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尔尔》 第一章 再遇 费劲心思忙完最后一场同声传译，虞暖匆匆赶来参加工作室合伙人的生日。 她赶来时，包房气氛正热闹。 “抱歉，我来晚了。” 她推门而入。 余光匆而一瞥，目光扫到人群中央的男人时滞下。 裴明川姿态肆意，眼神中带着一丝不羁，嘴角挂着浅而易见的微笑，面对旁人的躬身说话，他时而搭上两句。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不耐烦的表现。 虞暖进门后就成了众人瞩目的存在，她刚结束工作，急着赶来没换衣服，就穿着普通的职业装。 然而她那张夺人心魄的姣好面容可以让人忽略这一切。 “暖暖，你可算来了。” 听到林书晚的声音，她从怔愣中反应过来，面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勾唇浅笑，“抱歉，来迟了。” “倒也不晚，还没切蛋糕呢！” 说话间，旁边被忽略的几人坐不住了。 “书晚，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不早说有这么漂亮的朋友，跟哥俩还藏着掖着。” 林书晚白他一眼，笑骂道： “虞暖不仅是我们工作室的招财猫，还是我最好的朋友，可不得藏好，免得被别有用心的人骗去。” 这次的生日宴会看似是庆生，实际上是林书晚百般求着她哥搭线给她们创造机会的。 说白来，她们的目的是来谈生意的。 林书晚说过，今晚来的人都非富即贵，虞暖下意识扫视了一眼，在众人没见到的地方暗自攥紧了双手。 从她进门开始，裴明川的目光就没移开过。 三年不见，她愈发精致漂亮了，冷白皮肌肤在灯光的照耀下愈发肤若凝脂，精致的五官娇艳而不俗气。 回想以前，他喉结滚动。 虞暖跟人打着交道，刻意忽视了那抹灼热视线。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如不了她眼了，一场聚会下来，她连个余光都不曾给他。 饭局结束，林书晚悄悄把虞暖拉到了一旁，她眉眼挑了挑，示意她往裴明川那看去。 “这位，裴家独子裴明川，世代从商，家底蕴厚，从他接手公司就创造了不少神话，现在是裴家的掌权人，我们要是拿下跟他的合作，我们工作室能近半年…不，近一年都不愁开张了。” 只是可惜，他看似平和，实际上完全油盐不进，就连笑着的时候都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意。 犹豫了一晚上，她始终没敢上去打声招呼。 虞暖听着她的介绍，毫无动容。 她并没有想跟这人接触的心思。 “所以？”明知故问道。 林书晚讪笑，故意撒娇，“暖暖，我知道你最厉害了，你能不能试着去谈谈？能成则成，没成也就算了，好歹我们努力过，以后他就算选择跟别人合作，我们也不会遗憾。” “你怎么不去？” “我不敢。” 林书晚一脸坦然。 虞暖蜷了蜷指尖，并没有一口答应，反而去了卫生间。 流水淅沥，她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神色黯了黯。 时隔三年，她这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裴明川的名字。 虞暖嘴角勾起抹讽刺的弧度。 她在卫生间待了许久，却在出去时猝不及防撞上走来的身影。 额头重重撞向坚硬的胸膛，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低头道歉着：“抱歉。” “怎么做事还是冒冒失失的。” 恍惚间，男人低沉醇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裴明川一瞬不瞬盯着她，眼见着她抬起头眼里平静无波时，他心里有种莫名的触动。 看清来人，虞暖明显没什么好脸色。 “裴总，我出于礼貌道歉，并不是说这件事就真的是我的错。” 谁没事站在女卫生间门口？ 于情于理这声抱歉都不该她说。 听到她这疏离的称呼，裴明川脸上的笑意挂不住了。 上前拽住了她的手，“你叫我什么？” 他眼眸森然，清亮的嗓音里压抑着怒意。 今天要不是听说她也会来，他怎么会纡尊降贵来这里。 虞暖笑意泠然，却不达深意，“裴总。” 她目光清冷，透着看陌生人的疏离。 裴明川被刺痛了眼，拽着她的手力度暗自紧了几分。 “放手。”她声音里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虞暖，别闹了。” 他似乎有些无奈，松了些力度，但没彻底放开她。 虞暖推开了他的手，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拍了拍被他碰过的地方。 这也让裴明川彻底怒了。 他嗓音沉而稳，却伴随着阵阵愠怒，“你什么意思？我们那么久没见，你非要跟我闹脾气？” 虞暖怔了一下，眼里闪过错愕。 都分手三年了，他发什么疯说这么暧昧的话？ “裴总，请你自重。” 她现在连跟他呼吸同一处的空气都觉得难受，虞暖越过他就要离开。 一双强劲有力的大手揽着她的腰又把她抱回了跟前。 虞暖怒了，一脚踢了过去。 裴明川毫无防备，膝盖硬生生被她踹得生疼，他闷哼了一声，不气反笑，“消气了？” “神经病！”虞暖说：“我们早就分手了，少说那些话来恶心人。” 从他三年前一声不吭离开的时候，虞暖就自动把他的离开当做了默认的分手。 对她而言，现在的他们跟陌生人没什么差别。 裴明川听到那话气笑了，压住即将暴怒的情绪，耐着性子说：“我当初是有事离开了一段时间，我没有说分手。” 他从来不曾解释什么，而这刻，他解释了。 但她并不想听。 虞暖轻蔑一笑，讽刺道：“那行，我们现在分手了，可以让我走了吗？” 话落，她突然想到了林书晚有意和他合作，神色不由缓和了几分。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如果你要谈合作的话，倒是能聊几句。” 裴明川紧抿薄唇，眼里供了火。 以前的她从来不会这么无理取闹，闹脾气了只要哄哄，第二天依旧乖巧可人。 不像现在，他还没说几句话，她就跟炸毛的刺猬一样，句句戳心窝。 “跟我就只有合作可谈了？”他咬牙切齿地将她抵在了冰凉的墙上，“我都解释了，你还跟我闹脾气，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虞暖见他恶人先告状，淡淡道：“我们已经分手了，私事与你无关，可谈的只有合作。” 下一秒，她被凶猛的掠夺了呼吸，裴明川噙住她的唇，横冲直撞。 像是要发泄压在胸口的怒意。 虞暖气急了，奋力推开他，反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这巴掌她很早之前就想给了，就是碍于找不到人。 一记耳光过去，她堵在心里的郁结瞬间散去，变得无比畅快。 “虞暖！” 第二章 闹事 裴明川真的生气了，一把扛起她就往酒店楼上走去。 他在顶层有专属套房，输入密码就能进。 他曾经说过，如果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解决不了，就睡一觉，一炮泯恩仇。 一次不行就两次，总有她服软的时候。 虞暖也想起了这件事，她在进门后就气急败坏地随意拿过玄关处的东西向他砸了过去。 裴明川对没想到她会二次动手，烟灰缸砸在额头时他只觉得一阵疼痛，伸手一摸，手心里蕴着鲜红的血。 而虞暖满脸愤怒，颤抖的双手里还拿着个带血的烟灰缸。 看到他额头流下抹鲜红，她心里也是害怕的。 但好比过又被人当玩物。 为了不让他看出来，虞暖只能硬撑着，满眼警惕。 他黑眸如墨，脸色阴沉，咬牙蹦出一个字：“滚！” 虞暖走了。 走得毫无留恋，也没半分心疼。 格外干脆。 裴明川一瞬不瞬盯着她离去的背影，自嘲地勾起了嘴角。 半晌，在外逛了一整天的裴夫人秦海岚回来了。 “儿子，快看妈给你买什么了，我今天去了商场，看到……”秦海岚兴高采烈拎着购物袋进来，看到他裹着绑带的额头，瞬间慌了神，“这…这谁干的！谁胆子那么大竟然打你！” 秦海岚神色格外难看，看着他裹着绑带的额头一阵心疼，嘴里念叨个没完。 说要找出罪魁祸首，要报警抓他。 裴明川心情本就不好，听到这话一个头两个大，皱眉道：“我自己摔的，跟别人没关系。” “放屁！你又不是智障，还能平地摔成这样！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是谁干的！”她气得叉腰在房间踱步着，“要是被我逮到是谁干的，我定要他好看！” 裴明川再混不吝，桀骜不驯，气得她跳脚，她都没舍得碰他一根手指头。 今天她不过是出去逛了个街，宝贝儿子就被打成了这样，这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去！ “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裴明川不甚在意，秦海岚不依，靠近他又仔细打量，想看看还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忽地，她目光触及到他的右脸时滞了下来。 裴明川不耐地偏过头拎起外套，落下一句：“你早点休息。” 他开门走了。 秦海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沉思半晌，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几天后，虞暖已经忘记了之前的插曲，继续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 林书晚兴奋地跑了过来，“暖暖，我哥帮我们跟裴氏牵线了！他们那边松口了，我们试合作一次，如果达到他们的预期，之后可以跟我们签长期合同。” 虞暖听到裴氏两字眼睫颤了颤。 “挺好，你安排人去商谈条件就是了。” 她眉眼低垂，苦恼道：“人家要同声传译德语C2级别的翻译官，咱们工作室目前就你有这个资质。” 虞暖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事到最后还是得她出马。 如果她不知道裴氏跟裴明川有关的话，或许她会毫不犹豫答应。 可偏偏… “裴氏给出的价格比行业标准价高了百分之十，要是错过了多可惜。这个工作就交给你，提成算你一个人的，我一分不要。” 林书晚推绝了这笔的提成，也算是表达了势在必得的态度。 女人创业本就不容易，多方盯着，她也是有压力的，现在急需出成绩能证明自己。 “怎么突然那么大方？”她笑着揶揄。 “这叫打开格局！只有目光短浅的无名鼠辈才会只看眼前利益，再说了，你要是把这条大鱼钓住了，我还怕后面吃不到肉吗？” 林书晚对她没什么心眼，一般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开办工作室本就是她出大头，虞暖技术入股。 所以她直奔利益而去，无可厚非。 而且如她说的，裴氏对她们来说确实是条不错的大鱼，只是这鱼比较难钓。 她沉吟了半秒，应了下来。 当天下午，林书晚就火急火燎带着虞暖去裴氏谈合作事宜，生怕他们突然反悔。 她们俩匆匆赶来，裴听肆的特助却说：“裴总目前有很重要的事情在处理，请二位稍等。” 半小时过去。 一小时过去… 依旧不见裴明川的身影。 林书晚时不时往门口看去，等得都有些急了。 反观虞暖，她正闲情雅致地品着咖啡刷视频。 仿佛这一切都跟她无关。 “暖啊，你说我们不会被放鸽子了吧？” “不知道。”虞暖浅抿咖啡，看到则好笑的视频，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 只是咖啡喝多了，来了三急。 “我去趟卫生间。” 虞暖放下咖啡杯走了出去。 没想到正巧撞见总裁办公室外的两道身影。 娇俏漂亮的女人微微踮脚为男人整理着领带，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她脸上尽是笑意。 虽然有三年没见了，虞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背影，是裴明川。 原来他特助说的重要事情是跟女人调情。 虞暖嘴角勾起抹轻讽，收回视线径自走向卫生间。 等她再次回来，会议室里已然多了道熟悉的人影。 林书晚说得口干舌燥，全是恭维的话，对方却沉默寡言，偶尔嗯一声，明显心不在焉。 她尴尬得不行，一直盼着虞暖快回来。 这会儿看到她，如见救世主。 虞暖见她眼里冒着星星，觉得好笑，走过去淡然打了声招呼。 “裴总。” 几天没见，他额头的伤都结痂了，一眼看去，格外明显。 她刻意忽视，坐了下来。 裴明川见她镇定自若，一记冷眼扫了过去。 她现在倒是会演戏了，伤了他那么久，不仅连个道歉都没有，还故意视而不见。 郑久见她来了，递了张名片过来。 是裴明川的。 “虞小姐，这是裴总的名片，后续合作可以直接跟裴总对接。” 虞暖接过名片，看到上面完全陌生的号码时，嘴角勾起抹嘲讽的笑意，“请问裴总工作时间是什么时候？做个记录，免得打扰。” “这是裴总的私人号，都用十几年了，虞小姐放心，能随时联系。” 闻言，她攥紧了名片。 十几年的私人号… 可她跟了裴明川整整五年，完全不知道。 第三章 你就闹吧 想来还真是好笑，他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认真，是她入戏太深了。 虞暖的心刺刺的。 她把名片随意放进了包里。 “行，可以签合同了吗？” 裴明川深深看了她一眼，接过郑久递来的钢笔，在合同上落下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 虞暖也没矫情，当场签下了名字。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他们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心平气和握了手。 虞暖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热，心里像是被羽毛拂过，怔了一下。 带有薄茧的指腹在白嫩的手背上轻轻捻过。 她下意识抽回了手，抬眼看去。 裴明川面色如常，不见丝毫别样情绪。 “到饭点了，一起吃个饭？” 裴明川亲自发话。 林书晚刚签下大单，哪儿好当场变脸拒绝，说：“好啊。” “不用了。”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响起。 三人都不由自主向虞暖看去，只见她冷冷瞥了眼林书晚。 不明所以的林书晚还一脸茫然，拉着她小声说：“不就跟甲方爸爸吃个饭嘛，又不是没有过，他刚跟我们签下了大单，可不得供着点。” 虞暖没有拒绝的理由，被她拉着跟了出去。 离裴氏不远的地方有家川菜馆，他们直接去了那里。 郑九都惊讶了，平日里请客户吃饭都是高级餐厅，他们什么时候落魄到请客户吃川菜了？ 虞暖喜欢重口味的菜，她的生活离不开辣椒。 但由于今年应酬多了，胃开始反抗后就极少吃辣的了。 这会儿闻到久违的菜香，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裴明川看也没看菜单，随意点了些。 林书晚随着他报菜名，双眼放光，侧身轻声说：“看来裴总口味跟你很像，点的都是你喜欢的。” 虞暖微皱眉梢。 裴明川吃不得辣的，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餐桌上都泾渭分明，有辣的也有不辣的，满足了两人的口味。 而现在，他点的全是辣的菜。 郑久的神色从刚开始错愕变成了疑惑。 裴总什么时候会吃辣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 等菜上来，裴明川神色自然地看着眼前加了满满辣椒的菜。 像是要证明什么，夹起一块辣子兔就吃了起来。 虞暖眼里闪过疑惑。 但想想他跟她已经没关系了，她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吃了起来。 一口辣子兔入肚，裴明川白皙的俊脸变得通红，他忍着钻心的辣意握拳重重咳了起来。 林书晚：“裴总，你要是不能吃辣的，再点些清淡点的吧。” 裴明川敛了敛神，收回了手，继续吃。 “不用，我就好这口。” 饭局结束，虞暖带着林书晚头也不回离开。 裴明川额头微微沁着热汗，嘴唇红润，靠在餐馆门前捂着胃。 付完钱的郑久走了出来，“裴总，我送您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 他果断拒绝，弯腰进了车里。 看着离去的背影，心里憋着一股气。 晚上，虞暖忙完工作窝在沙发里敷面膜追剧。 门外却传来了细微的敲门声。 她怔了一下，把平板声音降低。 仔细听着门口的动静。 砰砰。 敲门声毫无规律，还格外的轻。 像是要她开门，又像是无意间碰到了门。 虞暖背后浮起层热汗，紧攥着双拳点开了门口的监控。 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时，她眉眼微微颤了颤。 声音还在继续，却越来越弱。 监控视频里，裴明川脸色苍白地捂着胃缓缓蹲下，他看起来格外难受。 虞暖恼了，翻找出包里的名片给他打去了电话。 “再扰民我报警了。” “开门。” 醇厚的嗓音在颤抖，细弱而沉重。 她没有说话，指尖在平板上翻动着，想找保安来把他带走。 裴明川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弱弱道：“以前你生病的时候，我都寸步不离，你心真狠，就这么不管我了。” 虞暖动作顿住，思绪飘到了从前。 以前的裴明川真的很照顾她，无论她是生病了还是在无痛呻吟，他都会跟在身旁默默陪着，见她不开心，还会说些荤段子故意吸引她的注意力。 她回过神来，心底一阵烦躁。 起身去开了门，就只开了点缝。 裴明川现在动一下都感觉身体里在翻山倒海，他靠在墙上重重喘息，唇色泛着白，不知道的以为他命不久矣。 “把郑久号码给我，我联系他过来。” 裴明川一言不发盯着她。 虞暖跟他对视着，心底一阵烦躁，“我给你打120。” 她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一双大手极速伸来夺走了手机。 虞暖气急，想要夺回来。 门大开着，裴明川顺势越过她大步走了进去。 他看了眼玄关的鞋柜，没发现有男人的鞋。 顿时松了口气。 虞暖注意到这点，轻扯嘴角，“看完没？看完可以走了吧？” 他又变回刚才要死不活样，走到沙发那耍赖般躺下。 “我难受，走不动了。” 她气得翻了个白眼。 她刚才就不该对他产生怜悯！ 也就不会被他趁虚而入了。 她的手机还在他身上，没法报警。 虞暖大步走过去，本想夺回手机，却被他偷袭一把拽倒在了他身上。 细腰被紧紧搂着，她毫无挣扎之力。 “裴明川，你给我松开！” 她脸被摁在他怀里，耳边能听到咚咚的心跳声，熟悉的清冽气息将她团团包围。 虞暖小小触动了一下，紧掐着手心试图保持清醒。 “终于不喊我裴总了？” 他低声笑了笑。 虞暖听到笑声，顿觉难堪。 他的笑像是在告诉她，看吧，只要我招招手，你就会来。 “裴明川，这么做有意思吗？” 她清冷的声音里不带丝毫温度，要不是顾念着他是甲方爸爸，不能得罪，她就报警告私闯民宅了。 裴明川皱眉，忍着疼问：“虞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近人情了？” 他们之前是那么的要好，她的眼里只有他的身影，看他时透着缱绻的爱意，可现在，她的眼里没了光。 面对他时仿若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裴总，不是我不近人情，是我已经过了犯傻的年龄，您若要谈公事，我乐意奉陪，但谈其它，恕我无能为力。” 一个坑跌倒过一次就算了，多了，那就是愚蠢。 裴明川眸光沉沉，似乎想从她眼里看出什么。 只是可惜，什么也没有。 他半眯着眼浅笑：“你就闹吧。” 第四章 谁把谁当真 虞暖知道他并没有把她的话当真，但也无所谓了，随意他怎么想。 裴明川放开她坐了起来，他靠在沙发上仰头看向天花板。 灯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虞暖没有注意他的表情，拿过手机按照他给的号码给郑久打去了电话。 她家就有胃药。 但她没有拿出来。 “你打了我，我没计较，还舔着脸跟你们工作室合作，你却这么对我，良心不痛吗？” 裴明川闭着眼，敞着腿靠在沙发背靠上，嘴里念叨着白眼狼。 虞暖拿着手机的动作顿了一下，软了性子，“之前伤了你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不过鉴于你也有错，我们一笔勾销。” “我已经联系郑助理了，他很快就会赶来。” 他睁开眼，眸光越来越沉。 现在的她当真跟以前不一样了，不仅能闹腾，还真的不近人情。 裴明川突然觉得胃部如翻山倒海般疼痛，也不知道是不是气的。 “虞暖，你想清楚，我今天出了这个门，我们就算彻底断了。” 他强忍着疼，一瞬不瞬盯着她，生怕错过她的犹豫。 可惜没有，虞暖依旧面无表情，眼里平静无波。 裴明川硬咬着牙，他漆黑眸子里翻涌着的愠怒渐渐散去。 面对虞暖的沉默，他就像个自找上门的笑话！ “好，你有种。” 他恶狠狠落下这话，步履沉稳地走出了她家。 下一刻，大门被阖上，隔绝了一室的灯光。 漆黑的走廊里，顶上的灯忽明忽灭。 裴明川撑不住了，扶着墙跌跌撞撞离开。 没走几步就倒在了地上。 而一墙之隔的虞暖完全不知。 她送走裴明川后就回了房间，经过他这么一闹，她完全没了追剧的心思。 翌日，虞暖刚来到公司就听到林书晚说裴明川连夜住院的消息。 “暖暖，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啊？” “去干什么？人家请你去看了？” 虞暖对这事完全不觉得意外，昨天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挺严重的。 但这都跟她没关系。 林书晚啧了一声，说：“我们是去送关怀的，毕竟是甲方嘛，该处的人际关系不能落下。” 说着，她连忙喊来了小欢去准备看望病人的水果。 虞暖本不想去，但架不住她软磨硬泡。 其实她觉得她不去还好，去了没准裴明川要多住几天院。 果不其然，她一出现，病房里莫名弥漫着股危险气息。 郑久在这待了一早上，气氛都挺好的。 而这会儿他莫名打了个寒颤。 抬头看去，裴明川脸色阴沉。 他一时半会儿拿捏不准该不该送客。 “裴总，听说您病了，我们代表工作室来看看您，您没事吧？” 林书晚谄媚笑着，把拎来的水果篮子放在了床头柜上。 而裴明川从头到尾只给了她们一个余光，便低头处理着工作。 病房里的气氛凝滞下来，林书晚觉得尴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尖，侧头向虞暖使眼色。 奈何她视而不见。 为了缓解尴尬，林书晚只能把目光移到站在窗户边的郑久身上。 “郑特助，裴总的病还好吧？” “也没什么，就是胃穿孔了，医生让住几天院观察观察。” 吃了辣的又喝酒，能不胃穿孔吗？ 郑久无奈地想着。 林书晚瞪大了眼，又一次示意了虞暖一眼。 “你愣着干什么啊，快点说点吉利话。” 虞暖淡淡一瞥，脱口而出：“祝你永远不死。” 林书晚：…… 裴明川抬眼看她，眼里满是讥讽。 林书晚侧目，轻声轻语道：“你这话听起来像诅咒，要不重新说一句？” 她明显有些慌乱，昨天才签下大单，今后还有合作，要是得罪了裴明川，他给虞暖穿小鞋怎么办？ 合不合作先不说，就他权势滔天的身份，拿捏一个普通翻译人员轻而易举。 虞暖看出了她眼里的担忧，轻扯了嘴角，“祝你早日康复。” 她语气淡淡，说不上虔诚祝福，但好歹这次说了句正儿八经的祝福语。 没曾想，裴明川眼底的讥讽又深浓了几分。 郑久明显察觉到气氛不对，出声送客，“林总，虞总，你们还是先回吧，裴总还有要事要处理。” 林书晚摸不着头脑，讪笑着跟虞暖走了出去。 “不是，我们态度不诚恳吗？我都…” 她话还没说完，一个戴着墨镜的漂亮女人从她们面前匆匆而过，随着她的离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吹拂而过，无比好闻。 紧接着，虞暖就看到了那个女人进入了裴明川的房间。 她看了眼，收回视线。 “行了，贴冷屁股的事又不是第一次做，这么在意干什么。” “我这是为你着想啊！接下来跟裴氏对接工作的是你，要是得罪了他们，为难你怎么办？而且我们还得考虑后续合作，拿下裴氏的资源，后续发展起来会容易的多。” 她这话不无道理，虞暖浅抿着唇。 “知道了，我过后会跟他打好交道，不会影响后续合作。” 听到她的保证，林书晚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人家是甲方爸爸，我们姿态放低点是应该的，你要是受了气没处发泄，骂我都比骂他们强。” 虞暖忍俊不禁，开始思考起今后的合作。 病房里，哭泣声断断续续。 秦海岚坐在裴明川床前的椅子上，一双明媚的双眼里蓄满了泪水，满眼都是心疼。 “这造的什么孽啊，回来没半个月，要么被人打伤，要么就是出事住院，是不是这里的风水克你啊？”她哽咽着擦眼泪，“你干脆跟我回去算了，你一个人在这，我怎么放心啊。” 裴明川不以为然，“我今年二十八了，不是八岁，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 “你在国外就把身体熬坏了，平时要不是我督促你，你药都不喝，你要我怎么放心？” 秦海岚哭得泣不成声，好似胃穿孔的人是她。 她哭起来没完没了，偏偏裴明川还拿她没办法，只能任由她发泄情绪。 良久，她哭累了，停下来。 “我后天就回云港了，你真不跟我走吗？” 裴明川：“公司在这，我能去哪儿？” 秦海岚：“你是为了公司还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反正我不管，下次你再受伤，我绑也要把你绑回去。” “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我不希望发生第二遍。” 听她提起以前，裴明川到嘴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 这件事是他们心里永远的痛，像拔不掉的刺，扎得人生疼。 第五章 新助理 虞暖回到工作室没多久就收到了郑久发来了邮件。 她这次的任务就是同声传译，她不仅要在他们商谈的过程中现场翻译中文，还得为这项工程的负责人翻译德语，涉及的专业名词较多，她为此得做不少准备。 幸好她早就完成了最近的工作，不然这工程量按时完成够呛。 林书晚想更改工作室发展方向，她想扩招人办成公司。 之前她就跟虞暖商量过这事，她没有反对。 所以招聘发出去，引来了不少能人异士。 虞暖刚看完郑久发来的邮件就有人来敲了办公室的门。 “有事？” 小欢说：“有个人来应聘，他说是晚姐哥哥介绍来的，但是现在晚姐不在，暖姐，你要不出去看看？” 虞暖关掉屏幕，走了出去。 刚走到会议室门口，就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在跟一个怯生生的男孩说着什么。 她礼貌性的敲了敲门。 “你好，请问是林书晚吗？” 说这话的人粗眉大眼，眉目剑锋，寸头干脆利落，给人一种极有安全感的感觉。 虞暖瞥了眼他身后白皙俊美的少年，心下有了考量。 “不是，我是工作室二老板，虞暖，请问你是？” “你好虞小姐，我是苏翔屿，这是我的朋友，赵秋水，他是来面试的。” 那位叫赵秋水的少年有着明显的紧张，站姿端正，紧攥双拳。 “你好，我是赵秋水。” 虞暖上下打量了一番，林书晚哥哥介绍来的，她不好意思一口否定。 委婉问：“你成年了吗？” 赵秋水愣了愣，“成年了，我是…我是来做兼职的，我想赚点钱读书。” 他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是害怕被她拒绝。 虞暖对他一无所知，所以多问了几句。 才知道他是想趁着休学养病的这一年赚点钱明年回学校继续读书。 可这样说，她不由得怀疑他的翻译能力，继而趁其不备说了句英文。 他对答如流，丝毫没有停顿。 虞暖眼底划过欣赏之意，他倒是不好意思了，说：“我英语还行，屿哥平时教了我很多，做些书面翻译可以的。” 她沉默不语，想着要把他安排在哪个岗位合适。 赵秋水以为她不打算要他，着急说：“我来打杂也行，我什么都可以做。” 这话落下，苏翔屿浓眉紧皱。 “放屁！这里不行还不能换一家，打什么杂，还不如回去多看几本书。” 虞暖听到这话挑了挑眉。 “秋水看着年纪挺小，我不能安排你接外派工作，你能留在工作室当助理吗？” 正好她缺个助理，有能力的助理请来有可能还不服从管理，来个干干净净的小白纸，教起来也简单。 再者说，留下他，也算是给林书晚的哥哥卖个人情。 “行的行的，我可以。” 赵秋水双眼放光，像小孩子得到了好吃的糖一样，笑意俨然。 工作就这么安排下来，苏翔屿眼见着他办理入职有了工位才离开。 他刚走出工作室，就给林书晚的哥哥打去了电话。 “阿泽，秋水进公司了，让你妹注意着点啊，别什么脏活累活都丢给他干，那小崽子以后还要读书，别让他学到大人的那套尔虞我诈。” 对面不知说了些什么，他笑骂了一声挂断电话。 回头看了眼工作室的名字，才转身离开。 虞暖多了个助理，她没打算让他闲着，丢了份早就完成的翻译文件给他。 “现在是下午两点半，明天早上九点前我能看到结果吗？” 赵秋水接过看了眼，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能！” 虞暖满意他的工作态度，示意他去吧。 安排好赵秋水的工作，她也开始埋头研究起郑久发来的邮件里的专业术语。 出门在外，她代表的不止是自己，还有工作室的形象，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手机铃声打断了思绪。 拿过手机看了眼，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她没在意，直接挂断。 结果没过两秒，又打了过来。 虞暖一脸不耐，接听了电话。 “喂？” 对方沉默不语。 她看了眼来电提示，没显示是骚扰电话。 “不说话我就挂了。” “虞暖。” 对面传来咬牙切齿声，“你没备注我的号码？” 虞暖烦心地放下了手里的钢笔，刚想说句什么，想起林书晚的话，她深吸一口气，露出得体微笑，语气柔和，“请问裴总有什么事吗？” 听到这个口吻，电话那头的裴明川愣了一瞬，嘴角勾起了似有似无的笑意。 “看邮件了吗？里面的专业术语你都会吗？” “翻译软件有时候也会出差错，我不希望第一次试合作就让我后悔签下了你们工作室。” 裴明川话语里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很认真及严肃的说着这事。 由此可以看来，这次他们那边的合作方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虞暖也跟着认真起来，“确实，有个别词语翻译有些差错，裴总有何指教？” 专业的事情就该让专业的人来处理，她能力跟不上，自然得多加学习，她进入了工作状态，也就不再管对方是谁。 “不懂就问，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说？” 裴明川嗤之以鼻，拿过一旁的文件翻阅起来。 虞暖听到对面传来的翻阅声，敛了敛神。 “行，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就不耻下问了。” 她接连问出了好几个查出来含糊不清的专业术语。 裴明川冷声道：“我是机器人吗，一听就能记住，不知道发消息？” 虞暖咬了咬牙，挂断电话后发了通短信过去。 然而，她等了许久都没有收到回复。 手机短信没有显示已读功能，她无法确定裴明川是有意不理会还是真没看见。 思虑半会儿，她不情愿的输入了他的手机号加微信。 但当看到他的头像时愣住了。 裴明川的头像是只吐着舌头的小金毛，那是虞暖在外面捡的被主人遗弃的狗。 她刚带回家的时候裴明川还不乐意，他很讨厌带毛的玩意，百般不情愿。 甚至让她直接扔出去。 虞暖想着它在外被人欺负，坚决不同意，为了让他同意留下乐乐，她用上了各种手段。 最后还趁着他喝醉的时候故意引诱。 “裴明川，我们留下乐乐吧，它那么可爱你忍心看它被人欺负吗？” “好不好嘛川哥。” “裴明川！你要是送走乐乐，我也马上跟着走！” 裴明川本来头就晕，听她在旁边碎碎念，伸长手把她揽进怀里噙住了唇。 虞暖见他还没答应，说什么也不让他得逞，拼命推搡着。 最后他还是无奈答应了。 他说：“虞暖，也就你敢威胁我了。” 第六章 感情真复杂 只不过时过境迁，过往的所有全成了云烟。 虞暖服软，申请添加好友。 裴明川一瞬不瞬盯着手机，在看到她发来的申请时，眼底笑意愈浓。 “三哥，这是遇上什么喜事了？” 陆寄明笑得一脸谄媚，走进办公室就坐在了他对面。 裴明川收敛了笑意，又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听说你回来了嘛，顺道来看看，你可真不讲义气，回来了也不跟咱兄弟说一声。” “我没说你不也知道了。” 闻言，陆寄明啧了一声，“意义不一样，你亲口说和我在别人那听说，完全是不一样的意思。” 裴明川指尖微蜷，放下手机蹙眉看他。 “还有这种讲究？” “当然！” 陆寄明摆正坐姿，颇有一副要跟他好好说道的意味。 而他思绪飘远。 虞暖不理他，难道就是这个原因？ “三哥，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呢？”陆寄明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这目中无人的态度真的该改一改，再这么下你会失去我的。” “滚。” 毫无温度的话语从薄唇中蹦出，不带丝毫感情。 “得，不跟你贫嘴了，我受人所托，来请你参加今晚的接风宴，前段时间约你你都说没空，今天周五你该有空了吧？” 陆寄明颇有一种事没办成，势不罢休的态度，裴明川顿感烦躁，敷衍地嗯了声。 “噢耶，那今晚八点来夜色，不见不散哦！” 话音落下，陆寄明心满意足离开。 耳边没了聒噪声，裴明川拿过手机看了起来。 他同意好友后，虞暖就把刚说的话又重新发了一遍。 这冰冷的几个字从字里行间看起来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她每发一句话，前面都会带个裴总这个前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谈论工作。 裴明川眸色深沉如墨，转眼叫来了郑久。 “以后跟YL的合作交给你全权代理。”说着，他突然想起什么，“把思思也带上，让她积累工作经验。” 郑久怔了一下，“好的裴总，我这就安排。” 从总裁办公室出来，郑久一脸茫然，上次去虞暖家接他回来，他一直以为裴明川跟虞暖之间的关系不单纯。 可看他今天的态度，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啧，老板的感情真丰富。 郑久叹了口气，去秘书部找上了胡思思。 …… 虞暖提出了问题就在等着解答，可她左等右等没等来一个回复。 她眼底染上了几分自嘲和羞愧。 时隔三年，还是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完全没有长进，总被他拿捏。 虞暖反应过来，不禁有些懊恼。 就在这时，同系的学长贺庭舟发来了消息。 [学妹，我有个合作想跟你谈谈，晚上有空吗？] 工作室创办初期就是靠贺庭舟的帮忙，他介绍了不少资源给她们，还不计报酬。 虞暖说过几次要请他吃饭，两人工作忙，总是凑不到一块。 这次他亲自开口，她自然不能拒绝，“当然，时间地址发给我，我下班了就赶过去。” “不急，路上注意安全。” 看着暖心的回复，她唇角勾起抹淡淡的笑意。 恰好被进来的林书晚撞见，她挑了挑眉，“遇上好事了？” “嗯，贺学长又给我们介绍生意来了。” 听到这三个字，林书晚眼里放着光，“嘶，有没有一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感觉？暖暖，贺学长不会真喜欢你吧？” “你大学刚毕业他就想挖你进他公司，时隔多年还不死心，说他对你没意思，打死我都不信。” 虞暖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可别乱说，我们这是多年的革命友谊，别莫名其妙上升到感情。” “那可不一定，再说了，你谈恋爱是你外婆乐见其成的事，你年纪也不小了，可以试着谈谈恋爱，别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时间久了也会腻的。” 是啊，她年纪不小了，再过三个月都满二十八了，放在普通家庭里，早就催婚催生了。 外婆不是没催过她，只是催的次数多了，她自个都烦了。 “你这样真像婚姻介绍所里的媒婆。”虞暖一脸肯定的说着。 林书晚笑骂道：“是就好了，遇上好的男人先给你留着，真的，别不把我的话当回事，谈了恋爱，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种美好。” 虞暖沉默下来，恋爱她不是没试过，只是年少时遇到的人太过于深刻，她不敢再付出感情。 裴明川离开的这三年，她试过谈恋爱，可都不过三天就不告而终。 她没法再像以前毫无保留对待一个人，以至于总被人说她性子冷，没什么意思。 渐渐的，她便没了这方面的心思。 “行了，你觉得恋爱好，你先去谈一个试试。” “哼，试试就试试！”林书晚傲娇地拍了拍胸脯，“等着吧，我迟早拐个女婿回来给我们工作室当牛做马。” 听到她这番形容，虞暖眸中含了笑，媚态横生。 傍晚，虞暖如约而至。 她来时贺庭舟早已等候在包厢里。 “抱歉贺学长，我来晚了。” “不碍事，下班时间本就堵车，怪不到你身上。” 她刚坐下，贺庭舟招来了服务员点餐，“看看你要吃什么，随便点。” 虞暖将菜单递到了他的面前。 “学长还是你点吧，之前好几次约你吃饭都凑不上时间，今天就当我做东。”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说是不客气，点的却都是她爱吃的。 “最近工作还好吗？” 贺庭舟用着旁边温热的温水慢条斯理地冲洗着碗筷。 说话间他把冲洗好的碗筷递到了虞暖那边，又自然而然的拿过了她面前还没来得及拆开的碗筷。 虞暖这会儿突然想起了林书晚在办公室说的话，心里莫名涌上了股异样。 她端过茶杯浅抿着，“挺不错的，听说最近接了个跨国的大单，恭喜你。” 贺庭舟眼里噙了笑，故作无奈道： “还不能高兴的太早，这钱没有揣在兜里，就算结局未定。” “可这不也证明了你的能力吗？” 能力不够，谁敢跟他进行多效益合作。 贺庭舟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脸上笑意又深了几分。 第七章 他对你好吗 虞暖跟贺庭舟聊了会儿，对他这次说的合作深感兴趣。 但她现在手里还有项目没完成，是否能接下合作还得跟林书晚商量了才能决定。 以此，她没有当场答应，只是说回去考虑考虑。 “不着急，这部作品有好几部，得逐一获取版权，后续还得通过各方面审批要费点时间，现在先告诉你只不过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 贺庭舟没有丝毫隐瞒。 虞暖明白，这又欠了个人情。 饭局结束，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包厢。 “学长，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出去打车，别送了。” 话音刚落，一个小男孩拿着玩具快速跑了过来。 虞暖躲避不及，被撞了个正着。 贺庭舟见状，连忙伸手搀扶她，“你没事吧？” 她站稳脚跟，抬头看去，撞她的小孩早已跑远。 “我没事。” 不远处，灯光下清隽身影卓然而立，裴明川眼底一片冷色，指尖的猩火燃到烟嘴处，他却似感觉不到痛。 虞暖跟贺庭舟打了声招呼就要离开，转身之际正巧与他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她顿了一下，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礼貌性招呼。 贺庭舟：“我送你回家吧，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不用了，我在外面打个车就好了。”虞暖柔声回应着。 她向来不喜欢欠人情，欠贺庭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完，这种小事就没必要麻烦他。 “虞暖，我们谈谈。”裴明川走来赫然出声，见她不为所动，补充了一句，“工作上的事情。” 虞暖眼睑颤了颤，满含歉意地看向贺庭舟。 后者倒是不以为然，“既然你还有事要处理，我就先走了，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贺庭舟礼貌性向着裴明川颔首，像是在无声宣誓主权。 裴明川气笑了。 虞暖看出了他的不耐烦，便跟贺庭舟打了声招呼向他走去。 等两人离开走过拐角处，裴明川才不冷不热出声：“他就是你新欢？” 他单手插兜，目光指示前方，一副漫不经心模样像普通朋友偶然遇见停下寒暄几句。 虞暖脚步微顿，很快反应过来。 “这是我的私事。” “他对你好吗？” 他冷不丁冒出这话。 虞暖攥紧了手包，没有说话。 她之前想过再见到裴明川要怎么质问，结果时隔三年，满腹的质问随着时间浅了下来。 这会儿看到他，心里没了半点波澜。 “挺好的，至少在我需要帮忙的时候他总是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我面前。” 虞暖实话实说着。 贺庭舟这三年帮了她许多，她格外感激他的帮助。 裴明川听出她话里的真心，心里莫名拱火，攥紧了双拳。 他问：“你喜欢他？” “帅气多金又温柔，谁不喜欢？”虞暖侧目淡笑反问。 这话把他气了个不轻。 “虞暖，凭良心说，我难道对你不好？” 闻言，虞暖停住了脚步望着他。 “裴明川，我们都不小了，过家家的游戏早在三年前就结束了，面对现实好吗？” “在你看来，我们之间只是场游戏？”他怒急，攥着她的手腕追问。 虞暖唇角勾起抹嘲讽的笑意，“难道你想过娶我吗？” 他愣住，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她早就猜到了他的想法，所以不觉得意外。 如果真的爱，有娶她的想法，又怎么会一声不吭离开三年。 现在回头找她，或许是因为在外浪久了，蓦然回首时发现还是她合适，又或者是男人特意的占有欲作祟。 她无名无分跟了他五年，又被莫名其妙抛弃。 三年时间，足矣让爱意和激情消散。 “我今年就要二十八了，我想有稳定的恋爱，完美的婚姻有错吗？你如果还有点良知，就别来打扰我。” 虞暖说这话时姿态放松了许多，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肩头的压力似乎都轻了不少。 年龄是个很现实的问题，二十八岁已然是众人嘴里的大龄剩女。 如果她真要遵循外婆的话，今年恋爱就得赶早。 她本来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但从裴明川出现后，她突然觉得身边有个伴也不错，至少不会再被人纠缠。 裴明川沉下了心，目光深邃，“你怎么确定那人就是你想要的？” “这不劳裴总费心。” 他笑了，眼底笑意却不达深意，“行。” 裴明川看了她一眼，错身离开。 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回头冷冰冰道：“我之前的东西还在你那里，麻烦虞总明天寄到我公司。” 虞暖眸色沉了沉，“好。” 他走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走，她搬家的时候清理出来了不少东西。 而且价值不菲。 她本想全卖了，却神使鬼差留到了现在。 虞暖回到家就从床底下找出了两大箱纸盒。 纸箱上积了不少的灰。 可以见得主人有多久没有拿出来看过。 裴明川对她不曾吝啬过，昂贵的名牌包包，首饰，衣服她都有。 却因为他的离开，虞暖把这些东西全尘封在了黑暗角落。 翌日，虞暖联系了闪送员来取走了属于裴明川的东西。 裴明川刚到公司就看到了办公室里多出的大纸箱。 他眸色一沉，喊来了郑久。 “把这些东西拿去扔了。” “啊？”郑久愣了一瞬，反应过来，“这好像是虞总寄过来的，裴总你不看看里面有什么吗？” 里面要是放了很重要的东西，这么草率解决了后边可不好收场。 裴明川怒了，“喊你扔了就扔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郑久见他动怒，连忙上前抱起了地上的纸箱转身就要走。 “等等。” 他脚步停下，回头疑惑看去。 裴明川蹙了蹙眉，指着纸箱说：“你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再拿去扔了。” 郑久：…… 他当着裴明川的面打开了纸箱，引入眼帘的就是各种没有拆吊牌的包包和首饰盒，还有些男人的手表盒领带什么的。 郑久越看心越惊。 虞总这是想干什么？ 好端端的送这种私人物品干什么？ 裴明川的脸色倒是越来越难看，甚至能瞧见黑眸下跳跃的愠怒。 “裴…裴总，这…还扔吗？” 裴明川隐忍怒意，咬牙道：“出去！” 郑久马不停蹄离开。 第八章 她人美心善 虞暖这边刚到公司，裴明川紧接着就来了电话。 她看了眼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抿了抿唇，拎着早餐走来的林书晚正好瞧见。 “有人给你打电话呢，快接啊。” 虞暖回到办公室接起电话。 “请问裴总有什么事吗？” 她疏离的称呼里带着陌生感。 裴明川心底压抑着的火气又开始翻滚，“我送你的东西你都还回来了？” 她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跟他断个干净。 裴明川就是知道这点，更觉得气愤。 “我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那就扔了吧，你的东西你有权处理。”虞暖将手机扩音放在一旁，又拿过办公桌上的水杯不紧不慢清洗着，“裴总，请问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听到对面传来的水声，他莫名火大。 想起什么，他声音暗了暗，“画呢？” 虞暖倒水的动作一顿。 心里一阵刺痛，她故作镇定道：“烧了。” 她以前很喜欢画画，这是她唯一的爱好。 跟裴明川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悠着他做模特。 一百三十张的画本，里面关于他的，就有一百二十张。 硬朗立挺的轮廓在她心里浮现了上万次，后来她不用看到本人都能清晰刻画出来。 听到她云淡风轻说烧了，裴明川被她气得胸口疼，重重咳嗽起来。 换做以前，她都会担心询问情况。 可现在，虞暖只是淡淡问了句：“还有什么事吗？” 裴明川挂断了电话。 虞暖倒完水回头才看到通话结束。 她沉沉叹了口气，郑久发来了消息。 他发来了份邮件专业名词的总结。 “虞总，这是裴总让我总结的，您可以看看，若还有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好的，麻烦了。” “不客气。”郑久安静了两秒，小声说：“这是裴总连夜让我总结出来的。” 虞暖敛了敛神，“那就麻烦你替我感谢一下裴总，谢谢。” 郑久汗颜，昨晚裴明川委婉提醒不要告诉任何人，这是他自作主张说的，怎么敢去老虎面前领功。 结束通话，郑久看了眼在办公位上的胡思思。 “胡小姐，你联系过瀚海集团那边的项目负责人吗？” 被点名的胡思思抬起头来，澄澈的眸子里放着闪闪的光，“你昨天前脚说了，我后脚就联系他们负责人去了，不过YL那边的负责人我还没来得及接触。” “YL那边不急，我刚联系过虞总，你只需要盯着瀚海那边的人就行。” 胡思思连连点头，探头向办公室外看去，“川哥来了吗？” 郑久刚嗯了一声，她欢喜地拎着旁边的保温盒跑了出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郑久重重叹息。 也不知道裴总是怎么想的，破格收了刚毕业的大学生就算了，还放在眼皮子底下。 他嘀咕两声，继续工作。 …… 虞暖看着赵秋水交来的文件，欣慰地点了点头。 他能力不错，以后加以教导会是个不错的助理。 这也能为她减轻不少负担。 “挺好的，你接下来呢先跟着小欢了解一下我们公司的工作制度，跟着她学习该怎么做个优秀助理，你嘴放甜点，喊她声欢姐，这声姐对你来说并不亏。” 小欢从工作室创立初期就跟着她们做助理，一人干了两人的活，工作室里的活对她来说都得心应手。 “好的，谢谢虞总的肯定。” 眼前的男孩笑得腼腆，却没了昨天第一次见面的紧张和拘束。 看来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 虞暖乐于见成。 “你去找小欢吧，有问题多问问，别白费心思走弯路，这样除了浪费时间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成果。” “好的。” 赵秋水前脚离开，林书晚后脚就拿着文件走了进来。 “这就是我哥介绍来的小弟弟？” “嗯，我招他做助理了，先锻炼一下他的能力。” 林书晚啧了声，“不错，小伙子长得挺清秀，看起来还是个脚踏实地乖孩子，遇上你算他幸运，刚出社会就遇上你这么善良又漂亮的领导。” 虞暖被她的彩虹屁逗笑，眉眼弯了弯。 “有话直说，拐弯抹角做什么。” “好吧，被你看出来了，那我就直白说了，我哥说没必要给他安排过多的工作，能让他安心待在这里就可以了。” 虞暖不明白她的意思。 林书晚叹了口气，“我哥说他挺可怜的，具体的涉及私人隐私，他没有多说，就让我们多照应一下。” 虞暖不认同这个说法。 “这世上谁不可怜？你故意去可怜他，你问过他愿意吗？人家有心来工作，肯定是持着学习的态度来的，我只能说会尽我所能少安排工作给他，但不会让他来混日子。” “这话有道理！那行，你说了算。” 结束这个话题，虞暖又跟她提起了昨天贺庭舟提出的合作。 她将贺庭舟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林书晚越听越来劲，继而拍案而起，“接！我们绝不能让热心好人寒了心，贺学长为我们扩展了不少人脉，那是该供起来的恩人，他提合作我们怎么能拒绝！” 虞暖早就料想到她在想什么，对此并不觉得意外。 “行，那我跟他谈谈。” 时间一晃，又过两天。 跟裴氏的合作正式进行，虞暖一大早就收到了郑久的通知，需要她提前来到会场。 这次是新能源技术发布会的同声传译。 她身着干练的女士西装早早来到了会场。 还不等她联系郑久，一个可爱清纯的女孩迎了过来，随着她的到来，淡淡茉莉花香飘入鼻翼中。 虞暖蹙了蹙眉，强忍下涌上鼻尖的喷嚏。 “你好，我是胡思思，是这次发布会的负责人，请问您是YL的虞总吗？” 胡思思杏眸澄澈，透着不谙世事的纯净，笑起来脸颊两处有着浅浅的酒窝。 她定了定神，认出眼前的女孩就是上次在裴氏给裴明川整理领带的女孩。 “是的，你好。” 胡思思抬手指引她去会场休息。 “虞总，您要不要先试试耳返？如果有问题能及时解决。” “好，麻烦你了。” 虞暖浅笑，礼貌道谢。 胡思思受宠若惊，连忙找人调试耳返。 回头她拿出手机给裴明川发消息。 [川哥！你骗人，虞总明明人美心善，才不像你说的那样高傲冷漠！] 第九章 她受伤了 早上十点，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 虞暖戴上耳返坐在主席座位的最左边，面对各种交谈及解释，她表现得游刃有余。 台下的胡思思不禁看傻了眼，她第一次看到一个漂亮女人有如此大的气场。 单是不经意触及的目光，就让她心下胆颤了一下。 中途休息时间。 虞暖坐在原位仔细核查稿子，刚才精神持续紧绷，要检查有没有出错的地方，及时指出便于更正。 “虞总，辛苦你了，喝杯水吧。” 胡思思拿来一杯咖啡递到她面前，虞暖看了眼，嘴角微弯浮现浅笑，“谢谢。” “我刚听郑久说贵公司以后将是我们持续合作战略伙伴，不出意外的话以后都是我来负责对接，能加个好友吗？” 眼前的女孩目光灵秀清澈，纯真中透着丝俏皮。 虞暖恍惚了一下，“你要不加我助理好友吧，以后工作由他对接。” 闻言，胡思思脸上的笑意浅了几分，颇有些失落，“那好吧。” 虞暖先提醒了一下找秋水，得到了他的回复才把他的二维码亮了出来。 胡思思点开微信，虞暖余光一瞥，目光顿住。 她的头像和裴明川的几近相同，只是狗躺着的动作不一样，背景却是一模一样的。 这张照片的背景是她和裴明川曾经住过的家，周围的装饰全是她一手操办的。 所以仅瞥了眼，她就认了出来。 胡思思注意到她的目光，刻意点开了头像给她看。 双眼放着光，兴奋道：“虞总，你是在看这只小狗狗吗？你也觉得很可爱是不是？” 虞暖嘴角挂着的笑淡了下来，紧捏着手中的钢笔，“嗯。” “这是在裴总家拍的，他养了只很可爱的小金毛，前几天看到后没忍住就拍了张照片做头像，我还有其它照片，我找给你看看。” 胡思思在旁边兴奋地跟她分享着照片，虞暖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还好这时旁边的手机响了铃，提醒着休息时间结束。 虞暖关了闹钟，开启静音。 淡然道：“胡小姐，休息时间要结束了，要不等会儿再聊？” “好吧。”胡思思努了努嘴，回到了原位。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全身黑的男人闯进了会场，两个高大的保安跟着追赶。 男人持刀，跑得飞快。 不明所以的众人看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大惊失色。 “那人手里有刀，注意安全！” 保安大声提醒着。 听到这话，会场里的人杂乱无章地开始逃窜。 旁边的人开始收拾东西逃离现场，虞暖反应过来，拿上文件就要走。 身后一人仓皇跑着，不小心撞上了她。 虞暖一时不备被撞倒在地。 耳边的喧嚷声，惊叫声，铺天盖地袭来，虞暖心有不安，艰难地爬了起来。 她刚站稳，就注意到了在混乱人群中那道高挑欣长的身影。 不远处，胡思思吓得脸色惨白依偎在裴明川怀里嘴唇翕动，不知道在说什么。 裴明川任由她抱着，垂头轻声安抚。 也就是晃神的这一刻，一把冰冷的刀架在了虞暖的脖子上。 “谁都不准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 男人凶神恶煞地用刀架着她的脖子，锋利无比的刀就像是淬了毒的毒蛇，稍有不慎，就可直接毙命。 保安都被划伤了胳膊，更别提虞暖。 握着刀的男人双手颤抖着，他整个人陷入了极度的不安，控制不好手上的力度。 白皙的脖颈处流下一道鲜红。 虞暖感觉到了脖颈处传来的疼意，不安驱使她一时没了主意，只能尽力平复着情绪，免得惹他动怒。 裴明川看到这幕眸孔微颤，精神随之紧绷，他一动不动盯着她脖颈处流下的鲜血，故作镇定道：“你想要什么？” 不顾一切大张旗鼓闯进新闻发布会，定有所图。 这话踩中男人的心思，他怒目圆睁盯着裴明川，“我要三十万…不，我要五十万，给我五十万现金，我立马放人，不然你们就等着给她收尸！” “你这样要我怎么信你说的话？”裴明川双手插兜，神色淡淡说着。 见他不为所动，男人慌了神，撕心裂肺大喊：“你们这些罪恶的资本家，就顾着自己的利益，全然不顾别人的死活，你不信的话，那我跟她一起去死好了！” “反正我女儿没几天活头了，多带一个人在黄泉路上还有伴呢！” 他的精神似乎有些癫狂，刀又嵌入了几分，很快虞暖的脖颈处就染红了一片。 裴明川咒骂一声，回头跟郑久吩咐道：“按照他的要求去准备现金，速度快点！” 会场散了不少人，留下来的都是裴氏内部员工，一眼望去就知道有几个人。 男人四处张望着，似乎是在警惕什么。 虞暖想张嘴说话，脖子处却传来火辣辣的疼，还没发出一个音，男人就怒斥了一句：“闭嘴！” 他小声警告道：“只要你配合，我不会杀了你，但是你不配合，就别怪我不客气！我只要钱，拿到钱我就放了你。” 郑久速度很快，不到半小时就拿来了一个大帆布包。 “这是你要的钱，把人放了。” 裴明川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踢到了他脚边，男人小心翼翼用脚把包勾了过来，又示意虞暖跟他一起蹲下。 她配合着，男人看到包里的钱，神经松懈了下来。 虞暖明显察觉到了他手里的力度轻了下来。 男人着急忙慌地拎起了包，保持着动作没变，大声吆喝，“让我安全出去，我就立马放人，要是看到有警察，别怪我不客……” 他话音还没落下，只听一个女人尖叫了一声，他慌乱向着声源看去，就看到了快要冲到面前的警察。 情急之下，他发了狠，咬牙动手一划。 下一刻，男人被警察狠狠压在了地上。 虞暖站在原地，呆滞地摸着阵痛的脖子，很快，手心染上一片血红。 周边的喧嚷声变得模糊起来，她意识消散，砰地一下跌倒在地。 “虞暖！” 在她闭眼的那刻，一道模糊的身影向她跑来。 原本热闹非凡的会场，如今充满了悲悯，人群的震惊喧嚷，犯人的誓死不屈，还有被鲜血染红的身体…… 第十章 感同身受 “暖暖，爸爸不能再陪在你身边，以后要听妈妈的话，知道吗？” “爸爸，你要去哪里呀？” 乖乖小小的女孩抱着布娃娃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 男人疼惜地摸了摸她柔软的发梢，生硬的话语里带着几分不舍，“爸爸要走了。” 小女孩着急不安，拉着他的手不肯放。 “爸爸，你不走好不好？暖暖以后会听话，会乖乖的。” 她泪眼朦胧，哽咽哀求。 可他还是头也不回走了。 小小的虞暖哭着追了出去，她沿着爸爸离开的方向，不顾一切追着。 尽管膝盖被摔得鲜血淋漓，她也不曾放弃。 “爸爸…” 陷入昏迷的虞暖猛地惊醒，她瞪大了眼看着洁白的天花板，缓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 脖颈处传来刀片硬割的阵痛，她想咳嗽，稍微一震，疼得眼泪直冒。 就连包裹着脖颈的纱布都染了一片红。 林书晚匆匆赶来正巧撞见，双眼一下就红了。 虞暖冷静地看着她，用手势提醒着她现在不能说话。 下一刻。 她猛地扑了过来紧紧抱住了她，声音哽咽道：“你吓死我了，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啊？” 她接到消息赶来，全程都是胆战心惊，开车的时候双手都在颤抖，生怕她真出什么意外。 来的路上哭了一场，见到她还是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虞暖无奈地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安抚。 其实她也怕死了。 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心静如水。 只是她觉得就算示弱，也不会有人在意。 这会儿，听着林书晚的哭声，她无比庆幸。 庆幸自己还有个会为了她而左右情绪的朋友。 更庆幸，还有人会心疼她。 裴明川浑身狼狈地站在病房门口，搭在门把手上的手紧了几分。 思虑半秒，他没有进去。 背靠着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路过的行人看到他身上干涸的血迹都不禁多看两眼，他也无所在意。 虞暖要在医院住几天，工作室的事全落在了林书晚身上。 她待了没多久就收拾好情绪准备离开。 “你在这好好休息，我给你请了护工，有什么事给我发消息。” 虞暖点了点头。 林书晚前脚离开，换了身衣服的裴明川后脚就来了。 他没有说什么，进来后就拉过椅子在她床边坐下。 虞暖满眼疑惑，想要说话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裴明川猜透她的意图，薄唇轻启，“你在我地盘上出的事，我该负责。” 原来他来这里，是为了负责。 虞暖抿嘴摇头。 “那个男人是跟我们竞标项目的MC集团负责人，他上个月联合瀚海集团项目负责人恶意竞价被人举报，当即就被开除了，心有不满，才来闹事。” 他不紧不慢解释着，虞暖眉眼微动，眼里透着股讶异。 她没想到他会对这件事做出解释。 裴明川故意忽视她的目光，神色自若道：“你先休息…”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嚷。 “抱歉，病人在休息，你不能闯进去。” “求求你，我就跟那个小姑娘说一句话，我说完马上就走，我不会对她做什么。” 虞暖不明所以，看向了裴明川，后者眼底沉黑隐晦。 他站了起来，“我出去看看。” 裴明川走了出去，顺便关上门隔绝了她的视线。 虞暖叹口气躺了下去。 昏迷的时候精神处于紧绷状态，根本没睡好，这会儿安静下来，她闭上了眼。 门外的喧嚷声持续不断，她隐约听到了报警和原谅的字眼。 不用多想就知道门外吵闹的人跟在会场里伤了她的是一家人。 虞暖不再多想，沉心静气睡了过去。 等她一觉醒来。 夜幕低垂，夜空中可见点点繁星。 她睡得有些久，脑子晕乎乎的，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单人病房里，旁边的床头柜上有杯冒着热气的温水，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其他人身影。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蓝色护工服的阿姨走了进来。 她眉目良善，轻声细语道：“你醒啦，我是林小姐请来的护工，你就可以叫我张阿姨，这段时间就由我照看你。” 说着，她从床头柜里拿出了纸笔递给她，“对了，你现在说话不方便，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写下来。” 虞暖接过，在纸上写下：谢谢，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张阿姨乐呵呵摆手，“不客气，这都是我该做的。” 忽地，她瞥到了门边露出的衣角，疑惑地指了一下。 张阿姨见状，解释道：“路过的行人吧，你这件事闹得挺大的，很多人走过都会探头看一眼，咱出门在外工作真不容易，一不小心就容易惹祸上身，不过你放心吧，警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她话里带着点打工人的辛酸和对她的心疼。 虞暖倒是不这么认为，虽然她刚经历了一场无妄之灾，但不出所料，裴氏会给予大笔赔偿。 而且事情闹大了，众人也知道她是在裴氏受的伤，以后还怕他们反悔要解约吗？ 这件事对她来说是极度倒霉的，但对工作室的发展来说又是极度有益的。 她扬起嘴角，笑脸盈盈。 张阿姨眼里的心疼更深了，遇到这种倒霉事还笑得出来，不知道以前受了多大委屈。 虞暖不知道张阿姨在想什么，笑容不加掩饰。 翌日下午，虞暖在床上躺得全身酸痛，她慢慢起身下床，穿着医院的拖鞋到走廊散步。 “你不知道昨天可把我吓死了，那女的脖子那全是血，盖在身上的被子都被染成了红色，那男的真不是东西，他有仇要报也不该伤害无辜的人啊。” “照我说，这种人就不该活着，太反社会了，以后谁敢惹他？看着他都得避着走。” “就是可怜了他女儿，好不容易等到了适配的骨髓，因为没钱不能做手术，现在钱没拿到，人还给作进警察局了。” 听到护士站的人在小声嘀咕，虞暖脚步顿下，向她们看了过去。 她们注意到她的目光，尴尬一笑，几人逃似的散开。 听了她们的话，虞暖神使鬼差下顺着她们透露的病房号走了过去。 “妈妈，爸爸不是说会来看我吗？为什么爸爸今天还不过来？” 清澈懵懂的小女孩声音从病房里传了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女人的哽咽声：“爸爸忙工作去了，他很快就会来看你的。” 第十一章 心软 虞暖透过未紧闭的病房门向里面看去。 小女孩脸色惨白，罩着呼吸机，说话打颤，身形单薄得好像风一吹就会散去，她清澈的眼里透着懵懂和不安，声音嗡嗡地问着爸爸去哪了。 女人双眼通红，满脸疲惫，看似二十五六的年纪，头发却白了一大半。 她在压制着心底的酸涩，不敢在女儿面前哭出来。 看着她一次次悄悄抬手抹泪，虞暖心里颤了颤。 恍惚间，她看到了以前的外婆。 何曾几时，外婆为了照顾她劳心劳力，最后落下一身病根。 “你在这里做什么？” 在看到虞暖的那刻，裴明川因紧张而紧绷的神经赫然卸下，心里泛起的惊慌失措渐渐归于平静，大步向她走近，“出来为什么不跟护工说？她到处在找你。” 虞暖僵了一下，抬脚就要离开。 她得赶紧回去让张阿姨宽心。 裴明川瞥了眼病房里的人，顿时明白了她为什么在这。 他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醇厚沙哑的嗓音响起，“那家人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事情我会解决，你好好养伤就行了。” 这不是商量，而是告知。 虞暖抿着唇走着，脚步不带一丝停歇。 她思绪很乱，暂时考虑不了那么多。 裴明川知道她现在没法出声说话，也不期待她的回答。 回到病房，张阿姨看她平安回来，瞬间松了口气。 “虞小姐，你吓死我了，我这个老心脏啊，差点被…” 话还没说完，她注意到了裴明川不虞的目光。 把没说出口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回想他刚才的怒斥，张阿姨到现在都心有余悸，生怕她在外出事。 虞暖心怀歉意，写下了道歉的话给她看。 “没事，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张阿姨拿着水壶走出病房，全然忽略了窗户边的饮水机。 虞暖知道，她这是在主动回避，给他们独处空间。 她回到床上，抬头时看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她的手机在会场摔倒时摔坏了屏幕，但现在却完好无损。 面对她的困惑，裴明川给出了解释。 “林书晚帮你拿去换了屏幕，里面的内容保存完整。” 虞暖眉眼微动，打开了手机。 发现并没有被人打开过的痕迹，这才松了口气。 裴明川一瞬不瞬盯着她，看她如释负重的表情心里透了股气，讥讽道：“难道你以为我会偷看你手机？” 虞暖抬头看他，面无表情。 像是在默认他的话。 裴明川脸色倏然沉了下来。 “给你的赔偿会尽数补给你，这次的合作再议。” 他冷然说着，胡思思赫然出现在门口。 “川哥，我检查好啦，你跟虞总聊好了吗？” 甜腻腻的声音拉回虞暖的思绪，她看向了门口。 胡思思穿着一身精致漂亮的小裙子，脸颊两处小酒窝随着她的笑若隐若现。 虞暖和她的目光猝不及防交汇，指甲陷进了肉里，她感觉到疼意嘴角扬起了抹浅浅的弧度。 “嗯，走吧。” 裴明川没再给她一个眼神，转身走出了病房。 胡思思立马攀上他的胳膊，像是在无声宣誓主权。 “虞总，您好好养伤，我们就先走了。” 虞暖淡笑，目送着他们离开。 等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嘴角的笑意倏然消失，紧抿成一条直线。 裴明川对胡思思的态度明显是不一样的，后者看他时满眼爱意，透着小女生不加掩饰的欢喜，而裴明川默认了她的撒娇，甚至会温柔地给予回复。 而这副态度，虞暖从没见到过。 她以前也会撒娇，会跟他说每天遇到的趣事，他却总是不耐烦打断，用身体力行带着她转移注意力。 她那时候单纯，都没多想。 这会儿回忆起来，虞暖自嘲地轻扯了嘴角。 裴氏出手大方，一次性给予补偿三十万，钱到账的那刻虞暖就立马转了五万给外婆。 但没想到外婆下一秒就打来了电话。 她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消失。 外婆见打不通电话，就给她发来了语音消息。 “暖暖，你怎么突然给外婆打那么大一笔钱过来，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 老人的声音沧桑无力中带着些焦急。 虞暖打字回复消息，说在出差，最近忙，等过段时间回去看她。 算起来她也有段时间没回老家看看了。 她不经意地抬手摸了摸脖颈处的纱布，心沉了沉。 现在回去只会让外婆徒增担心，还是等好了再回去。 虞暖没打算在医院待多久，可以吃流食后就准备出院。 林书晚收到她的消息时匆忙赶来。 “你真打算回去养伤了？” 虞暖跟她说待在医院太无聊了，她不习惯医院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道，不如回去躺着养伤。 左右都是一个人，在哪里都无所谓。 林书晚见劝不动，也就随她去了。 不过在办理出院手续前，虞暖给了她一张纸条。 “不是，你怎么想的啊？那个男的把你伤那么重，你还想着帮他女儿呢？万一人家不领情怎么办，那不是白白浪费了钱嘛！” 林书晚对她的行为表示不赞同，她心里对那家人有气，就算知道他家不容易，也生不出半点怜悯心。 毕竟穷不是他能随意伤害人的理由。 虞暖叹了口气，打了段话给她看。 “要不是走到了绝路，谁会剑走偏锋去做冒险的事情？我不做烂好人，我帮助的是孩子不是他，我不会撤销对他的上诉，但孩子是无辜的。” 如果她以前生病的时候有人出手相助，外婆也不会为了干日结的苦力累弯了腰，到现在腰背受损，再也直不起腰杆。 帮助小女孩，也算帮助了以前的自己。 林书晚深感无奈，却还是帮她办了这件事。 …… 很快，护士传来了好消息。 “沈女士，有人资助了棉花糖做手术，我们医院已经在着手准备了。” 听闻好消息，沈秀华差点没站稳跪了下去，她双目湿润，浑身止不住颤抖，想哭又想笑，声音颤抖道：“能告诉我是哪位好心人帮了我们吗？” 护士沉默了两秒，“她不让我不说。” 知情的病友路过，漫不经心道：“能是谁？还不是被你老公伤害的小姑娘，人家心眼好不跟你们计较，还帮助你们，你们就谢天谢地吧。” 沈秀华僵在原地，满目的泪水止不住涌出。 她捂着脸痛哭起来，跪倒在地上声声泣株，“对不起，对不起…” 第十二章 你有心了 虞暖在家根本闲不住，回家待了一晚隔天就来公司了。 众人看到她瞠目结舌。 还是赵秋水先反应过来。 “虞总，你怎么来公司了？” 问完他才想起来虞暖不便说话，局促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虞暖递给他宽心的眼神，拿出手机打字。 “在家太无聊了，来监督你们工作。” 赵秋水向大家转述了她的话，小欢屁颠颠跑了过来。 “虞总，您可放心吧，我们主打的就是专心工作，努力搞钱，不用您监督咱也不敢懈怠呀！你还是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放松一下吧。” “小欢说得有理，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外出回来的林书晚见她在这，紧跟着走来，“不过你来都来了，就去办公室待着，我等会儿跟你说点事。” 虞暖回到办公室，没多久，赵秋水就端了杯温水过来，水杯里还贴心的放了根吸管。 “虞总，我上网查过了，您现在要减少对嗓子的刺激，所以我准备了根吸管，这是温热的梨子水，不烫。” 他话里没有谄媚之意，反而满含着深切的关心。 赵秋水笑容腼腆，稍有些局促，小心翼翼看着她。 虞暖心底划过了道暖流，跟他道了谢。 “这都是我该做的，对了虞总，你要是有什么吩咐，直接给我发消息就好了，我会及时关注手机。要是我一时没注意到的话，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听到铃声就过来。” 赵秋水心思细腻，把她没想到的点全想到了。 虞暖点了点头。 赵秋水离开没多久，小欢也悄悄钻了进来，她手里还拎着个银色保温壶。 她大咧咧地把保温壶放在了她的办公桌上，自顾自打开，“虞总，这是我妈特意为你炖的鸡汤，我已经放凉了，随时可以喝！” 虞暖满眼震惊，小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解释道：“听林总说您一个人生活，肯定没时间做营养餐，我就跟我妈提了一嘴，这是她特意早起炖的，本来打算中午趁着午休时间给你送去，没想到你来了。” 小欢妈妈的热情她们早就见识过了，平日里她家做了什么好吃的她妈妈都会叮嘱她带过来给大家尝尝。 只是她没想到在这陌生的城市能感受到家里的温暖。 虞暖内心深处的情感在涌动着，她转过头，不想让人看透她的脆弱。 这次受伤她明面上故作不在意，心里却还是害怕的，毕竟遇到这种危及生命的事情，没有人能做到真正的不在意。 “虞总，你记得喝啊，我先去工作了，有事及时找我哟。” 小欢没有等她的回应，说完这话就悄悄离开了办公室。 虞暖收拾好情绪转过身来，桌子上放着的鸡汤和梨子水深深触及了她的内心。 她眼眶微微泛红，无声地浅抿着梨子水。 一整天下来，她收到了不少的友好问候，也得到了不少慰问品。 林书晚处理完工作来找她的时候还惊了一下。 “她们得知你受伤后就想着去看你，我怕打扰到你休息，就阻止了她们，没想到还没死心呢。” 说是不想打扰到她休息，实际上是不想让她有心理负担。 虞暖明白她的意思，对此表达了感激。 “对了，贺学长找我询问你的情况了，我大致说了点，他来找你没？” 虞暖怔了一下，拿过手机看了起来，果然发现了一条未读消息。 时间已经过半小时了，他问虞暖在哪里。 或许是因为许久等不到她的回复，所以联系了林书晚。 她紧接着就想回复，小欢却开门探了个脑袋进来，“林总，贺总来了，要让他进来吗？” “当然，让他进来吧。” 林书晚挑了挑眉看向虞暖，眼神里带着揶揄，靠近她小声道：“瞧瞧，这就是行动派男人。” 虞暖无奈一笑，让她别乱想。 她回之一笑，装傻似地摇了摇头。 “虞暖，你情况怎么样？”贺庭舟风风火火走了进来，眼底的担忧不加掩饰，看到林书晚也在，他顿了一下，如释负重地叹了口气，“看你在这好好的，我心底的大石头算是放下了。” “啧，我们贺总可真关心暖暖啊，刚下飞机就赶了过来。”林书晚红唇勾着戏谑的笑意，看他们俩的眼神充满了暧昧。 虞暖无奈地悄悄探出手想要制止她，却被她不动声色避开。 贺庭舟脸上不见被打趣的无奈，反而大方地看着她扬起了嘴角。 虞暖没什么表情，他神色暗了暗，转移话题。 “我给你们带了禹城的特产，只是可惜虞总这会儿不能吃，等你好了我再去给你买。” 这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林书晚眼底的戏谑又深了几分，看得虞暖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故意剜了她一眼，让她适可而止。 “没事，我们先帮她尝尝，特产虽然能打包带回来，但总没有去当地吃得有味，以后要是有机会，倒不如亲自去品尝。” 林书晚说得一本正经，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却总让人听出话里有话的意味。 贺庭舟秒懂她的意思，“确实，以后有机会可以一起去。” 他勾了勾唇，眉眼多出几分温柔缱绻。 他的想法过于明显，对上那抹炽热视线，虞暖下意识侧头避开，心不禁乱了起来。 虞暖脖颈受伤没法吃东西，林书晚便在贺庭舟的同意下把他带来的特产分给了工作室里的员工。 等下班，贺庭舟又承担起了送她回去的责任。 “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现在是下班高峰期，不容易打车，做地铁你还得特别注意，倒不如坐我的顺风车省心。” 他都这么说了，林书晚自然不会跟他抢表现的机会。 “那就麻烦贺学长啦。”她笑脸盈盈，目送着虞暖上了他的车，还特意提醒了一下，“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哦，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贺庭舟借着后视镜看了眼坐在副驾驶座上安静看着窗外的虞暖，心里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等到了她家，贺庭舟先一步下车帮她打开了车门。 虞暖用手机打字说着感谢的话，他低声笑了笑，“回去吧，有事给我发消息。” 不远处，站在楼道里的男人目睹了一切。 他紧握着兜里的药膏，自嘲冷笑。 第十三章 为新欢避嫌？ 虞暖道了谢转身回家，就听贺庭舟喊了声，“虞暖。” 她疑惑回头。 贺庭舟张了张嘴，话含在嘴里化为叹息，“没什么，你注意安全。” 虞暖虽感疑惑，倒也没刨根问底，径自回家。 走到家门口，赫然看到门把手上吊着个塑料袋。 她取下看了眼，是只进口的祛疤膏药。 再回头望去，楼道里空无一人。 裴明川回到车里，郑久面露疑惑。 虞暖不是才回去嘛，他怎么那么快就下来了？ 犹豫半秒，他问：“裴总，虞总看到药膏很高兴吧，这可是你特意在国外弄回来的特效药，她…” 裴明川面上闪过不虞，声音沉沉：“话怎么那么多，开车！” 郑久悻悻停止这个话题，发动引擎离开。 他透过后视镜瞥了眼身后闭目养神的男人，却在猝不及防间被逮了个正着。 裴明川深邃的黑眸直直盯着他，其中翻涌着他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郑久赶忙收回视线，专心开车。 “你去查一下贺庭舟。” 听到他的吩咐，郑久连连应下。 翌日，郑久刚来到公司就把查到的结果交到了裴明川手里。 “裴总，这是你要的调查结果。” 裴明川接过，正要打开看，胡思思就推门走了进来。 “郑助理，你今天怎么一来就汇报工作了？” 她声音里透着愉悦，丝毫没注意到两人渐变的神色。 裴明川抬头剜了她一眼，“不知道敲门再进来？” “哦抱歉，我忘了，要不我出去敲个门再进来？” 胡思思说着就要走出去，裴明川叫停了她，无奈道：“有什么事？” 她眨巴眨眼，迎上笑脸说：“来提醒你一下今晚跟我爸妈见面，今早上我妈还特意叮嘱我再提醒你一下，怕你忘了。” 听到这话，郑久心里咯噔一声。 刚捋清的头绪又开始乱了起来。 裴总和胡思思到底是什么关系？跟虞总又是什么关系？ 一系列的问题让他头晕目眩。 “好，我记住了，你还有事吗？” “没了。”胡思思记下时间，笑脸盈盈看向郑久，“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郑助理你忙吧。” 郑久定了定神，“好的。” 胡思思离开后裴明川就打开了资料，看着看着脸色就蓦地沉了下来。 晚上，虞暖应了林书晚的约出来吃饭。 来到餐馆，她才发现今晚吃饭的不止她们两人。 贺庭舟见她来，起身慢条斯理地帮她拉开了椅子。 虞暖面色复杂，坐在了林书晚旁边。 “我们和贺总之前的合作圆满结束，今天是庆功宴，你是我们工作室的二老板，必须得到场。”林书晚笑脸盈盈，叫来服务员却点了三份粥。 这让虞暖哭笑不得。 她打字说：“你们不用顾忌我，既然是庆功宴，就点些好的吧。” 林书晚：“这是贺总提议的，你有什么跟他说。” 贺庭舟眼里含笑，倒了杯温水放在她面前，“这段时间出差在外吃了不少上火的，该改改口味吃点清淡的了，这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们身体着想。” 话都说到这了，她也不好驳了面子。 只是又额外给他们点了些菜。 林书晚和贺庭舟没有阻止。 饭局到了尾声，虞暖提出去趟卫生间。 她向卫生间的方向走去，却在不经意间瞥到了隔壁包厢里的人。 裴明川姿态随意，淡然而坐的悠然神情里显得他十分随和，唇角勾起浅浅弧度，谦和地跟旁边的中年女人说着话。 而在他的左手边，还有个帮他夹菜的胡思思。 她笑脸盈盈的眼眸里藏着丝调皮，清澈又灵动，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引得包房里的三人露出了笑意。 裴明川眼底蕴着的笑意莫名刺痛了她的眼，虞暖很快收回视线，越过了包房。 她原以为就算亲眼看见裴明川结婚她都会不为所动，可现在只不过是看到他跟别人的父母聊天，她就要呼吸不过来。 想当初他们在一起整整五年，没有见过彼此的家长，朋友。 又或许，他的家人根本不知道有她这个人。 虞暖嘴角溢出几分苦笑，站在走廊的窗边忘了动作。 银白色月光透过窗户倾洒在她单薄的身影上，透着股凄绝的气息。 裴明川站在她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她。 这才过了几天，她就瘦了很多，修身的连衣裙都无法和身材贴合，腰肢间明显松了些。 他眼眸中尽是冰寒之意，默不作声走到了她旁边。 “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冷不丁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虞暖心下一惊，往后退了一步。 定神时发现是他，眉间蹙起，似是不悦。 裴明川被她的眼神刺痛，烦躁地从兜里掏出了烟盒，未点燃的烟蒂夹在指尖。 见她不为所动，气笑了。 “怎么不打字反驳我？” 虞暖摆了摆手，向他证明没带手机出来。 裴明川睇了她一眼，拿出手机解开密码递给了她。 他这个动作是出于肌肉反应。 曾经虞暖学过其他人女朋友那样提出要看他手机，裴明川没什么心虚的，总是会给她看，不过他有一点要求，那就是互相看彼此的手机。 结果每次都是她被逮个正着。 她那时候活泼机灵，因为性格好在学校挺受欢迎，时常会有人给她发告白信息，裴明川经常气得吃不下饭，眼看着她删掉对方才罢休。 这会儿他又递出了手机，虞暖缓了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错愕地看着他。 裴明川也反应过来，垂头低骂了一声。 他冷哼道：“难不成你现在要开口说话？” 虞暖往后退了一步，拒绝了他。 他们之间现在不是可以互相看手机的关系，而且他女朋友还在这里呢，要是被人看到，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如果可以，她想回到最初互不相识的状态。 裴明川看出了她在故意避嫌，神色紧绷，眸若寒冰，“为新欢学会避嫌了是吧？” “那他有把你当女朋友吗？在你受伤的时候，他在外地跟前女友拉扯，两人晚上同时进了酒店，第二天早上才一起出来。” “你把他当男朋友，他把你当什么了？” 他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挑了，还是来者不拒？” 第十四章 她遇无妄之灾 她不施粉黛的漂亮小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看他的眼神却犹如冰川般发寒。 裴明川眸色沉如墨，里面似乎还跳跃着淡不可见的火苗。 水火不相容，说的就是他们现在的状态。 虞暖没法说话反驳，冰冷的目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抬脚就要走人。 裴明川趁机抓住了她的手腕，声音适度软了下来，“贺庭舟跟你不合适，分了吧。” 虞暖差点气笑了，她的人生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指手画脚了？ 好在她现在不能说话，否则她不能保证会说些什么。 “暖暖。”林书晚着急走来，看到裴明川时脸上的担忧一扫而空，唇角勾起了笑，“裴总也在这里呢，真是巧了。” 裴明川眉眼微垂，低嗯一声。 虞暖余光从他身上扫过，拉着林书晚往包厢的方向走去。 林书晚不明所以，还是回头跟裴明川打了个招呼。 回头看她脸色难看，不由皱眉，“暖暖，你不会跟裴总有什么过节吧？感觉你们每次见面气氛都很微妙。” 虞暖不笑的时候映衬着她自身的清冷气息，浑身散发着股距离感，饶是她现在一句话没说，林书晚也看出她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就算是好朋友，也会有不愿说的秘密，所以她没再继续问下去。 第二天，虞暖难得早起化了个妆。 她拎着给林书晚带的面包来到公司，可还没等走进去，迎面一盆水向她无情泼了过来。 虞暖惊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 来人怒气冲冲把手里的水盆扔到了地上，张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做什么不好学别人做小三，今天我就叫你好好做人。” 说着，她凶神恶煞地向虞暖扑过来。 送赵秋水来上班的苏翔屿见到这幕跟着他一块下了车。 “秋水，那是你老板吧？” 闻言，赵秋水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满身狼狈的虞暖被个怒目圆睁的女人指着劈头盖脸乱骂，他反应过来，焦急道：“对，是虞总。” 他们两人赶忙上前，苏翔屿块头大，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发疯的女人跟虞暖隔绝开来。 赵秋水连忙递上纸巾，担忧问：“虞总，你没事吧？” 虞暖已经从错愕中反应过来，她神色淡然，眼底却冒着无名怒火，用手机打字给他开。 “麻烦你帮我报警。” 看到这话，赵秋水把视线落在了苏翔屿身上，“屿哥，虞总说要报警。” “成，那我正好把这个女人带去警察局。” 女人还想挣扎着要跑，苏翔屿直接亮出了他的证件，严肃道：“在警察手里逃跑，你最好想清楚这是什么概念。” 虞暖作为当事人之一，自然要跟着一块去警察局。 而赵秋水则是作为她的助理跟着去。 来到警局，经过盘问，她才知道那个发疯的女人叫许夏，是贺庭舟的前女友。 虞暖不禁想到昨晚裴明川的话，心里染起的星火彻底湮灭。 她最讨厌麻烦事，能规避就绝对不会去惹一身腥。 在她诚恳道歉之前，虞暖坚决不私了。 许夏气红了眼，给人打去电话来保释她。 没一会儿，贺庭舟匆匆赶来，看到她哭得梨花带雨，担忧的同时又有些气恼，“你又干什么了？” “阿舟…我疼。” 她可怜兮兮地把撞出淤青的胳膊伸出来给他看。 许夏皮肤白皙，稍有些淤青就看起来触目惊心，他稍一缓和了神色，眼底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虞暖就在不远处，清楚的将他的神色变化看在了眼里。 苏翔屿指尖敲了敲桌子，提醒道：“你那伤是你自己在车里磕到的，而受害者是实打实的被你泼了一身脏水。” 提起受害者，贺庭舟脸色一变，谦和有礼道：“很抱歉，受害人在哪里呢？我想当面向她道个歉。” 随着这话落下，虞暖和赵秋水走了过来，她身上的白色衣服被脏水弄湿，尽管用吹风机吹干了也留有一大片污渍。 贺庭舟见她在这，面上浮现了担忧，又很快梳理好了思绪，看向许夏的眼里带了明眼可见的愠怒。 “虞暖，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过我想许小姐误会了什么，学长，你还是跟她说清楚吧。”虞暖笑着把打出来的字给他看。 她神色如常，看不出有生气的迹象。 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是因为不在乎，才不会轻易被波动情绪。 贺庭舟感觉她有什么变了，可仔细看，又看不出所以然来，“抱歉啊，又让你受了无妄之灾。” 虞暖笑而不语，看在他的面子上，她不再追究许夏的责任。 许夏却不领情，恶狠狠瞪她，“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你是活该！” “许夏，你在胡说什么呢！道歉！”贺庭舟脸色阴沉，眼里翻涌的怒火就快倾泻而出。 被怒斥的许夏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双眼噙满了热泪，紧咬着唇瞪了眼虞暖，转身跑出了警察局。 贺庭舟满脸歉疚，刚要道歉，虞暖就提出了一句话：“你快去追她吧，情绪上头了人是无法控制的，别出什么意外。” 赵秋水也跟着附和，“是啊贺总，你先去忙吧，我会送虞总回去的。” 贺庭舟原地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追了出去。 虞暖倒是松了口气。 经过这么一出，她突然发现有人还是做朋友的好。 她身上沾满了恶臭味，不方便去公司，索性就让赵秋水送她回家。 虞暖回去换了身衣服，又往医院赶去。 她脖颈处的伤该复查了。 好在一通检查下来，伤口并没有其它状况，医生还说恢复得很好，很快就能试着开口说话了。 办完一切事情，她去了图书馆学习。 等从书中世界走出来，外边的天渐渐黑下来，路上的行人明显也多了。 虞暖拎着从外面打包的晚餐回家，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守在门外的高大身影。 裴明川慵懒地靠在门边，灯光下清隽身影卓然而立，指尖的猩红在微风吹拂下忽明忽灭。 他听到声响抬眼看她，目光定格在她手里拎着的包装盒上时皱起了眉。 “你平时就吃这个？” 第十五章 他心疼她的遭遇 虞暖紧抿唇瓣，思考着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裴明川径自走来，话里带着些讥讽，“听说你在公司门口被人堵了，还闹到警察局去了。” 他没有幸灾乐祸的意味，但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虞暖懒得搭理他，越过他就要进屋。 却不料裴明川趁她不注意一个转身溜进了她家。 虞暖右眼跳了跳，指着门外，示意他快走。 而他视而不见，反倒用着主人的口吻说：“进来啊，愣在门口干什么？” 虞暖被他这厚脸皮的姿态气笑了，她换了鞋进屋，没给他一个好脸色。 她把东西放在餐桌上，自顾自打开餐盒准备吃饭。 裴明川走来，不由分说地把餐盒盖上扔进了垃圾桶。 “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少吃点，不想要嗓子了？” 单单一句话，把虞暖快要狂怒的情绪压了下去，她抬头冷眼看他。 裴明川错开她的视线，给市里有名的餐馆打去了电话点外送。 听到听食轩的名号，虞暖眼眸颤了颤。 这家从来没有外送服务，平时去店里吃饭的身份都非富即贵，有时候就算有钱都排不上号，她长这么大，就只有以前的时候跟裴明川去见识过。 他们家的餐品确实不错。 虞暖倒了杯水垫垫肚。 温馨的小家里两人都不发一言，静得连楼下有人骑着自行车路过都能听见。 裴明川大咧咧坐在沙发上，头顶的暖黄灯光洒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侧目看向独自坐在餐桌旁看文献的女人。 虞暖穿着身简单的休闲服，微卷的长发挽成马尾，两鬓的碎发垂直而落，明媚的双眸盯着眼前的电脑，安静做事的模样颇有种岁月静好的意味。 可她浑身散发着的疏离感让他清楚明白，眼前的她跟以前不一样了。 很快，有人送来了晚餐。 裴明川点的都是清淡的菜系，还有她爱喝的鲜榨玉米汁。 虞暖从中午到现在就喝了两杯水，早就饥肠辘辘了，也就没客气。 权当这是他对她受伤的补偿。 裴明川也不想自讨没趣，安静陪着她吃饭。 要不是她时而表现出不待见，他都以为他们回到了从前。 吃完饭，虞暖开始赶人。 “真会过河拆桥，就不能让我休息会儿？” 虞暖冷眼看他，默不作声，依旧指着门口。 她现在连打字都嫌浪费时间。 “虞暖，分手吧。” 他直直盯着她，冷不丁冒出这句话来。 虞暖怔了一下，脑子陷入了空白。 他这是想为三年前的分手划上圆满句号？ “这次那个疯子是向你泼脏水，那下次泼滚烫的热水泼硫酸怎么办？” 裴明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她，狠心咬牙道：“他给你带来危险你还选择她，那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我们呢？” 至少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让她受过这种委屈。 虞暖错愕抬头，思考了会儿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了。 但是，他哪里来的脸说这种话。 “出去。” 她忍着脖颈处因为发声而震动着声带带来的疼痛说出这话。 尽管她气若游丝，在这安静的房间里也清楚可闻。 他冷质淡漠地与她对视，幽深的眸底沉黑隐晦。 裴明川没说什么，摔门而出。 虞暖收拾了餐桌上的狼藉，回了房间。 等她洗漱完出来，一则消息跳了出来。 她点开一看，竟然是贺庭舟和许夏暧昧拥抱的照片。 虞暖嘴角轻扯，动手把这个号码给拉进了黑名单。 翌日，虞暖刚到工作室林书晚就火急火燎地找上了她。 “快准备一下跟我去裴氏把合同签了。” 见她面露疑惑，林书晚解释道：“裴氏那边虽然答应跟我们工作室合作了，但是他们指定了合作对象，那就是你，照我说，你若不是工作室的合伙人，他们或许会高价挖你过去做特级翻译。” 面对这个消息，虞暖并没有感到高兴。 林书晚见她神色淡淡，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心底的疑惑又深了几分。 “暖暖，你不会真跟裴总有过节吧？”她试探问道。 虞暖漠然摇头，回了个：“不熟。” “成，不熟就算了，反正长期合作下来迟早会熟，我们提早过去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诚意。” 林书晚带着虞暖直奔裴氏。 胡思思一早来公司就发现了裴明川不对劲的电话，她双眸半眯凑近仔细观察，“川哥，昨晚没睡好吗？眼底下都有黑眼圈了。” 裴明川眉心蹙了蹙，“这里是公司，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他话里带了闷气，胡思思更感兴趣了。 余光一瞥，她看见了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两人。 她眼里闪过亮光，凑到裴明川旁边挽住了他胳膊，温柔似水道：“我这不是关心你的身体嘛，熬夜最伤身了，你要是生病了，我会心疼的。” 她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周围人听见。 包括从电梯里出来的两人。 林书晚满眼的八卦，好奇地打量着他们，挑眉道：“听这口气，那不会是裴总的小女朋友吧。” 虞暖波澜不惊的神色里泛起了涟漪，很快恢复如常。 要不是目睹了眼前的一幕，她差点忘了胡思思的存在。 他身边既然有了新欢，又为什么对她纠缠不休。 难不成真以为她是什么勾勾手指，就能随意玩弄的贱骨头吗？ 虞暖心里憋了口气，脸色十分难看。 “虞总，林总，你们来啦。” 胡思思率先跟她们打了招呼，挽着裴明川胳膊的手却没松开，说着还提醒郑久，“郑助理，麻烦你准备三杯咖啡来会议室。” 俨然一副女主人的作风。 在她的招呼下，虞暖和林书晚来到了会议室。 早先的合同内容她们已经找人探讨过，没有任何问题，现在只需要确定两边合作的负责人就行。 “裴总，之后的合作是由您亲自接手吗？”林书晚看了眼合同，疑惑提问。 “表面来说是这样。”他顿了两秒，看向虞暖，“但我放权给了胡思思，以后她作为代理。” “虞总，以后请多多指教。” 胡思思笑脸盈盈地伸出手来，虞暖嘴角扬起抹淡淡的笑意与她回握。 心底却泛起了波涛。 第十六章 能拼桌吗？ “虞总的重心现在在养伤上，所以你如果有特别焦急的事情，最好还是联系她的助理，胡小姐，我给你她助理的联系方式。” “不用啦，上次虞总就给过我了，只是有些事情助理也不能随意做主吧，我们还是加个好友吧，虞总你放心，我不会故意打扰你的。” 胡思思一脸期待地看着她，拿着手机的手蠢蠢欲动。 裴明川对她的行为并没有出声制止，虞暖看在合作的面子上也不能拂了他的面。 索性就同意了。 办完事，两人回到了车里。 林书晚当即卸下一身紧绷，舒坦地伸了个懒腰。 虞暖凝望着窗外，浑身透着股似有似无的冷淡。 偏偏她一无所知，侧头向她看去，开始八卦起来。 “男人果然是视觉动物，就连裴总那样的人也喜欢年轻活泼的，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虞暖心里轻轻咯噔了一下，捏紧了手指。 好在林书晚说完这话后就没再继续说这个话题，开车回了公司。 一连几天下来，虞暖就在公司里做着些书面翻译和审批合同的工作，跟之前比起来工作量降低了不少，这也导致她的工作效率越发的强大。 慢慢的，她可以试着发出些细碎而轻的声音。 “真不是我说你，你也太拼了吧，现在工作上扩招了不少新人，你可以试着放权给新人磨砺磨砺。” 林书晚等她交代好手头的工作才走进办公室商量着。 虞暖的目光从文件上移开，抬头道：“现在我们不在前面铺好路，怎么放心新人随意磨砺。” 那不仅是对工作不负责，也是对甲方的蔑视。 新来的员工都会有老员工一对一带着，让他们先熟悉职场环境，不至于在工作时自乱阵脚，或者出门在外被人质疑工作能力。 她们俩从零做到现在，什么苦都吃过，所以觉得能规避的尽量规避。 “那你也不至于拿身体来拼啊，听你的声音跟那池塘边的瘌蛤蟆似的，咱再养养行不？” 林书晚说起话来不带半点委婉，虞暖被她的话狠狠刺中心口。 索性不理她，拿过手机无聊地刷着朋友圈。 一条昨天晚上的朋友圈信息赫然在目。 照片里的胡思思抱着一只可爱的小金毛在餐桌前笑颜如花地拍着照，配的文案是：今天又来蹭饭啦，某人做饭技术越来越好了呢。 她没有指名道姓，虞暖却从她后面的玻璃窗上看到了裴明川的身影。 虽然很模糊，但熟悉他的人都能认出来。 “啧，真会秀恩爱。” 林书晚凑近用指尖在她手机屏幕上划动着，入目的清一色都是胡思思分享的生活。 虞暖扫了眼就将手机倒扣在了桌面上。 “行了，休息时间到了，还不快回去继续工作。” 沙哑无力的声音没有丝毫威胁力，林书晚看出她眉目间流露的倦意说：“行，我回去继续工作，你休息会儿，晚上我请你吃饭。” 等她走后，虞暖内心挣扎了片刻，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继续看。 从胡思思分享的日常就能看出来她是个很热爱生活的活泼小女孩，每张照片里的她脸上都带着明媚的笑意。 她的目光似乎总是追随着某人，眼底透着不易察觉的爱意。 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是种什么状态。 可是，她和裴明川从热恋到分手，没有一张合照。 因为他说不喜欢拍照，也不允许她拍他的照片。 曾经的虞暖也想跟其他女孩一样拍照发朋友圈，却被裴明川发现。 他第一次对她冷了脸。 裴明川深邃的黑眸里不带丝毫温度，警告般说着：“我以为你跟别的女孩不一样，虞暖，别让我后悔跟你在一起。” 她听到这话怔了许久。 久到他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思绪回笼，虞暖不知何时红了眼。 她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将涌上的酸涩硬生生压了下去。 看了胡思思的朋友圈，她意识到了一点，爱与不爱真的有着很大的区别。 是她太天真又贪婪，渴望得太多，最后才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虞暖收敛了情绪，再次把注意力放在了工作上。 这样才没有机会去东想西想。 傍晚下班，林书晚带着虞暖来了家氛围感十足的网红餐厅。 “别看这是家网红餐厅，味道还是不错的，你尽管点，我请客。”林书晚把菜单递给了她。 虞暖刚看了眼菜单就听到了门口传来的熟悉声音。 林书晚也注意到了门口的两人，双眼微动，她刚想跟虞暖商量能不能拼桌，胡思思就先一步看到了她们俩。 她欢快地小跑进来，满脸期待道：“林总虞总，我们可以拼桌吗？我们临时起意来这家店吃饭，没想到生意那么火爆，已经没位置了。” 林书晚和虞暖对视了一眼，她笑道：“可以啊。” 裴明川和胡思思一来，莫名觉得四人的位置都变得拥挤起来。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裴明川一来就坐在了虞暖旁边的空位上。 胡思思也没计较，喊来服务员点餐。 “虞总，你们点过餐了吗？” 虞暖轻嗯了一声，淡然地品着刚上的酸梅汁。 胡思思豪放点餐，一列下来全是辣菜。 而林书晚顾忌着虞暖的嗓子，点的全是清淡的菜系。 菜一上来，辣的和不辣的泾渭分明，就像两道毫无交集的平行线，轻易地划分了餐桌上的四人。 林书晚：“胡小姐，你也喜欢吃辣的呀？” “嗯嗯，我们家一贯爱吃辣的，清淡的一看就寡淡无味。” 胡思思津津有味吃着辣子兔，期间还不忘用公筷给裴明川夹菜，“这个味道不错，你尝尝。” 她动作熟稔，就好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相比较上次，裴明川吃辣已经能做到面不改色。 怪不得他上次点菜的时候点的都是辣的菜，原来都是因为想要配合她，为了她才改变了喜好。 虞暖想明白了这点，这顿饭吃得食之无味。 吃完饭后，林书晚本想送她回家，结果家里临时来了电话，要她迅速赶回去。 “林总，你放心回家吧，我们会把虞总完完整整送回家。”胡思思笑着说。 林书晚没给虞暖拒绝的机会，连声道：“那就麻烦裴总和胡小姐了，暖暖我先走了，你到家了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第十七章 他被踢出局了 上车时，虞暖自觉来到了后座。 裴明川透过后视镜看了睨了她一眼，紧抿薄唇，胡思思坐上副驾驶座，转身询问道：“虞总，你家在哪里呀？我开个导航。” 虞暖报了地址，结果她刚输入两个字，小区的名字就直接跳了出来。 而且显示的是经常输入。 胡思思脸上的笑意凝滞了半秒，又很快恢复如常转移了话题，“虞总，你嗓子恢复得怎么样啦？是不是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嗯，医生说没什么问题了。” “那会留下痕迹吗？” 医生也无法百分百保证不会留下痕迹，只是推荐了一些效果不错的祛除疤痕药膏。 上次家门口挂着的药袋子里就有医生说的药膏，不过她不知道是谁送的，到现在都没敢用。 “不知道，但愿祛痕膏有用。” 虞暖在知道这个药膏后就拜托林书晚找人帮她从国外带了些回来，坚持使用应该能达到医生说的效果。 胡思思问了两句就没了说话的心思，她斜睨了眼默不作声的裴明川，察觉到了他浑身透着的不虞。 再透过后视镜看了眼身后，望着窗外的虞暖也透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虞暖心里现在乱如麻，闻着微风拂过带来的栀子气息始终静不下来。 等到了小区楼下，原地踱步的贺庭舟目光移了过来。 裴明川先看到他，薄唇微勾发出轻讽呵声。 虞暖神色如常，直接下了车。 关上车门刚想感谢两句，裴明川已然开着车离开。 她到嘴的话憋了回来，向贺庭舟走了过去。 “抱歉。” “你怎么来了？” 两人异口同声道。 银白月光下，两人的身影被路灯拉长，飞舞的飞蛾在头顶盘旋。 贺庭舟稍显局促，将手里包装精致的礼盒递给她，“本来应该负荆请罪，但现在很难找到荆条，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赔罪。” 虞暖精致的五官被灯光镌刻得分外柔和，她勾唇而笑。 “犯不着赔罪，这不是什么大事，我没有放在心上，如果你真觉得过意不去，那不如多给我们介绍些生意。” 闻言，贺庭舟的愧疚化为了无奈，“你啊，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这个礼物是我早就想送的，只是最近忙了些，没空出时间来给你。” 虞暖依旧没有收下他递来的礼盒，“学长，你帮我们做了那么多，我怎么好意思再收你的东西，按道理来说，送礼的也该是我。” 她拒绝的委婉，贺庭舟不是傻子，自然听懂了她的意思。 他垂在一边的指尖蜷了蜷。 “我和许夏早已经是过去式，我想…” “学长，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休息啦，明天还得上班呢。” 她眼眸弯弯，眼里像是含了璀璨的光，很是坦诚，也带着点似有似无的疏离。 他盯着她的眼睛，压下心底的起伏，苦涩开口道：“好，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 “嗯，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贺庭舟站在原地没动，虞暖莞尔一笑，转身走进了小区。 她没有回头，却始终能感受到落在她身上的灼热目光。 直到彻底离开了他的视线。 贺庭舟双手垂在两侧，空气中苦味氤氲，呼吸中似乎都带了苦涩。 他费了不少心思摆脱许夏的纠缠，原以为可以回到之前跟她相处的状态，可今天看来，他好像被彻底踢出了局。 他抬头看向虞暖所在的楼层，等客厅灯点亮，才失落离去。 回到家的虞暖并没有多想什么，跟林书晚报平安后照常洗漱护肤。 又过三天，她的世界仿佛回到了最初裴明川还没回来的时候，安静又祥和。 要不是胡思思时常在朋友圈分享日常，她真的会忘记他的存在。 “暖暖，又有人给你送花来了。” 林书晚照常的在花束里翻找小卡片，却怎么也没找着。“果然，连着送了三天的无名花使者还是没留名。” 虞暖盯着镜子擦药，余光睨了她一眼，淡然道：“没留名下次就别收了，直接退回。” “对方好像猜到了你会这么做，我一来就看到在门口了。” “那就拿去给她们分了吧，这个花的品种不错，可以拿回家泡澡。” 林书晚不由咋舌，“你这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可转念一想，除了这个解决方法好像并没有其他适宜的处理方式。 所以她听从了虞暖的安排，把花分给了想要的姐妹们。 等她再回来，脸上的笑意已然消失，跟被人吸了精气似的弱弱道：“暖暖，能陪我去趟我侄女的学校吗？” “发生什么事了？” “她老师打来电话说她跟同学打架了，需要双方家长去协商怎么处理这件事，但是我爸妈昨天就去旅行了，我哥和嫂子有事缠身，让我去看看。” 她怕去了忍不住暴脾气，把有理都闹成了没理，急需要个情绪稳定的去管制着她。 虞暖知道她沉不住气，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也就答应她的请求。 两人风风火火来到学校，踏进老师办公室就听到了林子妍不屈的回怼。 “老师，我又没做错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就不！” 听到这话，林书晚一头雾水问道：“你好老师，我是林子妍的姑姑，请问她在学校犯什么事了？” 班主任看有家长来了，顿时松了口气，把这场争执的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 林子妍满脸不服气，“是她先诅咒我活不过二十岁，我反驳一下还不行吗？” 虞暖和林书晚听完背脊一阵发凉，现在的孩子思想怎么那么超前，就因为同学不跟自己玩，而写纸条诅咒同学。 被痛斥的小女孩放声大哭了起来，嘴里哭喊着：“你们都欺负我，我讨厌你们。” 林子妍不让着她，吼了回去：“我也讨厌你！” 老师见两人又要吵起来，连忙把她们俩分开。 林书晚也怒了，跟护犊子样把林子妍护在身后，“老师，这不是一看就知道是谁的问题吗？那女孩的家长怎么还不来，我倒是要看看什么样的家长能教育出这样的孩子！” 第十八章 哥哥，女朋友是要哄的 林书晚的脾气说来就来，幸好有虞暖拦着，不然得闹翻办公室。 “妍妍姑姑啊，这事我们还是等胡思雨的家长来了再谈好吗？你先冷静冷静。” 老师给她们俩倒了杯水来。 不一会儿，胡思雨的家长来了。 在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人时，虞暖和林书晚皆是一愣。 裴明川穿着黑色的笔挺西装从容不迫走来，硬朗的轮廓染上些许清冷，眸光疏离淡漠，胡思思担忧地冲在前面，进来就围着胡思雨打转。 “你没事吧？受伤没？” 听到她的话，胡思雨小嘴一撇，又开始放声痛哭起来。 可把胡思思心疼坏了，蹲下打量着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还是老师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思雨姐姐，她没有受伤，两个孩子打架的时候很快就被分开了，没出事。” 闻言，胡思思瞬间松了口气。 抬头时却瞥见了不远处盯着她看的虞暖和林书晚，再看看她们中间委屈巴巴的小女孩，顿时明白了什么。 裴明川冷冽的目光从她们俩身上扫过，不冷不淡问着老师事情的缘由。 老师再次复述了一遍，胡思雨和林子妍都觉得委屈，前者哭得抽噎，后者眼里蕴满泪花，但硬是没哭出来。 “这小孩子不懂事，林总，真不好意思啊。” 胡思思心疼自家妹妹哭得可怜，用祈求的目光看向她，希望她不要再继续计较下去。 林书晚左右为难，如果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那以后又被欺负了怎么办？ 大人是小孩的镜子，这次没有帮助她，敷衍了事，那下次再遇到同样的问题，她不想林子妍是会选择忍受还是像这次一样勇敢面对。 虞暖看出了她的纠结，冷不丁说道：“小孩子之间有矛盾是必然的，但她们今后怎么相处，主要是看大人处理事情的方式，经过这件事她也该明白这么做是错的，向林子妍道歉无可厚非。” 她们作为在社会讨生活的大人，可以忍让甲方，但不代表她们要无条件恭维对方。 胡思思脸色变了又变，护犊子的意味明显，她抬头看向了裴明川。 裴明川目光从虞暖坚定的脸庞扫过，醇厚的嗓音响起，“虞总说得对，思雨来道歉。” 胡思思怔了一下，抱着胡思雨不肯撒手，“那林子妍不也向思雨抽屉里塞小纸条了吗？她也该道歉。” 林书晚都要气笑了，深吸了好一会儿才把心底的怒意平复。 “这样吧，胡同学做错事在先，她先道歉，然后我侄女也跟她道歉，你觉得如何？”她尽量心平气和商量着。 但这会儿，林子妍却开了口。 “她不止要跟我道歉，还有其他同学，她在其他同学抽屉里也放了纸条。” 这话震得在场人哑口无言。 就连胡思思也是满脸不可置信。 “思雨，你真的这么做了吗？” 胡思雨紧咬牙关，眼里氤氲的泪花大颗大颗往下掉，“那也是怪她们，她们不跟我玩。” “不是，她们不跟你玩，你就这么做吗？爸爸妈妈是怎么教你的，你太让我失望了。” 胡思思恨铁不成钢地说着，尽管不想道歉，也带着她诚恳地向林子妍道了歉。 林子妍见状也别扭地跟她道歉，不过还是紧咬着那句话，想让她跟同学道歉。 小孩子也是有自尊的，胡思思跟她道歉后就紧咬牙关不肯开口。 “如果你不愿意道歉，也可以，转学吧。”裴明川毫不留情面，冷言开口：“你没有认识到错误，同学只会更远离你，既然如此倒不如换个学校。” 老师一脸震惊，正想劝阻几句，就见胡思雨大哭出声，“我不要转学，我就想在这里。” 胡思思安抚了她几句，带着她去班上找被塞了纸条的同学挨个道歉。 林子妍被老师带回了班级。 现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就只有裴明川和虞暖，还有林书晚。 “裴总，谢谢你的声明大义，再此感激不尽，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先走了哈。”林书晚笑脸盈盈说着，心里对他的看法又产生了进一步变化。 还没等她离开，老师又一次找上了门，她为难道：“子妍姑姑，能麻烦你去趟教室吗？” 林书晚被老师带走，临走时还特意叮嘱她在这里等着。 虞暖右眼一跳，她走出了办公室来到了学校里的花坛处坐下。 本意是避免跟裴明川接触，但没想到他会紧跟其后。 花坛中间有棵直冲云霄的大榕树，坐在这可以庇荫，耳边孜孜不倦地蝉鸣一声比一声响亮，却不让人觉得烦躁，反而舒心。 要是旁边没煞风景的，她会更觉完美。 现在是下课时间，男人面容俊逸，女人漂亮明媚，路过的同学们都不禁多看他们两眼。 “大哥哥，你为什么不跟姐姐说话啊？你们是吵架了吗？” 一个抱着球的小女孩眨着懵懂的大眼睛软糯糯问着。 她旁边的小女孩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你这样是不对的，要是惹女朋友不高兴，应该哄她，而不是对她冷暴力。” “就是呀，我爸爸都不会这样对我妈妈，爸爸说了女孩子是要哄的，你哄哄她，她就跟你说话了。” 俩小女孩说话越来越离谱，虞暖耐着性子说：“我不认识他。” “不可能，大哥哥一直在看你。”说着，她双眼一亮，兴高采烈道：“不然就是他暗恋你！” 虞暖被说得哑口无言，裴明川倒是一声嗤笑。 在她听来，却像嘲讽。 她抬头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又温柔开口：“小朋友，你想多了，好好去玩吧，等会儿要上课了。” “上课还早呢，姐姐，你就是跟哥哥吵架了吧，我爸爸妈妈吵架的时候跟你们一样，都互不说话的，就等着对方先说话，我妈妈说了，这就是…” 另一个小女孩跟她掰扯着，虞暖指尖蜷了蜷，心里划过了苦涩。 看了眼漫不经心听着她们说话的裴明川。 她扯出几分笑意，“那证明你爸爸妈妈很恩爱，但是我跟他没有可能，他不喜欢我的。” 第十九章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 裴明川插兜站在原地，闲散道。 她的脑子出现片刻空白，垂在身侧的手紧攥着，故作镇定忽略了这句话。 淡然地跟小女孩们闲聊起来。 裴明川眼神比刚才幽暗了许多。 正要说什么，林书晚边走来边气急败坏地对背着书包的林子妍一顿说。 虞暖问：“怎么了？” “这小崽子竟然学会了孤立人，还带头孤立，害得我被老师一顿说。” 林子妍气鼓鼓反驳，“我才没有，我只是说不想跟她玩，又没让别人不跟她玩，一天天就知道哭，谁想跟她…” 她话还没说完，林书晚先反应过来，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对裴明川尴尬一笑。 “抱歉啊裴总，小孩子童言无忌呢。”她尬笑着，林子妍不服，被捂着嘴还试图挣扎。 虞暖见她面色微红就知道她汗流浃背了，清咳道：“不好意思裴总，我们就先走了。” 林书晚陪笑了会儿，紧跟着她向校门口走去。 直到上了车紧绷的神经才渐渐松懈了下来。 虞暖忍俊不禁，递了张纸给她擦汗，“用得着这么害怕吗？” “不是害怕，是真的尴尬，胡小姐真是裴总女朋友的话，那小朋友不就是他未来小姨子嘛，再怎么样也不能当着人家的面说闲话。”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虞暖脸上的笑意浅了下来。 林子妍还是一脸不服，嘟囔道：“我这不是说闲话，我说的是事实，她在学校一不如意就哭，谁想跟她玩嘛。” “你还有理了？你不想跟她玩就主动规避，跟同学说干什么？下次不准这样了哈。” 虞暖听着她们俩拌嘴，心里涌上股羡慕之意。 对比林书晚的生活，她的生活就像一潭死水，偶尔砸下些碎石，也激不起半点波澜。 她眺望着窗外，目光一瞥，正好瞧见从学校里出来的裴明川和胡思思。 胡思思似乎在抱怨什么，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裴明川神色淡淡，却听得认真，胡思雨走在他们俩中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家三口。 林子妍也看到了这幕，努了努嘴。 “胡思雨的姐夫可真帅。” 林书晚：“姐夫？” “对啊。”林子妍指向车窗外的裴明川，“就是那个人，上次他来接胡思雨，她自己说那是她姐夫，还跟我们炫耀来着。” 虞暖指尖一颤，目光一寸寸凉了下来。 回想他刚才反问的那句喜欢觉得无比讽刺。 三年不见，没想到他也学会了虚伪的那套。 … 周六，虞暖回老家看外婆。 怕外婆瞧出她脖颈的伤痕，特意戴上了纱巾遮掩。 好在小镇里温度清凉，戴着纱巾也不会显得格外突兀。 她许久没回来，小镇里变了不少，以前的古老建筑经过翻修有了别样风情。 外婆见她回来，乐呵呵地利落杀鸡，非要给她炖鸡汤补补身体。 别看外婆六十了，杀鸡的动作行云流水。 只是站起来时驼着的背格外明显，佝偻的身体暴露了年纪。 虞暖心里一阵酸涩，上前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 “外婆，我来弄吧，你去休息。” “不成，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得落个清闲，你去坐着，外婆给你炖好喝的鸡汤补补身体。” 外婆脸上的褶皱都显着高兴。 虞暖看得心酸，也觉得高兴，看外婆的状态就知道她身子骨好着呢。 她没有闲着，去了厨房帮着打下手。 趁着熬鸡汤的间隙，外婆偷看了她好几眼，总是欲言又止。 “外婆，你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外婆就是想问问，你处对象没呀？临街的张家的上门好几次了，想要给你说媒…” 提起这个话题，虞暖顿觉一个头两个大。 “外婆，我还年轻着呢，不着急。” “你年轻，但我不年轻了啊。”外婆着急地拍着腿，“我一把年纪了还不知道能活多久，我这辈子就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在走之前能看到你遇上值得托付的人。” 虞暖不想谈起这个话题，默不作声。 外婆深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这世上能遇到相知相爱的人不容易，外婆也不想看到你为了我的愿望而选择将就，如果可以，我倒是希望你能找到如意的另一半，但机会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你终归得迈出这一步。” 外婆说的话她都能理解，但也像外婆说的，她不想将就。 她想的很简单，就是能遇上知冷知热的另一半，不求对方大富大贵，只愿得一人心，可是达到这个条件的寥寥无几。 她也似乎缺少了爱人的能力，变得胆小起来。 “暖暖，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我能理解，但我不想你以后孤老无依，现在暂且有我陪着你，那我不在了怎么办？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发高烧的那次吗？” 她恍惚了一下，想起了八岁那年。 那时候她染上风寒，高烧不退，外婆跟她接触，难免被感染，两人浑身难受，外婆想着小孩持续高烧不退容易烧成傻子，不顾身体难受，背着她跑着去医院看病。 外婆平日里为了能尽快拿到工资养活她，做的工作都是立结的体力活，背脊被重担压垮，时间久了也就成了驼背，再也直不起身。 她到现在依稀记得，外婆的背温暖又硌人， “那时候我们俩姑且还能互相照顾，你说以后你一个人遇上这种事怎么办？”想着，小老太婆红了眼，悄悄地抬手擦拭着眼角的泪花。 虞暖心情无比沉重，望着炉子里的燃燃星火，舔了舔干涩的唇。 侧头红唇勾了笑，轻声喃道：“外婆你放心吧，你能长命百岁着呢，我也会让你亲眼见证我的婚礼，以后还得让你帮我带孩子呢。” 得了她的保证，小老太婆眼里的落寞一扫而空。 “那敢情好啊，你张姨那里就有个合适的人选，他跟你在同一个城市，还是公司里的高管呢，他是家里的独子，不存在妯娌相争，你要不见见？” 外婆乐呵呵地拿出手机翻找张姨之前发给她的相亲对象照片。 虞暖见她笑脸盈盈，不忍心打破她的高兴，敷衍地瞥了眼，“行，具体的你安排吧。” 第二十章 她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得到她的松口，外婆就开始操办起来。 虞暖前脚回到独属于自己的家，后脚就收到了一条陌生好友添加消息。 上面还备注着对方的名字和来意。 她想了想，同意了好友申请。 刚开始她略微抗拒跟陌生人闲聊，但对方似乎很健谈，没有踩在她的雷区，而且进退有度。 虞暖这才试着接受去了解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聊了两三天，对方和她约在周五晚上见面吃个饭。 相亲认识的发展本就迅速，她也不想学小年轻的纯爱，聊出感情了再面基，就答应了他的邀请。 虞暖没有想要瞒着的想法，林书晚问她星期五晚上有什么安排时，她直接说了这件事。 林书晚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你真的想开啦？” “那不然呢？”虞暖看她瞪大了眼，顿觉好笑，“干嘛这么惊讶？不是你一直在劝我为终身大事着想吗？” “你太迅速了，打了我个猝不及防，不过我支持你，加油哦，争取早日脱单！” 林书晚对她看开表示欣慰，下班之前特意帮她化了个淡妆。 带着淡妆的虞暖明媚多姿，一颦一笑间流转的风情令人心荡神驰。 林书晚都不禁喟叹，所谓人间尤物，不过如此了。 虞暖不以为然，回家换了身衣服赴约。 两人虽然在网上聊了两三天，但线下见面却是第一次。 虞暖多少有点不适应。 好在相亲对象胡莱文质彬彬，分外健谈，从她坐下后就没让气氛冷滞下来。 聊着天她没感受到任何压力，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忽然，她背脊一僵，察觉到了身后的灼热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虞暖疑惑回头，和裴明川冷然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 她震惊之余，嘴唇微张，镇定下来勾唇一笑，“裴总，真是巧。” 裴明川眼眸含冰，目光里带着审视。 他轻扯嘴角，似是讥讽。 虞暖刻意忽视他的视线，胡莱倒是品出了几分不对劲。 “暖暖，你跟这位先生很熟吗？” 她怔了一下，对于他突然换得称呼有些不适应，简言意骇道：“裴总是我们的合作方。” 裴明川听到这个单薄的介绍，差点咬碎后槽牙。 但不可反驳，他们之间现在就只剩下了合作关系。 “哦，原来如此。”胡莱立马从兜里掏出了名片递到裴明川跟前，笑脸盈盈道：“你好裴总，我是志贤科技的业务员胡莱，谢谢你对我女朋友关照。” 对于他这个举动，虞暖错愕之余又觉得反感。 他们好像还没定下关系吧？ 裴明川没接过他的名片，甚至连个余光都没给过，似笑非笑道：“女朋友？” “对啊，虞暖，我的女朋友。” 胡莱说得铿锵有力，没有半点犹豫。 虞暖指尖微动，忘了反驳。 她想起了以前，裴明川从来没有承认过她是他女朋友，出门在外恨不得离她十万八千里。 后来亲眼看见有人刻意勾搭他，她生气了，把憋在心里的话全问了出来。 他盯着她沉默了许久，才不疾不徐动了薄唇，“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像不像泼妇。” 那时候她怀揣着满腔的爱意，包容着他的一切。 最后把自己磋磨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虞暖此时不说话，在他们看来就是默认。 胡莱意识到这点，腰杆挺得更直了。 裴明川眼眸森然，薄唇微动发出极轻的冷嗤。 虞暖回过神来时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转头对上胡莱含情脉脉的目光，她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吃完饭，虞暖婉拒了饭后散步的邀约。 胡莱觉得可惜，倒也没勉强，开车送她回家。 晚上这顿饭吃得她食不知味，回来时心情不复赴约时轻快，只觉得浑身疲惫。 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快速洗漱睡觉。 可奈何老天爷像是故意跟他作对，走出电梯就看到了不请自来的裴明川。 走廊的声控灯随着电梯的叮咛而亮起，灯光掠过他挺拔的身影，散漫又肆意。 两人四目而视。 虞暖触不及皱眉，“你怎么又来了？” 这人还真把这里当他家了，说来就来。 裴明川不发一言，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着。 注意到她跟刚才在餐厅见着的样子没有丝毫变化，紧皱的眉梢舒展开来。 “刚才那个人是谁？” 他向来不会轻信一个陌生人的话，就算是事实，他也想听她亲口说。 虞暖声音淡淡，“他不是说了吗，没听到？” “虞暖。” 他声音里明显掺了怒意，却还在极力克制，“你不说实话，我可以查，不过我很难保证不对他做什么。” 虞暖听到这话气笑了。 “你有意思吗？我跟谁在一起跟你没有半点关系，裴总，请你自重。” 最后一句话落下，像块沉重的巨石狠狠砸在了两人心窝。 这话对于他们来说无比熟悉。 早些年青春懵懂的虞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伪装，她毫无保留地对着裴明川诉说着喜欢，次数多了，他或许也觉得有些烦。 一次温存过后，他突然跟她说起了大道理，说女生要学会自重自爱，只有这样，别人才会去尊重你，喜欢你。 那时候她还没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只当是在教她做人的道理。 可现在想想，他的离开，早就有迹可循。 “裴总，我今天很累了，如果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还请你明天工作时间联系我，谢谢。” 她说的话很官方，丝毫不带个人感情。 “好啊，我有个问题很想不明白，请虞总给我个答案，耽误不了你的几分钟。” 虞暖眼底闪过不耐，又不得不耐下性子，“你说。” 裴明川看了眼隔壁紧闭着的房门，舔了舔后槽牙，提醒道：“你邻居比你先回来，她看到我了，这会儿说不定在门口蹲着挺热闹。” 想起对门住着的是年轻的小女孩，生性爱八卦。 虞暖不想再让他进家门，想了想，说：“去外面聊吧。” “去外面聊了，我还得送你回来。” 她刚想说不用说，就听他说：“你独自回来，我不放心。” 第二十一章 承认吧，你对我也是有感觉的 进门的那刻，一道惊天雷划破云霄，滚滚雷声闷得人心慌。 虞暖吓得脸色惨白，不禁后退一步。 好在裴明川及时揽住了她的腰，他明显感受到怀中女人浑身颤抖，抬手去触玄关的开关，但无济于事。 整栋楼停电了，就连对面也没幸免，周身陷入了一片昏暗。 “停电了，你家里有手电筒吗？” 虞暖浑身僵硬，她耳边只有窗外呼啸的风声，整个人像是坠入了大海，使得呼吸困难，她难受地喘息着，额头冷汗直冒。 裴明川注意到了她不对劲，强劲有力的手臂稍一用力，直接将她抵在了冰冷墙面。 她依旧像木偶般没有反应。 直到温热的唇贴了上来，他的吻很轻，像是无声抚慰。 裴明川拢紧了她的腰，与之贴合。 在暧昧的氛围下，带有抚慰的温柔亲吻渐渐变了味，强势又霸道地卷席着她的一切，好像要把她吞之入腹。 虞暖想要推开他，窗外的惊雷猛地劈了下来，又迅速攥紧了他的衣服。 裴明川察觉到她的犹豫，唇齿间溢出声极轻的笑意。 只有这种时候，她才不会像刺猬一样把一身刺对向他。 “暖暖，我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他声音清洌，带着些许沙哑，仿佛羽毛从心中扫过，酥酥麻麻的。 虞暖声线不稳，喘着气说：“不好。” 随着这话落下，温热的指腹划过她露在空气中的白嫩肌肤，惹得她浑身一颤。 还不等她反应，她已经被抱起，双腿搭在他精瘦的腰肢上，裴明川不动声色动了动腰，一声轻吟从她唇齿间泄出。 “看吧，你对我还是有感觉的。” 虞暖气急了，低头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咬得用力，丝毫不留情面。 裴明川吃痛嘶了一声，没阻止她的行为，毕竟这点痛远不及他们之前见面时被砸破脑袋疼。 很快，她隐隐尝到了股腥甜的血腥味，生涩的味道弥漫开，她才松了口。 “解气了？” 带着笑的声音响起，虞暖怔了一下。 裴明川倒是把另一边也凑到她嘴边，“要是不解气，这里再来一口。” 他这是把她当狗呢？ 虞暖神色冷了下来，“放我下去。” 他闲散地哦了一声，稍微松了点力，虞暖不受控地往下跌，却触及到了一抹滚烫，小脸瞬间气得通红。 她咬牙怒骂：“裴明川，你个混蛋！” 裴明川不顾她的打骂顺着记忆里的沙发处走去，随后把她扔在了沙发上。 虞暖刚要起身，他就欺身而下。 指腹触及到她脖颈处受伤的位置，裴明川眼里流露出了几分心疼。 只是可惜，眼前没有半点光亮，她完全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也没人知道，那天看到她受伤，他恨不得杀了那个人。 虞暖感受到停在脖颈处的温热，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疼吗？” 闻言，她舔舔红唇，不屑道：“我给你一刀试试？” “行啊，不过下手别太重，我死了我爸妈可要赖上你了。” 听到提到家里人，虞暖眼里划过了错愕，以前他对家里人绝口不提，甚至连跟家里人打电话都避着她，现在倒是主动在她面前提起家里人了。 她沉默，没有说话。 直到虎口掐住了她的下颌，她才反应过来，没好气挥开他的手，“滚出去。” “啧，用完就不认账了？” 面对他轻佻的话语，虞暖不为所动，重复了一遍，“滚。” “你分手，我就滚。” 虞暖被闹得没脾气了，托盘而出：“我没有跟他在一起，你可以滚了吗？” “真的？” 他沙哑的嗓音里带着几不可察的欢悦，低头在她唇上重重噙了口，“暂且信你，” 虞暖半眯双眸，狠狠掐在了他腰间。 裴明川疼得从她身上离开，坐起来哀怨瞅她。 “我走了你一个人能行吗？不怕黑了吗？” “不用你管。”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今晚他做得够多了，要是再在她底线上蹦跶，别说让他进门，一个好脸色都不会给他。 “好，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 裴明川起身理了理西装上的褶皱，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如果他这会儿回头，定能看出她的纠结。 但他没有。 随着他的离开，虞暖独自蜷曲在沙发上。 窗外雨声滴答，其中伴随着时不时冲来的滚雷，她紧紧捂着耳朵，极力克制着心里的阴影。 她怕黑，更怕雷雨天，以往小区停电物业都会提前通知，她就会选择住酒店避开，但这次停电来势汹汹，打了物业个措手不及。 这不是人为停电，就算想抱怨，也怪不了物业。 第二天窗外雨过天晴，一缕明媚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户折射了进来，正好洒在她的身上。 虞暖直接被热醒，起来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她刻意忘记昨晚的事情，洗漱去上班。 结果刚打开门就看到了地上出现的早餐。 她拎起来一看，里面全是她爱吃的。 虞暖抿了抿唇，拎着去了公司。 刚踏进公司就听到了林书晚的唉声叹气。 “我今天出门急了，竟然忘了吃早餐，饿死我了，不行，我得点个外卖。” 小欢举起双手，“还有我还有我，请您帮我也顺带捎一份。” 虞暖听到这话，看了眼手里拎着的礼袋，大步走了过去。 “我这里有早餐，你们拿去分了吧。” 她本来想扔了，转念一想，不能浪费粮食就带来了，没想到还派上了用场。 林书晚双眼放光，高兴接过，“哇，这不是南街才有卖的灌汤包吗？南街离你家有半个市距离，你起那么早去买啊？” 虞暖怔了一下，她没有细看里面的包装，根本不知道这茬，含糊地嗯了一声便回了办公室。 还不等她坐下，胡莱发来了消息。 又是一成不变的早晚安。 看着他的消息，虞暖思忖了片刻，还是打算跟他说清楚。 于是又跟他约了个时间。 他却说：“那我来找你吧，正好有事想找你，你发我公司地址，我马上就来。” 第二十二章 出手相助 虞暖想着谈的是私事，不方便在公司，于是就约他在公司不远处的咖啡厅见面。 胡莱来得很快。 他穿着得体正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俨然一副社会精英样。 一来他就递来了藏在身后的一只红玫瑰，“暖暖，这花送你。” 她淡然地拿过放在了桌子上，“谢谢，不过我有事要跟你说。” “巧了，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胡莱在她对面坐下，招手喊来服务员点了杯黑咖。 “我们公司最近对接了国外的订单，对方要来人视察工厂，急需一名翻译，你看你那边能不能帮我安排一个人来，最好是女生。”说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最好是没结过婚的，会喝酒。” 他的心思昭然若揭。 虞暖的眉眼染上了怒意，忍不住回怼，“你确定你需要的是翻译人员，而不是陪酒小姐？” 胡莱不以为意，笑着改变了坐姿，不再端着，颇有种要跟她促膝长谈的意味。 “暖暖，这就是现实社会啊，没人陪酒，谁跟你聊？我就不信你们谈生意的时候没遇到过这种事，尔虞我诈的商场上，有几个干净人？” 虞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的人可真道貌岸然，亏她还觉得愧疚，想着怎么说清楚双方都能得体。 但现在看来，有些人根本不配体面。 “恕我无能为力，我们公司没开展这种业务，你去找别人吧。”她尽量没把话说难听。 “暖暖，这对我们来说是共赢，如果这次合作的好，以后我们公司的业务都能跟你们对接，而且我这是在为我们的未来考虑，以后结婚了干什么都需要钱，这是很现实的一个问题。” 他苦口婆心说着，虞暖眼底浮现的厌恶越发明显。 看人还真是不能看表面，好在是刚接触，还能及时止损。 “不好意思，我们不合适。” 虞暖不再想着铺垫，直言说了出来。 还想侃侃而谈的胡莱听到这话愣了下来。 安静下来，他才注意到虞暖脸色很难看，连连道：“那我不说了，你不愿意我就去找别人，暖暖别生气啊，我就是考虑得太多…” “我是认真的，很抱歉胡先生，我认为我们真的不合适。” 她神情淡淡，似乎在说什么不痛不痒的事情。 胡莱被刺痛了眼，嗓门不禁大了起来，“我不就是找你帮个忙嘛，你至于开这么大的玩笑吗？” 迎着他怒目圆睁的目光，她淡然道：“我从来不开玩笑，抱歉，失陪了。” 说完，她起身就要离开。 却被人拽住了手腕。 感受到手腕处传来的疼意，虞暖嫌恶地摆手想要甩开。 “话还没说完走什么走？你说不合适就不合适了？还是说你早就找到了下家所以看不上我？” 他怒气横生，嗓音响亮。 偌大的咖啡厅里舒缓音乐根本盖不住他的声音，不少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来。 “放手，不然我报警了。” 虞暖极力克制着涌上心头的怒意，清冷开口。 “你报啊，清官难断家务事，我看谁能管这件事！” 他话刚落下，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扣在了他胳膊上，“没听到喊你放手吗？” 虞暖诧异地看向突然出现的贺庭舟，向来温文尔雅的他面上浮现了怒意。 胡莱没有放手，贺庭舟暗自用力，他顿时变了脸色，疼得直呜咽，也不得不松了手。 “好啊，你们是一伙的是吧？虞暖，我真是看错你了。” “快滚！”贺庭舟凉凉地扫了他一眼。 胡莱看他身上穿的衣服尽显矜贵，举手投足间带着富家公子的优雅，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 在这个城市里，钱不是万能的，但势却是万能的。 他现在的身份根本惹不起。 只能骂骂咧咧走人。 “谢谢学长，你又帮我一次了。”虞暖说得很无奈，欠人情的感觉对她来说并不好受。 “不用放在心上，就算换做是别人，我也会出手帮忙。”贺庭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双眼含笑看她，“更何况你还是我朋友，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欺负。” 听到朋友二字，虞暖心里的压力少了许多，她就怕贺庭舟对她还有想法。 “也是，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也会义不容辞。” 两人相视而笑，又像回到了最初。 而在咖啡厅外目睹这一切的裴明川神色幽暗。 虞暖承认了她跟另一个男人没关系，但她却默认了跟贺庭舟的关系。 现在还相谈甚欢，看来她并没有把之前的事放在心上。 驾驶座上开车的郑久看了眼咖啡厅里的两人，又透过后视镜瞥了眼神色晦暗的裴明川，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今早上去虞暖小区接他的时候，他看起来虽然尽显疲倦，但挺高兴的，现在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瞬间变脸，看来心里不好受了。 “裴总，虞总好像在那，我们要去打个招呼吗？” 裴明川掀了掀眼皮，轻嗤道：“你很闲？” 郑久一噎，不敢再触霉头。 直到看到两人拎着咖啡出来，他才动了动薄唇，“走吧。” 今天会议安排得满满当当，裴明川来到公司就开始埋头工作，想着快点忙完了去找她算账。 工作没多久，陆寄明又一次不请自来了。 “哟，又被工作狂魔附体了？”他嬉皮笑脸地坐在了他对面，百般聊赖地拿过桌子上的钢笔把玩起来。 裴明川注意到他手里的动作，不悦地将笔夺了回来，顺势轻手轻脚放进了抽屉里。 “找我有什么事？” 陆寄明刚想骂他小气，被这话打断后他说：“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哥，你不能厚此薄彼啊，你对胡家那位的关心就不能分点给我啊？你家老爷子多难缠心里没点数吗？” 他从国外回来后就没回过老宅，裴老爷子想见孙子，又放不下面子，就总缠着他东问西问。 老爷子是有手段的，他不可能没在裴明川身边安插人手，导致他一点谎也不敢撒。 “好，我知道了。” “你别就说知道了啊，抽空回云港看看吧，岚姨现在在家里看谁都不顺眼，就我去的时候还能笑一笑，再这么下去，你就没有爹咯。” 第二十三章 四处留情的男人做不到专一 裴明川没说话。 陆寄明无奈摇头，“别说你爸妈了，二房那边还蠢蠢欲动着，听说你二姑最近经常带着她孙女回老宅逗老爷子开心，这老爷子一高兴，看你堂哥的态度可就变了。” “再怎么跳也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蚂蚱。” 裴明川根本没把二房的人看在眼里，二房的老大不学无术只好女色，在外风流不断，根本入不了老爷子的眼，老二虽然有上进心，但偏就是个没天赋的，不管怎么教，都总缺根筋。 老爷子不是傻子，就算有心培养老二，也断不会让他的能力超过裴明川。 毕竟照众人的话来说，裴明川才是老爷子心目中唯一的继承者。 他对他给予了厚望，培养多年，怎么舍得轻易放弃。 再者说，他亲妈的娘家在江南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从出生就是众星捧月的大小姐，裴家一众儿媳里，当属秦海岚背景最硬。 “人心不足蛇吞象，难免哪天就跳起来咬你一口，老爷子眼里容不得沙，现在还找人时刻盯着你，做事小心些。” 陆寄明这话说得严肃，眼里却跳跃着看热闹的兴奋。 “你最近没事做？” “没有，我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担起了一切，我就混吃等死，逗老人们一个乐呵。” 裴明川眼底闪过晦暗，不疾不徐道：“那你帮我办件事。” “什么事？” …… 虞暖和贺庭舟带了咖啡回公司，人手一杯。 分到赵秋水那，就见他满脸抗拒。 “秋水，你不喜欢喝咖啡吗？”林书晚疑惑问着。 他摇了摇头。 “那是不能喝？” 他又摇头，一脸纠结地看向在前台跟虞暖谈事的贺庭舟。 林书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底染上了揶揄，“怎么，你老板跟其他男人聊得火热，你吃醋了？” 赵秋水一瞬瞪大眼，脸上染上了红，就连耳朵也没能幸免，整个人像煮熟的虾。 “我…我才没有。” 他只是听了贺庭舟和虞暖的传闻，觉得这人不可靠而已。 “秋水啊，贺总以后说不定会跟你老板成为一家人，你这态度得改改，不说谄媚，笑脸总要有一个。” 听到这话，他更觉得惋惜。 他年纪小，心思单纯，心里有事根本藏不住。 林书晚见他脸色着实奇怪，就追问道：“你到底为什么不喜欢贺总？” “他…”看到她迷茫的双眸，赵秋水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她，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闷闷道：“反正我就是觉得他不可靠，四处留情的男人做不到专一。” 赵秋水在工作室待了段时间，他看出虞暖是个很好的老板，在知道她以德报怨，给伤害她的人给予帮助时，更觉得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女孩。 像这样的人，就该得到安稳的幸福。 可在他看来，眼前的男人根本不具备这个条件。 林书晚听了他的话，更加疑惑。 “你和贺总认识吗？还是有过过节？” 小欢在一旁听着他们聊天，凑了过来，“秋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快跟我们说说。” “没…没什么事情。” 虞暖都没跟她们说，就代表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他又怎么能旧事重提翻别人伤疤。 林书晚见他嘴严，撇了撇嘴，“好好好，你不说的话，我就去凑合贺总和你老板，以后他们办婚宴我还让她单独给你开一桌。” 赵秋水震惊得瞪大了眼，因为着急清秀的小脸憋得通红，“林…林总，我不是那个意思。” 见他急得手足无措，林书晚忍俊不禁。 “跟你开玩笑呢，我是那种人嘛，你们赶紧工作去，别耽误了手里的工作。” 哄散看热闹的，林书晚领着两人去了会议室。 贺庭舟这次来这里是为了上次商议的合作，审批办下来了，现在就可以选合适的人员进行初试，因着这翻译出来的书要进行全国销售，不能出半点差错，所以在人员选择上格外看重。 了解了准确情况，虞暖心中有了合适的人选。 “我们有个拿下CATTI全国英语翻译大赛第二名的老员工余冉，要不请她来试稿？正巧你在这，可以现场检验她的专业水平。” 对于虞暖的提议，贺庭舟欣然接受。 林书晚去喊来了余冉，走到门口时还特意跟她说了这次合作的重要性。 年仅三十的余冉气质极优，浑身透着股知性美，眉宇间却染着愁容，“林总，我家里最近出了点事，有可能会被影响，达不到你们想要的预期。” “今天只是试稿，能不能成还不一定，这次的合作是双向选择，就算我和虞总同时选择你，对面没看上也是徒劳无功，余姐，量力而行吧。” 林书晚没给她太大了压力，余冉淡笑点头，深吸一口气走进了会议室。 余冉能力出众，对于贺庭舟提出的问题对答如流，甚至有些地方比他还专业。 贺庭舟明显对她很满意，虞暖和林书晚看在眼里，就知道这个合作定下了。 “你们工作室果真是人才济济，没一次让我失望。” 虞暖莞尔一笑，“如若不然我还敢王婆卖瓜吗？余姐的能力有目共睹，她出了名的对工作负责，跟她合作你不会吃亏。” 余冉见她这样极力推荐自己，突然觉得什么都不是事了，能得到老板的赏识，这是多少打工人的期望。 “贺总您放心，如果我真能接手这项目，绝不会让您和虞总失望。” 有了双重保障，贺庭舟也就不卖关子了，当下就定下了人选。 定好签合同时间，虞暖亲自送走贺庭舟。 回来走出电梯时，却看到余冉满脸愁容地站在窗边吹风。 虞暖在角落的贩卖机里买了两瓶饮料走过去。 “刚拿下大单，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余冉接过她递来的饮料，勉强露出一丝笑意，“不瞒你说，我家里最近真的挺忙，闹得我整宿睡不着，这次的合作我挺没信心的。” “余姐，你觉得家庭和事业哪个重要？” 第二十四章 你一直在这？ 这话问住了余冉，她面露严肃，考量着这句话的意思。 “工作和家庭是女人最难取舍的两件事，可是我更希望我的合作伙伴们能理智地平衡二者之间的关系，余姐，你的能力我们都很看好。” “如果你不嫌我多事的话，我可以尽绵薄之力，但我参与的话，要求会更严格。” 虞暖和林书晚在公司管理上已经很人性化了，如果这样都拒绝，那就是她不知好歹了。 余冉面上一扫愁容，“有你在，我会安心很多，尽管鞭策，不过我记得你还负责了裴氏的合作，时间安排上会不会很紧？” 裴氏跟她签了同声传译个约，需要她时她必须按时到场，有时候还得应甲方要求跟着去出差，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虞暖。 她眉头轻蹙，默然片刻。 “我会合理安排时间，你不必担心，休息好了就去工作吧，尽快把之前剩下的处理了。” “好的，那我先走了。” 余冉回了办公室，虞暖手机传来震动。 拿起一看，胡思思发来了消息。 [虞总，下个星期川哥要去趟云港，需要翻译，你能安排好时间吗？] 云港？ 又不是出国，需要什么翻译？ 虞暖一时捉摸不透裴明川的想法，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而胡思思发完这条消息就像人间蒸发了，她等了一天也没能等来回复。 倒是余冉带来了消息，“虞总，贺总刚才联系了我，他说时间紧，让我加快进程，最好能半个月完成第一部。” 虞暖错愕抬头，她要是没记错的话，第一部的外传就有上千页。 她们不仅要保证完成的数量，更注重质量，半点都不能含糊。 单靠一个人来完成工作量不轻，再加上她家里糟心事不断，难保会出现不必要的问题。 工作室里的人就没闲着的，手里多少都有些事情。 “好，这件事我会看着处理，你先下班吧。” 余冉走出她办公室的时候正巧与迎面进来的林书晚撞了个正着，两人简单打了个招呼，错身而过。 刚才她们俩的对话林书晚其实都听到了。 “暖暖，我们工作室有能力的人不少，你怎么一下就想到了余冉？而且还再三推荐。” 虞暖清理着桌面，漫不经心道：“周末我从老家回来，在高铁站看到了余冉和她的家人。” 她那时本想去打个招呼，却看到余冉老公脸色很是难看，牵着哭得声嘶力竭的孩子，嘴里止不住抱怨，“不就是买个炸鸡嘛，你至于这样上纲上线吗？” “什么叫上纲上线？这站台里的东西比外面贵了好几倍，我们欠着那么多外债还没还，你豪横什么呢你？” 余冉气不打一处来，但她还是给了孩子保证，说等出去就给她买。 结果小男孩根本听不进去，一边打她一边哭骂，“你是讨人厌的妈妈，我不要你了，我要梦婕阿姨做我妈妈。” 余冉神色一滞，她老公还在旁边帮腔，“孩子就是心眼实，只记得对他好的。” 看着眼前的一幕，虞暖没有上前，而是选择了默不作声离开。 毕竟，没人会希望被熟人看到这样狼狈的一幕。 今天听余冉提起家里的糟心事，尽管她没有具体说，她也能猜到几分。 林书晚听了她的话一阵唏嘘，“那不是应该少给她安排工作，多点空余时间去处理家里的琐事吗？” “晚晚，翻译出来的出版书上会标注翻译人的名字。” 她恍然大悟，脸上染上揶揄，“那你不怕她身价高了跟你谈工资上涨问题呀？” “互利互惠，懂吗？她有这个价值，走哪工资都不成问题。” 对于她而言，同为女人，能帮则帮。 而且谁也没法料定未来会发生什么，多一个益友总比多个敌人强。 “哦对了，我来是有事找你帮忙的。”林书晚双手合十眼巴巴说：“我之前不是办了张游泳馆的年卡嘛，今天到期了，教练要我把东西全部清理走，不然就给我扔了。” “但是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跟游泳馆不顺路，你能去帮我拿一下吗？” 她都亲自求上门了，哪有不帮的道理。 虞暖让她把地址和柜门号发来。 不一会儿，她随着定位来到了游泳馆。 今天处于工作日，她走进游泳馆就没看到有人。 只能靠提示牌找三号泳池。 每个泳池有相对应的存储贵重物品和洗漱的地方。 而想要去这些地方，就必须经过波光粼粼的大水池。 虞暖一靠近水池，呼吸就不受控地沉重起来，就连走路也变得小心翼翼。 她在很小的时候被人推进过池塘，幸好有人及时路过把她捞了起来，才避免了意外的发生。 可就在那以后，她开始害怕靠近水池，鱼塘这些地方，甚至会觉得呼吸受到抑制，难言的窒息感卷袭全身。 虞暖边深呼吸着，边半眯眼快速走着。 可就在快要走过泳池拐角处时，背后突然袭来一阵重力，她脚下不稳身体向右倾斜，扑通一声跌进了水里。 窒息的溺水感如同一条透明的水链紧紧束缚着她的身体，虞暖艰难地在水里扑腾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她似乎看到了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可脚下虚无让她无法看清岸上人的模样。 她试图张嘴呼救，水流却顺势冲进了喉腔。 渐渐的，她体力透支下来，身体跟着沉了下去。 就在她觉得彻底无望时，一道欣长的身影向她游了过来。 裴明川搂着她的腰将她带上岸。 此时的虞暖早已陷入昏迷。 他有条不紊地挤压着她的胸膛，做人工呼吸渡气，反复几次，她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虞暖痛苦地把呛在嗓子里的水吐了出来，看清眼前的人时，她心底涌上了一阵寒意。 回头看去，四处张望。 偌大的泳池里只有他们两人。 所以她刚才在水里看到的人是裴明川？ 可是他为什么要推她进泳池，为了捉弄她，还是为报之前打伤他的仇？ “发什么呆，吓傻了？”裴明川看她渐渐有了气色，起身去旁边的椅子上拿来了浴巾盖在了她身上，“这水又不深，至于那么害怕吗？” 虞暖心里散着阵阵寒意，她紧蜷指尖，问：“你一直在这里？” 第二十五章 逞什么能 “嗯。” 得到肯定回答，虞暖紧攥的指尖有些泛白，指甲陷进了肉里都察觉不到疼。 他明知道她怕水，却还是把她推进了泳池。 虞暖尽管很气愤，也在极力克制着爆发怒意，她唇角淡淡勾起抹笑意，“谢谢裴总出手相助。” 这话听在他的耳里，总觉得像是讥讽。 裴明川躬身想要抱她，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手，自个爬了起来。 他动作一滞，站直身后双手插兜，极为冷漠的双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阴阳怪气什么？” “那你又犯什么贱？” 她本不想再提这件事，但他好像并不想让这事翻篇。 他的目光锐利而凌厉，像是要看透她的内心。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救你是吗？”裴明川眸底闪过阴鸷，咬牙问：“比起我，你更希望来救你的是贺庭舟吧？” 听到这无厘头的话，虞暖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做事向来随意，何曾想过别人的看法，今天这事或许在他看来无足轻重，是她大惊小怪罢了。 想明白了，她连吵的心思都没有。 虞暖拢紧搭在肩膀上的浴巾越过他向淋浴间走去。 她浑身湿透，湿漉漉的衣服贴合在皮肤上并不好受，外面还吹大风。 就这么回去准得感冒，得尽快找到吹风机吹干。 虞暖找到吹风机，脱下外衣就开始吹了起来。 裴明川拿到新衣服找来时，正巧看见她站在镜子前吹衣服的画面。 她肤如凝脂的身材曲线曼妙诱人，漂亮的蝴蝶骨清晰可见，盈盈一握的腰间不见半点赘肉。 镜子反射出来的镜面能让人清楚看到她姣好的面容，还有圆润白玉… 他喉结微动，眸色暗了不少。 虞暖察觉到炽热目光回头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用衣服遮住身前。 裴明川故作姿态，收敛了眼底的灼热，将手里的衣服递了过去。 “又不是没看过，现在才遮不觉得晚了？” 她清冷的目光扫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吹衣服。 就像他说的，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何必在意那么多。 看她不再遮掩，裴明川呼吸一滞，走进看才发现她的身材比三年前更傲人。 三年前的她是青涩稚嫩的百合，充满了纯粹。 现在的她就像鲜艳欲滴的红玫瑰，看似妩媚多姿，实则浑身长满了尖锐的刺，稍不留意就被扎得头破血流。 但总有人为尝多姿，不计一切。 虞暖明面上不甚在意，心里却一阵烦闷，被人盯着的感觉属实不好受，更别说被不单纯的目光盯着。 “你还要看多久？” 她回头淡淡问着。 裴明川指着她身旁的新衣服，说：“把衣服换了。” 虞暖瞥了眼袋子里的衣服，看到了明面上还没拆的吊牌，抿唇接过。 “多少钱，我转给你。” 裴明川目光流转，落在衣服袋子上，“吊牌上面有价格。” 话音落下，他突然来了电话，看了眼来电提示转身走了出去。 见他出去，虞暖拿上衣服赶紧进了隔间里换衣服。 换好衣服出来，裴明川正背对着她在走廊打着电话。 她默不作声收好林书晚遗留在这里的物品，径自离开。 等他打完电话回来，淋浴间里早就人去楼空。 与此同时，虞暖的转账消息紧跟而来。 他看着被四舍五入的金额，嘴角勾起了自嘲笑意。 她当真要跟他分的那么清，连几毛钱都不愿意欠。 入秋的天气本就是无常的，虞暖受了下午的吹风，晚上毫无征兆地发烧了。 她半夜被折磨起来上吐下泻，晚上喝的粥被吐了个一干二净，浑身像被火炉包围，异常滚烫。 虞暖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还是抵不住浑身的疼独自来了医院。 夜晚的输液大厅格外的安静，成排的椅子上零零碎碎坐着人。 眼前大屏幕上播放的电视剧声音并不大，但意外催眠。 旁边的人都是成双成对，只有她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坐在她前面的就是一对情侣，小姑娘输着点滴，依偎在她男朋友怀里，时不时嘴里冒出几声撒娇。 她男朋友小声陪着她聊天，给予一定的安抚。 虞暖看着他们发了会儿呆，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门边走过的脚步声惊醒了她。 这一刻，她无比庆幸来的时候选择了靠近大厅门口的位置。 这下，她不敢再掉以轻心，以免药水滴完了没有及时注意，导致血液回流。 虞暖单手操纵着手机刷视频，意外地发现林书晚还在线。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凌晨三点，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今天还要上班呢，怎么还不睡？” 林书晚那边回得快，也是同样的问题。 虞暖拍了个输液的照发给她，顺带说了今天请假的事情。 她看到消息，当即表示要来医院陪她，虞暖及时劝了下来，打消她的念头。 聊了会儿，林书晚跟她道了晚安。 她又没事可做，继续刷视频，可困意没那么容易抵消，她困得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因着发烧，她感觉脑袋似乎有千斤重，单手撑在椅子上枕着脑袋。 却不料视线模糊快要睡过去时，猛地惊醒，直接打翻了手边还在等热气散去的热水。 水滴砸在地面，四处溅落，有部分溅在她的脚踝处，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下她算是彻底清醒了。 水杯滚落在离她有段距离的位置，正当她思考着怎么去捡时，视线里出现了一双修长的腿。 她错愕抬头，微凉的手背顺势落在了她滚烫的额头上。 “还在发烧，吃药了吗？” 裴明川捡起地上的纸杯扔进了垃圾桶里，又去护士站端了杯新的来。 他忙前忙后的身影让虞暖怀疑了自己的眼睛，直到他在旁边落下，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气息，才接受了现实。 她拖着沙哑的嗓音问：“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他自顾自拿过我旁边还没开封的药看起了说明书，“医生有说过现在可以吃一次药吧？要不现在吃了？” 一般治发烧的药吃了容易犯困，我一个人在这不敢睡过去，才想着回去再吃。 这时，来检查输液瓶的护士来了。 “你男朋友来了就别强撑着了，吃一次药睡会儿好得更快，你嗓子发炎很严重，得引起重视。” 第二十六章 被使绊子 她正要解释他们的关系，裴明川的声音陡然而起，“听护士的话先把药吃了。” 他右手捧着药，左手拿着水杯。 虞暖说不出拒绝的话，默默地吃起了药。 她不喜欢苦的东西，药入嘴里，不禁皱起了眉。 等她小口喝完，裴明川又倒了杯温水在旁边备着。 “睡会儿吧，我会盯着输液瓶。” 虞暖还想硬撑，但因为发烧反应变得迟钝，眼皮沉重。 裴明川轻轻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笔挺的西装冰凉光滑，她滚烫的脸贴上去意外有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 医院的座椅质地很轻，稍一用力就会发出咯吱声，随着她的挣扎，旁边传来了重重的咳嗽声。 虞暖闹了个脸红，没敢再动。 他掌心覆上她的眼睛，替她遮住了头顶的光源，压低了声音，“别强撑着，睡吧。” 她平日觉很浅，听见些细微的声音都容易惊醒。 而这次却破天荒的睡了很久，还格外的安稳。 听到耳边孜孜不倦的来电声，她迷迷糊糊睁开了眼，迟钝的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 门外传来熟悉的门铃声，让她蓦地惊醒。 张望四周，发现所处的地方是她的家。 虞暖低头看到手背上的细小针孔，才反应过来凌晨的那一出并不是梦。 她趿拉着拖鞋去开门，林书晚着急的脸庞瞬间印入眼里。 “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就来看看了，你情况怎么样啦，好点了吗？” 说话间，她的手已经落在她的额头上，感觉没什么热度了才松口气。 “我好多了。”虞暖嗓子干哑，说话的时候隐隐传来撕裂疼。 林书晚拎着买来的晚餐走了进来，又轻车熟路地去厨房。 “哎，这谁熬的粥？还是热的。”她满脸震惊地端着小锅走了出来，里面的皮蛋瘦肉粥还冒着热气，“你背着我去偷师学艺了？” 虞暖怔了一下，立马联想到了裴明川，含糊道：“就照着食谱学了一下。” 她说这话的时候略显心虚，生怕林书晚起疑心。 好在她根本没有多想，转身去厨房拿了碗筷出来。 “看着卖相挺不错的，我来尝尝你的手艺。” 虞暖没什么胃口，吃了小半碗就停了下来，反倒是林书晚吃得最多。 看着她像小仓鼠样吃得津津有味，虞暖嘴角不由扬起了几分笑意，又突然想起什么，问：“我感冒的事情你没有跟别人说吧？” 林书晚抬头，疑惑地看向她，“我今天拒绝聚餐的时候在我朋友的群里提了一嘴，谁来找你献殷勤了吗？” “没有…问问而已。” 他们豪门的圈子虞暖从未想过参与，也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这个话题，林书晚也觉得这个圈子不如外表看的那样干净，也就没想让她来蹚浑水。 “哦对，说到这个，今天胡思思还特意找我问你的情况，看起来挺关心你的。” 听她提到胡思思，虞暖眼里的光悄然暗下，心中不禁涌上了厌烦感。 裴明川的行为在她看来跟渣男没什么区别，身边有新欢相伴还不够，还总是三番五次来招惹她，当真是又要既要。 虞暖在家养了一天，第二天好得差不多了就继续上班。 却没想到刚来公司就听到了余冉打电话的声音。 “贺总，我已经加快了进程，尽量把工期完成的时间缩短到了十天，再加快进程，是个机器人都很难办吧？” 余冉的语气很着急，又很无奈。 虞暖走近用手比划了一下，余冉立马明白，“贺总，我们虞总想要亲自跟您谈谈，嗯，好的，那麻烦您了。” 她挂断电话，顿时松了口气。 “虞总，贺总说他亲自来找你谈谈，现在在路上了。” “好，你先去忙工作吧，辛苦你了。” 虞暖回到办公室。 没多久，贺庭舟来了，手里还拎着给她们俩带的咖啡。 “贺学长，你那边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突然催那么急？” 虞暖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放在了办公桌上。 贺庭舟无奈摇头，“半路出来个程咬金，跟我们竞争第二部的翻译权，我们只有加快进程，让他们看到我们的效率，才会坚定不移地选择我们。” “版权审批不是你们公司办下来的吗？还能被人抢走？” 贺庭舟说：“对方是云港的陆家小公子陆寄明，凭他家的势力，什么样的项目拿不下来。” 虞暖对这人很是陌生，但看他满眼愁容，就知道对方来势汹汹。 “学妹，我有个事要跟你说。” “什么？” “上次在咖啡厅骚扰你的男人被他公司开除了。”他停顿两秒，刻意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没什么反应，继续说：“而且听说有人在业内下了通牒，导致各家公司都不敢录用他。” 虞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缓了好一会儿才问：“你知道是谁干的？” “嗯，裴氏集团的掌权人，裴明川，还有一点值得提，陆家和裴家交集颇深，陆寄明从云港来这里已经有段时间了，在此期间他没有参与任何项目，整日游手好闲。” 可现在，他大费周章创办传媒公司，一来就抢他的生意，很难不让人多想。 虞暖是聪明人，一下就听懂了他的画外音。 “你怀疑这件事也是裴明川做的？” “我也不想怀疑，可事实摆在眼前。” 贺庭舟眼底倦意明显，俨然是被这件事愁碎了心，“接下来我应该有得忙了，这次的合作还得麻烦你多上心，等项目完成，我请你们吃饭。” 虞暖艰难地勾起了笑意，“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接下来我也会跟着一起进行翻译工作，尽量再缩短些工期早点交差。” 如果这件事真是裴明川做的，这事应该跟她脱不了干系。 于情于理，都无法做到坐视不管。 贺庭舟在这待了会儿就走了。 虞暖在他走后就去找到余冉交流进程。 这一忙，就是一整天。 等她累得腰酸背痛抬头喘气时，外边的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就在她起身准备活动一下时，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看了眼来电提示，是裴明川。 她眉宇间闪过不悦，接起电话开口道：“有事？” “啊，虞总，不好意思我打错了。” 胡思思抱歉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第二十七章 看他不爽 《不过尔尔》全本免费阅读 胡思思道了歉就挂断了电话，转身走进了包厢。 裴明川姿态肆意地坐在角落不起眼的地方，耀眼的光束正巧避开他，任由他藏匿在黑影里。 胡思思走来把手机还给了他，笑脸盈盈道：“川哥，手机还你。” 他抬眸看了眼，接过后径自放进了兜里，俯身拿过茶几上的酒杯小酌起来，“下不为例。” “知道啦，我今天出门的时候没注意手机没电了嘛，有了这次教训，以后会记住的。” 赵秋水坐在另一个角落，默默喝着杯中的饮料。 他的拘谨跟这些玩疯了的人比起来显得格外的格格不入。 特别是陆寄明，跟打胜仗的公鸡似的，异常兴奋。 苏翔屿见状，不由打趣道：“你买彩票中奖了？” “彩票算什么，我这是找到了自我价值！”陆寄明严肃起来，倒了杯酒敬他，“哥，要不是你给我安排了事情做，我到现在还是条咸鱼，你慧眼识珠安排我办事，你放心，这事我一定给你办得妥妥的！” 一旁打着游戏的段临风听到这话不禁嗤笑道：“川哥，你这是多想不开，让他帮忙办事，也不怕搞砸。” 这话听得他不乐意了，陆寄明瞪了他一眼。 “老实告诉你，我认真起来鬼都害怕，看着吧，我定要你刮目相看！” 胡思思莞尔一笑，表示支持，“明哥，我相信你！” “看，还是思思明智，我也相信你。” 陆寄明递了个意味深长的目光过来，胡思思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裴明川，唇角勾起了笑。 赵秋水和胡思思就在线上聊过工作的事，没有见过面，所以就算当着面了，都没能认出彼此，而且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苏翔屿经常带他来参加他们的聚会，但混不进的圈子，不管怎么努力也没办法，赵秋水性子软，也不外向，他无法跟他们一样毫无顾忌。 苏翔屿看出了这点，也就不再勉强他。 “秋水明天上班，我们就先走了。” 赵秋水喝完手里的饮料，听到这话局促地放下饮料瓶站了起来。 “秋水？”胡思思惊诧出声。 “对，他叫赵秋水。”苏翔屿带他跟胡思思打了个招呼，“这是胡思思，她比你大，你喊思思姐。” 赵秋水跟着喊了她一声姐，胡思思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你是在yl工作吗？” 他茫然地点了点头。 胡思思心下了然，不经意向裴明川瞥去，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看来他早就知道这件事。 一一打过招呼后，苏翔屿带着赵秋水离开。 陆寄明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时脸上的笑意已然消失，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川哥，那个姓贺的本事不小啊，一句话就让那边又动摇了，我该怎么办啊？” 裴明川漫不经心地轻敲着膝盖，淡然道：“声东击西，给他找点事情做，会吗？” 陆寄明顿时恍然大悟，投去赞赏的目光，“还得是你啊，我马上去办。” 刚走两步，他意识到不对劲，退了回来。 “不对啊，这人是招你惹你了？你这么整他。” 裴明川眸色黯下，藏起眼中闪过的阴鸷，混不吝道：“看他不爽。” 这个回答他给满分。 看不惯就整治，这是他的风格。 … 虞暖没有把胡思思打错电话的事情放在心上。 她回家吃了饭洗漱后就全心扑在工作上，等眼睛干涩得发疼才停下来休息会儿。 这会儿，她边揉着眼皮边刷朋友圈。 蓦地，胡思思最新的动态跳了出来。 照片是在车里拍的，昏暗的车里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影，出镜的裴明川闭眼小憩着，姿态格外的放松，不似平时那般端着。 他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才会不拘一格。 目光落在手机屏幕右上角，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 孤男寡女，在这充满神秘的黑夜里发生什么都不足矣惊讶。 虞暖闭眼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关机放进了书桌下的抽屉里继续工作。 接下来两三天，贺庭舟忙得脚不沾地。 没人催促她们工作，虞暖也没半刻停歇。 < 第二十八章 被人牵着鼻子走 《不过尔尔》全本免费阅读 贺庭舟最近忙昏了头，等闲暇下来，他后知后觉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他疲怠地揉了揉太阳穴，叫来助理。 “我最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助理递上份文件，“贺总，除去陆家那位在给我们使绊子，目前还发现了一个人，许小姐。” 贺庭舟目光微滞，心里涌上股难以言喻的愤怒。 他起身拿过外套搭在胳膊上径自走了出去。 “我出去一趟，有事电话联系。” 落下这话，他头也不回离开。 陆寄明毫无预料的来势汹汹本就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许夏在这个时候还要来掺和一脚。 贺庭舟眸色暗沉，给许夏打去了电话。 电话那端的许夏一听他约自己见面，瞬间欣喜若狂，在家好一番打扮才出门。 来到约好的咖啡厅，贺庭舟早已在这等候。 许夏看到他的身影，嘴角抑制不住上扬，她含蓄地在他对面坐下，水灵灵的眸子里写满了期待。 “庭舟，你是来找我和好的吗？” 贺庭舟把助理交来的文件向她那边挪去，声线淡淡：“说说，你的目的。” 许夏看到这份文件，脸上的笑意滞了下来。 “你今天不是来找我复合，而是兴师问罪？” 他没有回答，默认了她的话。 许夏脸上浮起淡嘲的笑意，“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联系我，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没错，这事是我做的，那又怎么样？” 她眼底闪过愤恨，要不是yl有林书晚，不便出手，她怎么可能就只对付贺庭舟。 贺庭舟明显有些不耐，对她没了耐心，“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你不清楚吗？庭舟，我从一开始就只想要你。”许夏被他的不耐刺痛了心，呼吸都感觉停滞了两秒，着急道：“只要你答应我不再跟虞暖合作，你的事业我就不会再干涉，我也可以去劝陆寄明不再针对你。” 她脱口而出的话让贺庭舟不禁一声冷笑，“所以，陆寄明针对我，是因为你？” “不是，是他找上的我，他怂恿我给你使绊子。” 许夏向来敢作敢当，不是她做的，她死也不会承认，贺庭舟深知这点，也没再过多纠结。 “许夏，当初分手是你提的，我也给予了一定补偿，我们之间早已经结束了，你该有自己的生活。” “不可能！”许夏见他极力跟自己撇清关系，一时慌了神，“我提分手是因为气昏了头，我不是真的想跟你分开，庭舟，我不介意你心里有别人，我就只想我们能好好的，就像以前那样。” 她暗恋了贺庭舟整整八年，好不容易得偿所愿，却发现自己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这放在哪个女人身上都是不能接受的。 更何况是许夏这样骄傲的大小姐，她当时在贺庭舟钱夹里看到其他女人的照片，简直嫉妒到快要发疯。 也就没想那么多，闹着要分手。 结果，他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还给了她一笔不菲的补偿。 贺庭舟对她的话不为所动，他对她仅有的耐心早就在她的胡闹中消散。 “你可以继续闹，和别人联手搞垮我公司也没事。”他顿了两秒，站起了身，眼里不见丝毫波澜，“以后我们彻底两清。” 许夏湿了眼眶，眼里泪花打转，哽咽大喊：“你以为你这么做，她就会多看你一眼吗？那个贱女人跟其他男人纠缠不清，她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了找人拍的照片双手奉送上。 “你看，这是她和别的男人纠缠的证据，这个是裴氏的总裁裴明川，还有这个，她所谓的相亲对象…” 许夏似乎陷入了癫狂，指着照片上的人给他看。 贺庭舟的脸色却异常地难看，不是因为照片上的人。 而是因为她的行为，暗中跟踪，偷拍照片，肆意诋毁。 无论是哪点，都精确踩到了他的底线上。 “够了，你闹够没有！”贺庭舟一脸愤怒，良好的家教却让他说不出什么骂人的话，他满眼失望，低喃道：“你这样真的让我挺后悔当初跟你在一起过。” 许夏被他的话直戳心窝，豆大的泪花止不住从眼角流了下来，一副楚楚可怜的 第二十九章 去云港出差 《不过尔尔》全本免费阅读 有苏可帮忙，虞暖就轻松多了。 时间很快来到出差这天。 郑久提早一天给她发来了航班信息，让她做好准备。 可她怎么也没料到，这次去云港的不止她和裴明川。 还有胡思思和两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陆寄明的目光不加掩饰地在她身上打量着，若有所思。 段临风倒是谦和，跟她打了个招呼，“久仰大名，我是段临风。” 说着，他指着陆寄明介绍道：“这是陆寄明。” 对于段临风她没什么印象，但陆寄明就不一样了。 前几天才刚听说过他的“伟大事迹”。 虞暖回之商业性微笑，打完招呼后便直视着前方。 他们定的都是头等舱，这会儿可以在等候室里休息会儿。 裴明川和胡思思坐在第一排，而虞暖跟着他们俩坐在他们身后。 她神色淡然，趁着还没到时间，跟林书晚闲聊起来，顺带处理下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工作的安排。 很快，到了上机时间。 她不紧不慢跟在他们身后。 等到了飞机上，她顺着座位号找去。 她的座位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他们四人则是在第一排，跟她相距甚远。 陆寄明坐在座位上还在为自己的安排沾沾自喜，全然没注意到裴明川脸色多么阴沉。 旁边的段临风嗤笑骂道：“蠢货，你怎么安排的位置？” “这不是想着避嫌嘛，女人的嫉妒心有多么重你不知道吗？思思还在呢，肯定要让川哥跟别的女人保持距离。” 听到他无厘头的话，段临风面色凝重下来。 “这关胡思思什么事？你少做自以为是的事，小心引火上身，你滚后面去，把她换回来。” “不是，凭什么啊，坐哪儿不是坐…哎哟，别踢了，我的腿都要被你踢折了。”陆寄明痛呼着捂腿，正要跟裴明川告状，抬头就对上了他充斥着阴翳的黑眸。 陆寄明心口咯噔跳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向最后一排看去，才发现虞暖现在跟她旁边的陌生男人相谈甚欢。 她清冷的姣好面容上透着发自内心的笑意，跟面对他们时完全不一样。 “快滚！” “知道了知道了。” 他心不甘情不愿起身，去了后面。 虞暖见他过来，还愣了会儿。 随后，两人交换了位置。 这下她正好坐在裴明川的身后。 胡思思注意到这点，转头跟她道歉：“抱歉啊虞总，本来安排机票的事情该是我办的，我怕搞砸，就让明哥帮了个忙。” “没事，坐哪里都一样。” 虞暖并没在意，这点小事对她来说无足轻重。 段临风也想解释没有孤立她的意思，就见她自顾自从包里拿出了蒸汽眼罩。 虞暖拿出东西，注意到他欲言又止，看了眼手里的东西，问：“段总，您也要吗？我带了不少。” 他张了张嘴，婉拒了她的好意。 她漠然点头，戴上眼罩闭目休息。 昨晚处理工作到凌晨，她早就累了，这会儿戴上眼罩就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她神清气爽地微微动了动僵硬的脖子，膝盖上的薄毯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到了脚边。 她注意到脚下有东西，伸手一拿，注意到是什么东西时动作滞了下。 周边的人都在闭目休息，虞暖抿抿唇，放轻了动作。 一小时后，飞机落地。 段临风和陆寄明都是本地人，下了飞机就直奔回家。 现在就只剩下她，裴明川和胡思思。 裴明川先送了胡思思回家，再送她来到酒店。 虞暖没有拒绝，毕竟这是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能逞强。 “工作上的事情我会联系你，如果遇上什么事，给我或者段临风打电话。” 裴明川开好房间，写了张纸条给她，上面写着段临风的联系方式，“我等会儿发你个地图，方便出去逛逛。” 虞暖轻嗯一声，接过了房卡和联系方式。 “那我就先上去了，裴总慢走。” 她跟着服务员的提醒向着电梯口走去，裴明川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离开，回头又提醒了前台服务员，“她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