庭昼认为赵妤曦非常可怕,那他肯定不会自愿称她为姐姐。 后面三段是顾庭昼的心理描写,写了这两种原因是怎么产生的。如果没有前文中的那些铺垫,这两条原因不会产生,这个称呼不会出现。 顾庭昼心里藏着的第三个原因,“他喜欢赵妤曦”,所以他才愿意在赵妤曦面前示弱,所以他才愿意用这个称呼取悦对方。 “他很庆幸赵妤曦没看出来这条原因”,其实赵妤曦应该看出来了。 第二个主题,赵妤曦哭的原因。 “因为你把我当成了真正的朋友,也因为你能理解我所做的事”“把我当成真正的朋友的人很少,也许你不是第一个,但你是我感受到的第一个。因为第一,所以重要。你愿意喊我姐姐,也有这方面原因吧”。在得到渐近线之前,赵妤曦和顾庭昼的处境都不太好。 第三个主题,赵妤曦和徐萦则的关系。 “我们两人的路没有交集,但也没有冲突,仅此而已”,顾庭昼没看出来这一点。 “尤其是徐萦则,她是个很聪明的人,比慕正光更聪明,这种聪明不仅仅表现在学习成绩上。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是哪种聪明”,赵妤曦也是个很聪明的人。 “赵妤曦不想和顾庭昼讨论懂事和不懂事。跟他讨论这个话题,为时尚早”,赵妤曦在努力包容顾庭昼。 ———————————— 第一百七十二章《伴侣之间的默契》 本章是两位主角的主场。 不分析主题,只分析细节。 徐萦则对这两人的态度是“惋惜”。“惋惜”加引号了,表示强调。 “赵妤曦送这么贵的礼物,是想让我们帮她做什么事吗”,慕正光对赵妤曦有偏见,他得出的结论不准确。 “用平常心对待吧,不要过于在意物品的价格”“赵妤曦送出价值一万元的礼物,仅仅是因为她想送”,徐萦则比慕正光更了解赵妤曦,她看待事情的角度更正常,她的思维更成熟。 “我们都不擅长处理研究院里的整体工作,终有一天,我们会离开研究院去做其他我们更擅长、更喜欢的事”,徐萦则比慕正光更喜欢权力,但是她比慕正光更容易放下已经到手的权力。 慕正光想到的所见、所闻、所有收获主要包含四方面:职位,印章,同事,工资。 职位和印章代表身份、权力,这两样东西被慕正光排在前面,工资排在最后,这表现了他的价值观。 关于工资的事,可以多写一点。“月薪32万,这无疑是一笔巨款”,这个“巨款”是慕正光认为的巨款。“大约只需要在研究院里工作一年,就能赚到足够的钱”,这个“足够”也是慕正光认为的足够。 按照他们的消费水平,这笔钱确实是巨款,工作一年赚到的钱确实足够。 “不用谢啦,有时我都觉得我说的太繁琐了,换成别人,估计不想听我说这么多”,哪怕不知道徐萦则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只看这句话的内容,也能感觉得到她的诚恳、她的温柔、她的耐心。 “她的第十六个生日,说起来是件很重要的大事,但做妈妈的却不能在女儿身边,有些遗憾”,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徐萦则的年龄? “她很愿意和小光成为家人,但是,一想到女儿要嫁人、要经历嫁人之后的事,她就觉得有些恍惚,时间过得真快”,王虹予很看重慕正光,她有这些想法不是因为她舍不得女儿,而是因为她为女儿考虑了很多事。 “在说完‘如你所愿’之后,他的脸上又浮现出腼腆的笑容”,在徐萦则面前,慕正光有时会不好意思,但是在慕正光面前,徐萦则几乎从来不会不好意思。 ———————————— 第一百七十三章《赵妤曦想做的事》 本章分为四部分。 第一部分,法令。赵妤曦对其他分院院长发布的法令的态度,以及她自己发布了哪些法令。 “她既是分院院长,又是代言人,她的法令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违背研究院的大方向,她所做的事,只要不明显干扰研究院的发展就行”,“不明显干扰研究院的发展”,这是赵妤曦的底线,也是研究院、周序同的底线,一旦她做的事违背了这条底线,周序同有可能采取其他措施。 第二部分,赵妤曦约见助理。赵妤曦对待下属时恩威并施。 第三部分,赵妤曦约见站长。 第四部分,岳浩东对院长的话的看法。 “‘典型’涉及的伤亡人数不应该少于纵火案里的伤亡人数”,他的看法很准确,因为赵妤曦就是这么想的,但她没把话说的太直白,她不想和这件事有太多牵扯。 ———————————— 第一百七十四章《世间最宝贵的人》 8月20日,古园市的“天”塌了。 这里的“天”加了引号,它绝对不是指自然界里的天空,而是指某一类人。 本章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赵妤曦约见岳浩东。 一开始,赵妤曦说的话很委婉。岳浩东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岳浩东说的话包含的信息很少,“赵妤曦有些怀疑这位站长是否弄懂了她的真正用意”,然后她把话说的更直白了。岳浩东也把话说的更直白了,“我一定会让他们痛不欲生,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之后,“赵妤曦极力和这件事撇清关系”,岳浩东的回复也变得极其简单,就一个字,“是”。 岳浩东做的事确实不符合规定,不符合规定之处在于引发爆炸的人太特殊了,赵妤曦猜到了这一点。 第二部分,别开生面的追悼会。 “权力能让人快乐,能让人变得充实,也能让人悲伤,也能让人变得空虚”,赵妤曦并非不知道权力的副作用,但她自我感觉良好,她认为权力对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假如我比你们年龄大,你们还敢不回答我的问题吗”,在第一百七十章,赵妤曦问顾庭昼“在这个时代是年轻人更占优势,还是老年人更占优势”,她的答案是“因为有其他因素影响,所以这个时代在一定程度上还是老年人占优势”。她的下属敢不回答他的问题,她认为这是因为年龄。 “力的强度公式、与渐近率有关的因素,公式中的一切数字、因素中的一切事物,都是衡量一个人的最佳标准”,这是赵妤曦的看法。 了解公式和因素的不仅仅只有赵妤曦,慕正光和徐萦则也知道公式、知道因素,但是他们可没把“渐近规则”当成衡量一个人的最佳标准。 ———————————— 第一百七十五章《惊世骇俗的演讲》 这一章详细写了追悼会。 剧情比较简单,主要分析里面的细节。 “十五位近古者中有五位适合招揽为下属,虽然他们会说谎,但是他们说谎的时候表情会变、激素会变,既然如此,那就还有救”,赵妤曦有真假辨言的能力,她能分出真言和谎言的区别,她并非不能容忍说谎的人。“不可救药之人是说谎的时候毫无触动的人”,赵妤曦无法容忍的是这一类人。 “把这篇演讲稿背完,相当于对旧秩序宣战。研究院没做这件事,上古者也没做这件事,但他认为,他身为中古者,他也有实力做到这件事,毕竟,他背后是研究院、是强大无比的二级分院院长赵妤曦”,新的篇章开始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旧秩序破碎之时 科学院、研究院里也有不少人看到直播了。 很少有人知道古园市是谁的管辖范围,周序同也不太清楚管辖这座城的究竟是谁,反正就是那三个人中的一个。不过,在发生了这件事之后,他想他已经知道正确答案了,能做得出这件事的人,只能是赵妤曦。 那两位小院长应该不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从他们的成长经历、他们在比赛中的发挥情况来看,他们非常喜欢手下留情、他们的底线高于大多数人、他们不至于做这么狠的事。而那位大院长做起事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即便过程凶残一些,她认为只要结果是好的,那就是好的。在这种想法的支配下,赵妤曦做的事非常出格。 但是,这一次,周序同有些欣赏赵妤曦。他也想改变旧时代的风气,但他没有这样的胆识和手段,再加上他的身份、工作、职位约束了他,导致他迟迟没有做出这样的事。赵妤曦不受工作和职位的约束,而且她是星主的代言人,她的身份足以让她无视大部分人、大部分事,她想做一件事,受到的阻力极小。 周序同忽然想起赵妤曦的人生经历。这人的家境很一般,学习成绩、长相也很一般,那显而易见地,她考上的大学和专业也都不怎么样。但奇怪的是,时至今日,她还没有提出转学、换专业。 她可以动用权力给自己写一张证书,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她却没有这么做。由此可见,在她心中,证书毫无价值。但是,她曾经也是一个努力学习的人。她放弃了证书,这证明还有更值得她努力去做的事在等着她。 周序同有些好奇赵妤曦的那三位伙伴会怎么看待她。 徐萦则和赵妤曦都是女生,徐萦则的年龄比她小,这人比赵妤曦容易相处得多。从某些方面上看,徐萦则比赵妤曦更成熟、更稳重。赵妤曦分明也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人,但她对她的能力很自信,她总是刻意掩盖一些事,尽管她的掩盖毫无作用。 而徐萦则就不做这些多余的事。她身上有年少之人的青涩和单纯,不管这种单纯是怎么来的、是否对她有害,但这种单纯对他来说是有利的,至少他不用绞尽脑汁地去猜测她的立场。 慕正光比徐萦则更单纯,他的立场也一目了然。顾庭昼的立场比较模糊,他和赵妤曦之间的界限很不明确,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很像兄弟姐妹,也有点像恋人、情侣,但是要让这两人承认他们互相喜欢对方,恐怕是不可能的。 倘若有一天这两人真的结婚了,对研究院而言,或许是件好事。 有了家庭,也就有了牵挂,赵妤曦做事肯定会稍微收敛一些。顾庭昼做事本就比赵妤曦更收敛,当他有了一位愿意亲近他、愿意照顾他的妻子之后,他对权力、对力量的向往可能会大大减弱,而且他还会干扰赵妤曦的行为,他对赵妤曦有监督作用。 远在科学院的顾庭昼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那场追悼会,但是他的同事拿着视频给他看,他忽然想到这件事是赵妤曦做的。 古园市是一座真正的大城市,赵妤曦向来对大的东西很感兴趣,比如说强大的力量、强大的权力、大别墅,等等等等,这座人口超过一千万的大城市,她一定会收入囊中,而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必然会在城里做出一番大事业。 纵火案、爆炸案,再加上追悼会,旧秩序已经有了破碎的迹象。假如赵妤曦的管辖范围增大十倍,那旧秩序就不仅仅是有破碎迹象了,而是濒临破碎、随时都可能破碎。 想到这里,顾庭昼突然很想帮一帮赵妤曦,让她的影响范围更大一些、让她的命令能传到更远的地方。 也许赵妤曦做这件事的手段过于激进、方式过于诡异,但这件事的结果是好的。世人只需要享受好的结果,至于过程是否合理,自然有其他人考虑、有其他人为之承担责任。比如那个慷慨陈词的人,他大概是赵妤曦推出来的用来吸引人们目光的人。 世间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件事是赵妤曦做的,当人们想到这件事的时候,人们或许会想到发表演讲的人,人们一定不会想到赵妤曦。甚至赵妤曦的家人也不知道她和这件事有什么联系。 换言之,无论发生什么,赵妤曦都是“未知”的,都是安全的。只要赵妤曦是安全的,那他就可以放心地给赵妤曦提供支持,而不用担心弄巧成拙、过犹不及。 蒋孟汐也看到了直播。她听赵妤曦说过管辖范围的事,现在让她把九座城的名字复述一遍,她肯定做不到,但是她还记得古园市是那九座城市之一。这座城市历史悠久,人口众多,赵妤曦一定很愿意在这座城里大显身手。 她没想到赵妤曦会这么大胆,纵火案发生在这里,爆炸案也发生在这里,有思考能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座城市被重点关照了。在这座城市里,肯定还会发生其他可怕的事。赵妤曦不喜欢的人、不喜欢的事、不喜欢的地方,大概都会迎来烈火的洗礼。 在“暗”降临之后,在星主、研究院、科学院出现之后,维持旧秩序就变成了一件极有难度的事。但也是因为有星主、研究院、科学院的存在,旧秩序不至于在一夜之间崩塌。 新旧秩序互相冲刷,各种各样的新思想、新观点层出不穷,不同职业、不同种类的人在渐近线和渐近率的牵引下,逐渐融合,然后再分开,分成一个个新的团体。但赵妤曦显然不想让这些团体继续存在,她想要的是清除一部分,留下一部分,让余下的那部分互不干扰。 蒋孟汐想能做到这件事的人或许只有赵妤曦了。除了星主的代言人,其他人都不敢这么肆无忌惮。星主的代言人不多,有她这样雄心壮志的人,仅此一个。能与这样的人成为伙伴,她深感荣幸。 第一百七十七章 小同学和大同学 在爆炸案发生之后,徐萦则一直在等待赵妤曦跟她仔细讲讲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但即便赵妤曦不告诉她,她想她也大概猜到了这件事的起因。 爆炸案发生的地点太特殊了,大火在那里腾起,烧毁的不仅仅是建筑物和人,还有束缚在众人身上的枷锁以及压在他们身上的重担,这些看似不存在其实存在、看似无形但时时刻刻都以有形的形式生效的事物,都被烈焰摧毁,丧失了原先的威力和气势。 比赵妤曦先来的是追悼会。 在追悼会上,赵妤曦没有露面,真是件匪夷所思的事。 在徐萦则看来,赵妤曦是个那么喜欢权势的人,她怎么会放过刷存在感、受人崇拜的机会?她甘心居于幕后吗?她这种人若是甘心居于幕后,那就说明,幕后隐藏着更大的“权力”,那种权力比得到普通人的歌颂和赞扬更重要。 爆炸案和纵火案发生在同一座城市里,这两件事只隔了几天。纵火案是意外,但爆炸案可能不是意外,而是在意料之中。 也许赵妤曦没有明确指示下属去做这件事,但她肯定给过暗示。 若是没有暗示,她的下属肯定不敢这么做。因为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发生。也因为在爆炸案发生之后,追悼会随之而来,赵妤曦的用意昭然若揭。 徐萦则想明白了这一点,她不再等待赵妤曦,她甚至有点害怕赵妤曦的到来。倘若赵妤曦不说这些事,那倒还好。如果赵妤曦说了,她只能再说一些让赵妤曦不开心的话。在这种事上,她连闪烁其词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她不允许她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时,徐萦则发现她远远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理性、明智。为此,她大大方方地询问小同学的意见和看法。 慕正光也明白爆炸案、追悼会与赵妤曦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无论她是否出面、无论她在这些事中发挥了什么作用,她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想同学之所以为这件事感到烦恼,是因为同学和赵妤曦太亲近了。这两人不是朋友,也不是家人,但是萦同学也把她当成了可以信任、可以依赖的人。正因如此,所以她才会顾及对方的想法,生怕把话说的太直白,会影响到对方的心情。 慕正光和赵妤曦几乎没什么交情,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观察事实,提供建议:“如果赵妤曦跟我们说这件事,我们肯定要表示反对,但是不用表现的太强烈。我们无法改变她的想法,她也无法改变我们的想法,这一点双方都知道。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对双方来说都是最省力的。” 小同学说的建议,徐萦则早就想到了,她想从同学那里得到的不仅仅是建议,还有鼓励。同学只说了建议,没有鼓励她。这件事固然不完美,但她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让这件事更接近完美。 徐萦则拉住他的胳膊:“小同学,你能给我一些鼓励吗?我怕我没有勇气对赵妤曦说出我的真实想法。” 慕正光伸手与她十指相扣:“我的大同学是个非常厉害、非常坚定的人,她有一颗善良、勇敢的心。赵妤曦有什么可怕的?她妨碍不到我们。即便我们得罪了她,也不用怕她。” 小同学的年龄比较大,大同学的年龄比较小,这样微妙的差异,代表着他们早已不分彼此。 赵妤曦也能想得到她见到徐萦则后,一旦提起这件事,那时的场面会有多尴尬。但她迟迟没有回到科学院,不全是因为这个原因。科学院里有她想见的人,但比起她想做的事,那些人可以以后再见,更何况她还没去顾庭昼家里看照片,所以,她回到科学院的时日还要再延迟。 赵妤曦花了两天处理追悼会的事。之后,她赶往羽青市。 顾庭昼家,卧室里,床头柜第二层,里面放着一个很厚的蓝色文件夹。 赵妤曦把文件夹最后两页里的图片抽出,仔细对比。 这三年以来,顾庭昼长高了不少,可能只受到了基因的限制,或者有什么其他的状况,他的身高不算是很高。 她上次见到顾庭昼时,他的身高是175厘米,倘若不出意外,下次见到、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见到顾庭昼,他的身高都是如此。 顾庭昼比慕正光矮了两厘米。在这个时代,身高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小的因素,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还是高一点好。 从初中三年级到高中三年级,从模糊到清晰,从青涩到不那么青涩,从当年那个不起眼的初中生变成一个不起眼的高中生,再变成一个万众瞩目的上古者,他终于离梦想更近了一步。 赵妤曦知道顾庭昼是在高考之后才进入一阶的。她想,倘若顾庭昼能提前一段时间进入一阶,那么,在拍毕业合照的时候,他的同学应该很愿意把最中间、最显眼的位置让给他,而不是让他站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上。 她不免设想:如果一切能重来,顾庭昼在拍高中毕业合照的时候,他的脸上应该会多一些笑容和自信。可惜的是,他很晚才到一阶,失去了一次宝贵的机会。在高考之后,他还是会和同学见面,甚至多次见面,但是在那时,“同学”的含义已经不再明确。大家因为有不同的分数而去往不同的未来,在不同的未来之中,以往的同学情谊还在吗?在这些渐行渐远的人面前炫耀自己,不是顾庭昼的风格。这种无聊的事,我也不做。 初中时的他比高中时的他更清秀一些,从照片上的表情来看,初中时的他大概比高中时的他更快乐一些。从他的高考成绩和成长经历上不难推测出,他初中的时候是学校里的佼佼者,所以才能考上一所不错的高中,可惜的是他最后没有考上不错的大学。 不过,这三年并非毫无价值。至少三年后的顾庭昼,比三年前多了些男孩子的魅力和风度。 第一百七十八章 顾庭昼喜欢的人 赵妤曦记得她跟顾庭昼说过“我把照片拍给你,你告诉我哪个是你喜欢的人”,但是现在,她想根据已有的信息,猜一猜在那张毕业照中,顾庭昼喜欢的人究竟是谁。这是一个很美妙的谜题,如果能猜对,那就证明她对顾庭昼有了深远、确切的了解,甚至可以说两人是同一类人。 初中毕业照上有57个人,30个男生,27个女生。 赵妤曦使用她的能力仔细观察照片里的27个女生,然后舍去了一大半她认为的长得不好看的人。倘若顾庭昼喜欢的人就在这些人之中,那他的眼光未免太差了。 四年前的顾庭昼一定比现在更天真、更幼稚,能吸引他的,要么是长得很好看的人,要么是他喜欢的人。前面那个答案稍微有点参考价值,后面那个答案就有些多余了,因为她不知道照片里的这些人和顾庭昼有无交情、关系如何。 把那些女生按照颜值从高到低排序,排在前几位的有可能是顾庭昼喜欢的,然后,再看照片中,离顾庭昼最近的女生是谁、离她比较近的女生是谁。 喜欢一个人,一定不想远离一个人。至于能否接近,那是另外一回事。在拍照片时的天真、幼稚的顾庭昼一定会揣着一些小心思,悄悄靠近他喜欢的人。 此外,他的中考成绩比他的绝大多数初中同学都要好,他肯定享受过同学的吹捧和羡慕的目光,他肯定认为他有资格离他喜欢的人更近一些。即便他不这么做,他的同学也会怂恿他这么做,他必然无法抵抗这种怂恿,所以,正确答案就藏在他身边,就藏在他的眼中。 但是,用这种方法猜测顾庭昼喜欢的人,实在是太投机取巧。赵妤曦明明已经离正确答案很近了,但她转头往回走,选择了另一条路。 照片中包含每个人的体貌特征、衣着打扮。赵妤曦分析这些人的发型、面貌、表情、衣服,继而推断每个人的性格。 赵妤曦认为初中时的顾庭昼喜欢的肯定是弱势的人,或者是温柔的人。 她至少能说出两个原因:一、现在的顾庭昼喜欢的是弱势的人。二、在初中校园里,比顾庭昼学习成绩更好的女生,寥寥无几。他不是强势的人,但他的分数让他难以处于弱势。他不需要一个更强势的人帮助他,相反,他需要一个比较弱的人,让他体会到助人为乐的感觉。 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外貌严肃但内心温柔的人不被赵妤曦视为温柔的人,以温柔作为衡量标准,又能筛选掉一部分人。 美貌加温柔,两者兼具,可选的人,只有三个。 其中有两人离顾庭昼很远,只有一人站在他的左手边,她和顾庭昼相距不到一米。 顾庭昼在盯着那人的头发看,他眼中有爱慕也有向往,那是爱而不得之人的眼神。也许,用“爱而不得”来形容他为时尚早,可能那时他对那个女生的感情仅仅只是喜欢,但是,在那种年龄、那种处境下,喜欢和爱,可以混为一谈。 赵妤曦给顾庭昼打了个电话:“你喜欢的人是宋依涵,对吧?” 照片中的宋依涵扎着两个小辫,辫子落在肩膀上,看起来温柔、和善。她眉眼弯弯,嘴角上扬,这时的微笑,一目了然。 顾庭昼心中一惊,手一松,手机掉了。 旋风腾起,把手机送回他的手中。他深呼吸了两次,毅然决然地答道:“是。” “看起来是个挺不错的女孩子,用不用我帮你深入了解一下?” 顾庭昼的手机又掉了一次。这次他捡起手机,没敢说用,也没敢说不用。 “你不回答的话,我就当你默认了。下次见面时我会把那个女生带到科学院。等我的好消息吧,顾庭昼同学。你是上古者,你不用害怕见到她。” “这不是渐近率的问题。” “这就是渐近率的问题。等你见到她,你就明白了。你曾经喜欢的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是上古者,她不是。你曾经喜欢的人,配不上现在的你。” 顾庭昼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当他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发现赵妤曦已经挂断了他的电话。他没有理由也没有胆量回拨电话。他的内心忐忑不安,他生怕赵妤曦给他带来一个他从未想过、无法面对的噩耗。 赵妤曦干净利落地挂断了顾庭昼的电话。顾庭昼的沉默不代表默认,相反,他在经过长时间的思考之后,极有可能给出否定的答案。在他给出否定的答案之前,她必须争取到做这件事的机会,不然就来不及了。 顾庭昼不敢回拨电话,但他找了一个敢打电话的人。 蒋孟汐很乐意帮他这个小忙,但她挺好奇顾庭昼和赵妤曦之间发生什么了?怎么他连电话都不敢给赵妤曦打?赵妤曦有那么可怕吗? “蒋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呀?” “不是我找你,是顾庭昼找你。”蒋孟汐把手机递给顾庭昼,“顾庭昼院长,我走了,你们聊吧。” 赵妤曦有点生气,倒不是气顾庭昼找别人来给她打电话,而是他不能找蒋孟汐!她没有掩盖蒋孟汐和她的关系,但是,在别人眼中,蒋孟汐和顾庭昼是没有关系的。这个电话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察觉,说不定会给大家造成伤害。 “蒋老师,你等一下,我有事情要问你。顾庭昼和你都在结构规律工程里当负责人,他请你帮忙,有没有给你报酬啊?” 蒋孟汐立即意识到赵妤曦想把顾庭昼“藏”起来,她答道:“顾庭昼说请我吃饭。” “请人吃饭?这确实像是顾庭昼能想的出来的创意。你不用急着走,我跟他说的事,你也能听。顾庭昼,你知道喜欢和爱的区别吗?” 赵妤曦和蒋孟汐一唱一和。一开始顾庭昼还有些懵,他不明白为什么赵妤曦要这么问,他听了蒋孟汐的话之后才恍然大悟,明白了赵妤曦的用意。 “顾庭昼,你在听吗?喜欢和爱的区别是什么?” “我在听,但我现在还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想也是,在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你想好答案告诉我,可以吗?” “可以。”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知道他喜欢你 以赵妤曦拥有的权力而言,她要找到一个人并不算很难。 她的秘书很好奇为什么赵院长要查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在工作之余,她猜了猜院长找宋依涵的原因:难道此人是院长的情敌?又或是在院长弱小的时候,被这个人欺负过? 叶志檬带着不少多余的想法执行任务,但她的效率并未降低。院长只告诉了她一所学校的名字、一个年级、一个人的名字,仅此而已,但她只花了半小时就查到了这人现在所在的位置。 这天傍晚,赵妤曦在一家奶茶店找到了宋依涵。 那家奶茶店的生意很好,排队的人很多。宋依涵站在门口,店里的灯光和黄昏的余晖照在她身上,显得她神采奕奕,活力四射。 赵妤曦排了好几分钟的队,终于近距离见到了宋依涵:“布丁奶茶,大杯,加冰。” “打包还是在店里喝?” “在店里喝。” 又过了几分钟,另一个工作人员喊她拿奶茶。 赵妤曦选择靠近门口的位置上坐下,一边喝奶茶,一边观察宋依涵。 或许是工作的原因,忙忙碌碌的宋依涵比四年前的她更热情、更活泼、更温柔。她扎着再普通不过的马尾辫,眼中依然有笑,但她的笑容中带着艰辛和忍耐。 赵妤曦和顾庭昼是同一个年级的人,暑假结束后就要上大二了。宋依涵也和她同一个年级,她自认为,如果“暗”不降临、如果她没有得到渐近线,在这个暑假,她肯定会呆在家里玩儿,而不会外出打工。 让赵妤曦颇为在意的是,宋依涵的年龄比顾庭昼大,也比她大。但是,顾庭昼是否知道宋依涵的年龄比他大,这就是未知数了。倘若不知道,那倒没什么影响,倘若知道,那就代表顾庭昼不排斥姐弟恋。但这事谁也说不准,即便四年前的顾庭昼不排斥这些,那现在的顾庭昼呢? 赵妤曦思来想去,决定把这个问题藏在心底。 这是一条很清晰的界限,一旦她越界了,顾庭昼说不定会立刻把她视为敌人。也许有一天,她和顾庭昼足够熟悉,她能够毫无顾忌地问他“你排斥姐弟恋吗”,但是就目前而言,这个问题是不该问的。因为有些秘密,只能与最亲近的人分享,其他人无权分享,也无权了解。 赵妤曦想等宋依涵下班之后约她谈一谈,但是,她什么时候下班? 赵妤曦又给秘书发了条消息。 叶志檬收到消息时正在吃饭。 她有些不高兴:这位院长的事还真多,但凡是与工作无关的事,不管大事还是小事,都让我做。虽然这是我的工作,但你让我做的事太多了。其中的大事,像是找人,这种事情我做起来觉得比较有面子,让我去了解奶茶店的工作人员什么时候下班,这种任务不适合我,也不适合让其他助理来做,有点麻烦啊! 她在经过一番慎重思考之后,找到一位和她交情比较好的站长,让站长派一位站长助理去了解这件事。 赵妤曦在奶茶店里坐了十几分钟,她的奶茶马上就要喝完了,她也马上要坐不下去了,她很想知道为什么她的秘书还没有问出这些人的下班时间。若是秘书的效率再低一点,更低一点,说不定她会比秘书先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下班。 赵妤曦想不通叶志檬只用半个小时就能查出宋依涵的位置,但是十几分钟过去了,她为什么还没有查出宋依涵的下班时间? 赵妤曦准备自己动手查查。她查了几条信息,对比、筛选,得出结论:这家奶茶店大约要营业到夜里九点。 在此之后又过了一会儿,她的秘书才回复她消息,“宋依涵夜里九点下班”。 赵妤曦深感无语:让你做大事,你乐意为之,让你做小事,你拖拖拉拉,这种工作态度可不好。 但不管怎么说,答案已有,赵妤曦不再等待。她约了羽青市临时分院院长杨声尧吃了顿晚饭,并向他询问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比如城里有没有非法上古者、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在上个月处理了多少位中古者、怎么处理的? 杨声尧只是临时分院院长,他可不敢忤逆赵妤曦的意思。赵妤曦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不过,赵妤曦没问的,他也没有刻意说。有些事情确实是工作机密,绝不是你的级别比我高,就能随意打听的。 在赵妤曦眼中,研究院里没有机密。研究院里的任何资料,只要院长能看,她也能看。 20:55,赵妤曦来到奶茶店对面,静静等待宋依涵下班。 下班后,宋依涵没有立即回家,她的晚饭吃的特别早,这时她又饿了。她想在外面再吃点东西,这是她近一个月以来形成的新的生活习惯。 宋依涵在路边的烧烤摊那里点好了菜,坐下,等待摊主上菜。 赵妤曦不请自来,她坐在宋依涵对面,用手肘顶着桌面,用拳头抵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盯着宋依涵看,像是在欣赏一件贵重的珠宝。 “宋依涵同学,你还记得顾庭昼吗?” 宋依涵很熟悉这个名字。那是她的初中同学。两人在初中一年级、三年级时分到了同一个班。顾庭昼借她抄过作业,她给顾庭昼买过苹果。 “记得。怎么了?你是?”宋依涵仔细打量眼前的人,她记得顾庭昼,也记得坐在她对面的人,这人来店里买过一杯奶茶。这人一上来就问和顾庭昼有关的事,难道这人是顾庭昼上高中、上大学时认识的新朋友。顾庭昼的学习成绩那么好,他肯定能考上大学。 “我是顾庭昼的同事,赵妤曦。顾庭昼知道你的年龄比他大吗?” 宋依涵认为顾庭昼肯定知道这件事。因为她曾经和顾庭昼互相庆祝过生日,而且,在毕业之前,两人也都在对方的同学录里写下了一页。 “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第三个问题,你知道顾庭昼喜欢你吗?” “什么?” “你知道顾庭昼喜欢你吗?” 假如对面那个女生不再次重复这个问题,宋依涵想随便糊弄过去,不给她答案。如今想来,被顾庭昼喜欢,大概不是一件很体面的事,因为那时的他比较年幼,而且木讷,他对恋爱的事知之甚少,和他相处时的时光虽然快乐,但是也有点累。总的来说,那是一段不值得回忆的岁月。仅有的快乐被时光冲刷之后,只剩下羞耻。 因为宋依涵不想面对那段往事,所以她选择将其隐瞒:“不知道。” 第一百八十章 让曾经只是曾经 赵妤曦能看出真言和谎言的区别。“不知道”是极其明确的谎言,这句谎言的味道像是经过过滤之后的几乎无色透明的番茄浓汤再加上过量的糖,甜的发腻,让人有些反胃。 赵妤曦有些疑惑:四年前的顾庭昼有那么令人讨厌吗?他知道你的年龄比他大,你知道他的年龄比你小,双方都知道对方的生日,你和他的关系肯定不是简单的同学关系。哪怕四年前的顾庭昼身上有很多问题,但他是你的朋友,你用得着这么反感他吗? “宋依涵同学,顾庭昼得罪过你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宋依涵自认为她弄明白了赵妤曦的用意:难道你是顾庭昼的女朋友?你是来为顾庭昼“报仇”了?顾庭昼的眼光真是不怎么样啊,你比我瘦,比我矮,比我黑,身材没我好,长的也没我好看。 宋依涵心中有轻浮的想法,这些想法会通过她的眼神表达出来。 这种微妙的变化,赵妤曦一看便知。 “宋依涵,你肯定是在想不好的事情,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你了。” 宋依涵瞪大了眼睛,她的眼神中既有凶狠,也有惊诧:这里的灯光这么暗,我只能看清你的脸、你的五官、你的发型,但你竟然能看到我的眼神! “我准备带你去见一见顾庭昼。我不想让他等太久,你吃完饭之后,我们就出发。” “不去。” 赵妤曦笑着威胁她:“你不用想着拒绝我,我的邀请是你无法拒绝的。我能查到你的家庭住址、你的工作地点,能在这里等你,当然也能改变你的家庭住址,改变你的工作地点。放心,只是去见一面,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能在第二届建模大赛中排名前三的人。我是能让上古者俯首称臣的人。”赵妤曦拿起桌上的筷子,质量转移,筷子变成空心的了,它在由内而外逐渐分解,“现在,你还要拒绝我的邀请吗?” 宋依涵吓了一跳,路边的小椅子本就不太稳,再加上她过于紧张,身子往后一仰,眼看就要摔倒了。 元素互溶,赵妤曦的身影消失又出现。 她伸手抵住宋依涵的后背:“我有那么可怕吗?你是顾庭昼喜欢的人,看在他的份上,我不会伤害你,顶多只是让你以身相许。顾庭昼也是上古者,你嫁给他是绝对不会吃亏的,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宋依涵听到“上古者”三个字,她想都没想,立即答道“要”。 能嫁给上古者,此生都不用再奋斗了。而且,我和顾庭昼关系不错,交情匪浅,顾庭昼送我的手绳、给我写的同学录,我都能找到。若是能带着这些东西去见他,必定能让他对我的好感大大增加。但是,赵妤曦到底是不是顾庭昼的女朋友?如果不是,她为什么要问这些奇怪的问题?如果不是,她为什么知道我和顾庭昼的事?如果是,她怎么可能会劝我嫁给她的男朋友? 赵妤曦对这个结果很满意:顾庭昼的意中人,不过如此。你早已不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你与他重逢之时,便是他认清你的真面目之时,到那时,他就不会再喜欢你了。曾经带给他快乐的人,会永远留在曾经,他再也不会期望这个人能来到现在、延续到未来。在这之后,他便能专心投入下一段感情,用心去寻找一个真正能配得上他的人。 “你愿意嫁给他,那是你的事,你要是能让顾庭昼愿意娶你,那才是你的本事。当代者和上古者的差距,不是几件小小的往事、几件小小的物品、一段短暂且遥远的感情就能弥补的,你对此事不要抱太大希望。不过,如果你愿意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可以为你出谋划策,毕竟我和他是同事。我常常见到他,我对他的了解比你对他的了解更多。” 宋依涵一直没有弄明白赵妤曦和顾庭昼的关系,所以,对赵妤曦说的话,她总是半信半疑。她生怕赵妤曦说一套做一套,说是带她去见顾庭昼,撮合她和顾庭昼结婚,但事实上,赵妤曦想的是另外一回事,赵妤曦想让顾庭昼亲手报仇。 “你为什么要撮合我和顾庭昼?” “因为这是一份不可多得的恩情。你和他在一起,只要他还念你的好,那他就会记得我对他的好。我和他只是同事,我和他都是上古者,我想拜托他办些事是很困难的。他这人的性格,你应该也知道。他比较呆板,不懂得灵活变通。你和他当同学的时候,他才上初三,这一点你肯定更加深有体会。” 赵妤曦这番话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她的真正目的不是撮合,而是让这两人产生分歧,形同陌路。在这两人产生分歧之前,她有必要从宋依涵那里多获取一些“情报”。也许在某个关键的时刻,这些情报会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宋依涵深以为然:上初三时的顾庭昼确实很呆板,跟他说话非常费劲,他几乎听不懂任何暗示。 一开始宋依涵还以为顾庭昼在装作听不懂,后来发现他是真的听不懂,比如说,有时告诉他学校里哪朵花开的特别好看,他听了这件事之后绝对想不到她在邀请他一起去看花。 不过,只要跟他明确说了“你和我一起去看花”,他从来不会拒绝。因此,只要把话说的直白些,跟他交流不会有太大难题。但是,把话说的直白些,这会让她很不好意思。 “对,我也觉得顾庭昼特别呆板。跟他说话一定得说的特别明白才行。” “嗯,在他身上还发生了哪些事、他有哪些表现,你都说给我听听吧。我看你还记不记得。” 宋依涵决定和赵妤曦斗一斗:我知道的事、我记得的事肯定比你多! “顾庭昼在学校里的朋友很少。他只和坐在他旁边的人说话,其他人他都不太关注。因为他的学习成绩好,所以老师经常喊他起来回答问题,但是他从来不主动举手回答问题……” 她跟赵妤曦说了很多事。大事小事都有。大的事情,比如说哪一天顾庭昼被人欺负了,哪一天顾庭昼突然哭了。小事更多,哪一次他考试成绩特别好,哪一次他考试成绩特别落后,等等等等…… 第一百八十一章 永不褪色的记忆 赵妤曦对顾庭昼的情感经历很感兴趣,但她感兴趣的不仅仅是情感经历。 在宋依涵的描述中,她听到了一些她曾经想到的事情。比如,顾庭昼在上初中时被人欺负过。他的学习成绩还不错,但他的性格不太好,他的身体不够强壮,他不是一个最适合被欺负的对象,但他可以是被欺负的对象,因为他没有太多反抗能力。 深夜,叶志檬又收到了院长发来的任务。还是在那所熟悉的学校,但是人物的名字换了,这两个名字一看就是男生,曾祥州、刘自华。既然是男生,那肯定不可能是情敌了,不妨把“情”字去掉,这几个人,莫非是院长的敌人? 在想到这一点之后,叶志檬非常兴奋。她给羽青市临时分院院长杨声尧发了封邮件,要求他提供支持。 杨声尧自是乐意为之。那是顾庭昼院长的母校,于情于理,他都应该亲自去学校里看看,亲自把院长的敌人找出来。虽然这份功劳会被叶志檬夺走一大半,但至少当院长问起此事的时候,他略知一二,能多多少少说上几句。倘若叶志檬不给他发这条消息,那么,一旦院长问起,他便只能无言以对了。 路边,烧烤摊上,赵妤曦和宋依涵谈笑风生:“你说的那些曾经欺负过顾庭昼的人,我都记下来了。要把这些人找出来,得费些时间。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吃完夜宵后立即出发,我带你去见他。二是我找到那些人之后通知你到这里等我,然后再去见顾庭昼。你把他的敌人告诉了我,就等于是帮了他的忙,他一定会记得你的恩情。” “这不算什么,我就是随便说说。我选第二条,正好我可以回去找一找他以前送给我的礼物。” “顾庭昼竟然还会送别人礼物,真是少见的事。你和他一起玩儿,是看中了他的哪些优点?我想听你夸一夸他。” 宋依涵想都没想,立即答道:“他学习成绩好。” “除此以外呢?除了这个最浅显的优点,他还有哪些优点?” 宋依涵想了很久。 顾庭昼有哪些优点?他有什么特别突出的优点吗?能和他融洽相处的男生屈指可数,能和他融洽相处的女生就更少了。没办法,因为他好像特别怕和“陌生人”交流。他是坐在中间位置上的人,有一次他和别的男生打打闹闹,把一个女生放在窗户边的杯子打碎了,他特别害怕那个女生让他赔偿,这件事他跟我说过。 难道,除了学习成绩好,他真的没有优点了?我想到了!他的优点是,当我对他生气的时候,他不会对我生气。有时我被他问得烦了,会大声责怪他,但他从来不反驳我。对我来说,这是优点,但对其他人来说,这能算是优点吗? 赵妤曦盯着宋依涵看了好一会:她此时的状态颇为复杂,纠结、犹豫、惊诧、疑惑、顾虑、胆怯,这些事物混合在一起,让人很难通过她的外在表现猜测她的想法。 “四年前的顾庭昼,不可能只有一个优点。如果你真的想不出来他有什么优点,那我换一个问法,你愿意和他一起玩儿,原因是什么?” 让她说出顾庭昼的优点,这太为难她,但要说为什么她愿意和顾庭昼一起玩儿,这个问题她早就有答案了。 宋依涵长松一口气,她有些得意地说:“因为他愿意对我好,他从来不对我生气。” “很好,有这两条原因就足够了。他喜欢你的外貌,所以他对你特别宽容。除此以外,还有其他原因吗?” “有。和顾庭昼在一起很轻松,他就像小孩子一样。” 赵妤曦有些失望:你喜欢的人把你当成小孩子了,也许当时的你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但是在四年之后的现在,你还是没有察觉到吗?你肯定是有知觉的吧。真是奇怪,你明明不排斥姐弟恋,但你为什么不愿意喊我姐姐呢? “像小孩子一样容易糊弄、容易满足,对吧?但是长大后的顾庭昼就不容易糊弄了。他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思想,想糊弄他,必须得非常用心才行。好在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容易满足。我给了你这条重要的情报,你自己发挥吧。” 宋依涵如获至宝:“谢谢,谢谢。” “他向你表白过吗?”这个问题很重要,但赵妤曦认为她已经猜到了答案,所以不着急问。顾庭昼肯定没有向宋依涵表白,无论表白成功还是表白失败,在拍毕业照的时候,他的位置、他的表情都不可能如同当年那样。 “没有。” “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他喊过你姐姐吗?” “也没有。” “我大概明白他的想法了。祝你好运,我先走了。临走之前,送你一件小礼物。”赵妤曦拔下发簪递给她,“收好了,纯金的。” 宋依涵欣喜若狂,她连忙伸双手接过发簪:“谢谢,谢谢。” 赵妤曦没听宋依涵的感谢,也没回复宋依涵。她使用元素互溶,远离了奶茶店,远离了街道。 赵妤曦来到顾庭昼家,在他的卧室里坐了挺长一段时间。 她确实明白了顾庭昼的想法。 你喜欢的是宋依涵的温柔、美好的外貌,你觉得你可以保护她。尽管你和她相处时,她不需要你的保护,甚至还要反过来,她偶尔会帮一帮你。 你没有喊她姐姐,这也容易理解。因为你想找的不是一个你可以依赖的人,而是一个你可以照顾的人。你找的人和你想象的很不一样,但你太喜欢她的外貌了,这份喜欢让你对她特别宽容,渐渐地,你便能接受她的性格、她的想法。 这种建立在外貌之上的喜欢,简单、随意、脆弱。但是,如果她一直活在你的记忆中,那这份喜欢就会变得无比坚固,因为你记忆中的那个人永远都是当年的模样。当你见到她之后,你便不会再喜欢她了。 赵妤曦又取出那张毕业合照。 照片里的顾庭昼,看起来柔软、细腻,像春天里的树叶。 从你的表情中,能看出你的充满生机和活力的心思。你喜欢的人知道你的心思,但可惜的是,她没有用你想要的方式回应你的喜欢。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有情之人的建议 杨声尧连夜查到了当年那两个欺负过顾庭昼院长的人。并且,他把这件事的范围扩大了些。他查了查顾院长高中时就读的学校,也从中找到了一些得罪过院长的人。 杨声尧自作主张,把调查范围扩大了,但叶志檬可不敢自作主张把院长没要求查的人带过去,毕竟她可是直接面对分院院长的。 叶志檬在请示了院长之后,把杨声尧查到的那些人全部带走了。 赵妤曦认为她有必要让顾庭昼从多方面体会权力的美妙和伟大。曾经伤害过她的人,都被她百倍、千倍地报复回去了,曾经伤害过顾庭昼的人,当然也不能放过。更何况这些人还有特殊的用途,对他们的惩罚应该更重,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专门负责把人切成很多片的那位近古者不在羽青市,让他为这几个人特地跑一趟,不太划算,而且时间也来不及了,所以赵妤曦只好先把这笔账记下来,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惩罚他们。 从羽青市到幽龙市,路程很远,但一路上畅通无阻。 从幽龙市高铁站到科学院总部,路程很近,但是阻拦很多,因为普通人不能进入科学院总部。 要把这些人送进科学院,需要合适的理由。赵妤曦一时想不到理由,于是,她不再想。 只要不让这群人得知科学院的存在,那就可以让他们进入科学院。在不违反科学院的底线的情况下,赵妤曦肆无忌惮地做着她想做的事。 在来到科学院之前,赵妤曦已经跟顾庭昼说好了,让他提前在家里等着。她也提醒顾庭昼把家里收拾得干净些、把自己收拾得干净些,不要给自己喜欢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科学院里,顾庭昼忐忑不安。 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赵妤曦,他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宋依涵,他更不知道当这两人同时出现时,他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他甚至希望赵妤曦多给他一些命令,多帮他决定一些事,这样他就不用那么慌乱了,这样他至少能讨得其中一个人的欢心。省下来的那份心,便可以用于应对另一个人。 赵妤曦能想象得到顾庭昼的心情,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在今天,她实在没办法给顾庭昼太多建议。在顾庭昼和他的心上人说话的时候,她不在场,她连旁观者都算不上。此外,让这两人见面,分歧自然而然地就产生了,用不着她多做什么事。她做的事太多,会引起顾庭昼的警觉,这就得不偿失了。 顾庭昼一遍遍地计算着赵妤曦到科学院的时间,他越来越紧张了。哪怕是在自己的屋子里,在自己的床上坐着,他还是无法静下心来。 眼看赵妤曦马上就要来了,他连忙给慕正光发了条消息。 两人在实验室门口见面。 “慕正光,我有件事要请教你。徐萦则院长呢?能不能请她也来帮帮忙?” 事态紧急,顾庭昼没心情避嫌,反正慕正光在这里、慕正光不会吃醋,而且他的本意就是想让徐萦则帮忙,但他不可能私下里联系徐萦则,那就太不合适了。 “徐萦则院长,顾庭昼院长找你。” 徐萦则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是在同学喊她之前,她迟迟没有行动。她和顾庭昼不熟,她和顾庭昼交流需要桥梁。这个桥梁可以是光同学,也可以是赵妤曦。 “知道了,我来了。” “徐萦则院长,赵妤曦把我初中时喜欢的人带进科学院了,我见到她之后,应该说点什么?” 徐萦则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问题,也是第一次帮人解决这样的问题,她想不通为什么赵妤曦要做这件事。 你喜欢顾庭昼,顾庭昼也喜欢你,也许有一天你们两人能在一起,但是你把他初中时喜欢的人找来了,你是怎么想的?你不想和他在一起了?更准确地说,你想撮合顾庭昼和别人在一起?像撮合纵火者一样?目的也一样吗?是为了控制顾庭昼? 不对,顾庭昼是上古者,你的威胁对他无效,他可不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改变心意。 与撮合相反的另一种可能,拆散。如果是拆散,那这件事就应该从另一个角度看。你带来的是顾庭昼初中时喜欢的人,如今顾庭昼已经上大学了,他还会喜欢当初的那个人吗?当初的那个人还是原来的模样吗?一旦见面,大概会渐行渐远吧。 可是,赵妤曦让他们见面,究竟是为了撮合还是为了拆散? 为了弄清楚这一点,徐萦则问顾庭昼:“这个问题你问赵妤曦院长了吗?” 顾庭昼连忙摇头:“没有。” “赵妤曦院长对你喜欢的人的态度是什么?她有没有夸过你喜欢的人?” “她说我曾经喜欢的人,配不上现在的我。” 配不上?那就是不看好。至此,徐萦则得出结论:赵妤曦想拆散他们。 徐萦则转念一想:顾庭昼问的是“我见到她之后,应该说点什么”,我分析了很久,分析出了赵妤曦的目的,这似乎毫无作用。我应该站在顾庭昼的立场上思考这个问题。而且,我的思考、我的答案不能带有太强的主观性,因为我不知道顾庭昼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否合适。 徐萦则问他:“顾庭昼院长,你有多久没见过你喜欢的人了?” “四年。” “顾庭昼院长,如果你在见到她之后还喜欢她,你可以跟她聊一聊你们之间发生过的快乐的事情。如果不喜欢了,就跟她道个谢吧,算是对往事的总结。我说的只是我的看法,不一定准确。你要是有更好的想法,不用在意我说的。” 聊一聊快乐的往事,这一点顾庭昼想到了。至于道谢,他不太明白。 “如果我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对她道谢?” “顾庭昼院长,你对她表白过吗?” “没有。” “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顾庭昼若有所思道:“应该知道吧。” “应该知道?除了表白被拒这种情况,其他情况你都可以道谢。只要你现在不喜欢了,你就不用把话说的太直白。向她道谢,为往事划一个句号,让过去的关系止步于过去。不管怎么说,她是你喜欢的人,她肯定给你带来过很多美好的回忆,为这些事值得道谢。” 萦同学说的那些话、给的那些建议,都不是随便说说,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慕正光看着同学认真、坦率的模样,他更喜欢这个善良、温柔的人了。和她在一起,幸福且幸运。 顾庭昼终于想通了。徐萦则说的两种情况,他都记在了心里。他很佩服这位年轻的小院长,同时,他也更羡慕慕正光了。 作者的话 第一百七十六~一百八十二章回顾 第一百七十六章《旧秩序破碎之时》 本章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周序同对赵妤曦和赵妤曦的伙伴的看法。 “那两位小院长应该不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从他们的成长经历、他们在比赛中的发挥情况来看,他们非常喜欢手下留情、他们的底线高于大多数人、他们不至于做这么狠的事”,周序同并非不了解两位主角的往事,他了解但不干涉,而且也没有干涉的必要。 赵妤曦的立场和研究院不同,她做的事也和研究院不同,“但是,这一次,周序同有些欣赏赵妤曦。他也想改变旧时代的风气”。 “这人的家境很一般,学习成绩、长相也很一般,那显而易见地,她考上的大学和专业也都不怎么样”,在第一百七十章里,赵妤曦说“我家里很穷”,她的衡量标准和院长的标准不一样。赵妤曦用她现在的生活对比以前的生活,她当然会觉得以前家里很穷。 “从某些方面上看,徐萦则比赵妤曦更成熟、更稳重。赵妤曦分明也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人,但她对她的能力很自信,她总是刻意掩盖一些事,尽管她的掩盖毫无作用”,赵妤曦确实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她居高临下跟别人说话时,能藏住心事,但是她和别人平等交流时,她藏不住心事。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周序同问她“你和顾庭昼是不是很熟”,她想都没想立即反驳“有吗”。她很想隐瞒这一事实,但是她的答案却没有起到隐瞒的作用。 “她身上有年少之人的青涩和单纯”“慕正光比徐萦则更单纯,他的立场也一目了然”,到目前为止,周序同和主角之间的对话仅有两次。他能得出这些结论,肯定不仅仅是因为对话,在对话之外,他还做了很多事,查了很多信息。 “倘若有一天这两人真的结婚了,对研究院而言,或许是件好事”,周序同希望顾庭昼能干扰、监督赵妤曦,让她做事稍稍收敛一些。 第二部分,顾庭昼对赵妤曦的看法。 “顾庭昼突然很想帮一帮赵妤曦,让她的影响范围更大一些、让她的命令能传到更远的地方”,顾庭昼非常厌恶旧秩序,他也想让旧秩序早点崩塌。 “也许赵妤曦做这件事的手段过于激进、方式过于诡异,但这件事的结果是好的”“而那位大院长做起事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即便过程凶残一些,她认为只要结果是好的,那就是好的”,前者是顾庭昼对赵妤曦做的事的看法,后者是周序同对赵妤曦的看法。顾庭昼和赵妤曦的想法很像,他们都想摧毁旧秩序,他们都认为结果比过程更重要。 第三部分是蒋孟汐对赵妤曦的看法。 内容也不少,但都不再总结了,只说一下最后一句话,“能与这样的人成为伙伴,她深感荣幸”,蒋孟汐认可的不仅仅是赵妤曦做的事,她还认可了赵妤曦这个人。 ———————————— 第一百七十七章《小同学和大同学》 在上一章写了周序同、顾庭昼、蒋孟汐对赵妤曦的看法,在这一章里写了两位主角对赵妤曦的看法。 “大火在那里腾起,烧毁的不仅仅是建筑物和人,还有束缚在众人身上的枷锁以及压在他们身上的重担”,徐萦则知道枷锁和重担的存在,她有没有想过拆毁枷锁呢?有。第九十三章,“她想决定的东西,是另一种正义”,第一百零九章,“你洞悉诸多真相,你比我离正义更近,你比我更适合‘成为’正义”。 “在这种事上,她连闪烁其词的资格都没有,因为她不允许她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徐萦则看到赵妤曦做了错误的事,当赵妤曦问起这件事的时候,她不会把错误说成正确,这既是对对方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不过,徐萦则反对的不是赵妤曦拆毁枷锁,而是她拆毁枷锁的方式。 “这时,徐萦则发现她远远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理性、明智。为此,她大大方方地询问小同学的意见和看法”,这两个人互相尊重,互相依靠。 慕正光给的建议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说的那些鼓励的话,“我的大同学是个非常厉害、非常坚定的人,她有一颗善良、勇敢的心”。把这句话和下一段的旁白连在一起看,“小同学的年龄比较大,大同学的年龄比较小,这样微妙的差异,代表着他们早已不分彼此”,两人的关系已经很近很近了,两人之间的肢体接触越来越多了。 “赵妤曦有什么可怕的?她妨碍不到我们。即便我们得罪了她,也不用怕她”,在第一百一十章里,慕正光说“赵妤曦也当过陷害他人的外人,多加小心”,在那个时候,慕正光怕赵妤曦伤害徐萦则,而在这一章里,他一点也不害怕赵妤曦,他对赵妤曦的态度改变了。 为什么他对赵妤曦的态度改变了?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赵妤曦防不胜防,不需要刻意防备,二是他对赵妤曦有了更多的了解。 本章的第二部分,赵妤曦看顾庭昼的初中毕业照。 “顾庭昼比慕正光矮了两厘米。在这个时代,身高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小的因素,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还是高一点好”,有些东西,不对比的时候觉得多一点少一点无所谓,但一旦进行对比,哪怕只差了一点点,也有优劣之分。 “从初中三年级到高中三年级,从模糊到清晰,从青涩到不那么青涩,从当年那个不起眼的初中生变成一个不起眼的高中生,再变成一个万众瞩目的上古者,他终于离梦想更近了一步”,赵妤曦对顾庭昼的感情很复杂,有点像姐弟,有点像恋人,但都不全面。 赵妤曦看见顾庭昼的成长,看见顾庭昼实现梦想,她内心的惋惜和喜悦都很沉重。她对顾庭昼的控制、包容、关心、期待,超越了姐弟、恋人的范畴,尤其是她对顾庭昼的期待,有点像母亲对孩子的期待。 ———————————— 第一百七十八章《顾庭昼喜欢的人》 本章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是赵妤曦找到了顾庭昼喜欢的人。 找人的方式有两种。 第一种,“把那些女生按照颜值从高到低排序,排在前几位的有可能是顾庭昼喜欢的,然后,再看照片中,离顾庭昼最近的女生是谁、离他比较近的女生是谁”。 第二种,分析那些女生的性格、分析顾庭昼喜欢哪种性格的人。 “美貌加温柔,两者兼具,可选的人,只有三个”,在选出这三人之后,赵妤曦用第一种方式把三人减为一人,找出了顾庭昼喜欢的人。 “在那种年龄、那种处境下,喜欢和爱,可以混为一谈”,本章末尾,赵妤曦问顾庭昼“喜欢和爱的区别是什么”。赵妤曦认为以前顾庭昼可以把喜欢和爱混为一谈,但是现在不行。 第二部分,顾庭昼、蒋孟汐、赵妤曦的对话。 顾庭昼听到“你喜欢的人是宋依涵,对吧”,他心中一惊,手一松,手机掉了。这种反应很反常,但对顾庭昼来说,这种反应很正常。他没有告诉赵妤曦他喜欢的人是谁,赵妤曦看了他的毕业照,然后猜出了他喜欢的人的名字,赵妤曦的能力很出人意料。 “这就是渐近率的问题。等你见到她,你就明白了。你曾经喜欢的人,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是上古者,她不是。你曾经喜欢的人,配不上现在的你”,赵妤曦说的这些话非常过分,但顾庭昼没有在第一时间反驳,他这时的情绪、想法很值得分析。 文中写的比较简单,“他没有理由也没有胆量回拨电话”,扩充一下,为什么他没有理由?因为他害怕事实真的是赵妤曦说的那样,“没有你想的那么好”“配不上现在的你”。 “赵妤曦有点生气,倒不是气顾庭昼找别人来给她打电话,而是他不能找蒋孟汐”,虽然她生气了,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她先把事情解决了。解决完事情之后,她没有斥责顾庭昼,也没有再提起这件事。 ———————————— 第一百七十九章《你知道他喜欢你》 第一部分,赵妤曦第一次见到宋依涵。 “她扎着再普通不过的马尾辫,眼中依然有笑,但她的笑容中带着艰辛和忍耐”,这句话写的是宋依涵的工作状态和生活状态。 “倘若知道,那就代表顾庭昼不排斥姐弟恋”,赵妤曦非常在意年龄,她查过徐萦则、慕正光、顾庭昼的年龄,在听说叶炼石结婚之后,她问院长“叶炼石和他的夫人,谁的年龄更大”。 在见到宋依涵的时候,赵妤曦也在想年龄的事。她想这件事不全是因为顾庭昼。文中一直没有明确写赵妤曦对姐弟恋的态度,但大致可以猜到,赵妤曦只接受姐弟恋。她特别想找到一些成功的姐弟恋的案例,她特别想知道顾庭昼是否排斥姐弟恋。 赵妤曦和叶志檬、杨声尧的交流都只是小插曲,是用来充实故事背景的,不再总结。 第二部分,赵妤曦第二次见到宋依涵。 “宋依涵很熟悉这个名字”,从后文中宋依涵的表现来看,她确实很熟悉这个名字,而且她记得很多关于顾庭昼的往事。 “仅有的快乐被时光冲刷之后,只剩下羞耻”,或许有的读者能理解这种感觉,或许有的读者无法理解,举一个例子,也许能帮助大家理解。 比如,年幼时和好朋友一起吃同一颗糖、一起吃同一根辣条,在当时的情况下,人们觉得这么做很正常、很快乐,但是在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再想起这件事,会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劲。 ———————————— 第一百八十章《让曾经只是曾经》 赵妤曦有真假辨言的能力,这种能力帮了她很多忙。宋依涵回答“不知道”,如果赵妤曦看不出来“不知道”是谎言,她以为这是真言,那之后发生的事就远远超出她的控制了。 正是因为她看出了“不知道”是谎言,所以她才会问“顾庭昼得罪过你了吗”。 也正是因为这个问题,宋依涵才开始猜测赵妤曦和顾庭昼的关系,她心里产生了轻浮的想法。 “我是能在第二届建模大赛中排名前三的人。我是能让上古者俯首称臣的人”,赵妤曦的这两句话都是实话,她这么自我介绍,符合实情。 “顾庭昼也是上古者,你嫁给他是绝对不会吃亏的,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赵妤曦威胁宋依涵一定要去看看顾庭昼,但她没有威胁宋依涵一定要嫁给顾庭昼,但是,宋依涵听到“上古者”三个字,她想都没想,立即答道“要”。 宋依涵需要一个能帮她摆脱艰辛生活的人,所以她才会这么地迫不及待。 宋依涵表现的太积极,赵妤曦看不起这样的宋依涵,“顾庭昼的意中人,不过如此。你早已不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你与他重逢之时,便是他认清你的真面目之时,到那时,他就不会再喜欢你了”。 “曾经带给他快乐的人,会永远留在曾经,他再也不会期望这个人能来到现在、延续到未来。在这之后,他便能专心投入下一段感情,用心去寻找一个真正能配得上他的人”,无论顾庭昼要找的人是谁,赵妤曦这么做都是有意义的。 宋依涵怀疑赵妤曦是顾庭昼的女朋友,所以她怀疑赵妤曦所说的“撮合”是否真实。 “我和他只是同事,我和他都是上古者,我想拜托他办些事是很困难的。他这人的性格,你应该也知道。他比较呆板,不懂得灵活变通”,这些话里面顶多只有半句话是假话,“我和他只是同事”,其他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话,这会让人觉得赵妤曦是个很真诚、很亲切的人,但赵妤曦正是用这些亲切、诚恳的言语掩盖了她的真实目的。 “我看你还记不记得”“宋依涵决定和赵妤曦斗一斗”,赵妤曦略施小计,就让宋依涵按照她的想法做事了。 ———————————— 第一百八十一章《永不褪色的记忆》 赵妤曦和宋依涵的对话还在继续。 对话有两个主题。 第一个主题:你和他一起玩儿,是看中了他的哪些优点?我想听你夸一夸他。 “他学习成绩好”,这次宋依涵也是“想都没想,立即答道”。在第一时间给出的回复往往是最真实的。 “除了这个最浅显的优点,他还有哪些优点”“宋依涵想了很久”,如果在宋依涵眼中,顾庭昼有很多优点,她不会想“很久”。她想了很久,那就说明在她看来,顾庭昼的优点很少,甚至只有一个,那就是学习成绩好,没有其他的了。 第二个话题:你愿意和他一起玩儿,原因是什么? 宋依涵说了两条原因,“因为他愿意对我好,他从来不对我生气”。 说一句题外话,顾庭昼对宋依涵做到了这两条,赵妤曦对顾庭昼也做到了这两条。 “真是奇怪,你明明不排斥姐弟恋,但你为什么不愿意喊我姐姐呢”,这里的“不愿意”并不是指一次都不愿意,事实上,顾庭昼喊了她一次姐姐,但在这之后他就不愿意喊了。 倒数第二个问题:他向你表白过吗? 倒数第一个问题:他喊过你姐姐吗? 这些问题问完之后,赵妤曦对顾庭昼的往事有了更清晰的了解,也对他的心思有了更清晰的了解,比如,“因为你想找的不是一个你可以依赖的人,而是一个你可以照顾的人”“你太喜欢她的外貌了,这份喜欢让你对她特别宽容,渐渐地,你便能接受她的性格、她的想法”。 ———————————— 第一百八十二章《有情之人的建议》 本章主要写的是顾庭昼和徐萦则的对话,标题中的“有情之人”就是指徐萦则。 顾庭昼的问题是“赵妤曦把我初中时喜欢的人带进科学院了,我见到她之后,应该说点什么”。 徐萦则先想到的是为什么赵妤曦要做这件事?让这两人相见,是为了撮合还是为了拆散? “她说我曾经喜欢的人,配不上现在的我”,因此,徐萦则明白了赵妤曦是想拆散他们。 徐萦则猜到了赵妤曦的想法,但她没有按照赵妤曦的想法做事。 “我的思考、我的答案不能带有太强的主观性,因为我不知道顾庭昼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否合适”,在这种时候,徐萦则没有选择相信赵妤曦,也没有选择相信顾庭昼,她也没选择相信自己,因为她对真相一无所知,她给的答案是把两种情况都考虑在内了。 “顾庭昼院长,如果你在见到她之后还喜欢她,你可以跟她聊一聊你们之间发生过的快乐的事情。如果不喜欢了,就跟她道个谢吧,算是对往事的总结”,徐萦则把选择权交给对方,即便出了问题,那也是对方选择错了,而不是她的建议有错。 “慕正光看着同学认真、坦率的模样,他更喜欢这个善良、温柔的人了。和她在一起,幸福且幸运”,慕正光看到徐萦则认真回答别的男生的问题,他没有吃醋,而是更加喜欢。 “他很佩服这位年轻的小院长,同时,他也更羡慕慕正光了”,这是顾庭昼对徐萦则和慕正光的态度,“佩服”“羡慕”,两个很简单的词,三个很简单的人。 第一百八十三章 你带着回忆而来 顾庭昼使用元素互溶匆匆忙忙赶回自己的住处,他发现赵妤曦还没来,这才长松一口气。如果赵妤曦比他先到,那他的处境就很尴尬了。 徐萦则指了一下休息室的方向,慕正光明白她的意思,两人一起来到休息室。 徐萦则拿起下午放在茶几上的奶茶喝了一口:“这位赵院长真有创意,她肯定很想控制顾庭昼,但她用的方式很奇怪,她可能是想让顾庭昼意识到他喜欢的人不够好。” 慕正光坐在她对面,他的奶茶已经喝完了,他拿起空杯摇了两下:“赵妤曦想和顾庭昼在一起吗?” “不知道,看不出来。他们两个是好朋友,更进一步也并非不可能。如果赵妤曦向顾庭昼表白,顾庭昼应该会答应。但是赵妤曦的态度很模糊,顾庭昼向她表白,她不一定会答应。” “他们两个在一起合适吗?” “不合适。像赵妤曦那种人,她和谁在一起都不合适。不过,如果她和顾庭昼在一起,这大概是件好事。顾庭昼说不定能稍微约束一下她,让她少做一些不合理的事。你还有其他疑问吗?如果没有了,我们继续工作吧。” “没有了。” 赵妤曦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约定的地点。 和赵妤曦一同赶到的,还有六个人,其中五人都被她装在箱子里,且处于昏睡状态。那五个人里,有两个是在初中时期欺负过顾庭昼的,另外三个人在高中时期欺负过顾庭昼。 顾庭昼站在门口等候,他远远地就看到赵妤曦举着一个挺大的箱子,那个箱子估计能装下好几个人。 “箱子里装的是什么?”顾庭昼并不是有意冷落宋依涵,但是他不得不先考虑赵妤曦。因为赵妤曦的风格太独特了,和她打交道,不能太放松。只要那个箱子没打开,他就没办法完全放心。 “你猜呀,要装什么东西才会用到这么大的箱子?” “人?” “恭喜你,猜对了,箱子给你,我走了。我最近几天都住在这附近,你要是有事,可以随时找我。” 顾庭昼听到了箱子里传来的呼吸声,他决定再相信赵妤曦一次,毕竟赵妤曦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欺骗他。因为箱子一旦打开,真相大白。箱子的事弄清楚了,但是赵妤曦还不能走,至少赵妤曦得再解决一个疑问才能走。 “你不会偷听我和她的对话吧?” “不会,我没有那么无聊。你和她的事我无权插手,你想怎么对待她都可以。再见。” “再见。” 送走赵妤曦之后,顾庭昼感到自由、放松。他把目光转移到宋依涵身上,仔细打量着这个他曾经喜欢的人,并在心中慎重考虑以后还要不要继续喜欢这个人。 宋依涵穿着一件印着蓝色、橙色条带的长袖衬衫,衬衫很薄,很长。衬衫的扣子没扣,可以清晰地看到衬衫里面的黑色无肩带抹胸内衣。她的牛仔短裤很短。倘若衬衫的扣子是扣着的,那么这件短裤就会被完全遮掩。 得益于轻便、简易的穿搭,顾庭昼不仅看到了他印象中的那张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还看到一些其他他没见过的风光。她穿着扁扁的白色孔洞拖鞋,自下而上,光辉流淌,让人挪不开眼睛。 以往,他只是想保护她,现在,他想拥有她。 他的心跳的非常快,在这种距离下,一阶渐近者也能听到这样异常的震动。 宋依涵的眼睛微微眯着,她用左脚脚后跟蹭了蹭右脚的脚踝,像是在挠痒痒一样。 这个动作持续了两三秒。 顾庭昼的视线下移了一些。 宋依涵唇角勾起,头发散开,看起来既开朗又热情。她的心意与她的外表一致,若是能嫁给这位上古者,以后的生活就不用愁了。 她想她可不能扮演一个花瓶的角色,即便当不了贤内助,至少不能拖后腿、不能让顾庭昼觉得她蠢笨。她拍了拍比她还高的木箱:“里面装着五个人,有两个是你的初中同学,还有三个是你的高中同学。” 宋依涵没有一次性把话说完,她还留了一部分信息。这些内容可以让顾庭昼自己猜。她认为谜底足够简单,一看便知,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顾庭昼一定能想得到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人。 听了这三个数字,顾庭昼大致猜到了装在箱子里的是什么人:倘若这些人也是我喜欢的人,赵妤曦肯定不会把他们装在箱子里。而且,我喜欢的人没有这么多。两个、三个,这些人可能是曾经和我敌对的人。或许是因为宋依涵说了什么,所以赵妤曦才能想到这件事,她把这些曾经与我敌对的人都关起来了。这份礼物真是贵重无比,非常棘手。 “箱子里装的是曾经得罪过我的人,对吧?赵妤曦能抓住他们,也有你的功劳,谢了。” 顾庭昼向她道谢后,忽然想起徐萦则说的“如果不喜欢了,就跟她道个谢吧,算是对往事的总结”,他心里一惊。但他也想起了徐萦则最后说的“你要是有更好的想法,不用在意我说的”,他的心稍稍安稳了一些。 四年时光过去了,她变得更成熟、更漂亮了。记忆中的那个人,带着记忆中的所有美好的往事朝他走来,他不想错过这个他曾经喜欢过的人。 他想,一旦错过,他至少要花四年才能等到一个和她一样好的人。可是,在这个由渐近线主导的时代,在这个飞快发展的时代,再等四年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四年之后,恐怕不可能再找到一个和她一样好的人了。 “不用谢,不用谢,是赵妤曦问了我关于你的事,所以我才能帮上忙,你要谢就谢她吧。她是你的什么人?”赵妤曦说她是顾庭昼的同事,但是宋依涵总觉得这两人的关系没有那么简单。如果赵妤曦仅仅只是顾庭昼的同事,那她为什么要为他做这么多事呢? “同事,朋友。” 赵妤曦是你的朋友?这在意料之中。她是你的朋友,那她为你做这些事就都合情合理了。同样也因为她是你的朋友,所以她不会妨碍我和你在一起。 赵妤曦是顾庭昼的朋友,赵妤曦帮了顾庭昼的忙,宋依涵想给顾庭昼留下个好印象,所以她夸了夸赵妤曦:“赵妤曦是个很好的朋友。” “她吗?你不了解她。她是个很好的朋友,但她的好一般人可能无力承受。不说她了,快进来吧,箱子我帮你搬,不对,箱子本来就是我的,你先进来,我来搬箱子。” 顾庭昼过于开心,过于兴奋,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 顾庭昼开心,宋依涵也开心,因为她离目标更近一步了。 “好的好的。” 第一百八十四章 步步为营心上人 在搬箱子的时候,顾庭昼莫名其妙地想到赵妤曦真是个很体贴的人,赵妤曦让他把家里收拾得干净些、把自己收拾得干净些,不要给自己喜欢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这些建议都很好。不然的话,他确实会在喜欢的人面前丢了面子。 顾庭昼把箱子搬进仓库里,然后把箱子拆开,把人丢到地上。赵妤曦使用的箱子可能有其他功能,这些功能或许有益,或许有害,他用着不太踏实,还是仓库的地板比较踏实,至少能清晰地看到躺在地上的人是生是死。 在做完这件事之后,顾庭昼去厨房取了西瓜带到客厅,他制造冰刀切开西瓜:“宋……宋依涵,你吃西瓜吗?” 我的名字就三个字,他怎么说的断断续续的?多年不见,他还是那样腼腆、胆小吗?他没变太多,那就容易了。 宋依涵接过西瓜,交口称赞:“好啊。你能制造冰刀,你的渐近线好厉害啊。” “还好,只是一种比较普通的用法。快坐下吃西瓜。我不知道赵妤曦去找你了,她告诉我她要把你带来,那时我才知道这件事。她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赵妤曦是个很好的人。” 假如听到这句话的人是赵妤曦,那赵妤曦必然会很生气,因为她有真假辨言的能力,她能看出这句话是谎话。 宋依涵很清楚赵妤曦有没有为难她,这人做事太诡异了,太强势了,太不合理了,绝对不是好人。但是当着顾庭昼的面,她不能说赵妤曦的坏话,赵妤曦是他的朋友,是他的同事,是上古者,而且,顾庭昼并不讨厌这位朋友,所以她就更不能直抒胸臆了。 “哦……等我有时间了,我去给她买一份礼物,向她道谢。”说到礼物,顾庭昼才想起他没有给宋依涵准备礼物。为什么赵妤曦没让他准备礼物?一向聪明、机灵的赵妤曦也会有失手的时候啊。那就没办法了,只好以后再补上了。 宋依涵在吃西瓜之前挽起了袖子,她的手上戴着一条黑色手绳。这条手绳是顾庭昼送她的生日礼物。她回家翻箱倒柜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一个装着初中旧书的纸箱子里找到了这条手绳。 顾庭昼瞥见手绳,心中闪过一丝悸动:这条手绳好眼熟啊,是我以前送给她的那条吗?都过去四年了,她竟然还戴着?不对,看颜色,不像是戴了四年的。她可能只戴了几个小时。但这也不错,至少她留下了手绳,至少她还能找到手绳,她还记得我对她的心意。 这份心意很便宜,不到十块钱。如今,是时候送给她一份更贵的心意了。赵妤曦曾经邀请我逛过街,我今天也邀请宋依涵逛街吧,逛街时顺便买礼物。 “不用礼物啦,这么多年过去了,能见到你就是最好的礼物啦。”宋依涵拒绝了他的礼物,这倒不是假意拒绝,和这个人比起来,礼物真的不算什么,倘若能嫁给这个人,那他的一切都可以共享了,这个人的价值远远超过任何礼物。 顾庭昼听她说不用礼物了,便信以为真,打消了送礼物的想法。不过,礼物可以不送,但街还是要逛的,逛完街之后再看一场电影。赵妤曦教给他的方法,他理应学以致用。 “那就先不说礼物了。你下午有空吗?我们一起去逛街吧。” 逛街?男生女生一起逛街,能让感情迅速升温。宋依涵认为她已经十拿九稳了。顾庭昼喜欢她的外貌,喜欢她说的话,喜欢和她在一起,种种迹象都在表明,顾庭昼愿意娶她。 “好啊好啊,这附近有商场吗?” “有,但我不能告诉你这是哪里,我只能说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其他内容都要保密。” 需要保密的工作,一听就很高级。不愧是上古者,不愧是上古者从事的工作。宋依涵对他的崇拜无以复加,如果能嫁给他,肯定是件很幸福的事。 赵妤曦说“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容易满足”,这太好了。至于她说的“想糊弄他,必须得非常用心才行”,这一点我也能做到。当我成为他的妻子之后,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他,我一定能满足他,我一定能糊弄他。以前他没喊过我“姐姐”,说不定以后他会这么喊我。 “几年不见,你已经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了。” “还好啦,都是渐近线的功劳,我什么也没做,我还是以前的我。如果可以,我们吃完西瓜就去逛街。” 宋依涵摇了摇头:“我觉得带着西瓜去逛街也不错。” 顾庭昼很欣赏她的创意:“好啊,那就现在出发吧。不,你再想想还有什么需要带的,我找给你。” “别的什么都不需要啦,你和我一起就好。顾庭昼,你觉得我的衣服好看吗?” 顾庭昼以为宋依涵不想让他一直盯着她看,或者是他的眼神过于热烈,让她感到不适。于是,他稍稍挪开了目光:“好看啊。” 宋依涵把扣子扣上:“这样呢?” 顾庭昼深感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宋依涵要这么问、这么做。 “也好看。” 宋依涵知道顾庭昼没明白她的意思,两人地位悬殊,她不方便直接说出她的想法,她改用更委婉的说法:“是因为在你面前,所以我才穿得更随意啦。等逛街的时候我再买一套别的衣服。” “啊,原来是这样。”顾庭昼这才意识到如果宋依涵在外面也这么穿,恐怕确实不太好。她的穿搭风格和以往很不一样,她这么做是为了我。 “就是这样啊,走吧走吧。我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我也准备好了。” 临行之前,宋依涵回头多看了几眼顾庭昼的别墅,金碧辉煌,气势恢宏,一看就是有权有势的人住的地方。 “赵妤曦带你来这里的时候,用了元素互溶,需不需要我也带你用元素互溶?使用元素互溶,能立刻到达商场,不使用元素互溶,走过去大约要花几分钟。” 元素互溶?在转瞬之间到达目的地,这就是元素互溶的作用吗?赵妤曦能使用元素互溶,你也能使用元素互溶。赵妤曦能随意抓人,你应该也能。 宋依涵掩饰了她的欣喜,她谨慎地装出一副真诚的模样:“走过去吧,我想多和你待一会儿,我想看看你是不是还像以前一样可爱。” “好吧,不用元素互溶了。我以前可爱吗?没有人这么说过呀。” 宋依涵勾住他的手肘:“当时没感觉到,后来想想还是挺可爱的,毕竟这么多年了,我始终没见到一个和你一样可爱的人。真希望以后还能常常见到你。” 第一百八十五章 恰到好处的认真 高楼、灯光、玻璃、广告牌、宽阔的道路、二十多米高的梧桐树,这里的风景都很正常,但是有一样不正常,此处很繁华,但人却很少,宋依涵感到很奇怪。 “顾庭昼,现在这个时间不适合逛街吗?怎么街上的人这么少?” 顾庭昼正在想“可爱”这个词。也许在很多年前,有人用“可爱”形容过他,但他没有记住。比如,在他学会走路之前、在他学会说话之前,这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他对这些事没有任何记忆。他未曾想过在成年之后还会从宋依涵口中听到“可爱”这个词,而且,这个词与他有关。 宋依涵问了他两个问题,他暂时不再想“可爱”。他不知道现在适不适合逛街,但是为什么人很少,他是知道的。科学院的总部占地面积很大,和真正的城市相差无几,但是这座地下城里的人却不多。而且,居住在这里的人几乎都是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没有太多逛街的需求。 “这里是工作人员的生活区域,一般来说,只有工作人员才能来这里,所以人不多。” 生活区域?从顾庭昼家走到生活区域,花了大约十分钟。那么,从他家到工作区域是不是也要十分钟?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怎么能容纳这么大的生活区域和工作区域?他的工作是什么性质的? 宋依涵的疑问有很多,但她很清楚,她再问就不礼貌了,她忽然又多了一个羡慕赵妤曦的理由:她是顾庭昼的同事,她了解顾庭昼的工作内容。 路上,宋依涵看到一个很大的服装店:“顾庭昼,我们去店里看看吧。” “好啊,你挑衣服,我帮你付款。” 宋依涵买了一条白色百褶裙,一条黑色长裤,一套黄色的短袖T恤和短裤,一件带有帽子的天蓝色卫衣,一件灰色圆领T恤。 在和赵妤曦逛街的时候,顾庭昼发现商场里的物品价格低于正常价格,但没有低太多,大约像是打了五六折,哪怕是黄金饰品也打了这么多折。 顾庭昼看到宋依涵买的那些衣服加起来只要三百多元,这不太像是这家店里的衣服应有的价格。 宋依涵也看出了这一点,她很快就想明白了原因:这里是工作人员专属的购物场地,工作人员可能有补贴,所以价格便宜。 “这里的东西好便宜啊。多亏了你,我才能来到这里。” 顾庭昼一阵心虚:你能来到这里,可不是我的功劳,而是赵妤曦的功劳。如果赵妤曦不邀请你来,我不太愿意打扰你。 顾庭昼盯着她的头发看,此时此刻,他有些恍惚。 与已经分别四年的人相见,像做梦一般。 初中毕业后,他想过能否和宋依涵考上同一所高中。即便没有考上同一所高中,应该也能再见到她,毕竟县城只有那么大,从一所高中到另一所高中,坐车顶多只要一个小时。由于在高中三年里他从来没有见到宋依涵,后来他上了大学,就再也没有幻想过这件事了。 在获得渐近线之后,人与人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与赵妤曦的相遇,远比与宋依涵的重逢更加困难。倘若赵妤曦没有得到渐近线,她大概会像许多人一样碌碌无为地度过一生,甚至她会因为她的贫穷、她的家庭、她的学业而日渐消沉、郁郁寡欢。 但是,这一切都改变了。赵妤曦得到了渐近线,她的生活状态与以往截然不同。人们相遇,人们重逢,自然而然,轻而易举。只要拥有了力量、拥有了权力,就能做到绝大多数自己想做的事。 为了让力量不断变强,为了维护这份权力,为了让现有的生活能不断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顾庭昼愿意为之奋斗终身,也愿意向赵妤曦请教各种各样的人生道理。 顾庭昼向她坦言:“不是多亏了我,而是多亏了赵妤曦。她有很多奇思妙想,要不是因为她,我们就无法在这里重逢。” 宋依涵嗅到了一丝危机感:为什么顾庭昼总是提赵妤曦?为什么他总是为赵妤曦说话?赵妤曦有那么好吗?赵妤曦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吗?我怎么觉得不像呢?如果不是普通朋友,那这两人是什么关系?顾庭昼把她当成了什么人?把她当成家人?当成姐姐?倘若是这样,那就最好,倘若不是这样,那就麻烦了,我可不想和一个上古者竞争另一个上古者。 宋依涵心生不悦,但她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她把衣服的领口往下扯了一点点,顺手用左手食指在锁骨上轻轻点了一下:“是啊,要多谢赵妤曦,如果没有她,我就不能和你重逢。不过,我最该感谢的人还是你啦。” 顾庭昼的视线下移了。她白皙的皮肤上多了一些极浅的粉色,那是她刚刚留下的痕迹。可能别人根本注意不到这些痕迹,但他离宋依涵很近,他能看得见那一抹异样的色彩。 然后,他的视线又下移了一些。 宋依涵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她心中窃喜,暗自偷笑:顾庭昼确实很容易满足,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足够让他注视许久,这真不像是一个成年人能做出来的事。不过这样也好,他越像小孩子,想获取他的欢心就越容易。赵妤曦说的并不全面,顾庭昼并不仅仅是像小孩子一样容易糊弄、容易满足,他还像小孩子一样把想法都写在脸上,一看便知。这种性格真是太好了,与他交往,无需猜他的心思,因为他藏不住心思。 她决定稍微指点一下顾庭昼:“顾庭昼,我好看吗?” 顾庭昼立即转移目光,盯着她背后的广告牌:“好看。” 宋依涵认真且诚恳地看着他:“那就请你多看一看我吧。我也想多看看你。” 顾庭昼心花怒放,他觉得他从未像现在一样开心。这种开心是宋依涵带来的,他更加重视眼前的人。 宋依涵在她认为的恰当的时候伸出手,顾庭昼犹豫了一瞬,没有在第一时间拉住她的手,之后,他又犹豫了一瞬。 宋依涵意识到现在就拉他的手还是太早了些。顾庭昼像小孩子一样容易依赖别人,但他的依赖不是我想要的依赖。他的依赖大概是心灵、精神、情感上的依赖,而不是生理、身体、物质上的依赖。他没那么容易与人亲密接触,既然如此,那我就再等等吧。终有一天,我能让他的身心都对我产生依赖。 宋依涵拍了拍他的后背。这个动作不像是情侣之间的动作,由她来做这个动作,表现出来的是朋友之间的玩闹和亲人之间的关怀。 顾庭昼很感激她,对她的喜欢又增多了一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形成对照的故事 赵妤曦找到蒋孟汐,让蒋孟汐带她去生命规律工程包含的实验室。 两人在实验室里走来走去,在看完了一项成果之后,赵妤曦又一次拿出手机查看信息。 蒋孟汐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她开口问道:“赵老师,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顾庭昼有没有给我发消息。” “他发了吗?” “还没。” “你一直在等?” “他初中时喜欢的人,宋依涵。今天下午,我见到你之前,我把宋依涵送去见他了。按理说,现在的宋依涵和四年前的宋依涵不一样了,顾庭昼应该不会再喜欢这个人,他顶多跟宋依涵聊一会儿天,然后就得考虑把人送走。宋依涵是我送进来的,要想把她送走,肯定也要由我动手,但顾庭昼现在还没问我怎么把宋依涵送走。” 蒋孟汐被她的逻辑惊呆了:就因为他喜欢的人和四年前长的不一样了,所以他就不喜欢了?虽然不排除这种可能,但顾庭昼不像这样的人。从他的渐近线实体来看,他应该是非常念旧的。你也看到了他的渐近线实体,你为什么没看出来他念旧呢?你的眼光一直很准,可为什么你对顾庭昼的看法总是不太准确?难道是因为你太在意他?如果你在意他,那我只能把话说的直白点了,以免让你做出后悔终生的事。 “赵妤曦,你知道顾庭昼是一个非常念旧的人吗?他的渐近线是从童年时光里取出来的,不,不能说是童年,而是少年,也许就是在那时候,他找到了他一生的兴趣,也找到了他一生中最喜欢的人。你不能因为宋依涵和四年前不一样了,所以就武断地认为他不喜欢那个人了。他一直没有给你发消息,那就证明,与宋依涵相比,你没有那么重要了,你现在赶回去制止他们还来得及。” 赵妤曦有些不安,但她还是坚持自己原来的看法:“放心吧,宋依涵不值得他喜欢,顾庭昼又不是傻子,他一定看得出来。” “可是你不是经常说顾庭昼傻吗?” 赵妤曦心中一惊,恍然大悟:对啊,顾庭昼是大傻子。宋依涵是个挺精明的人,她要骗过顾庭昼是件很简单的事。顾庭昼在她面前,简直单纯的像一张白纸。不仅仅是容易糊弄,他还容易被欺骗。我真不应该把一个非常难缠的对手交给一个非常愚蠢的队友。现在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听蒋孟汐的,赶回去制止他们两个? 但那样就更糟糕了呀,我的目的是拆散他们,如果我扮演的是一个明目张胆的加害者的角色,那他们一定会更抵触我的行为,我的行为说不定会起到反作用,让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更加坚固。 毕竟,宋依涵对顾庭昼另有所图,就如同当年,顾庭昼喜欢她的外貌,所以对她无比宽容。现在的宋依涵对顾庭昼也无比宽容,无论顾庭昼做了什么,只要顾庭昼能给她荣华富贵,她大概都不会妨碍顾庭昼,甚至还会“无条件”支持他。到那时,宋依涵会成为顾庭昼最好的朋友,而我会成为顾庭昼最大的敌人,双方的角色互换了。 赵妤曦思来想去,决定保持原状不动。现状太糟糕了,远远不是她的控制的,她不得不再相信顾庭昼一次, “你别多想,顾庭昼是傻子,宋依涵又不是傻子,宋依涵太聪明,她和顾庭昼的想法不一样,两人一定会出现分歧,今天不出现,明天也会出现,明天不出现,后天也会出现,我等得起,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顾庭昼一时半会儿不可能会和她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蒋孟汐不明白为什么赵妤曦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她是傻了吗:有人和你争夺你喜欢的人,你不现在立即冲过去拆散他们,你反而还在这里冷静分析,合适吗?万一你分析错了呢?要是错了,若要逆转结果,那得付出多少倍的努力啊。 你为什么不能趁那两人才刚刚见面、感情还不牢固的时候,尝试做点什么?你是分院院长,你要查到一个人做了什么坏事、做了什么错事,是很简单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把宋依涵做的那些坏事全部说出来,在此过程中偶尔添几件好事进去,让顾庭昼觉得她是一个坏人,这样两人不就分开了吗? “赵妤曦,你别等了。我有一个办法,你去查查他喜欢的人做过什么坏事,然后把这些坏事告诉他。如果你怕顾庭昼讨厌你,我可以帮你做这件事,你当做一无所知就行。” 赵妤曦义正辞严地拒绝了她的帮助:“首先,我不能装作一无所知,这在道理上讲不通,其次,我不需要你这么做。喜欢,能蒙蔽人的双眼。你还记得我上次给顾庭昼留下了那个问题吗?喜欢和爱的区别是什么?你可以先想想这个问题,不久之后我会拿这个问题去问顾庭昼,我会让他明白喜欢和爱是有区别的,有些人,哪怕再喜欢,也不适合在一起,更不适合共度余生。” 蒋孟汐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赵妤曦考虑事情的角度、立场,她所说的理论、道理简直无可挑剔。不礼貌地说,赵妤曦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无论现状有多么繁琐、复杂,她总能找到最佳解决办法。 “不好意思,是我想偏了,差点把你引入了歧途。我知道你的想法了。你的想法很正确。喜欢和爱的区别,像顾庭昼那样的人,他能分得清这两者的区别吗?我觉得我都不太能分得清。” “分不清也得分,谈婚论嫁可不是拉拉手、抱一抱那么简单。如果只是拉拉手、抱一抱的人就能走入婚姻,那未免也太大胆、太随意了。当顾庭昼掌握的理论越来越多,当他看到的案例、当他听到的故事越来越多,他就会自然而然地用自己的故事对比别人的故事,用自己喜欢的人对比别人喜欢的人,分歧、疑惑就都产生了。我们眼前就有一个非常好的案例,你看徐萦则和慕正光,他们之间的感情可不是简单的喜欢,在我看来,那就是爱,而且就是世人梦寐以求的真爱。” 蒋孟汐也认为那是真爱,但她一直没找到证据:“他们那个年龄的人,为什么能产生真爱呢?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你别看他们年龄小,就以为他们没什么经历,其实他们身上的故事可多了。小学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两年,他们相识十一年。哪怕他们只是做了十一年的朋友,他们对彼此的了解也足够深刻了。此外,从渐近线和渐近率的角度看,他们是同一类人,你应该明白双方都是中古者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第一百八十七章 意料之外的变故 天黑了,顾庭昼还是没有发来消息。赵妤曦的手开始发抖,后来,她全身都在抖。 蒋孟汐赶紧在实验室里给她找了把椅子,让她坐下:“赵老师,你不用这么紧张吧?要不要试试我们的最新研究成果,听说能让人快速冷静。” 即便不打开渐近域,三阶上古者的身体素质也远远超过自然界里的绝大多数生物,这种人只要还清醒,就不太可能站不稳。赵老师一直在发抖,眼看就要站不稳了。她再不搬把椅子来,恐怕今天她就要看到一个关于上古者的大笑话了。 赵妤曦口是心非道:“我没有紧张,我已经和你讨论出了解决办法,喜欢和爱的区别,只要我把这些理论讲给顾庭昼听,事情就会按照我想要的方向发展。” 蒋孟汐觉得有些好笑:你都抖成这样了,你还说你不紧张!你已经和我讨论出了办法,但这种办法真的有用吗?如果有用,你为什么还这么紧张呢? “赵老师,你在发抖,你能告诉我你发抖的原因吗?” “好像是在发抖。天黑了,我怕顾庭昼在宋依涵的引导下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蠢事!”赵妤曦用生气掩饰她的慌乱。自从成为星主的代言人以来,她很少能感受到危机,然而,在今天,她确确实实感觉到宋依涵是个货真价实的危险人物,这个危险人物能让她在顾庭昼身上付出的所有努力、获取的所有成果全部消失。 蒋孟汐明白赵妤曦所说的“不可思议的蠢事”是指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共度一夜,再加上那两人互相爱慕,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也可能今晚过后,宋依涵就正式成为顾庭昼的妻子了。也许要到明天,也许还要再等几天,但只要这两人一直住在一起,该发生的事总会发生。 “赵妤曦,你别等了,你去看看吧。你是顾庭昼的朋友,你去找他,这很正常,在此之前你已经找过他很多次了,这次也不特殊。” 赵妤曦固执己见:“不去,我不想被他们误会。除非他请我去。” “你不去就不去吧,但你至少得找个下属去看看,如果你不方便做这件事,我派一个助理去给顾庭昼汇报工作,让他观察观察那两人在做些什么。” “不行,我还是觉得不合适,顾庭昼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地被她蛊惑。就一个晚上而已,他们之间肯定什么都不会发生!”赵妤曦的语气非常坚定,但她的内心在动摇:如果我是顾庭昼,我大概会被蛊惑。心爱的女孩子自愿投怀送抱,我只需要稍稍降低一点点自己的底线就可以享受她的关心、她的照顾了。即便有什么不妥之处,等天亮之后把她娶回家,那就毫无问题了。顾庭昼的底线比我高,但他比我傻,他能看破宋依涵的诡计吗? 蒋孟汐听到她的语气如此果断,不由得佩服她:在面对人生大事的时候,还能保持这样的理智,你的胆识、你的魄力都远超常人。既然如此,我就不再劝你去看顾庭昼了,你的判断应该比我的判断更正确,而且,你比我更了解他。 “有道理,就一个晚上而已,不可能这么快。慕正光和徐萦则认识那么久了,他们之间不还是像朋友一样相处嘛。顶多只是像姐弟一样,稍稍有些触碰而已,但也都是隔着衣服的。” 赵妤曦又开始紧张了:如果这些话换个人来说,我说不定会认为这人在讽刺、挖苦、嘲笑我。你不是这样的人,但是你举的例子真不怎么样。顾庭昼和宋依涵是成年人,两个成年人在一起,想做什么就做了。而且,顾庭昼比不上慕正光,宋依涵比不上徐萦则。找个人去蛊惑慕正光,那是一定不可能成功的。但是,要蛊惑顾庭昼,有成功的可能。 此外,宋依涵的底线比徐萦则的底线低得多,她能用的手段层出不穷,那些手段都是我没用过的,都是顾庭昼没见过的。即便顾庭昼没有中计,他在见识了这些手段之后,还能保持原状吗?他还会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吗?我的目光能穿过衣物,我当然知道他对我有异样的感情,我与他保持距离,是为了让那种感情缓缓成长。但是宋依涵可不会和他保持距离。一旦宋依涵观察到了那种异样的感情,她必定会不择手段,只为达到最终目的。 “蒋老师,你这个例子举得不好。徐萦则和慕正光都能体会得到喜欢和爱的区别,但是顾庭昼体会不到,他会把宋依涵的那种虚伪的喜欢和付出理解为爱。不过,你说的话提醒了我一件事。我们、我们的助理、我们的秘书都不适合去见顾庭昼,但有一个人是适合的。” “你是说徐萦则?” “不是,怎么能让徐萦则单独去见顾庭昼?让慕正光带着徐萦则一起去,这样就合适了。” “他们用什么理由去?去了之后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让我想想。找什么理由去?能不能不找理由,直接如实相告?我跟慕正光说,让他和徐萦则一起去看看顾庭昼的好朋友。等他见了顾庭昼,就说是我让他们去的,这样你看行不行?” 蒋孟汐面露难色:相比之下,还是我的想法比较好。我让助理去给顾庭昼汇报工作,顺便看一眼。你想看就自己去看啊,你找了别人去看,但你让他们说是你让他们去的,顾庭昼会怎么想? “我觉得不行,你能让他们带着你的话去,你为什么不能亲自去呢?” “原因有很多,我先说一条吧。我把宋依涵送进来,宋依涵见到我,她会下意识地觉得我要把她送走了。即便她不这么想,顾庭昼也有可能这么想。” 蒋孟汐恍然大悟,她明白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但这条原因也不可忽视。 “那你让他们去吧,去之前要不要带点什么东西?我仓库里的东西,你挑两件,让他们带上,给顾庭昼和宋依涵当礼物。” 赵妤曦记得蒋孟汐的仓库里放了很多红酒,夜里送红酒给顾庭昼当礼物,或许会引发一些不美好的事。不过,她的仓库里还有很多其他东西,比如手表、电脑、游戏机、饰品、化妆品。把电脑送给顾庭昼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这个创意也算不上好,听起来有点多余。 “不用了,慕正光是顾庭昼的好朋友,好朋友之间互相串门,不需要带礼物。” “好吧,既然你已经做好决定了,那就让他们尽快出发吧。要是等太久,可能会出现意外。” “嗯。我知道,我立刻给他们发消息。” 第一百八十八章 千钧一发的时刻 “慕正光院长,你和徐萦则院长一起去顾庭昼家里看一看他和宋依涵。宋依涵是他初中时喜欢的人,我今天刚把她送到科学院。如果你没吃晚饭,他们也没吃晚饭,你们就顺便和他们一起吃晚饭吧。记住,刚见到顾庭昼的时候就告诉他是我让你们去的,但是有一点不要跟他说,我不想让他和宋依涵在一起,请你们帮我仔细看看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发展到哪一步了。你和徐萦则都深爱着对方,你们一定能看出来顾庭昼对宋依涵、宋依涵对顾庭昼是否是真心的。顾庭昼住在结构工程别墅区301号别墅,你们要是不知道怎么去,可以让助理带你们去。不要给顾庭昼带礼物,他不需要这些。” 慕正光和徐萦则把这条消息看了两遍。 徐萦则笑道:“顾庭昼来找你,赵妤曦也来找你,这两人真是心有灵犀啊。我觉得顾庭昼还是和赵妤曦在一起比较好,他和宋依涵不合适。” “是因为渐近率相差过大吗?” “有这方面原因,但更多的是直觉。他和宋依涵几年没见了,今天刚一见面就能让赵妤曦这么慌张,由此可见,顾庭昼喜欢的这个人真是很厉害啊,她能威胁到赵妤曦在顾庭昼心中的地位。” “我们要帮赵妤曦盯着他们吗?” “不要。如果赵妤曦想这么做,她自己就能做,她的渐近线很适合观察他人。我们没有窥视他人隐私的权利,我们只需看一眼就好。你的文件还有多少没看完?要不要让助理收拾一下,我们把文件借走,夜里回家再看?” 慕正光把文件放回柜子里:“不用了,我记住了文件的名字,明天来了再看吧。” “好。” 之后,慕正光和徐萦则在助理的陪同下,来到结构规律工程别墅区。 慕正光给赵妤曦发了条消息:我们已经到301号别墅了。 顾庭昼听到了敲门声,他以为是赵妤曦来了,便欢天喜地地跑去开门。 他很想对赵妤曦道谢,但今天太忙,他一直没时间联系赵妤曦,而且,宋依涵在他身边,他不太方便给赵妤曦发消息。他想等宋依涵走了,或者等他去实验室之后,再找机会向赵妤曦当面道谢。 门开了,他看到的不是赵妤曦,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但转眼间他便换上了更热情的笑容:“咦,是你们啊。欢迎欢迎。多亏了徐萦则院长的建议,我才没有错过我喜欢的人。” “没有没有,我只是说了一点点我自己的看法,付诸行动的还是顾庭昼院长。”徐萦则扯了扯慕正光的衣袖,接下来的话由他来说比较好。 慕正光说:“赵妤曦院长让我们来看看你。” “她很忙吗?怎么不亲自来?” “不知道。顾庭昼院长,你吃晚饭了吗?如果没吃,我们请你吧。” “那多不好意思,我请你们吧。你们想去哪家店?告诉我,我带你们去。” “不着急。宋依涵呢?赵妤曦院长让我们也看看宋依涵。” “她逛了一下午的街,现在正在洗澡。刚好趁她洗澡,我们想想晚上吃什么吧。你们去过这附近的购物中心吗?那里有很多餐厅。对了,赵妤曦不在这里,你直接喊她的名字就行了,喊我也一样。让宋依涵听见你喊我院长,我还得再跟她解释,比较麻烦。” 慕正光答道:“好。” 徐萦则对宋依涵的做法有些鄙夷:正在洗澡?这个女生好随便啊。才过了一个下午,两人的关系就到了这种地步?不过,都到这种时候了,赵妤曦怎么还不来?她在做些什么?难道她很忙吗?有什么事会比这件事更重要?她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受到挑战了,但她为什么还不来跟顾庭昼说清楚?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害怕了?她怕顾庭昼对她印象不好,所以她宁可眼睁睁地看着顾庭昼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也不敢向顾庭昼表达心意吗? 顾庭昼正在和慕正光说话,他没有注意到徐萦则的表情的变化,但他看见了徐萦则拿出手机。他猜测徐萦则在给赵妤曦发信息,但他也没多想,赵妤曦让她来看看,她看了之后理应给赵妤曦发条消息。 徐萦则给赵妤曦的回复是:顾庭昼喜欢宋依涵。宋依涵逛了一下午的街,她现在正在顾庭昼家洗澡。 赵妤曦的手机屏幕一直是开着的,她想在第一时间得知顾庭昼的情况。 她看到消息,深感庆幸:还好我让徐萦则去看看顾庭昼,否则我不可能及时得到这么重要的情报!若是再晚几分钟,等宋依涵洗完澡出来了,说不定会发生不可挽回的坏事。 “你们要和顾庭昼一起吃晚饭吗?” “要。” “商量好在哪里吃晚饭了吗?我和你一起去。” 赵妤曦的问题越来越多,徐萦则不想在顾庭昼面前回复这些消息。她决定先等一等,等进了屋子、坐下之后,再慢慢回复消息也不迟。 在屏幕对面,赵妤曦等了几秒钟,没等到回复,她立即赶往顾庭昼家。 蒋孟汐生怕她做出什么荒唐的事,便也跟了过去。 慕正光、徐萦则进了屋子,顾庭昼把门关上,他还没走到客厅,又听到了敲门声。 这次来的果然是赵妤曦。 “啊?你来了。” “对,我来了,欢迎我吗?” “当然欢迎,多谢赵妤曦院长,不然我就要错过我喜欢的人了。” “我听说你要和那两位小院长一起吃饭,介意带上我吗?哦,还有蒋老师。” “不介意,你们都来吧,等宋依涵洗完了澡就出发。是你们选地方,还是那两位小院长选地方?” “可惜宋依涵不了解这里,不然我觉得由她来选是最好的。既然我来了,那就我来选吧,我这人比较不客气。宋依涵洗澡还要多久?要不我们先说说其他事情?” “我也不知道还要洗多久,她已经洗了十几分钟了。” 你还记得她已经洗了十几分钟?你很在意她啊!幸亏徐萦则来了!幸亏蒋孟汐和徐萦则提醒我了!幸亏我来了!不然事情就真的不可收拾了! “也许还要再洗十几分钟。你先跟我走吧,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宋依涵洗完澡出来之后……之后……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让慕正光先出去。徐萦则,蒋老师,你们留下。” “不用不用,都可以留下来,没什么不放心的。” “顾庭昼,你不明白。洗澡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慕正光院长,你先到外面去吧,宋依涵还在里面洗澡,你留在这里恐怕不太合适,等她洗完澡出来了,再让徐萦则院长喊你。”赵妤曦转身往外走,“顾庭昼,你先跟我走吧,我还有事跟你说,内容不多,几分钟就能说完。” 第一百八十九章 喜欢和爱的区别 赵妤曦带着顾庭昼使用元素互溶,到附近的游乐场里。 摩天轮里,两人肩并肩坐着。 赵妤曦伸出右手,触碰顾庭昼的右肩。 顾庭昼猛地站起,他的衣角被赵妤曦用左手拽住,他不得不再次坐下。 “顾庭昼,你很排斥肢体接触吗?” 摩天轮旋转,地面离他们更远。顾庭昼看了一眼家的方向,他用左手轻轻捏住赵妤曦的右手手腕:“不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可能有一点点排斥吧。” 真假辨言,所言为真。 万物通感,不见厌恶。 他说他排斥肢体接触,这是真话,但他拉住我的手,我在他的情绪中看到了欢喜,我能感觉得到他的诚恳和急切,他是在哀求我松开他吗?像是小孩子在逛街的时候看到了想买的东西,但是大人不想买,于是小孩子就扯住大人的衣角,是这样吗?不过,在现在这个情景下,扯住衣角的是大人,拉住我的手的是小孩子。他能为宋依涵做到这个份上,我还能劝得动他吗?我还有必要劝他吗? “是因为宋依涵吗?我上次在电话里问了你一个问题,喜欢和爱的区别是什么?你现在有答案了吗?” “有答案了。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看到她、想到她就觉得开心,爱一个人就是,想一直看着她、一直想着她。” 赵妤曦的脸色变了:不应该啊,顾庭昼开窍得这么快?就一个下午而已!宋依涵到底做了什么?一个下午的时间,宋依涵应该是什么都做不了。她顶多只能给顾庭昼带来一点点异性的陪伴,仅此而已。这微不足道的付出,值得他为之沉沦吗? 不,我判断失误了,顾庭昼不可能开窍得这么快。他根据他的亲身体验得到了这一结论,这和开窍、不开窍无关。他的体验不全面,他的结论不准确,我还有机会引导他重回正轨,绝不能让宋依涵趁虚而入。 “顾庭昼同学,你愿意听听我的答案吗?”赵妤曦的右手稍稍用力,压住顾庭昼的肩膀,温暖、柔软的触感让两人的心在一瞬间有了新的连接。 “愿意。” “喜欢和爱的区别,在于陪伴、分享、信赖、依靠。” “这四个词……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在顾庭昼看来,陪伴、分享,这些事情可以和喜欢的人做,也可以和爱的人做,赵妤曦说的这几个词好像并不能用于阐述喜欢和爱的区别。若是换一个问题,换成友情和爱情的区别,这四个词或许能用的上。 赵妤曦收回右手,拉住顾庭昼的左手:“我拉着你的手,这是喜欢还是爱?” 闻言,顾庭昼立即尝试把手缩回来。 双方的域半径相差不大,力气也相差不大,再加上他面对赵妤曦时不好意思用全力,他只好和赵妤曦手拉着手。 “顾庭昼同学,你不用那么着急。现在发生的事,只有你和我知道。你试一下,你拉住我的手,感觉到的是喜欢还是爱?算我求你了,只要试一下就行。” 赵妤曦不确定顾庭昼会感觉到什么。拉一拉他的手,这件事放在昨天可做,放在前天也可做,可以很随意地做,无需特别声明,但是今天做,就得求他了,因为对方心有所属。 顾庭昼看着赵妤曦的眼睛摇了摇头:“赵妤曦姐姐,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请你尊重我。” 赵妤曦无力地松开手,她没有理由再抓住眼前的这个人了。“赵妤曦姐姐”,这个称呼固然很动听,但是用在这里有其他的含义。顾庭昼把她视为亲人,他的爱人另有其人。 曾经,这个称呼代表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现在,这个称呼代表两人的关系止步于此。 她的眼中一片茫然,只有泪水从那里涌出。 顾庭昼慌了神:只要喊她姐姐,她就会哭?这不太可能吧,在道理上说不通啊。 他的手自由了,他的身体也自由了,他站起身来,他想替赵妤曦擦干眼泪,可是似乎有千万条绳索绑在他的手臂上,让他动弹不得,让他无法触碰近在咫尺的重要之人。 在赵妤曦需要他的时候,他选择了逃跑。 元素互溶,一瞬之间,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赵妤曦很失望,不是对顾庭昼失望,而是对自己失望:为什么我没有听蒋孟汐的劝早点出发呢?为什么我把宋依涵送进科学院之后没有盯着她?为什么我要把宋依涵送到科学院?为什么我想去看看他喜欢的人? 因为我想知道我与他喜欢的人有多少相似之处。 因为我想让他不再喜欢他原来喜欢的人。 因为我想让他们自然而然地分开。 因为我对自己太自信了。 问题,都有答案。 现状,无法改变。 慕正光站在门口,他看到回来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两个人,连忙问道:“赵妤曦呢?” 顾庭昼匆匆回了他一句“在摩天轮上”就径直走进了屋子。 宋依涵还在洗澡。 蒋孟汐和徐萦则都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 蒋孟汐盯着他看了几秒钟:“赵妤曦在哪?她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顾庭昼平静地答道:“在游乐场里的摩天轮上。” 在游乐场?蒋孟汐从未听说过赵妤曦有去游乐场的爱好。她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游乐场,她去游乐场没回来,肯定不是为了享乐,甚至可能与之相反,她太伤心了,所以她没回来。 蒋孟汐说:“顾庭昼院长,我们出去说。” 徐萦则说:“顾庭昼院长,我先走了,不打扰你和你喜欢的人共进晚餐了,再见。” “徐萦则院长,等一下,请问真正爱一个人,会有什么表现?” “爱你所爱,恨你所恨。”关于这个问题,徐萦则可以说出一串很长很长的答案,但是赵妤曦下落不明,蒋孟汐还有话和顾庭昼说,她不想耽搁这两人的时间,于是用最简短的语言回答这个问题。 “谢谢。” 蒋孟汐和顾庭昼都记住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此时他们都没心思细想这个答案有何精妙之处,眼下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还未解决。 他们使用元素互溶到达游乐场,顾庭昼留在游乐场门口,蒋孟汐直奔摩天轮。 摩天轮里,坐着一个失魂落魄的女生。 地面上,留着清晰的泪痕。 但赵妤曦的脸却很干净,看不出任何哭过的痕迹。 蒋孟汐觉得她有点可怜,但也有点可笑。一个人躲在这里偷偷地哭,这可不是她的风格。 “赵老师,你是被顾庭昼气哭了吗?” “不是,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如果我没有把宋依涵送进科学院,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赵妤曦是个多么骄傲的人,她竟然也会生自己的气?这就说明问题已经非常严重了。蒋孟汐俯身,抱住赵妤曦:“我认识的赵妤曦院长是个很坚强的人。不过,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落泪的时候。顾庭昼不在这里,你可以放心地哭出来了。” 作者的话 第一百八十三~一百八十九章回顾 第一百八十三章《你带着回忆而来》 这一章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徐萦则和慕正光的对话。 徐萦则跟慕正光说了赵妤曦的目的,“她可能是想让顾庭昼意识到他喜欢的人不够好”。 慕正光问了两个问题,“赵妤曦想和顾庭昼在一起吗”“他们两个在一起合适吗”,徐萦则的回答是“不知道”“不合适”。 第二部分,顾庭昼和赵妤曦的对话。 赵妤曦给顾庭昼送来了一个箱子,箱子里装着五个人,都是曾经欺负过顾庭昼的人。 “因为赵妤曦的风格太独特了,和她打交道,不能太放松”,顾庭昼总是在防备赵妤曦。 第三部分,顾庭昼和宋依涵的对话。 写宋依涵的外貌的时候,详细写了她穿了什么衣服。通过这些外貌描写,引出一句话,“以往,他只是想保护她,现在,他想拥有她”。 “她想她可不能扮演一个花瓶的角色,即便当不了贤内助,至少不能拖后腿、不能让顾庭昼觉得她蠢笨”,宋依涵是个很有心眼的人,她总是在琢磨如何抓住顾庭昼的心,她的衣着打扮、她的动作、她的语言,都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 “四年时光过去了,她变得更成熟、更漂亮了。记忆中的那个人,带着记忆中的所有美好的往事朝他走来,他不想错过这个他曾经喜欢过的人”,顾庭昼的这种想法很常见,和下一段连在一起看,能看明白为什么他会产生这种想法,“一旦错过,他至少要花四年才能等到一个和她一样好的人……四年之后,恐怕不可能再找到一个和她一样好的人了”。 “赵妤曦是顾庭昼的朋友,赵妤曦帮了顾庭昼的忙,宋依涵想给顾庭昼留下个好印象,所以她夸了夸赵妤曦”,这种夸赞不是发自内心的,宋依涵另有目的。她的目的在文中写了,“宋依涵想给顾庭昼留下个好印象”。 ———————————— 第一百八十四章《步步为营心上人》 本章是顾庭昼和宋依涵的主场。 “顾庭昼莫名其妙地想到赵妤曦真是个很体贴的人”,为什么莫名其妙?因为以往他不觉得赵妤曦是个很体贴的人。 “假如听到这句话的人是赵妤曦,那赵妤曦必然会很生气,因为她有真假辨言的能力,她能看出这句话是谎话”,宋依涵说的“赵妤曦是个很好的人”是谎话,她认为赵妤曦不好。虽然宋依涵很不喜欢赵妤曦,但是当着顾庭昼的面,她极力夸赞赵妤曦。 “宋依涵在吃西瓜之前挽起了袖子,她的手上戴着一条黑色手绳”,宋依涵的动作也是有目的的,为了吸引顾庭昼,她做了很多力所能及的事。 “她回家翻箱倒柜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一个装着初中旧书的纸箱子里找到了这条手绳”,找了一个多小时,那就说明她不太清楚手绳在哪里、她很不重视这条手绳。她把手绳和书放在一起,这两者只有一个共同点,这些东西都是她在初中时代获得的物品,在她眼中,这条手绳并不特殊。 “看颜色,不像是戴了四年的。她可能只戴了几个小时”,顾庭昼没有被快乐冲昏头脑,他还是比较清醒的。他可没有因为看到对方戴着手绳,就一厢情愿地认为对方戴了四年。 “至少她留下了手绳,至少她还能找到手绳,她还记得我对她的心意”,顾庭昼固然清醒,但他清醒的时候也不算太聪明,他会自作多情地认为“她还记得我对她的心意”。 “顾庭昼听她说不用礼物了,便信以为真,打消了送礼物的想法”,这种想法有点奇怪,但是放在顾庭昼身上倒也正常。 “需要保密的工作,一听就很高级。不愧是上古者,不愧是上古者从事的工作。宋依涵对他的崇拜无以复加,如果能嫁给他,肯定是件很幸福的事”,在宋依涵眼中,上古者是个带着光环的称号。她崇拜顾庭昼,是因为他是上古者,她认为嫁给顾庭昼之后她会很幸福,也是因为他是上古者。换句话来说,宋依涵也会崇拜其他上古者,她会觉得嫁给其他上古者也是件幸福的事。她的衡量标准大错特错。 “是因为在你面前,所以我才穿得更随意啦”,“是因为在你面前”不仅可以解释衣服的问题,还可以解释很多其他问题,比如,可以解释为什么她要撒谎、为什么她会有这些动作。 “宋依涵掩饰了她的欣喜,她谨慎地装出一副真诚的模样”“宋依涵勾住他的手肘”,宋依涵的目的性很强,她的一举一动都别有用心,堪称步步为营。 ———————————— 第一百八十五章《恰到好处的认真》 这一章依然是顾庭昼和宋依涵的主场。 “与已经分别四年的人相见,像做梦一般”,后面四段都是顾庭昼的心理描写。前两段与宋依涵有关,之后的三段都和赵妤曦有关。 “与赵妤曦的相遇,远比与宋依涵的重逢更加困难”,在这种时候,顾庭昼心里想的更多的还是赵妤曦,而不是宋依涵。哪怕他正在和宋依涵逛街,他还是在想着赵妤曦。 “宋依涵嗅到了一丝危机感”,她嗅到危机感是正常的,她要是没嗅到危机感,那就反常了。她是个很有心眼的人,她肯定能看出来顾庭昼和赵妤曦的关系不一般。 “她把衣服的领口往下扯了一点点,顺手用左手食指在锁骨上轻轻点了一下”“要多谢赵妤曦”,宋依涵的动作都是有目的的,她说的话是不能全信的。 “顾庭昼像小孩子一样容易依赖别人,但他的依赖不是我想要的依赖”,顾庭昼容易依赖别人,这是事实,但表现的不明显。宋依涵能看出这一点,她拥有惊人的观察能力。 ———————————— 第一百八十六章《形成对照的故事》 本章是赵妤曦和蒋孟汐的主场。 本章有很多心理描写和语言描写,只挑出一小部分内容,简单分析一下。 “你的眼光一直很准,可为什么你对顾庭昼的看法总是不太准确?难道是因为你太在意他?如果你在意他,那我只能把话说的直白点了,以免让你做出后悔终生的事”,蒋孟汐对赵妤曦的评价比较客观,比较准确。 “他一直没有给你发消息,那就证明,与宋依涵相比,你没有那么重要了,你现在赶回去制止他们还来得及”,蒋孟汐的这句话确实很直白。 “宋依涵对顾庭昼另有所图,就如同当年,顾庭昼喜欢她的外貌,所以对她无比宽容。现在的宋依涵对顾庭昼也无比宽容,无论顾庭昼做了什么,只要顾庭昼能给她荣华富贵,她大概都不会妨碍顾庭昼”,赵妤曦的观点没有太大问题,基本符合事实,但她的做法有问题,她的顾虑太多了。 “你看徐萦则和慕正光,他们之间的感情可不是简单的喜欢,在我看来,那就是爱,而且就是世人梦寐以求的真爱”,主角没有出现在文中,但他们之间的爱出现在文中了。 本章里写到的观点很多,例如“他的渐近线是从童年时光里取出来的,不,不能说是童年,而是少年,也许就是在那时候,他找到了他一生的兴趣,也找到了他一生中最喜欢的人。你不能因为宋依涵和四年前不一样了,所以就武断地认为他不喜欢那个人了”“喜欢,能蒙蔽人的双眼……”“谈婚论嫁可不是拉拉手、抱一抱那么简单……”,这些观点大多比较长,若是总结成一两句话,不太容易读懂,所以不再总结。 ———————————— 第一百八十七章《意料之外的变故》 本章依然是赵妤曦和蒋孟汐的主场,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但并不是紧接着上一章的,而是隔了一段时间,“天黑了,顾庭昼还是没有发来消息”。 这一章和上一章很像,文中有很多心理描写和语言描写,文中也写了很多观点,若是总结成一两句话,不太容易读懂,所以不再总结。 上一章里有“蒋孟汐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赵妤曦考虑事情的角度、立场,她所说的理论、道理简直无可挑剔。不礼貌地说,赵妤曦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无论现状有多么繁琐、复杂,她总能找到最佳解决办法”,这一章里有“在面对人生大事的时候,还能保持这样的理智,你的胆识、你的魄力都远超常人。既然如此,我就不再劝你去看顾庭昼了,你的判断应该比我的判断更正确,而且,你比我更了解他”。赵妤曦说的那些话迷惑性很强,她自己不信,但蒋孟汐信了。 在这一章里,主角依然没有出现,但文中有关于他们的描写。 “慕正光和徐萦则认识那么久了,他们之间不还是像朋友一样相处嘛。顶多只是像姐弟一样,稍稍有些触碰而已,但也都是隔着衣服的”,蒋孟汐说的这段话的重点不在于“触碰”,而是“隔着衣服”。赵妤曦担心的“不可思议的蠢事”是不隔着衣服的接触,蒋孟汐用慕正光和徐萦则的例子宽慰赵妤曦。 “顾庭昼比不上慕正光,宋依涵比不上徐萦则。找个人去蛊惑慕正光,那是一定不可能成功的。但是,要蛊惑顾庭昼,有成功的可能”“宋依涵的底线比徐萦则的底线低得多”,赵妤曦对这四个人的评价和看法还是比较准确的。 其他细节不再总结,可以看正文。 ———————————— 第一百八十八章《千钧一发的时刻》 本章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慕正光和徐萦则的对话。 “他和宋依涵几年没见了,今天刚一见面就能让赵妤曦这么慌张,由此可见,顾庭昼喜欢的这个人真是很厉害啊,她能威胁到赵妤曦在顾庭昼心中的地位”,徐萦则对宋依涵的看法基本上是准确的。 “我们没有窥视他人隐私的权利,我们只需看一眼就好”,徐萦则尊重别人的隐私。 第二部分,慕正光、徐萦则、顾庭昼的对话。 “徐萦则对宋依涵的做法有些鄙夷:正在洗澡?这个女生好随便啊”,徐萦则对这种做法、对这种人的态度是鄙夷,她和宋依涵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 第三部分,顾庭昼和赵妤曦的对话。 重点只有一句话,“洗澡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至于为什么危险,这里就不细说了。 ———————————— 第一百八十九章《喜欢和爱的区别》 本章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顾庭昼和赵妤曦的对话。 “在顾庭昼看来,陪伴、分享,这些事情可以和喜欢的人做,也可以和爱的人做,赵妤曦说的这几个词好像并不能用于阐述喜欢和爱的区别。若是换一个问题,换成友情和爱情的区别,这四个词或许能用的上”,也许有些读者和顾庭昼有同样的想法。在后面的章节中,会再次提到这四个词,到那时会具体分析这四个词。 “曾经,这个称呼代表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现在,这个称呼代表两人的关系止步于此”,同样的称呼,不同的含义,更进一步和止步于此,遗憾便是如此。 “赵妤曦很失望,不是对顾庭昼失望,而是对自己失望”,之后写了四个问题、四个答案。问题的顺序是一二三四,答案的顺序是四三二一。 第二部分,顾庭昼、蒋孟汐、徐萦则的对话。 顾庭昼问徐萦则“请问真正爱一个人,会有什么表现”,徐萦则的回答是“爱你所爱,恨你所恨”,重点就是这句话。 第三部分,蒋孟汐和赵妤曦的对话。 “蒋孟汐觉得她有点可怜,但也有点可笑”“赵妤曦是个多么骄傲的人,她竟然也会生自己的气”,这些都是蒋孟汐的想法,这些想法看起来包含着恶意,其实蒋孟汐对赵妤曦是没有恶意的。她有这些想法,是因为此时的赵妤曦和以往的赵妤曦很不相同。 “蒋孟汐俯身,抱住赵妤曦”“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落泪的时候。顾庭昼不在这里,你可以放心地哭出来了”,蒋孟汐主动安慰赵妤曦,她很关心对方。 第一百九十章 非常美妙的计划 赵妤曦搂住蒋孟汐,眼泪哗哗哗地往外流:“顾庭……昼……真……是……个……傻子!他……怎……么能喜欢……宋……宋依涵呢?宋依涵……只是个……当……当代者,他们……两个……在……一起……是……不会有……结……结果……的。而……而且,宋依涵喜欢的……不是他,而是……他的能力……他的……权力,如果……他不是……上……上古者,宋依涵一……一定不会……喜欢他……” 如果赵妤曦没哭,蒋孟汐一定很愿意指出赵老师的错误之处,她或许会这么说,“如果顾庭昼不是上古者,你也不会喜欢他,对吧”。但是眼下,赵老师痛哭流涕,蒋孟汐实在不好意思再戳她的痛处。 虽然赵妤曦的哭声很凄惨,虽然她说话断断续续的,但她的脑子很清晰,她很清楚她刚才的抱怨有不妥之处。她哭了一会儿之后,抹了抹眼泪,把她要补充的话一口气说完了。 “我是上古者,他也是上古者,我们在一起天经地义。虽然我贪图他的力量,但我能给出同等价值的回报。宋依涵能给他什么?宋依涵只能拖他的后腿,宋依涵只能在他伤心的时候抱着他,而不能帮他解决问题。” 蒋孟汐的心凉了半截,她轻轻拍了拍赵妤曦的后背:“赵老师,你先不要说了。你把别人说的那么惨,可是你自己……” “我……我自己……也很惨,但……但我的……惨……是……暂时的。顾……庭……昼的惨……惨……唉……我……我不想……看到……他……过得惨。” “赵老师,你先冷静一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为他考虑?你考虑的这么多,你怎么不帮他把彩礼付了,再策划策划他们的婚礼,然后把他们的父母请来,看着他们两人夫妻对拜,送入……” 蒋孟汐有意把这件事说的过分一些,用以唤醒赵妤曦的愤怒:在你身上发生了这种事,你竟然还能说出“我不想看到他过得惨”?据我所知,你不是一个这么善良的人。我还是觉得以前的那个不太善良的你,更令人安心,更令人信赖。 赵妤曦咳嗽了几声,她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此时此刻千万不能被蒋孟汐带偏了。不管怎么说,那两人还没有正式在一起,还没有夫妻对拜,她还有很多机会,而愤怒则会让她丧失所有机会。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蒋老师,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喜欢顾庭昼。顾庭昼当不了我的男朋友,他当我的弟弟也不错啊。你不要多想,我并不是非他不嫁,没到那种程度。” 蒋孟汐这会儿也有些疑惑:赵妤曦从来没有说过她喜欢顾庭昼,但是她所做的事证明了这一点。她喜欢顾庭昼,但这种喜欢不一定是恋人之间的喜欢。也许她真的像她所说的一样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喜欢顾庭昼,她看待顾庭昼,就像看待朋友、看待家人、看待学生、看待孩子,甚至像看待实验品一样。 “好吧好吧,没到那种程度,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还……还能……怎么……做?我……当……当然是……作为……他的……家……家人去见……见一见他的……女……好……好朋友了。你……也和我……我一起吧。我已……已经有了一个非……非常美妙的……计划。” “你先把眼泪擦干,把话说明白。” 赵妤曦又哭了一会,在哭泣期间,她不再说话。 当哭声停止,那个意气风发的赵妤曦又回来了。 “哼!顾庭昼!我的计划是让宋依涵明白她喜欢的人拥有多大权力、能做到多少事。顾庭昼能做到不滥用权力,难道宋依涵也能做到吗?她是一个那么贪财的人,她是一个那么爱慕权势的人,她肯定会让顾庭昼动用权力满足她的私欲。如此一来,分歧就出现了,我的机会就来了。” 听了赵老师的计划,蒋孟汐很不踏实:你的计划好像不怎么样啊。万一宋依涵也做到了呢?万一顾庭昼被宋依涵蛊惑,对她言听计从呢?你的计划要想成功,必须要有一个安稳的环境。但那两人住在一起,环境随时都会变动,你没有时间了。 “你的计划从开始到结束,要经过多久?” 赵妤曦胸有成竹,慷慨言道:“顶多只要一个月。研究院、科学院都不是什么好地方,上古者在这里聚集,即便宋依涵不对顾庭昼提出任何要求,其他人的异样的目光也是他们无法承受的,因为顾庭昼把她当成了妻子一样的人,而不是当成一位秘书。事实上,当代者根本没资格给上古者当秘书。” “对啊,你也知道顾庭昼把宋依涵当成了妻子一样的人,那么夫妻之间该做的事他们什么时候会去做呢?只要他们做了那些事,以顾庭昼的性格,他一定会负责任,到那时他们的关系就牢不可破了。” “没办法了,只能选择相信他了,我总不能现在冲过去和顾庭昼说你喜欢的人是一个自私、虚伪、贪财的人吧。徐萦则和慕正光还在顾庭昼家吗?”赵妤曦的心再次陷落于沮丧,她的语气不再像先前那样轻快。 “不在,他们已经走了,不过,在临走之前,顾庭昼问徐萦则‘真正爱一个人,会有什么表现’,徐萦则说‘爱你所爱,恨你所恨’。” 赵妤曦再次看到曙光,她问蒋孟汐:“爱你所爱,恨你所恨?这是真正爱一个人才会有的表现么?你觉得呢?” “我觉得应该是吧。” “爱你所爱,恨你所恨,这可比海誓山盟有效得多。徐萦则做到了,慕正光也做到了。幸亏顾庭昼和宋依涵没做到。” “你做到了吗?” “我也没有做到。顾庭昼喜欢陀螺,但我不喜欢陀螺。顾庭昼很渴望得到新朋友,但我的朋友不符合他对朋友的定义。我能看明白的事,他看不明白。我能想到的事,他想不到。不过,我可以尝试做到‘恨你所恨’。” 说这些话的时候,赵妤曦眼中的热情和激动都是真实的。 蒋孟汐看到了这一幕,她冷声道:“赵妤曦,你果然把顾庭昼当成可以托付一生的人了。” “什么?难道我不能把他当成……”赵妤曦不明白蒋孟汐为什么会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句话,难道她不支持我和顾庭昼在一起? 蒋孟汐打断了她的话:“如果喜欢,那就去追求,如果不喜欢,那就放弃。你喜欢,但又不追求,这怎么行?” “我尽力而为吧。” “尽力而为还不够,你得拿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你要把宋依涵视为最可怕的敌人,你要用出最可怕的手段……” “蒋老师,你别笑话我了,我知道我做了很多可怕的事,但这一次我想换一种方法。” 第一百九十一章 你确实对不起我 赵妤曦和蒋孟汐又来到顾庭昼的别墅,这时,慕正光和徐萦则已经走了,宋依涵还在洗澡。 顾庭昼没想到赵妤曦居然又来了。几分钟前,她还在痛哭流涕。几分钟后,她恢复到了昔日的镇定自若的神态。这位赵妤曦姐姐真是不同凡响,她很像是一位真正的大人物,让她站在万众瞩目之地,她也能面不改色。 “赵妤曦姐姐,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 蒋孟汐想:“赵妤曦姐姐”,这个称呼听起来很亲切,甚至有点暧昧,但是由顾庭昼说出来是不是意味着他和赵妤曦之间再无可能?赵老师怎么可能会甘心只当顾庭昼的姐姐呢?但愿赵老师能处理好她和顾庭昼的关系吧。 赵妤曦有理由对他生气,但她有点舍不得对他生气:顾庭昼愿意在别人面前称我为“赵妤曦姐姐”,由此可见,我在他心中的地位改变了。不恰当地说,此时的顾庭昼很像是一个孩子。虽然他不聪明,不懂得逗人开心,不太讨人喜欢,但他没什么坏心思,我不忍心责怪他。 赵妤曦用长辈看待晚辈的目光打量着他,语重心长地说:“你确实对不起我,但不是因为你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 顾庭昼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她又要给我讲喜欢和爱的区别了吗?又或是,因为在那时,我想把手缩回来,所以对她造成了伤害? “你对不起我是因为你在我哭的时候没有给我拿来一张擦眼泪的纸,你都喊我姐姐了,你给我拿一张纸怎么了?或许我应该给你买一套衣服,将来我哭的时候你恰好穿着我买的衣服,我就能用你的衣服擦眼泪了。” 赵妤曦的语气非常欢快,就像真正的姐弟之间的闲谈一样。 蒋孟汐很欣赏赵老师的理性和智慧。如果把她放在赵老师的处境中,她再次见到顾庭昼时,她一定会大发雷霆,甚至会和他来一场上古者之间的对决、甚至会派人暗中消灭宋依涵。 顾庭昼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他很识趣地抽了一张餐巾纸,双手奉上:“赵妤曦姐姐,迟到的擦眼泪的纸。” 赵妤曦往纸上投了一个音符,刚才那句话被印在纸上,流光溢彩,熠熠生辉。她拿出分院院长专用的印章,在纸上拍了一下,纸上多出了一个音符的图案。 顾庭昼也拿出印章。 “你的印章不能完全代表你的身份,要不你把你的名字写在纸上?” 三人都明白印章上刻着的是螺旋塔,但顾庭昼现在的渐近线实体是一把尺子。螺旋塔能代表他的过去,但不能代表他的未来。 “好。等我一下。” 顾庭昼离开客厅,去找水笔。 赵妤曦和蒋孟汐留在原地等待。 蒋孟汐看他一直没回来,觉得有机可乘。 “赵老师,你和顾庭昼的关系是?” 赵妤曦叹息道:“这不是很明显吗?他喊我姐姐,我们的关系肯定是姐弟啊。” “你甘心吗?” “还好吧,至少在他结婚之前,我是他最重要的异性朋友之一。” “他结婚之后呢?” “他结婚之后,我也还是他的姐姐。他能给我的没有变少,我能得到的也没有变少。” 蒋孟汐本来还想再问几个问题,但她听到了脚步声,便没往下说了。 顾庭昼拿着一支水笔,在纸上郑重其事地写下他的名字。 “弟弟,你把日期也写上吧,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我曾经教给你的,你已经学会了不少。” “姐姐,我……我……”顾庭昼深感愧疚:我使用你教给我的方式对待我喜欢的人,这对你来说是多么的残忍、多么的不公平。 赵妤曦把写着名字和日记的纸巾接过来,对折两次装入口袋:“你和我是姐弟,道歉的话就不用说了,你晚上的聚餐我还要参与。你和你喜欢的人重逢,我作为姐姐,怎么说也得请你吃顿饭给你庆祝一下。也顺便让你喜欢的人知道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你有很多优秀的同事。” “用不用把慕正光也喊来?” 赵妤曦不想把慕正光喊来。其一、那两人已经走了,再让他们回来,不太合适。其二、她今天已经让慕正光帮了一个忙,再让他帮忙,她心里过意不去。 赵妤曦还没来得及说,蒋孟汐先给了回复:“用,让他和徐萦则一起来。” 蒋孟汐记得赵老师曾经说过,“我们眼前就有一个非常好的案例,你看徐萦则和慕正光”。在他们之间流淌的不仅仅是真爱,还有专属于中古者的强大力量和独特气质。让宋依涵见一见这两人,说不定能让她意识到她和顾庭昼的差距,然后自愿离开。 顾庭昼有些期待那两人的到来。他心中闪过一个不太正经的想法:慕正光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了,我也要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我喜欢的人比他喜欢的人更好看、更优秀。 赵妤曦瞪大眼睛看了蒋孟汐一眼,蒋孟汐假装没看到她的表情。 “蒋老师,你让我又欠了他们一个人情。” “赵老师,我也不想邀请他们来,但是在这样重要的时刻,为了让宋依涵见到更多优秀的同事,当然要请他们来帮忙。这个人情我会去还的,你不用担心。” “算了,来了就来了,如果他们愿意来,肯定是件好事。” “你给徐萦则发消息吧,我和她不太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知道了。在同一天里让他们为我的私事外出两次,蒋老师,我这种行为是不是很幼稚?” 蒋孟汐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赵妤曦说的“幼稚”,其实是指她。赵妤曦不想让他们来,但是自己让赵妤曦给他们发消息,说不定最后还人情的也是赵妤曦。 “哪有那么严重?赵老师,要不我们问一问这里最年轻的同事?顾庭昼院长,你觉得你姐姐这种行为幼稚吗?” 顾庭昼发自内心地说:“不幼稚。” 自从来了顾庭昼家之后,赵妤曦终于第一次松了口气:“不幼稚就好。” 赵妤曦给徐萦则发了条消息: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们帮忙了。请你们和顾庭昼、宋依涵一起吃顿晚饭,我和蒋孟汐也在。我想弄明白宋依涵对顾庭昼的情感究竟是怎样的。如果你们有其他事要忙,可以不来。 徐萦则把这条消息拿给慕正光看:“我们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去。” “为什么?” “因为我也想知道宋依涵对顾庭昼的情感究竟是怎样的。她和顾庭昼四年没见了,但为什么他们刚重逢就能在一起?” “其实很容易理解啦,因为另有所图啊。既然小同学你想去看看,那我们就一起去吧。” “嗯。” 第一百九十二章 暗流涌动难平息 慕正光和徐萦则到顾庭昼家的时候,宋依涵还在洗澡。 宋依涵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把身上清洗干净,又花了不少时间化了个淡妆。她确信这个妆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在专业人士眼中,我化妆了。在顾庭昼眼中,我没化妆。 宋依涵穿着新买的黄色短袖T恤和短裤走出浴室。 客厅里的那四个人,她只见过一个。赵妤曦是顾庭昼的同事,剩下三人应该也是吧,因为顾庭昼说过“只有工作人员才能来这里”。 宋依涵稍稍酝酿了一下,准备和这些人打个招呼,用以彰显她作为女主人的风范。 “宋依涵,你的妆化的不错。” 此话一出,另外几个人都看向宋依涵,他们都想知道宋依涵的妆是否真的不错。 慕正光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徐萦则盯着她看了一小会儿,两人都没看出来宋依涵化妆了。 从一开始,蒋孟汐就在观察宋依涵,她很好奇为什么这个人能把顾庭昼从赵老师身边夺走。 蒋孟汐能看出来宋依涵化妆了,但即便她不化妆,她也比赵妤曦好看,比她高,比她白,比她发育得好,比她更有活力,比她更可爱,比她更温柔,但这些外在条件真的是最主要的原因吗? 当宋依涵走入顾庭昼的视线之后,他就一直在看着她。宋依涵刚洗完、刚吹干的头发自然落下,像光,像水,像晃动的草,像繁茂的树叶。她干净、白皙的手臂上似乎还留有水渍,在灯光的照耀下仿佛会闪闪发光,看起来精致、细腻。 宋依涵在心里连续骂了赵妤曦好几遍,但她脸上的笑容未变,她装出一副自豪、热情的模样回应赵妤曦:“过奖过奖,稍微化了一点点,等有空了我教教你怎么化妆。” “好啊,我等着。你和顾庭昼久别重逢,我请你们吃顿饭庆祝一下吧。这三位都是顾庭昼的同事。这位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女生是一位大教授,月薪几十万。这两位的职位比较特殊,我就不说给你听了,他们还在上高中,月薪32万。” 蒋孟汐没心思听她说什么“大教授”,倘若这里没有外人,她或许很愿意享受享受赵妤曦的吹捧。但是在此情此景之下,享受这个称呼毫无意义。 她想她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赵妤曦特地强调化妆、特地强调月薪:宋依涵化的是淡妆,如果不仔细看,很难看出来。像顾庭昼那样的人,哪怕仔细看了,应该也看不出来。赵妤曦表面上是在夸宋依涵的妆化的不错,其实是在告诉在座的各位宋依涵化妆了。至于月薪,就更容易理解了。赵妤曦没必要跟宋依涵讲明白这份工作有什么特殊之处、包含的权力有多大,只要告诉她收入有多高,就足以引发她的羡慕和嫉妒。 赵妤曦眼中,音符跃动,人们的情绪和谎言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看到宋依涵生气了,她看到宋依涵说谎了,短短一句话,说了三个谎。 宋依涵说的“过奖过奖”是谎言,在她心里,她肯定认为这样的夸赞是理所应当的。 宋依涵说的“稍微化了一点点”是谎言,不难猜出,她为了化出这份若有若无的淡妆,花了挺多心思和时间。 宋依涵说的“等有空了我教教你怎么化妆”也是谎言,她的真正想法应该是,“就算有空了,我也不会教你化妆”。 赵妤曦一边注视着宋依涵,一边用余光窥视顾庭昼,他的眼神中有欣赏、有渴望。 我看出来了你很喜欢宋依涵,但这种喜欢是无意义的,是错误的。 赵妤曦越看越感到心痛,但她又实在忍不住不看。她的内心纠结且痛苦,但她并未减少对顾庭昼的窥视。 徐萦则也在看顾庭昼。顾庭昼很喜欢宋依涵,这一点毋庸置疑,他的表情、他的动作、他的认真、他的向往,她都看见了。但是宋依涵是否喜欢顾庭昼,暂时还未可知。赵妤曦说了大家的收入,在那一刻,宋依涵的表情变了。在她心中流淌而过的不仅仅只有惊讶和羡慕,也许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宋依涵确实很羡慕他们的收入,但她最羡慕的不是这些。别人的收入再高,都和她没关系,更何况,顾庭昼的收入也不低。她羡慕的是那两个人的年龄。这么年轻就身居要职了?至少也得是中古者吧?为什么他们能得到这样的力量、得到这样的职位,我却不能! 在宋依涵身上,赵妤曦看到了嫉妒、愤怒、贪婪,她决定再加一把火,最好这把火是宋依涵自己引发的。她在等待宋依涵自讨苦吃。 宋依涵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她生怕她一直看着赵妤曦,她的愤怒会淹没她的理智。这人太讨厌了,一看到她就觉得烦,不能再看了。 那位大教授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要是只看外貌,那个正在上高中的女生有些过人之处。不说和别人比,至少她比赵妤曦漂亮。这种年龄的女生,竟然也能有这样的身材。而且,这种身材放在她身上,让人感受到的不是引诱,而是完整和全面。我是不是可以学一学她的气质,让顾庭昼更喜欢我一些? 那个正在上高中的男生,他是不是总是在看那个高中女生啊?他们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这两人难道早就认识了?假如我能和顾庭昼考上同一所高中,假如我在高中的时候就和顾庭昼在一起,那么现在,我的地位肯定早就无法撼动了。可惜我没有和他考上同一所高中。太遗憾了。 宋依涵温柔地看向顾庭昼:“这两位正在上高中的同学看起来挺般配的。如果我能在上高中的时候遇到你就好了。” 赵妤曦抓住机会,立即反驳:“不需要等到高中,初中时你已经遇到他了。” 宋依涵的怒火再次燃起,她难以忍受这种“羞辱”,但是她不敢和赵妤曦理论,因为赵妤曦说的是事实,跟对方讲道理,她一定会落于下风。 顾庭昼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悲伤在心中荡漾,他不敢再多想了。赵妤曦说的话,他假装没听见,宋依涵说的第二句话,他也当作没听见。他只回复了宋依涵说的第一句话:“当然很般配了,他们可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第一百九十三章 针锋相对的宴会 宋依涵已经仔细观察过那个上高中的女生了,听顾庭昼这么一说,她也看了看那个男生。 他好像比顾庭昼高。可能是因为顾庭昼在家里穿着拖鞋,那人穿着运动鞋,所以才有这么一点点身高差,若是两人都穿拖鞋,说不定就没有差距了。 赵妤曦说他正在上高中,他暑假结束后是上高二还是上高三?只看这张脸,他甚至有点像初中三年级的学生。干净,温和,实力强大,收入很高。他不仅仅是事业有成,他还找到了一个爱他的人。 还好,顾庭昼没有找到爱他的人,不,他现在找到了,一切都刚刚好。 宋依涵向他们表达善意:“确实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我也看出来了。” 赵妤曦知道这句话是真话,她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刚见到徐萦则和慕正光就能看出来他们般配,我也是刚见到他们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但是顾庭昼有没有看出来?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没看出来。后知后觉的顾庭昼,能看破你的诡计吗? 徐萦则轻描淡写地回了她一句:“嗯,对,非常要好的朋友。” 赵妤曦看到了徐萦则对宋依涵的反感,她心中窃喜:你也觉得宋依涵不好。为了顾庭昼,我应该努力拆散他们! “我饿了,我的朋友们应该也饿了,我请你们去吃饭吧。这附近有家不错的火锅店,除了价格有点贵,没有其他缺点。走啦,我们去吃饭了。顾庭昼,你要不要换双鞋?” 赵妤曦在说完这句话后看了一眼宋依涵的脚,她穿的也是拖鞋。她穿拖鞋倒是不奇怪,她来科学院时穿的就是这双拖鞋。 顾庭昼认为他的蓝色拖鞋是可以穿出去见人的,有时他去实验室穿的也是拖鞋。不过,既然赵妤曦问了,他想他还是换双鞋比较好。 “好的,我去换鞋,你们先聊。” 顾庭昼走了又来,在此期间,众人各怀心事,都没说话。 “顾庭昼,你使用元素互溶带着宋依涵,我带着他们两个。” 火锅店靠近河流和花园。人们坐在窗边往下看,能看到一大片绚丽的花海,以及河对岸的郁郁葱葱的森林。 一张长桌,六张椅子,六份菜单。 慕正光和徐萦则坐在同一侧,他对面坐着顾庭昼。 顾庭昼旁边是宋依涵,与他相邻的另一侧坐着赵妤曦。 蒋孟汐坐在赵妤曦对面。 慕正光翻动着菜单,这些菜他一份都不想点,他寄希望于他人,希望别人能多点几道菜,把他的那份也加上。不然的话,他就只能少吃一点了。少吃一点也无妨,这附近有很多商场,刚好可以和同学在这里逛一逛,饿了之后吃点夜宵。 徐萦则深深发觉赵妤曦真的是一个很看重物质享受的人。她对财富的追求不仅限于房子。她送给别人昂贵的礼物,吃着昂贵的饭,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有点可怕,但也仅仅只是“有点”。在“暗”降临之前,世间的那些富豪,他们享受的物质比现在的赵妤曦更多。此时,赵妤曦拥有的比他们多,享受的却比他们少,这么一对比,好像没那么严重了。 宋依涵心里有点慌:那两个高中生月薪32万,那位大教授月薪几十万,赵妤曦的收入大概也是这个数,顶多翻一倍,也就是月薪64万。月薪64万的人会戴纯金饰品吗?会随手把价值一万多块钱的饰品送人吗?这顿饭也很贵,六个人想吃饱,估计得花三四万。她的工资经得起她这么挥霍吗?也许一年1000万都不够她花。换个角度想,她一年能挣到的钱远远不止1000万。要是能嫁给顾庭昼,我就也能这么花钱了。 蒋孟汐不太想点菜:这里的物价低于外界的物价,但店里的鱼虾还是能卖到近千元一份的高价,你选的店可不是“有点贵”,而是贵到离谱了。我知道你想给宋依涵制造压力,但这件事也得循序渐进啊,你没必要从一开始就给她加上最大压力。 顾庭昼把菜单从前翻到尾,迟迟无法做决定:怎么这里的每一道菜都这么贵?就连蔬菜也要一两百元才能买到一份!我和赵妤曦都是二级分院院长,我们的工资都是每个月54万,我平时吃一顿饭,顶多花一两百,她平时吃一顿饭,是不是至少要花一两千?她住着大别墅,戴着黄金饰品,她的日常花销绝对是个天文数字。她是不是过度敛财了? 赵妤曦的目光扫过这些人,她对这些人的反应很满意:这家店确实有点贵,科学院里最贵的火锅店就是这家店。能在这里用餐的,都是科学院和研究院里的重要成员。在这里用餐,与我们的身份相符。你们都不愿意点菜,那就由我来点了。 二阶、三阶渐近者的饭量可大可小,那些鱼类、肉类、虾类、蟹类,每一种都来一份吧。蔬菜、水果只挑最贵的。饮料不太好选。那两位小同事大概不喝酒,这里喜欢喝酒的,或许只有一个人,蒋孟汐。顾庭昼和宋依涵住在一起,最好不要让他们喝酒。如果要喝,必须先警告宋依涵。万一她借着酒劲蛊惑顾庭昼干出一些蠢事,那就不得了了。 赵妤曦的点菜速度非常快。 “菜已经点完了,要是不够的话,还可以再加。饮料由你们自己选。等他们上菜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来聊点有趣的事吧。顾庭昼,你和宋依涵久别重逢,你们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难忘的故事,能说给我们听听吗?” 顾庭昼不想跟赵妤曦说这些事,在她面前讲述他和宋依涵的往事,对她而言无疑是一种伤害。 宋依涵很愿意伤害赵妤曦。伤害到上古者的机会可不多,伤害到赵妤曦的机会更少,毕竟这人是顾庭昼的同事,她得看在顾庭昼的面子上,对这人客气点。不过眼下就有一个绝佳的机会,这个机会绝不能错过。 “我和顾庭昼是在初中一年级时认识的。我们都在羽青市安寻镇中学。我们分到了同一个班,在老师进来之前,我听到顾庭昼和他旁边的人说他考试的时候算错了一个数。” 这件事顾庭昼已经忘记了。他甚至有些怀疑宋依涵说的那个算错数的人是不是他。 赵妤曦一直在使用真假辨言的能力。宋依涵讲的是真话,但顾庭昼却产生了疑惑,由此可见顾庭昼的记忆力好像不怎么样啊。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位宋依涵还真是很厉害,连这种事都记得。为什么她会记得这些?难道她真的喜欢顾庭昼?难道顾庭昼也曾经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吗?不可能!她能记住这些事,只有两种原因,记忆力好,或者是,渐近线。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不合时宜的夸奖 顾庭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要是不说,我都忘记还有这件事了。” “当时我听你说算错了数,我还以为你的数学成绩不好,等后来老师念学号的时候,我才知道你是班里面的3号。” 学号的事,顾庭昼还记得。成绩第一的人是1号,成绩第二的人是2号。他初一时是班里的3号,那是一个不太令人满意的成绩。到初二时,他就不再是3号了,而是2号。到初三时,他是1号,但这个“1号”也没有让他走向令人满意的未来。 宋依涵说这些话显然是想夸一夸顾庭昼,但是她的话起了反作用。 在顾庭昼的眼神中,宋依涵看到了一些不那么积极的东西,那种东西像是迷茫,也像是遗憾。 赵妤曦时刻关注着宋依涵和顾庭昼的表情,她仿佛看到了胜利正在向她招手:你果然不了解顾庭昼!你要是了解他,你就不应该在他面前提学习成绩。在你眼中,他的学习成绩很好,但在他的高中同学眼中、在他自己眼中,他的成绩不太好。你的夸奖,毫无意义。顾庭昼喜欢你,但他不喜欢你夸他学习成绩好。 宋依涵还在想她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才能让顾庭昼摆脱迷茫。她想起赵妤曦曾经说过的话,“他比较呆板,不懂得灵活变通”。他以前呆板,他现在也不太机灵,肯定没有人夸过他机灵。如果我夸他是一个机灵的人,他能不能认同?能不能接受? “他比四年前活泼了很多,也比四年前更机灵了,更懂得女孩子的心思了。” 赵妤曦简直想冷笑:他是上古者,他是位高权重的分院院长,他是星主的代言人,在拥有这一切之后,他当然会变得更活泼。你有了强大的力量,你也会变得活泼开朗。尽管这两者没有因果关系,但事实就是这样。至于他比四年前更机灵,那是理所应当的,不然这四年就虚度了。他更懂得女孩子的心思,那是因为有我教他呀。 比四年前更活泼、更懂得女孩子的心思,顾庭昼知道这些都是赵妤曦的功劳。假如赵妤曦没和他在同一个省,假如赵妤曦没来找他、与他密谋,那他就还是以前的那个拥有螺旋力的他,他依然是以往的那个不活泼的他。假如赵妤曦没有对他好,他也不可能明白同龄女孩子的心思。 顾庭昼毫不掩饰他对赵妤曦的感激:“多亏了赵妤曦,我才能变得更活泼。也多亏了旁边这几位朋友,慕正光、徐萦则、蒋孟汐,在他们身上我都学到了很多东西。” 赵妤曦心生惊诧:你说的第二句话竟然也是真话!你要是说你在徐萦则、慕正光身上学到了东西,这倒有可能,但是蒋孟汐教你什么了?你和她见面的次数很多吗?你们都在结构规律工程里当负责人,她教你的该不会是工作上的内容吧?不排除这种可能。从收集信息的效率上看,蒋孟汐的工作能力也不差。 宋依涵听到“多亏了赵妤曦”,她对顾庭昼有些不满:我还在你面前,你说“多亏了赵妤曦”,这不合适吧?赵妤曦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赵妤曦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你为什么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呢? 宋依涵尽力掩饰她的不满,顾庭昼看不出来,但赵妤曦能看得出来。 赵妤曦眼中有笑,心情大好,她决定乘胜追击,再刺激刺激宋依涵:“其实我做的事很少。顾庭昼是一个很优秀的上古者,他当然能吸引到其他上古者了。要是没有顾庭昼帮忙,我的事业会受到很大影响。” “优秀”“上古者”“吸引”“帮忙”“事业”,宋依涵越听越烦:你非要在我面前多次强调你是上古者、多次强调顾庭昼是上古者吗?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我知道你是上古者,你不用再说了!他能吸引到其他上古者?我看未必。他吸引到你了又怎么样?你没和他在一起,和他在一起的人是我!你是失败者,我是获胜者! 宋依涵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冷静:这顿饭由赵妤曦付钱,她是请客的人,不应该对她生气。让她说,让她继续说,她说的越多,错的越多,顾庭昼对她的印象越差,我的地位就更稳了! 顾庭昼很珍惜赵妤曦说的那番话:赵妤曦姐姐在我喜欢的人面前这么夸我,能有她这样的姐姐,真是一件幸福的事。她给我的东西,远比我给她的东西多。我只是帮了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忙,大多数事情都是由她筹划、由她来做。我们能从四级分院院长升为二级分院院长,主要是因为她。 在那时,赵妤曦与其他任何一个代言人合作,她都能成为二级分院院长。但是,如果没有她的帮助,我很难成为二级分院院长。她失去我,不过是失去了一个合作伙伴。我失去她,我将损失惨重,财富、权力、实现愿望的机会、朋友、姐姐、与宋依涵重逢的机会,这些事、这些人都会离我而去。 顾庭昼礼貌地回应道:“不是不是,我做的只是一小部分。” “虽然是一小部分,但也至关重要。我能结识新朋友,和你有分不开的关系。要不我一会儿再加一瓶红酒,一起为我们的友谊干杯?顾庭昼,你喝酒吗?” “我可以喝。慕正光和徐萦则他们喝酒吗?” “没事,还有葡萄汁。我们都是成年人,喝点酒没什么,而且喝的是红酒,又不是白酒,肯定不会出现酒后乱性的事,对吧?” 宋依涵听到“乱性”两个字,她的愤怒差点击破了她的理智,她咬牙切齿,让嘴唇和舌头都僵硬的保持在原位,不然她怕她会突然说出一两句声音很大的话。 慕正光和徐萦则没有喝酒的经历,哪怕是红酒,他们也没喝过。 徐萦则觉得她或许能喝下一点点红酒,不过,赵妤曦说“还有葡萄汁”,那她就没必要喝酒了。 “谢谢赵妤曦姐姐,我和他喝葡萄汁就好。” 赵妤曦温柔地朝她点点头:“不用谢。你们喝葡萄汁,我们喝酒,你们要多喝一些,不然就太不公平了。” “好。” 第一百九十五章 明争暗斗宴会场 红酒、葡萄汁、松茸清汤锅底同时上场,几人喝了些汤,饮料和酒还未启封。 所有食物上齐之后,赵妤曦让工作人员离开。这里的服务很周到,但是服务越周到,越凸显不出她的习惯和心思。 赵妤曦想用这次聚餐的机会,再给宋依涵上一课,让她明白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伪装的:哪怕你带着真心去做某些事,也随时会出纰漏,更何况你连真心都没有,那当然会漏洞百出了。 “我们聚餐的时候,可能会说一些工作人员不能听的话,所以我让他们都走了。大家都喝了汤,现在再喝酒也不会太刺激。庆祝完了友谊,我们就是朋友了。” 宋依涵嘴角上扬,她的微笑中带着些许不屑:我可不想和你做朋友,不过,和另外几个人做朋友还是不错的,因为我需要他们告诉我一些与顾庭昼有关的事。我有种预感,就算我嫁给他,他还是会有很多事瞒着我。我不是上古者,连近古者都不是,他和你们亲近,和我疏远,你们了解他,我不了解他。了解你们,有助于我了解他。 顾庭昼的四位朋友,赵妤曦,大教授,徐萦则,慕正光。赵妤曦和大教授略去不看。徐萦则看着不太像是顾庭昼的朋友啊。她和顾庭昼有关系吗?她喜欢的人可能是顾庭昼的朋友,但她不像顾庭昼的朋友。我私底下去问慕正光工作上的事,会不会太不合理了? 不,我好像搞错了一件事。赵妤曦说的“大教授”绝对不是我理解的大教授,哪有二十岁的大教授?这只是一个虚拟的头衔,按理说她的学历、她的年龄都不足以和真正的教授媲美。想哄骗她,有成功的可能。倘若可行,与大教授交流肯定比与慕正光交流更恰当、更方便。 与慕正光交流,不仅要过顾庭昼那关,还要过徐萦则那关,太麻烦了。不过话说回来,我要是能单独和慕正光交流,像他这个年龄段的男生,是不是只要稍加引导,就能从他口中得到我想要的信息? 赵妤曦给徐萦则倒了大半杯葡萄汁。 徐萦则起身,双手接过杯子,坐下。 然后,赵妤曦给离她更近的慕正光也倒了大半杯葡萄汁。 离赵妤曦最远的是蒋孟汐,但她却是第一个从赵妤曦手中接过酒杯的人。 第二个接过酒杯的是顾庭昼,第三个接过酒杯的是宋依涵。 宋依涵接过酒杯时的得意几乎快要掩饰不住了,在这一刻,她感到递给她酒杯的人仿佛不是上古者,不是什么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也不是顾庭昼的同事、顾庭昼的朋友,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陌生人。 如同参加一场未知的宴会,桌子上有个人主动站起来为大家倒酒,这人很热情、很礼貌、很客气,但大家对他的了解也就仅此而已了,而且,大部分人并不会因为他的热情、礼貌、客气就对他热情。 赵妤曦很不想给宋依涵倒酒。倘若这是一杯毒酒,她或许会有点兴趣。但可惜的是,这杯酒无毒。 最后一杯,才是她倒给自己的。 “好了,各位,都站起来,我们干杯,庆祝我们的友谊。” 徐萦则毫无负担地举起装着葡萄汁的杯子。同学起身时犹豫了一下。她明白同学的顾虑,轻轻拉住他的胳膊,稍稍往上抬了一些。 赵妤曦看到了这个不起眼的小动作。她在想这两个人究竟谁更像小孩子:我们的酒杯里装的是酒,你们的茶杯里装的是葡萄汁。徐萦则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这种差异,要么是因为她不在意这次聚餐、不在意喝酒的人,要么是因为她真的像小孩子一样坦诚、直率、纯洁、简单。或许可以这么说,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小孩子。她善良,但不愚蠢,想用善良“伤害”她,是绝不可能的。这就刚刚好了。她懂得帮助别人,也懂得保护自己。 宋依涵坐在徐萦则对面,她注意到了这个轻微的动作,她的思维变得活跃起来:这两个人果然不仅是好朋友。这两人相处时,谁占主导?在这段感情中,谁占主导?是徐萦则占主导吗?如果我和顾庭昼正式在一起了,我能占据主导地位吗? 举杯,碰杯,四位成年人喝下仅仅盖住杯底的那一点点红酒。 慕正光把葡萄汁一饮而尽,徐萦则喝了一半就不太想喝了。 徐萦则心中忽然闪过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能不能让同学帮我把剩余的葡萄汁喝了? 她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事实上,哪怕同学主动提出帮她喝掉剩下的葡萄汁,她也得仔细想想能不能让他喝。更何况,同学没有主动提出,她就更不应该让他喝下葡萄汁。 她想是不是因为最近见到赵妤曦的次数太多,而赵妤曦常常命令顾庭昼,她被赵妤曦影响,所以她才会下意识地想命令同学帮她做事? 徐萦则怀揣着担忧和恐惧喝下了剩余的葡萄汁。 赵妤曦很想知道为什么徐萦则会害怕:如果你不喜欢喝葡萄汁,你在喝下第一口之后,这些负面情绪就该出现了。以二阶渐近者的饭量,只喝半杯葡萄汁绝不可能喝饱,所以这不是量的问题,而是,你在喝葡萄汁的过程中,产生了一些特殊的想法。是什么样的想法能让你害怕?我要不要在聚餐结束后问一问你?但是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敢确定宋依涵已经蠢蠢欲动了,她绝对在酝酿着一些惊悚的事情。 赵妤曦喝完杯中的酒,坐下:“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宋依涵,你和顾庭昼早就认识了,你比我们更熟悉他,你肯定能帮上他许多忙,以后有你在他身边,他一定会过得更轻松、更快乐。” 宋依涵不认为她能“帮上他许多忙”,她很有自知之明,但在此情此景下,赵妤曦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只能硬着头皮应道:“对,他一定会过得更轻松、更快乐。” 赵妤曦在心中冷笑:“一定会过得更轻松、更快乐”,这句话由我来说是假话,我在用这句假话套你的话,但这句话由你来说竟然也是假话?即便你做不到,哪怕你真心祝愿他,这句话也不会是味道苦涩的假话!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对你们的未来充满了怀疑?你究竟能不能意识到你在他身边只会成为他的拖累,而不能成为他的助力?你早就做好了拖累他的准备吗?既然这样,那我就再问一问你的真实想法吧。也许聚餐结束后,你就不得不回去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惊心动魄诉衷肠 宋依涵很害怕,她怕赵妤曦戳破她的真实想法,她怕赵妤曦再次提起上古者和当代者的差距,她怕赵妤曦再次强调两人身份、地位上的不平等。一旦赵妤曦说出这样的话,即便顾庭昼站在她这边、为她说话,她也不占优势。 “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不是那些能看得见的东西,而是一些看不见的东西,比如陪伴、分享、信赖、依靠。” 宋依涵稍稍放松了些。无论赵妤曦有何居心、她想达成什么样的目的,只要她说了“最重要的不是那些能看得见的东西”,其他的话,都相对容易接受,其他的事,都相对容易隐瞒,因为“看不见”。 顾庭昼有些担忧。这四个词他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不久之前,赵妤曦跟他讲喜欢和爱的区别,就用到了这四个词。当时他不明白这四个词有什么特殊之处,现在他也不明白。赵妤曦接下来会说什么话,他心里没底。 “陪伴是很容易做到的,但并不是两个人同时出现在同一个空间里就叫陪伴。朋友之间的陪伴和爱人之间的陪伴明显不同。像是遇到某些困难、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朋友是没办法提供陪伴的,只有心爱的人在身边,这时的陪伴才有意义、才有作用。” 蒋孟汐听到这些话,她深知赵妤曦掌握了主动权。这些话她早就听过,赵老师和她分析对策的时候详细说过这些理论。赵老师拿出这些无懈可击的理论,这是否意味着在这场对决中,她不再那么被动?不再处于劣势?她终于不用再痛哭流涕了? 蒋孟汐发自内心地为赵老师感到高兴,她很期待赵老师能反败为胜。 顾庭昼正在想什么叫做“特殊情况”,什么叫做“某些困难”。她说的这些话,让那两位小院长听到了,会不会不太好? 慕正光和徐萦则也在想“特殊情况”“某些困难”。 慕正光想着想着就不太敢想了。 徐萦则想着想着就产生疑惑了。她笑眯眯地看着同学的侧脸,越看越觉得喜欢,但她心中的疑惑并未消退:小同学能不能想明白什么叫做“特殊情况”?应该能想明白吧。有时他一直盯着我看,在他的眼神中,有对异性的向往和好奇。 宋依涵想不通赵妤曦为什么要这么说:你之前还在用“酒后乱性”打击我,怎么几分钟过去了,你就开始讲“特殊情况”了?你说的“特殊情况”不就是男生女生独处时的那种情况吗?除了心爱的人能占有那一段时间、那一片空间,其他人都不能占有。 “第一条说完了,我们来说第二条,分享。分享和陪伴有一点点像。有些东西只有伴侣才能分享,其他人都不能分享,家人、朋友都不能,自己喜欢的人也不能。例如,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对方的哥哥姐姐也是你的哥哥姐姐,对方的爸爸妈妈也是你的爸爸妈妈。对方拥有的财产和家人、对方的秘密和幸福,你都可以了解,都可以分享。” 宋依涵听到财产二字,又感到了压力:你讲分享就讲分享,你讲分享财产干什么?顾庭昼听到了会怎么想? 顾庭昼没有想财产的事。他想的是家人。他自己的家人,他是了解的,那群人都不太好相处。每月定期打一笔钱给他们,至于其他时候,最好不要见到他们,就算见,也是偶尔见一见,以免发生冲突。 宋依涵的家人是什么样的人?她以前好像跟我说过。她有一个弟弟,其他的记不太清了。就算记清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可能和以往不一样了。 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对方的家人也是自己的家人,那就要处理两个家庭的事了。可是,我自己家的事还没有处理完,如果她那边的家人也特别难以应对……倘若她能摆脱家人的控制,像我一样,那就还好。如果她摆脱不了呢? 慕正光想起前些天同学过生日的时候,他跟同学的妈妈说的“我们马上就回去”。同学的家人当然是他的家人,同学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兄弟姐妹,他都见过。他的家人也是同学的家人,同学也见过这些人。在以后的生活中,如果她想见,那就见,如果她不想见,那就不见。 “第三条,信赖。朋友之间无需告知全部过往,朋友之间的吸引,可能是因为同样的兴趣爱好、同样的特长。只要有可取之处,再加上并不敌对,两人就能成为朋友。但是,成为伴侣所需的信赖就不这么简单了。双方在相遇之前都经历过很多往事,其中有些事刻骨铭心,有些事不堪回首,如果把这些事情都藏在心里,当成秘密不告诉对方,那你说双方之间还有真实的信赖吗?” 慕正光的右手的五根手指张开后合拢。 徐萦则看到这一幕,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秘密?你我之间的秘密就只剩下那么一点点了,这点秘密并不影响我们对彼此的信任、了解。你对赵妤曦说的这些话有这么大的反应……唉……等聚餐结束了,我取出我的一部分秘密告诉你吧。我的秘密比你的秘密多,我的秘密藏得更深,我的秘密更能称之为“秘密”,理应由我先开口。 “刻骨铭心”“不堪回首”“藏在心里”“秘密”“不告诉对方”,宋依涵心惊胆战,如坐针毡:还好,只差最后一条了,听完最后一条,就该吃饭了,哪怕你还有话说,也得吃完了再说。毕竟菜都上齐了,只要我把肉片往锅里一涮,我就不信你还会接着往下讲! “最后一条,依靠。依靠是相互的。真正重要的依靠也不是物质条件的依靠,而是两颗心的依靠。两个人的三观、思维、认知,这些东西决定了一个人能否依靠。如果一个人的三观有问题、如果一个人的思维特别幼稚、如果一个人的认知非常狭隘,这样的人你敢依靠吗?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会幸福吗? “除了三观、思维、认知,还有一样东西也特别重要,那就是能力。解决问题的能力、处理事情的能力、接人待物的能力、控制情绪的能力,等等等等。大到生活里的各方各面,小到每一处细节,都需要考虑。朋友之间的依靠是暂时的,是许许多多个片段,但伴侣之间的依靠时时刻刻都存在,只要对方还活着,你就想一直依靠他,所以,一定要看清楚了对方是不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最后再说一种情况,那就是虽然对方活着,但是他背叛了你,这种情况也很可怕。背叛你的人,无论能力如何,他都不可能成为你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