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哭着要给我守寡怎么办》 1. 你老婆疯了 《老婆哭着要给我守寡怎么办》全本免费阅读 [] “你老婆疯了。” 这是江若绥从植物人状态清醒后的第二个月,他堂弟江若宴一边啃着苹果,一边顺手将手上的苹果残液抹到他的病号服上时,脱口而出的一句话。 彼时的江若绥尚处于失忆状态,不仅要面对复健过程中漫长而艰难的折磨,还要承受后半生一片渺茫的压力,再听到这句话,当场心态就崩了: “什么,我什么时候有老婆了?!” “当然啊。”江若宴啃苹果的动作一顿,愣了愣,转头看向江若绥惊诧的脸,片刻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若有所思: “哦,差点忘了你脑子坏了,已经失忆了。” 江若绥:“.........” 他无语:“江少爷,您能稍微有点同情心,关爱一下病患人士吗?” 江若宴不语,只嘻嘻笑了几声。 说话间,江若宴定了定神,又将目光重新落在了身前这个面容俊秀、却稍显憔悴的男人身上。 从小时候开始,江若宴就一直生活在这个名为“江若绥”的童年阴影之下。 这个别人家的孩子,自己家的堂哥,不仅容貌超绝,站在离他五十米之外都能像是自带滤镜一般,在人群里闪闪发光,让人移不开眼;更让人嫉妒的是,江若绥从小就展露了惊人的高智商,连自己家那个向来不苟言笑的物理学家母亲看到江若绥,都会展现出让他眼红的母爱,那股子亲热劲儿,像是恨不得把江若宴和江若绥调换,让江若绥过继到她名下去。 在容貌、智商和家世的三重加成之下,父母双全、家庭和谐的江若绥顺利地在学校长大了,一路跳级,未成年就进入大学读书,到最后更是提前一年修完大学课程,早早研究生毕业,进入公司,走马上任,成为了江河集团新任总裁。 俗话说情场得意事业失意,但江若绥在事业上顺风顺水,在爱情上,江若绥也没吃过什么苦。 他的婚姻属于包办婚姻,也是商业联姻,刚满十八岁,江若绥就云远集团的幺子云月安订婚了,一到二十岁,双方家长就立刻给他们两人举行了婚礼。 云月安性格冷清,且话少,但胜在乖巧听话且懂事,加上一张过于漂亮的脸和强悍的世家公子身份,无论从什么角度上来说,作为江若绥的配偶,他都挑不出任何错处和让人不满意的地方。 ——可以说,是过于让人满意了。 有着云远集团的助力,江河集团青云直上,很快就成为容城数一数二的大集团。 然而,就是在江河集团发展蒸蒸日上,江若绥和云月安订婚后的第九年,江若绥突然向云月安提出了离婚。 事前没有任何征兆。 谁也不知道这对平日里看起来无比相敬如宾、相濡以沫的模范夫妻是如何走到感情破裂、非离婚不可的境地的,连双方家长、亲属也感到无比的不解和震惊。 有人私下里曾问过江若绥和云月安离婚的原因,但云月安一反常态的缄口不言,保持沉默,而江若绥给出的理由则是—— “性格不合适。” 这样牵强又含糊的理由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江若绥发达了就残忍地一脚蹬了曾经给过帮助的结发糟糠妻,自私地决定要单飞。 可众说纷纭,但谁也不是这场婚姻里的当事人,更不知道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过错方,所有人都期待着云月安出来解释,但云月安始终没有说江若绥一句不是,只是按照江若绥的要求,同意了离婚申请,然后就在两人领了结婚证,双双走出婚姻登记处的当天,双双在马路上遭遇车祸。 一个月后,江若绥成了植物人,而云月安虽然身体没有受到严重的损伤,但不久后便疯了,确诊患上了精神分裂,被家人送入了精神病疗养院,一直到现在。 两年后,江若绥都从植物人状态苏醒了,但云月安的病情没有丝毫好转,据传,在这两年里云月安曾经数度自杀失败,日渐疯魔,但谁也没亲见云月安发疯的样子,因此江若宴也只将这个曾经嫂子的现况顺嘴转告给了江若绥,并没有放在心上。 江若绥从植物人状态清醒过后,大半部分记忆都散失了,但勉强还记得几个重要的人物,比如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甚至还记得自己的大学导师,但独独就是忘了云月安,江若宴试探着提起云月安、想看看江若绥还记得多少曾经的事情时,江若绥一脸茫然,甚至不记得自己曾经结过婚。 “看来是真的有点严重。” 江若绥摸了摸下巴,看着像是个残疾人一般扶着墙慢慢行走的江若绥,有种看落难凤凰的感觉,啧啧几声,也不知道是在惋惜还是幸灾乐祸: “哥你也有今天。” 看来上帝还是公平的,并没有让江若绥一个人占了所有的好处。 如今他刚刚从植物人状态清醒,两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 原本属于江若绥的总裁之位被抢了,老婆也疯了,脖子上还落了一道长长的疤,甚至当下连自由行走都做不到,怎一个惨字了得。 江若绥刚苏醒不久,复健还需要循序渐进,走了半小时也走累了,被护工扶到病床上坐下。 虽然两年过去,他也失了忆,但他此刻并没有忘记要追查当初撞他的那个货车司机的责任,一边喝着水,一边用余光瞥着百无聊赖地玩游戏的江若宴: “当初撞我的那个人,找到了吗?” “还没。”江若宴指尖在手机上快速滑动,目光盯着屏幕: “那人应该是受人指使的,事情刚发生就火急火燎的带着妻儿出了国,江家的手伸不了那么长;何况那时候事发突然,你突然病危,集团群龙无首,所有人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最后还是二叔从M国回来,接替了你的位置,勉强稳住大局,江河的股票才没有持续下跌。” 江若绥闻言,又喝了一口水,指尖轻轻摩挲着玻璃杯壁,垂下眉眼,没有说话。 “行了,我也呆的差不多了,就回公司去了。”江若宴打游戏输了,一脸晦气地起身: “哥你有事情就随时打电话call我,您现在是我们江家一级重点保护动物,我家里长辈之命,随时为您服务。” 说完,江若宴还假模假样的敬了个礼,江若绥笑着想踢他,无奈有心无力,只能摆了摆手,让他滚了。 等病房的门关上,空气安静下来,江若绥才觉出迟来的疲惫。 他在病床上静静坐了一会儿,春日的风微醺干燥,从树枝郁郁葱葱的窗棱边缘吹进来,阳光更是格外偏爱这个相貌清俊的男子,将暖暖的光线照在他白玉般的面庞上,令江若绥没来由的觉得骨子酥软,昏昏欲睡。 他堪堪清醒,又兼之失忆,大脑还无法像常人那般运转,当下便有些困了。 护工轻手轻脚地给他盖好被子,关上门,退了出去。 门舌卡在槽内,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江若绥只觉眼皮无比沉重,挣扎着想要清醒,却又被重重的睡意和困倦拖入梦乡,只能无奈地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 忽然间,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迟缓的脚步声,似乎有什么人打开门,从外面缓步走了进来。 那人进来的呼吸声很大,很急促,显然是过于紧张。 半梦半醒之间,江若绥察觉到有人在逐渐靠近病床,莫名想要睁开眼看看是谁,但浑身像是被被子封印了一样,身体宛若被绑在床上,无法动弹,他只能保持着清醒,感觉到一双大手在他脖颈上抚摸而过,粗粝,粗糙,像是干惯了重活的人手。 江若绥不喜欢别人碰他,在梦境中察觉到有人在摸他的脖子,下意识皱了皱眉。 好在那人的手只在江若绥的脖颈侧边处停下,似乎是在探查江若绥的大动脉,察觉到微弱的跳动后,那人就收回了手。 若有若无的视线在江若绥的脸上来回晃动,江若绥意欲睁眼看看是谁,但却无法做到,在梦中急的满头是汗。 不知何时,耳边又传来尖锐的车轮摩擦地面的声响,江若绥眼前一晃,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纤细的身影。 那人像是没有看到不远处急促驶来的大货车,兀自向前走着,江若绥落后他身后几米处,虽然看不见那人的脸,但见到这幅危险的场面,急的往前跑了几步,伸手想要将那人拽回来,大喊一声: “——云月安!” 空旷的病房内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呼唤,江若绥的大脑像是被数千根针缓慢撵过,在一片头痛欲裂中,他猛地睁开了眼睛,豁然坐起了 2. 前妻的神秘身份 《老婆哭着要给我守寡怎么办》全本免费阅读 [] “我可能是渣男”,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就被江若绥下意识打消。 虽然已经失了忆,但作为一个三观正常且极富道德感的正常男人,江若绥深知婚姻中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和忠贞,他不可能在明知有妻子的情况下还去招惹旁人,或者堂而皇之地将出轨对象的照片设为背景。 这个世界上,或许谁都不可信,但江若绥相信他自己。 思及此,江若绥低下头,视线再度落在那张屏保上。 照片中的美人一头黑发,皮肤瓷白,莫名让人联想起了在森林里昏睡的白雪公主。 长的是真漂亮。 如果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出轨对象的话,那只可能是他的前妻了。 这么好看,他当初到底是为什么要和这个人离婚呢? 江若绥努力想要回想自己成为植物人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但奈何他刚刚苏醒不久,只消稍微回忆,就头痛欲裂,大脑皮层像是被无数根针扎过一般,牵起莫名的心悸。 江若绥没有自讨苦吃的习惯,只能强行按捺下心中那点疑惑,转而点开联系人列表,找到“江若宴”的名字,拨打过去。 电话刚一接通,江若绥就无视了江若宴咋咋呼呼的问候,快速而简短地将刚才的事情描述了一遍,最后沉声撂下一句: “我.......可能被人跟踪了。” 跟踪。 这件即使发生在普通人身上,都可以引起恐慌的事件,落在江若绥这种豪门世家子弟身上,更是需要足够的警惕去防范。 不管江若绥在半梦半醒中所听到和感知到的动静究竟是出自他自己的幻想,还是真的确有其事,都绝对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何况......江若绥之前还被车撞过一次,虽然现在还查不出肇事者是谁,也不能确定那次事件是意外还是蓄意谋害,但很显然—— 江若绥的命已经经不起第二次折腾了。 江若宴虽然年纪小,但并不是白痴,听到江若绥说完这句话,当下就急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匆匆道: “哥你别慌,我现在就联系医院的安保。” 江若绥所待的医院是江河集团名下的产业,所以江若宴有足够的权限去调动安保系统。 江若绥闻言“嗯”了一声,说了一句“辛苦你了”,就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之后,江若绥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没一会儿,身后忽然再度传来脚步声。 江若绥心中又猛然一紧,下意识回过头,目光凌厉。 门被推开,浅棕色的衣裤出现在视线内。 护工看着江若绥掌心撑在床头柜前,稍长的刘海散落下来,遮住眼睛,表情沉冷的模样,忍不住一愣,握着热水壶的手紧了又松,半晌,才试探性道: “江先生.......?” “.......嗯。”见是护工进来了,江若绥紧绷的神经悄然放松,不其然踉跄几步,身体不受控地倒下,坐在床边。 护工赶紧放下热水壶,箭步走过去,扶着江若绥躺下,又给他盖好被子,担心他着凉。 江若绥看着护工娴熟的动作,半晌,才缓声开口问了一句: “方才我睡着的时候,你有进来吗?” “没有,我看热水壶里有水垢,就出去清洗了一下。”护工闻言,登时紧张起来,转头看向江若绥: “刚才我离开的时候,有人进来了吗?他伤害江先生了吗?” 坏了,看护好江若绥就是他的责任,要是在他离开这段时间江若绥不小心受了伤,那他可就完蛋了。 江若绥听着护工紧张的声线,视线尽头是护工微白的脸庞,最后沉默片刻,轻轻摇了摇头。 虽然江若绥没有和护工说刚才有人疑似进过他房间的事情,不欲让护工愧疚,但江若宴在接到电话之后,就立刻调动了医院的安保系统,里三层外三层地将江若绥的病房围了起来,还调了监控,一副势要把进过江若绥病房的人揪出来的执着。 但很可惜的是,那天的监控摄像头刚好坏了。 据医院的院长解释,这两年来,医院的监控摄像头从来没坏过,今天刚损坏就被人发现了,正在维修中,也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知道摄像头坏了,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江若绥的房间的。 江若宴很不爽,心想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怀疑我哥说的那个人是他梦中的幻想吗,正想发作,却被江若绥制止了。 “算了。”江若绥坐在床上,语气很平静: “既然没有确凿实证表明有人来过我的房间,也没有造成伤亡,这件事就算了吧。” 言下之意是,是不打算追究院长的责任了。 院长闻言,自然喜不自胜,连连道歉,还拍着胸脯说一定会加强安保系统,在走廊多加几个监控,保障江若绥的安全。 江若绥头正疼着,自然无可无不可,但江若宴却不同意,回去了几天之后,江若绥就接到消息,说江家打算把他从医院接出来,带回家修养。 江若绥闻言,有些惊讶:“回家修养?” 他看了看自己依旧行走不太方便的双腿,有些迟疑: “这.......” “哥你放心吧,叔叔和婶婶聘请了一支专业的复健医疗团队来咱们家,专门为您一个人服务。” 江若绥戴着墨镜,穿着黑色皮衣,一身铆钉环走起路来就叮铃哐啷的响,指挥着人收拾江若绥的病房,有用的就带走: “你回家之后,我们一家人都会照顾好你的。” 江若绥:“........” 虽然不太愿意兴师动众,但江若绥到底还是拗不过父母的意思,将复健地点从医院转移到了家中。 出院那天,江若宴搞了好大阵仗,不仅出动了十个保镖护送江若绥,还叫了一个车队随行保护在江若绥的车周围,像是在保护什么要送去和亲的公主,生怕江若绥半道上会被什么登徒子或者歹徒给劫走,搞得江若绥有些哭笑不得。 .......有必要吗? 江若绥完全没有办法理解这样隆重的出院“仪式”。 但江家人可不管他怎么想,打定了要将他好好保护起来。 除了江宅本来的几个保安之外,江父江母还另外给江若绥配了保镖,细细叮嘱道: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在家里好好养伤,哪里也不要去。” “想要什么想买什么想玩什么,尽管让管家或者江若宴去买,千万不要自己一个人出门。” 江若绥:“........” 他换了一个姿势坐着,看着自己父母忧心忡忡的面庞,抿了抿唇,笑道: “爸,妈,我又不是什么脆弱的瓷娃娃,没必要这么紧张我。” “你在爸妈眼里,就还是个需要保护的娃娃。” 江父江母直起眼睛,异口同声道: “在伤好之前,不许出去,知道了吗?” “.....好。”江若绥就算再不愿意被束缚,但面对关心自己的父亲母亲,也不可能疾言厉色,只能无奈应是。 看着江若绥妥协,江父江母放下了悬着的心。 他们正想去给江若绥拿他们准备好的出院礼物,但江若绥的下一句话,就让他们的心紧紧提了起来: “爸,妈,说起来,你们认识我手机屏保上的这个人吗?” 言罢,江若绥就拿出手 3. 谁造谣我 《老婆哭着要给我守寡怎么办》全本免费阅读 [] 人的心中一旦起疑,那么大多数人,都会急切地寻找到不为自己所知的真相。 尤其当这件事还与自己的切身利益相关的时候,就更不可能刻意忽视。 所以在看到“已故”两个字的时候,江若绥的大脑嗡的一下就炸了。 他先是怀疑了一波自己的存在,在照完镜子、确认自己不可能是鬼之后,又返回笔记本前,强忍着满腹的疑惑,继续往下看。 但再往下看,详情页就大多数是云月安本人的生平事迹以及取得的成就,密密麻麻的看的江若绥眼睛痛。 等终于将进度条拉完,江若绥才迟缓地意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 他前妻云月安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前面出现的作家和画家身份只不过是他取得的成就里最突出的,在这两层身份之下,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获得的国内国际奖项数不胜数,小小年纪就曾经登上过国际的奖台,成为其中最亮眼的风景之一。 如果说江若绥可以称为万里挑一的天才的话,那云月安就是百万里都难挑的天才,年纪轻轻就荣耀满身,不知在无形中惹来多少嫉妒和艳羡的眼神。 就是这样的一个天才,不仅身世优越,更是有着一张好脸蛋,所以当初云月安和江若绥联姻的时候,结婚照流传出来,网友都盛赞这是这对不仅门当户对,而且对广大网友的眼睛十分友好。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得到无数祝福的豪门婚姻,却在两人订婚九年、结婚七年之后草草收场,谁也不知道云月安和江若绥之间发生了什么,甚至........ 连江若绥本人也忘了。 江若绥艰难浏览着过去两年的新闻,试图从那些文字里抽丝剥茧,找到当初引起两人离婚的矛盾和原因,但无奈,豪门最看重脸面,很多消息似乎都被江家和云家压下去了,能被江若绥找到的新闻大多数是一些不着边际甚至是离谱的猜想,有些人甚至怀孕云月安是女装男和江若绥结婚,被江若绥发现后一怒之下踹了。 江若绥:“........” 这都什么和什么。 江若绥知道再在网上找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片刻后将笔记本阖上,疲惫地按了按眉心。 没一会儿就到了饭点,江宅的管家很贴心地来问江若绥,是要将饭菜带上来,还是扶江若绥下去,到餐厅里吃。 江若绥敏感地察觉到管家之所以给他两个选项选择是事出有因,于是便问: “家里有人来了吗?” “江临雾先生来了。” 管家笑道:“他听说您回家了,特地推了公司的事情来看您的。” 江临雾,就是他父亲江临仙的二弟弟,也就是他二叔,临时接替了他的总裁职位的人。 思及此,江若绥缓缓坐直了身体。 如果说他成为植物人,谁会是第一既得利益者的话,那就非他的二叔江临雾莫属了。 他听江若宴说,他刚成为植物人,江临雾就从M国回来,如此急迫,难道是别有隐情? 江若绥一边思索着,一边借着管家的力,下了楼。 江临雾果然在餐厅里等着他。 江宅很大,而且没有名义上分家,所以还保留着巨大的餐厅,江若绥到的时候,一家人已经坐的齐齐整整。 江家老爷子去世后,留下三个孩子,老大江临岳,老二江临仙,最小的儿子江临雾。 等江若绥一到,所有人的视线就齐齐落在了他身上。 虽然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而且大部分已经记不起是谁,但江若绥依旧镇定,笑了笑, “大伯、二叔,婶婶好。” 江临岳形容严肃,但看向江若绥的眼睛里是难得的温和,还在桌子底下踹了江若宴一脚,让江若宴去扶江若绥。 江若宴苦哈哈地去扶,但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多了一个苍劲有力的红色巴掌印,看上去像是被人打的,所以起身的时候一直低着头,遮遮掩掩,看得江若绥心下诧异不已。 但这么多人在场,江若绥不好意思当面问江若宴脸上的伤是从何处来的,想了想,摆了摆手拒绝了,在管家的搀扶下,坐在桌边。 饭前是例行的问候,虽然套路,但江若绥还是能感觉到这位大伯和二叔对自己语气里的关心,不像是作假。 但说不定也有演戏的成分,江若绥不敢掉以轻心,只是礼貌回话,间或埋头吃饭。 一家人谈话间,忽而,江若绥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放下了碗筷,看向江临雾,语气渐低: “二叔。” “?”江临雾转过头来,一双桃花眼向上吊起眼角,在灯光下流转光华,挑眉问: “怎么?” “我刚刚上网,搜了一下云月安的消息,发现他的身份是‘已故江河集团前任总裁江若绥前妻’。” 江若绥擦了擦嘴,放下筷子,视线紧紧追索着江临雾,试图在他脸上发现一丝破绽: “这事你知道吗?” “知道啊。”出乎江若绥意料的是,江临雾脸上的表情却十分镇定,还用公筷往江若绥碗里夹了一只白灼虾: “现在除了我们江家人,以及一些可以信任的合作伙伴,没人知道你还活着。” “网上那些消息也是我让人看着改的,那些资料库编辑不需要成本,谁都可以。” 江若绥没有吃江临雾夹过来的虾,后背往椅子上一靠,盯着江临雾,眼睛一眨不眨: “二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保护你。”江临雾神情清冷,用发胶抓好的头发散落几缕青丝在额前,一派精英风范,而曾几何时,江若绥也同他一般,在商场上挥斥方遒,只是一场车祸让两人的身份倒转,江若绥现在不仅失去了江河集团总裁的身份,还成为了一个需要“保护”的名副其实的废人。 江若绥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只是周身的气息一下子低沉下去。 “我吃好了。”江若绥站起身,“大伯,爸爸,婶婶,你们继续吃吧。” 言罢,江若绥转过身,正想离开,就听身后的江临雾出了声: “若绥。”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 “你失忆了,很多事情记不清了。可云月安不是个好人,之后你也不要去找他,以免.........” 再往后的话,江临雾没有再说下去,但话里话外,似乎都在说,那场酿成江若绥在床上躺了两年的车祸,和云月安似乎有脱不了关系。 心中疑惑更甚。 江若绥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相信谁,但感觉失忆之后,他在这个家里就被当成了温室里的花朵,一举一动都有人照顾帮助,这让他分外不适。 他虽然受过伤,但是个身体健全的人,不需要照顾——他需要的,是找回丢失两年的记忆,以及知道在这两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积极做复健的时候,为了查出真相,江若绥曾经又旁敲侧击地向江若宴打探当初有关云月安的消息,可惜江若宴自从当日在餐桌上见过江若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江宅,而且江若绥问他,他也一反常态的只说不知道,被逼急了,也只会说—— “少爷你饶了我吧!别问了!我可不想再被二叔他们打了!” 江若绥:“.........” 很好,连江若宴这条消息来源,也被切断了。 江家那些长辈,到底在瞒着他什么? 等复健的差不多,身体能够自由行动之后,江若绥决心亲自去找出真相。 他没有惊动父母,先在网上搜索了一番云月安的消息之后,得知他最近会出席一次自己的画展,便偷偷买了票,再借口出去散心,坐车来到画展内。 虽然云月安一直被人说是个疯子,在疗养院接受治疗的精神病患者,但谁也不能否认这个人的艺术成就,所以在云月安的画展开始当天,还有不少人在门口排起长龙,准备进入。 江若绥财大气粗,买的贵宾票,没有排队,直接从设好的vip通道进去了。 江若绥还以为这次画展只是小型画展,却没想到场地却还挺 4. 天堂或者地狱 《老婆哭着要给我守寡怎么办》全本免费阅读 [] 当一个全然失忆的人,在面对他人落泪时,本该是无所触动的。 但不知道为何,在看见云月安落泪的一瞬间,江若绥竟然在某一瞬间,起了为他擦去眼泪的冲动。 这不对劲。 既然两年前,是江若绥主动提出的离婚,那么大概率是因为不爱了,所以才会这么急迫的想要离开云月安。 但为什么......... 他的心居然会隐隐作痛呢。 江若绥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云月安,片刻后,他忽然动了。 在云月安无助且有凄惶的眼神中,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朝不远处的楼梯间走去。 本只打算远远地看一眼云月安,稍加观察后再继续下一步的查探,但没想到云月安即便隔着口罩也能认出他来,着实让江若绥有些措手不及。 他失去了记忆,暂时无法回应云月安的那句称呼,更不知道如何在时隔两年后,与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正常相处。 所以现在,最好的方式是抓紧时间离开,毕竟他现在在公众心里还是个“死人”,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自爆身份,以免横生事端。 楼梯间离他最近,他几乎不到半分钟就可以往下走,而他刚刚转过楼梯转角,就听见身后传来蹬蹬噔的急促脚步声,似乎是有什么人跟着他的步伐,追出来了。 江若绥闻此,动作愈发快了。 他身高腿长,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梯,走向停车场,随即找到自己的车,抬脚跨了进去。 在启动车子的一瞬间,江若绥顺手打开车窗透气,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咚”的一声,紧接着,那阵脚步声就消失了。 江若绥急于离开,因此没有察觉到那阵异常,驱车驶出停车场。 而在江宅,久等江若绥不回的江家人,迟钝地发现了异样。 江若绥遭遇过车祸,才刚从植物人苏醒不到半年正是被一家人当做眼珠子般保护的时候,这会儿凭空消失,还没有跟着,可把江父江母吓坏了,急的就要去调监控。 江母更是一边哭一边数落管家,江父在旁边劝着安慰着,家里登时乱成一锅粥,直到江若绥回来,江母才停止了哭泣的动作。 “若绥,你去哪了?!” 一见江若绥进门,江母就登时浑身一震,猛地扑过来,拉住江若绥的手,上上下下将其打量了一边,一边说,眼睛又愈发红了,恨不得上手打他: “你个死孩子,出门怎么不和爸爸妈妈说一声呢!” 江若绥:“........爸妈,我以及二十.......” 似乎是想到什么,他在“七”和“九”之间明显纠结了一阵,片刻后笑道: “我已经二十九了,明年就三十而立了,又不是小孩子,不用担心我。” “怎么不担心!你知不知道,当初就是爸爸妈妈一个没看住,走眼让你娶了云月安!要不是你娶了他,你之后也不会........” 江若绥一怔:“.........什么?” 江母气急了,说话也不过脑,江父见状,急的赶紧拉了她一下,将她拉入怀里抱着哄,强行止住她的话头: “好了。” 他安抚着自己的妻子,一边眼神暗示:“孩子才刚醒,在医院和家里复健,拘了这么几个月,想出去走走也是正常的,别怨她。” 江母:“.......” 她不是傻子,很快从自己丈夫的话里听出了自己的失言,心中暗暗懊恼,只垂泪不语。 江若绥心中诧异,但眼见父母不欲与自己提起当初失忆之前的事情,便也没再问,像父母保证过不会再乱跑之后,方起身上楼了。 他现在已经不是江河集团的总裁,左右待在家也无事可做,草草吃完饭后,又回到房间里洗澡洗头,随即打开电脑,浏览新闻。 毕竟当了两年的植物人,很多习惯都和社会脱节了,得多了解才是。 思及此,江若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点开网页,随意看了起来。 江若绥有看财经和国际新闻的习惯,所以浏览器一般会根据他的喜好,给他推送相关的内容,但因为这个笔记本电脑是全新的配置,所以当江若绥点开新闻页面的时候,第一弹出的,竟然是娱乐新闻。 江若绥看了看,觉得没意思,正想关掉,但很快,旁边一个鲜红的“爆”字就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画家云月安于画展精神病发# 江若绥:“?”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出现“云月安”三个字,江若绥这个对万事不关心的人,就很容易被勾起好奇心。 他撇开财经板块,鼠标移到上头,点进去。 很快,一张模糊不清的图片就跳了出来。 画面应该是在昏暗的楼梯间拍的,只能看见角落里似乎有一个蜷缩的人影,墙上还有一抹红色的印记,也不知道是血还是别的什么。 江若绥心中一紧,赶紧结合文案文字,一目三行地看完。 “今日上午十点,知名画家云月安突发精神病,无缘由离开采访现场,最后被发现倒在楼梯间,额头被撞伤,昏迷不醒,被紧急转入第一人民医院.......” 最后几行字,江若绥已经没有心情在看了。 今天上午十点? 那不是画展开始的时候吗? 而且云月安倒下的那个楼梯间...... 特别像是自己去停车场的时候,曾经经过的地方。 云月安怎么会在哪里突然晕倒,还摔成这样? 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吧? 正当江若绥大脑飞速思考运转的时候,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江若绥回过神,看了一眼上面的人名,稳了稳心神,随即接起了电话,声音低沉: “.......二叔?” “若绥,你今天是不是去过云月安的画展了?”江临雾那边传来鼠标电击的声音,被江临雾严肃的声线轻微掩盖: “我不是和你说过,没事不要去见他么,你怎么还去见?” 江若绥想要解释:“.......二叔,我其实是想......” “好了,别再说了。”江临雾似乎很是生气,连带着语气也带上了些许不耐烦: “画展那边的监控录像,我会帮你抹掉。在外,至少在云月安那边,你还是处于‘身亡’的状态,知道了吗?别露出破绽。” 江若绥:“为什么?可我还活着,为什么要在公众面前做出我已经死了的假象?” “为了保护你。”江临雾的语气里透露着些许不容置疑: “若绥,你失忆了,你早已忘了云月安曾经带给你的伤害........他就是个疯子,是个偏执的变态精神病,你不要靠近他,更不要招惹他,知道吗?” 江若绥还想再说:“可........” 没多久,江临雾那边就传来秘书的声音,江临雾匆匆说了一句“有事,先挂了,晚点再说”,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江若绥:“........” 看着已经熄灭的手机屏幕,江若绥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江若绥是习惯于掌控一切的上位者,这种丢失记忆、一无所知的感觉实在是让他不好受,可现今家里人却用“保护他”的理由瞒着他关于过去的一切,却也让江若绥不忍苛责。 所以说,其实突破口还是在云月安那里。 可.........据众人口中所知,云月安是个精神病患者,云月安会老老实实将他们过去发生的一切告诉他吗? 他会不会突然发疯? 江若绥没有在现下接触过精神病这个群体,对其还是有一定的刻板印象,心下有些发憷。 在纠结犹豫几天后,最终,还是好奇和那阵“可能害的云月安摔下楼梯”的愧疚战胜了害怕,江若绥再次瞒着家里人,偷偷来到了云月安的医院。 云月安就诊的医院并不难查,他虽然不是什么明星,但好歹是个公众人物,只要想查,还是能查出来的。 江若绥买到了云月安的行程,胆战心惊地来到了医院。 来探视云月安的人还是不少,江若绥很轻易地就知道了云月安在哪个vip病房。 云月安的病房门前没有保镖或者是其他人,走廊里很安静,江若绥走进那间病房的时候,还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皮鞋踩在瓷砖地面上发出的声响。 可再响也响不过如雷的心跳声,越是靠近那里,江若绥的心便越是剧烈地跳动起来,几乎要不受控制。 他尝试稳了稳心神,却在幻想着接下来与前妻见面时,可能会发生的场景,而感到紧张。 加上云月安还可能是个精神病患者,属于在大众眼底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危险因子,饶是江若绥,也不得不感到害怕。 就在这样复杂的情绪作用下,江若绥将手搭在门前,做了几次深呼吸,最后缓缓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vip病房很大,江若绥往前走了好几步,才转过病床所在的地方。 病房拉着窗帘,只从中间透出一丝日光,照亮了空中的浮沉。 屋里开着昏黄的小灯,云月安坐在床中央,额前缠了一圈纱布,纱布左边的地方渗出些许红色的血。而他似乎感觉不到痛觉,正趴在病床上支起的书桌上,就着水彩笔,似乎是在聚精会神地画着什么。 他画的很认真,几乎没有注意到江若绥的脚步声,直到江若绥因为屋内光线太暗,不小心在走动的时候碰倒了病床前的凳子,云月安才猛然一震,像是被吓到了似的,整个人神经质地一抖。 是真的神经质的一抖。 幅度大到连江若绥都被他吓了一跳,僵在原地不敢动,直到云月安手中的彩笔从脱力的指尖上飞出来,掉下床,咕噜噜地滚到江若绥身边。 云月安缓缓抬起头。 他方才尚且还在沉浸在创作的过程中,眼睛里是病态的狂热,几乎连瞳仁里都浸着一根根蛛网般的红色血丝,整个人神态透露出些许扭曲,江若绥看着他,心中忽然觉得这副模样若是让旁人看见,定是会被吓到。 而他诡异的竟然没有感受到一丝惊慌的情绪,只是缓缓俯下身,捞起了那根水 5. 我是鬼 《老婆哭着要给我守寡怎么办》全本免费阅读 [] 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什么去天堂或者地狱,这是一个心理正常且健康的成年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思及此,江若绥心中警铃大作,只觉云月安口中的话每一句都透着问题,愈发肯定了网上的猜测—— 云月安果真是个精神病人。 那么,该如何和一个精神病人相处呢? 别说失忆后,就算是失忆前,云月安亦没有相关的经验。 算了,还是直接顺着云月安的话往下说吧,不然万一刺激了对方,让对方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来,那就不好了。 反正自己来只是为了看他一眼,确定他没事,再问出当日所发生的的事情,找回原本的记忆,做完这些,他就走人。 想到这里,江若绥稍微定了定心神,随即垂下头,看着被他攥着手腕的云月安。 云月安也在看着他,漆黑的眼珠透着些许期许,一瞬不瞬地盯着江若绥看,像是在看什么心爱的宝物般,视线不肯移开一秒。 江若绥盯久了,总觉得云月安的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让人情不自禁地觉得毛骨悚然。 他下意识移开视线,低声道: “什么天堂地狱,你哪里也不许去。” 云月安一怔,有些失落地垂下眼尾。 老公......不想他死。 他不想自己变成鬼,再纠缠他。 老公他.........还没原谅自己。 也是,他这样罪孽深重的人,也不配得到老公的原谅。 这个念头甫一浮现,云月安就缓缓低下了头。 他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视线死死地盯着江若绥的衣角,肩膀轻微抖动着,像是陷入某种经年无法清醒的梦魇一般,生理和心理一同被困在某一处,无法挣脱囚笼。 窗外射进的日光浮浮沉沉,在他半张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看不清此刻的神情。 他........或许是在失落。 看着云月安每一根发丝都透露着沮丧的模样,江若绥心想精神病人的脑回路果然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探查。 哪有在误以为面前的人是鬼的情况下,还想着要和鬼一起死的? 云月安低头时,指尖神经质地抠着,将指甲扣得坑洼,圆圆的发旋却很乖,令江若绥不自觉地将掌心放在上面。 “行了,别撒娇。” 云月安立刻抬头,忐忑道:“对不起,老公,我不该提出那种要求,我........” 他想说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忽又听江若绥低低的声线再度在头顶响起来: “好好待在医院接受治疗,让伤快点好起来。” 云月安闻言一怔,因失落垂下的眼尾微微上扬,显然有些诧异。 他大概率没想到江若绥会关心他,保持愣住的姿势足足五秒,半晌,忽然又落下泪来,眼泪汪汪道: “谢谢老公。” 他一扫方才的难过,喜滋滋道:“老公对我真好。” 江若绥:“.........” 看着面前这川剧变脸,他简直要被云月安逗笑: “傻子。” 云月安搓了搓被角,盯着江若绥的手看了一会儿,片刻后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要求: “老公,我能牵你的手吗?” 江若绥正愁没机会问事情,闻言看他一眼,想了想,随即道: “可以。” 云月安心中登时一喜,正想上手去摸一摸江若绥的手,却听江若绥又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但是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云月安想也不想就点头:“老公,你问。” 江若绥伸出食指:“第一个问题。” 他说:“当年我们为什么要离婚?” 云月安:“.........” 听到这个问题,云月安脸上的急切和开心如潮水般退下去,几乎是僵在脸上,最后唇角缓缓下落。 他避开江若绥的视线,想要撒谎,却又担心江若绥生气不让他牵手,只好小声道: “因为我做错了事情。” 江若绥问:“什么事?” 出轨?赌博、还是欠债? “........”云月安肉眼可见地开始不安且焦虑起来。 他不敢看江若绥,整个人忍不住自闭,抱紧膝盖,像是蜗牛藏进了自己的壳里,声音发抖: “........就是,很坏很坏的事情。” 他说话开始颠三倒四,没有逻辑:“我就是,太想老公了.........特别想特别想,想每时每刻都看到你,然后老公就生气了。” 江若绥:“?” 他心想我是什么很不讲道理的人吗,怎么可能因为云月安单纯想自己就提出离婚? 他于是继续问:“你说的很坏很坏的事情,是什么事情?” 他加重语气:“说具体点。” 他声调莫名有点凶,云月安小心翼翼地抱紧自己,将脸埋进膝盖里,片刻后,弱声道: “老公,我头疼。” 江若绥:“.........” 他按了按额角:“别转移话题。” 他说:“不想牵手了?” 云月安偷偷看了一眼他的手,那模样想靠近又不敢有所动作,故而不吱声。 行吧行吧。 江若绥没有迫害精神病人的习惯,他怕再问下去会加重云月安的病情,选择打住。 反正现在大概知道两个人离婚的责任大半部分在云月安身上,江若绥的道德负担莫名减轻了些。 很好,起码证明自己之前不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他心情有些好,也愿意纵着云月安,看着云月安那副不吱声的受气小媳妇样,半晌叹了一口气,伸出手: “来吧。” 云月安怔了怔,随即登时直起身,欣喜若狂地握住了江若绥的手。 江若绥的手很大,温暖厚重,骨节分明,还带着笔茧。 相比起来,云月安的手就要小很多,江若绥深知能毫不费力地将其包在掌心里。 莫名的柔软,像是坚硬蚌壳里的肉,白嫩细腻。 江若绥忍不住怔了怔。 没有察觉到江若绥的失神,云月安握住江若绥的手不肯松开,还胆大包天地蹭进江若绥的怀里,将额头抵在江若绥的胸膛上。 江若绥本想推开他,但看着云月安头顶摔出的血印,半晌又软下心,没有动作。 云月安靠在江若绥怀里,小心翼翼地闻着江若绥身上的气息,像是认主的小狗: “老公。” 他说:“你下次还会来吗?” 江若绥:“不一定。” “噢.......” 云月安不安道:“那我要是......要是想你了怎么办?” “想我了就打电话啊。”江若绥莫名其妙,心想两人虽然离婚了但是也不是连朋友也做不成。 “啊........”云月安问:“现在.......地府里也能接电话了吗?” 江若绥:“........” 他只觉好笑,便只敷衍道:“是是是,可以了。” “哦,好!” 云月安竟然没有对江若绥的话产生丝毫的怀疑,往江若绥怀里拱了拱:“老公,你抱着我好吗?” 他说:“你不抱我,我睡不着。” 江若绥觉得他好缠人:“睡你的觉,别磨磨唧唧。” 云月安只好闭上眼。 江若绥死后,他只有服用过量安眠药才能睡着,如今窝在江若绥的怀里,竟没片刻就睡着了。 江若绥见他睡着,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放下,替他盖好被子。 地上的画也被一张一张拾起来,叠好放在桌子上,江若绥打眼瞅过去,见那些画上的人全是一个模样。 有侧脸、正脸、还有背影,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以仰视的视角画的,所以显得那人的形象特别高大伟岸,再配上华丽繁复的笔触,几乎像是神人。 这些画像,又莫名让江若绥想到了当日在画展正中,那副名叫《国王》的画。 云月安好像特别偏爱这种仰视的视角? 江若绥不动声色地思索着,面上将东西整理好,便关上病房离开。 他本不想惊动旁人,却没想到,刚迈出病房,就与一个矮个子的男人撞了个正着。 江若绥身高腿长,有一米九一,他被撞了还没什么事,倒是那个矮个子男人,差点倒地不起。 江若绥见此,赶紧上前一步,伸手欲将矮个子男人扶起来: “你没事吧?” 矮个子男人摔了个屁股墩,正龇牙咧嘴,但在听见江若绥说话的那一刻,整个人奇异地僵住,紧接着如同触电般,猛地抬起了眼。 在看到江若绥那张与两年前别无二致的 6. 真正的云月安 《老婆哭着要给我守寡怎么办》全本免费阅读 [] 江若绥向来是一个原则意识很强的人。 他之所以会来找云月安,一是想找回原本的记忆,二是想从云月安处得知真相,确认当初离婚的主要责任在谁。 如果主要责任在他江若绥,那么他会尽力补偿云月安;如果主要责任在云月安,那么对于江若绥来说,面对云月安是一件完全不需要有太多的心理负担的事。 所以,当亲耳听云月安承认是他做错了事情,才会导致两人的婚姻破裂,江若绥便当即放下了心中的道德巨石。 既然他不欠云月安的,自然也不需要为云月安的精神病负任何责任——即便是听见云月安可能自杀多次,也勾不起他任何的心理波澜。 看着江若绥渐行渐远的背影,简言满脑子都是江若绥说那句话时的眼神和语气,心中不觉又气又愧,半晌又重重叹了一口气,低眉丧眼地推门进了病房。 云月安还在沉睡,只不过睡颜看上去很不安,秀气的眉毛皱着,放在胸前的指尖绞在一起,在梦魇中用力抓挠出几道红痕。 “祖宗,现在可怎么办才好啊。” “出版社那边又在催了..........基金会那边也等着资金呢......” 简言一屁股坐在云月安的病床前,掌心抚着额角,愁眉苦脸,片刻后又叹了一口气,深深地陷入了自闭。 而在另一边,对于火烧眉毛的简言,江若绥表现的要更加自在些。 现今公司不需要他去,他左右也没有什么事,去健身房锻炼过后便顶着汗湿的额角去洗头洗澡。 虽然未分家,但为了方便,江临雾在公司周围也有房产,不常回来,江父江母有时在外也有应酬,江若绥左右等不到人回来,就自己一个人草草吃了饭,随即上楼。 他吃饭的时候从来不玩手机,所以当他回到房间关上门,掏出手机的那一刻,才发现云月安给他打过电话—— 还不知一个。 江若绥靠在门边,皱着眉,指尖划过屏幕,在看到一长串的通话记录和短信消息时,忍不住无语。 打这么多电话,是想通知他明天地球就会毁灭吗? 江若绥甚至懒得去数云月安究竟给他打过多少电话,干脆一个电话拨过去。 电话三秒钟内就被接通,快的有人像是专门守在电话边等着接通似的。 短暂的电流声过后,云月安怯怯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老公。” 江若绥坐在书桌边,带上防蓝光眼镜,顺手打开笔记本电脑,敷衍道: “给我打电话做什么,有事?”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半晌,云月安的声音愈发低了下去,几乎快要听不清: “我......我想老公了。” 江若绥:“........” 他放在鼠标上的动作一顿,片刻后,放若无其事地将话接了下去:“那有必要打这么多电话?” 云月安小小声:“我已经很克制了。” 江若绥一边浏览着新闻,一边挑眉:“没看出来。” 云月安不吱声。 他不说话,江若绥也不会主动开启话题,一时间,两人只能听见彼此淡淡沙沙的呼吸声,还有时不时响起的清脆鼠标电击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无比清晰。 江若绥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云月安的下一句话,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云月安说的“我想你了”也许不是说正事开启前的客套话,而是直接目的。 江若绥:“........” 他看了一下手机,确定没被挂断,随即直接将手机丢到桌上: “没事我挂了。” “别......老公!”电话那头顿时传来云月安惊慌失措的声音: “你,你别挂电话!” “又没事打电话做什么,电话费太多没地方花?”江若绥问。 云月安:“.........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江若绥说:“别这么缠人。” 云月安沉默几秒,片刻后乖乖应道:“好吧。” “挂了。”江若绥没再废话,直接把电话挂断。 接下来的一小时里,江若绥一边浏览网页,一边注意着手机,发现云月安果然没有再发消息或者打电话过来。 ........还挺听话。 如果说江若绥在此之前一直以为一些精神病患者是属于行为不可琢磨并且随时可能失控边缘的危险因子,但当和云月安近距离解除后,他发现云月安还是挺乖的—— 至少很听他的话。 不过现在的江若绥对云月安还是没有什么感觉,搞清楚了两人婚姻破裂的原因不在他之后,江若绥心中便松快了不少。 不久后,他在饭桌上,向家里人提出要回江河集团。 他没说要重新复职,但以他的身份,想要重新上岗,职位也势必不可能低到哪里去。 江父江母大抵也没想到江若绥这么快就想复职,犹豫过后,只道: “一定要这么快吗,宝贝?” 江母很是担忧:“你才刚刚清醒半年........” “我感觉我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江若绥擦了擦嘴,放下纸巾,正色道: “我要回到江河。” 话音刚落,饭桌上寂静无声。 大概谁都没有想到江若绥会有在清醒的时候,连江父江母亦然。 在家族的利益之下,他们不得不赞同让江临雾顶替江若绥的位置,可如今江若绥回来了,如果他要复职,那么江临雾就必得离开。 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江临雾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将如今屁股下已经坐稳的总裁之位还给江若绥? 江若绥也不是不清楚。 他之所以会在饭桌上正儿八经地提出这个请求,也是知道江临雾不可能同意他复职。 他打算先提出一个完全不可能实现的事情,被江临雾拒绝之后,再顺势提出让江临雾给他一笔资金做创业启动资金。 相比前一项来说,拨一笔启动资金给江若绥,倒显得更容易接受。 如果一开始就提出创业资金的事情,江临雾说不定会拒绝,所以江若绥才曲线救国。 思及此,江若绥再度抬起头,微笑地看向江临雾,悠悠道: “二叔?” 江临雾正在吃饭的动作一顿,片刻后方抬起头看向江若绥。 他方才显然是在思考,被江若绥一叫,方慢悠悠回过神。 江若绥问他:“你是怎么 7. 你不害怕? 《老婆哭着要给我守寡怎么办》全本免费阅读 [] 江家的书房很大,当那泛着淡淡油光的上好木门关上的时候,只发出轻轻的咔哒一声响,将这寂静且偌大的隔绝环境留给了江临雾和江若绥。 靠窗的木桌上已经煮好了滚烫的红茶,其上镶嵌着金色牡丹花的茶盏托着白瓷金边茶杯,棕红色的茶泛着淡淡的白沫,配合着袅袅的轻烟,微苦的茶香和书香交织在一起,莫名让人心神宁静。 “坐着说吧。”江临雾在沙发上坐下,抬头示意站在他身边的江若绥。 江若绥顺势坐下。 “这是上好的正山小种,尝尝吧。” 江若绥坐在江临雾身边,垂眼盯着桌面上的红茶,微微皱着眉不说话。 江临雾看着他,半晌轻轻叹了一口气: “知道你喜欢喝白茶,其中又最爱白牡丹,但人活一辈子,总要换换口味是不是?” 江若绥闻言回过味儿来了,心说这是在点我呢,于是便笑道: “二叔。” 他不想废话,直入主题:“我们说说正事吧。” “行吧。”江临雾好看的眼睛一挑,只比江若绥大一岁的他因为这个动作而透出些许风流肆意来,和一板一眼的江若绥是两个极端: “你想知道什么?” “我和云月安离婚的原因。”江若绥问:“我去见过云月安,他说是他做错了事.......究竟是什么事?” “你去见云月安了?”江若绥一句话差点把原本悠然品茶的江临雾干破防,一口茶水差点喷到地毯上: “我不是让你别见.......” 他话音还未落,余光看见江若绥面无表情的脸,剩下一句话卡在嗓子里,转变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你.......咳咳咳........” “二叔,保重身体。”江若绥安慰的很不走心: “要是身体坏了,可就找不到二婶了。” 江临雾自己给自己拍拍胸膛,顺了顺气,顺带瞪了他一眼,将茶杯放在茶盏上: “小孩子家家,要你操心。” 江若绥不置可否。 “你们离婚的具体原因,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江临雾也缓缓将话锋转回:“你性子要强,从来习惯自己解决问题,甚少和我们提起婚姻隐私。” 江若绥:“那.......二叔这就是不清楚的意思了?” “那还是查出来了一点的。”江临雾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江若绥不说,他就不知道。 他站起身,走到书房里面的内间,捣鼓了一会儿,又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放到江若绥面前: “这里面都是从你和云月安的房间里搜出来的针孔摄像头。” 江若绥看着这满满当当的一盒,挑起半边眉毛: “这么多。” “不止。”江临雾道:“你的手机里也被装了定位。” 江临雾一边说,一边已经彻底沉下脸: “云月安这个变态,已经偏执到在你的房间和办公室装了摄像头,每天观察你的一举一动,还将所有的录像上传到机密笔记本里,也不知道每天要看上多少回。” 江若绥迟疑:“........也还好吧。” 江临雾转头看他:“在你家的浴室里也装了。” 江若绥立刻改口:“那确实是有点变态了。” 江临雾咬牙切齿:“是很、变、态!” 江若绥看着他,默了默,片刻后拿起那些针孔摄像头,用指尖反复摩挲把玩: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和他离婚的原因,是因为我不想天天被他监视,所以怒而提出离婚?” “你没说,但证据充足......反正我是这么理解的。”江临雾仔细回忆: “当时你和我说,原话说的挺委婉的,大概是.......你不想再看到云月安再这样下去,想给彼此一点冷静的时间,等到彼此都成为更好的人了,再遇见........?好像差不多是这样吧。” 江若绥心想这确实像是自己会说的话,有一种说了又等于没说的美感。 但他并未因看到这些针孔摄像头而减少心中的疑虑,反而不解更深: “二叔,虽然云月安是偏执了一点,但他面对我的时候也挺乖的,从没做过任何伤害我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让我见他呢?” 江临雾一双漂亮的桃花源倏然瞪圆,不可思议道:“他........很乖?” 江临雾一脸见了鬼:“你和我认识的是同一个云月安么?到底是我失忆了还是你失忆了?” “........”江若绥无言地看了他几秒:“你失忆了。” “冰块脸,开不起玩笑。”江临雾收了脸上的表情,正色道: “没那么简单的,若绥。” 他无视了江若绥对“冰块脸”三个字的不满: “两年前,你们的婚姻就似乎摇摇欲坠。而恰在此时,云月安的事业也出了点问题。” 江若绥问:“什么问题?” “十一岁就震惊画坛的天才少年竟然画不出画了,这难道不是个可怕的问题吗?” 江临雾喝了一口茶,苦涩的茶在舌尖缓缓回甘: “他就像天赋用尽的人,再也画不出一点东西。” “后来,你带他出去散心,但不知道为何,旅途中你们俩忽然大吵一架,后来便瞒着家长分居了。” “这些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江若绥思索:“那后来呢?” “再后来,云月安便在你的家中安装了无数的针孔摄像头。你大概是发现了,便提出了离婚.........再后来,你在离婚当天出了车祸,云月安便更疯了。” “我当时怕他再伤害你,便谎称你死了,不过........”江临雾表情不屑:“不过在你“死”后,云月安的艺术天赋就像是又突然觉醒了,他两年间不间断创作了十几幅画,有些还得了什么什么艺术奖,还在互联网上疯狂营销什么为爱痴狂的美貌寡妇人设,吸引了一大批不懂事的人粉他,从此之后,他的事业也青云直上.........” 江临雾嘶了一声,感觉想不太起来云月安那些奖项的名字了,索性直接跳过,总结道: “反正大概是那个意 8. 约法三章 《老婆哭着要给我守寡怎么办》全本免费阅读 [] 最终,那些被江临雾视作犯罪证据的微型针孔摄像头,被和曾经装过定位器的手机一起,被再度尘封进了江家书房的柜子里。 事实上,江若绥对云月安“监视”、偷窥他的事情并不意外,或者说,是隐隐约约有所察觉,所以,当江临雾告知他这件事的时候,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强的情绪波动。 相反,他更加在意的是,当初造成那场车祸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他不是圣母,不可能任由自己吃亏,如果说连警方会因为证据匮乏而迟迟破不了案的话,那他会亲自将那个害他在床上躺了两年的凶手揪出来。 “若绥,如果当初害你的人就是云月安,你会怎么做?”江临雾和江若绥一道走出书房的时候,偏过头问了他这个问题。 而江若绥只是稍加思索,便平静道: “还能怎么做。” 他声音淡淡:“让他接受法律的审判。” 他又不是法官,就算是抓到了肇事者,也必须经由法律才能惩戒对方。 他的声音一板一眼,连表情也没有起些微变化,像是云月安这个人无法在他心中引起任何涟漪似的。 江临雾闻言一怔,片刻后笑道: “我还以为你........” “以为什么?” “我还以为你对云月安还有些余情未了呢。”江临雾感叹道: “毕竟,虽然当初是你主动提出要和云月安离婚,但那一个星期还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喝闷酒,还差点酒精中毒进了医院,可把你爸妈吓坏了。” “你失忆之后,我和你爸你妈都很开心,心想你总归能摆脱那个噩梦了,却没想到江若宴又大嘴巴,在你面前提起了这件云月安,气的大哥狠狠揍了他一顿。” 江若绥:“........” 原来江若宴当初脸上的巴掌印是这么来的。 他迟疑几秒,片刻后又恢复了平静: “......是吗。” 江若绥.......江若绥其实不太想承认自己做过差点把自己喝进医院这种蠢事。 但在一直以来的困惑揭开之后,江若绥不仅没有离云月安远一点的心思,反而对这个前妻越来越好奇。 不过,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没有主动去找云月安—— 他忙着重新复职的事情。 江临雾倒也没有太为难他,同意让他复职。 既然江临雾这么给他面子,江若绥想了想,还是愿意退一步,从总裁退任总经理。 毕竟江临雾临危上任,在总裁位置上坐了两年,两年内从未出过大错,就这么把他踢下来,让自己重新上位——虽然道理上说得通,但江临雾毕竟是自己的亲戚,还是自己的二叔,在自己昏迷这两年内,又对自己的父母和自己多有照顾,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 江若绥的心不是铁做的,虽说一开始想要复职总裁,但是还是试探居多,在确定江临雾大概率不太可能是当初害他的人之后,便也不愿意把事情做绝,自愿放弃总裁之位。 就这样,在多方商议下,江若绥重新回到了江河。 两年过去了,脖子上还新添一道长长的疤痕,年近三十的江若绥早已经不复当年的意气风发和光彩照人,但回到江河之后,一举一动并未有大病初愈之人的颓废,行事依旧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一时间,原本的传言和流言也渐渐消散下去。 一切都好像已经回到了正轨。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一位不速之客,忽然到访了。 “总经理,这些天来一直跟踪您的人终于抓到了。” 江若绥坐在办公室里,保卫科长站在桌前,身后跟着两名保安,正在向江若绥汇报: “你说的没错,最近公司里确实有非江河集团的员工流窜,这下可算是被我们逮到了。” 江若绥正在打内线电话,一边听着,一边抬头看着说话的人。 但他的视线只在那人的脸上轻轻划过一瞬,紧接着又快速移开,落在了保卫科长身后那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身上。 那人大夏天还穿着衬衫外套,用口罩遮着脸,头上还带着一个黑色贝雷帽,在和江若绥对视的前一秒瞬间低下头,帽子的阴影将巴掌大的小脸遮盖的严严实实,几乎要看不清唯一露出的一双眼睛。 “好,我知道了,下午四点半前把统计表和报告发到我邮箱。”江若绥眼睛打量着他,嘴上却在回复电话里的人,直到把电话挂断,他才把手边的文件夹推开,拉过右手边的财务周报: “就只有他一个人吗?” “对。”保卫科长说:“总经理,需要我要报警吗?” 听到“报警”两个字,江若绥握钢笔的动作一顿,片刻后撩起眼皮,盯着保卫科长看了一会儿。 片刻后,他又低下头,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你先出去吧。” 他握着笔的指尖在白纸上留下苍劲有力的几个字:“把人留下。” “好的。”保卫科长不明白领导心里在想什么,只能示意同事放开那个没有露脸的神秘人,顺手带上门出去了。 门关上之后,密闭的办公室里很快就只剩下了江若绥和那个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人。 江若绥没空理他,自顾自把周报看完之后,这才分出身来,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他眼神闪烁片刻,阖上钢笔,抬头看向身前被抓到的“神秘人”。 那人似乎前一秒还在看他,但当他将视线投到他身上时,他又慌忙低下头,不知所措地绞着衣摆。 像是在罚站的小学生。 “敢跟踪我,却不敢和我对视?” 江若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的装扮,难得幽默:“蒙面少侠?” 神秘人不吱声:“........” “说话,云月安。”江若绥没那么好的耐心:“不说话就出去。” 云月安:“.........” 他惊慌地抬起头,一双杏眼因为不可思议而瞪大,小小声道:“老公,你是.......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我又不是瞎子。”江若绥问:“跟踪我干什么?” 云月安委屈:“没有跟踪。” 他说:“我只是想见老公了。” 江若绥:“........” 他不说话,云月安就打蛇随棍上,继续委屈:“老公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短信,我只能自己来找你了。” “需要穿成这样来找我吗?”江若绥双手交叉支在桌上: “还有...........你不热?” 云月安纠结几秒,随即缓缓点了点头:“......确实好热。” 江若绥:“..........” 他顺手将中央空调温度调低,呼呼的风声从头顶传来: “把外套脱了,口罩摘了。” “喔。”云月安乖乖照做。 他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早已汗湿,后背若隐若现的透明。 “站在风口更凉快些。”江若绥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 云月安于是便走过去。 如此以来,他和江若绥便只隔了一步,近的他甚至能闻到江若绥身上青松味的木 9. 喜欢 《老婆哭着要给我守寡怎么办》全本免费阅读 [] 看着云月安此刻脸红红的模样,江若绥欲言又止,最后将真正想说的话咽进嘴里,翻来覆去在心里搅动许久,才悄然吐出一句: “你早就想这么叫了是吧?” “嗯嗯!”云月安用力点头,眼睛晶晶亮,像两颗折射着太阳光的水晶珠子,那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像极了胆小的仓鼠,捧着瓜子壳谄媚道: “可以吗?” “不可以。”江若绥很无情:“好好叫人。” 叫什么主人,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玩字母圈的呢。 他拒绝的这般干脆,纵然云月安早就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不免泄了气。 他塌了腰,缩成一团,像是一株没有生气的植物,骨头软软的倒下来,额头蹭在江若绥的颈窝处: “那我不知道叫什么了。” 云月安蔫蔫的,活像是江若绥欺负了他一般: “老公说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江若绥:“.........” 怀里的人身体很纤细,一米七几的身材已经算不上特别矮,但他骨架小,又没什么肉,坐在江若绥大腿上蜷缩成一团的时候,还是显得格外小只。 他家世优越,从小没吃过什么苦,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照顾的很好,养的一身皮肉细腻白皙,戴着贝雷帽,嫩的像是刚毕业出社会的大学生。 江若绥见此,训斥的话堵在嗓子眼里,闷闷的没有说出口,最后只变成一句几不可闻的叹息: “.......算了。” 他支起腿,示意云月安下去: “第三条,再议吧。” 云月安原本还蔫头耷脑的,闻言倏然抬起头,看着江若绥,一脸惊喜: “那我还是可以叫老公对吗?” 他那副样子简直堪比中了彩票,仿佛江若绥允许他叫“老公”,是江若绥给予了他多大的恩赐一样。 江若绥看他一眼:“嘴长在你身上,我还能给它锯了?” “嘿嘿。”面对江若绥的毒舌,云月安并不生气,也不感觉到冒犯。 他垂下头,像是猫一般,用脸在江若绥的脖颈和锁骨处滚来滚去蹭来蹭去,片刻后又抬起头,盯着江若绥的喉结,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 江若绥没注意到他变化的眼神,嫌他黏人,掌心按在云月安的脸上,将他乱滚的脸蛋推开,再次毫不留情道:“下去。” “老公。” 云月安的唇随着他说话的动作蹭到江若绥的掌心上,微微泛着湿热的痒: “我好想舔你。” 咔嚓—— 门口似乎有什么人走了进来,听见这句话后,又尴尬且僵硬地立在原地,和江若绥对视。 “总经理。” 财务总监恨自己此刻不是个聋子,紧张的汗都出来了,下意识用衬衫擦脑门,低头不敢看坐在江若绥大腿上的人: “我还是等会儿再进来吧。” 言罢,他自认乖觉地退后几步,贴心地给江若绥关上门。 江若绥:“..........” 在意识到云月安刚才给自己的名誉造成了怎样毁灭性打击后,他原本良好的表情管理因为云月安差点裂开,不消片刻后便脸色铁青: “从我身上下去!” 云月安脑袋里丝毫不在意这个小插曲,认认真真地请求: “下去之前可以舔一舔老公吗?” “.........不行!”江若绥咬牙切齿:“这可是在公司!” “我很快的!”云月安伸出一根食指,可怜巴巴:“一秒就好。” 江若绥心烦意乱,连周报都看不下去了:“.......可我没那么快。” “啊?”云月安不解:“可老公你只需要坐着给我舔一舔喉结就好了呀。” 江若绥僵住:“你想舔我的.........喉结??” “嗯嗯。”云月安满脸希冀:“我很快的!” 他见江若绥不语,纠结几秒,恍然大悟,一脸天真道: “老公的喉结很敏感,现在舔确实不合适。那我舔脸也是可以的!” 江若绥:“..........” 有类似于风雨来临前那般漆黑的神情陡然降临江若绥的脸庞,他的脸色由青变黑,片刻后揪起云月安的衣领,像是丢一只烦人的猫崽子,直接将他丢到沙发上: “哪儿都不能舔!” 他扶住额头,无视云月安呆滞的脸庞,闭了闭眼: “再烦人就滚蛋。” “哦.........”云月安不知道江若绥为什么突然又不高兴了,只能抱紧自己的膝盖坐在沙发上,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眼巴巴地看着江若绥的侧脸,小小声: “那我不打扰老公工作了,老公别赶我走。” 江若绥没理他。 一连写错了几个之后,江若绥才找回工作的状态。 有刚才“再烦人就滚蛋”的威胁,云月安这回老实了不少,果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安静的像是一个漂亮的人偶娃娃。 等到时针走过近四十度,快要中午,江若绥才从成堆繁重的文件中抬起头来。 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 才从植物人状态恢复不到一年,就直接上岗,加上比昏迷之前又多了两年的年龄,此时的江若绥已经不能像之前那样,即便废寝忘食地工作,也依旧神清气爽,感觉不到疲惫了。 他一辈子顺风顺水,几乎从未遇见过一件能让他焦虑到寝食难安的事情,但遭到车祸之后,像是从原来高冷的不近人间烟火的天才,变成了一个会只冷热饥饿疼痛的普通人。 江若绥站起身,打算出去吃饭。 毕竟他不打算做小说里那种会得胃病的总裁。 绕过书桌,经过沙发,江若绥余光往旁边瞥了一眼,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愣了几秒之后,才意识到云月安还没走。 空调开的有点低,云月安躺在沙发上,蜷缩着身体睡得很不安,双臂交叉叠起护在腹部,但却满头大汗,也不知道是热还是冷。 江若绥见此,走到沙发前,俯下身,正想摇醒云月安,但却不慎将云月安交叠的手碰倒在沙发边缘。 没有扣子固定的衬衫被沙发边缘勾起一点,露出几道伤疤。 江若绥愣了一下,下意识抓过云月安的手,撸起袖子就要看,却把本就睡得不够安稳的云月安惊醒了。 云月安整个人猛地一抖,睁开眼的那一刻,瞳孔里倒映出的惊恐和绝望全然映入江若绥的眼睛里。 在目光相接的那一刻,江若绥只觉自己好像被一个名为“悲痛”的潮水席卷周身,连骨子里都开始泛着冷。 云月安的脸颊肌肉因为从噩梦中骤然清醒而微微发着抖,脸上似乎还有些恍惚,但他意识到江若绥抓着自己手腕的那一刻,猛地将自己的手臂从江若绥的掌心抽出来,哆哆嗦嗦地坐直。 “老公,我冷。” 明明满头大汗,表情呆滞,云月安还是使劲儿用长袖衬衫遮着自己的手臂,白着脸小声撒娇: “空调温度太低了。” 江若绥看他一眼,认命将他从沙发上捞起来站直: “那就出去吃饭。” 云月安靠着他,下意识揽住江若绥的双臂维持身体的平衡。 他还在发抖,整个人状态很明显的不正常,江若绥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但因为神志似乎还有些不清醒,临走的时候还不小心撞到了江若绥门前的发财树。 他连声道歉,江若绥却没有怪他。 走进电梯时,正好是员工下班时间,有不少白领都在电梯口等着下楼,江若绥 10. 口是心非 《老婆哭着要给我守寡怎么办》全本免费阅读 [] 此话一出,饶是向来冷静淡然的江若绥,也不由得红了耳朵。 好在现在电梯里的人基本上都已经走光了,不然被人听见这番话,江若绥作为总经理的脸还往哪里放。 他伸出手,拍了一下云月安的腰,强忍着脸热,沉下语气: “站直。” 云月安只好拽着他的衣领,勉强站直,被江若绥拎着,踉踉跄跄地走出电梯。 江若绥的腿比云月安长,三步并作两步往外走,云月安几乎要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他的步伐: “老公,等等我。” “下次别让我听见你再胡说八道。”江若绥放慢了步调,和云月安并肩而行,眼神里带着警告: “再乱说我就........” 他还未说完,云月安就先吓了一跳,担心江若绥真的生气,赶紧央求道: “老公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乱说了。” 他细白的指尖将衬衫角揉的皱巴巴的,忐忑不安道:“你别生气不理我。” 江若绥盯着他惶恐又不安的脸看了半晌,没有说话,沉着一张俊脸,片刻后一言不发地朝他伸出了手。 云月安担心江若绥揍他,赶紧闭上眼。 正常人受到“威胁”的时候,通常都会躲开,但云月安却傻傻地戳在原地不动,直到一只温热的大掌按在他的后脑勺,粗暴地揉了一下: “下不为例。” “........”云月安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睁开眼睛,直到那一触即分的温热从他发间散开,而江若绥的背影早已远去,他才回过神,赶紧小跑几步,后又趁着江若绥“不注意”,小心翼翼地挽住了江若绥的右臂。 公司外不远处就有一家餐厅,附近有不少白领来这里用餐,虽然算不上高档餐厅,但解决日常午饭是绰绰有余。 江若绥示意服务员将菜单交给云月安,让他自己点。 云月安点好以后,江若绥确认菜单时看了一眼,片刻后皱眉,看了一眼云月安,没说话。 很快,服务员就将餐品端了上来,江若绥一边吃,一边看着云月安动了筷子。 云月安吃的很少,吃饭像是上刑似的,磨磨蹭蹭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小声说吃饱了。 而此时,江若绥才吃到一半。 云月安就算再怎么胃口小,好歹还是个正常男人,这吃的比幼儿园的小孩子还少。 江若绥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先自己吃完之后,才擦了擦嘴,将餐布丢到桌上: “你吃饱了?” “吃饱了。”云月安手在裤子的兜里摸来摸去,显然是在找什么东西,“我们走吧。” “行。”江若绥起身去结账。 云月安站在餐厅门口等江若绥,没一会儿就觉得开始心悸,心跳加快。他赶紧低下头,发现连手腕也开始抖了。 焦虑躯体化症状又开始了,云月安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该马上吃药了,不然很有可能会在江若绥面前失控。 他知道自己不正常,但是他想尽力在江若绥面前做个正常人。 正在纠结该找什么借口避开江若绥去吃药,江若绥已经从他身后走过来,将一个东西放在了他的手心。 “这是?”看着手中包装精美的立体帆布袋,云月安一懵: “这是什么?” “我让服务员给你打包了一份海鲜饭,还点了焦糖布蕾和慕斯蛋糕,你回去吃完,吃完给我发照片。”江若绥看他一眼: “你回去慢慢吃。” 他很忙,没有空等云月安把那些东西吃完,所以吃完饭就走了,但他也不可能让云月安饿肚子,索性就打包了一份餐品和甜点,让云月安带走回去吃。 “啊.........”云月安双手捧着那沉沉的木质餐盒,有些懵,片刻后讷讷应是。 “我得先回去了,中午有一场跨国会议要我参与,我下午差不多有两个小时都不在办公室。” 江若绥伸出手看了一眼时间: “你.......” “那我就先回去了老公。”云月安很懂事: “我不打扰老公工作的,老公再见。” 江若绥颔首,正想抬脚离开,忽而云月安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云月安一愣,下意识想要拿起电话接,片刻后又想起自己还捧着餐盒腾不出手来,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又不可能把江若绥给他打包的餐品放在地上,不仅不卫生,还显得很不珍惜。 江若绥看他一眼,片刻后上前一步。 云月安本想让江若绥帮忙,让他先拎一下食盒,他再接电话。 却没想到,江若绥竟然直接伸出手,指尖伸进贴肉的裤兜里,将云月安裤兜里的手机夹了出来。 云月安的裤兜还有些深,里面只简单缝了一层很薄的布,江若绥这么一拿,简直像是沿着云月安的大腿往下摸一样。 云月安脸都红透了,就差没把脸埋进帆布食盒里。 他知道江若绥肯定没那方面的心思,一定是自己想歪了,只祈祷江若绥的速度快一点,但偏偏他裤兜里还装了钥匙和纸巾,极大地影响了江若绥找他手机的动作。 等到江若绥将手机从他裤兜里抽出来的时候,云月安如蒙大赦,只觉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江若绥看着脸上带着薄粉的云月安,挑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月安也不敢看他,在心里唾弃自己的淫\秽龌\龊,直到江若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似乎还隐隐带着笑意,听不清晰: “简言的电话,接吗?” “嗯嗯。”云月安胡乱答。 江若绥便点了接听,顺手还打开了免提。 电话被打通的那一刻,云月安还没说话,简言急匆匆的声音就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祖宗,宝贝儿,你人呢?” 宝贝儿? 江若绥挑了挑眉。 “简言,我在外面呢。”云月安抱着一个大餐盒,像是小仓鼠捧着大瓜子,含含糊糊道: “老公请我吃饭呀。” “.......老公?”简言噎了一下: “.......” 他满腹想说的话堵在嗓子里,最后只变成一句: “啊?” 江若绥不是让他别道德绑架吗,怎么这会儿又和云月安混在一起了? 呵,口是心非的男人。 思及此,简言顾不上想太多,只问: “宝贝儿,你那个药别忘了吃了。” 他急急叮嘱:“我上次一个没看住,你忘了吃药,一个人跑到深山老林里,简直把我吓死!” “对不起。”云月安很是不好意思,但当着江若绥的面,他不太想要提起自己的病情,于是含糊道: “我知道了。我会吃的,就这样,拜拜。” 言罢,他就眼巴巴地看着江若绥,祈祷他能把电话赶紧挂断。 江若绥却并没有如他所愿,拿起电话,走到一边,和简言通起了话。 他走的有点远,云月安不知道他和简言说了什么,所以等到江若绥接完电话回来的时候,他有些忐忑: “老公.......” “去那边的便利店买瓶水,我看着你把药吃了。”江若绥将电话放回他的裤兜: “走。” 云月安纠结了几秒,片刻后还是乖乖地跟上江若绥。 他不知道简言和江若绥说了什么的,担心简言说的话会影响他在江若绥心中的形象,故而闷闷不乐,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江若绥以为他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他拿出手机,放在便利店玻璃窗前的桌子前划着,在网上搜着“如何正确与精神病人相处”,一边顺手给云月安拧开矿泉水瓶。 云月安要吃的药都是配好的,可能是有点苦,反正云月安吃的龇牙咧嘴的。 这药不好吃是一回事,大部分精神病药物还有可能会造成食欲减退、情绪萎靡或者亢奋,或者是引发呕吐。 云月安本来中午就没吃东西,当下便将胃里的东西吐的干干净净。 从便利店借用的厕所出来,云月安的脸色早就煞白一片,别说什么海鲜饭,就算是山珍海味和鲍鱼,他也不见得有心情吃。 江若绥觉得麻烦,抱臂靠在便利店的用餐桌边,垂眸看着云月安。 云月安还是有点想吐,蔫哒哒地走到江若绥身边,嗫喏道: “对不起,老公。” 江若绥问:“对不起我什么?” “老公好不容易请我吃一次饭,我却吐掉了。”云月安想哭: “我真是太坏了。” 江若绥:“........” 他被云月安逗笑了: “我有时候真怀疑你的脑子是纸做的。” 一团浆糊。 他看眼圈红红的云月安,问:“还有想吃的东西吗?” 云月安犹豫了一下,觉得嘴巴苦苦的,于是道: “想喝奶茶。” “热量高,不健康。”江若绥苏醒之后就开始注意养生了: “换一个。” 云月安低头,抿唇不说话了。 江若绥:“.........行吧。” 他指了指对面:“我去给你买,你在这边老实坐着。” 云月安本来想跟着去,但奈何身体真的躯体化症状太严重,连嘴巴 11. 别对我撒谎 《老婆哭着要给我守寡怎么办》全本免费阅读 [] 虽然嘴上说着奶茶是高糖高热量的垃圾食品,但江若绥还是陪着云月安把奶茶喝完了。 云月安的腿没有崴到,没有伤到骨头,江若绥检查了一番,觉得云月安的命可真是大。 “你这样,是要先回家还是........?” 如果先前江若绥想要云月安老老实实回家的话,那么现在江若绥倒不放心这个他离开一会儿就能出事的人了。 正好云月安也不想离开江若绥,在江若绥站起身的那一刻,就伸出手,拉住了江若绥的衣角,小小声道: “老公,我能不能去你公司啊。” 江若绥斜睨他一眼,意有所指: “去公司你能老实吗?” “能的。”云月安乖乖点头:“老公说什么我都听。” 他央求道:“我会乖乖的,老公别丢下我。” 江若绥闻言,一言不发,只是伸手将云月安从地上拽了起来。 他生的一张清冷的俊脸,不说话也不笑的时候像是陡峭山崖边缘的一株翠竹,散发着凌然不可侵犯的气息,莫名让云月安害怕。 江若绥没有吭声,在云月安这里约等于没有准确下达命令,他无法做出相应的反应,只能不知所措地缩了缩脑袋,像个桩子似的戳在原地,踌躇不已。 江若绥一言不发,转身朝公司走去。 云月安呆了几秒钟,不知道该前进还是后退,直到江若绥背对着他,轻佻地反手对他勾了勾手指,云月安这才眼睛一亮,小跑着奔过去,抱住了江若绥的手臂,撒娇似的晃了晃。 江若绥其实并不介意带着一个“拖油瓶”。 不要说云月安在江若绥面前向来听话,江若绥掌控他尚且游刃有余,不需要额外花力气;而且云月安身上还藏着当年车祸的真相,光靠江若绥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查是没有结果的,只有将云月安带在身边,或许有朝一日才能从云月安身上牵引出有关当年车祸发生背景的蛛丝马迹。 综上,江若绥怎么样都不可能将云月安推开。 他将云月安安置在总经理办公室内侧的休息室,这才起身去会议室开会。 开会的时间比预计的时间要长,甲方稍微迟到了一会儿,江若绥作为乙方,不好发作,只能耐着性子等了近一个小时,乙方才姗姗来迟。 这家公司一直在江若绥的江河集团订货,但最近变更了实际掌权者,他对江河集团似乎不甚信任,百般刁难江若绥,甚至还就货物的实际质量提出了一些质疑,并且要求出示权威机构最新测定的质检报告。 这与江若绥预想中的大相径庭。 因为江临雾曾经告诉他,这家公司是江河集团的老顾客了,双方达成了好几笔上千万元的订单交易,对彼此都是相当信任的,怎么会突然变的这么咄咄逼人? 原本胜券在握的交易因为对方的不配合而一再拖延,三小时的会议时长也无法让他们就订单的数量金额达成一致,关闭设备之后,江若绥的脸色不太好看。 “总经理,你看这事......” 专门对接这个项目的总监忧心忡忡,看着面前散开的材料,欲言又止。 “会议记录写了吗?”江若绥偏头看他,按了按额心: “对方显然是不想和江河合作,又不想直言,只能用这种方式刁难我们。” “确实是这样。”总监赞同地点头:“那我们还需要继续和这家公司合作吗?” “这家公司是在二叔的牵线下建立起合作关系的,就算不和它合作了,也必须得经过二叔。” 江若绥道:“把今天的会议纪要发到江总的邮箱,剩下的我会和他说的。” 省去了自己亲自汇报和解释的环节,总监自然连声应是,带着手下,忙不迭地收拾东西出去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江若绥才起身离开。 他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快八点了。 云月安应该自己出去吃饭了吧? 思及此,江若绥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一边扯开领带,一边走入休息室里间。 云月安应该是饿了,但没出去,就坐在床边,打开江若绥之前给他的食盒,就这么吃了。 他吃的很小心,没有落酱汁或者残渣在床上,每样都吃了一点之后,又吃了药,靠在床上昏昏欲睡。 精神药物里有镇定的成分,导致云月安吃饱之后,头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的,困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江若绥伸出手,掌心扶住云月安的脸,让他别摔倒在地: “想睡觉就去睡。” 他看了云月安一眼: “或者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带你出去吃?” “......老公。”听到江若绥的声音,云月安的眼睛直了直,涣散的瞳仁微微聚光,闻言摇了摇头: “吃饱了。” 江若绥看了看食盒:“就吃这么点?” 他淡声道:“别对我撒谎。” 他中午打包的是海鲜饭,就算再良好的食盒毕竟也不能保证保温超过五小时,海鲜饭冷了以后,多多少少会有腥味,云月安别说吃饱,能吃下去才怪了。 云月安见此,不想江若绥生气,只好摸了摸肚子,小声道: “没.....没吃饱。” 江若绥俯身看他没几两肉的脸蛋,顺手捏了一把: “那你怎么不出去吃?云家破产了吗?” “老公没让我离开这里。” 云月安由着他捏脸颊,眼睛圆圆地睁着,复述着江若绥六个小时之前的话,指尖不安地蜷缩起来: “老公让我乖乖在床上躺着,不许乱跑。” 他小声道:“我很听老公话的,一步也没有离开这个房间。” 江若绥:“........” 因为怕云月安突然发病跑出去出事,所以江若绥特地叮嘱他好好休息别给自己惹事,但—— 他没想到云月安真的这么听话,别说出去吃饭,可能连床都没下。 不知道想到什么,江若绥突兀地笑起来: “就这么听话?” “嗯嗯。”云月安眼睛亮亮的,点头道:“老公,我最听话了。” 他毛遂自荐:“我是老公最听话的小狗。” 江若绥闻言,没再反驳,而是伸出手掌,揉了一把云月安的脑袋。 他这次改摸为揉,玩了好一会,直到将那漆黑柔顺的头发搞得乱七八糟的,才顺手弄平整,给炸毛小狗戴上帽子,漫不经心地笑道: “行了,小狗。” 他道:“和我走吧。” 云月安听话地起身: “老公,你要带我去哪?” “带你去填饱小狗的肚子。”江若绥道: “毕竟你是天底下的小狗里最可爱的一只。” 最可爱的小狗被主人投喂了食物,又开始想睡觉了。 江若绥凑过去,替困倦小狗系上安全带,指尖顺手在云月安的额头上摸了一把,确认云月安上次在画展的那一次没有撞出疤痕,这才收回手。 “地址?”江若绥启动车子: “送你回家。” 云月安吃了药,现在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含含糊糊地报了一个方位和门牌号。 江若绥用手机定下导航,便驱车带云月安离开。 奇怪的是,这虽然是江若绥清醒后第一次带云月安回家,但这条线路仿佛走过无数次似的,烂熟于心,江若绥几乎不需要怎么看导航,就自然而然地顺着道路打方向盘。 等最后到达云月安所居住的地方的时候,云月安已经睡着了。 他在江若绥身边总是睡得特别快,因为他总觉得江若绥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味,像是壁炉边燃烧木质香薰的味道,很温暖很沉稳,可以让他迅速沉入睡眠。 江若绥看了云月安一眼 12. 活不了 《老婆哭着要给我守寡怎么办》全本免费阅读 [] 江若绥憋不住去阳台抽了根烟。 他自从死里逃生之后,便打定主意要好好养生,连带烟也逐渐戒断,算起来,也差不多连续半个多月没抽过一根了。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云月安抱着他的空骨灰盒睡觉的疯魔样子,他又忽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的很,连带着把下定决心要戒的烟瘾又捡起来。 故态复萌。 辛辣呛人的白烟从肺管进入,又被徐徐吐出,江若绥的半张脸掩映在夜色的浓黑中,最终变成深不可测的沉冷。 十分钟后,有两根烟被先后碾灭在烟灰缸里,江若绥任由夜风将他身上的烟味吹散,复又将第三根烟咬在唇间。 他的打火机在掌心不断拨弄着,明灭的火焰将他的眉眼照的愈发俊秀逼人。 但此时显然无人欣赏这幅宛若天神下凡般的容颜,甚至连江若绥本人也无心孤芳自赏。 他没再抽烟,只是静静地在夜色中等待打火机盖子拨开又落下的声音重复响起,直到第七次的清脆响声出现,江若绥才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掏出手机,下单了家政服务。 现在虽然是晚上,但也未临近深夜,大概就是八点多左右。 但江若绥还是追加了两倍的时薪工资,下单了夜间的家政服务,没一会儿,附近就有人接单了。 上门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看起来像是兼职做家政的,一张清秀的脸蛋嫩的和水葱似的,背着包,穿着黄色带着小蜜蜂logo的制服,在江若绥开门的时候,还活力满满地和江若绥打招呼: “先生晚上好!” 言罢,便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和微笑服务,显然是被公司培训过头了。 江若绥看了他一眼,指尖抵在唇边,示意他小声点: “小点声。” 他说:“我.....朋友还在里面睡着。” 那家政闻言一怔,片刻后会意地捂住唇,点了点头,示意自己会小声点。 江若绥让他自己穿上鞋套,一边带着那年轻人往里走,一边压低声音道: “待会儿我需要你帮我清理一个房间的杂物。” 他看了那年轻人一眼:“不过你别担心,不会很多,只是.......” 江若绥顿了顿:“只是看起来会有些吓人而已。” 年轻人闻言一怔,心想清理杂物会有多吓人? 难不成是东西放太久了,都发霉了吗? 思及此,年轻人昂首挺胸,拍了拍胸膛,信心满满道: “先生,你放心,待会不管看到什么,我都不会——” 话音刚落,江若绥便推开了主卧的门。 红床白桌,□□惨淡,灰暗色的黑白照片放在正中,周围的圆形纸钱被风吹的随处乱洒,随着白色的素纱窗帘晃动,在窗后浓黑夜色的背景照应下,显得照片正的遗照中的人愈发笑意森然。 而那黑白遗照中间的人—— 正是站在他身边的这个帅哥。 遇,遇到鬼了! 家政的腿一下子就软了。 他张口结舌,看了一眼身边的江若绥,见对方一脸面无表情,内心几乎闪过无数个恐怖电影的情节和画面,最后几乎是噗通一下,直接给江若绥跪下了。 江若绥:“..........” 在那家政马上就要惊恐大叫随即屁滚尿流离开的下一秒,江若绥及时关上房门,隔音良好的门将家政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完全隔绝在外。 “先........你.......鬼..........” 家政夜半惊魂,当即钱也不想要,就想逃跑,但无奈腿软的很,几乎是站不起来,跪坐在地,牙关打战,战战兢兢地看着江若绥。 二十多岁出头的大小伙子,这会子眼看就像是要被吓哭了。 江若绥:“.......”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俯下身,想要把家政扶起来,却被家政动作幅度极大地躲过:“.........别碰我!” 江若绥的指尖慢半拍地停在空中,片刻后又缓缓收回。 他看着吓的脸色煞白的家政,片刻后道: “我可以解释。” 他说:“我不是鬼。” 家政惊恐道:“那房间里的遗照.....!” 江若绥沉默片刻,随即换了一个姿势,靠在墙边,道:“好吧,我承认,我刚刚确实撒谎了。” 家政大惊失色:“你果然是鬼!” “.........”江若绥瞥了他一眼:“我不是。” 他反问:“你见过哪个鬼复活了不出去吃人,反而大费周章地下单找家政打扫卫生的?” 家政哑口无言:“........” “我说我撒谎,是一开始的时候。”江若绥放平语气: “其实里面睡的那个人,是我妻子。” 他说:“他在误认为我死后,便把房间改为灵堂,还把我的照片做成遗照放在身边。” 江若绥的谈吐气度都不同凡响,条理清晰,家政闻言,逐渐冷静下来,但还是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有正常人把房间做成丈夫的灵堂.......” 江若绥沉默片刻,将咬过的烟塞回烟盒,随即慢声道: “因为........他有精神病。” 重度抑郁。 在江若绥自爆“家丑”之后,家政从一开始惧怕江若绥,变成了同情。 毕竟要照顾一个患有“精神病”的妻子,实在算不上美妙。 江若绥将睡着的云月安从床上捞起来,抱到客房。 客房的被子也被家政收拾好了,云月安能直接睡,可惜他睡梦中也不肯放开江若绥的“骨灰盒”,江若绥也只能放弃。 在给江若绥调好空调温度,盖上被子之后,江若绥家政一起,把那灵堂收拾了一番,把那些香案、香烛、花圈、黄白纸钱和菊花一并收拾丢了,连遗照也被江若绥打包起来,让家政下楼的时候,顺便扔掉。 为了补偿家政,在两倍时薪的基础上,江若绥还另外多给了家政五百块钱,算作他的精神损失费。 送走家政之后,看着焕然一新、不再阴气森森的房间,江若绥解开锁骨处的扣子,让身上的热气散出去,随即又转身来到云月安的房间。 云月安还在安静的睡着。 江若绥摸了摸他的额发,觉得云月安睡着的样子特别像小孩子。 皮肤白的近乎透明,像是纸一样,几乎没有什么明显的毛孔瑕疵,像是化了妆那样清透干净。 江若绥掌心拂过云月安的额头,指尖在已经几乎恢复的伤口上摸了摸。 新生的皮肉还有些痒意,云月安下意识蹭了蹭江若绥的指尖。 江若绥想去抽他怀里的骨灰盒,无奈坐不到,在云月安身边坐了一会儿,静静地看了片刻后,俯身在云月安的脸侧亲了一口,随即起身离开。 江宅离云月安的住所还有一段距离,江若绥一边开车,一边打开车载蓝牙。 他本打算听会歌,驱散内心的烦闷,正思考着明天要怎么和云月安说自己把遗照丢掉的事,岂料刚启动车子,江临雾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江若绥回神,顺手接起:“二叔?” “若绥,你现在在忙吗?”江临雾的声音隐隐透着些许烦躁: “会议记录我已经能看了,A国那个单子不能丢,这单要是入账,足够覆盖去年百分之十五的公司利润了。” 江若绥“嗯”了一声:“但是他们的管理层很难搞,我和他们一直没能就金额达成合意。” 江临雾那边静了静,片刻后不知道想到什么,道: “若绥,你现在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还行。”江若绥问:“为什么这么问?” “你替我出趟国吧,去A国,和甲方面对面谈。” 江临雾的声音在车轮的呼啸声中显得有些低,没一会儿就被风吹散了,不甚清晰: “机票我已经让助理买好了,待会儿让助理发具体的航班和位置给你。你现在就开车去林崎机场,缺什么就直接在那边买。” 江若绥道:“.......这么急?” “对方说已经在物色新的订单公司了,要是江河不派高层去亲自谈,这单估计得告吹。” 江临雾说:“我这边走不开,你帮我跑一趟吧。” “.....行。”江若绥毕竟也是个有事业心的人,思考了三秒就应下了,驱车前往机场。 由于飞机晚点,一直折腾到早上近五点,江若绥才将手机关机,踏上了飞机。 他在机场差不多等了一晚上,一上飞机就睡着了。 五小时之后,飞机平稳落地。 江若绥掏出手机想看一看信息,手机却因为超过24没充电,而自动关机了。 江若绥睡的时间太短,被助理带到定好的酒店,给手机充好电,倒头就睡。 睡了没三个小时,他又被助理敲门喊醒,拿上准备好的材料,直奔乙方公司。 那公司的高层还晾了江若绥好一会儿,等到约定的时间过了,才姗姗来迟。 江若绥等的暗火丛生,但还是礼貌地站起身,和那公司高层握手。 那高层应该是混血,看起来很年轻,不过一问年龄,已经三十出头了。 他看着朝他伸出手的江若绥,没来由地皱眉,似乎用A语问了一句:“怎么是你?” 江若绥没听清。 江临雾的助理很快上来,用流利的A语解释了他们的总裁最近很忙没空来A国。 那公司高层很不高兴,盯着江若绥的模样像是在盯仇人,连看助理的眼神都比看江若绥和善。 江若绥只觉莫名其妙,但折腾几个小时之后,那公司高层还是不情不愿地和江河达成了合作 13. “别动!” 《老婆哭着要给我守寡怎么办》全本免费阅读 江若绥已经自认冷血,在许多事情上也一切以工作为先,但此时毕竟事关人命,江若绥几乎没有犹豫一秒,便立刻让助理定好回国的飞机,而他则立刻赶往机场,没有片刻停留。 在飞机上,他身体已经疲倦到了极致,但神经依然紧绷着,躺在座椅上的时候,他甚至能察觉到自己的手腕在不自觉地颤抖,而面前眩晕,心脏跳动的巨大声响鼓噪着耳膜,血液翻滚,一起涌上胸膛,坠成沉沉的石头,重重压在心上,不容他喘息丝毫。 云月安现在怎么样了? 他从天台上跳下去了吗? 江临雾有帮他报警吗? 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江若绥不想去细思,但现实却逼得他不得不飞速运转大脑,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 毕竟那些东西都是他自己丢的,如果因此刺激了本就患有精神疾病的云月安跳楼,造成了云月安的死亡,那他江若绥便是间接的杀人凶手。 江若绥不敢再想,闭上双眼,强忍着眩晕,时不时低头频繁看着手表,简直堪称度日如年。 下了飞机后,江若绥直接打了计程车,赶往云月安所住的小区。 中间他还在车上打了一次江临雾的电话,可惜江临雾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上了飞机,手机一直关机,只有一条两小时前的消息: “已报警。” 这三个字虽然简洁,但却给了江若绥莫大的精神支撑力。 他急促的呼吸因此平缓下来,但未完全恢复正常,只是换做用力攥紧手机。 湿滑的冷汗淌下,干了又湿,江若绥只觉自己现在从未如此狼狈过。 到了小区之后,江若绥发现楼下已经聚了一些围观的群众和消防员了。 江若绥赶紧坐着电梯上去。 他本想直上天台,可惜天台口已经被人封住了,任何无关人员都不可进入,江若绥看着神情严肃的消防员,来不及解释自己为何会闯入此处,只道: “天台上那个要跳楼的是我老婆。” 参与救援的消防员一懵: “你老婆?” “对。”江若绥将出差的东西丢到地上,腾出手来,解开喉结处的扣子,只觉空气闷热异常,让人心生烦躁: “麻烦您让我进去,我会让他下来的。” “.......”消防员谨慎地看了他一眼,片刻后又扭头去汇报现场的领导了。 江若绥在原地等了近五分钟,才有人走了过来,和他了解了相关情况。 在江若绥解释云月安可能患有精神上的疾病时,领导一脸了然。 她沉思片刻,随即侧过身,让江若绥进去: “他刚刚就一直坐在天台上,谁叫他都反应很大,一直说要找老公。” 她看了江若绥一眼:“你进去吧,会有人在旁边协助你的。” “谢谢您,警官。”江若绥道了谢,随即将西装外套丢到地上,想也不想地走了进去。 天台不大,现场还有晒衣架,再加上几个劝导的消防员和警察,就已经基本不剩多少空间了。 云月安坐在天台上,双目无神,黑发拂过他没有光亮的瞳仁,细白的掌心撑在只有两掌多宽的平台边缘上,纤细的身体被风吹的摇摇欲坠,只要他想,轻轻往后一倒,就能直接坠下楼去,摔得头破血流。 所有人都不敢贸然上前按住他。 云月安也没有动作,就这样茫然地扫视着周围的人,像是想不明白他们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处,后背微绷,像是被惹恼的猫,眼珠转动,显出十足的警惕。 安静的对峙里,还有风声,没有人说话,只有愈发凝滞与冰冷的气氛。 在这样令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的氛围里,江若绥缓步上前,站在了云月安面前。 云月安原本还一脸警惕,在见到江若绥的那一刻,登时眼睛一亮。 他像是陡然被注入了活力一般,整个人从死气沉沉的人偶变成了鲜活的画,撑在天台边缘的手登时抬起来,用力朝江若绥招了招手,整个身体随着他的动作产生了极大幅度的晃动: “老公!” 他身体登时失去了双臂的支撑,随着风左右摇摆,江若绥差点被他这个动作吓死: “别动!” 他的声音被风扯碎,但还是能听清颤抖的痕迹: “云月安,坐在那边别动,等着我过去。” “哦........”云月安本想自己爬下来,但听见江若绥让他坐着别动,他只能乖乖坐在台子上,看着江若绥朝他靠近。 他是踩在废弃的铁架子上爬上去的,双腿离地面起码有一米多,晃晃悠悠的,身体有大半部分都悬空在外。 江若绥走到云月安面前,朝云月安伸出手: “把手给我。” 云月安低头,看着江若绥。 他向来听话,此刻却双眼泛红,委屈道: “老公没有接我的电话。” 他说:“我很想你,可是又找不到你。” 云月安和江若绥对视,指尖抠在一起,试探性道: “老公,如果我不这样做,今天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 “你今天这样做,让我很生气。”江若绥努力平静地和他对视: “乖乖听话,照我的话做,否则我会让你永远都见不到我的。” 云月安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垂下眼睑。 他没有说话,破天荒地没有动作,嘴唇嗫嚅着,片刻后道: “老公生气了.........那还会原谅我吗?” “把手给我。”江若绥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云月安,我只说这最后一次。” 云月安坐在天台上,看着江若绥黑沉的脸,许久没有动作。 江若绥的手臂僵在空中,举久了就酸麻一片。 他舟车劳顿,身体已经疲乏到极致,脸上是肉眼可见的难耐,但却一直很耐心地站在原地,等待云月安的反应。 最终,云月安还是抵抗不了骨子里遵从江若绥的本能,像是小猫挠爪一般,悄悄伸出手,用手指轻轻碰了碰江若绥的指尖。 他本是只想求和示好,但这转瞬即逝的触碰,却让江若绥抓到机会,反手猛地拉住云月安的手,将他拉下天台。 这个情况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周围的民警和消防登时反应过来,一拥而上—— “快快快!按住他!” 在江若绥拉下云月安的时候,云月安就因为力气不够而被迫摔下高台,江若绥用力抱紧他,两个人惯性在地上滚了一圈,片刻后,云月安才迟来的在江若绥的怀里意识到江若绥将他拉了下去。 云月安虽然看上去身量纤细,也很瘦,但毕竟是一个成年人,还是有点重的,江若绥被他带倒在地上,手臂已经被擦破了,混着沙泥的伤口渗出鲜红色的血,染湿了皮肤。 但江若绥顾不上手臂上的疼痛,赶紧坐起来去查看云月安,见云月安完好无损,一寸表皮都没有伤到,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他刚放下心,眼前就倏然一黑,只觉天旋地转。 江若绥奔波了一天,近二十个小时没有进食,只喝了咖啡,早就濒临体力的极限,营救时又花了大力气,导致他此刻有些低血糖,坐在地上,好久没有缓过来。 云月安被警察强制拉走看护起来,江若绥一个人坐在地上,捂着脑袋,被身边的民警递了一块巧克力,才晃晃悠悠地站起。 云月安被好几个民警团团围在中间,也不知道是在拍照取证还是在看护,反正被看管的严严实实。 人身上总归没有什么大问题,但看上去精神状态不太好,像是炸毛的猫,只用眼睛咕噜噜地盯着他看,不肯分给丝毫的眼神给旁人。 江若绥看他无事,用尽力气想要勾唇一笑,准备抬脚过去安抚他,却被潮水般的疲惫击倒,踉跄几步,一头栽倒在地。 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周围的消毒水味很重,抬头时昏暗的白炽灯光,江若绥眼皮微沉,尝试着强迫自己清醒,努力试了几次后,才缓缓睁开眼。 直到理智恢复,江若绥这才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 手上扎着留置针,因为扎针的时间过长,已经感受不到疼痛。 头顶的架子上挂着葡萄糖,正一点一点地沿着透明的管子输入自己的身体。 江若绥微微动了动指尖,想要起身,却发现被子很重。 他垂下眼睛,果然在手边发现一个睡着的人。 云月安趴在他的病床边,漆黑微长的头发散落在白色的被子上, 14. 失踪 《老婆哭着要给我守寡怎么办》全本免费阅读 气氛宛若凝结成冰一般,冷的让人打心底发颤。 云月安的手腕不自觉开始颤抖起来,像是陷入了某种应激状态一般,整个人开始神经质地抱紧双臂。 他牙根打颤,皮肤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不住哆嗦,活像是空气中有冰锥不断在往他身上扎一般。 天旋地转的感觉再度袭来,他强忍着想吐的欲望,踉踉跄跄地冲出病房。 江若绥只悔失言,本想拔了手臂上的留置针冲出去,却被查房的护士强硬的按住,不让他离开。 病人私自离开病房,有可能会给值班的护士带来麻烦和处分,江若绥只好硬生生地止住这个念头。 他思来想去,还是担心云月安,于是赶紧拿出手机,查到简言的联系方式,让简言来医院照顾云月安。 简言接到电话后,便马不停蹄地来到医院,刚走到江若绥病房三楼的转角卫生间处,就看见云月安一个人蹲在垃圾桶边吐,可惜因为未曾进食,只能吐出酸水。 他吐的脸色发白,神情恍惚,简言见状慌忙走过去,扶着他的手臂,防止云月安倒下,又下意识去打量云月安的脸色,顺带伸出手去摸了摸云月安的额头和脸,确认他没有起烧后才放下了心: “祖宗,你怎么又吐了?” 云月安仰起头,看了他一眼,片刻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这次是因为什么?药吃多了还是被刺激了?”简言扶着他在医院走廊的长排座椅上,与云月安并肩坐着: “我今天在忙,没有接到你的电话,现在看新闻才知道你又跳楼了。” “给你们添麻烦了。”云月安蔫蔫道:“我早上起床的时候没吃药,所以没控制住,又冲动了。” 他将指尖插进头发里,用力往外拔: “我清醒的时候已经坐在天台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走到那里的。” “解离的症状更严重了。”简言忧心忡忡道: “宝贝儿,你该回去了。” “......”云月安眼神发直,垂眸不语。 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内疚中。 看着云月安已经不太对劲儿了,简言只好先把云月安带回家。 他在客房胆战心惊地睡了几天,陪着云月安,直到发现云月安这次发病后的行为举动都十分正常,甚至与正常人无异,可以足量进食、吃药和正常交流,这才放下心来。 但临走的时候,简言又不由得有些疑惑。 往常云月安发病跳楼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陷入情绪的低谷,甚至可以做到一天都不进食,只这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但这次的云月安却没有出现这样的表现,甚至有些正常过头,有一种他病已经好了的错觉。 离开云月安之后,简言又去见了一次江若绥。 江若绥只在医院呆了不到一天就出院了,简言最后在公司找到了他。 他本来想在公司前台等江若绥,却没想到江若绥却直接派人将他带上了楼,让他进总经理办公室等着。 不到半小时,江若绥就回来了。 他应该是匆匆从外面赶回,抹了发胶的头发散下来几缕,落在额头,却没挡住过分俊秀凌厉的眉眼。 “江先生。”简言一见江若绥就站起来了,一边说话还一边往前走了两步。 “没事,你坐吧。”江若绥用眼神示意秘书打开中央空调,并让人端茶上来: “喝白牡丹还是别的?” “我对茶一窍不通。”简言笑道:“都行。” “那就白牡丹吧。”江若绥脱了外套,丢在沙发上,率先坐了下来。 他没有当总经理的架子,卷起白衬衫,给简言泡茶。 简言诚惶诚恐地端起,还没来得及饮一口,就听江若绥问: “他怎么样了?” “他?”简言没防备江若绥会突然说话,差点被滚烫的茶水烫一下,轻嘶几声后,将茶杯拿开: “江先生是说月安吗?” “对。”茶香四溢,可江若绥却没有心情欣赏: “他有没有.........”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许久后,才谨慎道: “他最近状态怎么样?” “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简言如实汇报:“每天会订三遍闹钟提醒自己吃饭吃药,还会时不时去小区楼下散步,简直正常过头。” 江若绥闻言微微一愣。 他还以为云月安多少会因为自己当初在医院里伤人的话受到更多的刺激,却没想到云月安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沁凉的空调风划过皮肤,刚从外面匆匆回来的江若绥迟来的感觉到些许凉意。 他缓缓地端起不再滚烫的茶水,饮了一口。 “我这几天一直和他住在一起,没有什么异常。” 简言道:“江先生可以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那就麻烦你了。”江若绥迟疑:“有什么急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他顿了顿,道:“如果还发生像今天那样的跳楼事件........” “好的。”简言道:“即便江先生没空,我也能处理,不必担心。” 江若绥转头看他,上下打量着简言的小身板,怀疑他保护自己都够呛:“..........你?” 面对江若绥语气里毫不留情的质疑,简言尴尬了一下,几秒钟之后,才挺起后背,“我照顾月安很多年了,真的能处理。” 他道:“自从江先生‘死后’,像前几天发生的跳楼事件,已经发生了不下三次。” 江若绥一愣:“.......他经常这样吗?” “对。”简言点头:“月安他患有很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有时候会幻想你在身边,会跟着幻觉离开。” “天台还不算跑太远,有一次我甚至是在荒郊野外找到他,只见他跪在树边,生死不知。” “醒来后,他说他看见你了,是你让他跪在树边赎罪的。” 江若绥:“.........” 他沉默半晌,不知该说些什么。 “江先生,我知道你很生气。”简言实话实说道:“你知道的.......月安患有精神疾病,很多行为举动,都不受控制。他身边一直没有照顾的护工,也是因为他行为不受控,太难照顾,所以很多人没干多久就跑了。” “月安自己也很内疚,清醒的时候就说给我们添麻烦了。”简言看着表情复杂的江若绥,真心诚意道: “江先生,希望你不要因为前几天的事情讨厌月安。” 他最后道:“他做出的这些事情,也许很多时候,都不受他本意控制。” 江若绥没说话。 他不说话,简言也不知道江若绥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他干坐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起身告辞。 江若绥派人送他。 临走的时候,简言还能看见江若绥坐在沙发上,脊背微弯却不显得佝偻,反而给他平添了几缕落寞的意味。 他垂头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袅袅的白烟将他的眉目映照的愈发朦胧,让人看不清他的所思所想。 简言看了一会儿,便收回了目光,坐着电梯下了楼。 他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现在买菜回去做饭显然来不及,只能凑合着在云月安小区边上的便利店买了一些吃的,随即提着上了楼。 密码锁上没有录入他的指纹,他只能输入密码开门。 屋内黑黢黢的,只有云月安的房间亮着灯。 简言早已习惯。 他顺手打开灯,将买的饭团和牛奶丢到微波炉加热,随即及拉着拖鞋往云月安的房间走去: “祖宗,出来吃饭了。” 云月安没应。 简言还以为云月安是在睡觉,于是便笑着推开门道: “别睡了,起来吃——” 他话音刚落,就被面前大片大片的鲜血刺红了双目。 有一滩血缓缓流到他脚下,随即干涸,浓稠暗红。 简言瞳孔骤缩,想说的话音卡在喉咙里,变成惊慌的一句: “云月安!” 云月安没应他。 简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云月安不止一次自残过,这次该不会又......... 他不敢再想,猛地冲到浴室,再次被面前鲜红的一片吓了一大跳。 可他上下找了一遍,浴室里却没有云月安的身影。 他只好返回,在屋内上上下下的搜寻,甚至连床底和衣柜都搜过了,都没有发现云月安的痕迹。 简言吓的冷汗直冒。< 15. “和我回家,好吗?” 《老婆哭着要给我守寡怎么办》全本免费阅读 可惜面对江若绥的问题,江临雾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只是这么抱臂站着看江若绥,眉眼沉冷。 他不语,江若绥也没心思再等他开口。 他满脑子都是失踪的云月安,一边担心他的安危,一边在心里暗暗懊恼,根本分不出任何心神去猜测或者深究江临雾那句话里的具体意思。 那场车祸到底是谁主持策划的,究竟和江临雾,或者云月安有无关系,在知道云月安离家失去踪迹的那一刻,早已失去了追究的含义。 江若绥现在只想见到云月安。 除此之外,别无他念。 最终,江若绥还是义无反顾地和江临雾擦肩而过,堪堪踏进了将要下行的电梯。 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江若绥只能看见江临雾僵直的后背,久久未曾转过头来看他。 等江若绥匆匆赶下楼的时候,简言已经在公司楼下等他了。 他显然吓坏了,头顶的刘海都被热汗打的湿透,狼狈地黏在额头处,但即便这样,他还是完全不顾形象与往来人群中隐晦的打量眼神,在江河集团的一楼旋转门前的大厅内来回走动,将光可鉴人的瓷砖地面踩的蒙上淡淡的灰尘。 “简言。” 隔着几米,江若绥便喊了简言的名字,成功引起了简言的注意: “江先生!” 简言简直像是看到了救命恩人,赶紧迎了上来: “我.........” “别说废话了。”江若绥大踏步往外走:“我的车停在停车场,你给我带路,我们马上到墓园去找他。” 简言闻言怔了怔,随即忙不迭地点头:“好。” 看着江若绥挺拔高大的逆光背影,简言跟在他后面,没来由的感觉到安全,庆幸自己想起给江若绥打电话,否则他看到那一大滩血,估计会吓的腿软,站都站不起来。 坐进了江若绥的车,简言报了个地址,江若绥设置好导航,当即出发。 在前去墓园的路上,江若绥始终皱着眉头,面色沉沉地看着远方,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纤长,但在无声中却绷出微鼓的青筋,显然是主人的心情算不得上佳。 气氛在漫长的无言中降至冰点。 墓园一般设置在郊外,从位于市中心的江河集团开完墓园,基本都要一个多小时以上。 还得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 可惜现在刚好是下班晚高峰,容城的高架桥上堵成一片,想要一动一点都很难做到。 江若绥看着前面堵的严严实实的路,没来由地突然骂了一句脏话。 简言:“.........” 他愣了愣。 他很早就跟在云月安身边当他的助理了,听过或者见过有关许多云月安对江若绥的看法或者评价,在云月安心里,江若绥一直是沉稳冷静的靠谱好男人,别说说脏话,就是连发大火的情况都很少见。 就连为数不多的几次见到江若绥,简言也未曾改变对于江若绥的第一印象。 因此,在听见江若绥说脏话的时候,简言情不自禁地傻掉了。 他垂下头,指尖忍不住在大腿上划来划去,这是他紧张时的表现。 车窗是密闭的,加上是夏天,车内的氛围被热意和焦躁的情绪发酵的有些沉闷,他有点受不了这种气氛,犹豫半晌,还是吞吞吐吐地开了口: “江先生。” “叫我若绥就好。”江若绥看着前方,漠然道。 简言哪里敢这么叫:“江先生,你先别急。” 他说:“月安一定是去墓园看你了,在天黑之前,他不会离开的。” 江若绥听到简言提起云月安,这才微微松了松眉。 车被堵得死死的,左右也动不了,江若绥解开安全带,脱下外套,复又卷起袖子散热: “他.......每年都去墓园吗?” 简言还以为江若绥怕热,于是主动把空调拧低,殊不知江若绥是打心里焦虑: “对的。” 他说:“清醒的时候去,不清醒的时候也会去,去祭拜你的频率比去见心理医生的次数还频繁。” “..........” 江若绥用力抓紧了方向盘。 看见江若绥只有在提起云月安的时候会有反应,加上这个人是云月安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人,简言便也竹筒倒豆子,把云月安的大概情况都和江若绥说了: “你传出死讯那几个月里,月安受到刺激,自杀过好多次。” “最严重的时候,我们甚至要把他的手脚都绑在床上,收起所有的尖锐物品,甚至还要给桌椅贴好绵垫,防止他病发时撞上去,撞个头破血流。” “他手臂上很多伤痕,也就是那个时候自残自杀留下的。” 简言想了想,又“哦”了一声:“他脚腕上也有伤疤,是当时用绳子绑着他时留下的。” 江若绥觉得自己快要听不下去了,但强烈的探究欲又让他不得不继续听: “然后呢?” “然后,然后江家就把他送进了疗养院。” 简言回忆道:“云家本来想在月安病好后,再把他嫁出去,甚至还让人和月安相亲见面。可被月安知道后,月安当场发疯,最后心悸晕倒。” “这可吓坏了和月安相亲的人,那人马不停蹄地就回了家,和家人提起这事,最终传了出去,让云家成为了上流社会的笑柄。” “云家人都觉得丢人,于是单方面宣布和月安断绝关系,只给月安一次□□齐了八十年的疗养院疗养费和心理咨询费用,然后就再也没有管过月安,也没有再派人来看他。” “那段时候,应该是月安心理最糟糕的一段时间。” 简言提起那段日子还有些胆战心惊,仿若在昨日,不堪回首: “他三餐不准时,连觉也睡不着,一米七多的人,甚至还不到九十斤,瘦的皮包骨一样,看着都吓人。” 江若绥闻言,喉结微动,许久,他才出声,嗓音发颤: “继续。” “后来,请了好几个心理医生来,其中一个建议月安既然这么舍不得自己的丈夫,可以给你设一个灵堂。” “这个建议不知道怎么就让月安活起来了。他从无知无觉、失魂落魄的会行走空壳变成了有目标的人。他开始进食、吃药,每天醒来的任务就是布置你的灵堂。” “包括香烛香案摆放的设计、桌子的款式和相框的大小,甚至是菊花的品种,都是月安精心挑选的。” “在灵堂建成的那一天,是月安在你的‘死讯’传出来半年后,他第一次没吃安眠药的情况下,还能睡足六个小时。” “您会觉得很奇怪吧。”简言笑了笑: “正常人怎么会把布置灵堂当做人生的目标那样去执行?甚至还经常睡在哪里?” “可是我明白他,明白他的认真和痴傻........他是真的把您,当做他人生和精神的所有支柱。” 或许在正常人看来,睡在灵堂是只有疯子才做得出来的行为。 可是只要灵堂还在,江若绥的照片还在,云月安的精神支柱就还在。 只要看着江若绥的照片,云月安就能告诉自己,江若绥还陪在自己身边,他还没有走远,他才能靠着那一点点幻想出来的幻觉,来维持本就摇摇欲坠的精神状态。 他像是走在悬崖的钢索之上,而江若绥,就是那唯一一根平衡木。 可是有一天,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照片不见了——他费尽心血,为江若绥搭建起来的灵堂也消失了。 那种信仰崩塌的感觉,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体会到。 那个地方是伴随着他渡过许许多多慢慢不眠夜的地方,像是暴雨中的避风港,冰天雪地中的木屋暖炉。 那处地方被销毁了,从此云月安在这个天地之间,便茫茫然失去了可以容身、栖息的地方。 江若绥一心想让云月安变的正常,想让他想正常人一样开心快乐地活着,不再因为那些执念让自己受伤,可他不明白—— 云月安想要的,不是变的“正常”,他想要的,而是江若绥。 是他这辈子,唯一的爱人江若绥。 或许在得知江若绥“死去”的那一刻,云月安的心也跟着死了,他的满腔爱意和执念都没有可以存放的地方,获得犹如行尸走肉,没有灵魂,无所顾忌,才会成为正常人眼中的“疯子”,精神病。 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他只是太喜欢一个人而已。 在经历了两个小时的堵车之后,江若绥和简言终于到了墓园。 墓园边有卖花的小店,可惜谁也没有心情购买,江若绥带着简言,直奔“自己”的墓地。 墓地很大,显然是斥了巨资购买的。 在容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在这个地方买风景如此好的一块墓,显然是花了不少钱。 墓园里很安静,到处都是沉睡的人,江若绥和简言都不自觉放轻了步伐。 没一会儿,下起了雨。 天色已暗,给本就安静的墓园蒙上了灰蒙蒙的色调,简言站在江若绥的身边,给他打伞,顺便用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给前路照明。 “就在前面。” 本着死者为大的原则,简言在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