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每天都在续费助理》 1. 续费助理的第1天 [] 不停歇的蝉鸣充斥着六月末的夏季。 各校的忙碌学子们以时而崩溃时而发疯欣喜的稳定情绪面对即将到来的期末周。 提起就让人抹一把辛酸泪的是某些专业的期末长达两周，但还有一种绝望是开学就知道期末作业摆在眼前，可晃晃悠悠整个学期过去愣是半点没憋出来。 提前搞定上交期末画作的一批人早早开始畅谈暑假旅游计划，而脑袋空空的美院期末人只能抱着块白布发呆。 坐在画板面前的男生一动不动，目光涣散，明显属于后者。 灿烂的阳光打在男生身上，栗色碎发透成隐晦的棕红色，可只要隔着些许距离再看过来，就会发现连同本尊在内，散发着的无疑是惹人瞩目的耀眼金色。 不过和表面的乖巧不同，男生的思维飘到了九霄云外。 他在思考跟老师说：他曾经画了张老牛放牧的绝美场景，结果牛把草吃了，然后牛离开了，所以画布上只剩一片白的狡辩理由会不会被接受。 但是这个理由好像被用过很多次了。 外头的蝉鸣停了一阵，柯眠晚恍然回神，琥珀色的眸子眨巴着看向干干净净的空白画布。 换成猎豹捕食好了。 这么想着，柯眠晚叹了口气。 想也不可能！ 或许是画室内大开着的空调驱散了暑气，柯眠晚一身淡蓝色的长袖衬衫加牛仔裤的穿搭干净清爽，却和烈日炎炎的夏季格格不入。 但很快，夏季的清凉快乐在从天而降的叮嘱中化为乌有。 巨大一声“啪”裹挟着暑气涌进室内，柯眠晚像极了做坏事被抓包的乖学生，被吓得噌一下站起身面向门口。好巧不巧，正撞上了自己的班导李程。 李程今年刚过60大关，是学校乃至圈内的油画系大拿，也是柯眠晚的专业课老师。按照一分钟前的原定计划，眼前这位李导将会收到一份猎豹捕食的超次元期末作业。 猎豹捕食未果而中途崩殂，但作为始作俑者的柯眠晚实打实地有点心虚。 扫黄都不带这么快的啊！ 李导浑然不知自己给他优秀的学生带去了多大的惊恐，他忧愁着张脸，语重心长地说：“眠晚啊，你这次合作展览的作品记得提前半个月交上来给我看看。” 李程口中的合作展览是8月初在B市举办的青年艺术家合作展览会。参展的人大多都是在自己所在的艺术领域有一定受众基础的青年艺术家，亦或者是在校期间便闯出了一番事业的优秀毕业生。 像柯眠晚这般大二就受邀参展的，近年来还是头一个，作为直系导师，李程会上心也在情理之中。 柯眠晚微妙地迟疑了一秒，稍稍松了口气，乖巧点头：“好的老师。” 忽略柯眠晚的勉强，李程心满意足。他这学生哪儿都好，尤其是乖，说到说做，特别令人省心！ “噗——” 走廊上突然传来了笑声。 没憋住笑的女孩子短发及肩，穿着干练，手中抱着一个巨大的快递箱，笑得双肩颤抖，却半点没影响怀里的快递抱得特别稳当。 李导朝女生张了张嘴，想起她刚交上来的作品和清空的欠债栏，半道改口：“还笑，让你交个作业比我个老头子爬泰山还慢。” 抱着快递箱走进来的女孩子正是比柯眠晚大三届的研一师姐颜欣玥，同样是李导门下的学生。柯眠晚主动上前，本想接手替师姐抱快递，可还没走两步，师姐轻轻松松空出一只手摆了摆。 看到柯眠晚，师姐实在没忍住又噗嗤一声笑出声，空出来的手连忙掩住嘴。 显然，比起巨大的快递，还是憋笑比较要命。 想到什么的柯眠晚默默横跨了一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也试图隐藏起他微微发烫的耳尖。 师姐控制好表情，果断确立自己的阵营：“灵感可遇不可求嘛，对吧眠眠。” 这次柯眠晚点头的速度之快，毫无犹豫，非常认同！ 都是搞艺术的，李导自然明白灵感这东西的玄学性，也当然明白像柯眠晚这类拥有满级艺术天赋的人身上，灵感至关重要。 真理无可厚非，可不回复又显得没了气势，李导只好哼了一声作为反驳。 半交叠的双手放在身前，柯眠晚站在原地目送李导走远，刚刚松懈了一秒，李导猝不及防地杀了个回马车：“还有你的期末作业啊，截止下周五中午12点！” 柯眠晚立刻拿出十二分精神：“好的！” 见柯眠晚满脸真诚，站姿乖巧挺，李导这才像找回了场子一样满意离开。 送走导师，没有什么能阻止师姐的笑声充满整个房间。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想同。 师姐单手抱着画具，一手捂着笑酸的腹部，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拍了拍柯眠晚的肩膀表示同情。 她这位小师弟在学校可是位风云人物，才大二就被邀请合作展览不说，每学期的期末作业在售出作品里榜上有名，最高金额高达六位数！妥妥的是他们美院的前途不可估量的新星。 这颗新星什么都好，人品性格顶顶好，可爱乖巧学习好，素颜颜值都能斩杀娱乐圈大半妆造明星，别提有多招人学姐老师们的喜欢了。 不过作为班导，唯有一点李导是又爱又恨——柯眠晚特别吃灵感。 譬如上个学期卖出二十万的油画作业，柯眠晚愣是在截止交作业的前十分钟才收笔。借用的画室正好在李导隔壁，闻讯而来目睹赶作业全程的李导那叫个表情复杂。 时隔半年，师姐一想起来李导眼中恨铁不成钢和夸赞感叹两种情绪相互扭打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也难怪今年李导半路杀回来叮嘱叮嘱再叮嘱。 似乎是想到了同一件事，画室内25度的空调在红透了的柯眠晚面前像道摆设。 “哎呀~害羞啦。”师姐的嘴角放不下来了。 可爱学弟一被逗就害羞，一害羞就脸红，哎呀呀呀呀呀呀~ 柯眠晚假装不在意自己快烧起来的脸颊，伸手想接过师姐手里巨大的快递箱作为一二掩饰——然后捞了个空。 小心思被发现，柯眠晚更热了，羞红的绯色逐渐蔓延至脖颈。 师姐努力控制好情绪见好就收：“不过关于李老急吼吼来催你交展览画作的原因我知道一点。” 李老是他手下的学生们的爱称。 柯眠晚快烧着了的脑袋里写满了“什么都好，快说点其他的”几个大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师姐说的是李导催促他展览作品的原因。他也正好奇。 按理说，合作展览是展示作者的个人风格画，只要在约定好的DDL前上交成品即可。根本不需要提前半个月，也不需要交特交给导师过目。 谈及八卦，师姐来劲了。 哗啦一声把手上的箱子大大咧咧扔到地上，接着一脚踹上门，特地在门口拍了拍身上的灰，随后拖了把椅子到窗边的位置旁，抬腿一跨反着坐，整个人以一种懒散但舒服的姿势挂在椅背上。 e含量98%·师姐向来洒脱，柯眠晚司空见惯。 “你知道我们学校暑假有剧组要借场地拍摄吧。” 柯眠晚点了点头。 有剧组借场地这事没有公开，但也算不上什么秘密。学校的情报保护很好，反倒是剧组那边抢先下手，大大方方贴出了招募学生龙套的公告，只是没有更加详细的内容说明。 放诸整个B市，他们美院的环境和人文都属一流，取景拍摄对于他们来说就像一年都会点上一次的高级大餐。稀有，但又不那么罕见。 “据我所知，这次来的剧组导演就是李老他曾经的同门，王礼王导。”师姐眼睛一转，嘿嘿笑了声，“我猜肯定是他们寒暄的时候提到李老的关门弟子要出展合作展览的事，惦记着想要过来看看我们院新星的新作品呀。” 大大方方的夸赞把柯眠晚好不容易降下去的赧意又给勾出来了：“师姐……” “哎！~”师姐被柯眠晚软软的一声叫得心花怒放。 嘿嘿，谁能拒绝乖巧弟弟呢！ 柯眠晚的五官十非常精致，从美术生的角度来说，他拥有万里挑一的完美骨相中的一种。有男性的棱角，却并不锋利，更多的给人一种春风般柔和的气质，光是看一眼就感觉身心舒畅，非常养眼！ 师姐越看越觉得娱乐圈损失大了。 “啊！”师姐看着看着突然大叫一声拍板而起，“我想起来了，我蒸煮也会出演这部剧啊啊啊！！” “天呐！天呐！！我忘了蒸煮要来我们学校！！！” 柯眠晚不关注娱乐圈，只拥有被师姐拉着看她喜欢的明星的经历，屈指一算保底二三十个。至于来学校的是哪个，柯眠晚没有头绪，也没有兴趣。 都说娱乐圈美人多，柯眠晚被拉着看了十几个传说中的一线明星后表示尊重。抛开人品性格，作品态度等等内在，单纯从骨相上来说，大家都在合格线上靠妆造表现出了自己的特点。 只说颜值，其实生活中的大部分人找到方向精心打扮，都可以接近或达到明星的等级，基本没什么可参考的。 唯独一次例外，柯眠晚偶然瞥到过一张惊艳到震撼的照片令他印象深刻。 他隐约记得那张照片的背景像是某场颁奖典礼，漫天金彩飘舞纷飞，照片里的人很多，但只有一道身影格外清晰，柯眠晚猜想拍照片的应该是那人的粉丝。 男人顶着耀眼的头彩微微颔首，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奖杯。虽然只是匆匆一瞥的侧面照，却一下子惊到了柯眠晚。男人的骨相近乎完美，颜值不必说，一身西装将男人优秀 2. 续费助理的第2天 [] 校园内高大的梧桐树枝繁叶茂，却也只能为零散为一小块地方提供乘凉服务。 学校放假早，半数校友早就打包好行李坐上了回家的车。剩下的不是苦恼作业，就是选择留校度过漫长假期的人。偌大一个校园，里头几乎看不到太多学生的身影。 按师姐的意思，他们两个人走在一起被人遇到必然会引起骚动，也别想回来了，所以记得看她消息，见情势不对马上把人往另一间画室所在的7号楼领，避开人群，柯眠晚对此不置可否。 柯眠晚在的5号楼听起来和6、7号楼听起来挨着很近，实际上绕过去也要好几分钟。 除去有地方能躲，7号楼地处校园角落，往来学生不多，与校园外的马路只隔着条人工渠。傍水所建的7号楼体感温度低，两条路上种植着的银杏都比其他地方茂盛。空气中带着清凉水汽，比一路走来的大太阳底下好太多了。 先一步到达约定地点，柯眠晚寻了个阴凉的树下等人。 他们约在两条笔直道路交汇的转角，毕竟有一米八的大男生往路上一站就特别显眼，抬眼就能看到。但师姐没有说，大夏天的像柯眠晚穿一身长裤长袖的更加引人瞩目。 体质原因，柯眠晚体温常年偏低，而且虽然喜欢阳光，但他非常不喜欢晒太阳，套着长袖一举两得正正好。 等人的间隙，柯眠晚不时抬头看看树，打量周遭的植物，偶远眺两眼建筑，最后微微晃动起身体缓解无所事事的尴尬，盯着脚下的地面开始放空。 低着头出神，忽地脑袋上的重量失衡，搭在头上的帽子眼见就要滑落，柯眠晚眼疾手快稳稳接住，维持动作一秒后长长地吁了口气。站好拍拍帽子，柯眠晚的余光猛地被远处一道身影吸引了注意。 远处的男人望着附近的教学楼的方向，看完这里看那里，优雅闲适。偶尔还看看附近的银杏树，像极了一位初次到访的旅客欣赏风景。 柯眠晚深深吸了一口气。 两个人隔着五十来米，男人的一举一动都能够落在柯眠晚眼里。用不着细看，男人举手投足间的优越气质扑面而来。 牛仔裤包裹着令人羡慕的长腿，宽松的白T遮住了男人的身材，然而优秀的投身比和露出来的手臂线条却暴露出了真实。最简单常见的穿搭，却总有一种在人群中吸引目光的魔力。 柯眠晚没有察觉到自己注视他人的目光过于放肆，只是在男人看过来时感受到了一股从心底而起的震撼。 阳光明媚的欢闹校园内，格格不入的外来者形单影只，投来的眼神怀抱着好奇和疑惑。 画面的背景和前置故事几乎在瞬间形成，自然而然地，一幅画作在脑海中应运而生。 男人越靠近，柯眠晚构思的画中的人物样貌便越为清晰。 两个人的身高差了半个脑袋，柯眠晚微微抬头，近乎完美的脸庞近在咫尺，被大太阳晒干的耐心猛地激起滔天巨浪。 “你好。” 轰地一声，磁性的声音在滔天巨浪中继续投入了一颗重磅炸弹。 男人眉眼清绝，颜值顶配！ 冷峻的容颜下几乎复刻出教科书般的标准版完美骨相，这么大一份与生俱来的礼物，这个人毫无疑问得到了上天的偏爱，且本人似乎心知肚明，把魅力释放得淋漓尽致！ 白T牛仔裤，一眼就能认出来，一米八完全不止，至少得再上去个五六厘米…… 柯眠晚一条条核对师姐提供的信息，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师姐好靠谱啊！！！ “你好！”回过神，柯眠晚下意识颔首，捏住帽檐移开视线，“不好意思。” 为自己的愣怔道完歉，柯眠晚脑海中疯狂思考接下来该说什么话题，没有发觉顶配似乎也在等着什么。 但很快，顶配发出的一声轻笑抹去了双方相顾无言的两秒尬尴：“没关系，今天辛苦你。” “不会不会。”柯眠晚顺势侧身让开路，做了个引路的手势，“是我们这边唐突，还得感谢你能答应。” 想起师姐说顶配是娱乐圈的小明星，柯眠晚不关注，但也知道圈内习惯称人为“老师”，进而入乡随俗立马改口：“老师平时工作挺忙的吧。” “刚结束一段工作。” 原本是为改口称呼随口问出来的肯定问题，没想到跟在身后的顶配回答得并不敷衍。 没有假模假样的谦虚否认，也不是肯定的卖惨，反而在回答中又给到了柯眠晚另一个更加关心的问题的答案。 因为刚结束上一段忙碌工作，所以今天才有时间来散心。 性格好像挺不错的。 思绪一个打岔，柯眠晚看到身边的熟悉建筑，想都没想直接拐着顶配进了7号楼。 拐进去的前一秒柯眠晚隐约感觉到哪里不太对，但就像错觉，转瞬即逝。7号楼有他提前申请过的画室，带着的人也是当模特来的，应该没什么不对。 “考试周不忙？” 顶配提出的合适的新话题把即将冷掉的场子给救了回来。 “还行。”柯眠晚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理论考试都结束了，轻松很多！就剩需要交作品的课，但是一时半会儿也画不出来，急不来。” 顶配落后半个身位，在柯眠晚看不见的地方微微挑了挑眉。 小志愿者言行不一啊。 刚结束一段工作，晏辞来校园为下一个角色提前找感觉，经纪人知道后非给他塞了个本校的志愿者引他参观。 小志愿者前面一大段可以解释接下工作的原因，但是最后三个“急不来”跟越走越快的步伐呈正相反的状态。 但晏辞不知道，柯眠晚已经走得非常克制了。 放在平常，构思到现在的时间足够柯眠晚飞奔回画室坐好落笔开画。 不过或许是灵感本人跟在身边，柯眠晚脑海中的画面不是一闪而过，而是随着时间逐步完善。从大背景到人物身上展示身份的配饰，前置剧情的表达方式，明暗阴影的对比和分布，以及整一个画面想要传达出去的故事。 熟悉的场景和几乎每天重复的上楼动作先行一步，肌肉记忆引着柯眠晚往楼上画室走，而本人则是沉浸在灵光一闪的兴奋创作中，或多或少地忽略了一些东西，比如——某位顶配磁性的声音。 领路的人没有继续聊天的意思，晏辞自然不会上赶着讨嫌，而是在志愿者的身份上打了个问号。 起初，晏辞的确对小朋友明明托人找关系到了自己的经纪人身上，礼仪相貌都非常不错的前提，却在和他接触时丝毫不表露自己表示微微惊讶。 但显然，哪怕只是一位本校的志愿者，应该也不会发生把委托人抛下顾自上楼的情况。 他难得能在校园里挣个清闲到处逛逛，但误了别人的事总归不好。晏辞的目光重新落到干净清爽的男生身上。 男生依旧一副沉思的模样，鸭舌帽被拿在手里搓揉，后脑勺稍稍凌乱的头发反而更显出几分灵动的生活气息。 停滞的目光引来了男生的注意。 四目相对，晏辞才张口，就见柯眠晚飞速转身进楼道，脚下生风，头都不回。 晏辞不动声色地闭上嘴。 他不觉得自己的外貌能把人吓跑，那么剩下为数不多的可能性中概率最大的一项： 小朋友不好意思了。 这句话不能说错。 柯眠晚也没想到忍了半天不回头，结果刚转身就遇见了个大的！ 和顶配之间的身高差被楼梯填补，专注的视线，放大的无死角颜值，清冷的气息，没有一项不是暴击！ 笔！他的笔呢！！ - 落地窗磨去了日光的刺眼，洒进画室中时仅剩下柔和和温暖，为画室蒙上一层不可言说的安逸与静谧。 围绕着画室墙壁一圈摆放着画作，雕塑，中国画，水粉素描等等罗列了几排。属实是一场盛大的宴会，各方争相媲美的同时亦能和谐共处，带给人以 3. 续费助理的第3天 [] 柯眠晚以为自己听错了。 花了两秒反应顶配说的“不外授”的意思是婉拒。结果在预想当中，但“不外授”的表达方式非常让人在意。 柯眠晚刚想说什么，就见顶配朝他旁边的置物台扬了扬下巴：“手机有消息。” 从晏辞的角度看过去满眼反光，但隐约可以辨别出黑屏闪动出了其他的颜色。 牛仔裤口袋里装着手机不怎么方便，所以柯眠晚画到一半调整动作的时候，顺手拿出来放到了身边摆着画具的置物台上。 柯眠晚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入目巨大的“师姐”备注带着万年静音的后果来了。 晏辞贴心地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柯眠晚先接电话——哪怕柯眠晚并不怎么想知道等待着他的尴尬有多地狱。 不过再不想面对，柯眠晚也知道到视而不见总是不礼貌的，接通绿色键，对面似乎是没想到电话通了，愣了半秒。 “眠眠你终于意识到世界上还有手机的存在了吗！” 打了第N个电话终于接通的师姐首先一通感动，随后才切入主题：“所以你怎么去接人把自己接丢了？这么久没接到人也不看看消息，我都要以为你出事儿了。” 柯眠晚心道师姐绝对想不到他真接到了人，只不过途中发生了一点点点点小失误。 “对不起。”柯眠晚真诚道歉，“师姐你那边……” 师姐知道柯眠晚想问什么，确认人没事后语气顿时一轻，不以为意：“嗨，你没事就行，多大点事儿。我从宿舍出来后正巧遇见他，现在跟我一起在画室呢。你现在要过来吗，他说今天下午都有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柯眠晚感觉师姐的语气轻到后面好像快乐到飘起来了。 从柯眠晚下楼去接人到这通电话中间不到二十分钟，但确确实实给柯眠晚留下了一生的约人阴影。 柯眠晚张了张嘴，余光瞄到微微挑眉的顶配，阴影更大了。 又说了声抱歉，柯眠晚拿有事儿拒绝了邀请，师姐倒是一点没在意。 “成，那我继续画着！打个商量，要不咱考虑下把手机开点声音或者震动？虽然我是习惯了，但你这突然失踪怪吓人的。哦对，他听到我们对话了也说没事儿，现在在隔空跟你挥手打招呼，嘿嘿。” 怎么回应实况转播属实超出了柯眠晚思考范围，好在师姐那边听起来十分愉快且和谐没怎么在意。 柯眠晚让师姐带到道歉互道拜拜后，在师姐“我这个灵感型的小师弟就是面子比较薄”的疯狂漏音中挂断了电话。 两个人的空间，却是无比的安静。 “看来不需要我解释了。”晏辞笑笑收起用来分散注意力的手机，神情无奈，“通话声音比较大。” 柯眠晚瞄了眼顶配，无处安放的目光开始飘忽：“不好意思……好像，是有点误会。” “双向误会，一半一半。”晏辞像是能够读心，“我试着喊过你，但没起效果。”也没坚持。 柯眠晚在回忆间沉默。 喔，他一路上好像的确没怎么理人，满脑子都是构图。 这么一想，进画室时候的欲言又止就是想说这件事，那为什么——没有说清？ 柯眠晚边想边看向顶配，正见晏辞似乎再一次准确读出了他的想法，他扬了扬手里的画，不言而喻。 好吧，他承认问的时候也没怎么走心。 柯眠晚咳了一声，想起来造成互相认错人的可能的祸根：“老师也是娱乐圈的吗。” 如果学校里有这么顶配的任课老师早就该疯了，他特别改口的老师肯定不会指的是一般的大学老师。 “你觉得我像么。” “像，也不像。” 晏辞站正身子，对回答似乎很有兴趣：“说说。” 就凭这张脸，柯眠晚不觉得自己需要解释觉得他像明星的理由，至于不像的理由，柯眠晚临脱口时就地打了个圈改口：“团队里的人应该不放心让大明星一个人来学校吧？” 如果没有这次意外，那他大概会说：因为你的性格脾气很好。但是现在柯眠晚突然不这么觉得了。 晏辞不置可否。 “所以他们给我塞了一个引路的本校志愿者。” 柯眠晚：？ 四舍五入还是让他一个人过来了，所以团队是放心还是不放心？ 柯眠晚愣了愣，后知后觉意识到顶配这是把回答绕了回去，在解释他认错人的原因。先担责任再解释，解释得顺理成章。 “小艺术家，下次找陌生人的时候记得谨慎一点。”晏辞瞥了眼画室角落的速写，善意提醒道。 嗯？ 顺着顶配复杂的眼神，柯眠晚越过一堆画作精准定位附带特别指向性的画作。 轰—— 伴随着轰然炸裂的燥热，绯色一下子从脖颈蔓延到脸颊。柯眠晚肉眼可见地快速变熟，然后石化。 美术生的人体速写能有些什么东西。 优秀胸肌，八块腹肌，健壮的身材，这些放在平日的作业里，柯眠晚画起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但是！ 配合这张速写和画室里的展示台，外加今天里外表现出来的种种情况，柯眠晚头一次体会到了读心术的要命。 坏了，这下彻底解释不清了。 这种质量的速写一看就不是找模特当场画的啊！这么高质量哪里请得起！！ 头顶传来一声可忽略不计的轻笑，意有所指一般接着说：“不过作为占用你时间的一半责任方，或许下次我会认真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虽然僵硬石化，但柯眠晚保持着基本的礼貌，面对面听晏辞说话，然后听着听着开始宕机。 什么问题？ 柯眠晚眨巴眨巴眼睛，猛地回头紧盯住角落要命的速写。 不可能是考虑这个问题吧！！！ 看到红到快滴血的小朋友，晏辞眸中的笑意愈深。他以为美术生对这些东西司空见惯，不会有什么反应。 看来是他推测太过主观意识了，要不得，得改。 插曲放一边，晏辞正经和柯眠晚说他接下来有事，柯眠晚听进去多少不好说，毕竟后半段的聊天全程以红着脸附和性地点头作为回答。 和突然只会乖巧点头的小朋友告别，晏辞自行下楼找到重新约定的地方，顺利和经纪人委托来的志愿者碰面。 男生急匆匆上来先给他鞠了一躬：“对不起老师，我去隔壁戏剧学校蹭课遇到拖堂才迟到了，真的非常抱歉！” 晏辞轻嗯了声，没戳破这位特别打扮过的志愿者。 没有对比没有伤害，男生并不知道晏辞的态度比之一分钟前冷了多少，听到一句不计较便立刻乐开了花。 “我叫程瞬，是形象设计专业的，林哥喊我来带您在学校转转。” 程瞬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晏辞，见人表情神色如常才稍稍放下心来：“这会儿大部分学院都提前放假了，学校里没什么人，老师想先去哪里看看吗？” 晏辞随便报了个地方，程瞬热情地边带路边介绍，瞄到晏辞手里拿着的A4纸好奇地问了一句：“这是记录灵感的吗？” 艺术来源生活，程瞬觉得影帝找感觉的时候拿着纸记录灵感很正常。 他原本想猜是不是粉丝送的信，但哪里会有人给偶像送信却折都不折，也没个包装装饰，反而让晏神自己卷起来小心拿着。 问及这个，程瞬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路上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晏辞忽然笑了一声：“算是。” 程瞬：！学到了！ 思绪重新飘回到手中的画作上，晏辞难得在身边有人的时候出神。 单是一张草稿，晏辞还不至于随便给人冠上一个小艺术家的名号，重点在寥寥几笔的画作所表达出来的氛围。 晏辞不觉得自己和艺术有多少交集，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一眼能够看出小艺术家想要表达的东西。 一名身上还沾着鲜血的杀手误打误撞进入校园，撞上了银杏叶道，叶片在风的伴奏上翩翩起舞，宁静而美好。 而冷血杀手眼里的恍惚恰到好处——如果把场景给晏辞，他能呈现出来的状态几乎会与画面分毫不差。 占据温暖与阴冷的二者格格不入，可扑面而来的气氛却和谐到使人震撼。 晏辞忽然发现他想错了一件事。 小艺术家在楼道里似乎真的是被他吓跑的。 — 画室门口，柯眠晚在冷热夹击中愣是站了一分钟，用来清理过载的大脑。 等到热度消退，柯眠晚然后十分平静地关上门，走到罪魁祸首的速写面前，小心地翻起了的右下角。 放在公共画室的作品大部分能够在画上找到作者的名字，而张力满满的肌肉男速写背面赫然写着五个大字：时装颜欣玥。 柯眠晚：） 他的好师姐！！ 花了三秒与报应两个字和解，柯眠晚就近 4. 续费助理的第4天 [] 世界那么大，但也可以小。 千科主页上的晏辞一身熨帖的白色西装，完美的骨相在晏辞严肃正式的情况下发挥得最为淋漓。 该有的骨骼棱角线条分明，身高腿长比例优秀，全身上下挑不出一点刺。 内搭的黑色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被随意解开，隐约可见其下隐藏着的分明锁骨，若隐若现的禁欲一向最能够诱人遐想。 晏辞的眸中可见光亮，亦有深情。明 明只是一张照片，直视久了却会感受到和本人对视的错觉，忍不住抢先逃避目光，却会因为过于震撼而无法忘怀。 柯眠晚深呼吸一口气，不得不说晏辞太知道怎么散发自己的魅力了！ 照片展示的是晏辞优越的硬性条件和主权下的掌控力，只要一瞥就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但是面对面相处时的晏辞柔得似是一阵风。 没有人会不喜欢恰到好处的表达方式和令人舒适的相处氛围。 柯眠晚越想越觉得好奇，他感受到正相反的两种气质在晏辞身上各自展示得淋漓尽致…… 那么他第一眼看到晏辞的时候感觉到的杀手氛围又是怎么回事？ 顺着搜索页面继续往下翻，搜出来的东西可就精彩了。 实力影帝，电影圈的瑰宝，人气断崖第一的原因……柯眠晚在晏辞的图片一栏停留了一会儿，再往下滑，突然眉头一皱。 名为图像站的账号下，各式各样的手绘板绘、水粉速写、Q版小人等等聚众开会。画风各异，无疑是无数人创作出来的衍生形象。 柯眠晚嘴角一抽。 晏辞！！ 还作业来！！！ - 有剧组借场地的原因，大部分学院的期末作业在学期一大早便布置下去。 大家为了多一天迈入悠长的暑假，基本上都踩着最早的时间点上交作业，美美开启假期生活。像柯眠晚这类和假期过不去，拖到最后一刻的人毕竟少数。 所以学校早早地撤走多余的食堂，只留离宿舍楼最近的一座——也是离教学楼最最远的。 柯眠晚不住校，想起九转十八弯外的食堂心就已经开始累了，索性收工离校给自己放个小假。 走出校外拐进路口就有一条小吃街，平日饭点是排队的盛世，但没有大学生支撑的小夜市简直像举行LED灯的比拼大赛。 人没有几个，稀稀拉拉颇为冷清。 柯眠晚轻车熟路走进一家面店，往角落一坐点了碗热干面。老板是位有点年纪的阿姨，认出柯眠晚后立即笑起来：“娃来啦，今年不回去呀？” 柯眠晚笑笑，听不出情绪起伏：“嗯，不回去。” 作为学校的风云人物，其他学生的聊天里不会少了他，阿姨自然听到过柯眠晚的光辉事迹，眼里不掩骄傲：“阿姨听其他娃子讲，你和憋的童靴一起开了啥工作室？每天挺忙吧。” “还行，不怎么忙。” “这钱呐，啥时候都能赚。听阿姨的，家人能陪还是多陪陪。” 阿姨边聊，手里的活也没停下，两三下边捞起面，淋上自制的芝麻酱后继续加了几勺调味料，最后撒上了一大把碎香菜，香气四溢。 “来喽娃子，加倍香菜的面。” 香菜狂魔柯眠晚眸光闪动：“谢谢！” 柯眠晚没应之前的话题，阿姨也没追着叮嘱讨嫌，心照不宣地翻篇。 阿姨给的面分量十足，味道一如既往，但平常吃完八分饱的面，今天却是硬生撑下去的。 夏天容易燥说得一点都没错，日落西山，天气却依旧又燥又热，燥得柯眠晚把外套脱下来打了个结系在腰上。 等暑假结束，柯眠晚便正式跨入大三。大学生活过去一半，柯眠晚就在学校这里呆了两年。 大一到大二期间，他被老师雇去工作室帮忙。但是老师分过来的单子商业性太强，完稿时间有限，导致柯眠晚每次都要熬大夜，紧赶慢赶在截稿前交过去，生活节奏被彻底打乱。 直到二年级下学期，柯眠晚被商业稿磨去了太多心神，实在撑不住和老师提了辞职，窝在房里好一段时间才缓过来。 再之后机缘巧合，受两个佛系学长邀请合作开了家工作室翻身成老板。 两位学长分别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雕塑系和壁画系，加上柯眠晚一个油画带设计的，三个人的专业五湖四海。 优势是接商单的时候主要负责的人拥有最大的话语权，时时刻刻能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接和不接都看本人心情。 ——当然，死线蹦迪依旧是常有的事，但自己划的线，蹦起来的痛苦半斤八两，但心里状态天差地别。 工作室离学校只有三条马路，步行十来分钟就能到。两个学长都是本地人，除了交稿和抓人吐槽抱怨外基本很少。而今天，工作室的灯破天荒地亮着。 柯眠晚想了想随手推门，迎面就是夏威夷风的红毛手拿半截小臂石膏，石膏手心朝上杵着根没有拖把头的木棍子，努力将自己拧巴成奇怪的姿势去寻找平衡。 ……嗯，今天份的行为艺术。 “咦眠眠回来哎哎哎别关门…哎哟啊！！” 听声音大概是棍子倒了，泥巴手也掉了，人摔没摔不好说，心应该碎一半了。 伤痕累累的红毛学长抱着棍子和石膏小臂拉开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般笑意盈盈：“眠眠，请进，快坐。” 红毛学长段鸿，同校雕塑系研二在读。柯眠晚没和学长客气进门，看段鸿的态度，心底隐隐有了猜测：“段哥有急单？” “啊，没。” “哦，那就是又被赶出来了。”柯眠晚毫不意外。 理由被无情戳破，段鸿头顶的红毛萎靡几分，瞬间败下阵来：“眠眠——给我留点面子。” 柯眠晚没回话，默默从冰箱里开了罐旺旺牛奶吸溜。 段鸿是个富二代，和接手家族产业的精英酷姐住在隔壁的别墅区，不难想象天天在谈大项目开国际会议的酷姐回家看到有诡异的东西在家里乱飞，心情能有多么跌宕起伏。 只希望这次姐姐项目顺利，而不是在开会期间经历扫把凭空划过，半干的雕塑摔下来，残肢横飞的地狱模式。 “眠眠~我还没吃晚饭呢。”段鸿想贴又不敢贴得太近，拿石膏手臂轻轻戳了戳柯眠晚的胳膊。 柯眠晚眨眨眼：“我吃了。” 段鸿非常懂行：“下份单我替你做！” 工作室除了少部分甲方指明要求的单，其他琐碎的例如广告排版、logo设计等等也接，正常三个人都能完成的情况下轮流接，而下一单按顺序正好轮到柯眠晚。 柯眠晚没动。 吸溜~ “两、两单。”段鸿犹豫再三捂着胸口忍痛道，“真的不能再多了！” 吸溜完旺旺，柯眠晚起身扔垃圾的时候顺便路过冰箱：“我看看……有娃娃菜和鸡蛋，顶多下碗面。” 工作室是栋跃层公寓，两层楼为一套住宅。楼上一层是柯眠晚住的地方，而楼下则作为工作室，摆放些乱七八糟的作品，再极限分割出一部分作为工作区。 两个学长的赶稿期经常会来他这里蹭饭，柯眠晚为保护自己的空间不被占用，理所当然地在楼下也买了个冰箱放着，常备能就久放的菜和饮料。 段鸿痛并快乐着，悄悄举起石膏样做举手发言：“我强烈要求加一份配菜。” 无辜缺失小指的石膏看起来格外可怜。 柯眠晚拿着娃娃菜，打开冷冻层搜索起来：“炸点薯条？” “我举三只手赞成！” 拎出一袋薯条，柯眠晚幽幽：“你怎么不举三只手三只脚赞成。” 段鸿嘿嘿一笑：“我能举，你要看吗。” 撕拉—— 两斤装的薯条袋被撕开一条巨大的口。空气中弥漫着冻薯条的冷气，还有点黄。 不经意带歪话题的柯眠晚不仅听懂了，而且耳 5. 续费助理的第5天 [] 柯眠晚在报警和佯装不知情中摇摆，然后摸着良心，在打电话前丢出了一个疑问。 “你要去就去，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呢。” 让他一直保持不知情的状态不好吗。 段鸿傻了：“啊？不是你说要去剧组吗？” 柯眠晚一愣，两相答案一对才知道误会大了。 段鸿朋友的表哥那位男艺人的助理，因为表哥家里长辈突然被下了病危，不得不赶回去照顾，这才想让自己的表弟顶一下位置。 但好巧不巧，这位表弟自己都活得勉勉强强，要他当其他人的生活助理，非得把那人助力到风餐露宿不成。 色香味俱全的面条摆在眼前，段鸿没空理财其他那些有的没的，大口吸溜起面条。柯眠晚迅速闪进料理区，让自己的耳朵冷却一下。 他都想到了些什么。 段哥！ 真的很对不起！ 段鸿没问到男艺人的名字，但朋友说可以保证描述属实，且工作福利特别好。 其次是临时上岗的时间暂定一周，对柯眠晚来说正正好。多了占用时间，少了不够灵感。 拿大漏勺捞起薯条沥油，柯眠晚保持一个动作慢慢走神，他在想说不定真的有机会拿回他的期末作业。 不过就算晏辞不在剧组，当体验人生似乎也不错，平常完全接触不到的世界，灵感说不定就来了。 关火后端着薯条过去，柯眠晚顺势坐在对面，拿起薯条，像松鼠进食那样一截一截咬断，另一只手千度着生活助理的具体工作内容。 “眠眠，”“不去。” 段鸿刚开了个口，柯眠晚就干脆地给了回复，然后慢悠悠拿起根薯条，独留段鸿一人恍惚。 炸至金黄的薯条外脆里苏，撒上去的几粒盐巴再沾上番茄酱，正正好好不多不少。生活悠闲，柯眠晚突然犯懒了。 岗位合适是合适，但好麻烦。 要出门，要跟一堆人接触，开盲盒的老板和同事，可以想象到的琐碎杂事，每一项都让人头疼。 有这些时间不如让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呆着，谁说不能想出期末作业呢。 车到山前必有路！ 段鸿不动声色夹了足足三筷子薯条到碗里，见柯眠晚投来疑惑的视线，不自觉正襟危坐硬着头皮。 “我答应完了……” 好好一个二五八万的一米八富二代，语气虚得不行。 咀嚼薯条的动作停滞了。 柯眠晚：“？” 电光火石间，段鸿抱着一碗薯条迅速后退：“我看你那么满意没想过会拒绝啊！” 吃完一根薯条，柯眠晚抽了张餐巾纸擦手。 人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就会有惰性，如果段鸿不是在家问他这个问题，或许他会答应……吧。 但仔细一想，还是觉得非常麻烦。DDL前的珍贵时间，拿来散心补觉摆烂干什么不行！ “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呃。”段鸿抱着碗看了眼手机，第三人的名片推荐和满屏的谢谢吞咽了口水，目光飘忽：“大概。” “帮帮…救救……” 柯眠晚斟酌再斟酌，思考再思考，随后十分勉强地叹了口气：“行吧。” 生怕柯眠晚后悔，段鸿飞速将名片推过去后主动承担下这一周的卫生打扫。对于积极主动的承担活动，柯眠晚向来不会泼凉水。 一层层的套娃式名片推荐火速推到了供需双方身上，柯眠晚发给朋友表哥的好友验证秒通过，正当他思考怎么打招呼时，醒目的橙红提示弹出来。 [艺人助理何叔转账给您7000] 回复停留在没打完的自我介绍，柯眠晚被小小的震惊了一下：“演艺圈都那么开门见山的吗。” 段鸿凑过去，被转账提示闪瞎了眼：“嚯！鉴定完毕，是个好老板。” 柯眠晚面露迟疑：“你确定是好老板？”而不是人…人好钱多的二愣子？ 人没见过，工作一件没干，就敢预支全款工资。 - 另一边。 中央空调卖力工作，却也无力拉低破格容纳数十人的小空间的温度。 闷热的室内，近十家媒体团队正在和工作人员核对安排和采访内容，指令和各种专业术语经由不同团队的领导人口中传出。 但凡有人跳脱出来听，只会觉得眼前的场景和七嘴八舌的大菜市场大差不差。 摄影机背后，转完账的何叔擦了擦额角淌下的汗，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嗡嗡。 何俊条件反射地看向手机，聊天窗口依旧亮着显眼的橙色。预支工资没有被收取，取而代之的消息是一条询问。 【老板有没有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何俊回忆了好一会儿，随后把目光投向不远处侃侃而谈的老板。坐在摄影机前的贵公子风 6. 续费助理的第6天 [] 夜深人静，明亮的路灯努力地照亮辖下的一小块区域。 柯眠晚收回目光，毫无留恋地放下了笔。过于精彩的一天搅得他无法静下心，一番洗漱过后直接躺上来柔软的大床。 一夜无梦，无疑是个好觉。 睡到自然醒，柯眠晚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才去洗漱整理，踩着懒洋洋的步子走到厨房，站在门口沉默了三秒，柯眠晚毅然决定拿上帽子披上外套，决定去外面解决早中饭。 十点半的太阳说不上毒辣，但同样惹人黏腻难受。 “欢迎光临。” 电子音响起，柯眠晚套着外套，似乎完全没有这份烦忧。 轻车熟路走进便利店，在午饭区晃悠了半天提不起任何吃饭的心情，随便拿了两个包子，又在自助付款区随便拿了瓶饮料——豆浆早就售空了。 扫二维码付款的时候，柯眠晚瞄了眼四位数的余额，第一反应是后知后觉明天开始自己就要报道上岗助理了。 第二是难怪顶配…嗯晏辞会提醒他和陌生人见面注意安全，二愣…不是，新老板连生活助理的面都不见就转了全款过来，心也是大。 而且等等，晏辞。晏辞！ 柯眠晚突然回味回来 不确认陌生人身份这点他们俩彼此彼此吧！ 当时晏辞说得理直气壮，他正被好师姐的速写惹得烧得慌，根本没察觉到晏辞的叮嘱有些单方面说教的意思。 柯眠晚咬牙切齿。 要是真能在剧组碰上，连带着诓走他草稿的份，他必要把这账给讨回来！ 给晏辞记上一笔，柯眠晚愤愤付款离开，但在出门时，柯眠晚脚下打了个弯，拐进休息区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差点忘了正事。 昨天他专程问过何叔需要他特别注意什么，对方输入了半天只发过来一条，说艺人出戏困难，只要给他一点时间就好。 这个人非常好说话，非常好照顾，没有任何要求，唯一的建议是最好放着不管。有点眼力见的更好，只需要适时地判断状态，留出空间让老板自己调整就好。 柯眠晚点开相册的截图。 躺在昨天一栏的三张图被字填充得满满当当，都是网传的助理工作内容。不能确定是不是老板那边没对临时工抱什么期望，所以要求一降再降，降成了个吉祥物。 慢悠悠地吃完包子，柯眠晚结束思考，就地丢了塑料袋，随后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回生活用品区，点开昨晚写的备忘录。 老板可以没有要求，但他有良心，本来进剧组的初心就已经够不务正业了，至少工作上得对得起一千块。 有事要干的一天过得飞快，柯眠晚定好闹钟，破天荒地在22点就躺上了床。 可惜事向来不遂人意，翻来覆去一个小时，柯眠晚睁开眼，神经抖擞。 救命……谁来给他一棍子。 睡意努力不来，只好尝试原始方法。摸来手机，柯眠晚趴在枕头上解锁屏幕。正思考应该搜点什么，无意识点开的社交软件开屏降临了个暴击。 动态开屏上的那人一身经典的禁欲系白衬衫西裤，高定衬衫非常合身。 也正因为合身，稍微一个抬手，透薄的布料随着动作扯动，隐隐勾勒出本人极端优越的胸肌腹肌。 更要命的是高挺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直接把禁欲两个字拉满。 妆造将晏辞本就清晰的五官线条修得更加凌厉，叠加上晚美骨相，给人的冲击力非同寻常。 美貌令人身心愉悦这句话一点也没错。 比搜索更快的是浮在搜索栏下的热搜，带着晏辞大名的话题高挂第一。 话题里和晏辞绑定提及的是一部定档暑期的新电影，而晏辞在电影中饰演的便是西装笔挺的总裁。 “啧。” 宣发太会了，拿大总裁吊人胃口！ 看着禁欲感爆棚的画面，两个暂不成篇的小想法冒出了个头，抓住灵感飞速往便签里记录。 电影还没上映，不过宣传和路透的几套衣服随便翻翻就能提前一饱眼福。 心满意足闭上眼，安逸平静的夜晚一晃而过。 - 仅隔了两天，寂静的校园重返忙碌季。 良辰吉日，烟香飘渺，剧组近乎全员到齐，红底的横幅用白色印着【电视剧《执笔青春》摄制组开机仪式】几个大字挂在高处。 红绒布盖在摄像机和香几上，上头摆着各种祭品水果，两边各放了一个香炉，地下乌泱泱的占满了人。 掐着点，戴着墨镜的小老头背着手走到人群前，接过话筒挺起身，熟练地为开机仪式起了个好头。 严格意义上柯眠晚不属于剧组成员，和何叔约定的上岗时间也还早了一小时，但在听说几乎所有剧组的人都会参与开机仪式时，柯眠晚特地起了个大早赶到现场，成功和何叔碰面后站在人群后面围观了整个开机仪式。 制片和导演各自发言完毕宣布轮到主创上香，明显看得出在仪式上秉持着简而化之的路线。 很快，站在最前面的主创们齐刷刷站成一排。 但哪怕只留了个背影，中间那人的身姿和形体气质都太能引人瞩目。 柯眠晚眼前一亮，果然在剧组！ “小柯，待会儿我领你去跟老板见个面，之后就麻烦你了。” 何俊眼看仪式进行得差不多，悄声说，“放心，老板可好说话，有事找小林。” 何俊口中的小林是经纪人林鹿之，何俊三十来岁，比团队里的人都要稍长些，年龄放在这里，所以对其他人的称呼比较随意。 柯眠晚乖巧应答：“好的。” 低着头乖乖跟在何叔后头走进人群，饶了两个弯后还是忍不住新鲜感悄悄抬头，但 7. 续费助理的第7天 [] 现实摆在眼前，求助到上神也来不及，不如自救。 练习过几十遍的话术就在嘴边，柯眠晚学着其他人的模样微微鞠了个躬，拿出专业的一面：“晏老师好，我叫柯眠晚。这周替何叔负责做您的生活助理。” “现在认识我了？”晏辞笑着说，“我还在想要从哪里开始自我介绍，柯助费心。” 何俊跟着晏辞有些年头，自然知道对外招人不会直告知对方他的姓名，看小艺术家不知所措的表现也知道，恐怕才知道自己的老板是谁。 从不知道到一眼认出来，对于他的了解就只剩下主动探寻这一条路了。 晏辞说着往旁边的位置坐下，手撑着脑袋抵在膝上，恰对上柯眠晚的眼睛：“头别这么低，我这里不用这套，随意点。” 也许是因为对场地太过熟悉，也许是晏辞留给他的印象的确不错，更可能是前半句的揶揄太会破坏气氛，柯眠晚心底的紧张明显缓解不少，点点头说：“好。” “这里空位都可以坐。”晏辞瞄到柯眠晚背着鼓鼓囊囊的小包有些意外，“准备得还挺充分。” 柯眠晚扫了眼站着的其他工作人员，依旧乖巧地站着：“巧克力和维C我都有带，有需要和我说。” 晏辞笑了：“靠谱。” 存活在千度百科中的人物，头衔和奖项叠加到上百条，但是两次见面留个柯眠晚的印象都很不错，结合众人统一的“好说话”评价，紧张的心情慢慢放松下来。 开机仪式刚刚结束，剧组众人立刻进入了紧锣密鼓的拍摄状态，每个部门明确知道自己的工作任务，相互合作流畅。 很快，化妆师小姐姐带着化妆工具赶过来，和晏辞打完招呼就地补妆。 大明星底子好，化妆师的工作转眼结束，没多久就被B组的导演叫进片场走戏。 晏辞跟着B组拍摄，第一天安排的拍摄场数就超过了两位数，具体需要耗费多少时间等实际开拍才知道。 同一场戏其他艺人的助理都各自在阴凉地方待命，柯眠晚有样学样站在原地待命，无所事事的目光绕了一圈最终落在听导演讲戏的晏辞身上。 有助理这层身份在，柯眠晚看得光明正大。 工作状态的晏辞给人又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可以说非常……安心？ “柯老师吗，我是他的经纪人林鹿之。” 没等柯眠晚想出更为恰当的形容词，长着一张精英脸的林鹿之抱着一堆纸走过来冲他笑了笑，“果然很好认。” 柯眠晚从善如流：“林老师好。” 林鹿之摆摆手：“我和统筹老师核对来得晚了些。剧组刚开机，大家都在磨合阶段，不用有太大心理压力，坐。” 林鹿之看了眼跟着他坐下来的新助理，暗道何叔说得没错，小朋友的确过分乖巧，而这一点在他埋头处理完通告项目核对后暴涨到顶峰。 身边坐着的人没有玩手机，抱着包看似在发呆，实则能够看出注意力时常放在片场，认真且专注。 刚想说什么，林鹿之眼前突然泛起雪花，晕眩感涌上脑袋，他连忙闭上眼揉动眉心，晃神间听见有人靠近：“林老师？” “没事，有点低血糖。” 柯眠晚猜也是，在包里翻了几下：“林老师吃过早饭吗？我这里有泡泡腾片。” 本来是为了应付今天早起，以防万一用泡了一杯带着，没想到在这儿用上了。 倒了杯泡腾片递过去，林鹿之一愣，道谢接过来后闭眼缓了会儿。 昨晚大夜场干事，早上没什么胃口，林鹿之随便扒拉了两口就带着人来片场准备了，没想到还是没躲过。 何叔也是在他犯过一次后才会随身带些含葡萄糖的饮料以防万一，他完全没想到紧急上岗，一无所知的临时助理能事先准备好这些东西。 出乎意料的可靠度让林鹿之在收东西的时候多看了眼：“泡腾片还有吗？” 柯眠晚点头：“有的。” 他特地新买了一管呢！ “方便的话给晏哥泡一杯吧。”林鹿之脸色好了许多，“不知道何叔和你说过没，晏哥出戏困难。上一个角色挺灾难的，这几天应该都没睡好。”且没胃口。 作息不规律加不好好吃饭是低血糖的召唤术。 柯眠晚点点头，也没多问，做好自己的工作当场新拆了管泡腾片。 桌上的只有不知道谁放着的一次性纸杯，柯眠晚皱眉，干脆拿出了自己的保温杯往新买的吸管杯里倒上层热水彻彻底底烫了一圈。 林鹿之赞叹连连，抬手想喊人拿瓶水来，就见柯眠晚从万能背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开封后吨吨吨地往杯子里倒，等剩半瓶时及时收手，将泡腾片丢了进去。 泡腾片刺啦啦的溶解声音回荡在耳边，新助理流水般的操作让人非常安心，林鹿之突然觉得自己没有在场盯梢的必要，揉着眉心和柯眠晚说了声他闭目养个神。 果然娱乐圈的工作熬夜是常态，也难怪再临时都要找个生活助理。 泡腾片慢慢溶解的声音和导演一声“卡，过了”一样非常悦耳。撑好遮阳伞，柯眠晚顺起杯子就往场里跑。 夏季大晴天的阳光十分烧人。 恢复得差不多的林鹿之被导演一声吼醒，叮嘱留在这里的话头到了嘴边，身边那么大一个靠谱小朋友却不见踪影。 眨了眨眼确定不是幻觉，林 8. 续费助理的第8天 [] 老板亲自附议和自己玩笑说说的分量天差地别，柯眠晚非但没觉得自己有回怼到人，而且觉得晏辞隐约间又赢了他一次。 抿了抿嘴，柯眠晚念着一千块，大方地决定不跟人计较，负责任地例行问一嘴职责所在。 “吃过早饭吗？刚刚林老师有点低血糖，你感觉怎么样？” 被伞挡在半路的脚步逐渐靠近，一边是职演，另一边是满心关心的小艺术家，决定立分。晏辞熟视无睹伞后的那方止又欲动的脚步，顾自领着自家小助理往遮阳的蓬下走。 晏辞带着笑意：“柯助，低血糖不会传染。” 不知道是不是柯眠晚的错觉，“柯助”两个字怎么听怎么像调侃。 他当然知道低血糖不会传染！而且重点在这里吗！ 晏辞比柯眠晚高大半个头，稍微低一点头就能瞧见小朋友微微变粉的耳尖，结合不久前的经验一合计，得出了个有趣的结论。 “不过嘴馋会，巧克力可以给我留一块。”晏辞点到为止，“我吃过早饭，不用担心。” 气都没来得及生就听到了想要的答案，柯眠晚确定以及肯定晏辞百分百是故意的。 而且……他听起来有那么像推销巧克力的吗！ 明面上无话可说，柯眠晚心里愤愤回怼了好几句，并且决定回去就把巧克力全部分完一颗不留。反正晏某人也不是真想吃。 没说两句，晏辞被导演组喊过去讲后面的戏，柯眠晚进退不是，最终得到了晏辞让他先回去的命令，说他那里讲完导演会直接走戏进拍摄，不用继续跟。忙碌不到十分钟，喜提清闲待命。 “柯老师，你跟晏哥说了什么呀！” 刚到休息区，长发过肩的姐姐兴冲冲凑上来，满脸写着好奇。 林鹿之补充介绍：“化妆师温照。” “哎别叫我什么温老师啊，我听着哪儿哪儿不舒服。”温照摸了摸手臂，仿佛光是想想就能让她rua下去一大片鸡皮疙瘩。 柯眠晚试探道：“温姐？” 温照顿时心花怒放：“哎~眠眠真乖，我可以这么叫你吧。说说说说，跟晏大佬说什么了。” 换了叫法，温照立即把规规矩矩的称呼扔到脑后，本性外露。 柯眠晚自然不会介意，他在校时学长学姐都喜欢这么叫他，能在半个职场上听到熟悉的称呼莫名生出了些亲切感。 柯眠晚如实回答：“让晏老师喝了泡腾片。” 温照哇了声：“还有呢还有呢，有没有感觉晏大佬哪里奇奇怪怪的。” “没了。” 硬要说，和上次在学校的时候一样让他忍不住想怼。温照和林鹿之不知道柯眠晚的心里想法，闻言松了口气，脸上的八卦之心收敛得干干净净。 柯眠晚放下包，突然想起什么：“温姐吃巧克力吗？” “吃！” 片场各种人都有，太阳又大，穿着套着长袖防晒的大有人在，因而柯眠晚一身并不怎么明显。然而放眼剧组都非常能打的颜值摆在那里，没少被温照调侃说非常有当艺人的自觉，柯眠晚含蓄地笑笑表示自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随意聊了几句，工作缠身的林鹿之很快撤退，没多久后温照被叫去化妆室帮忙。 来看情况的两个人安心离开，走之前不忘告诫柯眠晚用不着太积极，完全可以等晏辞自己回来再说。 温照和林鹿之说得一本正经，让柯眠晚怀疑了很久自己千度到的助理工作内容是不是假的。 片场内的一切对圈外人来说都非常神秘，柯眠晚也不例外，但不包括同一段对话掐掉七八次重来的拍摄。 演员的忘词窜词表演不到位都是小事，不可控的树叶飘过镜头，亦或是勾手没勾上等等，总之开拍之后的失误千奇百怪，唯独不和晏辞沾边。 听到第N遍“卡”，柯眠晚都为出错的新人捏了把汗。 先给导演组道歉，然后和晏辞道歉，接着重新来过——哦，这次晏辞好像跟人多说了两句话。 后勤组和拍摄现场的距离说近不近，勉强够2.0的视力看清演员的表情。 柯眠晚关注了半天只得出了一个结论：晏辞耐心真好。 被牵连数次却一直心平气和，戏中的温和神情都没带变。 看到后面，就那么几句对话和剧情柯眠晚都能信手拈来，久而久之，人的关注点就会慢慢偏移到新鲜事物上。 比如晏辞短袖衬衫下的手臂线条，又比如被浅蓝色牛仔裤包裹着的令人羡慕的大长腿。 裤脚翻卷上去一截恰好露出脚踝，随着晏辞走动，踝关节旁的凹凸线条分明，从身后看更加明显。 “真要命。” 柯眠晚没忍住暗暗感叹了一句。 折叠整齐放在桌上的红绒布被逆向划上最后一笔，乍一眼看不出什么，找对角度去看才能看出绒布上勾勒的是从背后方向看到的脚踝，用简单的寥寥几笔精准概括出来了重点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