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缠她上瘾》 第1章 多少钱?包夜! #贺家掌权人异国他乡夜会影后# #疑似好事将近!# 现如今,整个娱乐圈对二人的世纪爱恋磕生磕死,人人都说,他们二人天造地设,可谁又知道……… 贺司樾早结婚了。 陆栀意攥着手机屏幕,两年前,领证第二天,丈夫就远飞德国,两年都没有回来过一次,更别提碰她! 凭什么…… 只有贺司樾能那么潇洒? 凭什么她就要忍受这一切折磨? 去你妈的寡妇生活! 耳边重金属音乐声震耳欲聋。 陆栀意几杯酒下肚,早已喝的头重脚轻,暧昧昏暗的光时不时扫在她熏红的脸颊上,而此刻,她掌心撑着酒吧陌生男人的肩膀, 他体温滚烫,肌肉手感极好,她看不清他的脸,却从这具身体上,感受到了极强的生育力。 彻底引爆她脑中恶欲,唇齿一开一合,语出惊人: “多少钱?包夜。” 不知是不是错觉。 周遭似乎死寂了一阵,气氛都被冰霜凝固。 陆栀意酒精支配情绪,完全忽视了这些细节,她掌心下的肩膀肌肉紧实,体温热烫,强烈的荷尔蒙几乎透过薄薄的布料席卷了她,在莫名的喧闹中,她听到了他的声音。 很淡、却莫名危险肃冷的声线。 “你确定?” 男人许是因为喝过酒,嗓音被酒水浸染了低沉的欲,像是凛冬枝头第一捧冬雪,有种高不可攀的疏离与……禁忌的性张力。 陆栀意意已决,浑身软趴趴几乎站不稳,对于男人反问的这句,激起了她的反骨,她抓紧他胸口布料:“你是不是男人?不行我就去找别人!” “呵……”耳畔响起他极冷淡的喉音。 不知为何。 这么一声笑,无端的让陆栀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像是脆弱的脖颈被野兽咬住,那种诡异的危机感。 她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努力地透过昏暗的光要看清他的脸,却在下一瞬,男人有力的指骨握住她的手腕,不轻不重一扯,她跌入他怀中,而他从容地抱着她起身。 思绪游离之间,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句又冷又嘲讽:“玩儿的挺花……陆栀意。” 陆栀意已然被酒精控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却在丧失理智最后一刻心想: 结婚纪念日,她好歹送了他大礼,黑的发绿的限定绿帽子! —— 京都入冬,夜里下起了鹅毛大雪,气温又骤降十度。 陆栀意却如同被丢进了温度极高的桑拿房,整个世界云绕雾绕让她喘不过气来,界于窒息又爽快的交界点,反反复复折磨。 镜子里被热气覆盖一层雾。 倒映着男人宽阔而肌肉漂亮的脊背,两只纤长柔白的手在那肩胛骨上抓出道道红痕,高跟鞋吊在绷直的脚尖,晃来晃去,要掉不掉…… 陆栀意是被阳光晃醒的。 睁眼的第三秒,她惊坐起来,掀开被子看着自己赤裸且触目惊心的暧昧痕迹,无一不昭示着昨夜发生了什么,以及那只鸭子多变态! 陆栀意几乎瞬间后悔昨日做的荒唐事。 脸色都泛白许多。 毕竟酒精作祟,容易叫人被情绪驱使,她就是被贺司樾风流韵事给气到了,万一昨天那只鸭子真的有什么病可怎么办? 陆栀意扫了一眼床的另一边。 空空如也。 也不知一大早去哪儿了。 只有床头柜上放着的一张纸,上面写着一行字迹清晰、力透纸背、笔锋走势漂亮又龙飞凤舞地字:这是我的新号,131********。 陆栀意皱眉。 怎么?还想再约不成? 不知道自己昨天多畜牲? 陆栀意深吸一口气。 她顾不得身体的不适,抄起那张纸随意塞大衣口袋,迅速穿衣服走人,就连耳环项链也顾不得戴,扔了就跑。 很意外,昨天那鸭子开的房竟然是BGL的套房,据说一晚上起码六位数起,这年头干这行的这么发达了? 一晚上得服务多少富婆? 陆栀意越想越觉得恶寒,想也没想的预约了京都最好的私立医院英圣医院的妇科以及感染科。 顾不得收拾自己的仪容仪表,陆栀意打车直奔英圣。 她向来惜命。 —— 抵达英圣医院。 上午十点。 人潮涌动。 陆栀意心烦意乱地奔波于各项科室检查。 折腾许久,拿着检查单被人群挤在电梯角落,手机里是挚友何冰担心又恨铁不成钢的话:“陆栀意!你现在搞这么荒唐了,酒吧那种地方的男人有几个干净可靠的?天天换不同的女孩子睡,指不定多少传染病!” 陆栀意头疼地用额头顶了顶电梯壁,心力交瘁,“我就是喝多了,神志不清了,说什么都没用了,我就是怕怀孕的问题,也记不得昨天有没有戴………” 何冰气笑了:“那你应该祈祷那是个有职业道德的鸭子。” 陆栀意继续撞着,大概是宿醉又纵欲后浑身跟散架似的,大脑并未完全开机,还有心情开个玩笑:“要是真的怀孕,我那远在德国的老公,能不能相信两年没回家老婆给他生了个娃?” 何冰:“咋的?他老二尺寸长到能横跨太平洋给你送温暖了?” 陆栀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电梯里似乎诡异的静了静。 陆栀意默默地转头,看到除了最前面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站在她前面的人们要么站的笔直一动不动,要么低头玩儿手机,看似很忙,但手机界面只是左右滑动主屏幕,要么看天看地,实则都支愣着耳朵,欲听八卦。 陆栀意头疼扶额,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她爱着贺司樾,如今局面,她并没有很开心。 随着渐渐向上,电梯里人越来越少。 直到到达妇科所在的楼层,陆栀意低着头穿过前面穿白大褂的人群,走出电梯。 许是因为她行色匆匆,没注意便跟前面来人撞了下肩膀。 那人一边道歉一边跑走。 陆栀意没心情介怀这种小事,揉了揉肩膀打算继续去候诊。 只是还未走两步。 便听后面有人叫住了她。 “等等。” 宿醉过后,陆栀意头昏脑胀理不清思绪,一时觉得这道声音有点耳熟,又有些恍惚,疲乏地转身。 医院走廊里,正对面是一面窗,上午光线投射进来,近乎晃眼,她只能看清一道很高的身影而来。 阔版的深灰色大衣,黑色西裤包裹着线条笔直又修长的双腿,随着他而来,挟来一阵白麝香后调冷冽的香水味,冲淡了医院沉闷的消毒水味。 直到。 她适应光线,彻底看清来人。 原本未开机的大脑似乎被灌入冰水,激的她浑身凝固。 陆栀意几乎忘记了反应,呼吸都被遏制般。 第2章 老公不碰我,你摸摸我 看着男人不紧不慢走到她面前,他微微敛眸,戴着金丝框眼镜镜片后的桃花眼,黑泠泠、薄情寡欲、令人探知不到丁点情绪,整个人沉寂又漠然,无端叫人脊背生寒。 一只骨节纤长白皙的手捏着一张检查单朝着她伸来,嗓音慢条斯理,喜怒不明:“你的孕检单掉了,贺太太。” 陆栀意大脑轰的一声。 危机感、恐慌感、席卷全身。 她错愕地看着眼前英俊地令行人不由纷纷侧目的男人。 贺司樾—— 她………两年未归的老公。 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群,吵的陆栀意思绪组织不清,贺司樾已经拉着她穿过人群,去往安全通道楼梯隔间。 关上那道门。 刹那间安静下来。 楼道冷寂,贺司樾静静站着,透过微弱的光,自上而下审视着她,那目光没什么情绪,但又仿佛暗藏玄机,刺的陆栀意浑身发毛。 “你怎么会在医院?”陆栀意喉咙干涩,心绪纷乱,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后怕,她抬起头,双眼盯着男人幽深的眸:“也没跟我说会回来?” 贺司樾鼻梁上架着的镜片折射冷光,唇畔轻哂:“贺太太对我知之甚少,英圣医院本就是贺氏集团旗下,恰逢今天过来开个会,倒是贺太太………” 他微微顿了顿,显得沉冷的声线愈发令人心头惴惴:“过的很是滋润。” 陆栀意:“………” 她怎么会感受不到男人云淡风轻的话音里,那戳人的暗刺,冷意流窜,“误会。” 陆栀意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开错单子了,我今天来,是体检的——” “哦?” 男人尾音轻描淡写,不紧不慢上扬,好听的音色变成了索命的闸刀,要落不落。 平静之下,却恐怖至极。 “贺太太这么粗心,孕检单都能开错?”这话几乎有些咄咄逼人,他确实想看她怎么演。 陆栀意攥了攥拳头:“我没妇科问题这方面经验,难免会大意,那你是什么意思?听你这话,好像这事儿挺严重。” 贺司樾眯着眼看着女人反咬怪罪,丝毫没有要承认昨夜事情的意思,他冷笑,不介意给女人多些心理压力:“毕竟我离开京市两年,对贺太太一无所知,难免……多想一些。” 陆栀意心中警铃大作。 贺司樾是什么意思? 已经怀疑她了? 局面似乎如履薄冰,陆栀意后脊冒出一层冷汗,心中百感交集,早不回晚不回,偏偏挑了个她开启第二春的时间回! “那贺总想多了,我跟贺总不一样,没那么多闲工夫投身在男欢女爱上。”她意有所指。 贺司樾眉心微不可查蹙了下,“你觉得我冷落你了?” 陆栀意诧异。 她是这个意思吗??? “贺总想多了,我倒也没有那么欲求不满。” 话刚落。 下巴被钳住,贺司樾冷白修长的指骨收拢,让她被迫抬起头,他慢条斯理弯下腰,二人之间距离不过咫尺,他视线落在她明显还有些红肿的唇上,而后眸光缓缓落在她脖颈,指腹向下,摩挲她颈动脉处,动作暧昧却令人浑身发冷:“──那这个牙印是什么?” “狗咬的!” 陆栀意几乎条件反射地回答。 而那一瞬,她好像产生了错觉,眼前男人眼瞳里闪过几分深沉戾气,气氛更加凝固如冰。 陆栀意猛然挣脱贺司樾的禁锢,后退一步,才说:“我前两个月刚养了一只可卡犬,叫负心汉,才三个月大,很调皮不小心的。” 她说的太真挚了,半点慌张不曾有。 养狗的的确确是真。 这几个月频频看到乔星辰的新闻,被猜测背后有人,一路过关斩将拿下无数好的资源,而这背后的人自然是贺司樾,她日渐心凉,一气之下抱了只小狗回来,想着等贺司樾回来咬死这没道德廉耻的孙子。 可惜了。 这回。 狗子现在不在。 陆栀意清清楚楚地看到贺司樾眼底掠起一抹笑,晦涩不明,危险而漠然,似乎是嘲笑她蹩脚的谎言。 恰逢。 贺司樾手机铃声响起来,终止了这屠宰场般的局面。 他淡淡睨她一眼,接起来:“说。” “贺总,太太落在酒店的首饰我收拾好了,给太太送回去吗?”手机那边,林秘毕恭毕敬询问。 贺司樾垂眸,看到站在原地紧紧揪着自己衣摆揉搓的女人,分明是心虚的样子,却莫名让他想到昨晚。 昨天他刚刚回国,友人相约而聚,倒是没想到会遇到去买醉的陆栀意。 这女人酒量一塌糊涂,喝醉了天南地北分不清,嫖鸭嫖到了他的头上,那势头,若是昨晚睡不到他,也要睡别人,他抱着人刚走没几步,就被陆栀意吐了一肩头,不得已就近开了一间房,让林秘去准备了新的换洗衣物。 原本他不打算跟一个酒鬼乱性。 奈何。 陆栀意进门就脱了衣服,女人有着一副宛若美杜莎般诱人的胴体,肤白如羊脂玉,最能勾缠人最赤裸的罪恶欲火,。 更何况她缠他缠的紧,一边抱着他脖颈,一边亲着他喉结,还一边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掉眼泪,哭的梨花带雨:“你喜不喜欢我?我老公都从来不碰我,我有那么差吗?你摸摸……” 女人被眼泪熏红、被泪水洇湿的眸,成了无形催情的火。 他终究没忍住抚上那曲线深深的腰肢,没克制自己在她身上留下深深的指痕,也惊讶地迎来了她的………第一次。 “贺总?”见老板半晌不说话,林秘又猜测地轻唤一声,完全摸不透贺司樾的心思。 贺司樾眼睫微动,不着痕迹推了推镜框,说:“放我办公室就好。” 跟陆栀意结婚,是一场有目的而行的捆绑,若非老太太态度强硬,说陆栀意八字与他天作之合,又能给病重的爷爷冲喜,也成不了。 以至于结婚两年。 到今天才知。 他这个贺太太还有如此放浪大胆的一面。 而且看她这反应,明摆着还不知道昨夜的人是他。 事情一时倒有趣起来。 第3章 贺司樾该挂个男科! 挂了电话。 他旋身看向陆栀意。 “还查么?”他居高临下的问,口吻冷淡的锥心刺骨。 陆栀意心头尚未平息惊诧,却也明白当下局面诡异且骇人:“不需要了,我身体挺好的,你既然回来了,我想陪你……” “我还有例会要开,叙旧倒是不必了。”贺司樾看了看腕表,“在顶楼。” 陆栀意巴不得他赶紧去忙,面色如常地点点头:“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陆栀意溜的飞快。 贺司樾看着那边匆匆进入电梯的窈窕背影,他冷眸眯了眯。 白天木讷无趣,见着他大气不敢喘,仿佛他是什么豺狼虎豹。 晚上却敢找陌生人投怀送抱,勾引人的手段如鱼得水。 到底哪个是装的呢? 他倒要看看,陆栀意要耍什么花样。 ── 从医院回到公寓。 陆栀意依旧没平息心情。 偷情出轨第二天,被老公逮了个正着。 她是多倒霉? 贺司樾不爱她是真,她却因为男人而理智出走之下把自己随意给了个陌生男人,搞成了如今这种地步。 陆栀意揉了揉头发。 “戒酒吧小趴菜。” 小腿被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 陆栀意低头,看到了负心汉不停地蹭着她,似乎在安慰她,一边回应,一边举起手机指着贺司樾照片:“下次看到这个人,记得咬凶些。” 小狗湿漉漉的眼睛里有不解。 她也不在意,打开手机给闺蜜何冰发消息,“我今天脑子一抽去了医院开了孕检。” 对面秒回:“?” “然后遇见了贺司樾。” 对面:“???” 明明是上班时间,对面忙里偷闲飞快打了电话过来。 何冰:“不会吧不会吧,某人不会这就被发现了吧?” 陆栀意往沙发里一摔,“不确定,贺司樾向来聪明敏锐,现在不好说,只不过我们三年婚期还差一年,他大概不会现在跟我计较什么。” 何冰冷笑:“你怎么这么天真,贺司樾是谁啊,就算他对你没什么感情可终究是男人,男人本性大男子主义,就算不爱你,你对他不忠贞,也照样会让他雄性自尊心受挫反咬一口,要是真的被发现了,我觉得………” “当初承诺你的离婚之际给你十亿,怕是不可能了。” 陆栀意登时心口一顿,忽然前所未有的迷茫。 何冰啧啧两声:“而且你还没看微博呢吧,乔星辰那女人知三当三,就差敲锣打鼓宣告,她跟贺司樾关系匪浅了。” 陆栀意指尖一麻,做了一下心理建设,深吸一口气打开微博。 乔星辰v:想见的人,怎么都见不够,晚安。 下面是一张配图。 照片里场合光线昏暗,桌面放着几瓶龙舌兰,在镜头右下角恰好伸来一只手,骨骼分明、修长、手背青筋突起、戴着一只银灰色腕表,正握着一只雕花酒杯。 陆栀意瞬间呼吸一滞。 她暗恋贺司樾这么些年,自然认得这只手是谁。 所以贺司樾昨天就回国了。 还第一时间见了乔星辰。 而她这个正牌妻子,却要靠在医院里偶遇,才能和狗男人见上一面! 这条微博下的评论,也同样认出了男人身份,全是起哄和祝福。 ──[呜呜呜磕到真的了!就是那位商界大佬贺先生吧?] ──[果然是真爱!虽然姐姐没有明着公开,可这微博含糖量太高了!!!] ──[星辰好幸福!] ──[听说姐姐跟贺先生青梅竹马,也是门当户对,前些时间还看到星辰戴了钻戒,是不是好事将近?] 乔星辰是一线影后,贺司樾为百年世家贺家长孙,也是将来贺家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这样的两个人站在一起,网友几乎已经定实了二人情侣关系。 乔星辰也从来不否认。 陆栀意越刷越觉得眼眶酸涩,又忍不住往下滑。 她二十岁时候惊鸿一瞥贺司樾,便一见钟情,至今四年,结婚两年,被冷落两年,那份心似乎也慢慢不再沸腾,可面对乔星辰几次三番暗戳戳的秀恩爱,她仍旧觉得,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在凌迟。 她长久没出声。 何冰还在愤愤。 “乔星辰不是三番几次暗戳戳挑衅你吗?你不然就想办法睡了贺司樾,再拍照发微博刚回去。她约的可是别人的丈夫,你可是睡自己老公,到时候看她怎么气炸。” 陆栀意无奈陈述事实:“………可贺司樾对我没有一丁点性趣。” 领证当晚。 她和贺司樾被贺家老太太安排同处一室,她年纪小又没有谈过恋爱,第一次与暗恋的男人同床共枕,豁出去买了性感的睡衣。 等来的就是狗男人冷淡而毒舌的一句: “陆小姐,秀干瘪身材不是纯欲,是卸欲。” “什么?!”何冰爆发尖叫:“你干瘪?你堂堂大D干瘪?贺司樾他疯了吧?” 陆栀意身材干瘪? 明明从高中开始像是吃了激素似的猛发育,那可是出了名的好,那会儿他们高中那帮男同学,陆栀意多看他们一眼都能给他们钓成翘嘴,见着陆栀意便走不动道,再配上陆栀意这张纯而不装,媚而不妖的脸蛋,对哪个男人不是绝杀? 贺司樾该去挂眼科! 哦不! 还得再挂个男科! 老二坏了不打紧,嘴比老二硬就得治治了! “那怎么办啊,栀意?”何冰炸完,也开始替陆栀意发愁:“阿姨身体不好,陆家那边靠不住,贺司樾这边要是不能兑现承诺,真的离婚后,你怕是维持不了。” 听到这句。 陆栀意周身被寒意浸透。 她没有退路。 陆栀意当即清醒了,就算是为了妈妈,她也不能把该自己拿的离婚补偿拱手让出去。 “我决定了。” 何冰疑惑,“啊?” 陆栀意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语气有些自嘲: “博取不了他的爱,那就博取他的同情心,男人无外乎本性就是贱,讨厌爱自己的女人对自己管东管西,讨厌为他哭哭啼啼闹情绪,别人的女朋友他们倒是稀罕的紧,喜欢女人懂事温柔体贴还给他们自由,大不了我扮演好一个不争不抢愿意成全他的角色,站在道德制高点原谅他,贺司樾还能没一点愧疚心?到期离婚肯定会补偿我,不补偿都说不过去。” 格局打开! 思路打开! 第4章 技术太差!下面太小! 何冰愣神半天,才憋出一句:“牛逼啊,反向PUA拿捏了!” 思路倒是清晰了,唯一的bug还是昨晚的事。 她一脚踏错,又被贺司樾直接撞见了。 若是他真的查到了昨夜的事……… 她还怎么占据道德制高点? 无解的问题想的人头疼,好在贺司樾公务繁忙,估计也没空深想她的事。 陆栀意思绪杂乱地往沙发上一挺:“就先这样吧,昨天太累了,我去休息会。” 挂了电话。 陆栀意趴在沙发上闭上眼。 怎么都睡不着,心里窝着一团火。 要不是昨天晚上她一时间行差踏错,她完美的离婚计划就不会有丝毫漏洞了! 她蹭地坐起来,翻出从酒店带走的那个鸭子号码。 像是泄愤似的给这个号发了一条短信:[账户多少?给你转五百,技术太差,下面太小,只值这么多!] 其实她对昨天没什么印象了。 压根不知道对方所谓尺寸技术。 只记得中途她小腿抽筋,累的晕沉过去。 后来就更没有记忆了。 发送完。 陆栀意这才感觉松快了一些。 不过,贺司樾这边………她也得想想办法了。 ── 暮色降临。 京市已然入了冬,料峭寒风宛若刮骨刀。 DK.高尔夫俱乐部。 谢扬利落挥杆,球顿时飞出,他望着那颗球,直至入洞,这才满意地转过身看向后方坐在椅子上的贺司樾。 他刚刚见完了分公司的高层,大致摸清了公司近两年内部情况,董事会分帮结派,早就乌烟瘴气。 “你家老头的那个小老婆,这些年可没少作妖,仗着生了个儿子现在胃口倒是越来越大了,董事会那边都敢伸手了。”谢扬意味不明地调笑。 贺司樾漫不经心地抿了口茶水。 “贪心不足,总有撑死的一天。” 谢扬挑眉:“那你是什么意思?” 贺司樾看他,“你想说什么?” 谢扬一下子笑起来,“你家里养着的那个娇妻,当初要不是你爹这个小老婆,她还进不了贺家的门呢,指不定跟这个小老婆有什么牵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贺家的事他也略知一二。 贺司樾爷爷病重之时,找来道士的人也是那个女人,推波助澜让他娶一个低门小户,美名曰为老爷子身体着想,实则是不想让贺司樾娶了门当户对的人家,这样的话,贺家大权则能最大程度分散,豪门贵胄最重视利益,每一桩婚姻都是垫脚石,哪里会有什么所谓的真情实意。 贺司樾敛眸,情绪不显。 他这个太太,又能多纯良。 叮咚── 桌面手机嗡动一声。 贺司樾垂眸。 谢扬恰好也瞟了一眼。 ──[账户多少?给你转五百,技术太差,下面太小,只值这么多!] 这么一看不打紧,他口中茶水险些喷出。 震惊对方不知死活之后,当即幸灾乐祸:“真成啊,我怎么不知道堂堂贺总什么时候下海做鸭去了?挂牌多少啊?哥们带人捧捧场?” 贺司樾眉心微蹙。 薄红的唇边溢出意味不明的冷笑。 陆栀意……… 他倒是不知,他这个贺太太还有这样一面! 谢扬简直佩服发短信的女人,何曾几时还能看到贺司樾吃瘪啊?他忍不住问:“是昨天那个死缠烂打要睡你的吧?把你当鸭子了?嚯,把贺总当鸭子,家里几个金矿啊,贺总都敢嫖。” 有钱嫖,有命活吗? 还……吐槽贺司樾那方面?这够他笑话贺司樾一辈子了,就算盖了棺材板,他都能爬起来再笑话两声。 面对谢扬的八卦,贺司樾抄起手机起身,打算走人,神情漠然的叫人猜不透。 谢扬嚷嚷:“干什么去?不打了?” 贺司樾撂下一句话:“讨要嫖资。” 谢扬:“?????” —— 陆栀意昨天被折腾的太狠了,后知后觉浑身酸软无力,硬是睡到了晚上九点多,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手机并未收到那个鸭子的回复。 “五百块钱不是钱?还瞧不上了。”陆栀意撇撇嘴,能睡她陆大美人,是这个鸭子祖上烧高香了,还摆什么谱,不要还给她省了呢。 她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没安生多久,她接到了林秘书的电话。 “太太,我在您楼下,贺总在玺府等您。” 陆栀意登时警惕地试探:“他要见我?有什么事吗?” 林秘书笑道:“太太去了便知。” 陆栀意心中惊疑不定,原以为今天把贺司樾糊弄过去,他暂时性不会投放精力在她身上,他什么时候那么闲了? 林秘书已经在楼下了,陆栀意没有拒绝的余地。 磨磨蹭蹭半个小时才下去。 玺府是京市最昂贵的小区,没有之一。 贺司樾的宅子就置办在这里,而她,也只是领证那晚上来过玺府,还是被残忍拒绝的那个晚上。 到达后。 陆栀意下车,她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贺司樾今天没有心情不好吧?” 比如头上带点绿的那种不好。 应该不是察觉什么猫腻的鸿门宴吧? 林秘书还是那副妥帖的笑容:“贺总是想太太了。” “怎么?他跟乔星辰分手了?” 林秘书:“……” 林秘书:“太太说笑了,贺总在书房,请跟我来。” 从林秘书这里套不出什么话,陆栀意心中嘀咕,果然贺司樾一个德行,难搞的很。 林秘书将陆栀意送进来便离开了。 陆栀意实在是坐立难安,贺司樾态度她摸不准,曾经那么拒绝她,今天来自然不可能是什么久别胜新婚。 “在想什么?” 游神期间,背后冷不丁传来男人低沉冷淡的音色。 吓得陆栀意汗毛直竖,猛地转身,对上贺司樾淡漠的眼,他身穿还未换下来的衬衫西裤,那身条颀长性感,配着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眼镜,颇有斯文败类的禁忌气质。 “做了什么虚心事?这么一惊一乍?”贺司樾语气平平,但是这话,每个字都仿佛在往陆栀意心口扔炸弹。 陆栀意强行压下情绪,回以微笑:“就是在想,你这次回来待多久?什么时候回德国?” 贺司樾却唇边泛起弧度,“你希望我走?” 陆栀意来之前便已经想好。 无论贺司樾什么打算,她这个懂事又深爱他的人设必然演到底,虽然的确想让他赶紧收拾包袱滚去德国,可她还是不舍地道:“怎么会,你离开这么久,我对你那么思念,当然希望你能够留在国内,当然,如果你………” “好啊。” 第5章 贺太太还是第一次? “……什么?”陆栀意一个急刹车,茫然又不解地看向贺司樾。 贺司樾垂眸,薄情寡欲的眼瞳倒映着女人错愕的表情,他几乎恶劣地道:“既然贺太太这么想我,我就不走了,开心吗?” 陆栀意呼吸都在抖。 这跟身边埋了定时炸弹有什么区别? 陆栀意只能强迫脸上浮起虚伪的笑:“我哪儿能影响你发展,千万别在意我,我一个人没事儿的,真的。” “但我又想了想。”贺司樾缓缓弯腰弓背,配合她身高与她平视,嗓音波澜不惊地:“贺太太今天去开了孕检单,倒是让我明白了一件事。” 贺司樾盯着她,忽而眯眼:“贺太太是不是也想要有个孩子?” 陆栀意一下子表情凝固。 什么? 看着女人变幻的表情,贺司樾心中轻嗤,他真的很想看她究竟什么时候崩盘演不下去,故而踩着女人心虚的点,继续放暗箭:“我出国两年,的确是冷落了你,忽略了你身为一个成熟女性的需求,从今天开始,慢慢补给你。” 陆栀意快要爆粗口:“不用!” 陆栀意一时没控制住,该懂事儿时候不懂事,不该懂事瞎琢磨什么! 后知后觉自己反应太大了,陆栀意抬手搭在贺司樾胸口,想要将他推开些,可掌心接触到那结实的胸肌时,她还是没忍住滚了滚咽喉,这皮囊、这身材、不怪她喜欢了这么多年。 她几乎被贺司樾逼退到沙发靠背,一手撑着他胸肌,感受着他侵略性十足的体温,一手扶着沙发,心跳如雷:“我挺好的,做一个合格的贤内助,只要能帮到你我就很开心了,你不用担心我。” 她真的不太明白。 贺司樾怎么还能为她考虑所谓生理需求的事? 他不是跟乔星辰爱的死去活来? 果然这就是男人。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老二连着大脑,就不怕精尽人亡! “身为你的丈夫,你懂事儿我不能真让你受委屈。”贺司樾口吻淡淡,并不见多少感情,他观察着陆栀意表情,附身凑近她,眼神漫不经心胶着在她唇上,“我记得,当初结婚时候你说过,我是你初恋,你没有谈过恋爱。” 陆栀意内心警惕,表面还是纯良的神情:“自然。” 下一秒。 男人微凉而修长的手落在她脸颊,大拇指不急不缓地摩挲她的唇瓣,酥麻的她骨头都软了,他动作暧昧而勾人欲火,“那贺太太……还是第一次。” 陆栀意呼吸一滞。 不敢想象,贺司樾平日里高岭之花的形象,私底下也会如此的……孟浪。 “我……” “那迟了两年的洞房花烛,今天补了吧。” 贺司樾语出惊人,也不给她大脑思考的余地。 轻而易举将她打横抱起,从容地上楼,陆栀意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扔到了柔软的床上,刺激的感官不停沸腾。 房间水晶灯亮着。 仿佛照透了她的秘密和心虚,仿佛赤身裸体那般。 可经过昨夜那个鸭子,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贺司樾却要在这个时间点跟她做爱? 现如今,她似乎被逼到了悬崖口,前后都是绝路。 如果放在曾经,她恐怕对这个时刻会欣喜万分,现在她只想破口大骂,什么见了鬼的发展趋势! 灯光几乎闪的陆栀意睁不开眼,她心跳如雷,撑着真丝薄被的掌心冒出细细密密的汗,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的绵羊,直到,身侧床垫陷下去。 “紧张什么?出这么多汗?” 贺司樾干燥而温暖的手掌落在她肩头,隔着一层布料,烫的她发抖:“我……我就是不太习惯。” 陆栀意内心百转千回,思忖着怎么解决眼前的危机。 枉她干了两年公关,竟然在自己生死重要时刻,宕机了! “一回生二回熟,没什么好奇怪的。”贺司樾眯着眼,镜片几乎折射冷光,令人看不清眼中情绪,他视线一寸寸在她脸上梭巡,看着女人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惊恐而潮红的脸,娇媚的惹人动情。 直到。 那骨节修长的指尖拨开陆栀意裙摆,抚着她大腿向上,惹的陆栀意止不住颤抖,暧昧与刺激,同时迸发,直到,男人手指掐到了陆栀意的侧腰。 她控制不住惊叫:“啊……别………” 贺司樾停下,视线讳莫如深。 脑海里是昨夜旖旎画面。 陆栀意的腰要比寻常女孩细几分,他素来对男女情爱兴致寡淡,却在昨夜没克制住,狠狠的留下了串串指痕。 “你很敏感。”男人嗓音清冷有质感,出口的话却意有所指,让陆栀意更熏红了脸颊。 昨夜是意外。 可现在……他不能否认,是逼迫不乖的女人露出马脚,也是……本能。 她一下子摁住侧腰的手,眼里泛起水雾:“其实你回国,我真的很开心,这些时间我也很想念你,可……” 看着女人变幻娇柔的神情。 贺司樾唇边微不可查泛起轻嘲:“可什么?” 陆栀意肩膀耸动:“可新闻我也看了,我知道的,你的心不在我这里,原本你跟我的婚姻就是一桩交易,你心有所属,如果我真的跟你做了这些事,岂不是会破坏你跟她的……感情?” 陆栀意当然没有这么懂事大度。 只不过是推脱当下的说辞罢了。 她十分清楚,贺司樾人精似的,在他这么清醒的时候上床,立马会让他察觉她非完璧之身,而且,昨天那个鸭子在她后颈留下了一些痕迹,怎么都盖不住! 她爱了贺司樾四年,也不想把事情搞的太糟糕。 若非昨天她气急败坏,喝酒行差踏错,今夜此时此刻,她该多欢喜? 陆栀意甚至不知道该哭还是该如何。 耳边立马听到了男人低沉的轻笑,莫名仿佛淬了毒般的冷淡:“贺太太,倒是隐忍。” 他是不是应该给她颁发一面锦旗? 实在揣摩不透贺司樾想法,陆栀意逼了自己一把,眼泪顺着眼眶滑下,“如果你实在想要来,那就来吧,我只要你开心就好。” 说着。 她解开胸口纽扣,露出了被胸衣挤出沟壑的画面,令人血脉喷张,随着她细细哭泣而微微轻颤动着。 陆栀意做好了咸鱼挺尸的姿态。 贺司樾居高临下凝视她,唇畔一扯,却并不按照陆栀意预想的剧情走,他捏住她下颌,虎口收紧,指腹摩擦她柔软的唇珠:“贺太太都这么懂事了,我今夜不好好回报你,也说不过去。” 说着。 他唇瓣落下。 不轻不重地咬吻在陆栀意下巴软肉。 似乎今夜,欲望堆叠。 陆栀意大骇! 按照贺司樾脾性,不是应该觉得扫兴让她走了吗!? 第6章 买点片子学学怎么叫 “贺总!” 情急之下。 陆栀意偏开头,贺司樾微凉的唇峰落在陆栀意的脖颈,呼吸洒在皮肤上,酥麻入骨,她不受控制的抖了抖。 女人胴体娇嫩,宛若含苞待放的嫩花,此刻不知是情动还是惊慌,肩膀微耸,颤抖着,任谁看了都忍不住生出摧残欲,狠狠地、狠狠地、 贺司樾停下动作。 他目光说不出的疏冷,似乎世间万物都激不起半分情绪:“怎么?你不愿意?” 这句话问的,实则暗藏锋芒,稍有不慎就撕破当下假象。 陆栀意感觉自己像是被逼退到了悬崖边缘,随时可能会坠落而万劫不复。 她深吸一口气,独属于贺司樾身上淡薄的雪松淡香,蛊惑又令她背脊发凉:“要不要……喝点酒?” 陆栀意只能迂回作战。 贺司樾这回眯了眯眼,抚摸女人纤细的颈子,“你必须要酒精壮胆,才能放得开?” 不知道为什么。 陆栀意莫名觉得这句话听着不太舒服。 好像是有深意,但又像是她多想了。 “可以吗?”陆栀意双眸湿漉漉地看着他。 大不了今天把贺司樾灌醉,酒鬼能记得些什么? 贺司樾没回答。 但他也没有松开对她的桎梏,那大拇指指腹始终摩挲着她肉欲感的唇珠,引得陆栀意浑身过电,浑身软的像是一滩春水,她强压那躁动。 就在陆栀意以为贺司樾并不会惯着自己翻脸时。 他电话响了。 陆栀意紧绷的神经霎时间松懈下来。 贺司樾从裤兜掏出手机接起来,嗓音清冷:“怎么了?” 他慵懒地撑在她身侧,手机离得近,陆栀意不可避免的听到了手机里传出的女声:“樾哥,我……你能来找我吗?” 这道声音柔婉娇俏,漾着几分委屈,似乎遇到了什么事,任何男人听了都不可避免的心生怜惜。 贺司樾淡淡的瞥一眼陆栀意。 “在哪儿?” 陆栀意明白,贺司樾不打算跟她耗着了。 白月光的份量,岂是她这个绿毛龟夫人能够比得了的。 纵然如此…… 陆栀意都压不下喉咙泛起的酸涩,刺激的她肺腑冰凉麻木,表情都有一瞬间难以控制的失态。 实打实地爱慕了贺司樾四年。 就算看得清当下局势,却也无法彻底释怀接受。 陆栀意垂下眼皮,忍住了悲凉的酸楚。 乔星辰缓了缓,软着声音撒娇:“BGL酒店。” “知道了。”贺司樾低低的应,落在陆栀意身上的手缓缓抽离,指尖不经意地抚过陆栀意侧腰。 “嗯………。” 电话并未挂断。 陆栀意喉咙溢出千娇百媚的低吟,勾的人血液沸腾,贺司樾不着痕迹地一顿,下一秒,陆栀意对上了贺司樾投来的深沉又晦涩的目光,她双眸羞怯又惊乱的瑟缩一下。 无辜又可怜地解释:“痒………” 可前前后后的两声。 听在不在场人耳朵里,却信息量爆棚。 不难去猜测,是否是颠鸾倒凤的香艳场面。 手机里诡异的静下来。 贺司樾却直接挂了电话。 陆栀意颇有一种此地无银的即视感:“我腰比较敏感,见谅。” 可她不能否认。 那一瞬间她就是故意的。 就如何冰的话,乔星辰不可能不知道贺司樾已婚,三番几次暗戳戳秀恩爱,无非是给她看,关键时候老公没睡到,还不准她回击了? 她这声呻吟。 怎么理解是乔星辰的事了。 对于陆栀意的解释,贺司樾怎么会不知其中把戏,他对陆栀意了解并不多,可回国这三次接触下来,并非是什么单纯的性子,满腔心计算计。 他眼瞳深处泛起轻嘲。 并不急着撕破他这位贺太太的伪装。 从容地起身,居高临下看着陆栀意,从钱包里取出仅有的几张现金丢在床上,口吻疏冷又高不可攀的矜贵:“这是五百块钱,花点钱买点片子,好好学学人家是怎么叫的,你──技术太差。” 陆栀意一时间愣神。 坐起来捡起来那几张人民币。 又羞又恼地望着贺司樾离开的方向,楼下引擎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曾经就知道贺司樾其实并非好相处之人,嘴巴像是淬了毒一样,曾经的“卸欲”,到如今的“学学人家怎么叫的”,字字句句,都不给人半分脸面。 可…… 陆栀意皱了皱眉。 盯着手中五张百元大钞。 他钱包里就刚好有五百块现金? 还有那句“技术太差”,怎么回事?夫妻共脑不成? ── 翌日,周一。 京市气温骤降。 陆栀意刚拿驾照没两个月,一路上开的磕磕绊绊,踩着点抵达公司签到,刚到工位,还没坐热。 公关部陈晓红陈总监就走过来敲了敲陆栀意桌面:“跟我去一趟总部总裁办。” “总裁办?”陆栀意诧异了一瞬,她所处的公司,是贺氏集团子公司公关部,聚集了国内最顶尖的公关人才,维护贺氏集团企业形象,处理一切危机公关,为贺氏集团保驾护航。 一般公司大多会选择外包公关团队,但是贺氏集团财大气粗直接养了一整个公关部门对接集团旗下主要商务业务,包括但不限于,地产、银行、石油、制造、娱乐等等。 跟着陈总监快速下楼,陈总监回:“应该是有什么突发状况。” 陆栀意微微困惑:“叫我一起?” 不怪她不明所以。 之所以能进这种精英团队,是跟贺司樾登记后,贺家给她的“奖励”,直接空降部门公关主管,虽然是个不错的职位,但实则有职无权,许多正儿八经的大项目并不会过她的手。 她知道的。 这是贺家的意思。 算是掣肘她的一种方式。 如果她“不乖巧”,贺家随时能够收回给予她的一切。 她的确就是刀俎鱼肉。 这回,陈总监意味深长地看一眼陆栀意,说不出的怪异:“可不是,总裁办林秘书特意交代的。” 陆栀意霎时间闭上嘴。 装作迷茫不知情的模样。 毕竟,她和贺司樾隐婚,公司无人知晓,只知道她是空降的后台咖,既然是林秘书交代,那必然是贺司樾吩咐。 他想干什么? 贺氏集团总部大楼坐落在国贸CBD最中心位置,进入高耸入云的大厦内部,看着电梯跳动的数字,陆栀意莫名有种不安感。 直觉不会是好事。 第7章 杀人诛心,贺司樾那方面是不是有点虚? 抵达顶层总裁办楼层。 外围是秘书部门,人来人往。 下了电梯便看到了林秘书从办公室出来,当即迎上来,不着痕迹与陆栀意对了个视线,并未表现出任何的不妥:“这边来。” 陈总监纵然是一个部门的头,平日里不苟言笑,却也在面对贺司樾秘书兼特助的林肯恭敬有加,连忙回了笑脸。 林秘书敲了敲贺司樾办公室的门后,推门而入。 陆栀意低着头跟在陈总监身后,想让自己当只不明显的鹌鹑,可一进门,她便察觉到一道疏冷颇有侵略感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一扫而过。 陆栀意下意识抬头瞥了一眼。 贺司樾就坐在黑色工艺复杂的办公桌后,今天他穿了一套深灰色定制手工裁剪西装,白色衬衫袖口讲究的扣着一枚Jacob& Co金丝雀钻石袖扣,整个人浸透生人勿近的矜贵清冽,衬得那张比靠颜值出圈的男明星还要过分好看的脸更为惊人蛊惑。 曾经,陆栀意就是惊鸿一瞥,拜倒在这张脸之下。 一头扎进去,执迷不悟了四年。 贺司樾放下手中钢笔,指腹推了推眼镜,“乔星辰的新闻看到了吧,现在刚刚上热搜二十分钟,我要你们用最快的速度公关解决。” 听到这个名字。 陆栀意心头不受控地咯噔一下。 果然不是好事! 林秘书已经把平板递给陈总监,陆栀意站在旁边也看的真切,是乔星辰的私生活丑闻相关,被狗仔排到了昨夜乔星辰与男人出入BGL酒店,这件事的前提是,乔星辰是放了合作的品牌方拍摄鸽子,去夜会。 这个网络社会对女明星向来严格苛刻,但凡女明星沾染了相关恋爱、男性、字眼,事态就会发展的很肮脏。 照片里被乔星辰挽着手臂的男人,没拍到正脸,可是那堪比男模的身材,以及那套衣服,明明就是贺司樾昨天走时候穿的。 陆栀意攥了攥手心。 昨天晚上………贺司樾当真跟乔星辰在酒店共度了? 陆栀意抬起头看向从容坐在椅子上的贺司樾,“贺总的意思是什么?” 叫她过来。 就是为了让她这个隐婚太太,亲自为小三解决跟自己丈夫缠绵悱恻的名誉危机? 陆栀意想笑,甚至担心自己现在脸色是否难看。 贺司樾侧目看她:“乔星辰马上签署贺氏集团旗下品牌代言,为她公关,不是你身为集团公关部人员应该做的?” 陆栀意哑口无言。 一剑封喉,她无法反驳。 毕竟,怎么敢奢求让贺司樾在乎她脸面多过他的心头挚爱?可明明公关部人才辈出,为什么偏偏点名让她来接手?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陆栀意沉默。 可贺司樾却漠然的公事公办,仿佛陆栀意只是无足轻重的局外人:“那么,陆小姐觉得这件事应该怎么解决?” 林秘书不着痕迹瞥了一眼脊背僵直的陆栀意。 陆栀意沉默了好一会儿,陈总监却心中不快又惶恐,不由催促:“贺总问话,你发什么呆?” 陆栀意这才迫使自己冷静,脸上挂起笑,“我只问一句,新闻照片里这个男人是贺总吗?” 贺司樾淡淡地审视陆栀意,他眯了眯眼,并不遮掩:“是我。” 坦然无畏的态度。 陆栀意越发觉得,自己在贺司樾眼里,大概真是人如草芥。 她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说:“既然这个男人确实是贺总,那也好办,反正乔星辰小姐时常在微博发有关于您的事态,媒体和网友也都认为二位自然是一对,正面回应后可以大范围削弱对乔星辰小姐的负面言论,再说放品牌方广告拍摄鸽子这件事……” 陆栀意抬起头直视贺司樾:“乔星辰小姐确实失职失德。” 贺司樾瞳眸微眯。 气氛似乎有所冰化。 陈总监脸色一变。 内心不由怒骂没有眼力见。 乔星辰多得贺总的意,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 陆栀意竟然这么大胆!当着贺总面斥骂乔星辰?! 真当自己后台比天硬?! 陈总监急忙开口:“贺总,她年少轻狂不懂事,这件事我觉得……” “你让我正面回应公开和别的女人的事?” 贺司樾并未发难,语气仍旧冷漠的反问,他觉得他这个贺太太当真有趣,倒是够大度,可究竟是大度,还是以退为进,那不得而知。 陆栀意喉咙发涩,张了张嘴:“我………” 还未开口,贺司樾微不可查的哂笑,口吻嘲弄:“网络社会没有秘密,我家里还有一位正牌太太,这个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将来曝光,岂不是后患无穷。” 陆栀意愣住。 着实没想到贺司樾会直接说这件事。 陈总监冷汗直下。 她究竟听到了什么骇人的秘密?! 贺总………竟然结婚了?! 那乔星辰岂不是………小三?! 这么劲爆的?! 陆栀意抿抿唇,换个话题问:“那贺总进去酒店大概多久?” 林秘书立马回:“二十分钟不到。” 陆栀意微妙一顿:“………哦。” 才不到二十分钟?贺司樾是不是真有点………虚? 她这声算得上百转千回的“哦”,贺司樾几乎立马懂了女人其中深意,冷眸扫了一眼林秘书。 林秘书冷汗涔涔地赶紧低头。 他这不是实事求吗? 早知道多说几分钟了。 不过。 贺总又不是去跟乔星辰做那档子事的,多几分钟少几分钟有什么大不了? 陆栀意明白男人嘴比鸡硬,面子进了棺材板也得有,为了保全男人脸面,干脆跳过这个话题。 只得说:“贺总不想公开的话,危机公关就是最大程度化解负面因素,我不管她德行有失这件事,品牌方这边两个月后会在国内开设秀场,场地、审批都是贺氏集团经手,等于贺氏也是他们合作方,卖他们个人情,让他们改口对乔星辰的讨伐,改口广告拍摄时间,将来和贺氏合作也多,孰轻孰重他们明白。” “而且贺氏影视投资,这段时间有个《风华》正在招募演员,如果我没有记错,制片人和导演就下榻在BGL酒店,直接回应去见导演试镜,一来提前为这部电影项目预热,二来为乔星辰打造受冤枉被攻击人设,赚一波敬业努力好感。” 贺司樾不愿意公开回应和乔星辰的关系…… 总不可能真的是保全她这个太太的脸面。 为的不过是担心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乔星辰会因为是别人婚姻的小三遭到口诛笔伐,他当真是………保护乔星辰。 贺司樾没说话。 大概是同意这套方案。 过了几秒钟。 他才挥挥手:“出去吧。” 陈总监如释重负往外走。 陆栀意情绪低落,低着头跟着陈总监和林秘书。 刚要走到门口。 手臂被一只大手攥住,不轻不重一拉。 第8章 她的腰很细,说着再用点力 陆栀意眼睁睁看着自己与外面世界隔绝,穿着高跟鞋的脚一崴,整个人撞到了结实的胸膛,扑了满身的清冷淡香。 而她今天内搭是一件衬衫,禁不住外力拉拽,胸口扣子顿时崩了两颗,浑圆的胸部与乳白色蕾丝内衣暴露在贺司樾眼前。 贺司樾显然也没料到。 视线低垂,瞳眸刹那深谙。 陆栀意胸口一凉,心惊胆战地拢紧衣服,抬起头时,贺司樾的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他漫不经心地看她窘迫:“跑什么?” 陆栀意没想到贺司樾会单独留下她,只是现在她衣服崩坏了,有种难以言说的尴尬,尽管眼前的人是她的老公。 “没跑,我只是还有工作要处理,贺总还有什么事吗?”她尽量让自己扯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 贺司樾凝视她,看着女人颤颤巍巍抓着胸口布料的手,从指缝与布料缝隙,仍旧可以清晰看到女人傲人又白软的沟壑,他也清晰记得捏上去是什么手感,以至于现在窜起燥火。 他喉尖滚了滚,挪开视线,掏出手机给林秘书拨通:“去买一套女士小套装。” 林秘书这些年一直会代替贺司樾给陆栀意置办衣服首饰,对陆栀意的尺码比较了解,当即去办。 至于为什么要衣服…… 贺总什么时候破例了? 在办公室就…… 当然了,无人在意林秘书想法。 贺司樾转头将他西装外套脱下来,递给陆栀意:“穿着。” 陆栀意嘴唇抿了抿,沉默接过来穿上。 他这是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还挺嫌弃让她遮住? “听说你在我走之后,从玺府直接回你公寓了。”贺司樾往沙发上一坐,嗓音不冷不淡,像极了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陆栀意倒是没想到他什么都知道,心中扎着根刺,却也不得不为了将来的离婚补偿退一步装作大度,“你既然去找乔星辰了,我担心你会带她回去,免得碰到了惹你们不快。” 贺司樾意味不明轻扯唇:“贺太太,未免太过懂事。” 这么一句,像是一把淬了毒的闸刀落在脖颈,陆栀意浑身一凉,当即明白自己装过头了。 “我……只是怕自己亲眼看到会更伤心难过罢了,这种场面太过难堪,我也有自尊心。” “自尊心?” 贺司樾视线投过来,凌厉的让一切无处遁形,“有自尊心,会说‘再用力点’这种话?” “………?”陆栀意一时愣住,甚至有点理解无能。 这是什么意思? 看女人迷茫神色,贺司樾才慢悠悠剪了一条雪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陆栀意那晚在床上言行举止,他绝大多数时候都认为酒精并非好东西,但有时候的确能开发出一些令人诧异的乐子,他亲眼看着曾经木纳无趣的女人化作勾魂妖精,被欺负到双眼含泪,却还是娇媚的一声声撩拨── 陡然察觉火苗烫手。 贺司樾看向雪茄,不小心碰到了燃烧的烟丝,也不知道是被火烫了的缘故还是什么,身体里无端烧起一团热浪,很令他烦闷。 恰巧林秘书敲门进来。 把纸袋递给陆栀意:“太太试试。” 随即闪现走人。 陆栀意:“………” 憋了好一阵。 “………我在哪儿换?” 贺司樾办公室虽然大,但是并未设立休息室,四面透光,没什么遮挡物。 贺司樾不动如山,“你如果愿意穿着我衣服去外面洗手间换,我也不阻拦你。” 开什么玩笑! 外面那么大片秘书部门,顶着那么多视线,不出半小时,这八卦就得传遍公司上下! 陆栀意:“要不你……转过去?” 贺司樾眸光冷冷看过来:“你要求挺多?” 陆栀意闭嘴了,自己背对他,脱掉了外套和衬衫。 贺司樾猝不及防看到这个画面,女人脊背优美白皙,蝴蝶骨往下是比寻常女人细了两圈的腰,以及深深的腰窝,美中不足的是,她后腰腰窝处有一道五公分左右的疤痕,并不影响从后握住时候── 思维飘忽。 他倏地皱眉。 强迫挪开视线。 陆栀意换好衣服,忍了又忍,没忍住多嘴问了句:“昨天晚上,你和乔星辰………去做什么了?” 乔星辰那边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贺司樾捻灭雪茄,“都是成年人有必要问这种低智问题?” 他语气算得上平静,却也残忍。 更是掐着最痛的地方。 陆栀意胸口起伏了两下,感觉自己的确是有些自取其辱了,她低下头,苦笑自己的那一瞬间自我安慰的挣扎:“我多嘴了,没事的话,我回去工作了。” “等等。” 陆栀意回过头。 对上贺司樾冷淡的眸,他不紧不慢掸掸雪茄,薄红的唇溢出漫不经心却暗藏锋芒的话:“我朋友说,好像前两天在江南醉酒吧看到你了。” 这才是他留她的目的。 正如现在。 他能够很清晰看到这位贺太太脸上神情凝固。 尽管转瞬即逝,很快被她收敛。 陆栀意后背惊起一层冷汗。 他朋友……看到了什么吗? 咬着牙根镇定下来:“是吗?我没注意到就没打招呼。” 她并不多解释,显得心虚。 说完转头就走。 贺司樾眯了眯眼,原本他跟陆栀意意外一夜这个事他并没有想要隐瞒,偏偏陆栀意错把他当做……要当这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不过是唯利是图,担心她贺太太位置不保。 原本他可以表明真相。 偏偏陆栀意种种反应让他没了胃口。 那就玩玩吧。 ── 陆栀意急匆匆回了公关部。 心跳仍旧无法平复。 贺司樾朋友究竟有没有看到别的? 他说这话,是无心,还是……别有深意? 陆栀意无法判断,也轻易不敢判断。 她现在必须手握贺家这张王牌,妈妈病倒后,每天睁眼就是天价医疗费,她爸爸陆耀明早就恨不得发妻死了干净,早不愿意管妈妈了,她要是没法拿到当初贺司樾许诺她的那十个亿离婚补偿,等一年后到期真的离婚后,妈妈每天近十万的治疗费,用不了多久就能将她熬干。 贺司樾与乔星辰的招摇过市让她心力交瘁,一夜情这件事也令她头痛欲裂。 “小陆,你衣服怎么换了?” 路过的陈总监忽然停下脚步,冷不丁的一句。 其他工位的同事也抬头看了过来。 第9章 那个鸭子难不成就是她下海的老公? 陈总监声音不大不小,却也吸引了不少关注过来。 陆栀意入职两年,虽然大家明面上都没有表示,可对于空降这件事,多少会有不满情绪,私底下闲言碎语不会少,这两年时间陆栀意几乎都是单打独斗状态。 另外一个备受关注的原因……则是陆栀意的美貌。 陆栀意的外貌可以说是少有,就算是大荧幕上绝美的女明星都能与之媲美,一米七的高挑身材,前凸后翘,肤色白如羊脂玉无暇,巴掌大的鹅蛋脸骨相皮相都绝佳,一双美眸灵气含情,就算不施粉黛都艳丽的令人自惭形秽。 天仙的气质外貌。 两年时间已经成为了他们公关部的招牌。 只不过。 这去了趟总裁办,怎么还换衣服了? 大家好奇的视线纷纷扫过来,陆栀意面上波澜不惊,“刚刚去买咖啡不小心撒身上了,就临近商店随便买了一件换了。” 既然这么说,纵然有怀疑,也不好过多关注。 陈总监没多问,只是挥挥手:“进我办公室来一下。” 陆栀意心中大概有了猜测。 果不其然。 一进门。 就听到陈总监严肃的话音:“今天在贺总办公室听到的话,当没发生过,要是传出一丁点闲言碎语,你知道的。” 陆栀意明白她指的是贺司樾已婚这件事。 毕竟一旦曝光,会有蝴蝶效应。 牵连一大堆事件。 舆论能翻了天。 可惜了,谁又能知道,她这个小小的公关部主管,竟然是金融圈金字塔尖贺总的太太? “我明白,放心。”陆栀意应下来。 他们关系确实不能公开,这是当初协议内容。 陈总监又道:“明天晚上八点,锦宫有个饭局,你跟我一起去。” 陆栀意抿唇,委婉拒绝:“我有点事。” 应酬这种事,陈总监的意思她不会不明白,她的作用无非就是美貌,跟那群老油条接触下来,油都得被揩不少。 “没跟你商量,去忙吧。”陈总监独断惯了,压根不给陆栀意回绝的余地,哪怕陆栀意已经是部门主管,也得认下。 心事重重的忙碌了一整天。 外加临时处理乔星辰的公关危机,加班到了接近九点才下班。 陆栀意坐上车,找出了那天那个鸭子留下的手机号。 毫不犹豫的拨了过去。 如今贺司樾知道了她那天去了江南醉,那她就得想办法避免一些麻烦,比如这个鸭子,能解决就解决。 嘟嘟嘟── 等待音响了几声,传来了冰冷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陆栀意皱眉。 不接? 她干脆扔掉手机,直接调转方向直奔江南醉。 抵达后。 这个点正是热闹的时候,陆栀意循着调酒台过去,这家店她来过挺多次,跟调酒师也算是熟脸儿,直接开门见山:“你们店里的男模,今天都在这儿吗?” 调酒师调侃:“呦,今天这是打算给开个大单?” 陆栀意尬笑:“没有,我就是想问一个人,都是同事,你知不知道这个号是谁?” 她把存好的那个号码给调酒师看。 调酒师放下手中酒杯,在自己手机通讯录里搜了搜:“没有啊,我没存这个号,你确定是我们店里的人?” 这倒是给陆栀意问住了。 难不成……她随便抓了个路人来睡? 陆栀意深思熟虑后又问:“那……监控能不能看?”她又压低声音:“我想删一截录像,有没有门路?” 她也是没了办法。 贺司樾的那句话,让她始终惴惴不安。 调酒师一脸惊讶:“不是,仙女,你犯什么事儿了?还删监控,这事儿除了我们经理没人有这个权限啊。”他又忍不住开玩笑:“不会是偷吃被老公抓包了吧?” 陆栀意:“………”预言家能不能刀了!!! “那你们经理呢?” “喏,那边,伺候我们老板呢。” 陆栀意回头。 看到不远处卡座有一行人,她想了想,便佯装无事往那边挪,却在靠近之时,发现卡座中央坐着的竟是兴致缺缺拨弄筛子的谢扬,他语气吊儿郎当地:“樾哥回国那天来这边,可开了我一瓶珍藏好酒,这倒好,现在约不出来人了。” 陆栀意心头一咯噔,四肢百骸都冰凉下来。 回国那天? 贺司樾也在江南醉? 那不就是同一天! 陆栀意顿时间方寸大乱,急忙掉头奔往洗手间。 她接了冰水往脸上扑了两个来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捋一捋整个事件。 贺司樾说朋友看到了她,如果是看到她和男人卿卿我我,回头跟他说了,他应该不至于无动于衷吧?而且他那天也在江南醉,为什么只字不提? 既如此,有没有可能………是另一种可能呢? 贺司樾从不亲近她,但这两天他有意无意地“补偿”她,正好踩着她心虚的事反复横跳,让她不得不陷入泥沼,左右不是。 会不会因为…… 她喝的酩酊大醉之下,这个该死的审美还是贺司樾? 那个“鸭子”,有没有可能………就是他? 所以她给那个号码打电话才不接? 陆栀意越想越觉得这个世界颠的不可思议。 “陆栀意?”洗手间出来一个女人,正要洗手时候看到陆栀意,眉心一皱:“你怎么在这儿?我哥知道吗?” 陆栀意看到贺暮慈时候已经平复了表情,贺司樾的妹妹,也是贺家除了贺夫人以外莫名其妙对她敌意颇深的人。 “我去哪儿一定要上报你哥吗?”陆栀意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手,缓缓微笑。 贺暮慈扯了扯嘴角,目光上下扫视陆栀意,还穿着上班穿的小西装套装,在这种场合,显得过分正经。 “你倒是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你能嫁进贺家不过是因为徐诗诗那个贱女人一手促成,不然,你全家上下得烧几辈子高香才能得了这荣耀?还不老实点!” 徐诗诗,贺司樾父亲养在贺公馆与贺司樾母亲同住的情人,关系复杂,也足够毁三观。 当初是徐诗诗找道士算命,看中了陆栀意与贺司樾十分契合的八字,二人结婚为病重的贺家老爷子冲喜,导致了贺夫人吕千和贺暮慈对陆栀意极为不喜,毕竟贺夫人吕千和徐诗诗水火不容,她嫁进来,倒是成了这个出气筒。 陆栀意本不想惹火烧身,这两年也一直小心行事,可是这个贺暮慈对她,总是过分刻薄,让陆栀意觉得,贺暮慈好像还有别的原因才这么针对她。 “我来酒吧怎么就不老实?现在是清朝?我穿越了?还是你裹小脑了?”陆栀意也不喜欢贺暮慈,难免忍不住呛声。 “你……” “你哥手机号给我。”陆栀意打断贺暮慈的话。 贺暮慈原本要说什么,忽然就反应过来,冷笑:“合着我哥连手机号都没告诉你,你说说你,是挺失败的。” 既然有笑话,为什么不看? 她掏出手机给陆栀意看。 但陆栀意却心有成算。 她倒要看看,贺司樾手机号是否是那天“鸭子”留下的号码,故而确定一下是否贺司樾就是那天那个将她折腾了半宿的泰迪! 第10章 老公不爱,下半身都有思想了 不得不说,陆栀意还是有几分紧张的,她当然希望那晚的男人最好是贺司樾,无论是能解除当下危机也好,还是……她的几分私心。 与爱慕了四年的男人有个羁绊,她难免会有那么一刹那的希冀。 “不过,我哥既然没给你手机号,就是不想被你打扰,别到时候害我也被训。”贺暮慈双手环胸,语气傲慢不乏讥讽。 陆栀意没搭理。 掌心冒了汗,直到,看清贺暮慈通讯录里的号码。 188……… 这个号码并非她手中“鸭子”号码。 陆栀意悬着的心被灌了铅,重重砸下来,使得她头晕目眩,她咽了咽干涩的嗓子,“他有没有别的号码?” 贺暮慈没了耐心,一把夺走手机:“还有工作号,自己去问我哥啊。” 陆栀意脸色泛白。 有了希望又落空,像是抽了她骨头一样难受。 “你不会是惹什么事儿了吧?我可警告你,贺家百年世家最重声誉,你这种低门小户,最好别污了贺家门风!”贺暮慈直觉有问题,厉声质问。 陆栀意没了精力再与她周旋,“你放心,我没那么大本事。” 她和贺司樾婚姻情况,本就是双方私下里的协议,贺家人并不知晓约定三年,也算是表面光。 贺暮慈闻声轻笑:“也是,结婚第二天我哥就飞到德国,两年不回来,老公不爱,连跟你做不用大脑思考的性爱都没兴趣,换做别的婚姻里不被在意的女人,或许还能有个念想生个孩子母凭子贵,可你却这点都做不到……有够失败的。” 这话直白而狠毒。 捣的陆栀意自尊心与那不被在意的爱意鲜血淋漓。 可她反驳不了。 这是事实。 她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无力应付。 贺暮慈皱着眉看着陆栀意失神落魄的离开。 毫不犹豫拨通了贺司樾电话,“哥,姓陆的感觉有问题,刚刚遇到她,莫名其妙来问我要你号码,你才回国,这女人不会作妖吧?” 听筒里传来男人低磁又冷淡的音色:“你叫她什么?” 波澜不惊的一句。 硬是让贺暮慈头皮一凉,不情不愿地改口:“嫂子……” “你在哪儿?” “江南醉,她到好,也挺会潇洒的。” “知道了。” 贺司樾压根没有多余的话,说完就挂断。 贺暮慈也敢怒不敢言。 ── 国贸CBD中心大厦。 签完最后一份文件,贺司樾放下钢笔,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灯光璀璨的中央商务区,思绪万千。 “贺总。”林秘书敲门进来,“太太刚刚打电话来问,你今天回不回玺府,她应该想见您。” 贺司樾瞥了一眼桌面的手机。 想到了贺暮慈那通电话。 他低垂眼睫毛,穿着深灰色西装马甲的身材性张力爆棚,被窗外层层叠叠的光痕潋滟出纸醉金迷之感,给人极强的视觉冲击,西装暴徒,隐匿在看似斯文矜贵的皮囊下。 “还说什么了?” 林秘书如实汇报:“没有了。” 贺司樾意味不明地翘了下半边唇:“回她,看情况。” 林秘书一顿:“……那让太太等您还是不等?” 明明今天贺总没多余的应酬了。 贺司樾淡淡瞥他:“你很为她着想?” 林秘书顿时感觉鸡儿一紧,忙不迭:“我这就去回太太!” ── 陆栀意拘谨地坐在贺司樾玺府豪宅的客厅沙发,客厅灯盏明亮,她自身却有挥之不去的阴影。 林秘书说:“贺总说看情况,太太自便。” 没有一个准确话。 陆栀意着实煎熬,她现在只想赶紧试探清楚真相。 否则她夜不能寐。 陆栀意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接近一点。 她高度紧张之下困意全无,本想给林秘书再打电话问问,到最后又作罢,免得让贺司樾觉得她缠人的烦。 最终。 贺司樾还是没有回玺府。 陆栀意生生等了一夜,在天亮之前陆栀意趴在沙发上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又急匆匆回公寓洗漱换衣服,一晚没睡好也不敢开车,精神几近崩溃。 坐到工位上,旁边实习生童夏挪过来,“意姐,陈总监让你把昨天乔星辰公关网络风评数据送到总裁办。” 陆栀意听到总裁办耷拉的眼皮抬了抬。 “好。” 陈总监让她去送,不过是因为只有她们二人知道了贺司樾的隐婚“秘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昨夜,贺司樾明知道她会在玺府等他,仍旧一夜未归。 陆栀意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苦笑自己自食苦果。 因为受贺司樾与乔星辰的刺激,一朝行差踏错,每天绷着一根弦,不得已装作贤妻演戏,还得饱受东窗事发的折磨。 明明。 她好像也曾是受害者。 叮── 总裁办楼层到达。 陆栀意收拾好心情下电梯,迎面遇到林秘书,而林秘书表情在看到她的刹那不自然了一下,“太……陆小姐来送数据报告?” 陆栀意点头,余光瞥向贺司樾紧闭的办公室门:“我给他送进去?” 林秘书目光闪了闪:“我送就好。” 他伸手来接。 陆栀意顿时顿悟了什么。 她绕过林秘书,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口,大脑里有不受控的想法叫嚣着,这扇门里,是否会有不堪入目的画面,她是否能够推开这扇遮羞门,让世人看清楚大名鼎鼎的玉女乔星辰,竟是不知廉耻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 可手掌放在门板上。 陆栀意迟疑了。 她不应该冲动,毕竟她没有退路,也没有依靠,惹毛了贺司樾,她没有筹码,会让妈妈跟着她遭罪。 无力地垂下手臂,对身后的林秘书道:“你送………” “进来。” 门内猝不及防传出贺司樾的声音。 陆栀意本想把文件塞给林秘书跑路,一转头,林秘书早已不见人影:“…………” 好好好。 跟着贺司樾的,果然也挺不是玩意。 鼻子比狗灵,跑的比鬼快。 迫不得已,硬着头皮推开门。 果不其然。 听到了一道娇婉的女声:“幸好热搜压下去了,樾哥,我明天要拍一条内衣广告,你来看我呗,不然我紧张。” 陆栀意:“………”抢别人老公时候也没见你有廉耻心啊。 Bitch。 “发什么呆,你也想去看?”冷不丁听到贺司樾疏冷的声音,陆栀意回神,对上了他的眸。 而陆栀意垂在身侧,刚刚竖起来的中指,只能默默地收了回来。 第11章 什么人都能跟你比? 贺司樾坐在办公桌后,还是一贯的一丝不苟形象,看到是陆栀意后,漫不经心地推了推眼镜,语气并未有任何异常。 而他身边的女人,特意搬了椅子坐在他身侧,一只手亲昵地搭在贺司樾的小臂上,满脸娇俏地模样,像极了被宠爱纵容着的女人。 陆栀意瞳眸闪了闪。 攥着文件夹一声不吭地上前,放在贺司樾手边:“这是有关于乔小姐的公关前后数据比对,贺总请过目。” 乔星辰若有所思打量着陆栀意。 她有那么一刹那的惊讶,眼前女人的外貌条件实在是突出,纵然是她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鲜少会见到这么美貌的外形。 几乎是一种下意识的对比,让乔星辰嘴角的笑微微淡了几分:“这位是?” 她凑近贺司樾,几乎要贴在他身上。 贺司樾伸手拿起文件,回的语气冷淡:“公关部员工。” 那么的不以为意的态度。 好像陆栀意真是一个无需在意的无名小卒。 陆栀意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不由觉得胸口闷得慌,到头来,她这个正牌夫人却像外面见不得人的存在。 “但她好漂亮啊,这种条件混娱乐圈都绰绰有余了。”乔星辰笑的和善,甚至还撒娇地晃了晃贺司樾的手臂:“樾哥,我漂亮还是她漂亮?” 陆栀意不着痕迹皱了皱眉。 乔星辰这句,不过就是想听一个利她答案。 面对第一次见面的人问这种问题,未免冒犯。 她下意识瞟了一眼贺司樾。 他头也没抬,语气听不出情绪:“你觉得什么人都能跟你比?” 想过了很多答案。 哪怕是“你漂亮”、“你在我眼里最好”,却也好过这句千倍万倍。 无形之中,将她贬入尘埃。 陆栀意只能强迫自己露出职场体面笑容,毕竟自己在贺司樾眼里,的确只是一个冲喜的工具人罢了:“贺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忙了。” 要是早知道乔星辰在。 并且被强加这么一句“羞辱”,她怎么都不会来。 贺司樾这才抬起头,似乎准备说什么。 乔星辰却忽然惊叫一声,“樾哥,好痛,这个美工刀好锋利。” 贺司樾视线便落在乔星辰指尖。 陆栀意也瞥了一眼。 嚯。 是挺严重的。 皇帝的新伤。 贺司樾看着那只柔白的纤纤玉手皱了皱眉,大概是心疼了吧,陆栀意不想再看这个浓情蜜意的画面,内心闹了无人在意的脾气,转身就走。 听着脚步声远去。 贺司樾才侧目而视,看了眼门口方向。 神情并未有任何变化,讳莫如深无法猜透。 乔星辰没错过他刚刚睇过去的那一眼。 他打开抽屉找了张创口贴出来递给乔星辰:“伤口在哪儿自己贴哪儿。” 乔星辰这才俏皮地眨眨眼:“我就逗你一下,没真的受伤,樾哥怎么着急了。” 贺司樾没答。 乔星辰一边玩儿创口贴,一边似乎不经意开口:“我不太喜欢刚刚那个姐姐。” 贺司樾淡淡看她。 乔星辰歪了歪头,像是撒娇讨要糖果的小孩,不知是开玩笑还是真心:“要不把她开了吧?” 办公室一时静下来。 贺司樾继续低头签署文件。 不多时。 淡漠的嗓音弥漫而出:“别太作。” “……………” 乔星辰眼里笑意有一瞬间的凝固。 没再无理取闹。 却若有所思扫了一眼门口方向。 ── 出了办公室。 看到了刚刚跑路的林秘书。 林秘书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有极强的心理素质,对着陆栀意职业假笑。 陆栀意顿了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 “贺总最近有什么行程?” 林秘书尴尬地摇摇头,自然不敢轻易泄露:“不好意思,贺总行程我不方便透露。” 陆栀意也明白林秘书难处,便换了个问法:“他什么时候不忙?比如什么休闲娱乐之类的活动?” 看着陆栀意期盼的眼神。 天仙祈求,谁遭得住?他咬了咬牙,转身装作不经意地自言自语:“哎呀,今天晚上九点贺总要去锦宫三层3011应酬,我得安排一下行程了。” 锦宫? 陆栀意想起陈总监昨天安排的应酬,正好也在锦宫。 心中快速有了盘算。 陆栀意无声地说了谢谢。 迅速回了分部。 毕竟昨天酒吧的事还未确定。 虽然从贺暮慈那边得来的号码和那天鸭子留下来的不一致,可她隐隐觉得事情仍旧有猫腻,亦或者是她心中燃起来的侥幸,她不确定清楚也无法安心,可贺司樾又似乎忙的完全没空单独见她,她只能自己找机会再行试探。 现在的她,窘迫处境确实如履薄冰,不能再行差踏错。 ── 到了晚上七点。 陈总监掐着点带着陆栀意和几名得力下属开车去往锦宫。 京市已经深入凛冬,冷空气侵袭,天空飘着细细的雪丝。 锦宫坐落在东城区,抵达锦宫时刚好七点四十。 下车时。 陆栀意特意观察了一下停车区。 想要搜寻贺司樾的座驾。 但并未找到踪影,可林秘书既然那么说,应该是十有九稳的事。 订了二楼的包厢。 今天要见的是京市蓝盾媒体的葛总,做公关这一行业最重要的环节就是和媒体打交道,也要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才可以进行一系列新闻宣发、舆论、网络事态控制及运营。 在进包厢之前。 陈总监特意拉住了陆栀意,提醒了一句:“蓝盾媒体是我们接下来一年重要的战术合作方,葛总威望大,万万不能得罪,就算有什么不爽快……也给我好好忍着!” 陆栀意懂陈总监的意思,只不过这位葛总……… 界内风评可极其不好。 最大的一个毛病,便是………色胆包天。 进了包厢。 陆栀意看到了坐在主位的中年男人,看着文质彬彬,也没有所谓的中年发福,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模狗样的男人,却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陈总监身后的陆栀意,眼睛一下子闪过精光,招招手:“陈总监,好久不见了,这位是?” 陈总监将陆栀意推上前:“我们部门一个主管,您叫她小陆就行。” 葛总伸出手握住陆栀意的手:“陈总监身边人才辈出啊,这么年轻就坐上主管位置,想必有什么过人的才能吧?” 陆栀意看着葛总抚摸自己手背不愿松开的手,以及那句“过人才能”,她不是职场小白兔了,几乎瞬间参透其中恶心的影射,胃里一阵反胃,“葛总抬爱了。” 她想抽出手。 葛总却不由分说顺势一拉,强迫陆栀意坐在他身边:“来来来,陪我喝几杯,身为这行前辈,我得多照顾照顾后辈。” 第12章 太太哭的梨花带雨,贺总怎么办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又怎么会看不出葛总的意思,没有人愿意成为那只出头鸟,怪就怪在,身在牛鬼蛇神遍地的职场,却爬得不够高,后台不够硬,只能任人鱼肉。 陆栀意不是没感受到搭在她椅子上跃跃欲试的手,心中一阵恶寒,头皮发麻的僵持着。 葛总并不放过她,“来小陆,陪我喝点。” 陆栀意抿唇:“抱歉,我不太会喝酒。” 葛总却仿佛听不懂人话,强势地倒了杯酒给她:“身在职场不会喝酒怎么能行,尤其是你们女人,要是豁不出去在酒局拼杀不下来,还指望能在职场翻出什么浪花?” 陆栀意皱眉。 这话太典。 有能力有魄力的职场女性大有人在,但是大环境却给予最大的阻力与歧视,能力再怎么过硬也远不如“个人优势”是性别男的机会多,挺令人作呕。 “小陆,葛总这是有心点拨你,还不谢谢葛总。”陈总监看陆栀意不接酒杯,笑着提醒。 陆栀意明白陈总监意思,将那杯烈酒一饮而尽。 呛的她脸色泛红。 她并非滴酒不沾之人,酒量还算可以,只是酒品差些。 葛总满意地笑,更加贴近陆栀意,老男人喷出带酒气的呼吸落在陆栀意脖子上,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陆多大了?看你这皮肤嫩出水,平时挺注重保养。” 陆栀意想退开,可葛总总会重新追上来,她忍着恶心:“24。” 葛总看着女孩白里透红的脸,视线不受控制往那过分傲人的胸脯扫,心中猴急,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我有个朋友做高档美容院的,哥哥给你办张会员年卡送你?” 听着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东西这句不要脸的哥哥。 陆栀意险些把隔夜饭呕出来。 以往的饭局,她大多都是拒绝的。 今天若不是因为来堵贺司樾,也不用遭受职场性骚扰。 陆栀意:“不用了,我有。” 葛总眯眯眼,懂了陆栀意这种抗拒的态度,直接把倒满的三杯酒放在陆栀意面前,装腔作势地说:“行,那你把这三杯喝了,合作的事我再考虑考虑。” 纵然如此,他还是把手放在陆栀意肩膀上,暗示性地捏了捏,不忘占便宜。 陆栀意有种想把桌面那只巨大的龙虾钳子塞老东西鼻孔里的冲动,她瞥了一眼那边陈总监。 陈总监给她使眼色,摆明了一件事。 拿不下葛总,陆栀意就是罪人。 陆栀意深吸一口气,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虽然她嫁进贺家,可毕竟是隐婚,她受不到半点庇护,贺司樾也并非会帮她摆平这些事的人,她谁都靠不住。 在场人目光都落在陆栀意身上。 看笑话、嘲讽、嫉妒美貌却忍不住幸灾乐祸陆栀意被骚扰强迫,人性总是无意识表现出恶。 陆栀意没再犹豫。 一杯接一杯下肚。 胃里火辣辣的。 葛总心情大好,凑过来要抱陆栀意,她急忙捂住嘴:“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有点想吐。” 她迅速起身往外跑。 关上门那一瞬间。 陆栀意松开捂着嘴的手,醉意消失不见,她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了。 三层,3011。 她心中默念。 毫不犹豫转身上了三楼。 3011是贵宾包厢,斜对面就是洗手间,陆栀意思忖了一下转身进去,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内侧嫩肉,顿时疼的她眼泪狂飙,巴掌大的脸都疼白了。 劲儿使大了。 恰好。 走廊传来脚步声。 陆栀意顿时撑着洗手台掉眼泪,梨花带雨又惹人怜爱。 林秘书打点好酒水一应安排,正准备回包厢,却在途径洗手间时余光一扫,看到了里面低低啜泣的女人,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女人脸色苍白,眼圈泛着桃红,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却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的倔强模样。 他原本想上前。 却有人催促。 他只能先快步回了包厢内。 越过包厢内一众界内巨鳄,他直奔最前方主位的男人。 虽然一派谈笑宴宴,可在场的人都有意无意地观察着今日万万不能得罪的重磅贵宾贺司樾,虽然年纪最小,今年不过28岁,却已经手握贺家大权四年,其手段狠厉果决,城府极深心思难猜,让不少驰骋商场多年的老狐狸们都战战兢兢。 林秘书弯腰,在贺司樾耳边低声汇报:“贺总,太太也在这里,公关部那边有应酬。” 贺司樾指腹捏着根雪茄,神情未改,并不在意:“嗯。” 林秘书组织了一下语言:“太太刚刚……在旁边洗手间哭,脸色很不好看,应该是受了欺负。” 雪茄柱身微微一褶,贺司樾这才抬起眼,“所以?” 林秘书对上那双好看却薄情寡欲的眼,霎时间懂了自己多事了,急忙低下头:“抱歉贺总。” 贺司樾瞥了眼被外力折出褶皱的雪茄,眉心蹙了蹙,干脆扔在一旁,淡淡的语气,却冷漠又无情:“身在龙潭虎穴,要是没有处事应对能力,那有些事的结果怨不得任何人。” ── 回到包厢。 陆栀意原本想要低调的找个角落坐下来。 葛总一眼捕捉到,站起身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陆栀意的手腕,醉醺醺地搂住她的细腰,忍不住更心猿意马:“怎么半天才回来,让我一阵好等。” 陆栀意厌烦极了,完全挣不脱老东西的手。 葛总已经看向陈总监,“这样吧,一会儿让小陆拿着策划跟我去单独聊聊,聊高兴了,我们怎么都好说是不是?” 陈总监都不免脸色微变,她也没想到葛总竟然真的这么胆大妄为,这跟昭告天下,他今天睡定了陆栀意有什么分别? 纵然她想利用陆栀意美貌来达成合作。 却也不得不忌惮陆栀意背后究竟是什么门路。 毕竟能空降贺氏分公司公关部,这含金量太大了。 “葛总,小陆喝多了,也谈不明白,要不我们就在这………” “陈总监,你是聪明人,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这个圈子规矩你能不懂?”葛总冷笑威胁,转头就去摸陆栀意的腰,“小陆啊,你……” 话未说完。 迎面一杯红酒泼在脸上。 葛总湿透,转而勃然大怒,一巴掌重重落在陆栀意脸上:“给脸不要!我看你是不想在这个圈子混了!” 陈总监也没想到陆栀意竟然会直接泼葛总,脸色一黑。 陆栀意已经忍无可忍。 再忍下去,这个老东西都要当场扒她裤子了! 她脸颊火辣辣的,眼看着葛总扬起酒杯要对她动手,她转头就往外跑,开门冲出去的一瞬间,一头撞进一个硬挺的怀抱,扑鼻而来一阵熟悉的雪松淡香。 后腰落下一只修长有力的手,陆栀意心跳刹那乱了节拍,僵持着没动。 下一秒。 葛总酒杯里的酒水,全数泼到了男人昂贵熨贴的西装上。 第13章 穿上脱掉的衣服很难 猩红的酒水顺着黑色西装翻领往下淌,白衬衫都晕出层层艳丽色彩,陆栀意眼睁睁看着向来一丝不苟的贺司樾被当众泼了酒,心脏都慢了节拍,忍不住抬起头看他。 男人下颌线条精致又完美,镜片后的瞳眸像是洒了一捧冰雪,探索不到丝毫的情感,喜怒不辨。 葛总在看清自己泼了谁后,双腿一软,当即跪在地上,脸色煞白:“贺……贺总,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就算他是蓝盾媒体的一把手,多少人见着他毕恭毕敬,在面对贺司樾时候,也万万不能得罪,一万个他都不够贺司樾捏的! 陈总监也没想到贺司樾会出现在这儿,脸色难看地上前:“贺总,这边出了些岔子,小陆她………” 贺司樾这才缓缓松开了放在陆栀意后腰的手,陆栀意却当即双眼朦胧,看起来醉醺醺的站不稳。 贺司樾微微蹙眉,不得不又勾住她的腰将她扶稳,凝视女人被打的通红的脸。 “脸怎么回事?” 贺司樾波澜不惊问话,却重重砸在每个人心头。 陆栀意都愣了下,还未做反应。 下巴被修长有力的手捏住。 那手的体温烫的她后脊一麻。 贺司樾捏着她下巴往一侧一掰,陆栀意脸上红色巴掌印愈发清晰,他眯了眯眼:“他打的?” 陈总监心头大骇。 糟糕,公关部闹出这种事,贺氏集团员工被性骚扰为难,又是当着贺总的面,这事儿不好了结…… 陆栀意也没想到贺司樾会过问,借着醉意掉眼泪,一手状似无意地抓住他的衣摆,我见犹怜极了:“痛……” 陈总监看着这一幕心惊肉跳。 万一贺总一个不悦,把陆栀意丢下楼,她要不要负荆请罪? 葛总心有不甘,急忙道:“贺总,这个小年轻她行事不端,我们好好谈合作,她使一些狐媚子手段勾引我,我一时气不过……” “林肯。”贺司樾眯了眯眼,松开陆栀意的下巴,倒也没把她推开,从头到尾没多看跪在地上的葛总一眼:“我这人容不得脏东西,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林秘书当即上前:“明白。” 锦宫负责人很快被惊动。 叫来了安保,生生的把苦苦求饶的葛总架起来像是丢垃圾一样往外丢。 惊动了不少人。 堂堂蓝盾老总,那也是响当当一号大人物,竟然被当众如此羞辱! 而这种事自然瞒不住,很快就能传遍圈子。 葛忠林还怎么在京市混?这不是挑最痛的地方下狠手? 陆栀意难免有些异样感受,她不得不卑微讨好的人,却轻而易举被贺司樾像是蝼蚁一样碾碎,而她还是他的夫人,这种巨大的落差,让她心中难免苦涩。 “还不去处理后续?”贺司樾淡淡瞥了一眼陈总监。 陈总监浑身一紧,连连点头,带着人风风火火追着葛总方向而去。 留下陆栀意左右不是的靠在贺司樾怀里。 她狠了狠心,干脆踮起脚尖一把搂住贺司樾脖颈,装醉装到底:“你是好人,我跟你走……” 不知是不是错觉。 她似乎捕捉到男人瞳眸里一闪而过的轻哂。 下一瞬。 她被打横抱起。 陆栀意心跳快越出胸骨。 她被抱到了贺司樾的迈巴赫上。 车门紧闭,隔绝外面世界。 逼仄的空间都是贺司樾的气息,陆栀意本就是故意来蹲守贺司樾的,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眼泪越掉越凶,“我讨厌酒精……我被灌了好多酒……” 林秘书看着这个画面,懂事儿的把挡板升起来。 没了人围观,陆栀意有了豁出去的心思,当即抱住贺司樾的手臂,哭的委屈又伤心,好像真是醉的一塌糊涂,“该死的酒,让我丢了我最重要的东西………” 她眼眶红红地看着贺司樾不动如山的脸,好像认得他又认不得他,醉的不轻,痛苦地哽咽,“我、我跟你离婚!我不配跟你在一起………呜呜呜………” 贺司樾终于有了反应。 他抬起手,轻轻拨开陆栀意脸颊上的碎发,嗓音缓慢又……无情:“好啊,明天去办离婚证。” 陆栀意假哭戛然而止:“………?” 不是? 她要的不是这个效果啊! 她装醉说这些话,就是为了诈一下贺司樾,如果他是那天的那个“鸭子”,看她这么“痛苦”“悔不当初”,不是应该干脆承认就是自己? 现在这是什么反应? 不得不说。 贺司樾这个态度反应,着实是吓到陆栀意看,她一时愣住。 贺司樾慵懒地靠着椅背,凝视着女人泛红的眼眶,“只不过这是你提的离婚,当初协议的补偿金,自然也不作数了。” 说着,他帮她擦了擦脸颊的泪珠,那晚,女人也是像现在这样,泪眼朦胧,媚而不自知,哭诉着求饶,却更加勾的人摧毁欲爆棚,不由自主想要看她撕裂假面,哭的更…… 虽这么想,他语气却残忍:“可好?” 陆栀意就算是真醉了也该吓清醒了。 她不由被这个态度刺的脊骨发寒。 彻底明白了,她压根摸不透他,也别想试图探知他。 陆栀意瑟缩了一下,松开了纠缠他的手,像是受惊的小猫蜷缩到了角落里。 贺司樾这才理了理被陆栀意揉皱的袖子,“这点胆子,当初坐我车上要献身的勇气呢?” 这句。 瞬间让陆栀意难堪至极。 不由自主回想起来,两年前,她第二次遇到贺司樾,那时候的她毕业实习,被要求去应酬时候,领导得知了她会拉小提琴,就让她当众表演。 因为这过人的美貌,小提琴拉的好,被不少客户看中美色而刁难,再加上那时候与父亲陆耀明闹僵,她急于寻求庇护,在酒局求助无门时,偶遇了贺司樾,她几乎是放下尊严,朝着他伸出了手:“我跟你走,好不好?” 贺司樾居高临下地看她,像是审视一件商品,冷淡反问:“你觉得,你凭什么?” 她若是不攀上他,必然被其他豺狼虎豹啃食的头骨渣都不剩,那一刻,她说出来此生最难为情的一句话,“贺先生验验不就知道了?” 她如愿坐上了贺司樾的车。 至于结果…… 显而易见。 贺司樾并不重欲,仅仅是顺手救她一次,他压根看不上她,只是撂下一句话:“日后想穿上自己脱掉的衣服,很难,想清楚。” 第14章 我有喜欢的人了,我结婚了 可谁也没想到。 两个月之后,他们因为所谓的封建迷信而领证了。 她以为老天眷顾她一回,让她得偿所愿。 但现实的牢笼,让她吃尽苦头。 思绪回笼。 陆栀意忽然发现,自己在贺司樾眼里,早就是个自轻自贱的女人了,不怪他对她从不看重,忽然觉得喉咙酸涩的要命,她强迫自己压下去,抖着声音说:“我还有些别的事要处理,你先回去吧。” 恰好陈总监发来微信:[贺总并不是为你大动干戈,贺总多金尊玉贵头一回被人泼酒,是借你由头发难罢了,不该说的话别说,懂吗?] 陆栀意明白陈总监意思。 毕竟她是陈总监推出去的,想要利用她美色走捷径,自然也担心她在贺司樾面前多嘴。 陈总监多虑了。 她还不至于蠢到认为贺司樾是因为她被葛总打而发难。 贺司樾似乎有些疲惫,懒懒地瞥她一眼,“不醉了?” 陆栀意感觉得到他的轻嘲。 咬着唇不言语。 那份羞耻几乎将她淹没。 贺司樾也懒得为难她,开了尊口:“让她下车。” 林秘书本就还没开车。 毕竟贺司樾还没发话去哪儿。 陆栀意下了车,冷风争先恐后灌入肺里,一呼一吸之间牵扯着尖锐的痛感,冰的她眼眶酸涩几乎要逼出眼泪,她却不敢回头。 人就是如此,感情最难自控。 她明白贺司樾不爱她,甚至为别的女人给足了她难堪,她却只能强行逼迫咽下这份苦果,她没退路,自然也没得选择。 擦了擦眼角洇出的泪。 听到不远处一声呼唤:“意意?” 陆栀意抬起头。 那边从锦宫出来一行年轻人,向她跑来的男人身穿一件黑皮衣,身高腿长,唇红齿白生的帅气,眉宇之间漾着几分不羁的痞气,在看到她时候,笑的露出一口洁白牙齿,阳光又耀眼。 “我给你打了几通电话,你怎么没接?” 秦政一在她面前停下,看陆栀意穿的单薄,立马脱了自己衣服给陆栀意披上:“你脸都冻红了,穿好。” 身后顿时传来调侃又齐刷刷的声音:“嫂子好!” 陆栀意抿唇,皱着眉看向秦政一的那些狐朋狗友。 秦政一跟她认识许多年了,陆家与秦家生意往来密切,秦政一从小就喜欢她,将她当做他的所有物,无论对谁都说,意意迟早都是他的人,他们两个高中和大学都是一起读的,秦政一始终追着她不放。 高中时期就闹出不小动静。 当着全校师生面宣扬她要早恋也只能是跟他。 害的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学校茶余饭后的谈资。 大学后更甚,秦政一几乎是逼退了一切追求她的人,他对她的喜欢,是霸道的占有欲,从不过问她的想法,让她喘不过气来,哪怕他对她确实很好。 而她父亲,明白秦政一对她的想法,便有意将她嫁进秦家,从而得到更可观的利益,这些年没少逼着她与秦政一亲近,甚至已经跟秦家开始商量所谓婚事。 急于把她卖个好价钱。 她怨恨爸爸,也讨厌秦政一。 可妈妈还在病床上躺着,若是她撕破脸反抗,陆耀明最后一丝情面都不会再留,干得出来切断妈妈一切医疗供养的事,她毫无应对之力,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活在压迫和绝境之中,苟延残喘着。 而她这糟糕人生里最叛逆的一件事。 就是欺瞒所有人,跟贺司樾领了证。 为的就是搏一条出路,无论是什么结果,最起码都是她自己的选择,而非被人操控独断。 陆家与秦家至今不知,她已经结了婚。 还是跟京市金字塔尖的贺家掌权人。 陆栀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语气听起来有礼貌:“你能不能让他们不要再这么叫我,我真的不喜欢。” 秦政一却笑了,伸手揉了揉陆栀意的头发:“怎么了?心情不好啊?” * 不远处。 黑色迈巴赫悄然地停靠,贺司樾投过车窗看着那边路灯下的男女,陆栀意背对着他,但是她面前的男人,任何人都看得出他满眼爱意,亲昵地揉着女人的头,她身上还披着男人的外套。 关系不一般。 他瞳眸在昏暗中泛着阴刻的光痕,情绪不辨喜怒。 而他手中,还攥着一串钥匙。 是陆栀意刚刚落下的。 林肯提着一颗心观察了一下老板表情,“贺总,这钥匙还……送吗?” 贺司樾收回视线,“回玺府。” 意思是不送了。 林肯下意识接了一句:“那太太今晚怎么回家啊………” “林肯。” 贺司樾摘了眼镜,慢条斯理擦了擦镜片,嗓音低磁又漾着危险:“你跟陆栀意透露我行程了?” 林肯后背一凉:“贺总我………” 贺司樾垂眸瞥了眼挂着一颗樱桃的钥匙串,半嘲半讽:“她应酬在二层,却跑三层来哭,你好巧不巧看到来汇报,且直接知道公关部在应酬,怎么?我给她养了个间谍?” 林肯冷汗都下来了。 内心叫苦不迭。 听这意思,贺总一早就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了,原本今天就翻篇了,怎么突然又提出来训他了? “对不起贺总,是我的疏忽,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林肯一把辛酸泪,老板跟老板娘不合,炮火猛攻的怎么是他啊! “做事不稳当,就去历练历练,东城度假区施工你去盯着,什么时候验收什么时候回来,这段时间让沈浪处理你的工作。” 贺司樾闭上眼,神情漠然。 林肯哀嚎:“贺总,东城度假区那块才开发,鸟不拉屎网都没有,我过去跟发配边疆有什么区别……” 贺司樾:“再扣一个月工资。” 林肯面如纸色:“沈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我……” 贺司樾:“两个月。” 林肯:“………” 行,他就是老板和老板娘闹别扭play的一环。 左右不是人!!! ── 冷风吹的陆栀意头疼欲裂。 她耐心快要熬干。 “秦政一,我没跟你开玩笑。”陆栀意前几分钟才在贺司樾那里受了挫,情绪低落抑制不住火气,像是破罐子破摔:“我有喜欢的人,我结婚了。” 秦政一眼里的笑意凝固了下,随即耸耸肩,语气温柔下来:“好好好,意意你别生气,我让他们收敛一些就是了,说什么气话。” 他显然不信。 只当陆栀意是拒绝的说辞。 第15章 哭什么,陆栀意 陆栀意突然泄了一口气,“算了,信不信随你,我跟你明说,我不会跟你在一起,不会嫁给你,你死了这条心。” 她并不想耽误秦政一。 也明白秦政一人不错,长得好,家世好,也专情,可强扭的瓜终究惹得双方都不适,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她原本不想闹的太难堪的。 秦政一似乎并不在意陆栀意不好听的话,他缓了一口气,才说:“好,你别不高兴,现在已经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喜欢陆栀意全世界都知道。 只不过他不明白,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陆栀意喜欢他,但南墙已经撞了,他还是要撞到自己称心如意。 “哎呦,送小嫂子回去,政哥还回来跟我们玩儿第二场吗?” “哈哈哈你说什么屁话,你当政哥柳下惠呢?” 旁边那些公子哥又开始调侃嬉笑。 在陆栀意耳朵里似乎成了钻耳的尖刀。 她后退一步,将身上的外套递给秦政一,素来明艳的脸上称得上冷漠,边界感划分的一清二楚:“别跟过来,我没心情跟你纠缠。” 陆栀意不管秦政一是什么表情,转身就跑去路边拦车走人。 秦政一追随她的身影,倒也不气不恼。 他了解陆栀意脾气,嘴硬心软,最是容易吃亏的性子。 旁边哥们儿上前勾住秦政一肩膀,忍不住说了句实话:“你都追她多久了?有个六七年了吧?铁树都开花了,那么多漂亮女人喜欢你,你非得一棵树上吊死啊?” 秦政一手肘撞了下兄弟胸口,语气轻蔑:“我乐意。” 他看向那辆的士离开的车影,喃喃细语又势在必得:“只要她一天不安定下来,我就一天跟她耗着,她除了我没什么可依靠的了──” * 到家。 陆栀意这才发现钥匙不见了。 她这个人比较谨慎,不太信任密码锁一直用的传统的门锁,以至于现在家门都进不去。 已经晚上十一点半。 开锁公司早就下班了。 陆栀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难猜测应该是落在贺司樾车上了,她只能给林秘书打电话,那边接起来:“太太有什么吩咐?” 陆栀意简洁明要:“我钥匙可能掉车上了,可以帮我送送吗?” 林肯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钥匙啊……可我已经把车停贺总车库了,我现在在东城这块,要不太太给贺总打电话?我把贺总的号码给您。” 陆栀意只能同意。 林秘书发来的号码就是上次她在贺暮慈手机上看到的那个,只不过,陆栀意咬了咬手指,心悸着始终没有拨通电话,某种自尊心仿佛震荡在她心口,无法抑制的情绪肆虐。 她钥匙找不到了,去玺府找他? 还是让他送? 前者像是深夜里不纯粹的小心机。 后者则她明白,贺司樾时间抵万金,她何德何能。 最终。 陆栀意还是没有给贺司樾打这个电话。 她看了看房门,早上给负心汉添了狗粮,今天饿不着。 陆栀意起身下楼,她决定去酒店将就一晚上。 京市的冬夜气温冷的刺骨,冷气吸进肺里都似乎针扎似的,她站在路边叫车,这个点这边车辆比较少,预计十分钟才能过来。 陆栀意裹紧大衣。 头顶路灯忽明忽暗,线路出了问题,要坏不坏的。 她抬头看了一眼。 不远处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将她吓了一跳。 发现是一个醉汉,提着酒瓶,嘴里骂骂咧咧,应该是刚从酒吧街那边过来的,她警惕地往路边挪动了两步,大概是从小没安全感的缘故,她每每遇到这些人群,不由自主会用最坏的想法揣测,浑身都竖着刺防备。 忽然。 那醉汉在陆栀意面前停下来。 醉醺醺盯着陆栀意,那眼神太过明显的意图。 陆栀意头皮一麻,心里咯噔一下,想也不想就转头想跑。 对方虽然喝了酒,可这种时候却依旧矫健,三下两下就追上穿着高跟鞋的陆栀意,一把抓住她衣领,狠狠往墙面一甩,“漂亮妹妹跑什么,玩玩?给你看看我的大宝贝好不好?” 陆栀意嘴巴被粗糙的手掌心捂住,让她喊不出来。 她四肢因为肾上腺素飙升而发抖,不受控制的僵硬,但她发了疯地挣扎,高跟鞋往醉汉小腿骨猛踹,醉汉没想到陆栀意反应这么快,疼的他松开了捂着陆栀意嘴巴的手:“操你……婊子这么大劲儿!” 陆栀意得了空,惊恐地张嘴大喊:“救命!滚开!” 醉汉酒醒了不少,也动了怒,一把抓住陆栀意头发狠狠往巷子里按,不忘放下酒瓶解皮带:“老子今天弄死你!” 陆栀意肺里抽痛,男女力量悬殊,让她无法挣脱,却在趁着醉汉放下酒瓶瞬间,她弯腰抄起来。 还未动作。 就被扑倒在地上,裹紧的大衣瞬间被撕开,丑恶的嘴脸急不可耐往她脸上凑,陆栀意心跳飙升,攥着酒瓶狠狠砸在醉汉后脑勺,因为是洋酒瓶,相对坚硬,她又用了十足的力气,酒瓶碎裂,在剧烈疼痛下,醉汉惨叫倒地。 陆栀意一秒不敢耽搁的爬起来,捂着衣服跌跌撞撞往外跑。 恰好打的车到了路边。 司机看到这情况,急急忙忙下车报警。 陆栀意一身力气抽干,腿软倒地,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 贺司樾接到派出所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五十。 他从一场私人派对临时出来,赶过来用了将近二十分钟。 进了门。 他一眼便看到蜷缩在角落的女人。 一头黑卷发凌乱着,巴掌大的鹅蛋脸惨白没有血色,驼色的大衣上还残留些许血迹,握着水杯的手细微的颤抖,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 贺司樾瞳眸微沉,迈着长腿走到她面前。 “陆栀意?” 话音刚落。 女人回神,竟不管不顾地起身抱住他,不停地往他怀里钻,哭腔微弱而抽咽:“我……我好像把人伤的不轻,怎么办………” 贺司樾抿唇,余光瞥了眼那边的警察,迟疑了一下才轻轻揽住女人的腰,他神情冷漠地近乎残忍: “哭什么?死了也是那人活该。” 第16章 扒了她的衣服,贺司樾,你混蛋 陆栀意脊背生寒,眼睫毛挂着泪珠,失神地抬头看他。 她没有人可以依靠,今天的事情需要叫人处理,最终还是联系了贺司樾,让他看到了她这种狼狈不堪的模样。 回过神来。 陆栀意被无名情绪淹没,她松开了贺司樾,头几乎埋在胸口,深刻的体会到了看似亲密实则中间横着深不可测的裂谷那般可望不可及的酸涩无奈。 毕竟她与贺司樾之间,向来都是她的独角戏。 贺司樾淡淡瞥她一眼,转身去跟派出所的人交涉。 将近二十分钟。 陆栀意才跟贺司樾带着离开派出所。 上了贺司樾的车,陆栀意始终没说话。 贺司樾开了暖风,情绪始终波澜不惊,“送你回去?” 陆栀意浑身神经被拨动,惊惶未定之下,她下意识沙哑开口:“我不敢一个人……” 话落。 氛围似乎变了味道。 她这句话指向性太强,以至于她自己都难免脸上挂不住,急忙解释:“我不是让你陪我的意思,我只是……” “慌什么。” 贺司樾已经启动了车子。 窗外光影交替下,他称得上冷淡的嗓音传来:“我怕你吃我?” 陆栀意一下子闭上嘴。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不得劲? 贺司樾将她送回了小区,下了车,陆栀意一个腿软险些没站稳,急急抓住了贺司樾的手臂,而他低头看她,淡淡问:“腿还能用吗?” “还是说要抱?” 这句话实在是有歧义,也不知是关心还是嘲讽。 陆栀意明白,他有可能认为她在做戏。 她无力解释,立马松开他,沉默着挪动着腿往前走。 没走两步,她整个人天旋地转。 被贺司樾横抱起来,她被吓了一跳,搂住他脖子,错愕地抬头看男人薄情的下颌。 贺司樾没再说话。 直到乘着电梯来到陆栀意房门口,他才开了尊口:“左边口袋。” 陆栀意懂了意思立马去摸,找到了她的钥匙,她腾出手开门,一进门负心汉就百米冲刺过来,对着贺司樾不友好地吠叫:“汪汪汪!” 贺司樾冷冷看了一眼脚边的狗子:“你倒是会养狗。” 这只算一只。 锦宫门口那个男人也算一只。 只是品种不一样。 舔狗,还不如脚底下这只狗品种高贵。 陆栀意领悟不到贺司樾的意思,只能对负心汉呵斥:“不要叫,他是……额……” 她立马住嘴,那句“渣爹”愣是没敢说出口。 贺司樾直接将人抱到沙发上坐下。 负心汉跟着不停叫,护陆栀意的很,贺司樾瞥了一眼,“为什么要取这么个难听的名字?” 陆栀意躲开视线:“好玩而已。” 他指尖推了推眼镜,口吻若有似无含着几分讥诮:“我以为你有指向性。” 陆栀意嘟囔:“为什么会这么想?对号入座这种事我一开始还真是有点担心来着,我没那些心思,也架不住别人乱想。” 贺司樾忽而扯了扯唇畔,冷肃的没多少人情味:“我看你倒是恢复的挺快,现在牙尖嘴利,不怕了?” 这么一说。 陆栀意又浑身一紧。 低头看到了衣服上的血迹。 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急忙脱掉外套扔进脏衣篓里,她脑海里止不住回想那个醉汉狰狞的嘴脸,“他……怎么样了?” “死了。”贺司樾仿佛只是说吃过饭了那般淡然的语气。 陆栀意脸色却一白:“怎么可能……?我明明……” 贺司樾淡淡审视她,“嗯,在你身后,来索命。” 本就惊吓过度,被他阴恻恻这么一说,陆栀意心理防线崩溃吓得惊叫一声,往前一扑,摔进贺司樾怀里,双手死死抓着他的衬衫,力气太大导致扣子崩了两颗。 手贴在男人胸膛,仿佛跌进了一团熔浆里,烫的她瞬间清醒,抬眸就对上男人微微蹙起的眉眼。 陆栀意脸噌的红了。 “你衣服质量这么差!”她张嘴就甩锅狡辩。 可贺司樾的贴身衣物,哪样不是超六位数?意大利顶尖手工制作团队精心制成,被她说的一文不值。 她要爬起来。 贺司樾宽厚的手掌落在她后腰,一个下压,陆栀意重新跌回他怀里,感受着一个成熟男人滚烫又荷尔蒙爆棚的身体,她僵住。 贺司樾手落在她脖颈,酥麻的她小幅度颤抖。 他这才瞥了一眼女人近在咫尺白里透红的脸,似乎是猜到了她脑子里现在在想什么,眯了眯眼,“报复心挺强,上次坏了你几颗扣子,还要还回来。” 陆栀意当然听得出他的轻嘲。 没忍住还嘴:“我上次还让你看了,你也要脱了让我看?” 空间霎时安静。 陆栀意立马后悔了。 这张嘴啊,老是不乐意吃亏。 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 好在贺司樾也没有搭理她,问了句:“你家有没有医药箱?” 陆栀意还以为他哪儿伤了,急忙爬起来从柜子里翻出来递给他:“你哪儿不舒服?” 看女人那一瞬间流露的关心,贺司樾微微一顿。 打开箱子看着她,“脱了。” 陆栀意:“……?” 贺司樾懒得跟她耗着,握住女人手腕一拉,将陆栀意身上的毛衣领口往下一拉,露出纤细的肩颈与手臂,以及饱满又冲击视觉的胸部。 她一惊。 下意识去捂。 贺司樾原本也没多想,却猝不及防看到这么个刺激的画面,他睫毛颤动,喉咙干涩地滚了两遭。 陆栀意忽然觉得委屈情绪汹涌而来,不管是职场性骚扰,还是今夜的风波,都让她情绪到了一个爆发的临界点,她咬着唇,自嘲又苦涩地说:“我今天差点就被……你明知道的,却还要想这种事吗?贺司樾,你混蛋!” 不然扒她衣服做什么? 贺司樾也没想到她会想成这样。 眉心当即紧蹙,眸色稍纵即逝的不耐,薄红的唇一扯,讥诮道:“贺太太倒也不用过分自负自己美色,认为谁看了你都会忍不住兽性大发。” 他放下手中药水:“自己上药吧。” 陆栀意顿时感觉到脖子上有刺痛感。 她掏出手机照了照。 应该是与那醉汉撕扯时候不小心被酒瓶碎片划破了,锁骨靠下一点有一道血痕。 所以…… 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第17章 同床异梦,“别碰我!” 贺司樾已经没耐心再跟陆栀意掰扯,他没管被拽开的衬衫,起身去看陆栀意公寓情况,之前一直知道陆栀意婚后两年独自居住这里,但是今天是第一次过来。 他从未说过不准陆栀意搬进玺府。 陆栀意没过去,他自然随她。 这间公寓不大,两室一厅,不到一百平,在京市比较好的地段,每个月的租金也不低,距离国贸CBD那边距离不超过十公里,也算是方便。 这套房子被她装点的很有温馨氛围,暖色调为主,整体原木风,除了小,但也算是舒适。 “汪汪汪!” 负心汉一直在贺司樾两步外叫。 圆溜的黑眼睛防备极了。 贺司樾低头看这只美卡。 他讨厌一切毛茸动物,也讨厌聒噪的狗。 “它平时挺乖的,就是第一次见你,难免紧张。”陆栀意擦完药,贴好创口贴,这才不尴不尬地打破刚刚尬住的局面。 贺司樾扭头看她,他眼瞳映不出光,黑沉的令人心慌,“好像签署协议那天有说过,我不喜欢这些宠物。” 陆栀意心停滞了一瞬。 “人给不了陪伴,狗总可以吧。”她垂下眼睫。 贺司樾情绪并未有起伏,语气更是平静:“要我提醒你一下吗?” 陆栀意这才看他。 贺司樾出口的话直白的像是淬了毒的冰刀,让人无地自容却又无法反驳:“你我之间,利用大过感情,也不值得让你像是被抛弃的角色一样哀哀怨怨。” 陆栀意纵然明白这个道理。 却也被这句话深深的戳透了肺脏。 他在提醒她。 别太过于沉迷角色。 他们没有感情基础,她无理的要求本就不成立。 陆栀意只觉得胸口堵了一口闷气,喉管胀痛,连带着神经,她的一腔爱慕,好像无法宣之于口,他明白一切,只是不在乎她罢了。 曾经觉得妈妈在爸爸身上栽了那么多跟头,她很是不理解,现如今倒是在自己身上切身体会到了其中心酸无奈。 贺司樾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多了。 “睡吧。” 陆栀意一顿:“你要……留下来吗?” 贺司樾没正面回应,“我去洗个澡,有没有浴巾?” 陆栀意大脑都乱了方寸,下意识点头:“有、在里面架子上。” 贺司樾脱掉外套放在沙发上,转身进了浴室。 这意思,就是要留宿。 因为她说害怕才陪她?还是她想多了? 陆栀意形容不来自己的心情,忐忑多一些,还是悸动多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先去睡觉。 躺在床上许久,听着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以及后面烘干机的声音,陆栀意睡意全无,直到贺司樾从里面出来,脚步声由远及近,拂来一阵沐浴香氛的气味,混合着他身上常年由香氛大师打造的乌木沉香,像是无形的蛊。 搅动着躁动不安的夜。 身边床垫下陷。 陆栀意闭着眼装睡。 贺司樾偏头看了眼昏暗光线下女人瓷白的侧脸,睫毛不受控地微微颤动,交叉在小腹的手更是紧紧绞着被子。 他眉心缓缓轻蹙。 今天的事的确对于一个弱女子来说惊吓不小。 思及此,他摘掉眼镜闭上眼,伸手去握住陆栀意纤细的手腕,不甚明显地拍了拍她手背,像是无声的安抚。 他没再说话,更没有多余动作。 陆栀意却彻底乱了分寸。 感受着手上宽厚的大手,心跳如擂鼓,她小幅度地调整睡姿,不停地换着体位,完全没法让自己平心静气下来。 “你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旁边冷不丁传来男人低磁裹着冷意的声音。 陆栀意眨眨眼,找了个说辞:“我满脑子那个人血淋淋的脑袋,有点睡不着……” 贺司樾胸腔起伏了下,缓缓睁开眼,“那换别的事想。” 陆栀意撇撇嘴:“这种事哪儿能控制。” 话音刚落。 床垫晃动,原本还算能看得清的环境,覆盖一团阴影,炙热体温贴了上来,贺司樾翻身而上,手臂撑在她枕头旁,那如同熔浆般滚烫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肌肤,她呼吸一滞,美眸瞪大,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精致又蛊惑冷淡的眉眼,她张了张嘴:“你……” 唇瓣被柔软温热封上。 强势攻防她的唇齿,挑逗、吮吸、让她毫无招架之力,仿佛舌头都不是自己的,直到,脖颈传来酥麻刺痛,让她脚趾都蜷缩了一下。 陆栀意浑身过电,眼角洇出泪痕,喉咙里发出小猫似的呜咽:“唔……” 这么一声,倒是让贺司樾肌肉紧绷起来。 拽着他往欲海沉沦。 女人胴体柔软的让人欲罢不能,推搡他胸膛的手绵软勾人,颇有欲拒还迎的意味,他不轻不重咬了下她肉唇,便退开,翻身躺到旁边。 喉尖滚动,嗓音沙哑:“换这个事想吧,睡觉。” 陆栀意迷茫地看他,好像整个过程都是一场梦。 只有发麻的唇瓣昭示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一时大脑空白,下意识伸手去抓他浴袍袖口,“贺司樾你……” 一不小心,他手机滑落,屏幕正好亮了起来,有前两分钟乔星辰发来的微信:[樾哥,你去哪儿了?还回来陪我吗?] 刹那间。 陆栀意心口剜痛。 “别碰我。” 贺司樾声音像是凝结了一层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顺手把手机拿走。 警告的语气并不友善。 与刚刚亲密无间形成鲜明对比。 陆栀意心一颤,伸出的手缓缓退回来。 原来…… 他在来之前一直是陪着乔星辰的……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蜷缩到了另一边。 婚后第二次同床共枕,似乎仍旧糟糕。 翌日。 陆栀意是被负心汉吵醒的。 她起来后发现贺司樾竟然已经不在了。 现在已经八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也对,昨天乔星辰问他行踪,他大概也不想在她这里浪费时间吧。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陆栀意摇头笑自己的没出息,竟然会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好像心口塌陷了一块,并不舒服。 给负心汉喂了狗粮,她打起精神去洗了个澡,时间有些赶,也没时间化妆了,只能急匆匆涂了个口红就出了门,在公司楼下买了一杯咖啡才上楼打卡。 来到工位坐下。 旁边童夏苦着脸,“意姐,刚刚陈总监来发了一通火,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熬了两个大夜的策划被全盘否定了,我是会猝死在工位上吧!社畜的命不是命!” 陆栀意抿唇,难道是因为葛总的事? “意姐?你脖子……”童夏注意到什么,刚想说什么。 陆栀意起身:“我找陈总监聊聊。” 她不给童夏说话的机会。 敲门来到陈总监办公室,她看得出脸色并不好,看是陆栀意,便更抻着脸:“来的正好,看看新闻吧,葛总被卸职,还被爆了贪污受贿,一夜之间出来了十几个公开捶他性骚扰、强奸的女孩,他完了,还得有牢狱之灾。” 第18章 亲眼看着世人歌颂丈夫与其他女人的爱情 陆栀意诧异了下,快速翻开手机查了一下关键词,果不其然跳出了相关内容,葛忠林今天一大早就被蓝盾踢出局,转眼就被警方传唤调查。 整个事件都迅速且雷霆的进行着。 就连一丁点发酵的时间都没有。 葛忠林虽然品行不端,但是在这个圈子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媒体行业深耕这么多年,权利、人脉、都深不可测,否则那些被侵害的女孩也不会求公道而无门,陈总监也不会刻意讨好。 就是这么个人,一夜之间摔的粉身碎骨? 陈总监漏扣了扣桌面,眉头皱的紧紧的:“这事儿明摆着是有人暗中推动,昨天葛忠林唯一得罪的,不就是贺总?” 陆栀意沉思。 确实。 仅仅是一杯酒脏了衣服。 就能让葛忠林倒台,还如此狠的手段,应该就是贺司樾手笔了。 陈总监烦闷情绪放在脸上:“这下好了,在葛忠林身上投入那么多精力都打水漂了,还得重新物色战略伙伴,贺总难道恰好心情不好?不至于因为一杯酒就让葛忠林去蹲局子吧。” 太怪了。 赶尽杀绝,令人后怕。 陆栀意没作声。 难道…… 真的跟她有关? 是因为葛忠林对她意图不轨并且打了她? “在想什么?”陈总监打断陆栀意的猜测,“贺总昨天没过问什么吧?” 陆栀意回神:“没有。” 陈总监这才放下心,正准备让陆栀意出去,却忽然发现了什么,盯着陆栀意的脖子:“你有男朋友?” 陆栀意一愣:“什么?” 看她诧异,陈总监皱皱眉:“多少注意一点影响,带着吻痕招摇过市算怎么回事?” 陆栀意立马想到昨晚的事,脸色微变:“我会注意的。” 陈总监皱眉:“他还对你动手?” 她指了指陆栀意脖子下面的创口贴。 陆栀意:“………” 从办公室出来。 陆栀意带着包直奔洗手间,看到了脖子上一枚十分惹眼的吻痕,陆栀意不受控地回想昨夜的感受,末了,自嘲地笑了笑,男人都是这样吗?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就算他爱着乔星辰,也会对她有欲望? 陆栀意深吸一口气,用气垫遮了遮,这才得空拨通了贺司樾的号码,响了大概三声,那边接起来,腔调冷淡:“喂?” 陆栀意攥了攥拳头:“葛忠林新闻我看了,是你做的吗?” “是。”贺司樾在那边似乎在签署合同,有钢笔摩擦在纸张上的沙沙声。 陆栀意心一缓:“是因为……我吗?” 她竟然会想要一个答案。 大概隔了两秒钟。 才传来极淡也极漠然的声音:“打狗也要看主人,不是吗?” 陆栀意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色,血色都淡了不少。 她没再说话,挂了电话。 情绪还是受到了影响。 或许贺司樾的确因为她,但仅仅只是因为她现在是他的妻子,被别人欺辱,同等于在打他的脸,他并非是因为心疼她、而是因为他不允许任何人在他领域造次。 陆栀意深吸一口气,努力平缓心情。 她也想要腰杆挺直。 可她不行,这种窝囊气她不得不受着,这是她选择的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她要得到想要的结果,为了钱她也得好好忍着。 —— 这几天公司上下忙的不分昼夜。 贺氏集团月底将要提前举行年会,再加上旗下珠宝品牌新品宣发,办的比较隆重,前前后后的细节都要敲定,包括媒体方,宣发策划等等,公关部要疏通一切渠道。 至于警方那边,给出了最终的结果。 那个醉汉伤势不轻,但她是正当防卫,不用追究任何责任,至于是不是因为贺司樾介入……她不得而知。 大概是因为熬了几个大夜,风寒入体,陆栀意一整天昏昏沉沉,头痛欲裂,强撑着过目年会策划。 直到。 她看到其中一条内容。 乔星辰是贺氏集团海蓝系列代言人,也就是这次新品的代言人,必定会出席年会,届时,媒体蜂拥而至,关注度也十分的高涨,到时候的直播,必定热闹非凡。 可…… 策划案里写着,年会当天,贺司樾会与乔星辰一同出场,然后一起接受采访,这算是二人首次正式场合公开同框。 不用想都知道,到时候舆论会怎么发酵。 多少人会磕这对真爱动人。 陆栀意揉了揉太阳穴,问旁边的童夏:“这一条,过问贺总那边了吗?” 童夏看了一下,道:“这就是贺总那边临时加的。” 陆栀意心一沉。 童夏啧啧两声,忍不住羡慕道:“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乔星辰的意思,贺总对她还真是有求必应呢,她到底有什么魔力啊,能让贺总这样的大人物那么青睐?美貌吗?” 说着,童夏看了下陆栀意,“那乔星辰还没意姐漂亮呢,意姐要是混娱乐圈,她都不一定比得过意姐!” 童夏此言不假。 别说公关部。 就这栋楼上下,谁不知道陆栀意大名,持美行凶都不为过,走在路上都得赚足了回头率的存在,明艳的令人连嫉妒都生不起来,压根不在一个大气层。 陆栀意心中轻嘲。 可惜,有时候美貌也得不到爱。 “不管是不是乔星辰的意思,贺总那边既然临时加,就是他想给乔星辰升咖,跟他一起出场、采访,国内哪个明星有这种先例和荣誉,被圈内人人敬畏的顶级资本大佬亲手扶上高台。”陆栀意扯了扯嘴角,心情也算是平静。 有些时候就是不得不接受现实。 童夏撅嘴:“她可真是好命啊,贺总这么有心为她保驾护航,看来的确是真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句话每个字都在往陆栀意痛处扎。 她合上策划案。 闭上眼缓和痛到不行的头。 也对。 贺司樾真的爱乔星辰,不然,就连跟她相敬如宾的戏码都演不下去,带着乔星辰公然成双成对,哪里在乎她脸面和情绪。 偏偏她还是负责年会主管之一。 想躲开看他们秀恩爱的画面都躲不掉。 真够讽刺的。 正牌太太要像个阴暗里见不得光的存在,偷窥且嫉妒着芸芸众生歌颂着自己丈夫与其他女人的爱情。 第19章 给她提鞋都不配 年会当天。 陆栀意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来,感冒还没有好,浑身都是疼的,强撑着安排各项事宜。 晚上七点。 会场一切安排妥当。 场外媒体已经蹲守了密密麻麻的一片。 陆栀意拿着对讲安排场馆流程,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乔星辰到场的时间,要先在这边候场一下才正式出面。 童夏过来通知:“意姐,乔星辰到了。” 陆栀意攥了攥对讲,转身往外走,看到了路边停下一辆商务车,车门打开,乔星辰下车。 今天她穿着香奈儿高定礼服,抹胸长裙,妆容精致,脚上踩着一双镶嵌着钻石的银色高跟鞋,周围的工作人员围在身边,前前后后为她忙碌着。 陆栀意上前,“乔小姐,请在这边候场十五分钟。” 乔星辰勾着唇看她,看起来很是亲和:“好啊。” 陆栀意今天主要就是负责乔星辰一应事宜,自然也在陪在左右。 陆栀意没再多关注乔星辰,低头看流程安排。 她的个子在女人里面算是拔尖儿,一米七,再穿着细跟高跟鞋,不浓妆艳抹,穿着米白色的小西装套装,却也美的具有攻击性,在人群里永远是最亮眼的存在,哪怕身边的人是以美貌著称的大明星。 乔星辰似乎觉得不舒服,忽然叫了人过来:“我脚疼,不想站着。” 助理立马去找来椅子。 乔星辰撩开裙摆,将那双镶钻的高跟鞋一脱,换了双拖鞋。 看向陆栀意:“帮我提一下鞋,我不太方便。” 刚开始陆栀意还觉得是跟自己说话。 直到乔星辰盯着她的工牌叫她名字:“陆栀意,是吧?” 陆栀意微微诧异。 原以为乔星辰是故意的,她不由去观察女人神情,她仍旧微笑着看着她,好像真是不得已的请求,挺诚恳的模样。 好像她自己小人之心没有肚量了似的。 陆栀意并未露出任何不适的表情,如今乔星辰确实是今天贺氏集团隆重推出的贵宾,她身为员工,对贵宾需求确实需要有求必应。 可给小三提鞋这件事…… “不行吗?”乔星辰又开口,“这双鞋是贺氏旗下重推限定,确实不能出问题,陆小姐不愿意的话,那我就让……” “没事。”陆栀意打断了她的话,上前将那双鞋提起来,也不愿意去争辩什么。 没有意义。 乔星辰莞尔一笑:“谢谢喽,你人真好。” 陆栀意回以微笑。 她确实不确定,乔星辰是否真的不认识她。 可是看她言行举止,的确不像是知道她是贺司樾太太这件事。 不多时。 另一辆迈巴赫62s停下。 贺司樾从车上下来。 他今天穿着纯黑色西装,身材颀长,行走的衣架子,陆栀意从未见过比贺司樾穿西装还好看的男人。 乔星辰顿时甜笑着上前,亲昵勾住贺司樾手臂:“樾哥,我都说等你结束工作跟你一起过来,你非要让我先来,我都无聊死了。” 陆栀意低头不作声。 却也不得不叹服。 有些女人撒娇如鱼得水,明明她自己刚到也没几分钟,偏偏嘴甜,只愿意跟贺司樾待在一起的样子,能不惹人喜欢吗? 贺司樾瞥了眼乔星辰挽着他手臂的手。 看向那边安静站着的陆栀意,注意到了她左手提着的一双鞋,幽邃的黑眸眯了眯:“那是你的鞋?” 乔星辰淡淡的噢了声,娇俏道:“穿着太累了,就让员工帮我收着。” 贺司樾这才收回视线,“这双鞋价值四十多万,随便给什么人提着,粗手粗脚不怕弄坏?” 陆栀意抿唇。 指尖被风吹的僵硬麻木。 贺司樾迈着长腿往里面走,撂下一句话:“沈浪,你去拿着。” 跟在贺司樾身后看起来冷硬古板的男人当即上前,将陆栀意手中的鞋接过来,“陆小姐,我来吧。” 陆栀意没说话。 乔星辰瞥了眼陆栀意,唇边扯了扯,转瞬即逝。 二人进入场地。 陆栀意感觉胸口闷着一口气,夜里冷风凛冽,她头疼愈发加重,也不知是因为感冒,还是因为贺司樾刚刚那句话,是觉得……她连给他心爱的女人提鞋都不配? 她几乎想笑。 当初领证和签署协议的时候,她并不知道贺司樾还有个心爱之人,否则当初她也不会满心期许,想着或许协议能被她真心扭转局面,她能努力让贺司樾爱上她,以至于,付出一腔爱慕之后,到了如今这种尴尬难堪境地。 甚至无法摆清自己位置。 究竟该如何应对。 纵然跟何冰说的轻松有了对日后离婚补偿的计划,可要是实施起来,无异于心口剜肉。 去用洗手液搓了好几次手,陆栀意这才进入会场。 看到了那边刚刚到来的贺夫人吕千。 贺氏集团年会,贺夫人自然会陪同贺氏集团董事长贺筠一同出席。 此时此刻。 吕千正握着乔星辰的手,有说有笑地与媒体攀谈。 记者问话:“贺夫人看来对乔小姐很是欣赏,看来网络上的一些猜测八九不离十了吧?” 吕千勾唇,没松开乔星辰的手,像是隐晦表态:“今天只谈公事。” 陆栀意快步走开。 吕千一直对她不满,她很清楚,如果说贺司樾并非有心让她难堪的话,那么吕千,一定是故意的。 恶婆婆的戏码,她曾经也觉得太过夸张。 可只有亲身经历,才懂有些事并不需要撕破脸才足够伤人,吕千的手段,向来直击痛处却又云淡风轻。 仿佛如果她要介意,就是她恶意揣测不懂事了。 陆栀意走到角落,忙活了一天,她就喝了一杯咖啡,站在胃里空荡荡,浑身都不舒服,她扶着墙想要缓和一会儿。 身后冷不丁传来冷肃的嗓音:“在这里偷什么懒。” 陆栀意回头,看到了贺司樾,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的,他手中还拿着一包包装精致的巧克力,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塞的,他皱着眉凝视,似乎是嫌弃,直接扔到了陆栀意手中:“你处理掉。” 陆栀意懵了一下:“啊?” 看她表情呆呆的,贺司樾眯了眯眼,忽而抬手,温热的掌心贴到了她额头,“你生病了?” 第20章 记得补口红 那只手在她额头探了探,自然而然的亲昵,让陆栀意大脑空白,一时没做出什么反应。 贺司樾已经一只手压在她后颈,轻轻往前一压,她便被他带到他身边更近的位置,“这么烫,你逞什么能?” 贺司樾语气冷淡,隐约夹杂了几分低嘲。 陆栀意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还是公事公办地回,“这点小感冒不会让我把工作搞砸,贺总放心。” 毕竟今天可是年会和新品宣发。 贺司樾担心她不在状态把事情做不好,也是情理之中。 看着女人苍白却又流露倔强的脸。 贺司樾瞳眸深谙,薄红的唇瓣微不可查的一扯。 “你倒是敬业。” 这话陆栀意有些分不清是夸奖还是贬义。 总觉得他似乎情绪更冷淡了。 但这边人多眼杂,他跟自己站在一块,还摸她额头,怎么都于礼不合,她也担心被人发现会惹麻烦,当即握住贺司樾的手腕往旁边厚重的酒红色幕帘后一躲。 一下子隔绝了外面的灯影绰绰。 就连吵杂的声音都消失了大半。 狭窄又昏暗不透光的空间,两个人的存在感被无限放大,他身上的雪松淡香、他的体温、他那幽暗中侵略感十足的注视。 几乎都让陆栀意如同离了水的鱼,干涸而惶恐。 “不好意思,我是担心被人看到惹麻烦,我这就出……” 手腕被扣住。 她整个人被抵在厚重的幕帘上,像是砸进了云团,四肢百骸都绵软无力失去自控力,“贺总……?” “你倒是比我还担心这个问题。”贺司樾微微弯腰弓背,在黑暗中与她平视:“怎么?你怕是贺太太的事曝光,掐了一些烂桃花?” 陆栀意很少能跟贺司樾如此亲密无间,男人气息笼罩她,她想挣脱,却抵不过他力气,偏开头躲避:“我哪有什么桃花,刚刚看到贺夫人跟乔小姐在媒体面前露面,现在要是曝光我才是贺太太,岂不是打了贺夫人和乔小姐的脸?” 她努力表现出懂事姿态。 谁知,耳边传来一声低低地轻嘲。 “陆栀意,我该夸你真是个贤内助吗?” 陆栀意当然觉得自己是体面人,照顾他们的遮羞布,怎么就担不起这好名声了? “不必,这是我应该做……唔!” 唇瓣上忽然刺痛,她被抵在墙上,一只手被捏着手腕压在耳侧,细腰被狠狠揉入怀里,男人的长腿顶开她的膝窝,顶在腿间,让她无法控制平衡,扑面而来的暴虐欲让她头皮发麻。 美眸瞪大。 感受着被侵略的唇齿,凶蛮地汲取她所有的蜜汁,吮的她舌根发麻,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细微哼声。 她浑身发软。 外面偶尔有脚步声走过,还有人停在幕帘前寒暄。 只要再靠近一步。 就可以听到一帘之隔后是何等旖旎景象。 这种极致的惊恐与刺激拉满五感。 让陆栀意快要发疯! 偏偏贺司樾存了心不放过她,不理会她的挣扎,平日里的矜贵斯文,终究被撕碎。 陆栀意渐渐的双腿发软,被贺司樾抱着搂进怀里,让她以一种羞耻的姿势叉坐在他顶入她腿间的一条腿上,汹涌的感官让她招架不了。 直到。 “樾哥?” 乔星辰声音在外面传进来。 似乎就在附近寻找。 陆栀意忽然就有了种莫名的报复心理,如果……乔星辰亲眼看到心爱的男人跟她做这种事,她是不是得发疯? 可这种想法并未持续多久。 贺司樾松开了她。 温热的指腹轻轻擦拭她唇瓣,并不紧张被乔星辰抓包的冷静,游刃有余地:“记得补口红。” 陆栀意深深的喘息了下,这种大场合偏偏还不能闹出笑话! 贺司樾已经转身从幕帘前方的位置走出去。 乔星辰正好遇上他,不禁打量了下贺司樾状态,脸上浮起可人的笑容:“樾哥你去哪儿了?找半天都找不到你,刚刚采访都错过了。” 她心情有些烦闷。 好不容易有机会能跟贺司樾一起公开在媒体面前合体亮相,可贺司樾不见人影,采访时间又有时间限制,生生的错失了机会! 贺司樾从容地摘了金丝眼镜,眉眼愈发的蛊惑:“那下次吧。” 他并未回答乔星辰其他的问题。 乔星辰知道贺司樾性情,她也不能过分要求,便上前想要挽住他手臂:“那我们……” “我去换件衣服。”贺司樾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时间,越过了乔星辰。 可就在那一瞬间。 乔星辰视线捕捉到了贺司樾白衬衫领口一抹口红印…… 她脸色霎时间阴沉下来。 攥着手包盯着贺司樾远去的背影,胸口急促起伏。 —— 陆栀意特意收拾了一下才从另一侧出来。 她掌心还有贺司樾让她丢掉的巧克力。 既然他不吃,也不能浪费吧? 正好她快饿晕了。 陆栀意也没犹豫,塞进嘴里咀嚼。 至于刚刚贺司樾为什么对她做这种事……她真的理解不了。 “别人都在忙,你藏这里做什么?” 贺夫人吕千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雍容华贵的脸上不加掩饰的冷漠和厌恶:“贺氏集团这么重要的日子,也能让你胡闹?拉着司樾在后面干什么了?” 没想到吕千看到了。 陆栀意低下头,找了个说辞:“贺总领带歪了,我帮忙整理了一下。” 吕千皱着眉:“重要场合,收起那些腌臜手段,别污了贺家门风!” 陆栀意抿了抿唇。 轻轻地应:“知道了妈。” 她并不能跟贺夫人硬碰硬,她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对贺家有所求,还不至于那么心高气傲不自量力拎不清局势,更何况。 她是贺司樾的母亲。 她总归要敬重着。 哪怕这些话着实难听。 吕千并不想跟陆栀意多费口舌,只撂下一句话:“在外不用这么称呼我。” 陆栀意咽了咽嗓子,强行压下情绪。 贺夫人恐怕比乔星辰还希望她跟贺司樾离婚。 她在贺家一天,就是贺夫人心口的一根刺。 毕竟她是徐诗诗带进家门。 瞧瞧她这一手烂牌。 老公不爱,婆婆憎恨,小姑厌恶。 稀巴烂的开局,还妄想逆风翻盘? 刚想走,迎面走来乔星辰的助理,捂着肚子要解决三急的样子:“陆小姐,这套首饰麻烦你送到二楼2017,星辰姐让你过去帮她戴一下。” 第21章 意姐,你跟贺总是情侣装! 陆栀意皱眉,并不想接这档子事,张嘴便要拒绝:“这不是我该做……” 小女孩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跑。 陆栀意有些烦闷。 低头看了看那首饰盒。 是一套钻石首饰,鸽子蛋大小的钻石吊坠,价值不菲,需要乔星辰今天戴着亮相,自然贵重又不容出现差池。 有病吧? 陆栀意不由开始怀疑,乔星辰为什么就盯着她?她真的不知道她是贺司樾隐婚太太吗? 猜测无用,这套首饰不能出问题,既然到了她手上,不送也得送。 来到二层。 找到了2017,刚好门虚掩着一道缝。 陆栀意抬手欲要敲门。 却在门缝看清里面场景。 如同一桶冰水从头到脚。 男人扣着衬衫领口扣子,而他身前,乔星辰勾住他的脖颈,踮着脚尖送上香吻,光线昏暗,陆栀意只能看到乔星辰侧着头,阻挡了一部分视线,可这个姿势场景,怎么都能看得出,二人在亲密。 陆栀意陡然攥紧精致的首饰盒。 转身靠在墙上。 胸口重重的起伏几个来回。 耳朵里嗡嗡作响。 明明前不久,贺司樾才对她做过这种事,他转头就可以跟乔星辰这样?他把她当什么了? 陆栀意喉咙几乎翻涌腥涩,她转身敲了敲房门,把首饰盒放在门口丝绒沙发上,便不顾一切地离开。 休息室内。 贺司樾偏头,看向门口。 瞳眸情绪不显,然后握住乔星辰勾着他脖颈的手不轻不重一拉,“我自己可以整理衣领。” 乔星辰弯着眼笑盈盈地:“我这不是担心你整理不到。” 贺司樾穿上西装外套,淡淡瞥她一眼:“人多眼杂,你上来干什么?” 他衬衫弄上陆栀意的口红印了,上来换一件。 没成想乔星辰也跟过来了。 乔星辰眨眨眼,问的十分轻松:“樾哥,你很不喜欢媒体拍到我们吗?” 贺司樾系好领带,下颌微抬,镜片后的黑眸幽邃探不到底,“BGL酒店那次,你当真不知道外面有蹲守了你几天的狗仔?” 乔星辰眼里闪过一缕异样,旋即绽放笑颜:“当然,我要是知道的话,怎么会给他们机会拍我这种新闻,樾哥,你是不是误会我了?” 那件事贺氏集团公关部已经出面解决了。 据她所知……就是那位陆小姐。 贺司樾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很平静。 一言不发。 平静到乔星辰心像是坠落无底洞,平白的心慌。 最终。 贺司樾淡淡丢下一句话:“不是最好。” 像是警告。 乔星辰抿唇,跟在他身后,出了门,便看到放在门口沙发上的首饰盒,那一瞬间,乔星辰眼里透过几分笑意,转瞬即逝。 贺司樾瞥了一眼,便抬步离开。 主会场邀请了不少贵宾。 但都是给贺司樾面子,奔着结交而来。 看贺司樾下楼。 便有人蜂拥而至。 贺司樾保持一贯的疏淡姿态,交谈也从容自若。 直到。 经过的童夏抓住了乔星辰的助理:“陆主管去哪儿了?刚刚看到你去找她了。” 助理不满地挥开童夏:“去给星辰送首饰了,你打电话啊!找我干什么!” 二人推推搡搡离开。 人影攒动。 声音断断续续传入耳朵。 贺司樾握着酒杯,深邃黑眸眯了眯。 刚刚来的人,是她? —— 陆栀意站在洗手间,用冰水泼在发烫的脸颊上。 感觉好像温度更高了。 今天吃了退烧药,看来效果不怎么样。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旁边乔星辰走过来,她掏出气垫给自己补妆,关心问:“生病了?还是心情不好累的?” 陆栀意看到她,满脑子都是刚刚看到的画面。 苍白的脸蛋没什么表情:“没事。” 乔星辰闻言一笑,“让你见笑了,化妆师给我精心画的唇妆都花了,还得自己偷偷过来补。” “樾哥也真是的……” 这句引人浮想联翩。 陆栀意无声攥紧手掌。 乔星辰似乎没有发觉她的情绪变化。 补完妆就要走。 陆栀意终究没忍住,“据我所知,贺总已婚。” 乔星辰停下,一脸无所谓地回过头:“我知道啊。” 陆栀意没想到对方态度竟然这么的鲜廉寡耻。 乔星辰勾勾唇,像是不介意跟陆栀意分享这个秘密似的:“樾哥压根不爱家里那个冲喜的棋子,对于樾哥来说,她的存在更像是一种对他的侮辱,被父亲情人强行算计的婚姻,别说爱,恨都来不及,那女人的下场啊,指不定多凄凉。” 说完。 她转身离开。 留下陆栀意一个人身躯疲惫又发寒的靠着洗手台。 可她不得不承认。 乔星辰的话不是没道理。 贺司樾这样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子,怎么能对算计他的人和事不予计较? 他……真的恨她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那晚的男人真是他,他也的确有理由不愿意承认。 陆栀意不敢去深究。 年会接近尾声。 到了最后合照环节。 陆栀意站在一旁,看着乔星辰众星捧月地站在贺司樾身旁,二人仿佛天造地设般,她转身往外走,站在台阶上吹着冷风,迫使自己大脑清醒些。 童夏跟出来,忍不住感慨:“贺总帅麻了,金融圈的颜值天花板吧?吊打那些男明星都绰绰有余了!” 陆栀意瞥了眼发花痴的小姑娘,不否认。 她当初不也是如此,鬼迷心窍到如今。 “不过,我怎么觉得……”童夏摸着下巴观察了下陆栀意,“意姐你今天的这套衣服,跟贺总好像情侣装啊,一黑一白,款式都莫名融合,全场就你穿了这种款诶!” 陆栀意不由得开个玩笑:“是吗?贺总也真是的,还有心跟我搭成情侣装,我……” “是吗?” 冷不丁,身后传来淡薄的反问。 陆栀意:“………” 她才走一回夜路怎么就直接撞鬼了!!! 童夏汗毛直竖,忙不迭道:“贺总好!贺总再见!意姐我下班了!” 小姑娘撒丫子跑得飞快。 徒留陆栀意一人面对这尴尬的疾风骤雨。 口嗨这破毛病,她什么时候能改改! 陆栀意缓缓转身,抬头对上男人压不住情绪的黑眸,她瑟缩了一下:“那我也下班了。” 她也要跑路。 手腕被攥住,贺司樾拉着她往另个方向走。 陆栀意不由脑补他生气局面,忍不住嘴巴跟机关枪似的叭叭:“对不起,我跟你道歉,你不至于这么小心眼这都要跟我计较吧?放开!贺司樾你是不是有……” 她被推上车。 车门关上。 贺司樾将人圈在角落,嗓音冷肃:“继续叫。” 第22章 什么时候生个孩子? 这句话实在有种莫名的暧昧,陆栀意一下子闭上嘴,水灵灵的桃花眼看着距离自己不过咫尺的男人,她咽了咽口水,“你凶什么……” 她决定甩锅。 明明不发一言抓着她走的是他。 贺司樾凝视着她,女人生了一双少有的含情眼,讨巧时候卧蚕微微漾出来,给她具有攻击性的美艳多了几分软糯甜美,看起来好像是挺乖。 实则不然。 心眼不少。 他退开些许,“回贺公馆。” 陆栀意这才坐直身子:“贺公馆?我也回去?” 贺公馆是贺家老宅。 贺家几房人员都住在里面,包括贺司樾父亲贺筠的正宫夫人,和他的情人徐诗诗及其幼子。 关系链非常的复杂。 跟贺司樾结婚之后,她也就回去过两次。 “嗯,回去住一晚。”贺司樾揉了揉眉心,干脆摘掉了眼镜。 其实他并不近视,只是习惯戴眼镜。 “我可以不回去吗?”陆栀意有点抗拒这种大家族的复杂结构和虚与委蛇,让她觉得像是踩在刀刃上,始终紧绷着一根弦。 陆家虽然也是富贵之家,却远远不及贺家的水深。 贺司樾看她,“奶奶的意思,该演的戏演好。” 陆栀意不说话了。 贺老夫人实则比贺夫人吕千难搞的多。 虽然老太太八十多了,可当年也是女枭雄,跟贺老爷子平稳贺家动荡局势,避开了那个时代的黑色势力,手段不是一般人有的。 可惜。 老太太对她观感也一般。 并不亲近。 只不过,贺家人只知道她跟贺司樾是冲喜结婚,并不知道她和贺司樾私下里的另一份三年后和平离婚的协议。 至于这个该演的戏演好…… 抵达贺公馆,晚上十点。 贺老爷子身体抱恙,早早歇下了。 只有老太太在主厅抄经。 贺筠有应酬,暂未回来。 跟他们一道回来的,只有吕千。 吕千看老太太在抄经,立马上前为其倒茶。 “妈,这么晚了您还不休息?” 吕千面对老太太也不免谨慎一些。 老太太没停下手中的笔,“直播我看了。” 吕千笑了笑:“办的挺成功的,您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老太太这才看向她,一双眼锐利无比:“你在媒体面前怎么做的?拉着乔家那小丫头想表什么态?藏的什么心?” 当着小辈面被婆婆教训,吕千脸色并不好看。 “妈……我不是。” 老太太从始至终并未表现出怒意,心平气和却令人心慌:“行事不端,平白落人口舌,这些事还需要我教你?” 吕千神色难看,却也不得不认错:“我知道了,以后会谨言慎行。” 她更糟心的事,是这一幕还被陆栀意看着! 老太太不想多费口舌,挥挥手打发人:“你回去吧。” 吕千这才起身,经过陆栀意时候皱了皱眉。 她不认为老太太是维护陆栀意,老太太注重的不过是贺家声誉,担心日后被人抓了话柄罢了,对这个孙媳妇……压根也看不上。 这倒是让她放心不少。 吕千离开。 贺司樾这才淡淡开口:“奶奶,夜深了,茶就别喝了。” 老太太招招手,“陆丫头也过来。” 陆栀意大大方方走过去,纵然有些畏惧老太太威严,也不表现出来,乖巧地唤:“奶奶。” 老太太打量着陆栀意。 “司樾离家两年,我知道你心里也委屈,贺家该补偿的都会补偿你,在外的时候就不可宣扬这些事了。” 陆栀意点头,应下来:“我明白的,奶奶放心。” 贺司樾给老太太整理了下经书,语气缓慢:“既然回来了,这些事就不劳奶奶跟着操心了,我们会看着办。” 老太太嗔怪地看他,“不用我操心?” “你好不容易结了婚,直接飞德国两年不回来,香火怎么延续?” 这才是老太太的用意。 陆栀意心尖儿一颤。 余光观察贺司樾的表情,他眼里始终平寂地没有半点波澜,寡淡又薄情,对于老太太摆在明面的催生,他态度也明确:“栀意年纪还小,让她多自在两年。” 陆栀意心里堵得慌。 生生吞下这份酸涩苦果。 他哪里是为她着想,不过是,不愿意跟她有个羁绊牵扯,想必也盼念着一年后的那本离婚证。 老太太并不接受这份说辞,“难不成你是因为你爷爷的原因,让你做了你不乐意的事,你才抗拒?” 陆栀意睫毛颤了颤。 有些不想听。 贺司樾倒也没什么迂回的说辞:“为爷爷我心甘情愿,没有这回事,我们的事,奶奶不用忧心。” “好,我年纪大了,尤其你爷爷,身体每日愈下,我们老两口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的香火延续,抱到曾孙!我们还能等多久?” 老太太知道话往哪儿戳最是有用。 贺司樾终于微微蹙眉,幽邃的眸看向陆栀意,平静地应:“我知道了。” 从老太太别院出来。 陆栀意与贺司樾并肩而行,晚风凉瑟,她思绪百转千回。 有点悟不透他刚刚那句“知道了”包含了几层意思。 想的太入神,到了贺司樾的院落都没发觉,直到,“怎么?奶奶的意思让你有压力了?” 陆栀意猛然抬起头,贺司樾似有烦心事,捻出一根雪茄,眉宇冷淡的剪着,薄红的唇几乎抿出了当下情绪。 是因为……烦心跟她的事吗? 陆栀意偏开头:“你是什么想法?” 贺司樾点燃雪茄,也没抽,就那么看着烟雾袅袅,“你这么问,是等什么答案?如果我说给他们生个孩子玩玩,你就高兴了?” “毕竟我的确喜欢你。”陆栀意忍着破碎的自尊心,说出本不愿说出的真实想法,只为让贺司樾心中有几分动摇和愧疚:“如果跟你能有一个孩子,我当然不抗拒。” 贺司樾眯起眼看她。 他有时候真的看不透这个女人。 究竟图什么? 她真的喜欢他?这种好听的说辞,他身边无数人在讲,可真正没有私心的有能有几个?不过图的更多罢了,虚虚假假,他看的太多了。 就如同现在的陆栀意。 最终,还不是图生个他的孩子,稳固她的位置? “我比谁都清楚,你心不在我这里,强扭的瓜永远不会甜。”陆栀意似乎看透了他想法,也打破他猜测,偏不按常理出牌:“反正协议快到期,到时候……不是有比我更合适的人吗?” 第23章 欲拒还迎,会叫吗 这种话说出来,陆栀意比谁都剜心剖骨。 并非真心话。 可她不得不思考乔星辰的那句话。 贺司樾心中对她必然是有怨恨情绪,她若是不能够懂事,又怎么能寻求一线生机?贺司樾是商人,最明白怎么榨干所有可图利益,也轻而易举就能颠覆协议的赔偿金承诺。 她揣摩不透他的想法,只能往最坏的结果揣测和紧急避险。 但最好,就是顺着他的想法来。 她认为自己的话,说的足够好听。 没有哪个男人能够不喜欢。 可…… “过来。”贺司樾掐灭了烟,看不出喜怒地冲着她说了句。 陆栀意心中百转千回。 刚走过去。 她整个人就被拽到了怀里。 在他腿上坐下,男人的手落在她胯骨上,让她动弹不得,陆栀意惊了下,“你干什么?” 贺司樾审视着她表情变化,云淡风轻道:“生孩子。” 陆栀意:“……?!” 她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完全琢磨不透贺司樾的想法,一时应对不了:“你的意思是现在就……” “嗯,做点该做的。” “可我生病了!”陆栀意慌了一下,“我发烧了,身体不舒服,更何况,会传染给你。” 贺司樾一手缓缓落在她后颈,往下一压:“我身体素质没那么差,刚好,给你发发汗。” 陆栀意感觉自己预料的走势不太对。 难免惊慌:“不行,你生病了我会心疼的!” “会叫吗?” 男人低淡嗓音沙哑地落在耳畔,无视她的甜言蜜语。 陆栀意瞪大眼,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虎狼之言。 贺司樾估计也有些没耐心了,干脆将女人脸掰到一边,他亲吻在她脖颈,用了些技巧,过电的感觉袭击了陆栀意,她浑身一抖,经不住这种刺激的她忍不住呻吟了下:“嗯……贺司樾你……” 陆栀意也被自己惊到了,脸颊迅速染上娇俏的红,整个人都被烧着了似的,难为情地看向他。 下一瞬间。 贺司樾松开了她。 拉着她手臂,让她重新站起来。 陆栀意还在发懵状态,便看到他皱着眉一脸的疏冷,好像刚刚那个撩拨之人不是他,“好了,戏演完了。” 陆栀意:“???” 他这霸总是畜牲界的吧??? 贺司樾站起身,往桌子上放了个小盒子,喉结滚动了下:“刚刚奶奶派人过来了盯梢了,总得给点甜头去交差。” 陆栀意脸蛋儿霎时间覆盖粉晕。 一种难以言说的羞耻感席卷。 竟然还被人听墙角?! 贺司樾没多解释,抬步就走。 陆栀意没忍住叫他:“贺司樾!你……” 贺司樾回过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似乎看到了他瞳眸里几分难耐和怪异的隐忍,可他出口的话却凉薄如冰:“怎么?好太太演不下去了?还是想跟我睡?” 陆栀意愣住。 好像脸上火辣辣的。 贺司樾收回目光,径直往房间走,“我没空配合你这种欲拒还迎的戏码。” 陆栀意完全理解不了贺司樾的想法,也参悟不透他种种反应究竟是为何,可他的话,却好像给了她重重的巴掌,像是厌烦,又像是轻蔑她的不值钱。 让她心如刀绞又气的肺疼。 想要提起嘴角肌肉佯装不在意的笑笑,可两片嘴唇还是不受控的颤抖着。 她以为自己足够心里强大,能够应对所有恶意,可是面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这种羞辱性质的话。 看啊。 这南墙多么坚不可摧,撞的她鲜血淋漓,皮肉都生长在这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境,想要抽身,就是抽筋拔骨。 刚转身。 目光被桌面一盒感冒药吸引,前不久她确定桌子上没这盒药,是贺司樾刚刚放下的。 陆栀意闭了闭眼,神经被左右拉扯,几欲疯掉。 这一夜。 陆栀意睡的不太好。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也才不到六点。 贺公馆规矩严,早饭定在六点半,既然住在这里就应该守规矩,陆栀意洗漱了下,就独自前往贺公馆的餐厅。 刚到门口。 就听到外厅吵吵嚷嚷。 小孩子嚣张的尖叫声十分刺耳,“趴下!给我骑大马!” 陆栀意进门就看到了一个六岁的小男孩指着家里一名佣人趾高气昂地命令着,丝毫不懂尊重和礼貌是什么意思。 佣人面露难色。 不得不照办。 这个小男孩就是徐诗诗生的私生子,名叫贺骁。 有徐诗诗娇惯,宠的无法无天。 年纪不大,却性情跋扈。 陆栀意本不想插手贺家的事,也是敬而远之。 偏偏,贺骁注意到了她,立马指着陆栀意鼻子:“你来,我要你跪着给我骑。” 要是眼前没人,陆栀意只想一巴掌呼死这种熊孩子,自然不会理会。 贺骁哪里受得了她无视,立马上前抓着陆栀意衣服撕扯,指甲都抠着她手臂:“耳朵聋了吗!叫花子!” 陆栀意低头看了看这小男孩,脸上笑的和善。 然后趁着所有人不注意,一脚踩在贺骁鞋后跟,另一只脚踹了一下熊孩子大胖屁股蛋子。 贺骁带不动脚,一下子摔了个大马趴。 鼻子都磕破了,滑稽的很。 顿时哭的更加凄厉。 吵的人耳蜗疼。 一下子惊动了那边优雅喝咖啡的徐诗诗,她飞奔过来一把抱住贺骁,“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没照顾好小少爷?!” 贺骁哭的撕心裂肺,指着陆栀意:“坏女人!给我打死她!” 徐诗诗眼神横过来,语气锋锐:“陆栀意,小孩子都照看不好,我儿子要是有什么事,你负的起责任?!” 陆栀意并不喜欢徐诗诗,虽然当初是徐诗诗促成了她跟贺司樾,可是这个女人是贺司樾最看不上的人,爬床生子,登堂入室,给贺司樾这个贺家太子爷生了个私生子弟弟,左右说出去都不好听。 更何况。 徐诗诗野心还不止如此。 曾经没少试图拉拢他跟吕千作对。 她都避而不见,久而久之,徐诗诗对她也有了不少意见。 “徐女士,我生不出这种孩子,谁生的谁负责。”陆栀意笑容恬静地回应恶意刁难。 徐诗诗嘴一扯,语气温柔极了:“也对,你都生不出来,当然不懂为人父母的心!” 陆栀意皱眉。 这句话未免太过难听! “徐小姐,这是骂我太太,还是骂我?” 第24章 我太太我护着 不知道贺司樾停了多久看了多久,陆栀意回过头,贺司樾从外面漫步而来,身边跟着沈浪,也不知道林秘书去哪儿了。 贺司樾走到了陆栀意身边,像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横在她的身前,虽然并未多做什么,却莫名给予了安全感。 看到贺司樾。 徐诗诗实际上心里发怵。 贺司樾年纪只比她小四岁,虽然看着清冷斯文,实则性情冷肃,从来都是不动声色的扒人一层皮,称之为活阎罗也不为过,最重要的是…… 她当初曾经在贺司樾手底下工作了半年。 那时候的她其实对贺司樾动了心思,使劲浑身解数都不曾打动年轻气盛的他半分,后来人事调动到了总部,才成了贺筠董事长的秘书,她拼命往上爬,用尽手段终于怀了贺筠的孩子。 也如愿入住贺公馆。 对贺司樾她始终是抱有复杂的心理。 又爱又恨。 “我没有那个意思,只不过气不过随口一说。”徐诗诗还是选择收敛锋芒。 贺司樾敛眸看陆栀意,才慢条斯理道:“我太太不是随意什么货色都能指手画脚的,徐小姐,谨言慎行。” 徐诗诗一诧。 错愕地看着他。 有点难以置信这种话是从贺司樾嘴里说出来的。 他不是出国两年? 没必要这么护着陆栀意吧? “去吃饭。”贺司樾对陆栀意说了一句,便抬腿先走。 陆栀意也明白。 贺司樾是体面人,他这种话哪里是真心。 她还不至于那么自恋。 早餐老太太并未现身。 餐桌上只有贺筠、吕千、徐诗诗贺骁,以及二房、三房大大小小,还有他们夫妻二人。 贺暮慈在朋友圈发了飞去港区参加一个影帝的首映礼,追星忙的不亦乐乎,不在现场。 贺筠年过五十,却性情不苟言笑,餐桌上氛围令人透不过气。 好在,没持续多久。 吃完饭,陆栀意跟着贺司樾一道离开。 徐诗诗几乎是皱着眉望着二人离开方向。 贺司樾去德国两年,不至于会对陆栀意有什么夫妻之情,她缓缓松了一口气,最终冷笑。 她给他塞的这个老婆,他想必只有厌恶的份儿! 没关系,大家一起疯才有趣! —— 陆栀意坐着贺司樾的车到了地下车库,反复确认了没人这才下车离开。 明明是最名正言顺的关系,却不得不像是地下情似的。 为了隐婚协议的补偿,她容易吗?! 目送陆栀意离开。 沈浪这才开口:“贺总,太太好像和徐诗诗不合,倒也不像是一个阵营的人。” 贺司樾视线追随陆栀意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摩挲左手小拇指的银色尾戒,“她不是蠢货,当然明白自己立场该是什么。” 今天他正好看到了陆栀意偷偷整治家里那个小崽子的画面。 不得不说。 对于她这种行为,他还算是改观了些。 他这个贺太太,可不是什么温顺小绵羊,但胜在还算是聪明。 “沈浪。”贺司樾开车门下车,临走之前淡淡的撂下一句:“去给她选一套价格高些的首饰送过去。” 沈浪懂了贺司樾意思,明显是对于太太行为心情还不错,便立马应下:“好的,贺总。” —— 贺氏集团年会对比以往,提前了一个月举行。 为的就是宣发奢侈品首饰新品。 办的也算是成功。 最忙的事结束,陆栀意也得了空闲。 到了下班的点。 陆栀意到车库开车。 却看到了等候在一旁的沈浪。 他手中提着一个精美非凡的黑丝绒盒子,外包装是贺氏集团旗下的珠宝品LOGO,“太太,这是贺总让我给您送来的礼物,您看看喜不喜欢。” 陆栀意意外了下,“送我?” “他选的?” 沈浪想了下,虽然是贺总让他去挑选的,但既然送礼物了,表现的上心一点总没错吧? 他当即点头:“是的,贺总精心挑选的。” “为什么?这么突然?”陆栀意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贺司樾很少会对于送她礼物这件事上心,以往让林秘书安排都是例行公事的应付一样。 以至于。 现在听着沈浪亲口这么说,心情似乎被不轻不重地拨动了下,有点雀跃,但被她强行压下。 贺司樾突然化形成人了? 沈浪性情冷硬,却也解释的圆滑:“对自己太太好,自然是应该的事,贺总说希望你喜欢。” 陆栀意接过来那小箱子。 笑着对沈浪道谢过后便上了车。 人就是这样,难过也好,失望也罢,给予一丝丝蜜糖时候却也容易心软欢喜。 重要的不是送了什么。 而是这份用心。 回到公寓。 陆栀意摸了摸负心汉便兴冲冲去拆开那首饰包装。 竟然是这次新品重点推出的限量款,价值268万。 极品粉钻,切割成水滴状,项链则是镶嵌大小不一的碎钻,美得耀眼。 限定十条。 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陆栀意诧异,竟然这么贵重。 贺司樾什么意思? 难不成又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所以给的补偿? 刚刚的欢喜雀跃又变成了怀疑。 她立马拍了图片给何冰发了微信:[贺司樾送我的,昨天才跟他有口舌之争,今天就送公司刚出的限定款,你说怪不怪?] 过了十多分钟,何冰大概才刚刚忙完。 何冰:[我靠!这个我今天才在微博刷到,将近三百万那个对吧?有钱老公这么好!] 陆栀意:[可我觉得事出有妖,他还是亲自挑选给我的,以前可没有这待遇。] 何冰:[你的意思是?] 何冰:[你等等,我想起来在哪儿刷到这个项链了,是在乔星辰微博!我给你截图!] 不多时。 何冰甩了一张截图过来。 是乔星辰凌晨发的微博。 照片里她捧着首饰盒,里面赫然也是这条粉钻项链,文案:[女孩子的快乐其实很简单~当然是被宠爱啦!] 陆栀意心口一梗,呼吸急促了一瞬。 何冰:[这要是贺氏集团出品,那不就是他先送了小三姐,又打发你一套?这叫用心?不是别有用心吗!存心恶心你的吧!] 陆栀意合上首饰盒。 一股无名火迅速地焚烧了她的理智,拿出手机带着情绪给贺司樾发了一条短信:[我不是乞丐!用不着你闲来兴致的施舍!我不稀罕你的东西,让沈浪来拿走!] 发完。 陆栀意重重喘息着,压制不住丝丝缕缕的酸楚滋味。 她为自己前不久的欣喜雀跃感到无地自容! 第25章 您儿子就是爱我爱的死去活来! 可刚发完短信,陆栀意的理智就慢慢回笼了。 她突然有些懊悔自己的意气用事。 这可是价值将近三百万的钻石项链啊! 而且有价无市的限量,以后都不会再出了,只有升值的份儿,若是她转手卖了,这些钱起码够妈妈一个月的天价治疗费。 陆栀意抱着头哀嚎一声,“我的钱!” 转头,她心存侥幸地祈祷:“别看短信,别看短信!” —— 京市今夜有雪。 黑色的迈巴赫顶着及其招摇的五个九车牌号驶入与这辆车并不十分搭配的小区,车子在其中一幢楼下停下。 沈浪拿着伞下车,给后车座的人撑起黑色大伞。 贺司樾穿的单薄,仅仅一件黑色羊毛大衣,身形颀长而矜贵,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透过镜片的双眸幽邃又蛊惑,与这雪夜里洋洋洒洒的白雪似乎相融,格外显眼的外貌。 他抬头看着这栋楼。 手中漫不经心把玩着一对珍珠耳环。 这是他回国那晚,陆栀意落在酒店的。 他打算还给她,那晚的事也没必要再闭口不言。 有些事,他不喜欢太过计较。 既然陆栀意并未抱有不轨意图,他没道理再让她担惊受怕下去。 刚刚迈出长腿。 手机嗡动。 他脚步不停地掏出来看了一眼。 踏—— 皮鞋踩在石板路上,停下。 他漠然地看着上面的内容,陆栀意发来的那条信息,几乎是溢出屏幕的嫌弃和不满,仿佛他送的东西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握着珍珠耳环的手,无声地紧了紧,他收回了上楼的脚步,转身上了车,嗓音比这雪夜还清冷:“回玺府。” 沈浪不解。 连忙上车启动车子,“贺总,不上楼了?” 贺司樾垂眸,看着在掌心莹润漂亮的两枚珍珠耳饰,像极了她过分娇嫩的肌肤,此刻却显得冰冷而碍眼:“不必了。” 他无法理解陆栀意脑回路。 他好心让沈浪去精心挑选了首饰送她,她非但不领情,还言词激烈的嫌恶?怎么?这回又是什么欲拒还迎的戏码? 无非贪得无厌,所图更甚! 贺司樾收拢五指,将珍珠耳环紧紧攥在掌心。 眉宇拧成川字。 ——不识好歹。 —— 陆栀意几乎心惊胆战了一夜。 没怎么睡好。 她还真是担心贺司樾真的看到那条短信,然后一个生气真的让沈浪来把东西拿走了,好在并没有。 可他究竟有没有看到,她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今天是周六。 难得不用上班。 只不过陆栀意并未闲适太久,就接到了继母梁文燕的电话:“意意呀,好久没一起吃饭了,今天在聚香楼定了包厢,一会儿你过来吧。” 陆栀意拧眉:“我有些忙,你们吃……” 梁文燕语气温柔,却不容拒绝:“你别骗我,今天你休息,长辈都亲自给你打电话叫你了,一顿饭还不给面子了?” 陆栀意只觉得这女人真会拿腔拿调。 碍于是家宴,她只能应下:“知道了。” 定的是十一点半,陆栀意没急着过去,先是带着负心汉下楼溜了两圈,给负心汉捡了屎,才回去简单的收拾了下出门。 到达聚香楼。 推门进入包厢后,陆栀意看到了另外一个熟悉的人。 秦政一的妈妈,秦太太。 包厢里只有秦太太,梁文燕,还有梁文燕的女儿陆喜蕊。 她顿时明白。 这压根不是所谓家宴。 而是杀猪宴,她就是那只被明码标价待宰的猪。 秦太太看到陆栀意,端茶杯轻轻吹了吹:“小陆啊,这么些日子没见,更水灵了,难怪我家那混小子就非你不要,怪让人头疼的。” 梁文燕笑着搭腔:“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当然是有的,如果能圆满,自然最好不过。” 陆喜蕊瞥了眼陆栀意,勾勾唇:“而且栀意对生意方面懂得不多,刚好做个贤内助,就围着老公孩子打理,秦太太您也省不少心。” 陆栀意这个当事人,像是没有主张权利的刀俎鱼肉。 她看着这几副嘴脸,心中讥诮。 其实秦太太并瞧不上她,只不过是秦政一闹的厉害,扬言非她不娶,秦太太心中不喜。却也心疼儿子,顺势接纳。 至于如此卖力的梁文燕和陆喜蕊。 则是因为父亲陆耀明曾经说过,等她嫁进秦家,就给陆喜蕊公司一部分股权,让陆喜蕊接手更多陆家生意,简而言之,有意培养陆喜蕊接手陆家产业。 而这个前提是,陆栀意能嫁给秦政一,跟秦家有更深的生意往来,利益环环相扣,所有人都有利可图,而她是那个让所有人狂欢的牺牲品。 “可惜了,之前陈家太太还有意我们家政一,那可是西南地区物流龙头啊,陈家千金海归双学位,要长相有长相要学历有学历,我是喜欢的不得了。” 秦太太拿腔拿调地阴阳。 陆喜蕊捂唇一笑:“那栀意确实没法比,她啊就是运气不错,毕业后入职了贺氏集团旗下公关公司,跟正儿八经接管公司千金没得比。” “可不是,这孩子读书就顾着跟政一谈情说爱了,没什么远见,等婚后秦太太也好调教不是吗?”梁文燕看似温温柔柔,出口的话却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把陆栀意贬低的一文不值。 秦太太这才满意地一笑:“也对,听话点好。” “我是一般。”陆栀意放下茶杯,语气不卑不亢:“当年要不是因为我,秦政一能考上京大?秦太太,您其实应该感谢我,不然秦政一就只能出国花钱混点学历,跟京大还是有一定差距。” 她这话,顿时戳了秦太太肺管子。 脸色当即拉下来:“你什么意思?我儿子是沾你的光了?” 陆栀意歪头,笑里藏刀:“对啊,您这优秀至极的儿子就是爱我爱的死去活来,我不想要也很难办,要不您给我支支招?” 秦太太气的脸色发青,拍桌而起:“你!” 陆喜蕊和梁文燕都恨不得撕烂陆栀意这张嘴! 得罪秦太太,她是疯了吗! 场面难看至极,秦政一匆匆赶来,紧绷着薄唇,素来阳光的脸上冷的吓人:“妈!我说了别来打搅她!” 秦太太没想到自己儿子胳膊肘往外拐,更是捂着胸口发抖:“你这混小子!没出息!” 陆栀意懒得应付,起身就走。 秦政一懊恼地揉了揉头发,快步跟上去。 第26章 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 聚香楼是京市开了七十年的老字号了,很难预约,来的非富即贵,菜品也是国宴标准,不少达官贵人选在这里招待贵客。 经理匆匆走到门口,恭恭敬敬地朝着来人道:“贺先生,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包厢在三楼雅间,这边请。” 贺司樾慵懒地抬起睫毛,点了点头。 这个点大厅人流量已经满了。 一层相对来说位置好定,而三层雅间需要提前至少半个月预约。 经理也是场面人,身边还跟着服务员,捧着一瓶酒:“这是77年的珍藏,等的就是贺先生这样的贵客。” 贺司樾瞥了一眼,并未有情绪。 正要上楼。 楼下拐角处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步伐停顿。 —— “意意!等等我!” 秦政一快步追着陆栀意,一把拉住陆栀意手臂,帅气的面容上有羞愧:“我替我妈跟你道歉,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局面,我保证,以后不会发生了!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陆栀意其实并不讨厌秦政一,她知道秦政一是个很好的人,不,应该说,秦政一为人行事不羁,但是只对她好,耐心也都给了她,如果说从前,或许有某一刻,她也曾被他救赎过,也曾有过好感。 可这种感情,终究会败在现实的摧残里。 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她厌恶极了这种窒息的压榨! “我没生你的气,你妈做什么也轮不着你道歉,我没道理接受然后强迫自己吞这种苍蝇。”陆栀意深呼吸:“秦政一,你要是真的为我好,你就别在执着了,好吗?” 如果是她主动撕破这层关系,去与秦政一闹翻,去忤逆陆耀明,那么,陆耀明才有理由发难,可这场闹剧如果是秦政一解决,那结果或许会不一样。 秦政一看着陆栀意坚定的神情。 眼里划过几分受伤,“可我就是喜欢你,我有什么办法?” 他从初中情窦初开,就心属于陆栀意。 让他怎么放过自己? 陆栀意呼吸一滞,不可避免也觉得心中难受,毕竟秦政一也算是她的朋友,她张张嘴,要说什么:“你……” “小心!” 服务员端着一碗热汤从旁边经过。 陆栀意要躲开秦政一,势必会撞上去。 秦政一急忙握住她的手臂拉入怀中,紧紧护着她。 而这一幕。 完完全全被站在楼梯上的贺司樾纳入眼底。 陆栀意刚想挣脱秦政一怀抱,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碎裂声,她惊诧地抬头看过去,在拐角楼梯,对上了一双压不出任何情绪的黑眸。 他站在高处。 身边围了不少奉承之辈。 而他脚下碎了一瓶酒。 贺司樾淡漠地看着她,眼波冷的像凛冬风雪,薄红的唇蠕动:“手滑了。” 他解释的是摔碎的那瓶酒,云淡风轻的语气。 经理脸色惨白又心疼。 77年的啊!!! 一瓶价值七十多万! 贺总就这么说砸就砸了?! 明明他走的好好的,突然要停下来看这瓶酒,转眼就砸地上碎了!这么不小心吗! 陆栀意对上贺司樾眼睛,只觉得脊背一寒,下意识重重推开秦政一,心跳骤然加速,她可以很确定,贺司樾刚刚就是看着她的! 她只觉得浑身紧绷到了一定极限。 贺司樾看到秦政一抱她,会不会误会?会不会生气?会不会…… 下一秒。 贺司樾淡淡收回视线,抬腿迈过那一地玻璃碎片和狼藉往楼上走,撂下一句话:“便宜货色,砸就砸了。” 这句话,不轻不重落入陆栀意耳朵。 她脸色霎时间没了血色。 她不敢细想,他这句话是否意有所指。 秦政一并不明白陆栀意表情变化是为何,担忧地问:“意意?你身体不舒服吗?” 陆栀意挥开他要触碰她额头的手,心力憔悴地说:“你跟我出来。” 天气降温。 站在路边的时候陆栀意还觉得刺骨的冷意几乎要让她晕过去,她分不清究竟是天气冷,还是心冷。 也对。 都做得出来把送给小三的首饰再送她恶心她,又怎么会在意她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毕竟他心里没有她。 秦政一看她发抖,脱了外套给她披上,陆栀意这回没急着推开,反而看着他眼睛:“你很好,只是我们没缘分。” 秦政一看她终于缓下语气,松了一口气,眼睛亮晶晶地:“我不对你好对谁喊?意意,伯母还生着病,你一个人太累了,你可以依靠我的,等我们结了婚,我帮你照顾,你不用担心任何问题!” 陆栀意从未有过的心平气和:“你的意思是,让我嫁给你,给我足够的钱给我妈治疗,一物换一物,还是真心想要帮我?” 秦政一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一时间愣住。 陆栀意苦笑,也并不拖泥带水的戳穿:“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看,你都下意识用这种方式得到你想要的,你心里并没有那么尊重我。” 她脱掉他的外套递给他:“你好好想想吧。” 她不想再纠缠。 在秦政一愣神期间迅速离去。 有去停车场开车。 上车后,她脑海里还是贺司樾那冷漠的表情,以及那句“便宜货色”。 扰得心神不宁。 陆栀意捶了捶闷的厉害的胸口,呼吸都似乎挤不进肺里。 她降下车窗打算透透气。 余光却看到刚刚饭局上的陆喜蕊从另一个方向进入停车场。 她神色警惕地观察四周,似乎在防备被人看到,随后行色匆匆的走到一辆磨砂黑宾利车旁,弯着腰,笑容娇俏地敲了敲车窗,这才上了车。 陆栀意皱眉。 努力顺着那个方向看。 余光瞥到那辆宾利的车牌号,京A33331。 这个车牌号含金量太高了。 绝非一般人能够有的。 陆栀意往车里看。 发现陆喜蕊一上车就往驾驶位爬,抱住了一个人,急不可耐地去亲吻、拉下自己肩带,讨好那个男人,似乎想要在车里就做起来,画面劲爆,看起来放浪极了。 跟往日里陆家那个高贵优雅的大小姐判若两人。 陆栀意惊讶。 陆喜蕊谈恋爱了? 第27章 别动,是我 陆栀意并非什么八卦之人,但是陆喜蕊平日里一直是高知女强人的形象,为了得到陆耀明的认可,进入陆家公司之后在工作上非常卖力。 平日里也没听说她跟什么男人来往密切。 仿佛高洁之花一样。 结果今天就被她看到这么一副急不可耐的……浪荡模样。 很快。 那辆宾利离开。 陆栀意摇摇头,也懒得多想。 她没急着走,拨通了在港区医院的电话。 护工说着一口粤语,“陆小姐,吃过饭了吗?” 陆栀意没有说刚刚不欢而散的饭局,寒暄过后便问:“我妈妈最近有好一点吗?清醒了些吗?” 护工叹息:“不太好,各项身体机能指标还是偏低,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但经常还是叫囡囡。” 陆栀意眼眶一下子热了。 小时候妈妈就总是抱着她叫宝贝囡囡。 说着她的囡囡以后一定会健康幸福,也会有好的归宿,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姑娘。 可自从妈妈生病去港区治疗之后,她的生活翻天覆地,哪有什么幸福可言。 “她还……记得我?” 她忍着哭腔。 护工说:“当然,你妈妈虽然忘记了一切,但是她潜意识里还是记得爱你的。” 陆栀意吸吸鼻子,怎么都压制不住这些时间以来的委屈,她咬着唇:“麻烦您好好照顾我妈妈,等我有时间就过去看她,一定要用最好的医疗治疗,钱的事不用担心。” 护工连连应下:“陆小姐放心,有事我会及时联系你的。” 挂了电话。 陆栀意收到了护工发来的几张妈妈照片。 她常常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背影消瘦,怀中抱着一只已经磨损了的兔子玩偶,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兔子是她的,妈妈走之前她让妈妈带去的。 都已经这么多年了。 还完好无损被珍视着。 陆栀意眼泪终究抑制不住,趴在方向盘上哭了好一阵子,酸楚难忍,与妈妈分离将近十年,小时候她没有能力,必须跟在爸爸陆耀明身边,只能偶尔放假求陆耀明让她去港区看妈妈,再到后来,陆喜蕊渐渐进入公司,开始有意图收拢公司,她明白了事情严重性,更不能轻举妄动。 梁文燕和陆喜蕊是什么时候到陆家的? 她记得是她十二岁的时候。 那时候妈妈还没有任何问题。 梁文燕带着陆喜蕊上门讨要说法,陆家才彻底乱了套。 从那之后,妈妈就精神受到了刺激,两年后又意外出了车祸,大脑重创,双腿都差点没保住,港区有最好的外科大夫,便转过去治疗。 从那天之后,梁文燕母女就堂而皇之入住陆家。 过了半年,陆喜蕊才改姓陆,之前都是跟着母姓。 好像一夜之间,陆家变了天。 爸爸陆耀明确实对她还算不错,但是自从陆喜蕊来了,他重心不自觉的偏爱继女,这些年她受尽了委屈和欺辱,偏偏陆耀明什么都不知情。 就这样。 梁文燕鸠占鹊巢,开始以陆太太自居,似乎自己并非那登堂入室没有廉耻心的小三。 她的女儿陆喜蕊也比她这个陆家真正的小姐更像是陆耀明亲生。 她慢慢的被排外。 陆栀意自嘲地扯扯唇。 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爸,这句话确实不假。 更何况,梁文燕至今还是一个没名没分的三。 越想越头痛欲裂,陆栀意缓和了好一阵子,再看时间发现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她从起床就没吃饭,直接去一家港式茶餐厅随便吃了一些。 吃饭途中,她又翻看了一下给贺司樾发短信的界面。 仍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想必,他没有看垃圾短信的习惯吧。 既然如此…… 想到妈妈医疗账单,陆栀意决定有些自尊不要也罢,既然贺司樾没有要收回东西的意思,那她就变卖二手,白给的钱为什么不要?这是她应得的! 她直接找平台挂了照片。 价格可以商议。 做完这件事,陆栀意这才慢慢悠悠地往小区走。 折腾一天,回小区时候天已经灰蒙蒙暗下来了。 许是因为给港区打了电话,得知妈妈情况还是不好,影响了心情,她整个人都浸透低落的丧气情绪中,疲惫不堪地上楼开门。 听到负心汉一直在阳台叫,好像很激动的样子。 陆栀意看着这黑黢黢的屋子,猛不防心中咯噔一下。 “负心汉?你叫什么?” 她手去摸灯的开关,下一瞬间却摸到一只手,温热的触感吓得她顿时尖叫出声:“啊!” 整个人不受控地捶打身侧的人。 直到。 那人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重重往怀里一带,压制的她死死的不能动弹,低磁的嗓音冷若寒霜:“别叫了,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陆栀意才停下。 灯顿时被打开。 她看清了贺司樾的脸。 他现在并没有戴眼镜,那双黑眸更直观的好看,睫毛低垂,淡淡的看着她,眉心蹙着浅浅的褶皱,似乎情绪不佳。 陆栀意冷汗都出来了,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心跳久久不能平复:“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有我家钥匙?” “嗯,上次钥匙落车上配的。” “……?” 塑料夫妻,能不能有点边界感?! 陆栀意浑身发软,的确受到了惊吓,便倚靠着他胸膛无奈道:“我有些腿软,能不能带我去沙发那边坐?” 贺司樾没说话,动作却干脆,弯腰直接将她抱起来,大步流星走到沙发旁,陆栀意有点不习惯这种亲昵,表情微微尴尬,“谢霸总……” 贺司樾冷冷看她:“……” 她有病?什么称呼? 他也不知道坐在这里多久了,桌面放着一只打火机,但他没有在她家抽烟,在陆栀意坐立不安时,才听他慢条斯理地说:“经常腿软往别的男人怀里扎么?” 明明不带情绪的一句话。 却叫陆栀意寒意纵起。 这是在说中午的事。 所以…… 他还是在乎? 这个答案几乎让陆栀意心跳加速,又觉得匪夷所思。 她喉咙干涩,张嘴打算解释:“不是,中午那是我朋……” 咔哒—— 打火机盖子合上。 贺司樾薄唇轻抿,她发现眼镜像是他的封印,此刻不戴眼镜时,那双漂亮的黑眸里全是漠然和绝情,冷的没有半分动容,“我确实不够了解你。” 陆栀意眼波微动:“什么?” 他古井无波地凝视她:“你把那条项链挂卖出去了?” 第28章 我必须要为你守身如玉吗 陆栀意一惊,没想到贺司樾知道的竟然这么快,她难免心虚了下:“你怎么知道……” 贺司樾漫不经心往沙发靠背一倚,慵懒从容的姿态,连刚刚那抹阴骛都染上勾人,可出口的话,却冷毒杀人于无形:“我应该说你贪心不足吗?一边演着清高不要我送的东西,一边又私下急着卖了变现——” 他尾音顿了顿,微不可查的讥诮:“还在外面吊着一个,给自己留后路?” 四目相撞。 陆栀意呼吸悬停,人还是懵的,但五感快了一步,蔓延丝丝缕缕的钝痛。 她本就今天心情不好,又听到他这样的定论,委屈情绪翻涌,说的话也带了刺:“你有心爱之人,满心满眼等着离婚之后跟她双宿双飞,还要我必须守身如玉忠贞不二吗?” 他这种话,难道不是贼喊捉贼! 明明是他先用送小三同款项链恶心她,还不准她把晦气东西处理了? 贺司樾黑沉沉的眼睛攫住她,薄红的唇漫出冷而戾的话:“你守了吗?” 室内落针可闻。 死寂的骇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陆栀意才问出声:“如果,我没有呢?你在意吗?” 她明明已经被他这句话扎的千疮百孔,却也还是自虐似的非要得一个答案,狠狠为自己撒一把盐。 这回。 贺司樾站起身,极具压迫感的身高,几乎遮住光影,他就站在她面前,缓缓弯腰,修长的指骨捏住陆栀意的下巴,大拇指似是暧昧,又似是尖刀地摩挲她发白的唇,瞳眸深谙,冷冽的抽的人皮开肉绽: “你若是真没有,糟践的是你自己,与我何干?” 陆栀意几乎挂不住体面的表情。 他已经松开了她。 抬着步子往门口走,冷淡的丢下一句话:“我没有把送出去的东西收回的习惯,不想要你扔了也随便。” 直到要关门那一瞬间,陆栀意才狠狠攥紧拳头,说:“对,你大度,同时送两个女人一样的东西,最是省时省力!” 门彻底关上了。 不欢而散。 陆栀意卸下浑身力气,瘫在沙发上。 她看不懂贺司樾。 他来的目的是什么? 在意? 还是只是为了嘲讽? 陆栀意狠狠的闭上眼。 爱一个人的时候,就是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兵荒马乱,轻飘飘的一句话,也能将她戳成筛子。 他或许也没错。 就是……不在乎她罢了。 —— 天愈发阴沉。 上车之后,贺司樾蹙着眉。 脑海里回荡陆栀意最后的那句话。 送两个女人一样的东西? “沈浪。”贺司樾揉了揉眉心,喉尖滚动,莫名想着刚刚陆栀意倔强的不肯低头的模样,眼眶红了都那么倔,他抿着唇,声调冷了些许:“你那天去拿的那套首饰,还剩多少套?” 全球限定十套。 流向了那里都清晰了然。 沈浪立马拿出手机:“稍等,我问一下。” 不多时,沈浪得到了结果:“除了给太太的那一套,有六套卖给北美那边,其余两套被沪城张家太太和谢扬谢三爷母亲买走了,剩下的一套,则是被巴利杂志主编收入囊中,前两天借给了乔小姐拍摄。” 贺司樾这才抬眸。 “乔星辰?” 沈浪点点头,顺势翻出了乔星辰的微博,“是的,乔小姐发了这条项链。” 贺司樾瞥了眼手机屏幕。 乔星辰言论的确容易惹人误会,不知道的真以为这条项链是她的。 所以,陆栀意是误会这件事了? 沈浪观察着自家老板表情,询问:“贺总,有什么问题吗?还是太太不喜欢这条项链?” “是不喜欢。”贺司樾敛眸,至于不喜欢的原因…… 他有些意外。 陆栀意认真的?她好像比他想象中还介意这件事。 她真有那么在意他? 说实话,他持怀疑态度更多。 过了一阵。 贺司樾才开口:“跟巴利杂志主编那边沟通一下,尽量别外借,还有乔星辰。” 他顿了顿。 “她佩戴这条项链拍的杂志页面,下了吧。” 沈浪神色微微惊讶了下,那可是乔星辰啊。 贺总素来纵容乔星辰的。 而如今…… 贺总这么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想了一下,沈浪问了下:“那要不要跟太太解释一下?” 他不傻,能够猜到贺总查这件事必然有这些可能性。 贺司樾缓缓睁开眼,视线落在后视镜里愈来愈远的那栋楼上,莫名想到了今天在聚香楼那一幕,过了一会儿,才冷肃道:“没必要。” —— 嘟嘟嘟—— 一阵忙音。 乔星辰看着打不通的电话,忍不住不高兴:“樾哥怎么不接电话?” 旁边助理看到,连忙安慰:“贺总毕竟工作繁忙,一会儿看到了就会回过来了。” 乔星辰还是兴致缺缺,扔下手机闹脾气:“我以为回国之后能给我多些机会跟他相处,不应该是因为他老婆吧?” 助理生怕自己说错话:“怎么会,贺总压根没把那个女人当回事,哪儿能跟你比啊……” 乔星辰皱了皱眉:“也对,那女人算什么东西。” 她又拿起手机,打算给林肯打电话,就见经纪人行色匆匆的进来。 一脸严肃的样子。 “怎么了?什么表情。”乔星辰停下。 经纪人语气不好地说:“不知道为什么,巴利杂志那边把你内页给下了,说重新补拍,出刊不用那套造型!” 乔星辰脸色微变,“为什么!我最喜欢那套钻石首饰了!” 经纪人皱眉:“是主编的意思,而且,她要求你把微博发的钻石项链内容删除了。” 乔星辰拍桌而起,气的脸都黑了:“当初是她同意借给我的,现在反悔是什么意思!电话给我,我问问她!” 虽然窝着火,可毕竟是时尚界大主编,拨通电话后,乔星辰还是缓和了语气,好声好气地问:“苏姐,怎么这么突然啊?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苏主编一边好奇其中八卦,倒也没遮掩:“是贺氏集团贺老板意思,你不妨问问他?” 乔星辰脸上表情一僵,面上忽然挂不住。 完全出乎意料。 第29章 我买了兔尾巴**,喜欢吗 贺司樾的电话没有拨通。 乔星辰却莫名心乱如麻,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樾哥这样突然撤了她的杂志,还不准她发这条项链,到底什么原因? 思前想后。 乔星辰直觉不对劲。 给贺氏集团珠宝品牌总监打了一通电话。 上次她想要买这套项链,结果总监告诉她都定出去了,她没买到,不过从总监这里应该能知道一些消息。 “张总监,那套爱丽丝之心,真的没有门路?我真的很喜欢。”乔星辰语气带着笑,隐隐有给人压迫。 张总监迟疑了一下,才问:“乔小姐你没有收到?” 乔星辰一愣,“什么意思?” 张总监困惑道:“前两天贺总身边的特助来过店里,取走了最后一套,我以为是送给乔小姐,难道没收到吗?” 乔星辰瞬间变了脸色。 “你确定?” “怎么不确定,那可是沈特助啊,说是贺总送人的,我过去的时候店长还说是贺总哄人,沈特助特意要求包的好看一些。” 乔星辰浑身像是被泼了冷水,她脸色霎时间阴沉下来。 发了脾气的挂了电话。 樾哥送人? 她并没有收到! 还不允许她发微博,还要撤她杂志内刊! 难道…… 似乎猜测到了什么,乔星辰眼里划过不可思议与诧异的阴狠。 —— 双休日。 陆栀意早早被负心汉吵醒,小家伙还不到四个月,正是比较顽皮的时候,能吃能睡能拉,她就算加班回来也得带着负心汉下楼溜两圈才能休息。 好景不长。 她接到了陆耀明的电话。 “爸爸。”陆栀意语气还算得上乖巧。 陆耀明也愿意父慈子孝戏码,口吻关心:“最近工作忙不忙?天气冷了,注意穿暖,别生病。” 陆栀意心绪游离地应:“好,我知道的。” 陆耀明工作很忙,也很少会这么关心她,以至于,这一刻竟然心头发酸。 陆耀明这才说:“今天爸爸不忙,回家一趟吧,挺长时间没见你了。” 陆栀意原本下意识想要拒绝,可是听着陆耀明在对面咳了两声,她头疼的皱了皱眉,最终只能说:“好。” 陆家别墅在距离市区十多公里外的地方,一路开车过去大概需要四十多分钟。 从她考上大学搬出去之后,就很少回来了。 有了梁文燕母女,这里似乎已经不再是她的家了。 进了门。 午餐正陆续上桌。 梁文燕和陆喜蕊都在。 看到陆栀意进来,陆喜蕊笑着说:“爸爸,不烦你的女儿回来了,你可别天天说我守在你身边闹腾你了。” 陆耀明宠溺地拍拍她肩膀:“就属你黏人。” 梁文燕也扮演起了称职后妈:“快洗洗手吃饭。” 陆耀明这才放下手中报纸,冲着陆栀意招招手:“来,意意坐爸爸旁边。” 陆栀意双腿似乎灌了铅。 他们好像才是一家三口,那么的幸福。 她是那个不合时宜的外来者。 怎么都融入不了。 沉默地坐下,陆栀意挂着场面的笑,并不达眼底。 陆耀明关心地询问:“工作上没什么难处吧?不好干的话就回家,跟着爸爸好好学习一段时间,你也能帮爸爸分担。” 陆栀意瞥了眼对面的母女。 果然因为这句话而表情变了一瞬。 她勾勾唇:“我知道了爸爸,我扛不住就回来投靠你。” 梁文燕坐不住了,一边盛汤,一边状似无意地提起:“你这孩子啊,乖戾心性得收敛一点,你看看昨天,秦太太都被你气的不轻。” 陆耀明这才皱了皱眉。 陆喜蕊微笑:“没关系,我跟妈妈已经替妹妹道过歉了,以后注意点就是了。” 陆耀明自然是听她们母女说了这件事。 昨天梁文燕回来,说是陆栀意丝毫不给秦太太面子,几次三番顶撞未来婆婆,难听的话都说遍了,秦太太恐怕会慎重考虑这桩婚事。 所以他今天才叫陆栀意回来一趟。 “意意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懂事了,到底也是长辈,还是你未来婆婆,你得罪她有什么好处?” 陆栀意搅拌着汤羹,闻言一笑:“爸爸是担心我,还是担心和陆家的生意会受影响?” 陆耀明神色一变,“你怎么说话的!” 陆栀意胃口全无,脸上始终是笑着的:“秦太太压根看不上我,我就算嫁过去也只有受冷脸受欺负的份儿,爸爸你就不担心我日子过的不好?不怕我被刁难欺辱?” 陆耀明拍下筷子,“哪个女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就你特殊?” 斥责的话,剜心的刀。 陆栀意难以置信,自己亲生父亲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她失望地看着陆耀明:“所以我在爸爸眼里,远不如那些合作项目重要,哪怕搭上我一辈子幸福?” 陆耀明喉咙一埂。 对上女儿泛红的眼,莫名的心虚。 陆栀意已经无法配合他们一家子演戏,她站起身:“爸爸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我确实不喜欢秦政一,你如果执意如此……我无话可说。” 她提着包包转身就走。 陆耀明站起来,表情难看地叫:“意意!爸爸不是那……” 陆喜蕊连忙绕过去搀扶,体贴道:“爸爸,意意就是说气话,她跟秦政一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会没感情?女孩子脸皮薄都是这样的。” “是吗?”陆耀明心烦意乱,他自然也是爱自己女儿的,偏偏陆栀意性格倔强耳根子硬,总要惹他生气。 陆喜蕊眯了眯眼,又道:“下周就是秦家老爷子八十大寿,宴请宾客,到时候让意意过去好好道个歉,秦太太是长辈,不至于真计较,我们两家也正好坐下来商讨一下婚事。” 她必须拿到股份,陆栀意必须是她的垫脚石! 陆耀明拍拍陆喜蕊的手背:“还是蕊蕊懂事,按你说的办吧。” 陆喜蕊这才挑眉,重新坐下。 陆耀明忽然想起来什么,又道:“你跟那个相亲对象相处的怎么样?听蒋董说,他儿子说你们俩挺投机的。” 陆喜蕊神色微微一变,随之笑起来:“挺好的,他很绅士温柔。” “那就好好谈,蒋家建材发家,实力不容小觑。”陆耀明点了点头,他这个大女儿要乖巧很多,正经谈恋爱,正经奔着结婚去。 陆喜蕊笑了笑。 桌下。 她看着短信界面。 她刚刚发出一条短信:[我买了兔尾巴肛/塞,您喜欢吗?] 对面并未回复。 陆喜蕊有些心神不宁。 第30章 不被爱的才是小三! 陆栀意挂卖的粉钻项链,还真有人问了。 看样子对方很有诚意拿下。 只不过,对方要先验验货,约陆栀意去一家会员制的高级酒吧见面。 陆栀意还是留了个心眼,毕竟对方没有透露过多信息,她自然不会茫然独自前往。 晚上九点。 陆栀意约了何冰一起过去。 何冰是学大提琴的,而陆栀意从四岁学小提琴到十七岁,跟何冰也是在培训机构认识的,后来因为梁文燕说学小提琴毫无用处,爸爸就让她学了其他专业,几乎不给她做主机会,后来只是偶尔碰一下。 而何冰,她家庭并不富裕,何父以前是做工地项目的,在何冰读高中时候出了事故,工程出现问题,死了两名工人,何家赔的倾家荡产,还因为甲方跑路,坐了牢,至今没出来。 因为这些变故,何母望女成凤心思更极端,几乎是砸锅卖铁才供她学完,指着她能够出人头地赚大钱,所以何冰很拼,进了一家音乐机构教课,私下里冒着风险接私活。 今天也是何冰特意请了假陪着她过来。 因为会员制可以带人进来,提前知会,陆栀意和何冰也顺利的进入。 这种非富即贵才能玩儿的起的CLUB,确实不一样,开一瓶酒就随随便便都上万块,在这种地方,相对来说安全系数算是高一些。 陆栀意也就把项链带过来了。 “什么人啊,验货还约这种地方。”何冰惊叹于有钱人世界的奢靡。 陆栀意耸耸肩:“管他的,给钱就好了。” 何冰笑嘻嘻勾住她脖子,“卖个好价钱,去给我点俩男模玩玩呗。” 陆栀意立马拒绝,“别,现在听到男模这俩字,我容易应激。” 心里苦,没人懂。 来到约定的包厢。 发现对方还没来。 陆栀意就跟何冰坐下等人。 何冰脾气相对暴躁一些,等了一阵子就抓耳挠腮:“不是,到底买不买啊,约好九点搁这儿放鸽子摆谱呢?大明星啊?这么能耍大牌。” 话音刚落。 包厢的门被推开。 陆栀意看过去。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双方都诧异了一下。 乔星辰也没想到,她找的卖家竟然是陆栀意。 看来她当时猜的没错,樾哥果然把项链送给陆栀意了! 陆栀意不明白,乔星辰不是已经有一条了吗?怎么还又要买一条? “陆小姐,这么有缘分。”乔星辰微微一笑,摘掉了脸上墨镜,看起来亲和极了的打招呼。 何冰一看是她,表情就变成了讥讽。 呦。 三儿姐。 陆栀意其实已经没有了卖的心思,如果是不认识的人还好说,偏偏是乔星辰这个冤家,她问:“前几天偶然刷到微博,乔小姐不是已经有一条了吗?” 乔星辰勾唇,“喜欢的东西怎么嫌多,我只不过是喜欢那颗粉钻,拆下来配两颗做耳环也好看,可惜,樾哥说限量款没原料了,只能想办法重新买一条喽。” 陆栀意无声地攥了攥手掌。 她维持着表情,笑的敷衍,“是吗?那很不好意思,我突然不想卖了。” 出门没看黄历,这不,踩了好大一坨狗屎。 何冰立马抱着那丝绒盒子起身,一点没迟疑。 乔星辰却不紧不慢拨了拨红色美甲,“陆小姐既然拿出来卖,不是缺钱了吗?何必呢?” 看来,过的也不怎么样吧? 陆栀意回过头:“怎么?乔小姐口吻看来是钱多的没处花,那我要600万,你买吗?” 乔星辰这才皱眉:“你哄抬物价?” 陆栀意不紧不慢道:“本就是限量款,今后都不会有了,会升值涨价很奇怪吗?不买?买不起?” 她眼睁睁看着乔星辰表情变得深沉,陆栀意心中才有了几分快意:“乔小姐既然出不起,那我去找有这个能力的,免得打肿脸充胖子,搞的很难看。” 二人转身往门口走。 却发现门口已经被乔星辰助理守着了。 陆栀意不得不停下脚步。 冷冷回头看她:“乔小姐这是打算强买强卖?” 乔星辰一手撑着下巴,神情逐渐浮起得意:“陆栀意,这项链本来就是因为我才有你的一份,你不过也是沾了我的光,不然樾哥会送你?” 她直接开诚布公。 也不再装不认识陆栀意了。 毕竟,只有打明牌,才能捅对方最痛的点! 陆栀意诧异,随即脸色冷冰冰地凝视乔星辰。 她果然是认识她的! 从一开始,这个女人就有意无意地故意恶心她,她曾经也怀疑过,现在看来,直觉果然没错! “你知道我?”陆栀意忽然想笑,原来得到爱的人,也会耍这些心机手段。 乔星辰神情轻蔑:“毕竟当初你跟樾哥领证那天,我就在樾哥车里亲眼看着,第二天我们是一起飞德国的,你猜我知不知道?” 陆栀意胸腔似乎被钝刀子凌迟。 她没想到二人竟然是一起去的德国。 那她……是什么? 小丑吗? “我算是开眼了,还有上赶着犯贱,恨不得昭告天下让所有人夸你一句贱胚子吗?”何冰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开炮:“当小三这么自豪?祖上传下来的本事?顶着一张玻尿酸脸,尿个尿都是哑光的,让你这么久都看不清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乔星辰脸一沉:“没教养的人果然扎堆。” 何冰笑了:“我对骚畜生讲什么人文关怀?” “你!”乔星辰没想到陆栀意这个朋友炮火猛轰这么强,她看向陆栀意:“我只是提醒你一句,不被爱的才是小三,抢别人的男人捆绑结婚,不要脸的是谁?” 陆栀意神情冷漠:“那你去跟贺司樾掰扯?” 何冰已经忍不了,把丝绒盒子塞给陆栀意,两个大跨步走到乔星辰面前,扬起手就是重重一巴掌:“他那么爱你,怎么不娶你?没点逼数的东西!” 这一巴掌来的又急又猛。 谁都没反应过来。 陆栀意都惊了。 自家姐妹凶悍至极。 而乔星辰被打的头发凌乱险些掉落沙发,她错愕地捂着脸,没想到真敢动手,她正要起来反攻,却看到门外助理忽然冲着她使眼色。 那一瞬间,乔星辰捂着脸倒地,痛苦地低吟。 陆栀意皱眉,看她这样,还以为真被何冰打出好歹,毕竟何冰拉大提琴的手劲可不小,真打出好歹,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她迅速上前弯腰去拉乔星辰,“你没……” 她过来那一瞬间。 乔星辰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又自己甩了自己一巴掌,加重了刚刚的伤势,嘴角都打出了血。 陆栀意:“……?” 这你妈的什么旷世颠婆?! 可下一瞬间。 门口传来疏冷阴骛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第31章 去哄你的乔小姐高兴吧! 陆栀意几乎僵住,手脚寒凉地忘记了动作。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乔星辰已经挥开了她的手冲着贺司樾跑了过去,直接扑进贺司樾怀里,漂亮的眼睛含着热泪,像是掉珍珠似的,梨花带雨惹人心疼。 “樾哥……我好痛,是不是要毁容了?”她抽抽噎噎地说着,委屈极了。 贺司樾敛眸,波澜不惊地瞳眸凝视乔星辰,女人脸颊确实肿起来了,看着凄惨极了,“怎么回事?” 这句话是问陆栀意。 乔星辰抢先一步,咬着唇隐忍似的道:“我只是想买爱丽丝之心,没想到卖家是陆小姐,她好像并不喜欢这条项链,可不知道怎么回事,陆小姐突然反悔不卖了,还……” 她眼泪掉的更凶了:“还出言侮辱我,说我不要脸,直接就动手,我不明白,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陆栀意简直惊叹这个女人颠倒黑白的无耻模样。 偏生,乔星辰生了一张惹人怜爱的脸,这么哭着撒娇,有几个人能够扛得住? 更何况,是爱她的贺司樾。 何冰都气笑了。 当着人老婆往人老公身上扒,要不要脸?! “行啊,你要是有一句谎话,你全家出门被撞,成吗?” 乔星辰眼里闪过阴狠,继而更害怕似的往贺司樾怀里钻:“对不起……” 贺司樾忽而眼神一戾,瞥了一眼何冰。 何冰也被这个眼神吓了一跳。 贺司樾倒也并未与何冰口舌,握住乔星辰的手,将她从怀里拉出来。 也没管乔星辰有片刻的不满。 迈着长腿走到了陆栀意面前,镜片后的眼瞳黑沉如冰,他只望着她,一字一句:“是你做的吗?” 这句话让人揣测不到他的情绪。 陆栀意死死攥着拳头,感觉到了他漫不经心就散发的压迫感,她不确定他这句话之后有什么打算和意图,可刚刚,何冰的确是动手打了乔星辰,但最终贺司樾看到的的也的确是她在跟乔星辰拉扯。 以贺司樾的脾性。 如果知道何冰动他心爱的女人,何冰哪里能承受这种后果? 陆栀意强压麻木的感觉,抬起头看着他:“是我。” 何冰急了,当即走过来:“别胡说,明明是……” “就是我,跟别人没关系,敢作敢当。”陆栀意一把拉住何冰,阻止了何冰要摊牌的话。 何冰诧异,她只觉得手腕被陆栀意掐的生疼,那一瞬间,她顿时明白了陆栀意的想法,同时,她也开始后悔,自己是不是给陆栀意惹了麻烦?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贺司樾唇角似乎微不可查地掀起讥诮的弧度,从眉梢到眼尾,冷的没温度:“陆栀意,解决的办法很多,偏要用最蠢的方式?” 陆栀意面部肌肉微微颤动,她不明白他这句话意思有几层,只知道,眼前的他,的确是站在乔星辰那边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看着办就好了。” 她瞥了一眼那边面露得意的乔星辰。 她知道的,乔星辰绝对不会说是何冰打的她,她巴不得是现在这种状况,让误会加深,能让贺司樾更加厌恶她。 自然不会把何冰扯进来。 否则她也不会做刚刚那种动手扇自己的举动诬陷她。 贺司樾近乎冷漠地盯着她。 须臾才发话:“既然你亲口承认,那就道歉。” 陆栀意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神经化作锐刺,疯狂涌动扎穿她皮肉,她先前所计划的隐忍角色都扮演不下去,“我打人,不代表我觉得自己错了。” 说着。 她把手中丝绒盒子塞到贺司樾怀里,脸上浮起很淡的笑容,情绪被死死压制,仿佛并不在意:“用这个哄你的乔小姐高兴吧,祝福锁死。” 她拉着何冰转身就走。 没丁点犹豫。 贺司樾皱眉。 看着怀中的首饰盒。 乔星辰这才挂着泪走过来,“樾哥,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陆小姐她……” 贺司樾没说话。 乔星辰瞄了一眼门口,唇扯了扯。 不过如此。 还不是得灰溜溜滚蛋? 她目光落在那丝绒盒子上,有赢了的快感,“这条项链是送我的吗?” “还疼吗?”贺司樾转身,低垂睫毛问了句。 乔星辰心中一喜,伸手去抓贺司樾袖口:“好疼,估计得肿两天了,我戏都得耽搁……” “自己的手劲儿,打的时候没个数?”贺司樾不冷不淡的一句话,让乔星辰撒娇的神情僵住。 “什么?” 贺司樾毫无情绪,因此更加怵人,压迫的人近乎缺氧,而他只是从容地注视着她红肿的脸:“自己打自己,掌印是反的,下次记着点。” 乔星辰脸色彻底发白。 —— 走到路边。 陆栀意才卸下一口气。 她感觉自己快要憋炸了! 何冰挠挠头,郁闷地不行:“我给你闯祸了……我一时气不过理智出走,现在可怎么办啊?” 她明白陆栀意的苦心。 毕竟贺司樾不是善茬,真要是心疼乔星辰,可不得找她麻烦?陆栀意也是为了保护她。 陆栀意摇摇头,已经破罐子破摔地仰天长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你道什么歉,你替我出气,我心里还舒坦了一些呢。” 有时候女人第六感确实准。 前些日子乔星辰种种令她不舒服的行径,都是故意而为之,也是挺搞笑,得到了爱的女人,也会费心思做这些阴损小人的把戏,何必呢? 反正她迟早会跟贺司樾离婚不是吗? 就这么急不可耐了? 结婚之前她确实不知道乔星辰存在,否则不会发展至今,而乔星辰,既然知道贺司樾结了婚,事情无法改变,于情于理,都不应该避避嫌? 何冰啐了一口:“那我就应该抡圆了膀子扇的!又怕她这么贱给爽到!” 陆栀意瘪嘴,“让你少看点强制爱小黄片吧,还玩儿上M了。” 何冰哼了声。 陆栀意叹息:“我再想想办法应付贺司樾这边吧。” 该来的总会来。 闹成这种局面,怎么可能轻易翻篇。 何冰手机响起来。 她一拍脑门:“忘了今天还有私教课,接了个大单子,特别豪气的一个男的让给他弟弟上课,我得先走一步。” 陆栀意点头:“路上小心。” 送走何冰。 陆栀意正要打车。 就看到沈浪开着贺司樾的迈巴赫停在她面前。 沈浪下车给她打开后车门:“太太请上车,贺总让我送你回去。” 第32章 你是来哄我的吗? “他?”陆栀意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才吵了架,还打了他心爱的女人,还让沈浪来送她回家? 沈浪颔首:“是的,贺总不放心。” 陆栀意:“………” 她真的合理怀疑,是沈浪太会做人了,恐怕是只挑好听的说吧? “不必了,我打车很方便。”陆栀意拒绝。 说是完全没情绪是假的。 更何况,她还把那条项链扔给他去哄他小女朋友。 现在担心她安全,让特助送她? 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 沈浪公事公办道:“贺总说,如果太太不上车,明天我也不用去公司了。” 陆栀意:“………” 行。 他狠! 被道德绑架上了车。 陆栀意越想越气。 凭什么啊? 她被倒打一耙,还得受这窝囊气? 大概是陆栀意脸色太难看了,前面开车的沈浪也不得不注意到,他透过后视镜看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其实,太太你误会贺总了。” 陆栀意懒懒看他:“怎么说?” 毕竟是贺司樾的人,一条裤子通气。 沈浪如实相告:“给您送的那条项链,并非是贺总挑的,是我去店里挑的,贺总毕竟繁忙,心里记挂着太太时间上抽不开,就让我去挑个最贵最称心意的送您。” 陆栀意一愣。 仍旧有所怀疑:“可他明明没说……” 沈浪:“贺总性格您也清楚,不愿意解释,跟乔小姐的事也是误会,贺总从来没有做过送你们同样东西的事。” 眼瞅着这个家都要散了。 他决定替自家老板解释解释,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啊! 陆栀意是诧异的,她因为这件事心里窝囊窝火了这么多天,竟然是误会?那条项链是真心送她的? 忽然想到了自己给贺司樾发的“狂言妄语”短信。 陆栀意捂着眼睛咬咬牙。 心情一下子复杂起来了。 她应该高兴?还是担忧自己作出来的后果? 重点是。 她让他把项链送乔星辰哄她开心。 现在……确实有些后悔。 思忖良久,她忽然问:“贺司樾今晚回不回玺府?” 沈浪:“回,应酬结束应该回去。” 陆栀意拍手:“去玺府,先别跟他说。” —— 凌晨一点。 电梯上行,贺司樾仰着头松了松领带,眉心浅浅皱着,隐隐有酒气,到达之后,他摸黑往里面走。 也没开灯,径直走到了冰箱取了一瓶冰水出来,往喉咙里灌。 今天喝了不少,头昏昏沉沉,思绪里许多恶欲不受控肆虐。 他撑着吧台弯腰弓背低着头。 啪! 玄关小灯忽然亮了。 光线柔和且昏沉。 他抬起头,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在的陆栀意已经走了过来,她脱掉了外套,现在穿着一条羊绒白毛衣长裙,咖色腰带勾勒不足盈盈一握的细腰,毛衣裙修身,腰臀比及其性感,他仍旧记得那次的感受,弹软饱满,肉欲多汁。 称之为妖精不为过。 此刻,女人有些踌躇,眼睛明亮地看着他,有些小心翼翼地挪过来,眼睛里似乎有算计地问,“你喝酒了?” 贺司樾眯着眼,凝着她,喉尖滚动:“你怎么在这?” 陆栀意靠近他,闻到了酒味,并不浓重,被他身上乌木沉香微微冲淡了些,“我让沈浪送我过来的,喝了很多吗?我帮你煮点醒酒汤吧。” 她的确是有目的的。 既然整个事件是误会,她就该考虑乌龙事件之后,她造成的后果应该怎么收场,乔星辰这件事,她觉得也应该解释清楚,是对她钱袋子的尊重! “不用。” 贺司樾神情冷冷淡淡,放下水瓶往外走。 陆栀意哪儿敢怠慢,一直观察着贺司樾表情,生怕他真的不爽,现在他跟她金主没区别,她闹脾气也得考虑善后。 “我看你喝的不少,明天会很不舒服的,我煮的很快的,你稍微等十分钟就好了。”她小跑着跟在他身侧,跟着他进了浴室,想得到一个答案。 贺司樾回过头看她:“我要上厕所,你也要看?” 大概是想要缓和气氛,陆栀意嘴比脑子快,“你如果醉得厉害,我帮你扶着都行。” 话音落下。 落针可闻。 诡异的气氛蔓延。 她脑子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嘴开了什么黄色小火车,猛地抬头,对上了贺司樾半嘲半讽地瞳眸,他那目光几乎让她羞耻的无地自容,“不是,我的意思是……” “你到底想干什么?”贺司樾打断她无用的解释,一双眼凌厉的令人无地自容:“不是脾气挺大,不稀罕?” 没想到这个男人其实也是挺记仇的,陆栀意只能顺着来:“稀罕的,你送的项链其实我很开心,也正是因为开心所以才……介意一些问题。” 虽然是真心话。 她现在确实有演的成分。 她这个人一码是一码,有时候还真挺能屈能伸。 贺司樾眯着眼看她。 几乎要将她看穿,“所以,你现在是在……哄我?” 陆栀意不确定他会不会追究打乔星辰的事,只能小心试探地点点头:“你别和我一般见识,好不好?女人面对这些问题难免会感情用事,也是因为在乎……” “呵……” 贺司樾意味不明地一声哂笑。 他忽然弯下腰,眼睛深邃:“既然要哄人,就有点诚意,光动动嘴皮子,可不诚心。” “那你……”话未说完,陆栀意就失去平衡,她被贺司樾轻而易举抱到盥洗台面坐下,背靠着镜子,细腰被一只骨节分明、青筋暴起的手掐住,她还未反应过来,下巴被抬起,嘴唇一痛:“唔……!” 走向跟她预想的截然不同。 如此负距离交缠唇舌,她尝到了酒精的味道,此刻,她似乎成了那一剂人体醒酒药,下巴掐着一只手,被迫张开唇缝,接受他酒后的欲望攻陷。 陆栀意呼吸不畅。 胸口发凉,才发现毛衣裙领口被拉下,胸衣都被推至锁骨处,棉花团变了形,被发掘无数形状。 她眼泪都因为喘息逼出。 贺司樾终于肯撤开她的唇,目光俯视而游刃有余:“看来那五百块真拿去学了?倒是比那时候会叫的多。” 第33章 走什么神?刮到我了 陆栀意几乎羞愤难忍,贺司樾平日里那么的高高在上,世人称之为高岭之花不为过,可私下里,也会说这种话…… 她难免有些难以招架。 推搡的手腕也变得绵软无力,想要抑制被他放肆亲吻带来的颤栗感酥麻轻吟,饱满的唇却被掀开,他轻哂:“忍什么?” 他沙哑的声音像是催情的毒药。 胸口泛着凉意,被干燥滚烫的掌心包裹,肆意揉捏,逐渐变得冰火两重天,陆栀意仰起脖子,理智渐渐回笼,她急忙拉住了贺司樾已经落在她内裤边缘的手,喘息着:“我……我大姨妈来了!” 她不敢再纵容下去。 心跳如擂鼓。 那一刹那。 她感受到了压着她大腿后侧的手收紧。 娇嫩白皙的大腿肉被捏的微微变形,落下清晰指痕。 暧昧、刺激、而具有性张力。 贺司樾掀起漆黑的睫,黑眸深深的攫住她。 那一刻,陆栀意从这个向来高不可攀的男人眼里,看到了浓稠难化的世俗情欲,是为她掀起的风暴。 很显然。 这种话太过扫兴。 陆栀意都以为,恐怕又会不欢而散。 她几乎做好了穿衣服滚蛋的准备。 可…… 大腿被松开,那炙热的手握住她的手腕,“不是必须用那儿。” 下一秒。 陆栀意碰到了什么。 脸蛋骤然发红发烫。 她几乎不敢低头看一眼,可那真实的触感,却仍旧给了她极大的冲击,这男人……真有实力啊。 乔星辰那死丫头,吃这么好。 “走什么神?”贺司樾嗓音低沉,惩罚似的掐了一把她的臀:“刮到我了。” 陆栀意羞的闭上眼,悄悄避开了自己指甲。 呼吸都在颤抖。 与他呼吸频率渐渐重叠。 她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是紧张欢愉多一些,还是烦闷纠结多一些。 毕竟他们关系并不和睦。 却做着这种最亲密无间的事。 陆栀意咬咬牙,就当讨好金主了! 她几乎豁出去,逐渐自己掌控节奏,不用再由他带领,就连贺司樾都难耐地抿唇,深深地看着她泛红的耳垂。 这个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直到最后。 陆栀意几乎累瘫。 酸软无力地被抱回床上。 她感觉比加班三天还累! 不是说男人花期短,一过25就不行了吗?哪个杀千刀说的误人子弟! 睡意昏沉之际,耳边传来男人低磁的声线:“这方面你的学习能力和悟性倒是很高。” 陆栀意已经困的意志力涣散。 下意识思考了下,是……夸她,让他舒服了吗? 男人,这么好哄? 随后一时不设防,沉沉的睡了过去。 翌日。 陆栀意有很准的生物钟。 七点半就醒了过来。 转头一看。 早已空空如也。 而床边,已经放了一套新的职业套装和新的大衣外套。 她昨天临时过来,今天要上班,也没有衣服换。 这方面贺司樾倒是周到。 只是,这种睁眼就不见人影的情况,多少有种提起裤子不认人的意味,挺……不是个玩意。 陆栀意气笑了,算了,她不亏,毕竟她没有付出肉体,但是却是她玩儿他一晚上,格局打开点! 她也只求,昨天的“讨好”与乔星辰的矛盾能相抵扣一些。 洗了个澡,妆都没化,打车直奔公司。 公关部写字楼和贺氏集团大楼并不在一起,还相隔了几百米,过去甚至还得有准许,想要见贺司樾也得层层上报,两个人之间天上地下。 以至于。 在公关部写字楼大厅看到被众星捧月的贺司樾时,陆栀意都有些意外,呦,皇上微服出访啊? 正好。 贺司樾被高管们恭恭敬敬地送到电梯口。 与陆栀意几乎并肩。 可整个过程,贺司樾不曾多看她一眼。 仿佛她真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 谁也不敢想,他们是夫妻关系。 电梯门开了,贺司樾迈着长腿率先上去,矜贵清傲,只敢远观的气质,令人不敢造次,可谁又能想到,在男欢女爱之时,说出的话,烧耳至极。 高管们随之跟上去。 甚至还有人嫌弃陆栀意站的位置碍事,不轻不重推了她一下:“看着点啊!瞎凑什么热闹!” 陆栀意趔趄了下,皱了皱眉。 明明是夫妻,却对比强烈。 贺司樾不咸不淡瞥了一眼刚刚说话的经理,情绪不明。 直到那扇门关上。 他都没给她一道余光。 陆栀意想骂人,装什么!昨天还不是埋在她肩颈里喘,有什么好了不得的! 虽然………现在的她像极了见不得光的情妇一样,只是用来泄欲一样,昨天极尽亲密,今天形同陌路。 隐婚协议,她如今才明白是为什么。 来到工位。 发现桌面已经放着一束精心包装的粉色玫瑰。 足有九十九朵。 里面还有一张卡片。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爱你的心永远不会变!——秦政一。] 陆栀意皱了皱眉。 旁边同事早就八卦的围过来。 “呦,意姐有男朋友啊?好幸福啊!” 童夏笑眯眯地:“意姐,什么时候让我们看看,把意姐拐跑的男人多优秀!” 陆栀意扯了扯嘴角,其实并不喜欢秦政一这么做,却不得不应付:“没谁,你们误会了。” 同事打趣:“都看到说永远爱你了,意姐,男朋友到底是谁啊?是不是金融圈的?” 陆栀意头疼地看着怀中玫瑰,“真不……” “贺总,您这边请。” 门外有声音传进来。 陆栀意立马抬头。 恰好看到玻璃门外,贺司樾那优越不容忽视的身影从门口经过,他恰好不冷不淡睇来一眼,与她隔着人群对上视线。 那一瞬间。 怀中玫瑰似乎成了烫手山芋。 贺司樾并未停下脚步。 很快离开。 但陆栀意莫名直觉。 他听到了。 因为有贺司樾大驾光临,同事们顿时把陆栀意男朋友的事抛之脑后,个个兴奋又不乏爱慕地望着贺司樾离开的方向。 “天呐,这么近距离看,贺总真是帅的腿软!怎么会有人生来就方方面面这么完美!” “可不是,这颜值气质身高,不吊打娱乐圈那些?” “可是名草有主,听说那个乔星辰跟咱们贺总关系匪浅啊,我的心碎了。” 说着。 有人忽然看向脸色并不好看的陆栀意。 “意姐,你不是在年会负责过乔星辰?你有没有听她说过跟咱们贺总感情情况?是不是很好磕!” 第34章 意姐,你上热搜了! 陆栀意已经接受了这个情况,看啊,隐婚就要接受的局面。 贺司樾让她签隐婚协议,的确是有前瞻性,丝毫不会影响他在外形象,多少女人为之神魂颠倒趋之若鹜,也能让乔星辰落个好名声,一年之后正式离婚,谁会知道他曾经结过婚这段往事? 所有人只会艳羡他们的爱情,当着她的面磕生磕死,她却不得不装作无事,仿佛那轮明月从未与她有半分关系。 “没说过,好了,贺总的私生活还是少八卦,免得惹麻烦。”她把玫瑰花放在地上,不再理会。 同事们缩缩脖子,纷纷散去。 只有童夏凑过来,好奇地观察着陆栀意:“意姐,你黑眼圈怎么出来了?昨天干嘛去了?没睡好吗?” 陆栀意不受控的回想昨日画面。 整个人似乎被一团火烘烤,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磨铁杵去了。” 童夏一脸懵逼:“……啊??” —— 今天来公关部。 是因为东城度假村项目出了些问题,有人花钱买了摸黑建设用材的新闻,需要公关处理。 林秘书也连夜赶了回来汇报情况。 会议室里。 贺司樾坐在最前方,漫不经心地摩挲左手银色尾戒,听着手底下人的应急方案汇报,眼里情绪古井无波。 直到。 一名经理站起来,“贺总,这是我查到的资料,这个事件恐怕与港区俞家脱不了关系,前两年俞家进京开展相关项目,度假村这个标当初他们惜败,难免不会做手脚。” 俞家。 港区顶级豪门。 近些年入驻内陆,发展的如火如荼,与贺家不分伯仲,竞争上自然也激烈,明里暗里的斗法。 任何圈子,都不及商圈商战黑暗。 为达目的,人命都视同蝼蚁。 贺司樾不紧不慢抬眸,若有所思看着这名经理,语调冷肃压迫:“俞家这个是明牌,我要的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辞藻华丽却无用的说辞,我不想听。” 经理悻悻,有点汗如雨下:“贺总,您放心,这件事我们必然会……” “你叫什么?” 贺司樾打断他的长篇大论,冷不丁问了句。 这经理忽然有些受宠若惊,他只是项目部的一个经理,平日里很少能直接跟贺总对话,现在贺总是注意到他了?想要提携? “张峰!我叫张峰!” 他要飞黄腾达了吗?! 贺司樾垂眸看腿上文件,语气轻飘却杀人于无形:“做事眼高手低,空有理念,这个位置担不起就卸了!” 话音落下。 会议室死寂至极。 人人自危,冷汗直下。 唯恐殃及池鱼。 而张峰脸色骤然惨白,他不明白,他究竟做错了什么,明明他并没有犯什么职场不可逆转的大错啊! 贺总怎么突然就撤他职了? 才赶过来的林肯和沈浪对了个眼神。 怎么个情况?贺总平时也轻易不这样啊。 沈浪冷冷回他一个白眼。 八卦的男八婆。 林肯看懂了沈浪意思,气的想挠花这张臭脸! —— 因为有东城项目的公关危机。 公关部自然得加班。 企业公关危机黄金解决时间是四十八小时内,整个公关部灯火通明,电话响了一通又一通,不绝于耳。 陆栀意知道港区俞家。 国内与贺家并驾齐驱,仅此一家。 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认识俞家的人,是她的朋友,叫俞知州,当今电影圈的顶流,当初她去港区看望妈妈才偶然认识的,相识十年左右了,至于俞家其他,就没什么了解了。 而如今俞家家主,则是俞家太子爷,俞慕行。 听说这位俞氏集团掌权人,今年才刚三十岁,从不公开露面,神秘又威名在外,探查不到丝毫的个人私密信息。 但能与贺司樾较个高下。 哪里是等闲之辈? 陆栀意没搜到照片,只能作罢。 忙里偷闲操控自动喂粮给负心汉投喂,这才继续投入战场。 网络对度假村安全性、建材是否有重大甲醛危害的质疑声仍旧上演。 在经过一天一夜奋战之后,终于渐渐平息。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这个网络时代就是如此,人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 眼睛是掰不开的,耳朵是闭合的。 从公司回到公寓。 已经是两天后。 得了两天的假。 陆栀意大睡特睡,睡了将近十五个小时,才爬起来。 只不过并未空闲多久。 她接到了童夏的电话,对方焦急的说:“意姐快看微博,那个是不是你啊?怎么看着那么像?” 陆栀意困惑,去打开微博看了一眼。 却看到了一个已经爆了的词条。 #乔星辰被掌掴殴打# 陆栀意心脏咯噔一下,她急急忙忙点开,果然看到了一段视频,视频里是一个比较刁钻的拍摄角度,正是在CLUB那天,画面里,她的脸被打了码,但是那个码比较潦草,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几分她的模样,正好拍到乔星辰被何冰打之后倒地,然后她上前伸手去搀扶,因为角度问题,她伸出去的手好像真就甩在了乔星辰脸上。 而乔星辰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她,神色惊恐。 好像她是什么豺狼虎豹。 掐头去尾的一段录像,加上乔星辰咖位,足够引爆热度。 陆栀意深吸一口气,点开评论。 ——[这疯女人不想活了吧?!这么欺负我们星辰,能不能人肉她信息啊?!] ——[星辰这是单方面被打!找律师起诉!让这疯婆子进去蹲监狱!] ——[心疼死我了!星辰就是太善良了!要是我绝对要求不打码!骂到她不敢露面!] ——[啊?这个身影和大概模样怎么有点眼熟?好像是我们公司的人啊……] 看到这条评论,粉丝立马聚集过去。 ——[快快快,说!] ——[好像是我们公司一个以美貌上位的女的,我们同事说应该是靠睡爬上去的,后台可硬了……] 带节奏的发言。 顿时引起更激烈的不满和愤恨。 说的话也就愈发肮脏难听。 ——[我就说,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原来是卖身的婊子!] ——[啊啊啊,替星辰委屈!我要杀了她!] 陆栀意猛然退出微博界面。 一个兢兢业业上班的普通人,哪里能够承受得住庞大可怖的粉丝网络暴力。 童夏还在电话里担忧的问:“意姐?意姐?你还好吗?” 第35章 别怕,是我 陆栀意觉得浑身都是冰冷刺骨的,密密麻麻的恶意铺天盖地,让她透不过气,好像那些恶毒的言论已经化作实质性的尖刀。 她狠狠地闭了闭眼,有种想冲去乔星辰面前把负心汉刚拉的新鲜货塞她嘴里的冲动! “没事,不用理会。” 童夏担心极了:“意姐,你这两天避避风头吧!我担心会不太安全!” 陆栀意嗓音沙哑地应:“我会注意的。” 童夏还想说什么,陆栀意随意安慰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陆栀意呆滞地看着手中息屏的手机。 有点意外这件事会爆发出来。 如果放在以前,她可能就认为或许就是意外。 可乔星辰已经不装了,再加上这明显剪辑过的视频,她几乎可以断定,乔星辰就是幕后主使,她现在借用营销号的手曝光,然后自己隐身营造受害者身份,站在阴暗角落里想要至她于死地。 同时。 她可以断定。 乔星辰不敢真的曝光她的长相。 毕竟由她曝光,事情败露可是要吃官司的。 可评论里,那些公司里见过她、且怀疑她的人就是定时炸弹,指不定会怎么发展。 陆栀意头疼的将脑袋缩进手臂中。 果然,她空降公关部,在公司已经算是名人,多少人对她有意见,如今肯定恨不得借机发难,看她掉落神坛。 人性就是如此。 哪怕不认识,也为了妒忌的恶欲会狠狠踩上一脚。 思前想后,陆栀意犹豫着要不要寻求贺司樾的帮助。 他……会帮她吗? 亦或者,他会愿意为了她,去追究乔星辰吗? 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让陆栀意自嘲地扯扯嘴唇。 她打这个电话,岂不是会自寻没趣? 陆栀意最终还是选择独自承受。 一整天她没有出门。 家里没有吃的,全靠点外卖。 期间何冰也知道了热搜事件,身为当事人当然知道主角就是陆栀意,急忙给她打来了电话。 “你怎么样?乔星辰就是个千年绿茶婊!引导粉丝和稀里糊涂的网友来网曝你这么个素人,这么恶毒,她是想逼死你吗?!” 陆栀意无奈:“她不就是这个意图吗,能借刀杀人当然最好了。” 只是她不明白。 那天贺司樾明摆是站在乔星辰那边的。 她也把爱丽丝之心让贺司樾送她了。 乔星辰还有什么不满的? 为什么要这么赶尽杀绝? 何冰喘着粗气,气的不轻:“你在家?我过去陪你吧,微博那个粪坑先别看了,那些评论太恶臭了!” 粉丝现在激动的像是得了狂犬病,到处狂咬! 还有很多裹小脑路人也添柴加火,乌糟糟的一片。 陆栀意摇摇头:“你音乐机构距离我家这边三十公里,你过来陪我,上班都得早上五点就得赶车去,请假一天就扣好几百,别折腾了,我没事儿。” 何冰家境窘迫,还有外债。 她不能拉着何冰耽误。 何冰还是不放心,也不管陆栀意的拒绝:“我没事儿啊!早起还身体好呢,我今天下班就过去,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陆栀意拗不过何冰,心里久违的暖了许多:“杨春记的蟹黄小笼包,还有猪脚面。” 何冰安慰:“等着姐投喂。” 挂了电话。 陆栀意才缓过一口气。 她也不敢看微博。 处理过这么多公关危机,看过许许多多恶评,可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能明白不管再怎么强心脏的人都经不住这种伤害。 又睡了一会儿。 陆栀意醒过来的时候天黑黢黢的。 负心汉已经闹了很久。 冲着她不停的叫。 陆栀意立马明白,它想要上大号了。 平时她下班回来都会带着负心汉去溜两圈。 今天一直没带它去,它不愿意在家上。 陆栀意看了看时间,九点多了。 无奈只能起身:“要快点上,走。” 给戴了牵引绳,陆栀意特意戴了帽子口罩。 京市天气冷,这个点几乎不会有什么人出来闲逛,除了家里养了狗子的家庭,不得不带出来遛狗。 负心汉在草丛里嗅。 陆栀意站在旁边看手机。 明天就是秦家老爷子八十大寿,她受到邀请,爸爸那边也通知她,晚上必须得过去一趟,希望明天不要生事端才好。 “汪汪汪!” 负心汉解决完摇尾巴回来。 陆栀意立马去捡屎。 解决完她立马带着负心汉往楼下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好像有人盯着她似的,从小第六感很准,让陆栀意立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直接抱起来负心汉,一边跑一边掏出门禁卡打算用最快的速度刷卡进门。 可就在她摸到门把手那一瞬间。 身后猛然覆盖黑影。 一只手一把拽住她的头发,狠狠一拽!疼痛感强烈,她不受控松开了负心汉,那人力气很大随后就勒住她脖子往松柏树林里拉,负心汉急的汪汪叫。 追着那人的腿咬。 “汪汪汪!” 陆栀意脖子气管都被掐着,脸色涨红却说不出一句话,就连挣扎都无从下手,身后的男人阴狠道:“贱人!打我的星辰,老子弄死你!” 说着。 他被负心汉重重咬了一口,疼的他一脚踹开负心汉:“死狗滚开!” 看着负心汉小小的身躯被踹远,陆栀意心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很快被拖进树林。 周围没有一点光,更没有人烟,她一下子被甩到树干上。 撞的她后背都仿佛被粗糙树皮擦破。 “乔星辰的狗么?”她缓了一口气,没想到乔星辰的狂热粉竟然这么厉害,能够追到她家里蹲守,“果然粉随正主,一样的恶臭!” 她拔高了声音,试图引起外面注意。 男人完全被她激怒。 扯着陆栀意头发狠狠一甩,抬脚就踹到她手臂上,叫嚣着:“我就是星辰的狗,没有人可以欺负她!她不高兴,我就让你去死,讨她欢心!” 陆栀意心中大骇。 手臂疼的要死,她顾不得疼痛急忙要爬起来逃跑。 扯开嗓子尖叫:“救命!杀人了!” 男人抬步就追,负心汉不知道从哪儿追着跑进来,龇牙咧嘴地狠扑过去,张嘴咬在男人露出的手腕上,阻止他继续追陆栀意,男人手上霎时间出现鲜血淋漓的窟窿。 男人疼的冒冷汗。 刚准备掏出刀子捅死负心汉。 忽然一把刀从黑暗中飞过来,狠狠标中他持刀的手,他惨叫一声倒地。 而陆栀意也在跌跌撞撞中,撞入坚硬怀抱。 她浑身一抖,张嘴要喊。 男人紧紧把她搂入怀中,“别怕,是我。” 第36章 你爱她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陆栀意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刚刚愣是没掉一滴泪,现如今整个人腿脚发软地靠在男人怀中,一句话都不愿意说了。 贺司樾双眸阴沉地盯着那边的情况。 沈浪已经制服那个人。 “不用报警,带走好好‘照顾’。”他声音阴刻至极,云淡风轻之下藏着几分骇人的黑暗。 陆栀意闭上眼,死死咬着唇瓣。 何冰接到消息的时候,陆栀意已经到了医院。 晚上九点半。 陆栀意坐在病床上,医生过来检查伤势。 “后背肩胛骨撞的不轻,淤了一大块,手臂轻微脱臼,可能有些疼,稍微忍忍。”医生给陆栀意肩胛骨消了毒,低声说道。 陆栀意双目麻木地点点头。 贺司樾就站在旁边,轻蹙眉头看着医生动作,气场冷冽的刺骨,医生察觉到了这氛围,懂事儿的把处理伤口动作放的一轻再轻。 陆栀意除了处理手臂时候咬着下唇露出几分痛苦,全程一声不吭,似乎还沉浸在什么情绪之中。 处理完。 医生才嘱咐:“问题不大,这两天不要提重物,多热敷。” 陆栀意点头致谢。 医生这才离开病房。 霎时间。 气氛有所变化,很是微妙。 贺司樾脱掉西装外套,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也算是体贴周到:“喝点水,嘴唇干了。” 陆栀意接过来,她盯着这杯水。 终究没忍住问:“为什么不报警?” 贺司樾瞳眸辨不出喜怒,“报警能够更解恨?” 报警最终处理的结果,对那种人渣根本不痛不痒,还不如落入他手里。 这句反问,让陆栀意心口蔓延凉意,她抬头对上他寡淡薄情的眼睛,“你是担心,报警后最终牵扯出乔星辰吗?” 贺司樾眉心皱的更紧,镜片后的眼隐隐不耐。 “你什么意思?” 陆栀意感觉自己几乎要忍不下去,她不愿意在他面前流露脆弱不堪的模样,生生把眼泪逼回去:“热搜的事,你不是知道了吗?这个人是乔星辰的狂热粉,你觉得,那个视频是怎么曝光的?又是谁拍的?” 来的路上。 沈浪就把前因后果都查到了。 这件事最终源头就是乔星辰。 偏偏。 贺司樾从头到尾对这件有关于乔星辰的事只字不提。 不就是,护她心切? 贺司樾薄红的唇抿了抿,嗓音仍旧含着冷意,看似心平气和的反问:“你怎么断定就是她的?” 陆栀意自嘲地笑:“那种CLUB,会员制,去的非富即贵,谁敢曝光监控?况且那个拍摄角度压根就是精心安排的!包厢里只有只有这几个当事人,难不成是我自己自作自秀?” 明摆着就是偷拍。 并且掐头去尾。 目的性太强! 贺司樾沉默。 矜贵又有疏离感的脸上瞧不出任何情绪。 陆栀意努力的想要搜寻出一丝一毫追究痕迹,但是并没有,甚至连心疼都不曾有半分,久久对视,她心一寸一寸死去。 贺司樾缓缓起身,“好好休息,这件事我会处理。” 他抓起外套要转身离开。 陆栀意忍着心痛,忽然问了句:“你爱她什么?” 这样一个劣迹斑斑,甚至算不上良善的女人,究竟哪里值得贺司樾这样尊贵的天之骄子爱着? 贺司樾脚步停顿。 他缓缓转过身,“我爱不爱谁,于你来说很重要吗?” 这句话的意思,就差把“关你什么事”甩在陆栀意脸上。 她心脏下沉,整个人似乎往阴暗又布满荆棘的深渊坠。 确实。 他们虽然是夫妻关系,可不过互相利用。 她有什么资格质疑过问? 贺司樾离开了。 陆栀意躺在床上,看着窗外萧瑟的月光,从内而外冷的浑身发抖,她努力用被子将自己裹紧,可无论怎样都无济于事。 —— 这个点的医院走廊,静的没什么声响。 贺司樾单手抓着西装外套,身着单薄的白衬衫,走到了吸烟区窗口,皱着眉点了根烟,任凭冷风吹拂在面庞。 似有烦心事,眉头化解不开。 沈浪稍后赶来。 低声汇报:“贺总,那个人四肢都断了,还是什么都不肯交代,精神异常,怕是有这方面心理问题。” 贺司樾黑瞳掀出风浪,“那就骨头一寸寸敲碎当着他面喂狗,真以为死才是最严重的后果么。” 沈浪内心错愕。 贺总好像……真的动怒了。 跟在贺总身边这么久,除了当年闹的沸沸扬扬那件事,再没见过贺总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难不成…… 贺司樾掸掸烟灰,尾音捎着入骨的冷意,道:“热搜撤了,那些出言不逊过的账号也都炸了。” 姗姗来迟的林肯说:“热搜已经下了,贺总放心。” 贺司樾眯了眯眼:“查一下公关部那边,是谁在透露陆栀意身份,严惩不贷。” 林肯犹豫了下:“那营销号那边……” 要不要追根到底? 贺司樾视线越过玻璃门,落在走廊深处那间病房,瞧不出什么情绪,良久才说:“有问题就查清楚,谁也不冤枉。” 林肯明白了意思。 沈浪偏偏是个直肠子,“那乔小姐这边,真要查出什么问题,贺总怎么打算?” 明白人都知道。 多少挂钩。 林肯都佩服沈浪这种一根筋直通大脑的神人。 问的什么死亡问题! 贺司樾敛眸,看着指尖渐渐快要燃烧到头的烟,几乎要烧到他手指,良久才缓缓说:“我自己看着办。” 林肯与沈浪对视一眼。 那毕竟是乔家小姐。 在贺总眼里总归是有免死金牌。 这么多年情谊,多少年贺总都对乔星辰耐心颇多,大事小事不予计较,恐怕……太太得吃这个哑巴亏了。 —— 陆栀意并没有睡好。 昨天负心汉也险些受伤,沈浪带着去宠物医院做了检查,好在并无大碍,就帮她送回家了。 何冰急匆匆赶过来后,陪她睡了一晚上,但她心里揣着事一直没睡着,直到今天何冰上班去赶车离开,她才又睡了会儿。 林肯也来了一趟。 给她送早饭,一切听她安排,妥帖至极。 是贺司樾的安排,他本人并未出现。 可那又如何? 究竟是真心照顾,还是隐晦的为乔星辰赔礼道歉,那就不得而知。 下午,陆栀意是被电话吵醒的。 她忍着后背钝痛接起来,听到了那边陆耀明的声音:“今天秦老爷子过大寿,记得准备体面礼物,下班晚就直接请假过来。” 陆栀意抬起头,“爸,我不舒服,能不去吗?” 陆耀明顿时口吻严厉:“这么大的事,你说不去就不去,给人家面子了吗?年纪轻轻的不至于那么娇贵,我等你。” 说完便挂了电话。 陆栀意看着手机。 眼眶忍不住发酸。 她都说不舒服了,爸爸也没有想过多问一句是怎么不舒服,他现在变得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再也不是那个爱她的爸爸了。 第37章 我喜欢贺先生这样的 好在。 今天手臂基本上已经不疼了。 只是肩胛骨淤青扩散,还是闷闷的疼,幸好都没有伤到骨头,不然她得躺个把月。 迫不得已。 陆栀意只能拖着疲惫的身体起身。 秦政一爷爷是个和蔼的老人,曾经对她也不错,她的确是应该去给老人家贺寿,从医院办理了出院手续,陆栀意直奔商圈,给老人家买了一套茶具,花了她两个月工资。 人情就是如此,尤其这种富贵人家,脸面大过天,她不好随便敷衍过去,不然陆耀明都得找她麻烦。 买礼物花了大几万,陆栀意实在下不去手再买一套礼服,干脆打车再回公寓去找这两年贺司樾让林秘书给她置办的小礼服,她还一次没穿过。 毕竟职场不宜高调,他送的那些衣服,少说都是几十万一件。 很可惜的是,正式场合的奢饰品牌礼服,大多露胳膊露腿,要么袒胸露背,她肩胛骨有淤青,手臂也一片红,露出来平白惹人闲话。 陆栀意最终选择了一条长袖鎏金鱼尾裙。 胸前深V,露出大片性感锁骨。 她这种傲人身材,最是能撑的起这种高贵又性感的礼服。 收拾好自己,已经傍晚六点了,直接打车去办宴席的酒店。 今天酒店包场,停了一排排豪车。 陆栀意凭借邀请函进入大厅,就看到陆喜蕊走了过来。 “怎么才来?”陆喜蕊口吻有几分不满,视线却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陆栀意,她认得出这条裙子,今年秋季限定,一百二十多万,重点是…… 陆栀意身材太好了。 一张天仙脸蛋,身材却是罕见的火辣,腰细臀翘,比例逆天,还有那呼之欲出的大凶器,令人嫉妒。 今天她穿的也是低胸,跟陆栀意对比起来,自己显得可怜干瘪。 一时脸色沉了许多。 陆栀意虚假的勾唇:“没迟到就好了。” 陆喜蕊不阴不阳地说:“发达了啊,还买得起这么贵的裙子,你那个公关部小主管工资这么高?” “羡慕?羡慕就辞了我家公司的经理,过来我带你。”陆栀意回呛。 陆喜蕊冷笑:“有什么办法,爸爸对我予以厚望,将来公司都是我的,你啊,还是趁早想着抱紧男人大腿,嫁给秦政一保全你荣华富贵,免得这辈子比不过我。” “那你也赶紧找个大腿粗的男人,求人家娶你,这福气让给你。”陆栀意讨厌这种小娇妻言论,阴阳了回去。 也不知道这话戳中陆喜蕊哪根肺管子了,她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不少。 直到。 来到了秦太太面前。 秦太太原本还跟人说说笑笑,看到陆栀意后,笑意收敛,瞥了一眼陆栀意穿着,她皱眉:“穿这么高调,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你?” 陆栀意经过昨天的事,心情本就不好,本就不容易吃亏的嘴也不收敛了:“我还没嫁给秦政一呢,秦太太犯不着这么着急管教我。” 都什么时代了? 还用这种清朝思维说教! 秦太太又是一个气急,“我说你这个小丫头,怎么就学不会乖顺,长辈能害你不成?我们家本来有更好的选择,你不应该心里感激一点?” 陆栀意皱眉,正要说什么。 旁边陆喜蕊快急死了,一把扯住陆栀意手臂狠狠一拉:“秦太太说的是,栀意有口无心,您不跟她一般计较。” 陆栀意手臂一痛,正好是受过伤的那只手。 恰好陆耀明走过来,秦太太这才收敛了几分训人的神态。 陆耀明心里当然知道秦太太对陆栀意意见颇深,便笑意满面地说:“我们家意意很乖的,也没谈过恋爱,各方面纯良无暇,秦太太放心。” 秦太太冷哼一声。 陆栀意借机把自己的手从陆喜蕊手中抽出。 刚不着痕迹揉了揉。 就听前方有惊呼声。 她好奇地抬头看过去。 瞬间僵住。 门口。 刚刚进来两个人。 男人今天身着黑色西装,胸口别着一枚玫瑰形状钻石胸针,身高腿长,外貌出众,在人群里最是醒目,而他身边,女人优雅挽着他手臂,梳着公主头,精致的像极了洋娃娃。 一出场便成了全场焦点。 原本寒暄的各界名流难掩激动。 “贺总!竟然贺老板也来了,今天赚大了!” “你还不知道呢?秦家老爷子跟贺家老家主年轻时候有过交情,如今贺家老家主病重,身为贺家长孙,肯定得前来贺寿。” “贺总身边那个?” “女明星,据说是红颜知己,宠爱的很呢!” 陆栀意几乎如遭雷击。 寒意遍布全身,不住的发抖。 她不敢相信,昨天她才发生了那种凶险之事,明明乔星辰是始作俑者,今天贺司樾就可以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带着乔星辰作为他的女伴,参加寿宴?! 秦太太看到贺司樾,整个人欢心雀跃,“贺家太子爷大驾光临,我们老爷子确实面子不小!” 贺司樾,那可是京市金字塔尖啊! 年纪不大,但是金融圈多少大鳄不得敬着他? 说着,秦太太瞥了一眼陆栀意,“贺家跟我们家都交好,某些人还不感恩戴德呢。” 嫁给他们秦家,是她几辈子积来的福气! 陆栀意耳边共鸣,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直到。 她眼睁睁看着贺司樾带着乔星辰走过来。 他幽邃的黑眸掠过她,目光很轻地扫视陆栀意全身,女人肤白如雪,胸前浑圆沟壑醒目,魔鬼身材惹的不少人频频侧目,他微微眯了眯眼,颔首与秦太太打招呼:“秦太太,这是给秦老爷子准备的薄礼,还望喜欢。” 林肯送上前。 秦太太笑的合不拢嘴,叫人收下,“贺总过来都是蓬荜生辉了!” 她看向乔星辰,有心讨好:“二位真是登对!” 乔星辰捂唇一笑,余光瞥了眼脸色苍白的陆栀意,深处闪过嘲讽与得意,“谢谢。” 看吧。 手下败将而已。 想必昨天没少受折磨和惊吓。 跟她作对,就该有落入这种下场的觉悟! 秦太太看不出猫腻,却一心贬低陆栀意,叹息一声:“贺总好眼光,我儿子可就有待提升了。” 这话,让陆耀明都忍不住脸上无光。 事关生意问题,他不得不忍。 可…… “那我眼光倒是挺好的,我也喜欢贺先生这样的。”陆栀意声音浅浅的,足够所有人听清。 当即。 场面几乎崩盘! 贺司樾眸色都一深。 第38章 当着人家正主面,总得知廉耻! “陆栀意!你怕不是失心疯了?!”秦太太又气又怒,转头看向陆耀明,脸上不满尖酸压制不住:“陆董,我看你是得好好管教一下你不知礼数的女儿了!” 陆耀明嘴角抽动,恼火道:“意意!” 他又看向一直神色冷肃的贺司樾,挂上了赔罪的笑:“小女冒犯贺总了,贺总别跟小丫头一般计较。”说着他扯了扯陆栀意手臂:“还不赶紧向贺总赔罪!” 他这个女儿果然是宠坏了! 这种场面,来的都是有头有脸人物,谁都能让她这么不知廉耻的开玩笑? 陆栀意被拽到伤处,险些疼出眼泪。 她咬着唇,抬眸对上贺司樾的黑眸。 不愿意开这个口。 更何况,乔星辰还站在他身侧! 贺司樾这才淡淡瞥了一眼陆耀明拽着陆栀意手臂的手,像是施舍般开了尊口:“无妨。” 陆耀明没想到贺司樾竟然脾气这么好,竟真的不计较。 他讪讪地松开陆栀意。 陆栀意不经意对上乔星辰的目光。 乔星辰似乎也对她刚刚那句话颇为恼火,场面的表情都不屑于做,气氛仍旧尴尬。 秦太太人精似的观察了下乔星辰表情,接了一句:“不跟贺总赔罪,总该跟乔小姐赔礼道歉吧?当着人家正主的面,总得知廉耻。” 陆栀意如芒在背。 乔星辰这才勾了勾唇,但并不说话。 似乎有意等着陆栀意低头认错。 周围所有人目光落在陆栀意身上,谴责的、催促的、嘲讽的、恶意铺天盖地,刺穿了她倔强的自尊心。 她攥着手指没动。 倒是陆耀明先推了推陆栀意:“快啊!你这孩子能不能懂点事?!” 陆栀意仿佛众矢之的,自己亲生父亲都不顾她的颜面,好似她就是那么轻贱,陆栀意心头滴血,觉得讽刺极了,看吧,她身后从来都是空无一人。 乔星辰挑眉,看陆栀意吃瘪,几乎已经感受到了快意。 她就等陆栀意扛不住压力狠狠卸了她的自尊心! 场面即将崩坏之际。 “陆董,倒是不必人前如此兴师动众。”贺司樾慢声慢调开了口,含着料峭寒意,“小事一桩,怎么个个比我这个当事人激动?” 乔星辰眼里刹那闪过阴暗。 指甲狠狠嵌入掌心,明明是甩到陆栀意脸上的巴掌,无形之间似乎落在了她脸上,别人看向她的目光开始变了味道。 就连秦太太都瑟缩了下。 原本是讨好,怎么贺总好像……并不在意乔小姐心情? 陆耀明感觉额头隐隐有冷汗。 而且贺总这么说他,好像他对陆栀意过分苛责,卸了陆家脸面似的。 陆栀意使劲儿匀着呼吸,她看向贺司樾,他并未多看她一眼,她该感谢他的大发慈悲吗? 可他明明才是那个往她心口捅刀子的人! 事发第二天就若无其事让乔星辰作为他女伴出席这些场合。 他当真……没有心。 “意意,你怎么在发抖?是冷吗?”秦政一终于从应酬堆里逃出来,刚过来看到陆栀意轻轻颤抖,他立马脱下外套给陆栀意裹上:“你穿大棉袄我也觉得好看,不用让自己受罪大冬天穿这么单薄。” 陆栀意似乎感受到了一道如冰芒般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喉咙干涩,没去看贺司樾。 秦政一性格并不那么细致,没察觉局面诡异,一心扑在陆栀意身上,还为她整理了下额角碎发,笑道:“我的意意真好看!” 陆耀明这才欢喜起来,“看看这两个孩子,多么登对,政一是好孩子,可要对我们意意好,婚事问题……” 贺司樾眯了眯眼,像是旁观者看这场滑稽场面。 秦太太不轻不重哼:“结婚时间,还不是看我儿子想法。” 陆栀意感觉自己就站在悬崖峭壁上,左右都没有生路,火葬场订单全靠她撑着了是吗?! 尤其……贺司樾始终用一种及其冷漠的视线看着她。 她嘴唇蠕动,下意识想要打岔陆耀明他们的话,可又清醒的忍下来,自己像个小丑似的想解释,可贺司樾真的在意吗? 秦太太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直接转到了贺司樾和乔星辰身上:“贺总,听了很多关于您的感情传言,打算什么时候结婚生子啊?” 贺司樾视线掠过始终低头的陆栀意,喉咙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哂笑,含讥带诮:“秦太太多关心一下贵公子,免得他看走了眼。” 他撂下一句话引人深思的话,便转身离去。 陆栀意垂下眼皮。 全身的痛觉神经都被搅碎,无人知晓她内里已经鲜血淋漓。 宴会人来人往。 陆栀意不想跟秦政一多纠缠,特意躲开秦政一,找了一处角落坐着喝闷酒。 而在她视线之内。 时不时都能看到贺司樾的身影。 他身边的乔星辰像是最漂亮体面的解语花,得了许许多多的祝福。 身处深渊苦苦挣扎的,只有藏在角落的她。 陆栀意很少会哭,从小受了许多委屈磨难,以至于,就连藏起来无声的宣泄都做不到。 而她的清静,在陆喜蕊看来,就是砸她的荣华富贵! 陆栀意明摆着躲着秦政一,他们两个现在情况岌岌可危,万一真的黄了,陆耀明还会给她股份吗?! 陆喜蕊脸色阴郁烦躁。 盯着最角落的身影,她找了一处没人的拐角,拨了一通电话:“给我送点东西,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都找过来,陆栀意不识好歹!我得亲自促成她和秦政一了。” 说完。 她火速挂了电话离开。 就在陆喜蕊走后不久,旁边洗手间的门打开。 乔星辰眯着眼走出来,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兴奋的难以压制的弧度,眼中的光纯良之下藏着阴沉。 —— 陆栀意两杯香槟下肚,情绪无法疏解。 桌面已经空了。 恰好,服务员端着一盘酒路过。 有眼力见地为她放下两杯便离去。 陆栀意端起一杯一饮而尽,这是龙舌兰,相对有些烈,她被呛的咳了几声,喝的太急有些不舒服,干脆不喝了。 没两分钟。 她觉得浑身冒火,像是离开水源的鱼。 陆栀意摇摇头。 今天怎么这么快醉了? 她摇摇晃晃起身,顺着身后楼梯往天台花园走。 她想吹吹风清醒一下。 刚上天台,还没走几步,就有人上前搀扶,声音似乎有了蛊惑,“陆小姐,您醉了,去房间休息一会儿吧。” 第39章 陆栀意,我被你洗了 陆栀意喉咙几乎冒火,她大脑思绪被扰乱,感受着搀扶她的是个年轻姑娘,浑身防备卸了大半。 直到来到房间。 陆栀意终于一个腿软跌在床上。 那名服务员已经悄然退出。 陆栀意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不正常,好像有什么邪念疯欲在作祟,怎么都压不下去,她跌跌撞撞爬起来冲去洗手间打开花洒,用冰水往身上淋。 却仍旧无济于事。 她痛苦地蜷缩起来。 门突然被打开。 秦政一进来,发现了坐在浴室地板的陆栀意,他脸色一变,急忙冲进去:“意意?你怎么了?” 他抬手把花洒开关关掉。 陆栀意浑身被淋透,胸前沟壑泛着水光,她抬头看他,面色潮红双眸迷蒙,像是有催情的钩子,惹人欲火焚身。 秦政一眼睛一深。 喉结滚动好几遭,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险些没绷住:“意意……你喝醉了?先起来,我扶你出去。” 陆栀意没有一点力气。 身体像是棉花团,体内那股火越烧越烈,她仅存的意识让她推搡抗拒,像是保护自己的幼兽:“别……别碰我!” 不对劲! 她这个情况有问题! 陆栀意大脑快要失去理智。 她狠狠地咬了下舌头,疼的她眼泪都出来了,可作用不大。 秦政一并不知道她怎么了,生怕她浑身湿漉漉感冒,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快步去往床上,“你酒量没那么好,怎么今天突然喝这么多?难不难受?我去给你买醒酒药?” 陆栀意无法言说此时此刻的难受,眼泪就出来了,呜呜咽咽地揪着秦政一衣领:“我好难受……” 她理智被吞噬。 只想靠近能让她感受到凉意的地方。 一下子将秦政一拽倒。 秦政一瞬间撑在陆栀意身体两侧,温香软玉,他眼里的隐忍几乎快崩盘,“意意……你真的愿意吗?” 陆栀意已经听不进去话了。 无法回答。 秦政一深吸一口气,他不是柳下惠,面对心爱的女人会无动于衷,缓缓低头要亲吻她。 砰! 一声闷响。 门似乎被强行打开。 秦政一下意识回过头,却后脖颈巨痛,眼前一黑,整个人栽倒在床上。 沈浪一把将人掀开。 贺司樾迈着长腿快步进来,看到了床上旖旎的景象,女人香肩半露,深V领口愈发敞开,几乎快要包裹不住,她黑发如瀑散落,雪白的肌肤此刻泛着粉红,不停地扭动。 贺司樾眸色骤然一深,过来直接将陆栀意抱起来,余光瞥了一眼被沈浪用了技巧弄晕的秦政一,唇畔扯出冷诮弧度:“这么喜欢催婚,那就给他们个惊喜。” 沈浪顿时明白。 贺司樾抱着陆栀意到了这间房的隔壁套房。 房门霎时间落了锁。 陆栀意感觉自己被丢在床上,她仿佛快要死去,疯狂的想要寻求解药,直到,下巴被一只微凉的手捏住,居高临下的声音藏着诱惑:“陆栀意,想要吗?” 点燃了陆栀意的最后一丝廉耻。 她抬起手臂圈住贺司樾的脖子,眼泪顺着往下流,梨花带雨:“求你……帮帮我,要我……” 女人声音娇媚至极,最是勾情。 更何况是现在这种任谁看了都血脉喷张的画面。 贺司樾眼瞳浓稠化不开,修长的手指一寸寸推起女人裙摆,“这是你求我的。” 陆栀意觉得自己仿佛要被吞噬的一干二净。 整个人似乎被撕裂,但因为催情药缘故给足了滋润,很快被强烈的头皮发麻的快感代替,她像是在沙漠找到水源般饥渴,死死的抱紧他,“重点……” 这细细的喘息似乎成了某种催情素。 她感觉自己身上的打桩机似乎又加重了马力,浑身要被碾碎,化作源源不尽的春水,架在宽阔肩膀上的小腿不停晃动,小巧白皙的脚背绷紧,止不住的蜷缩。 陆栀意思绪拼凑不起来。 她只觉得自己似乎被换了地方,让她舒服的东西似乎找到了最佳位置,直捣肺腑似的,让她完全招架不住,只能不停的啜泣,不知是难受还是欢愉。 恍惚间。 耳边男人清冷的音色仍旧矜贵:“陆栀意,我要被你洗了——” —— 楼下。 陆喜蕊反反复复看时间。 刚刚她让人去给秦政一报信,说陆栀意在楼上喝醉了。 秦政一果然立马冲上去照顾了。 现在已经过了将近半小时,怎么都吃上硬菜了。 陆喜蕊立马走到陆耀明和秦太太那边,担忧道:“刚刚意意说不舒服,好像是酒店酒水有问题,上楼去休息了,我担心她有什么问题。” 一听这话。 秦太太不愿意了:“怎么可能?酒水是我亲自挑选!不可能有问题,她哪儿难受?这么娇气!” 陆耀明到底还是担忧自己女儿:“我去看看吧,实在不舒服就让她先回去。” “我也得去看看,免得我成罪人。”秦太太率先带路。 陆耀明紧随其后。 陆喜蕊得逞,嘴角勾了勾。 陆栀意一直死活不肯低头,非说和秦政一只是朋友情谊,现在被双方父母长辈看到二人做的如火如荼,还怎么拒绝?必然会赶鸭子上架。 陆喜蕊不知。 在她跟着上楼后,乔星辰从角落出来,她笑着跟身边的两个媒体人说:“这儿光线不好,人也比较杂乱,要不上楼去拍吧?可一定要给头条呦。” 女明星笑容这么甜美,两个男人顿时被俘获,连连拍自己手中摄像机:“好几十万,超高清拍摄乔小姐的美貌!” 乔星辰弯唇,带着人往上走。 刚上去。 正好看到那边三个人把那扇门推开。 乔星辰趁机说:“那边发生什么了?好像很吵闹。” 两个媒体人忍不住八卦,连忙追过去看,职业习惯抬起手中相机就拍。 乔星辰缓缓勾唇,这才优雅往那边走。 陆栀意的高清床戏曝光,会多好玩? 樾哥会怎么做? 陆栀意会不会疯? “儿子!”秦太太猛的一声惊呼。 随之,陆耀明怒不可竭的声音传出:“秦政一你混蛋!” 就连陆喜蕊都脸色惨白,忍不住呢喃:“不可能!这不可能!” 乔星辰忽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她快步走过来,往里面看去。 第40章 爱着你依旧可以跟别的女人上床 房间内。 一穿着暴露的女人正跪坐在秦政一的身上,解开了他的皮带,眼看着就要进行下一步,秦太太气急败坏地冲上前,一把推开女人,指着女人大骂:“你要不要脸?!哪里来的贱胚子?!” 她去摇晃秦政一:“儿子醒醒!” 秦政一这才迷迷糊糊睁开眼,感觉后脖颈剧痛,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看到房间里这热闹场景,迷茫:“妈?你哭什么?” 陆耀明气的脸色发黑,“秦政一!算我看错你了!这么重要的场合你还……还做这种下流的勾当!” 秦政一这才发现了旁边捂着胸口的年轻美女,她无辜说:“秦少爷,是您叫我来的啊,说家里给安排的联姻对象很木纳无趣,让我来伺候您……” “你胡说八道什么?”秦政一情绪霎时间阴沉,声音冷的吓人:“我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年轻女人似乎被伤到了,立马掩面哭泣,转身就往外跑。 陆耀明不信秦政一的说辞,毕竟他都亲眼看到了! 他们要是再不出现,那个女人马上就要坐上去了! “好!好!我们陆家也不是没皮没脸的人家,既然秦政一这么羞辱我女儿,秦太太,秦家我是真高攀不起了!”陆耀明纵然心里在滴血,可是现在还有外人看着,他要是不表态,不显得他这个当爸爸的窝囊? 撂下这句话,陆耀明挥手就走。 秦太太也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巴掌秦政一肩膀:“我就算再瞧不上陆栀意,她好歹是正经人家姑娘,刚刚那个是什么?!那不就是夜场卖的?!你偷吃就算了,还被陆家抓个现行,还要不要脸?你真是要气死我!” 秦政一百口莫辩。 明明不是这样的! 陆喜蕊气的浑身发抖。 满盘算计全部毁于一旦! 爸爸还在气头上,股份岂不是更不可能现在给她?! 她咬牙切齿,陆栀意这个丧门星到底去哪儿了? 此时也顾不得陆栀意,陆喜蕊连忙去追陆耀明。 父女二人离开。 秦政一才猛然惊觉了什么事。 急忙爬起来:“意意呢?!有没有人看到意意?!” 秦太太没有好脸色:“现在知道问了?我看人家还理不理你!” 秦政一喘着粗气,着急地夺门而出,“快查监控!意意恐怕出事儿了,她刚刚……”本来要说好像被什么人劫走恐怕清白不保,他又紧急刹车,“经理!调监控!” 陆栀意当时那个状态酩酊大醉,而且好像不太正常,有点像……… 秦政一心如刀绞,几乎不敢深想。 他理智崩盘,发了火:“今天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 乔星辰也诧异情况会变成这样。 她预想的画面并未发生,让她不由更加恼火。 旁边两个媒体人看着相机里拍到的陪酒女跪坐秦政一身上脱衣服的劲爆画面,忍不住惊叹:“真刺激啊,豪门禁忌,这发出去话题度也很爆啊!” 说着,看向乔星辰:“乔小姐,我们去哪儿拍?” 乔星辰没来由的心烦意乱,没有推波助澜给陆栀意致命一击这让她心头隐隐不安,脸色也难看:“我不舒服,不拍了。” 说着,她看向他们:“这组照片就用不着发了。” 又不是陆栀意的床戏。 还有什么必要? 乔星辰转身要走。 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沈浪。 他面色冷静地看着这边闹剧,似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可乔星辰硬生生心脏一沉,那隐晦的恐慌不断放大。 沈浪是贺司樾的特助兼保镖,向来寸步不离。 而现在,贺司樾不见踪影,沈浪却并不打算找自己老板…… 越想,乔星辰呼吸越乱,双手不住发抖,有个可怕的猜测如厉鬼般纠缠于心,几乎让她站不稳—— 秦政一已经像是无头苍蝇,在二层到处敲门找人。 秦太太也从未见过自家儿子如此暴怒着急模样,一时愣神。 很快就有酒店经理人带着人上来,帮着在二楼找。 走廊里乱成一锅粥。 一门之隔。 陆栀意痛苦又紧张地被按在门上。 她整个人被抱着,后背靠着门,双腿缠在他精瘦有力的腰肢,走廊吵杂几乎落入耳朵,经过半个多小时的疯狂,药劲儿不再那么摧毁人意志,她终于能够找到一丝丝自己的理智。 霎时间明白了当下是什么情景。 就这么一扇门,门外十几个人在到处寻找她,而门内,她被驰骋着,双腿合不拢,甚至声音都强忍着不敢发出来,死死咬着自己的唇,生怕被外面听到。 贺司樾好整以暇审视着女人潮红的脸颊。 生理盐水从眼角滑落,忍着声音,忍到整个人发抖,就连结合之处都疯狂绞紧,他动作不停,声音沙哑却仍旧含着冷意:“监控要是被调出来,我们可就曝光了,你说当初隐婚协议就此作废,会怎样?” 陆栀意本就支离破碎拼凑不起来的思维,被这句话吓得浑身一激灵,她咬着唇看他,“贺司樾……不…” 不要! 不能曝光! 她可以没了命,但是不能没了协议里的钱。 贺司樾意味不明地哼笑,掐着女人大腿的手愈发深陷:“也不知道秦少爷有没有跟那个夜场女睡,你觉得钓着一个他,他喜欢你,你就能高枕无忧?” 他顿了顿,“还不是照样会睡别的女人?” 陆栀意因为这句不知是嘲讽还是什么的话下,仅有的清醒促使她牙尖嘴利的脱口而出:“跟……你一样吗?” 贺司樾眼瞳一深。 媚药毁人思绪,陆栀意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当下身体不受控,心头却苦涩的要命,浑身竖起刺:“乔星辰,好像在外面,你不心疼她吗?” 她刚刚听到很细微的对话声。 确定是乔星辰。 话音落下。 门外秦政一似乎也在这扇门外停下。 而贺司樾眸色愈发冷沉,深深盯着她,她倔强对视,贺司樾抬起眼皮自然也察觉了外面渐渐靠近的动静,他扯了扯唇。 停下动作。 在陆栀意以为他真的大发慈悲之时,重重一击。 下一瞬间,他低头吻上她的唇,残忍撬开她紧咬的唇齿。 陆栀意完全不设防。 喉咙不受控地发出一声叫:“啊……” 刹那间。 门外似乎听到了什么。 敲门声响起来,又怀疑又惊慌:“意意……?意意!” 第41章 那个男人是你,对吗 秦政一发了疯似的敲打着眼前这扇门,恐慌感让他无法冷静,甚至转头对经理说:“把这房间房卡拿来!” 经理颤颤巍巍,不明白今天原本完美无缺的宴席怎么出这么大问题,他说:“稍等,我让人去前台拿。” 乔星辰都血液凝固地紧紧盯着那扇门。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里面有什么样的状况,可她已然猜到了那种可能性。 人来人往。 这么多人看着…… 门内。 陆栀意急的狠狠咬了一口贺司樾的舌尖,尝到了血腥味,贺司樾皱了皱眉,疏冷神情有片刻不耐,他眼睛始终盯着陆栀意,松开她:“你很担心被他看到你在别人身下承欢的模样?” 陆栀意冰火两重天,身体与内心的煎熬,让她几乎崩溃,神情再也抑制不住的哀求:“算我求你,好不好?” 贺司樾薄唇抿着。 眼底好像有什么情绪闪现。 * 酒店的人急匆匆拿着房卡上来。 递给秦政一。 秦政一握着房卡的手都在不住的发抖,脸色惨白,他那一刻竟然迟疑了。 他害怕,这道门真的打开会是什么情景。 最终理智占据上风,万一陆栀意是被人强行,他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房卡几乎贴上去。 “陆栀意!” 原本沉默的乔星辰忽然喊了声,秦政一心一抖,他急忙转头,乔星辰嘴角扯出弧度,指了个方向:“你在找她吗?我刚刚看到她从电梯那边下去了。” 秦政一心中燃起希望:“真的?哪里?” 乔星辰镇定下来:“几分钟前,侧门方向。” 秦政一狠狠松了一口气,丢掉房卡转身就跑。 秦太太急急忙忙去追。 酒店管理人员风风火火处理。 狼藉吵闹的场面才算是终结。 只有乔星辰目光淬出毒地盯着那扇未被打开的门,长长的指甲狠狠嵌入掌心,疼的她几乎要发疯! “乔小姐还有什么事吗?”沈浪终于上前,冷声询问。 乔星辰有逼问的冲动,最终只是问:“樾哥呢?” 沈浪看了看腕表:“贺总有事在忙,乔小姐找贺总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解决。” 乔星辰险些没绷住表情:“不用了。” 她并不是在帮陆栀意,她帮的只是她自己! 今天在场的这么多人,甚至还有她叫来的媒体人没走,一旦曝光陆栀意与樾哥的夫妻关系,那么,她会面临什么? 会被骂的骨头渣都不剩! 乔星辰转过身。 神色阴郁下来。 陆栀意…… 她小瞧了这个女人,不能再纵容下去了—— * 陆栀意晕了过去。 药效太猛,贺司樾体力也恐怖如斯,她双重消耗完全招架不住。 陆栀意醒过来的时候,她喉咙几乎干的冒火,浑身酸软无力连带着某种羞耻的疼痛感。 她看着房间,是贺司樾玺府的主卧。 虚弱地爬起来看了看床头手机。 竟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但并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今天是几号。 然而如今更重要的事,是事情已经走向了不可控的方向,她跟贺司樾……上床了。 在没有确定他是否是那晚的人情况下。 陆栀意头疼地蜷缩了下,手脚冰冷的回不了温,她强撑着起来,准备下床,却感觉私处火辣辣的不舒服。 “醒了?” 门口传来熟悉的清冷没什么感情的声音。 陆栀意下意识抖了抖,说不出当下感受,是紧张?还是……畏惧。 贺司樾已经走了过来,他穿着相对休闲的衣服,黑色宽松羊毛毛衣,黑色微阔西裤,宽肩性感如顶级男模,冷白肤色更是让他外貌精致到让人失神。 “睡的够久。”贺司樾微微弯腰,自然的摸了摸她额头,金丝边眼镜后的双眸窥探不到情绪:“你身体够差劲的,后面直接烧起来了。” 缠着他让他疯狂要她的是陆栀意。 最后受不住发烧的也是她。 她纸糊的?身体这么糟糕。 陆栀意下意识躲他的触碰,心尖麻木又酸涩:“我很好,不劳费心。” 贺司樾眯了眯眼。 陆栀意只想逃避,她打算起身。 却被贺司樾握住手腕往床上一扔,身上不知什么时候换的睡裙被撩上去,陆栀意脸色瞬间没了血色,挣扎着,“贺司樾!我很痛!我不要!” 贺司樾皱着眉看她一眼。 并不停止,指尖直接触碰到。 陆栀意浑身一僵。 丝丝缕缕冰凉的感觉从那处传来。 他不忘反问:“不要什么?” 陆栀意表情惊恐,很快明白了贺司樾在做什么,他在给她上药,就那么近距离看着她,呼出的呼吸都吹拂上来,本就敏感之地,让陆栀意不住的发抖,而他矜贵疏淡的脸上并没有其他色欲之迹。 就只是……很认真给她一点点涂药。 陆栀意全身仿佛被煮熟了般,红的彻底。 爱了这么久的男人,本就没什么亲近机会,更何况,还被他这么认真端详。 羞耻心让她挣扎:“我自己来!” 贺司樾耐心有限,语气沉缓颇具压迫:“别逼我把你捆起来,别动!” 陆栀意狠狠闭上眼。 只恨自己无法从楼上跳下去一了百了。 这个过程没持续多久。 贺司樾这才直起腰,看陆栀意死死咬着唇,本就娇嫩的唇这两天快被她咬破皮,不由皱眉:“现在看一看就害羞,忘了昨天你是怎么做的?” 陆栀意羞愤欲死。 只能岔开话题:“过了多久?” 贺司樾虽神色冷漠,却也有问必答:“一天一夜。” 陆栀意:“……” 所以……他们究竟做了多久? 她不敢问,欲盖弥彰把自己裙子整理好,忍着不适下床。 脚刚落地。 贺司樾便上前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迈着步子来到餐厅。 她发现桌上已经放着一碗粥和一些精致小菜。 竟然是她喜欢的虾仁粥。 “吃饭。”贺司樾放下她,并没有什么浓情蜜意,距离感仍旧戳人。 陆栀意强迫自己不在意,便寻了个话题:“你做的吗?” 贺司樾就坐在她对面,闻言掀起睫羽:“你很大面子?” 陆栀意也觉得自己受虐体质,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问,自取其辱。 她沉默的低头喝粥。 一天一夜没吃,的确饿了,而这碗粥不知道哪家的,真的很合她的胃口。 一碗粥很快见底。 无事可做时,氛围更加令人喘不过气。 陆栀意也明白,有些事不得不面对。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她问。 贺司樾摘掉眼镜,嗓音波澜不惊:“该说点什么的,不应该是你?” 陆栀意咽了咽嗓子,抽动五脏六腑似的,语气却并无异常:“谢谢你。” 如果不是贺司樾,昨天她就真的和秦政一…… 贺司樾没说话,眉头不知为何一皱。 像是不喜欢她的致谢。 “另外……”陆栀意虚弱又凄凉地强迫自己看向他,眼圈还是没出息的泛红:“那个男人是你,对吗?” 第42章 这么怕我怀你的孩子?我偏不吃! 落地窗外灯火通明,整个世界格外的寂静。 陆栀意似乎只能听到自己杂乱不安的心跳声。 贺司樾许久没说话,他不知从什么地方取出来一只很小的玻璃药瓶,里面放着一片白色药片,推到了陆栀意手边,口吻平静的近乎无情:“是又如何。” 想过很多回答,陆栀意以为自己能够心平气和面对。 却也不得不被这么句戳中痛觉神经最重的地方。 她视线下挪,盯着瓶子里那颗药。 全身血液上涌,在她大脑里肆无忌惮地撕扯,惹的双眸前蒙了一层雾,几乎快要看不清。 是……避孕药吧。 毕竟。 在那边时候事发突然,压根来不及准备安全措施。 贺司樾不愿意让她怀上他的孩子。 这个认知搅碎了她肺腑,丝丝缕缕痛感占据五感,她嘴唇微抖动,“所以一直以来,你都看的明白我为那件事成日里担惊受怕,很好玩吗?”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以为自己一时行差踏错的“一夜情”,贺司樾会很在意她跟别的男人发生关系,她也为自己错误付出代价,努力的想要改变结果,可到头来,他身为真正的当事人,冷眼旁观她整日痛苦难过的窘迫模样,将她耍的团团转。 最终只是轻飘飘一句“是他又如何”,用来结束这场闹剧。 她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漠视。 “好玩?”贺司樾冷眸掀起风暴:“难道现在不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陆栀意无法反驳。 她的确是无比期望,那个人是他。 但刀子也是实打实戳穿了心脏。 她更在意的是他的态度! 贺司樾眉心轻蹙,轻慢的语气似乎带了哄人的意味,“我不想跟你计较这种问题,把药吃了。” 他催促了句。 难怪不愿意告知她实情,毕竟他确实很不想跟她有什么羁绊,这个药都恨不能直接塞她嘴里。 陆栀意鼻尖酸涩,她站起来,拿起来那玻璃药瓶,看向他,再也压制不住真实的情绪:“这么怕我怀了你的孩子吗?我偏不吃!” 她将那瓶子狠狠砸在地上。 四分五裂。 头也不回地快步夺门而出。 贺司樾神情阴沉下来,他敛眸看着地面稀碎的玻璃渣,有一片崩到了他脚踝上划出了一道血痕,但他却仿佛感受不到,只是冷冷盯着滚落在脚下的药片,眼底铺开化不开的沉郁。 —— 凛冬寒夜,冷风争先恐后钻入骨缝,陆栀意穿着单薄的睡裙拖鞋,全身瞬间被冻到僵硬麻木,却无法为那颗心止痛。 她低头往前走。 眼泪扑簌簌砸在地面,表情却没什么波动。 她要诅咒贺司樾不举!还强迫她吃药,那他以后生不了得了! 一辆车拦截在她面前,沈浪下车走到她面前,“太太,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陆栀意不想迁怒别人,也不想现在看到贺司樾身边的人,绕开他继续往前。 沈浪无奈说:“太太得罪了。” 他立马握住陆栀意手臂,强行拉着陆栀意上车。 陆栀意哪里能抵得过沈浪这种五大三粗的人力气,喉咙干涩闷痛地吼:“我不用他可怜!” 中控锁了门。 沈浪说:“贺总让我安全送您回去。” 陆栀意脊骨疲软地靠着椅背,她在贺司樾眼里的确像是蝼蚁一样好拿捏,怎么揉捏全凭他的心情。 挣扎也是徒劳,忽而心力交瘁。 沈浪开车带陆栀意往市区走。 陆栀意静无声响地缩在后座,她偏头看着亮着灯的高楼,白净脸蛋仍旧苍白,就是看不清在想什么。 沈浪不几次通过后视镜观察。 “停车。” 陆栀意终于有了反应,声音微微带着哑意。 沈浪靠边停下。 “太太需要什么?我去帮你买。” 陆栀意情绪冷冷淡淡:“不用。” 她自己开门下车,路边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药店,沉默地进去,喉咙滚了一遭:“麻烦,拿一盒48小时紧急避孕药。” 沈浪进来就听到这么一句。 他皱了皱眉。 陆栀意已经用一次性纸杯接了药店的水,当场将那颗药吞进肚子里,凄白着一张柔弱却美的惊心动魄的脸看着沈浪:“可以跟他交差了,药我吃了,让他别担心。” 沈浪抿唇,不知该说什么。 陆栀意付了钱就再次回到车上。 摔了贺司樾的药,是她一时情绪失控,现在静下来想想,她凭什么发火?就因为她喜欢贺司樾吗?可在贺司樾眼里,她有什么资格? 还不是像个跳梁小丑一般。 回到公寓楼下。 陆栀意精神游离地上楼。 沈浪还是拨通了贺司樾的电话,如实禀告:“贺总,太太买了避孕药吃了,说……让您别担心。” 手机里静默了好一阵。 才传来男人阴刻讥讽的音色:“随她!” —— 上了楼。 陆栀意看到了站在她门口的秦政一。 他此刻还穿着秦老爷子大寿当日的衣服,看得出来已经在这儿等了很久了,下巴胡渣都冒出来了。 看到她下电梯那一刻,双眼明亮了一瞬。 随即看她穿的单薄,又心疼起来:“意意你怎么就穿着睡衣?去哪儿了?我等了你一整天,手机也打不通。” 陆栀意忽然有种难以言说的难受。 她话语却冷淡:“有事吗?” 秦政一看着她,嘴唇蠕动半晌,“意意,你别误会热搜的事,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陆栀意这才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秦政一被拍了照片冲上热搜第一了。 他躺在床上,脸上打了码,有个女人穿着暴露地坐在他腿上解皮带,画面劲爆。 而标题是:[富二代混乱不堪的私生活] 秦政一痛苦地揉了揉头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照片,标题还这么……我想要撤掉,但是怎么都撤不掉,意意,我真的不是……” 陆栀意看了眼下面评论。 讨论的热火朝天,有谩骂的,有羡慕的,也有嘲讽的。 ——[富二代还找鸡啊?这女的我认识,陪酒的,一夜两万。] ——[咦惹,太脏了吧?] 陆栀意立马熄了屏幕。 她不想看那些说秦政一不是的言论。 “为什么撤不了?”她问。 秦政一紧张她的表情,“我不清楚,平台那边拒绝跟我交涉,我不明白,为什么会那么写标题,我真的没做过那些事!” 第43章 跟别人睡也不想跟你扯上关系 陆栀意沉默了一阵。 那么大平台,有钱为什么不赚? 拒绝撤热搜。 那么…… 是不是贺司樾的手笔? 毕竟他亲眼目睹她和秦政一被两家撮合,他不爱她但也不允许她触犯他的威严,说不定……那个陪酒女都是他的手笔。 秦政一人虽然混不吝了些,但是向来洁身自好。 却被用一个陪酒女泼了脏水。 这是………在警告她不要动什么心思,也毁了秦政一吗? 她对不起秦政一,让他陷入泥沼之中。 寒意入体,陆栀意一阵阵的发抖,嘴唇更白了。 秦政一上前握住她手臂,“意意,我找了你很久,你有没有事?是不是真的生我气了?我……” “秦政一。”陆栀意抬眸,眼圈泛红,眼神却并没有波澜与感情:“你不是好奇我当时去哪儿了吗?” 她拉下领口,露出脖颈到锁骨下方激烈的吻痕。 “你不用跟我解释,昨天我在别的男人怀里做尽了这种事,跟别人睡我也不想跟你扯上关系,懂吗?” 房门关上。 秦政一耳边轰鸣。 失魂落魄地盯着那扇永远不会再为他开启的门。 眼睛干涩地眨了眨。 很快豆大的泪珠砸在地面。 —— 一进门。 负心汉就已经热情的扑了过来。 陆栀意蹲下身子将小狗抱进怀里,任凭它舔着她脸颊,其实她并不那么讨厌秦政一,也不想耽误他,可如今,将他拉入她和贺司樾的战场,她不能再放任下去。 必须断的一干二净。 只能用这种极端的方式 缓和了好一会儿,秦政一大概是离开了,陆栀意才抱着负心汉蜷缩在沙发上,她失魂落魄地看着手中手机。 终究还是拨通了贺司樾的号。 响了很久。 那边才像是施舍般接起来。 “有事?” 陆栀意滚了滚喉咙,嗓音轻的没灵魂:“你放过秦政一,他没做错什么。” 有些事,不必明说,互相都心知肚明。 贺司樾微不可查地哂笑,薄嘲似乎隔着手机蔓延侵蚀:“还有精力担心他,陆栀意,你活菩萨?” 陆栀意无视他的讽刺。 闭了闭眼问:“我被下药这件事,有没有可能是……” “不可能。” 那边回的冷漠而果断。 直接截断了陆栀意即将出口的名字。 好像不是错觉,他的态度更加刺骨了些。 陆栀意猜测,大概是因为她打算提他心爱的乔星辰,所以他才言辞冷威,甚至不顾她受害者的处境。 贺司樾比她更快地挂了电话。 其实陆栀意只是试探性那么一问。 她想要看贺司樾的态度。 很显然。 不管什么情况,他都会偏向乔星辰。 她也明白,这件事还有另外一个嫌疑人,就是陆喜蕊。 这些事仔细推敲,很多细节都能察觉问题。 比如,为什么正好陆喜蕊带着陆耀明和秦太太上楼,只不过她想不通,乔星辰也在场这件事,她在里面扮演着什么角色。 乔星辰,真当没趟这趟浑水吗? 陆栀意难得的请了两天假。 她需要时间来抚平一切。 期间,陆耀明给她打过电话,“秦太太上门来赔礼道歉过,说都是误会一场,意意,过日子都是这样,大多都是得过且过,做人没必要太吹毛求疵,你看……” 陆栀意无声地扯了扯嘴角:“爸爸,秦政一来找过我了,他说我们不可能了。” 陆耀明语塞。 陆栀意缓了一口气,问:“如果我跟陆喜蕊之间出了问题,爸爸你选谁?” 陆耀明敷衍:“都是爸爸的女儿,这有什么好选的?” “可我才是你亲生的。” 那边长久的沉默。 陆栀意挂了电话。 这两天陆栀意刻意不去关注外界的事情,每天只是出去溜负心汉,其余时间本打算看看剧,可打开软件,主页都是乔星辰的热播剧封面。 陆栀意脑海里陡然冒出贺司樾那句“不可能”。 心都被揉了揉,陆栀意喘了口气,看了一眼日历。 只剩九个月了。 距离协议离婚期,只剩九个月了。 没关系,她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忍。 * 周四。 陆栀意休息了两天缓和过来情绪,懒得开车,这才坐地铁到国贸。 乔星辰故意曝光的“殴打”视频完全被下了,虽然有打码,可想到了有公司认识她的人爆料,那污秽的评价,让陆栀意在进入大楼时双腿僵直了一瞬。 好像周围有恶意的视线围绕,让她心神不宁。 陆栀意努力缓了口气,她是应激反应。 公司不会闹的人尽皆知。 来到部门。 刚刚进来就看到一部分同事正在窃窃私语什么。 陆栀意向来和他们不亲近,并不凑热闹。 只是发现旁边位置空了。 陆栀意这才皱皱眉:“童夏呢?” 毕竟是小主管,问话还是有人搭茬的:“童夏啊,前两天被解雇了。” 陆栀意诧异:“解雇?” 童夏六个月实习期眼看着就要转正了,怎么说解雇就解雇了?什么事儿这么严重? 童夏毕竟是她带着的,陆栀意立马去往陈总监办公室询问:“陈总监,童夏犯什么错了?发生了什么?” 陈总监看文件途中抬了下头,不以为意地说:“上头下的命令,我照办,据说是犯了个影响企业形象的问题,怪得很,人事那边直接给了结果,流程都没走。” 陆栀意沉默了一阵,“是……贺总吗?” 不是她多疑。 童夏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实习生,就算犯了什么事也应该正常走一系列解雇流程,不可能如此仓促且绿灯直通。 陈总监顿了顿,“不该问的别问,上面意思可不好猜。” 从办公室出来。 陆栀意无法冷静。 她不明白贺司樾是什么意思。 是惩罚她前几天对他的冒犯?所以故意开了她带起来的人? 没有针对性? 她想不通。 趁着午休时间。 给贺司樾打了两个电话,他统统没接。 陆栀意只能避开人群直奔贺氏集团总部。 却被前台告知:“不好意思,小姐没有预约无法见贺总。” 陆栀意头疼又觉得讽刺。 明明是正牌太太,见一面还得提前预约且层层上报,等他“恩准”! 第44章 交朋友和钓凯子眼光一样差 陆栀意只能坐在休息区守株待兔。 途中给林肯打了个电话,林肯也没有接。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林肯身为贺司樾秘书长,手机二十四小时都不会静音,任何电话都接的到,现在林肯都不接,无非就是贺司樾的意思。 他明知道她在楼下。 陆栀意攥着手指,骨节一寸寸发白。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 终于,等到了林肯回电:“太太,贺总让您上来。” 陆栀意嘲讽地扯扯唇。 王八甩尾,摆什么谱! 这回当真畅通无阻。 来到总裁办。 林肯迎了上来:“陆小姐,贺总去开会了,您先去办公室等一会儿。” 陆栀意点点头。 贺司樾办公室俯瞰整个CBD繁华区域,好像纸醉金迷尽数被他踩在脚下,无数人的生路全部捏在他掌心,在这个世界,权势金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看着这间陈设不繁复却十分考究的办公室,办公桌上还放着一杯已经冷掉的咖啡,陆栀意缓缓走过去。 脑海里忽然就闪现第一次见乔星辰时。 她就坐在他身侧,可以为所欲为。 而她今天想见他,都被下了阻碍。 这对比让陆栀意眼皮颤了颤,当真是有眼无珠的狗男人! 正要坐回沙发上。 余光捕捉到办公桌下层微微开着一道缝的抽屉,里面好像放着一个盒子,隐隐眼熟,陆栀意盯着,忽然升起一种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思。 她咽了咽嗓子,伸出手打算拉开。 “你在干什么?”手腕被捉住,重重一拉,陆栀意整个人跌进硬挺、散发雪松冷香的怀抱。 她诧异抬头,贺司樾神色清寡地睨着她。 “我……” “这么迫切见我,找我什么事?”他没松开陆栀意的手,却腾出一只手将那抽屉关上,不再给陆栀意窥探半分。 陆栀意猛的推开他。 “我来找你,你不是心知肚明什么原因吗?”不然也不会故意让她等了将近一个小时。 贺司樾看她对自己防备地神情,唇畔轻掀:“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满肚子坏水的东西也值得你掏心掏肺?陆栀意,你脑子呢?” 陆栀意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但听得出讥讽,因为避孕药、秦政一等等原因,让她闹了脾气:“对,我眼光素来不行,贺总不也是我看错了眼的吗?” 贺司樾镜片后的眼瞳更沉郁,斯文败类的表象撕碎,他将人圈子桌子与手臂里,钳制她下巴,迫使看他:“陆栀意,你确定要这么跟我说话?” 陆栀意脊背一凉。 气焰偃旗息鼓。 她不得不承认,她没资本跟贺司樾硬碰硬,性子不得不被迫收敛。 “那你说,为什么要开了我的实习生?惩罚我?贺总什么时候手伸这么长,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员工都让你这么兴师动众了?”陆栀意不敢动弹,她觉得他大概是动怒,体温异常滚烫。 “自己看看!” 贺司樾从桌上抽出一份文件塞她手里。 陆栀意翻开,不多时,脸色渐渐褪去血色。 后颈似乎不住的冒冷气。 一把无形的、不设防的刀子抵在那里,随时要她半条命。 贺司樾鼻息漫出一丝轻哂,眸子沉黑,凉的像是浸过冰水:“这个结果还满意吗?不懂人心险恶,你护着的人,背后里恨不得你去死,这才是真实的社会。” 顿了顿,他几不可闻地嘲:“交朋友和钓凯子的眼光一样的差,也要我给你配副眼镜?” 一个童夏,一个秦政一。 哪个没辜负她? 陆栀意手脚冰凉地盯着文件里打印出来的账号言论。 ——陪睡的婊子。 ——凭着美貌真以为自己有真本事。 ——多的是看她笑话的。 她不敢相信,自己尽心尽力带的人,竟然私下里这么看她,乔星辰故意放出引人误会的视频,所有人肉信息,全部都是童夏小号发出,也因此引来了乔星辰的狂热粉。 那天那通电话,并非关心,而是看戏。 陆栀意忽然脸面挂不住。 本来是气势冲冲的质问,现如今,却被狠狠的打了脸。 哪怕,贺司樾是帮她解决了个白眼狼。 可…… “解决童夏有什么用,她只是个眼界小这辈子没什么出息的小人,真正始作俑者,该处理的不是另有其人吗?” 她直视贺司樾的眼睛。 哪怕被那双沉郁的眼刺的心疼。 解决童夏不过是做做样子,最低损失的给个交代。 她轻轻一笑,笑容挺刺眼的,“既然舍不得那个人,也不必曲线救国解决一个小小童夏搪塞我,贺总,我不是小女孩不吃这一套。” 她放下文件,推开他,转身离去。 无力感拽着她往下沉,快要喘不过气来。 贺司樾望着女人背影消失在视野,眉头冷硬的拧着,烦躁地抬手,修长的指骨松了松领带,坐在椅子上,视线缓缓落在陆栀意刚刚差点打开的抽屉。 他重新拉出来。 是上次她还回来让他给乔星辰的粉钻项链。 思绪有片刻游离。 手机响了声。 他冷着音色接起来:“有事?” 谢扬颇为伤心地说:“不是,我没惹你吧?语气怎么这么吓人,你吃什么枪药了?” 贺司樾摘掉眼镜,揉了揉眉骨:“上班时间,你以为我跟你那么闲?” 谢扬吊儿郎当地哼笑:“对,我闲,我闲才能给你从英国连夜空运特效药过来,怎么就不知感恩呢?” 贺司樾眼瞳里这才泛滥情绪风暴。 整个人更像是冰水浸出来的似的。 谢扬还在问:“怎么样?药效是不是特别顶?” 那药可以净化体内大部分药品化学毒素,保护身体。 贺司樾前几天突然要的很急,而他这边有门路,直接被催促着连夜从国外送回来,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给谁吃的?吃了没?” 贺司樾睫羽低垂,薄红的唇扯了扯:“砸了。” 谢扬:“……?” 谢扬:“不是,好几十万一颗,私人飞机运回来,连夜申请航线,将近两百万没了,你给我砸了?!” 贺司樾是不是有病! 贺司樾懒得解释,直接撂了电话。 他往椅背一靠,神情冷漠隐隐有化不开的阴骛。 —— 陆栀意出了办公室就阴沉着脸。 她走到电梯口等电梯。 低着头看着脚尖。 叮咚。 电梯开了。 陆栀意没抬头想进去。 迎面下来个女人,带来一阵浓郁的香水味,忽然抓住了陆栀意的手臂:“这么巧啊?” 陆栀意头皮一紧,冷漠地抬起头。 对上乔星辰笑意盈盈的脸。 陆栀意嫌恶地甩开对方的手,并不想与其纠缠。 可乔星辰并不愿意放过,轻飘飘地说:“那天刺激吗?” 第45章 你挺会摔,专往腹肌里躺 因为这么一句,陆栀意肩胛骨和手臂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提醒着那个糟糕的经历,疯狂的男人,以及被踢了一脚还差点被捅死的负心汉。 让她胸腔里怒火不住的攀升叠加。 陆栀意冷冷对上乔星辰眼睛:“你不怕遭报应吗?” 乔星辰缓缓勾唇,漂亮的脸蛋儿说不出的阴毒:“我有做什么吗?我只是个被打的受害者,别人怎么想我怎么干涉?” “比如樾哥,就算知道跟我有关又如何,他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乔星辰笑了笑:“他在乎我,所以你就算被我弄死他也只在乎我开不开心。” 轻飘飘的语气,化作了密密麻麻的尖刀,捅在最痛的地方,几乎让陆栀意喘不过气来,但她脸上并未有任何异常,只是讥讽地笑,“这么在意你,怎么不跟我离婚娶你?乔星辰,你这么三番几次针对我这个原配,不就是因为你得不到我拥有的东西吗?” 陆栀意从来不是软柿子。 这张嘴最是锐利。 乔星辰脸色难看了那么一瞬。 但很快弯唇,拍了拍陆栀意肩膀:“挺可惜的。” 她眼睛眯了眯,闪烁暗毒,用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那男的只爱我,否则那天把你强奸了岂不是更好。” 陆栀意不由被她的无耻震惊到。 她几乎难以置信,这种恶毒的话是从同为女人的嘴里说出来的,为了一个男人,真就能做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 乔星辰看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鬼魅弧度,“没关系,我们慢慢玩,我会给你很多惊喜。” 乔星辰始终保持着亲和无辜的神情。 无人知晓她究竟说了什么。 陆栀意面无表情地走进电梯。 直到电梯门关上,她才能够正常呼吸。 乔星辰有句话说的没错。 贺司樾确实更在乎乔星辰开不开心。 哪怕乔星辰就差杀人放火。 这就是有人兜底的底气吗? * 乔星辰来到贺司樾办公室,敲了敲门后进去。 贺司樾抬了下头,神情肃冷,并未有太多变化,“来做什么?” 乔星辰上前,忍不住撒娇:“樾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不会忘了吧?” 贺司樾始终给文件做批注:“礼物会送到。” 乔星辰撅嘴,上前将手轻轻搭在贺司樾肩膀,试探着不敢太过分:“可是我想让你来陪我。” 贺司樾瞥了眼肩膀上的手,深瞳里情绪不明。 “看清情况。” 乔星辰想纠缠,可看贺司樾好像心情不好,浑身冷得像是凝结了冰碴子般,她轻易不敢再造次,只能说:“可你答应了我家人会好好照顾我………” 贺司樾似乎这才想到什么。 脸上泛起微妙的波澜:“工作结束后过去。” 乔星辰面上一喜:“说好了。” 贺司樾余光落在还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眉宇微不可查一皱,随之嗓音漫不经心道:“你生病了?手臂上怎么有针眼?” 乔星辰先是一愣,随之把袖子拉下来,闪过一刹那慌张:“没事了,就是小感冒,樾哥别担心。” 贺司樾淡淡收回视线:“嗯。” —— 一整天。 陆栀意都提不起精神气,最近发生许多几乎击垮她精神的事儿,如今还识人不清,童夏的事也给了打击。 对一个人再好也没用,做人全凭良心。 临时加班。 陆栀意将近九点才收拾下班。 今天没有开车,这个点地铁也很挤,毕竟这边可是国贸。 她实在是太累了,懒得去挤地铁。 走到路边去叫车。 不多时,黑色迈巴赫缓缓停下。 后座车窗降下,露出贺司樾矜贵精致的脸,他偏头睨她一眼,语气慵懒也不容置喙:“上车。” 陆栀意有些恼火。 这边人来人往,他真不怕别人发现! 贺司樾玩儿的起,她玩儿不起,她后半辈子钱袋子还在他手里捏着,生怕被注意,连忙开车门坐上去。 今天开车的是林肯。 礼貌的冲她笑了笑。 陆栀意整个人缩在角落里,尽量拉开了与贺司樾之间的距离。 贺司樾瞥了一眼,鼻息溢出轻嘲:“我能吃了你?” 陆栀意抿唇质疑:“你有那个精力吗?” 中午估计才和乔星辰恩爱完吧。 贺司樾皱了皱眉,“夹枪带棒,贤妻演不下去了?” 陆栀意心里带着怨气,“你付我工资啊我换着花样给你演。” 她就是卑微,左右都讨不到好。 只有被冷嘲热讽的余地,干脆摆烂了。 贺司樾冷哼一声,似乎懒得搭理她。 贺司樾不喜欢太暖的环境,所以车内大多时候暖气开的不多,陆栀意又紧贴着车门,天生手脚冰凉让她觉得更冷,只能拢紧衣领,希望能早点到家。 忽然一个急刹车。 陆栀意不设防,整个人东倒西歪,然后惯性往前栽。 腰上环上力量感很强的手臂,陆栀意不受控地往他那边栽,重重撞到他怀里,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摁在了他胸口,感受着他比她高了许多的体温,霎时间驱散凉意。 林肯哎呀了声:“前面窜出来一只小狗,太太没事吧?” 陆栀意僵硬的靠着贺司樾,你看她像不像没事?都送虎口了! 她挣扎着解释:“我没事,我不是故意的。” 贺司樾却直接将她圈在怀中不能动弹,他的体温包裹着她,语气慢声慢调:“那你挺会摔,专往腹肌里躺。” 说着,他瞥她一眼,“八块。” 陆栀意懵了:“八不八的,我没往……” 贺司樾闭上眼,但并未松开她:“这次随你,下不为例。” 陆栀意:“???” 好他妈大一口黑锅! 她能够感觉到落在后腰的手臂坚不可摧,根本挣脱不了,而贺司樾已经开始闭目养神,她好像不应该再不懂事乱动。 陆栀意渐渐安静下来。 身价几千个亿的人形靠枕,白嫖一顿吃亏的又不是她。 那冷的发抖的感觉不复存在,他的体温他的气味包裹她,在这一刻,她竟然有种错觉,他们此刻好像才算是恩爱夫妻模样。 或许是贺司樾怀抱太温暖舒适。 陆栀意不知什么时候打了个盹。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楼下了。 陆栀意急忙从贺司樾怀里撤出来,跌跌撞撞下车,客客气气地态度:“麻烦贺总了。” 她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跑。 也不知道在慌什么。 也许是从未和他有过这种平静和谐时刻。 林肯看了一眼陆栀意背影,忍不住开个玩笑:“贺总,太太跟您挺客气哈,也不请您上去坐坐。” 说完对上冷沉的瞳眸。 林肯小嘴一紧,急忙低下头。 陆栀意下了电梯。 楼道里声控灯不太灵了。 她黑黢黢一片,她一边掏钥匙一边走向门口,然后跺跺脚。 灯亮了。 可看清门口一切。 陆栀意脸色煞白,心脏几乎骤停。 “啊!” 第46章 她哭的他心脏难受 陆栀意被眼前画面吓得脸色惨白,一个腿软跌坐在地上。 她眼睁睁看着家门口,黑色的门上往下淌着猩红,旁边白墙都是触目惊心的血液,门口地上,横着几只被开膛破肚的流浪狗尸体,肠子、内脏、甚至眼睛都被剜出来,混合着血流了一地,死相惨烈,几乎死不瞑目。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鼻腔,让她生理性的反胃,跪地干呕,整个胃部都仿佛痉挛到充血。 却吐不出任何东西。 她从小娇生惯养,哪儿见过这场场面, 惊恐的眼泪不停往下淌,手脚提不起一点力气,只能摇着头往后挪动。 电梯响了。 电梯门打开那刹那,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争先恐后的涌进来,让电梯内的男人心头一沉,眉头紧锁。 贺司樾迈着长腿下来。 入目就看到女人瘫软在血泊之中,身子娇小软弱,在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里狼狈萧瑟。 他眸底神色掀起惊涛骇浪,难以压制。 陆栀意听到动静,惊吓的朝着电梯门口看过去,甚至下意识的往蜷缩后退,刹那间,男人对上她惊恐又泪眼朦胧的眼眸。 心头狠狠地一紧,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块。 他几乎是朝着她不顾一切跑过去,将身子冰冷的她紧紧拥入怀中,陆栀意身子柔软,却清楚的感受到她浑身都在颤抖。 他喉结狠狠滚动一遭,“别怕,我在。” 陆栀意呜呜咽咽地抽搐着。 像是救命稻草似的抓着贺司樾的胸口布料。 他温热的体温、熟悉的雪松冷香似乎淡化了鼻腔里浓重的血腥味,让她不由自主更加软下身子朝着他靠拢,好像她的身体比她的心,更加依赖更加信任他。 “负心汉……我的负心汉!”陆栀意颤抖着,哭腔沙哑,祈求着,“帮我把它带出来好不好?” 贺司樾薄红的唇紧绷,脱下西装外套直接盖在女人头顶,遮住她视线,不让她再看那恐怖画面,难得软下声音,“我先带你下去。” 他沉着脸将女人抱起来就要走。 某种暴虐情绪让他无法冷静。 陆栀意一把抓住他手臂,外套下藏着的她声音仍旧哭腔不减,却也倔强,“你不去带负心汉出来,我自己去!” 这种时候了她还管里面那只狗! 狗比什么都重要? 他都比不过? 贺司樾几乎咬牙切齿,“我让林肯进去带它出来!” * 上了车。 “我带你回玺府。”贺司樾看着脸色苍白的她,声音难得的带上了一丝缓和温情,可陆栀意当下完全没心思感受这些。 只是死死抓着他手臂,额头冒着冷汗,血色全无。 没过多久,林肯抱来负心汉,陆栀意想都没想便推开抱着她的贺司樾,将负心汉紧紧抱在了怀里,像是负心汉才是她的全部。 她与贺司樾中间隔开了一条不长不短的空隙,却像是万里鸿沟,轻易跨越不过去,似乎潜意识里不想跟他沾染上任何关系似的。 他喉结滚动,敛眸看着这距离,心头情绪杂乱。 贺司樾眉心不自觉紧蹙,看着她单薄的身子紧紧抱着那只狗不受控地颤抖,相依为命似的,仿佛这只狗才是她唯一的亲人,就连他这么个大活人坐在旁边,她都没有半点想要依靠的痕迹。 哪怕,他朝着她伸出过手。 心脏好似被不轻不重拧了一下,不知是烦躁,还是什么。 他干脆扭头看向窗外,唇线绷的紧紧的。 林肯看着眼下场景,唇瓣动了又动不知开口说什么,“贺总……” 男人抬眼,嗓音透着烦躁:“等我给你开车?” 林肯脊背一凉,赶忙发动车子。 小狗没受伤害,只是摇着尾巴不停舔着陆栀意脸颊上的泪痕。 一路上陆栀意都没说话,只静静地抱着负心汉。 那种沉寂的模样,贺司樾也是第一次见到。 从前陆栀意就算再难受,也轻易不表露。 如今…… 贺司樾眼瞳比夜还深,闪烁着不知名暴虐的痕迹—— 抵达玺府。 贺司樾伸手想抱她下车,陆栀意躲开,“我自己可以。”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纵容,他的不管不顾造成的,当下做什么假惺惺的姿态? 男人眼睁睁看着她抱着狗踉踉跄跄的下车,路都走不稳。 贺司樾看得心头烦躁,平日里的克制与斯文没心情维持,弯身连人带狗一起抱了起来,“不行的时候逞什么英雄?” 林肯看着这一幕,默默的缩了缩头,没有跟上去。 …… 坐着电梯上楼,一路寂静。 进屋把人放在沙发上,贺司樾垂眸掏出香烟,手拿着打火机点烟,怎么也对不准似的,点了好多下才点燃,皱着眉头深吸一口,微微吐出烟雾,他这才不冷不淡的开口:“那小区治安一般,搬过来吧。” 陆栀意抬眼看他,烟雾模糊他的侧脸,说这些话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冷笑:“这个时候我需要你可怜我?” “谁有可能做这个事儿,我想不出第二个!” 尤其今天乔星辰那个女人还说了“强奸”那种恶毒词汇,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贺司樾沉沉看她:“是与不是,查了不就知道。” 陆栀意心头揪紧,眼眶通红,“要查出来就是呢?你还要像是上次热搜事件那样,再不痛不痒翻篇吗? 她紧紧抱着负心汉:“这是警告!下次是不是就要对我的狗做那种残忍的事了?!” 贺司樾心头烦躁:“陆栀意,你冷静一下。” “我怎么冷静?”陆栀意抬头死死的盯着他,看着他的脸,泪水逐渐模糊了视线,眼前男人都模糊不清。 泪水终于滴答的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抬手擦掉眼泪,声音哽咽又带着狠意:“她要是敢动这些歪心思,贺司樾我告诉你,我跟她鱼死网破!” 这是陆栀意第一次破防。 情绪也失控。 这些事怎么折辱她都没关系。 可她绝对容不得那种贱胚对她身边无论人还是宠物动一点歪心思! 贺司樾眉心拧起,看着她哭的娇弱,为了自己的狗又倔强不低头,似乎有什么丝丝缕缕缠在他心脏。 分明,她也是需要被护着的那个小女孩—— 他再次开口时,声线都变得有些沙哑,透着些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情绪:“我有说过不处理?” 陆栀意听得笑了,不乏讽刺,“所以你也承认这事儿跟三儿姐脱不开关系?” 贺司樾目光黑泠泠的。 他今天才第一次看到陆栀意发火的模样,平时都很好哄。 这件事的的确确踩到了陆栀意的雷区。 他瞥了一眼跟着陆栀意一道对他呲牙咧嘴的狗,难怪被她这么疼爱,确实是护主的好狗,终于开口:“不会再有这种事。” 陆栀意敛下眉眼,没有说话。 回回都是护着那三儿姐,这种话,她如何相信? 贺司樾没法,他并没有哄过女人。 他只想处理好她的情绪。 而开口的话就成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陆栀意扯了扯嘴角:“你问问她想怎样?要我死?要我跟你离婚?你选吗?” 贺司樾皱了皱眉。 陆栀意气不过,门口那些被虐死的狗让她心脏疼的抽搐,明明是那么鲜活的小生命,又做错了什么? 贺司樾冷着脸看着她。 “不会离婚。” 他一字一句笃定至极。 陆栀意也没打算听他说什么好话。 不离婚,不离婚折磨她,就是他的乐趣。 她转身背对着他,不想看到他。 男人看着陆栀意趴在沙发上背对自己。 他心生烦躁,又找出烟盒咬了一根出来点燃,青白烟雾缭绕,衬得他的脸无法阴郁,尤其那双眸子,透不进半点光。 后面渐渐没了动静。 陆栀意没动。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 她整个人被从身后扛起来。 陆栀意本就没冷静,当即挣扎:“别碰我!” 贺司樾手臂纹丝不动,对她挣扎有所不耐,抬起骨节分明、手背暴起青筋的手重重拍了下她臀部,“老实点。” 陆栀意恼火:“贺司樾!你流氓!” 走到了餐厅饭桌,他让她坐下。 桌面已经放了一碗鸡丝面。 飘香四溢。 “吃饭。”男人把筷子塞进她手里,语气不容拒绝。 陆栀意甩开,“我饿死也不吃你一口。” 下一秒。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咕噜。 本就加班很晚,也没有吃饭早就饿了。 陆栀意咬咬唇,还是偏开头。 贺司樾瞥她:“吃一口,一万块。” 陆栀意:“………” 她人格绝对不允许他用凡俗之物侮辱! “十万。” “………” “过了这村没这店。” “………” 陆栀意含泪将那面条塞进嘴里,她觉得她还是可以被钱侮辱的。 贺司樾坐在对面看她。 女人一边吃一边抽抽噎噎的数:“第五口、第六口、第十口……” 一碗面,量不多,已经被她恨不得一根分成十口吃。 贪得很。 贺司樾冷冷瞥一眼:“你再这么数,我要下载国家反诈了。” 陆栀意不搭理他。 贺司樾漫不经心把玩着手机,始终盯着她。 这让陆栀意坐立难安,她索性快些吃完:“转账。” 贺司樾也没赖,三下两下给她拨了一百万过来。 明摆着也不给她贪多的机会。 陆栀意收了钱心里才微微舒坦一些,可仍旧有一团阴霾挥之不去:“那些小狗……” “沈浪去处理了。” 陆栀意不说话了。 直到。 她看到贺司樾手机屏幕亮起来。 她眼尖地看到了乔星辰的名字,而上面内容…… 陆栀意脸色瞬间白了下来—— 第47章 贺太太高抬贵手,放过星辰吧 屏幕里,乔星辰微信说:樾哥,我好想让你撕破我的丝袜,狠狠弄…… 不要脸!荡妇! 陆栀意冷笑一声,“你们玩儿挺花。” 话落,她转头就走。 贺司樾也看到了屏幕上内容。 他薄唇冷翘,眸底铺开冷意。 乔星辰—— * 半山腰度假别墅。 派对热火朝天。 乔星辰一直盯着手机,始终没接到贺司樾的来电,他明明说了会来陪她! 现在却联系不上人,让她莫名的烦闷。 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 狐朋狗友看她心情不好,便凑了过来,嘴里叼着烟,“我说,你对贺司樾到底什么心思?他难道不是……” 乔星辰冷冷看他一眼:“闭嘴!” 她阻止了男人即将出口的话,仿佛那是她的禁忌一般。 男人双手举起作投降:“行行行不提你们家的秘密,可现在都十二点多了,他要来给你过生日就早来了,那种大忙人,哪儿会陪你玩儿这种过家家。” 乔星辰脸色更难看。 好一会儿才问:“我让你做的事做好了吗?” 男人邪性一笑,眼里阴毒:“我办事儿你放心,这次只是警告,下次再跟你作对,开膛破肚的,可是她了。” 乔星辰嘴角这才勾了勾。 心情顿时大好。 她多的是手段整治陆栀意。 这种从小没见过大风大浪的女人,能扛得住什么事儿? 尤其樾哥不爱她,陆栀意只有吃哑巴亏的份儿! 自己乖乖离婚,皆大欢喜不好吗? “贺司樾都不会来了,要不开心开心?”男人眼里忽然升起兴奋,话语带了诱惑:“一起注射一点,保证今晚会爽翻天,所有烦恼都没有了。” 乔星辰看了看时间。 确实。 樾哥要来早来了。 虽然没来,但是陆栀意今晚好过不了,她就高兴! “来吧。” 她伸出手臂。 针头推进去。 她表情越来越飘然,最终彻底思绪被控制。 神情诡异起来,整个世界都变了,兴奋的快要死掉! 旁边的男人往她身上爬,急不可耐地脱掉她裙子,不做一点前戏,她却一边浪叫,一边掏出手机,满脑子都是贺司樾矜贵高不可攀的模样,眼前人恨不得是她心心念念的人。 精神异常下。 她发出了微信…… * 陆栀意被安排在了贺司樾的主卧。 大概是今天发生的这件事性质太恶劣,贺司樾像是恩赐似的躺在她身边,也像是无声的安慰,但是陆栀意细细想了想,贺司樾会这么好心? 她始终睡不着,却也不想跟贺司樾交流,闭着眼装睡。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到旁边男人始终凝视着她的脸,什么也没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也杠上,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 可能已经凌晨一两点。 她精神疲惫,终于扛不住慢慢睡了过去。 她做了噩梦。 梦到乔星辰面目扭曲地持刀捅向她心脏,“陆栀意,贺司樾永远不会爱你,因为他……” 后面的话她听不清。 梦里的她莫名觉得那句未说完的话很重要,她努力想要听清楚。 但那刀子捅下来好像有了实感,让她猛的从噩梦中惊醒。 额头布满冷汗。 她下意识去摸身边的人。 却摸了个空。 冰凉触感让陆栀意的心猛然下沉。 她扭头,看到了空空如也的床。 贺司樾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 这么冰凉,已经走了很久了。 陆栀意蓦然想到了她看到的那条性暗示极强的微信…… 陆栀意全身都在颤抖,血液倒流。 冷的她快要死掉。 —— 陆栀意几乎是睁眼到天亮。 一直没有等到贺司樾回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这几个小时,等回过神的时候,接到了婆婆吕千的电话,她语气似乎很不好:“回贺公馆一趟吧。” 吕千向来说一不二。 并不给陆栀意拒绝的余地。 陆栀意很忌惮吕千,毕竟她空降公关部本来也是吕千的意思,本来就不喜欢她,何必惹不痛快。 因为没睡好。 陆栀意给负心汉叫了狗粮送过来,喂了之后才去往贺公馆。 贺公馆平日里很少会打扰她生活。 没有事绝对不会叫她回去。 抵达贺公馆时候,发现贺司樾的车就停在院子里,陆栀意神色微闪烁,紧紧攥着拳头进入会客厅。 却发现里面多了两位陆栀意从未见过的人。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一个不到五十的中年男人。 此刻,贺司樾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品茶,不显山露水。 贺老太太符花莲也面色微沉坐在厅上,旁边是吕千、徐诗诗,还有一些三房过来看热闹的人,阵势很大的样子。 陆栀意进门,贺司樾淡淡看了一眼,招招手:“过来。” 陆栀意抿唇,当着这么多人,她不好闹情绪。 闷声走过去。 不由观察了下贺司樾,昨天他去找乔星辰,是否…… 思绪被打断,当即听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面色苦楚地说:“是我们乔家教子无方,让星辰闯下这种大祸,我真的是没办法了才连夜赶来……” 旁边的中年男人神色焦急地看向贺司樾:“司樾少爷,你有办法的对不对?这事儿如果真的压不下来,星辰她这辈子就毁了啊!乔家早年跟着贺家打下商业帝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你对她那么好,不会见死不救的对不对?” 陆栀意听的云里雾里。 什么意思? 乔星辰出什么事了? 贺司樾这才淡淡放下茶杯:“乔伯父,你也知道这种事非同小可,视频曝光的突然,背后是谁都查不到,更何况事态严重,真当贺家只手遮天到蔑视法律的地步?现在微博平台千万用户都参与讨伐,谁救得了?” 陆栀意当即悄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明白是为什么后,震惊看向旁边贺司樾。 而现在微博热度大爆特爆的词条是—— #乔星辰疑似聚众吸|毒!# 而里面有一条视频。 不用打开陆栀意都看到了画面里赤身裸体男男女女只打码重要部位的画面,明眼人都知道这不只是吸|毒的事儿,而最中间那个女人那张脸,确确实实就是乔星辰! 这条微博,点赞高达108万,评论63万。 可想而知事态多么严重! 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这种视频怎么会流出? 陆栀意的确震惊,乔星辰怎么敢? 她不是贺司樾的女人吗? 陆栀意不由观察贺司樾表情,发现他没有任何情绪,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察觉她注视。 贺司樾淡淡抬起视线:“怎么了?” 不知为何。 陆栀意脊背蓦然一寒。 他的反应…… 事到如今,不难猜出,厅内二位,应该就是乔星辰父亲和爷爷。 乔父听贺司樾这个态度,便哭出声来:“星辰年纪小,被人骗了罢了!她不是坏孩子!究竟是什么杀千刀的这么害我女儿?司樾少爷,你们从小认识,情谊深厚,不会这么狠心吧?” 贺司樾真诚发问:“那乔伯父让我如何?” 乔父张嘴便来:“贺家权势通天,想要保一个人应该不难吧?至于其他事……” 不知道是不是陆栀意错觉。 乔父好像微妙地看了她一眼。 随即重重地跪在地上,“我今天去看守所见星辰,星辰说只得罪过贺太太,我替星辰道歉!贺太太高抬贵手,放过星辰吧!” 第48章 澄清与乔星辰关系 陆栀意脸色一变。 难怪吕千叫她回来。 合着这黑锅落她头上了? 乔父对她下跪,让她在贺公馆怎么做人? 而且这种事谁心里都清楚,她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在那种私人派对偷拍不是一个圈层很难混进去,乔父现在给她下跪,假的也成了真的,好像她变成了破坏贺家乔家两家关系的恶人。 陆栀意抿唇,看了一眼贺司樾才说:“伯父,您说的话我不太明白,我跟乔小姐并不算多相熟,得罪从何说起。” 乔父擦了擦眼泪,眼神复杂,“我知道你对星辰有怨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可这种事非同小可,不能因为儿女私情的小事儿就诬陷这么严重性质的事儿啊!” 陆栀意觉得搞笑。 到底是父女吗? 不由分说拉她下水,现在直接就差明说她害乔星辰了,其心可诛! 她去看贺司樾表情,他只是漫不经心品茶,好像也并不在意她被如此针对,这让陆栀意原本就窝着火的心浇了凉水。 “栀意,你说说,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吕千不轻不重开口,神色看不出什么意图。 陆栀意咬着牙根,昨天才被威胁恐吓,今天又是这么一顶黑锅!乔星辰这是死都要拉上她? “我从来没做过任何对愧良心的事,乔伯父,我可以发誓,你可以用乔星辰前途死活发誓吗?” “这是什么话。”手握佛珠的贺老太太终于开口,目光锐利,“有失体统!” 陆栀意冷汗直下。 她没有办法,现在乔星辰的事情没有定论,在贺家她本就风雨飘摇,真要是被拉下水,她有什么好果子吃? 乔家老太爷也皱了皱眉,却并未表态。 乔父不依不饶,“贺太太现在是贺家人,做事也应该稳当!而不是做有辱门风的事,乔家是贺家功臣,我爸为了贺家受过多少伤,怎么现在却落了这么个地步!” 这话,明里暗里把贺家架了起来。 若是贺家不救人,真当得了个忘恩负义的名头。 贺老太太皱眉:“乔家真当这么想?” 乔老太爷连忙出声:“阿明就是气话,老夫人不要怪罪,也是为星辰被害的事急昏了头,贺家对乔家的恩情,怎么敢忘。” 不得不说乔老太爷是聪明人。 红脸黑脸都让乔家唱了。 贺家必须淌这趟浑水! “我看啊,栀意就不要闹脾气了,感情的事玩儿这么大也不值当不是?”徐诗诗煽风点火,“看看这叫什么事儿,贺家这么多年还没被这么戳脊梁骨过呢。” 陆栀意冷冷看她:“徐小姐的存在倒是光鲜亮丽。” 她哪里愿意被这么欺负! 一个登堂入室跟正室同一屋檐的情人,脊梁骨被戳的还少? 徐诗诗脸色一黑,没想到陆栀意这么毒。 就连旁边吕千都沉着眼瞥一眼徐诗诗。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这种场合轮得到她说话? 毕竟是家族丑闻,贺老夫人冷着脸拍桌:“好了!添什么火!还嫌不够麻烦?” 徐诗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造次。 陆栀意咬唇,她知道,贺老太太也不满意她提这种事,可她有什么办法?哑巴亏她吃不了一点。 “陷害?” 终于。 一直事不关己的贺司樾慢慢开了口,他摩挲了下银色尾戒,喜怒不辨:“乔星辰现在已经被拘留尿检,是不是被诬陷做那档子事儿,不是很快有定论?什么时候开始吸的,是不是昨天被威逼利诱注射,很难查清?” 一句话。 乔老太爷和乔父脸色彻底难看下来。 贺司樾抬眸,嗓音似乎无奈:“我倒是不知,原来贺家在乔家眼里落了这么个忘恩负义的名头,乔爷爷,是不是太令人伤心了些?” 乔老爷子脸面挂不住,“司樾少爷……” 贺司樾缓缓叹息:“当年乔老爷身体抱恙,我爷爷把川城一家公司直接过户,给了不少房产,足够乔家荣华富贵几代人,至于近几年……乔伯父背地里开设赌场屡屡借着贺家名头开绿灯,招惹不少是非,贺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桩桩件件,拉出来可是不小的罪名,乔爷爷……” “贺家也是会寒心。” 不轻不重一句话,让乔老爷子神色大骇。 就连乔父都目光闪烁,赌场私底下那些事,都见不得光。 “还有这些事儿?”贺老太太似乎也很意外,诧异地搭腔,眉头皱的紧紧的,像是有些不满,气势更压迫。 贺司樾忽而拉住旁边陆栀意的手,陆栀意惊了一下,他眼瞳深黑,一瞬不瞬盯着她,“至于乔伯父说我太太陷害,我和星辰关系在坐都心知肚明,星辰在媒体面前怎么捆绑和我的关系去得利,也全凭我太太不予计较,星辰年纪小不懂事,乔爷爷和乔伯父难道也拎不清?” 平静叙述,却敲山震虎。 乔伯父脸色难看。 陆栀意都半晌缓不过神来,贺司樾说的是什么意思?他跟乔星辰到底是什么关系? “司樾少爷……”乔老爷子面上无光,本来是来道德绑架贺家继续出手相助,怎么变成了这样? “如今星辰出了这种丑闻,我被她捆绑那么久,现在因为她贺氏集团名誉受损,也面临负面影响,股市动荡,乔爷爷,你让贺氏集团怎么办?” 陆栀意听的一愣一愣的。 怎么好像……风向变了?道德绑架的怎么变成了贺司樾? 乔老爷子握着手杖的手都在颤抖,憋了好半天,终于给出不得已的态度:“我们会亲自出面澄清星辰与司樾少爷毫无关系!绝对不会让贺家牵连其中!” 说着,他朝着贺老太太鞠了一躬:“叨扰老夫人了。” 他抻着脸看乔父一眼,“还不去解决那个逆子麻烦事!” 贺家,他是没脸呆了! 乔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转身之际,他又看了一眼陆栀意,这一眼似乎包含了很多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般,隐晦地说:“司樾少爷,就算星辰在你心里不够重要,可另一个人那里……你总应该惦念着点吧?” 不知是不是陆栀意错觉。 乔父说完这句话,贺司樾眼底才泛起波澜。 好像说到了什么他在乎的事,或者……人。 第49章 陆栀意,你闹什么脾气 贺老太太在乔家父子离开之后,留下了贺司樾。 陆栀意当然不会呆着挨训,跑的飞快。 贺司樾余光瞥了一眼女人撒丫子跑的背影,嘴角微不可查扯了下。 贺老太太一直关注贺司樾表情,没错过他那一眼,“你跟陆栀意感情挺好,有点出乎意料。” 这句话似乎有深意。 贺司樾从容应对:“既然嫁进来了,日子怎么过都是过。” 贺老太太忽然笑了,“你当你奶奶眼瞎心盲?你是什么个性我还不了解?你不想在意的人,死在你眼前你都不会眨一下眼,更何况你跟这个太太相处时间前前后后不超过三个月,你对她,到底什么感情?” 贺司樾淡淡道:“责任。” 贺老太太眼里有暗光,“既然如此,当年你岂不是会娶……” “奶奶。”贺司樾打断老太太的话:“您对乔家其实不满很久了,乔家借着当年救过我爷爷的恩情,挥霍情义至今,人心本就是贪婪,好处给多了久而久之就认为那是别人该的,如今这个事,倒也能震慑一下,起码会收敛许多。” 乔家这些年胃口越来越大。 做的事也更加没章法,若非乔星辰这个事,那将永无止尽。 “所以,”贺老太太眯了眯眼,讳莫如深:“乔家丫头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吗?” 贺司樾放下茶杯:“贺家不是冤大头。” 这句话,已经摆明了某些实情。 贺老太太笑了:“多少年不都这么过来了,偏偏乔星辰跟你太太起了几次冲突,就觉得贺家不是冤大头了?” 到底是解决后患,还是夹带私货? 贺司樾神情不改,声线亦是冷又薄情:“她,就是一道引子,才能引得乔家理亏不得不公开撇开与贺氏集团关系。” 门口。 陆栀意刚走过来,准备拿她落下的围巾,便听到这么一句。 忽而脊背生寒。 陆栀意看不清厅内男人的神色,她攥紧了拳头,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步伐迈的又急又快,像是憋着一团气。 直到她在一处养着锦鲤的池塘前停下。 所以,他之所以不追究乔星辰害她的事,是因为想要让乔星辰继续作妖,直到乔家没有任何理由再开口压榨,贺司樾压根不在乎任何人,也——不爱乔星辰。 她也不是傻子,贺司樾态度,乔星辰被曝光视频的事,大抵是出自他的手。 早就不想跟乔星辰纠缠,所以借着昨天的事暗中发难,一出手就是这么狠,今天还险些让她背锅! 现如今知道了乔星辰并非贺司樾情人,可陆栀意仍旧感觉不到任何喜悦。 反而一股寒意从头到脚。 贺司樾不显山不露水,心机深的可怕...... 贺家和乔家交情,就能让贺司樾对乔星辰纵容这么久,甚至乔星辰爬到他妻子头上他都不在乎,处理起来也狠辣无情,虽然他不爱乔星辰,可她也彻底看明白了,她在贺司樾心中的地位依旧没有乔星辰高。 而她之前所想的,尽可能的讨好他、不忤逆他、来稳固她所图所求,现在看来,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仍旧是全凭他心情! “去他妈的!”陆栀意红着眼眶爆了粗口。 凭什么?! 就算她卑微顺从到协议的离婚日期,万一他还是反悔怎么办? 一种窝囊与无力感让陆栀意头痛欲裂。 她低着头往前走。 忽然听到前方有哭哭啼啼的声音,下一秒她被人重重的撞了一下,整个人跌坐在池塘凹凸不平的石头上,磕的她鞋都崴出来了。 陆栀意皱眉。 看到贺暮慈掩面哭泣,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哭着从外面跑回来,也没搭理陆栀意,平时指不定怎么阴阳怪气。 失恋了? 陆栀意也没心情想贺暮慈的事。 正欲站起来,眼前走过来两条笔直修长的腿。 西裤布料垂坠熨贴,光是两条小腿,都好看极了。 陆栀意顿住。 贺司樾已经缓缓蹲了下来,他大衣拖地,他毫不介意,精致俊美的脸庞上看不出想法,他握住了陆栀意的小腿,金尊玉贵的手帮她把崴掉的鞋子穿好。 “摔到了?” 男人低垂眼睫,大上午的光穿透院落名贵松柏树,斑驳的光撒在他脸上,好像染了一丝丝温度,那么的惹人心动。 陆栀意忽而就清醒了,把腿抽出来:“不劳烦贺总。” 贺司樾眯眼看她:“贺总?” 陆栀意满脑子都是贺司樾那句“她就是引子”,她偏开头:“您就是我的金主,我叫您一声贺总不是应该的,该有的规矩还是守好。” 明显带着情绪。 贺司樾缓缓弯下腰,修长指骨捏住陆栀意脸蛋,她粉嫩嫩唇瓣被迫撅起来,他扫了一眼,觉得她现在像极了一只河豚,让人忍不住想要看她越来越炸。 “生气了?” 陆栀意挣不脱,撅着嘴嘟囔:“我哪儿敢,保不齐哪天也是乔星辰的下场。” 贺司樾似乎勾了下唇,他觉得现在陆栀意模样很滑稽,他捏着她的脸,嘴巴撅着说话,气呼呼的,让他眸色渐深,“她如今墙倒众人推,你不是应该高兴解气?跟我发什么脾气?” 陆栀意轻轻一笑,“难道不是你自己不喜欢她这个吸血虫才解决的?到头来说是为哄我开心?贺总,您挺会安名头的。” 她自己有自知之明。 贺司樾始终凝着她,对她这种不识好歹微微蹙眉:“陆栀意,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当初乔星辰曝光陆栀意“殴打”她视频,那今天他就公开她聚众淫乱吸毒的视频,还不解恨? 为什么陆栀意还是不开心? 陆栀意深吸一口气,“既然你对乔星辰可以不留情面,那天在秦家老爷子大寿发生的事,我问你她有没有可能做手脚,你为什么那么护着她?” 贺司樾皱眉,“你介意的是这件事?” 陆栀意咬唇,“难道不是事实吗?” 他凝眉看着她泛红的眼,良久,才缓缓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究竟是谁做的?当天监控我早查了,你那个继姐做的事,何必再扯到乔星辰身上?” 事发第一时间,他就已经让沈浪把监控调取出来明白了始作俑者是谁,所以才会回答她不可能。 她到底在意的是什么点? 陆栀意僵住。 她该如何回答? 要跟他说,她其实心知肚明谁做手脚可能性更大,但是还是想要试探一下,如果是乔星辰做的,在他心里她和乔星辰谁更重要吗? 她说不出口,说了也只会得到一个伤心的答案罢了。 陆栀意拍开贺司樾的手,吸吸鼻子,忍住酸涩之意,语气挺不在意的样子:“反正过去了,说了也是白说,无所谓了。” 她转身就走。 贺司樾眉头皱的冷硬。 望着那柔弱的背影,指尖还残留触摸她脸蛋的滑嫩触感,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心情也沉郁下来。 不多时,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有些急事找你,来江南醉一趟。” 第50章 女人,得哄! 京市的冬季雪多,转眼间又熙熙攘攘的下了起来。 夜晚,江南醉仍旧纸醉金迷,豪掷千金的大有人在,一墙之隔外是为生活奔波在寒夜里的人们。 二层包厢。 贺司樾敛眸,沉静地坐在皮质沙发上,修长指骨捏着酒杯晃动,似乎正在思考什么就连他都费解的世纪难题。 门被推开,男人穿着松垮的衬衫,领口上还印着口红印,明显急匆匆从温柔乡下来,他进来看到贺司樾,捋了把头发,骂了一声:“我操,我还以为你贺大太子爷出什么事了,拔了就跑,真的很伤身的懂吗?” 他走进来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是不是出了什么国际性大问题,来吧,说说看。” 谢扬最是私生活放纵,人也混不吝,京市有名的纨绔子弟。 是谢家独苗,宠的那是天上地下。 多少女人挤破脑袋想得到谢扬的青睐嫁进谢家飞上枝头,偏偏,谢扬多情也无情。 贺司樾睇他一眼:“你了解女人吗?” 谢扬:“……?” “不是吧你,我别了好几辆车飞过来,你问的什么鬼上身问题?”谢扬就差没怀疑他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一脸震惊:“你这么多年跟老僧入定似的,从来没提过女人相关问题,这是……跟小嫂子吵架了?” 贺司樾皱眉,松了表带扔在桌面:“没吵,就是觉得她莫名其妙。” “来来来,你重新说,我开录像录一个一会儿给兄弟们发过去。”谢扬打开手机,表情兴奋极了:“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贺司樾侧眼看他,眼眸微暗,看着吓人极了。 谢扬身子一寒,顿时收敛了:“好好好,你说,我听着。” 贺司樾这才将杯中酒灌入喉咙,费解又觉得不可理喻:“乔星辰的事你也知道,明明解决了,她为什么还不高兴?” 谢扬啧啧两声:“你别告诉我,你跟小嫂子说话就是这副德行啊。” 贺司樾幽幽看他。 “得,这还用怀疑吗,那你可算是问对人了。”谢扬翘着二郎腿咬着烟哼笑:“女人是什么?纯纯感性生物,就算你不经意的‘啧’一声,或者皱一下眉,她们脑子里面都能在短短几秒钟脑补十万字你不爱她了的剧情,细节那叫一个手拿把掐,别说,有时候还真跟通灵了似的,准的很,怪吓人,天天无非就是在爱不爱她里面反复横跳,作精还好,闷葫芦那叫一个头疼,你压根不知道怎么就惹着了,她们……” “废话少说。” 贺司樾没多少耐心,镜片后眼瞳冷冰冰的。 谢扬立马吐出一口烟:“话又说回来了,总结就是一个四个字。” “女人得哄。” “哄?”贺司樾皱起眉,他长这么大每天都像是精密的工作机器,大脑里有非常清晰的工作细节,不出错一丝一毫,偏偏在女人身上,他并不能十分理解。 尤其是陆栀意这种心思多,不好拿捏的女人。 谢扬招招手,让他凑过来听:“你就是太理性思维,俗称,死直男,一点都不浪漫!” 贺司樾冷冷给他一个眼刀子。 谢扬权当是媚眼子,直接给出解决方式:“好哄的很,对症下药,喜欢什么送什么,说两句热乎话,那小脾气立马就软乎了,重要的是你的态度,!顺毛捋,懂吧?” 要说京市谁最会泡妞,以及讨女人欢心。 他谢扬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真刀真枪实践出来的。 虽然让他有兴趣哄的没几个,大多都是甩一些转账解决。 玩玩的女人和认真谈的女人,那对待方式还是有一定区别的,大家各取所需。 贺司樾眉头还是化解不开。 若有所思地盯着酒杯里漾着纹路的酒水。 沉默了一阵。 他才轻慢地掀唇,半讥半讽:“麻烦。” 说着。 他撂下酒杯,起身就走,似乎觉得十分可笑:“这些低智手段,你自己留着用吧。” 谢扬气的冲着背影叨叨:“那你叫我过来干嘛?臭直男!” 他往桌面一瞟,更生气了。 贺司樾开了他一瓶八十多万的酒。 记得他的账。 * 临近年关。 还有将近十天就要过年了。 贺老太太直接下了命令,让他们在外的人都回贺公馆小住一段时间,就连陆栀意也包括在内,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在贺公馆依旧是话语权最重的。 加上早年性格严肃,对子孙后辈颇为严苛,大家都又敬又怕。 陆栀意也不好做那个特立独行的人,没拒绝便搬进贺司樾的院子。 贺司樾这处院子很大,二层独立别墅。 他回来之前她直接把行李放进了客卧。 负心汉也一并带了回来。 有个院子撒欢也很好。 陆栀意坐在沙发上,还在看关于乔星辰的新闻后续。 她昨天被带走做尿检血检。 今天已经出了结果,体内有大量可卡因成分,吸毒史最少在半年以上,现在微博上闹的沸沸扬扬,账号被封,粉丝连哭坟的地儿都找不到,路人更是骂声一片。 那段录像硬生生被挂了一整天。 原本限制级内容发不出来,就算发出来也会立马被404,可乔星辰的视频仿佛是鞭尸一般,谁都能进去吐一口吐沫,几乎成了国际名人。 更重要的是。 乔家真的出面澄清了。 乔家用自家公司官方微博发了文:[占用公共资源真的很抱歉,乔家教女无方,过度溺爱让乔星辰走上不归路,在这里向缉毒警道歉,向喜爱乔星辰的粉丝道歉,也向贺氏集团贺总道歉,贺家帮扶乔家多年,因为有交情,所以乔星辰屡次三番借着贺总名头制造一些不实信息,让大家误会与贺总关系,他们并非男女之情,贺总挂念旧情才对星辰一忍再忍,星辰却不知悔改给贺总造成了极大的困扰,郑重道歉,对不起!] 这条微博发出去,顿时引起极大的讨论度。 嘲讽乔星辰不要脸装商界大佬是自己男朋友的评论居多。 偶尔夹杂几条怀疑是否被贺家“威胁”的言论,不算明显。 一夜之间。 一线女明星就以这种极其不体面方式塌成废墟,令人唏嘘。 陆栀意说不出什么心情。 让她痛苦这么久,结果只是一个仅仅跟贺家有点交情的女人。 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还没睡?” 门口忽然传来清冷沉缓的声音。 陆栀意下意识一怔,扭头看过去。 贺司樾穿着黑色大衣,整个人像是有消融不了的寒雪覆盖般,矜贵如天上皎皎月,可望不可及。 而他此刻怀里…… 竟捧着一束玫瑰。 第51章 她,害羞了? 玄关圆灯撒下的光恰好在贺司樾怀中那束花上,仿佛给他那清冷不近人情的气质中和了几分令人怦然心动的浪漫,叫人止不住的悸动。 陆栀意都下意识怔愣了一阵。 握着手机的掌心不知为何冒出细细的汗。 她迫使自己视线从那束花上面挪开,可发麻的指尖昭示着某种紧张:“我行李放在客卧了,不会打扰到你。” “嗯。”贺司樾应的简约。 他换了鞋,一步步走过来。 在途经陆栀意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敛眸看着女人背对他的后脑勺,她今天扎着松松垮垮的丸子头,露出漂亮的脖颈线条,雪白滑腻,在情动之时会泛出淡淡的粉晕,招人的紧。 “陆栀意。”他清寡的音色听不出情绪。 陆栀意本就心绪不宁,下意识转头:“啊?” 迎面便被塞了一束花,她低头一看,发现粉色玫瑰里面竟然每一层都夹着一张红色人民币,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张,霎时间,这束花更令人爱不释手。 她急忙抱紧,生怕掉了。 陆栀意缓顿的心口,忽然节奏杂乱的狂跳起来,怎么都压制不住那悸动的雀跃,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小声地问:“送我的?” 贺司樾低垂眼睫,看着女人不知为何熏红的脸蛋,喉结滚了滚,脑海里想到了不久之前,他去公关部的时候偶然间看到了秦家那个小子送陆栀意的玫瑰花。 她那时候紧紧的抱在怀里,大概是欣喜的。 据说,女人不会抗拒一束花。 所以—— “别人给的,我不喜欢,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他挪开视线,手握成拳放置唇下咳了一声,便转身上楼去洗澡。 陆栀意表情变幻了许多。 一腔怦然,仿佛被凛冬的寒流冻结,一双婉转勾魂的美眸忍不住浮起恼火。 贺司樾神经病吧! 别人送他的,他拿回来给她处理,他跑来向她炫耀来了? 陆栀意感觉自己像是被点燃的小炮仗,恨不能冲进他房间把他崩了! 低头看了看那花束里面包着的人民币。 少说一万块左右。 陆栀意咬咬唇,噔噔噔跑上二楼进了客卧,一个绝情反锁还不解恨,一身牛劲儿无处施展,去把房间沙发硬生生搬到门口,彻底堵上了门,这才消停。 洗完澡。 已经晚上将近十一点了。 贺司樾没听到外面有动静,陆栀意也不是什么早睡的人,他干脆推门出来,走到客卧门口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拧。 锁了。 男人幽邃好看的眼眸里浮现几分费解。 送了花,为什么还锁门? 他眉心蹙起。 最终得出结论。 ——害羞了。 他还有跨国会议要开,便没再多想,回房间开了电脑处理工作,房间里的灯直到凌晨三点,才熄灭。 翌日。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今晨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院落外面已经有佣人们开始清理积雪。 贺司樾没有赖床习惯,哪怕晚上熬了大夜,第二天也雷打不动七点准时起床,运动四十分钟,洗个澡,再去吃早餐。 今天是周末。 收拾好自己出来,经过客卧时候发现陆栀意已经不见了,大概是起床了。 贺司樾脚步没停,下楼出门。 但…… 他脚步在门口垃圾桶处停顿。 佣人们还没来得及收走的垃圾桶里,赫然扔着昨天他带回来的那束玫瑰花,已经落了不少雪,看得出来早早就被丢出来了,而里面的人民币倒是一张没留。 “……” 深幽的黑瞳愈来愈沉。 周身气场都比寒冬更加凛冽。 林肯看到贺司樾出来,笑容满面迎上去:“贺总,前厅早餐准备好了,今天的行程是和渝城明业集团老总谈……” “你今天有很高兴的事?”贺司樾视线从垃圾桶里的花束挪开,语气清冷透着丝丝缕缕的危险。 林肯跟着贺司樾这么多年,几乎雷达立马响了,呲着的牙顿时收回来:“没有。” 贺司樾皱着眉,迈着长腿上车。 林肯知道,这是不吃早餐了。 真稀奇,贺总向来爱护自己身体,早餐是必须吃的。 今天这一大早,是出什么大事儿了? 上车后。 贺司樾拿来平板直接给谢扬打了视频过去。 他是生活作息十分规律,可谢扬夜场混多了,这个点才刚睡,硬生生被吵起来,头发还炸着,呀牙切齿:“贺总!你这么晚打扰我,最好有什么大事!” “她把花扔垃圾桶了。” “……” 那边沉默了将近一分钟。 才终于开机:“你不是说低智?” 贺司樾淡淡看他。 谢扬最怵贺司樾这种表情,杀人不见血,昭示着要倒大霉了,他轻咳一声:“不应该啊,女孩子应该都喜欢花啊,你说好话没?重点是你说的话。” “让她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是好话?” 给她决定权,还不行? 谢扬来劲儿了,被气醒了:“嘴不会用就捐了!” “我要是小嫂子,花绝对不扔垃圾桶,我塞你嘴里,看你这张嘴到底多结实!” 贺司樾冷冷凝视他,眉心皱的越来越紧:“女人这么麻烦。” 他活了二十八年,还没谁能让他这么哄过。 结果陆栀意还不知好歹! 谢扬忍住了骂人冲动,毕竟他惹不起贺司樾,只能苦口婆心说:“女人不麻烦,你稍微上点心她们就很开心了,过时过节送包送首饰,高兴了送个车,平时有事没事转账52000,哪个女人哄不好?” 看贺司樾沉着脸思索。 谢扬勾唇:“要不你转我500万,我手把手教学。” 嘟嘟嘟── 视频被贺司樾无情切断。 他也是脑子转不开了,找谢扬这种不靠谱的花花公子。 500万给谢扬,他除非疯了。 林肯愣是大气不敢出。 何德何能啊,吃了老板吃瘪的瓜。 他要去跟沈浪那个死人脸分享! “陆家那个陆喜蕊,查的怎么样?”贺司樾揉了揉眉心,忽而问了句。 林肯这才正色道:“最近在跟一家做建材起家的儿子交往,奔着结婚去,陆耀明看中了对方家的建材市场,挺看重的,他女儿跟对方打的正火热,三天两头二人去开房,不过……” 林肯顿了顿,表情怪异了起来,“听手下汇报,这陆喜蕊好像还跟另一个男人来往密切。” 贺司樾眯了眯眼,“另一个?” 林肯:“这个人不好查,每次去的地方都是高级会所,需要权限,得再寻机会。” 贺司樾偏头看向窗外,天阴而沉,压的喘不过气,宛若此刻他的心情。 “继续盯着,有问题再说。” 上次这个女人给陆栀意下药,性质恶劣,陆栀意不好跟陆喜蕊撕破脸,他可没说轻易翻篇。 差一点—— 陆栀意就被送上了别人的床! 想到这里,贺司樾垂眸摩挲尾戒,眼底一片森寒。 * 陆栀意起了个大早,没在贺公馆吃饭,正好何冰也休息,姐妹俩少不了蛐蛐乔星辰的八卦,约着一起逛街,给负心汉买新的狗粮。 中午时分。 约了一家粤菜馆。 陆栀意还没消气:“他是觉得乔星辰的事儿解决了,生怕我心里头松快了,上赶着继续给我添堵!” 第52章 贺总不是喜欢我吧? 前两天陆栀意难得接手了一个京市房地产企业名誉公关项目,佣金很高,这几天忙忙碌碌,晚上都得写解决方案,精神状态本来不好,结果贺司樾给她来这么一下子。 何冰吃了口红豆沙冰,开始合理分析:“贺司樾这意思,是要告诉你,他市场好的很,走了个乔星辰,还有其他的小四小五小六?” 不然他炫耀别人送的花是几个意思? 陆栀意闷头狠狠往嘴里塞了一只生蚝:“那他不用特意这么提醒,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说不失落也是假的。 单恋就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偏偏还没有资格要求对方回馈自己什么,委屈也是自己选择的结果。 “这家粤菜馆对标高消费人群,平时预约都难得很,昨天那束花里面我找出来一万多,今天这顿饭两千八,不花白不花。”陆栀意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反正他让她自己处理的,花可以扔,钱就笑纳了。 何冰还在翻乔星辰事件后续,露出解恨表情,嘲讽道,“这大粪终于得到报应了!我估计,她那个吸的量,得判不少,更何况还聚众,我不太理解,到底多大的交情让贺司樾之前这么护着乔星辰?” 陆栀意微微恍惚了下。 对啊。 好像有些地方说不通,又一时半会儿抓不住重点。 她隐隐觉得她似乎忘记了什么事。 陆栀意摇摇头,触及到贺司樾的事,总令她思绪杂乱:“可能他比较念旧情吧。” “我呸!乔星辰也不是他前任,念个狗屎旧情,人都说男人永远忘不了前任,谁成为他前任他就忘不了谁,平等的爱着每个前女友,他这是属于什么派系?”何冰撇撇嘴:“你啊,尽早抽身,到时候拿钱走人,看他跟那些惦记前女友的贱男人有没有区别。” 陆栀意下意识想了下这个可能性。 最终摇头,夹了块白切鸡不停戳着,喉咙微哽:“惦记前任是因为爱过,他心里没我。” 何冰想说什么。 陆栀意已经起身,表情看起来轻松:“我去结账。” 她走的又急又快。 何冰看了看陆栀意背影,忍不住心疼。 怎么会不明白陆栀意并不好受。 爱是什么呢,究竟怎样才能被爱? 陆栀意低着头快步走着,情绪低落。 一时没看清前面来人,直直地撞到对方手臂,她闻到了一阵玉龙茶香水味,丝丝缕缕入了肺腑,令人记忆深刻。 对方手中咖啡撒到了陆栀意手背上。 好在是冰美式,并不烫。 陆栀意甩了甩手,“不好意思……” 话音刚落,眼前递过来一块手帕,握着手帕的手骨骼清晰,指骨修长,指甲修剪的圆润干净,皮肤略白,有清晰的青筋脉络,手腕上戴着一只百达翡丽不知什么系列的银色手表,成熟男人的性感扑面而来。 “擦擦吧。” 对方并没有京腔,普通话很标准,入耳很好听。 陆栀意下意识接过来,抬头:“谢谢……” 对方已经转过身,并未看清具体长相。 只看到身高很高,跟贺司樾不分伯仲,穿着灰色大衣背影宽阔,身高腿长的在人群里十分醒目,他微微偏头,听着身边人恭敬的对他说着话。 “俞总,京市项目刚刚落成,您过来打算待多久?” 男人似乎淡淡勾唇,绅士有礼:“半年。” 陆栀意看着他离去背影。 yu总? 哪家公司? 她看了看手中手帕,用料考究,边角手工绣着一个意大利文,好像是名字,但是陆栀意不认识这个意大利文。 她摇摇头,没多想,攥着手帕继续去结账。 而她不知。 在她转身离开后,前方的男人停下脚步,回过头望着她的背影,眸色深深。 身边人揣测的看他:“俞总?您认识那位小姐?” 俞慕行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揣摩不到他的态度:“我弟弟的朋友。” ── 结了账。 何冰接了个电话,临时去给补课。 还是上次的金主,一节课给3000,算是很大方的了,听何冰说对方好像是个律师。 陆栀意上车,接了那家房地产公关,她休息时间也得挤出去去一趟公司,刚启动车子,手机嗡动了下。 她没多在意的瞟了一眼。 然后猛踩刹车。 人往前一飞,又被安全带重重勒回来撞在椅背。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 因为在前一分钟,她收到了银行到账信息。 到账了520万。 “……”她要不要报警?突然账户多了一笔巨款,不是诈骗吧? 她这两年工作攒了一些钱,但是也只有二十多万,除了这笔钱,还有贺司樾前两天转她的一百万,现在突然又多出这么多钱她着实心慌,下意识就去导航派出所,手机铃声响起来,是贺司樾打来的。 陆栀意想到了贺司樾好像有律师朋友,连忙接起来:“我账户突然多了520万,我感觉有蹊跷,这年头无耻的骗子那么多,诈骗陷阱层出不穷,你那个律师朋友能不能帮我看看是什么情况?” “我转的。”无耻骗子本人说。 “…………” 男人嗓音轻慢,语气波澜不惊。 长久的沉默后,陆栀意抿着唇,“……离婚遣散费?” “……没到期就给你钱,陆栀意,你以为生意这么好做?”贺司樾音色愈发低沉,含着几分轻嘲。 陆栀意吐出一口气,习惯了他的怼人能力,也莫名松了一口气:“对啊,我这不是忽略了资本家奸商的本性么,那这钱是什么意思?你老相好对我做那些事,你替她补偿的?贺总,你人真好。” 对于陆栀意发的好人卡,他语气冷傲:“想得美。” 顿了顿,他才漫不经心道:“上次给我的粉钻卖了,钱转给你。” 陆栀意诧异。 贺司樾这么周扒皮? 不是给乔星辰了?难不成又要回来卖了? “买方这么浪漫?还正好凑了个520万?”陆栀意惊奇,大概是觉得太过奇怪,神色复杂又含着几分试探:“贺总不是喜欢我吧,故意转这么个数额。” 第53章 你干什么!会被人看到! 大约十秒间隔。 电话那边似乎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男人动听的声音徐徐泛哑,尾音听不出多少情绪,“让林肯给你送点醒酒药?” 陆栀意:“……” 纵然心里有了个预想,还是忍不住激起波澜。 击碎了侥幸的少女心怀。 他这是觉得,她白日发疯,问这种不切实际的问题吧。 陆栀意睫毛眨了眨,遮住了眼底明知故问的苦涩,声音清浅:“开个玩笑,毕竟贺总眼光独到,不沾点仙气都入不了贺总的眼。” 贺司樾这才沉下语气:“陆栀意,你在阴阳怪气什么?” “我哪儿敢,只是觉得很奇怪罢了,什么人买走了?缴税了吗?票据呢?”她识趣的转移了话题。 “卖了多少你拿着就好,问那么多,不要就把钱转回来,手续费你自己补上。”贺司樾却懒得跟她掰扯这种没营养的问题,撂下这么一句便挂了电话,一如既往的行事做派。 陆栀意看着被挂了的电话,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什么脾气。” 这可是五百多万! 她又不是有病,还给他转回去,手续费都得扒她一层皮。 随之,陆栀意心情慢慢转晴,这些钱存在妈妈医院账户,起码管大半年啊!岂不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重点是,距离离婚协定日期,也就八个多月,现在陆家还在垫付医疗费,加上这些钱撑到离婚完全没问题。 算贺司樾做了一回人,送她的东西就是送她的,卖了钱也给她,就算她跟陆家翻脸,也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了。 陆栀意拍了拍脸颊,长舒一口气:“行吧,原谅他昨天炫耀的事。” 五百多万,她可以不要人格尊严。 没高兴多久。 陈总监打来了一通电话,语气严肃:“陆栀意,出事了!” —— 陆栀意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公司。 来到公关部的时候,陈总监叫她进了办公室,那一刻,陆栀意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婆婆吕千。 陆栀意心口没来由一紧。 吕千很少会来公司,今天怎么过来了? 陈总监瞟了一眼吕千,这是贺氏集团董事长夫人,公关部当年插了吕千的人,权重比自然在吕千这边。 “陈总监,怎么回事?”陆栀意假意不认识吕千,低头过去问。 陈总监皱着眉,甩给陆栀意一份新出的新闻速报:“你接手诚信房地产的名誉公关,公关预案被提前泄露,还泄露了诚信房地产事故详细内容,对他们造成了更大的名誉损失!你做这行这么久,难道不知道严重性?” 陆栀意看着新闻闹得沸沸扬扬的房地产事故案,这才变了脸色:“不可能!我没有泄露过!” 正因为知道严重性她才惊愕,这在界内属于最严重的工作事故了,如果处理不好,丢工作是小,甚至她还要吃官司! 可写的方案她从未泄露过半个字! 怎么可能会这样? 陈总监冷笑:“这个案子是你这两天接手去修改的,最终版稿件也在你电脑里,不是你这边出了问题是谁?” 陆栀意唇色泛白。 却反驳不了,也无法为自己证明。 “公关部养不了拿钱不做实事的员工。”吕千慢悠悠开口,雍容华贵的面容上看不出与陆栀意相熟,语气透着上位者的冷意,“一面之词谁也信不了,公司会介入调查,谁也冤枉不了你!” 陆栀意如坠冰窖。 吕千素来对她这个儿媳妇不喜欢,尤其,最近她喜欢的乔星辰又出了这档子事,难免心中有不满情绪,今日被撞见,少不了的打压处置── 陈总监明白了吕千态度,当即道:“这个风口,你先回去等调查结果吧,不是你做的也不会冤枉你。” 吕千这才起身,“公司养不了尸位素餐的庸才。” 她淡淡看陆栀意一眼,转身离开。 陆栀意指根都是冰的,从她空降那一天起,她就明白自己前途全部捏在吕千手里,吕千不会容忍她爬的太高,可现如今,还要把她扯入渊底。 陈总监也不满她手底下出这种事,对陆栀意意见颇深:“好了,你回去好好想想,最好自己交代。” 陆栀意几乎是被赶出办公室的。 她沉默着走到工位,接收到了四周投过来的目光,不少看热闹、以及幸灾乐祸的。 她深深吸一口气,全部无视,收拾自己的桌面。 脑海里快速回顾一切可疑的点。 她这几天请假比较多,大多居家办公,跟同事线上对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出神了一阵,手指忽然传来尖锐的痛感。 她低头看了眼,左手无名指不小心被桌面美工刀割了一刀。 血珠子滚了出来,她心烦意乱的抽了一张纸随意擦了擦。 她本就没有任何退路,如今还有可能面临官司。 这难道就是喜极必衰? 不久前才收到了520万,转头工作都要没了。 陆栀意感觉头痛欲裂,整个人都恍惚着。 从公司出来。 一阵寒风拂面,吹散了她的头发,也让她思维清醒了片刻,她看向几百米外贺氏集团那栋大厦,双腿似乎灌了铅,每走一步都让她痛苦不已。 现如今,唯一能够帮她的,竟然是贺司樾。 陆栀意提前给林肯打了电话,林肯通知了前台,陆栀意一路畅行到了总裁办。 上楼就看到林肯已经等着迎接了,“陆小姐,请进。” 陆栀意表情高兴不起来,只能点点头。 推门进入贺司樾办公室。 这是她第四次来。 好像每次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进门,看到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西装马甲,配着白衬衫,宽肩窄腰,隐隐可见手臂布料下肌肉线条,证明他常有健身,配着金丝边眼镜更显斯文又西装暴徒的气质。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这样看似矜贵优雅的男人,多么的凶狠有劲。 贺司樾抬头,淡淡看她一眼:“什么表情,谁欺负你了?” 陆栀意忽而难以启齿,她咽了咽嗓子,慢慢走过去,没去看他眼睛:“我……工作出了点问题,泄露了文件,公司说要调查,我担心会有麻烦……” “你来求我帮你?”贺司樾放下手中钢笔,慵懒往椅背一靠,目光审视不带多少情愫。 陆栀意哽住:“我只求调查结果能够实事求是。” “陆栀意。”贺司樾慢慢打断她,黑眸攫住她的所有情绪:“职场不是儿戏,是你的责任就你扛,白的不会成黑的。” 陆栀意原本揪紧的心慢慢松开。 也彻底坠落,她听到了摔得粉碎的声音。 也对。 贺司樾凭什么帮她? 她为什么会下意识来寻求他的帮助?究竟是凭什么的? 陆栀意唇瓣抿了抿,“好,打扰了。” “回来!”身后声音不轻不重,却压迫感极强,不给人拒绝的余地。 陆栀意咬着唇,打算当没听到。 手腕被从后抓住,轻轻一拉,她跌入硬挺的怀抱。 陆栀意细腰环上健硕的手臂,男人体温滚烫如熔浆,距离太近呼吸全数喷洒在她敏感的耳根,酥麻感让她不住颤抖,耳尖到耳垂迅速泛出红晕,双眸有惊愕也有春水荡漾: “你,你干什么?会有人进来看到!” 贺司樾眯眼,手臂收紧,女人立马紧紧贴在他的胸膛,柔软的棉花团压在他胸口,隐隐能听到她杂乱无章的心跳声,他恍若未觉,眸子攫着女人娇嫩的唇,尾音暗哑: “求人的态度,是你这样的么?” 第54章 想在办公室来一次? 男人宽阔而修长的大手就落在陆栀意的后腰,若有似无、不轻不重地摩挲着她腰窝位置,那里正好是陆栀意疤痕所在的地方,随着他仿佛携带了情动意味的抚摸,陆栀意身体一阵阵发麻。 明明两个人并未有其他逾矩行为,可陆栀意莫名就觉得,此刻她在他眼里,似乎已经不着寸缕了。 她忍着那股陌生的悸动滋味,嗓音颤抖着:“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上次在秦家老爷子大寿,两个人极尽疯狂的时候,贺司樾也是对她后腰的那道疤痕很是青睐一样,情到浓时,他甚至会将她掀翻,让她跪趴在床上,而他俯身从后面亲吻腰窝的那道疤。 像是爱人的亲昵。 勾人又勾情,引得陆栀意至今忘不掉那滋味。 以至于现在。 她耳根是红的,脸颊也泛出粉晕。 贺司樾望着陆栀意一寸寸变红的脸颊,娇嫩欲滴如含着露珠的桃花,她恐怕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多么招人,他瞳眸深谙,喉尖滚动,藏了暗欲:“贺太太,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装纯的样子,完全没有说服力,你要是不知道,那你脸红什么?” 陆栀意神态有一瞬间的羞窘,“那你想要我干什么?” 怎么才叫求人态度! 男人慢条斯理地抬起她下巴,细细观赏她羞赧:“有心者,不用教。” “………你!”陆栀意没想到贺司樾这么难搞。 而现在她压根没半点办法。 目前来说,她不确定的是这件事究竟有没有人恶意插手,今天在公司遇到吕千,让她不得不深想一些可能性。 如果当真是吕千手笔,那么公司调查结果并不会乐观,她完全无力招架后果,毕竟她从一开始就被贺家捏在掌心。 陆栀意狠狠闭了闭眼,也存了豁出去态度。 颤抖着踮起脚尖,手臂轻轻环上贺司樾的脖颈,眼前就是男人近在咫尺的薄唇,他唇形生的十分好看,她一时望着失了神,原本的“求人讨好”,似乎藏了几分她少女情怀的私心。 他很高,纵然现在他曲着腿靠在桌沿,她也得微微踮脚,直到快要吻到那薄红的唇—— 贺司樾微微偏开头。 她的唇落在他干净的下颌。 贺司樾喉结微动,“你在想什么?我的办公室可没有休息室,想要顶着三面透光的玻璃来一次?” 陆栀意霎时间脸红的滴血。 猛的推开他。 对上男人好整以暇却隐隐藏着几分揶揄的眼,她更加恼羞成怒,“你——你故意的!” 他故意耍她! 她也没说要跟他在办公室做那种事! 这里可是工作的地方,她疯了吗?! 贺司樾看着女人生气的模样,倒是像极了炸毛的奶猫,眼睛圆溜溜瞪着,让人只想变本加厉欺负,他睫毛抬起,“主动的是你,反过头来怪我?” “陆栀意,你是不是太不讲理了些。” 陆栀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的确确被贺司樾给耍了。 他这种不以为意的态度,说不定压根就没想要帮她,只是想看她出点丑罢了! 她攥紧手指,本就脸皮薄,现如今哪里还有勇气继续求取帮助,她咬咬唇,“是我痴心妄想了,贺总日理万机,哪里有空搭理我这种小喽啰!” 不知是生气更多还是被轻视的难过更多,陆栀意掉头就要走,被贺司樾抓住了左手,他看着陆栀意被划破的无名指,从抽屉里找了创口贴出来,“不怕破伤风?” 陆栀意想抽离,却被他攥的紧紧的,她咬唇,也没想到贺司樾会注意到她这么小的伤口,心情复杂几分,却又不得不死死压制自己,不要多想:“我没那么娇气。” 男人低垂眉眼,认真的撕开创口贴将她手上那道细细的伤口包裹好,女人的手柔软滑嫩,手指柔若无骨,指尖泛着淡淡的粉,很是漂亮,他指腹若有似无摩挲了下,并未弄疼她,“死在公司,还得赔偿,不懂?” 陆栀意顿时从刚刚的心猿意马抽离。 “贺总放心,赖不到您身上。”她将手从他干燥温暖的掌心抽出,转身就走。 贺司樾并未拦着她。 他始终姿态松泛地倚靠桌沿,若有所思望着门口方向。 不多时。 抬起手抚摸了下刚刚被她亲过的下颌位置。 似乎还残留几分嫩唇柔软触感。 他敛眸,喉咙似乎干涩发紧,只得捏着领带松了松,继而环顾这件办公室,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直到林肯敲门进来。 “贺总,太太她……好像很生气。” 林肯觉得,自家老板不近人情的性格,要是他不从中调停,这个家迟早得散了,他就是一个秘书,还得操心这些事儿,能不能给他发两份工资啊? “公关部那边怎么说?”贺司樾眉心重新蹙起,转身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已经凉了,冰凉入喉。 平时他不喜欢冰咖啡,不会碰的。 今天倒是多喝了两口。 林肯在陆栀意来的时候就有眼力见的得了一手消息,“已经介入调查了,对方公司现在正在气头上,正想抓个人出气,如果调查结果不理想……太太不得不扛这个责任。” 见贺司樾不说话。 林肯试探道:“贺总?太太应该受不了这委屈……” 贺司樾重新回到办公桌后坐下,翻开桌面待签署文件,嗓音恢复了一贯的清冷薄凉:“该她承担的谁也帮不了。” 林肯神情怪异了一下。 也明白了贺司樾意思。 正要出去。 又听贺司樾说:“总部项目部这边,位置有空缺。” 林肯顿时明白了贺司樾意思。 这哪儿是不管啊。 这让要把人往近处放啊! —— 陆栀意现在被停职调查,她只能等着通知。 也不再去考虑求贺司樾的帮忙,他要是想帮她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至今没有任何回应,已经说明了态度。 陆栀意心里总是不受控窝着一股难受的滋味,三天都没有再找贺司樾,而贺司樾也并未回贺公馆,大概是年底应酬更多了。 避免了见面,倒是让陆栀意微微松了一口气。 否则她会一直想起来在办公室得到的羞辱。 距离除夕还有五天。 今天是小年。 贺家所有人都要回来吃一顿饭。 贺司樾也不例外。 贺公馆除了各家别院,平日里聚会都在主宅,今天贺公馆格外热闹,贺司樾父亲贺筠也赶了回来,吕千、徐诗诗、贺暮慈,还有二房夫妻俩,以及他们的儿子贺尧,以及三房一众老小。 陆栀意对其他人并不熟悉,整个贺家,好像只有她最没有存在感,大家也好像有意识的把她排外般,她独自坐在角落里喝茶。 直到。 贺司樾迟迟才归。 贺家人的焦点自然而然落在他身上,贺司樾跟贺老太太打过招呼,“奶奶,有应酬,晚了些。” 老太太笑呵呵道:“工作重要,不打紧。” 贺司樾这才目光落在角落的陆栀意身上。 乖巧又沉默的一个人坐在角落,融入不了这个环境,像极了无人撑腰被抛弃的小猫,看着…… 可怜极了。 第55章 他给她戴了戒指 他眯了眯眼。 神情似乎覆盖了冰霜。 贺暮慈第一个观察到了自家哥哥表情,当即明白了这个局面不太合适,连忙开口:“我记得,陆栀意小提琴拉的很好,这么热闹的日子,让我们欣赏欣赏呗。” 陆栀意没想到突然叫她拉小提琴。 贺老太太也勾勾唇:“是吗?陆丫头。” 陆栀意也不忸怩,大大方方地说:“奶奶不嫌弃就好。” 徐诗诗当即开口,一点不介意陆栀意成为焦点似的:“小提琴我有,用我的吧。” 其实陆栀意这些年很少拉,但是她曾经拿了国内赛事冠军,实力不容小觑,肢体记忆无论多久都是在的。 贺司樾落了座,指尖摩挲着白玉茶杯,眸光波澜不惊地落在厅中女人婀娜的身上,她拿起小提琴似乎自带光环般,那么从容又自信。 她演奏的是巴赫奏鸣曲,站在暖光下,冰肌玉肤透着莹润的光泽,唇瓣微微勾起,魅力自然而然流露,无人能挪开眼。 但她从未为他一个人展示过这份才能。 记忆拉回了两年前,身在酒局的女孩被迫用自己引以为傲的小提琴取悦那些大腹便便的酒囊饭袋,他只是淡淡一瞥,就瞧明白了她眼中藏着的厌恶,是个少有的傲骨头。 至于当时为什么会一时心软带走她…… 贺司樾眼里的光微微闪动,最终归于平静。 一曲结束。 就连贺老太太都赞许有加:“这实力去参赛都没问题,就好像当年……”老太太忽而收歇接下来的话,继而说:“点心做好了,去尝尝吧。” 陆栀意并未在意,本就是给贺司樾面子才让她表现罢了,放下小提琴,觉得这种场合有些令她透不过气。 悄然退出。 来到院落,看着还未消融的雪。 正出神。 “怎么不去吃点心?” 身后传来贺司樾清沉的声线。 陆栀意回过头看他,他还在摩挲左手尾戒,好像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戴着这枚戒指,从未见他摘下来过。 陆栀意默默挪开视线,“就是觉得里面太热烘烘,出来吹吹风。” “借口。”贺司樾淡淡看她一眼,“明摆着是不想应付这种社交场合。” 嫌麻烦罢了。 陆栀意被拆穿,也不尴尬,反正那些人又不是她家人,迟早会形同陌路,没必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非得像个合格媳妇去讨好伺候。 “那你怎么出来了?” “跟我来一下。” 贺司樾并未回复她,说了一句便转身往他的独立院落走,陆栀意知道这是命令不是商量,她撇撇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 直到进门。 陆栀意还是情绪不高,负心汉最近这几天呆在贺公馆已经玩儿疯了,到处撒欢,现在也不见踪影,陆栀意想借着负心汉缓解当下尴尬氛围都找不到它影子。 只能走过去倒一杯水,也不看他:“有什么事吗?贺总。” 她最近似乎叫他贺总比较频繁。 透着一股……疏离。 贺司樾脱掉了外套,倚在沙发边缘,就那么看着她,问的稀松平常:“生气了?” 陆栀意指了指自己:“我?我生什么气,贺总,我可没吃雄心豹子胆呐。” “阴阳怪气,口蜜腹剑。”贺司樾嗓音冷肃地给出评价。 陆栀意不明白他干嘛还训她,一双美眸闪过不满:“叫我过来就是骂我的?贺总,我惹你不痛快了?” 她其实的确有几分怨气。 就算只是协议,她也是他名分上的老婆。 看她出了事,半点不插手,任凭她胆战心惊被开被官司,是不是太无情冷血了些? “过来,近点跟我这么说。”他神情不变,唇畔微不可查掀起,似乎挺心平气和的。 陆栀意却有嘴阴阳没胆子继续作妖。 她偏开头,“站这儿说又不是听不清,贺总你正值壮年,耳朵应该还没背……” “陆栀意,我不说第二遍。” 这回,贺司樾口吻明显夹带了不耐烦的冷漠,透着几分令人不安的阴冷沉郁,很是怵人。 陆栀意咬咬牙,心里不快情绪翻涌,委屈也更加放大,她不明白,明明被下了面子、被不管不顾的是她,贺司樾凭什么还这么凶巴巴的? 她狠狠攥了攥手指,不情不愿地挪着小步子靠近他。 大概也是不耐烦了。 贺司樾伸出手,一把将她拉过来,陆栀意整个人踉跄近他腿间站定,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贺司樾单腿微曲,挡住了她退离的空隙。 他握住她的左手,在昏暗的灯光下,细细端详她无名指:“伤口好了?” 他说的是前两天陆栀意在公司不小心划伤的口子。 陆栀意都有些无语,闷着气说:“是啊,那么严重的伤,当天我还去了医院,开刀做手术缝合,差点就让它迅速愈合了。” 女人虽然是土生土长的京市人,但是并没有京腔那种吊着的口音,她妈妈是苏州人,大概有妈妈影响,发音也是娇柔清甜,普通话很标准,配着好听柔和的嗓音,颇有一番韵味,更像是撒娇。 以至于,说这种明摆着酸言酸语,也不觉得她多大脾气。 贺司樾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的脸,也没松开她的手,“好好说话。” 陆栀意觉得今天的贺司樾格外磨人,让她心生退意,也完全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偏开头,想要把自己手抽出来,“知道了,伤口早好了,用不着这么细看了。” 抽了半晌,抽不动。 她也来了几分倔劲儿,扭头要质问:“你要干……” 话音遏制。 无名指传来冰凉的触感。 她眼睁睁地看着贺司樾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枚戒指,就那么漫不经心地套在她无名指上。 像是变戏法似的。 那枚戒指是一颗十克拉的全美方钻,戴在她纤细白皙的手指上,衬得更加耀眼夺目。 她愣住。 旋即心跳陡然加速。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格外清晰的落入耳中,震的她发抖,似乎藏在无人知晓角落里一颗盛着满腔爱意的心被插上翅膀,快要撞碎胸骨,冲出遮蔽,大白于天下。 “你……” 贺司樾握着她的手,细细端详。 的确。 很是相配。 “结婚时候仓促,婚礼没有准备,婚戒也没有给你,今天给你补上。”他抬起眼皮,神情讳莫,徐徐哑意:“很衬你。” 陆栀意没想到,他绕这么个圈子,最终竟然是给自己戒指。 她觉得自己的心被抛上高空,处于一种随时会摔的粉身碎骨的局面。 为什么……? 第56章 行使我的权利——你的身体! 这种感觉太过于虚幻,手指上沉甸甸的坠感又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心跳如擂鼓,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一边是无可抑制的雀跃,一边是看不到具象的恐慌。 似乎被拽入深海,泡沫碎了,便会溺毙。 “为什么要送我这个?”陆栀意许久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喉咙发紧,眼眶隐隐发烫:“好像没必要吧。” 他们之间,有这些形式感的必要吗? 贺司樾睨着她,她背着光,脸上神情看不真切,只能看到扑簌簌颤动的睫毛,他松开她的手,微微眯眼:“你不喜欢?” 陆栀意沉默着。 全美方钻,多少女孩子的梦想。 这种婚戒奢侈的过分梦幻。 可……看着细细手指上的戒指,好像也成了一个无形的圈套,将她死死的困在其中,爱与不爱界限太过楚河汉界,他可以轻松给予,因为于他而言,只是一时兴起的“补偿”。 但落在她身上,只会更加深陷这处牢笼。 距离协议离婚日期,不过八个多月。 这枚戒指的意义,期限也仅仅这八个多月。 她何必——给自己再添一份甜蜜毒药。 她根本攥不住、也承不了这份“希望”。 鼻尖泛酸,唇畔微微抖动,好在背光他也看不清,陆栀意在他沉寂的近乎森寒的注视下,缓缓把戒指摘掉,然后重新放在他手心。 “嗯,不喜欢,你应该明白婚戒意味着什么,于你于我压根没有任何意义,正如你当初说的,我们之间利用大过情谊,各自简单些,免得到时候算不清。” 贺司樾并没有爱她,也迟早会形同陌路,她怕自己因为拥有过他给予的好,变得更加……贪心、痴心妄想。 她从他面前后退。 贺司樾撩起眼皮,望着她的模样,深不见底的瞳眸沉入冰川般,掌心的钻戒像是生出密密匝匝的刀刃,搅动他心绪,“算不清?” “这段婚姻,除了没给到你陪伴,你得到的还少吗?跟我扯什么‘算’字?” 男人语气平缓,可每个字都藏了伤人的暗刺。 陆栀意脊背僵硬了一瞬。 她反驳不了。 好像,她确实是那个得利者。 他认为他们只有金钱交易,她得到的已经够多,毕竟结婚前酒局受难,朝着他伸出手寻求庇护的是她,她确实利用了他的权、他的钱。 可他并没算到,她一颗热忱的心,求的只是一个他。 左右都是一个贪字。 在他这里,估计也没有分别。 砰! 窗外忽然窜起烟花。 炸开片片绚丽。 陆栀意不想跟他继续这种话题,她只觉得窒息。 刚走两步。 后脖颈被握住,一个巧劲儿转过去,她被落在滚烫的怀抱,男人已经不由分说吻上她的唇,存了惩罚的心,吻的她喘不过气。 细腰几乎被那手臂勒断。 她不敢置信的嘤咛,唇舌失去自控权,被他吮吸的发麻:“……唔!” 男人在这方面似乎就是与生俱来的天赋,陆栀意纵然抗拒,却也抵不过他的索取挑拨,腿渐渐软下来,直到小腹感觉到硬挺,直直杵着她。 让她一阵心惊胆战。 “贺司樾……!” 贺司樾松开她,长眸仿佛淬冰水般,冷的骇人:“你要说‘算’,那我是该跟你算清楚我该有的权利,比如——你的身体。” 陆栀意心尖不住的抖。 她从他眼里似乎看到了什么怒意。 夹杂几分复杂的狠厉。 她手臂压根推不动他半分,直到,贺司樾牙尖咬在她脖颈嫩肉上,上次在寿宴的滋味汹涌扑入脑海,让她又惊又惧,“贺司樾,你别开玩笑!” 贺司樾并不理会她,指尖几乎已经挑到她胸口珍珠扣子,只要轻轻一拨就会解开,她好像就是他一盘美味菜肴。 这种极大的刺激感让陆栀意招架无力。 眼看着要挑开。 叩叩叩—— “少爷,少夫人,老夫人叫你们下去拍全家福了。” 贺司樾顿住,眉心隆起褶皱。 眼底有阴郁痕迹。 陆栀意如释重负,重重推开,急忙将衣服整理好,“好!马上下来!” 她看了一眼情绪并不是十分畅快的男人,眼睛不敢乱瞄,毕竟前不久她实实在在感受到了—— “下去吧,你……冷静冷静。” 脾气静一静,兄弟也静一静。 陆栀意溜得飞快,好像房间里面有什么豺狼虎豹。 贺司樾郁沉着望着她离开,视线落在掌心被她拒绝的戒指,好一会儿才冷冷扯了扯唇。 算的够清楚。 就那么盼着协议到期那一天? 生怕跟他羁绊太深! 果真是对协议“尽职尽责”! —— 陆栀意下来后,特意放慢脚步,任凭冷风吹拂脸颊升腾的滚烫,心头沉惴惴的。 所以。 贺司樾给她这枚戒指,只是为她身体,给一点甜头? 她抿着唇,一寸寸挤干血色。 直到走到主厅。 还未进去,就听到不远处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嚎叫,是徐诗诗的儿子,贺骁。 还伴随着惊恐的狗叫声。 陆栀意脸色一变,快速朝着那边跑过去。 看到了贺骁坐在池塘边,手掌似乎被咬了一口还冒着血,而旁边负心汉狼狈的从池塘冰水里面爬上来,长长的耳朵嘀嗒着血水,耳朵被剪开了一道血口! 陆栀意浑身血气翻涌,急忙过去抱负心汉。 贺骁哭闹声惊动了主厅的一众,纷纷赶了过来,徐诗诗大喊一声,“儿子!你的手怎么了?!” 贺骁撒泼嚎叫地指着陆栀意怀里的负心汉,“妈妈打死这条狗!它咬我!摔死它!” 贺骁年纪虽小,却蛮不讲理嚣张跋扈,也懂得反咬一口,不依不饶地要打死负心汉。 贺老太太和贺筠吕千他们都过来了。 看到自己小儿子小手被咬了一口,贺筠脸色也微沉。 徐诗诗心疼的抱着贺骁,来了靠山,便恶狠狠地瞪着陆栀意,随后凄凄惨惨地哭了起来: “骁骁他才多大?哪里经得住这么咬!要是这只狗携带病毒可怎么办?贺公馆向来有规矩,不准养这些畜牲!伤了小少爷,死一万遍也不够!” 第57章 这只狗在你心里,比什么都重要? 陆栀意紧紧抱着还在疼的颤抖的负心汉,小狗漂亮的大耳朵被恶意用剪刀剪开一道长三四公分的血口,脖颈处的毛发也少了一大撮,小狗缩在她怀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似乎委屈又害怕,看的陆栀意心口一阵阵难受。 明摆着是贺骁抓着负心汉欺虐,才导致负心汉疼的太狠反咬! “贺骁为什么要拿剪刀伤我的狗?”陆栀意止不住的怒意却不得不强忍下来:“徐小姐就是这么教导小少爷的?” 毕竟这里是贺公馆。 她举目无亲,贺骁又是贺家大房小少爷,万千娇宠着,就算负心汉才是受害者,可又有谁在乎? 徐诗诗哭红了眼看着陆栀意,陆栀意没错过女人眼里不知名的怨恨,转头,她就低低哭泣:“老夫人,贺董,骁骁到底只是一个孩子,他怎么可能有那种胆子去伤一只狗,更何况,一只狗有骁骁金贵吗?” 贺筠脸色发沉,看了眼陆栀意:“贺公馆素来有规矩,这只狗处理了吧。” 陆栀意心头一颤,“不……” 已经有佣人上来抱陆栀意怀中的负心汉,小狗疼的低低呜咽。 陆栀意不愿意松手,她知道,被抱走指不定会怎么对待负心汉! 见陆栀意不松手,本就是徐诗诗房里的佣人,暗中狠狠掐了一把陆栀意的手臂内侧,陆栀意疼的脸蛋儿发白,仍旧不愿意松开,“我自己会带走!” “少夫人,您别为难我们啊。”佣人下了狠手。 两个人左右开弓,死死架住陆栀意,让她挣扎不得,陆栀意只恨自己受制于贺家,没有那个资格与他们争辩。 心中几乎一片悲凉,谁又能……帮她? “怎么?贺公馆什么轮得到佣人对大少奶奶动手了?” 身后。 贺司樾不知什么时候寻了过来,平静的音色里藏了阴冷,他的出现,让佣人胆颤了一瞬,下意识看向旁边抱着贺骁的徐诗诗。 徐诗诗咬了咬牙,使了个眼色让人退下。 贺司樾走到了陆栀意身边,垂眸看女人苍白的脸,抱着那只狗不住地瑟瑟发抖,他微不可查皱了皱眉。 见他过来,陆栀意心头挣扎了一瞬,还是伸手轻轻揪住他袖口,病急乱投医:“负心汉没错,你帮帮我。” 贺筠看着自己这个颇具盛名的儿子,眼里藏着复杂,发话却也威严:“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贺司樾淡淡看了一眼哭哭啼啼的徐诗诗。 “狗是应该解决。” 陆栀意一愣,好像坠入冰湖,她难以置信的抬头看他薄情的侧脸。 徐诗诗眼里闪过一抹得意。 “但是我准许她带过来的,既然是因我而起,也由我来解决。”贺司樾抬眸,神情比夜色还凉:“沈浪,把狗抱走。” 沈浪当即过来,陆栀意惊恐后退。 沈浪一把抓住负心汉一只腿,语气冷硬:“太太,强行拉扯对狗也不好,你如果真为它好的话。” 明摆着陆栀意不放手,他可以卸下负心汉一条腿也要抱走,陆栀意眼圈泛红,眼泪就挂在眼眶,倔强的不愿意掉下来,她近乎失望的看着贺司樾的侧脸,手脚似乎被抽了筋骨,没了半分力气。 沈浪趁机抱走负心汉。 “还是大少爷不偏不倚,陆栀意,贺公馆不是你能胡闹的地方。”徐诗诗抑制不住的暗爽,毕竟她当年对贺司樾的那份心,至今还没消退,能让抢走他的女人吃瘪,她自然乐意! 陆栀意自嘲地扯了扯唇。 不偏不倚…… 这个词汇对于她来说,多么讽刺。 “既然你说我不偏不倚。”贺司樾长眸扫过去,在他人看不真切的地方,冷匝的狠厉落在徐诗诗脸上,徐诗诗霎时感觉咽喉被死死掐住般,他说:“贺骁是贺家的种,贺家最重小辈礼仪教导,你却将他养的跋扈野蛮,小小年纪就要杀要打,长大了莫非要翻了贺公馆的天?” 云淡风轻的声线,却如同利刃,让徐诗诗脸色骤变。 刹那间惊恐浮上眼睛,“不……不会……” 在旁侧的看戏的吕千顿时眯了眯眼,“这么说倒是,前些日子有两个佣人辞职,说是经不住贺骁折腾,不想跪着赚这份钱,徐诗诗,你是该好好反思一下了。” 徐诗诗周身一凉,吕千这时候自然恨不得狠狠补一刀! 贺司樾淡淡道:“慈母多败儿,徐小姐要是养不明白,不妨就此把贺骁送到国外,让专人教养。” 徐诗诗脸色煞白,“不!他这么小一个人出国,他会吃大苦头的!” “怎么?陆栀意的狗处理得,你的儿子却教育不得?” 贺司樾轻飘的语气却威压骇人。 徐诗诗抖了抖,哀求求救看向贺筠。 贺筠只是冷冷看她一眼,本就是个情人,会生孩子的女人也不止她一个,他不至于拎不清轻重缓急,至于贺司樾……他这个儿子可厉害得很,如今贺家大半实权在握,因为他近几年身体每况愈下,不适合接任,老太太已经属意于贺司樾成为贺家下任家主,他这个做父亲的,在家规制度上,也不得不看贺司樾的态度,他看向贺司樾: “你看着办吧。” 贺筠放了权。 “好了。”终于,淡看这场风波的贺老太太不紧不慢开口:“司樾提议不无道理,孩子不教就废了,送去英国吧,独立独立也是好事。” 她握着手杖转身:“贺公馆的规矩,不能破。” 老夫人发话,无人能再置喙。 徐诗诗终于意识到了事情严重性。 她本意就是借着机会狠狠整治一下陆栀意,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陆栀意看着这一场看似决断的场面。 可暗中的硝烟,却令她脊骨升寒。 贺司樾借机处置了一个将来虎视眈眈与他相争的私生子,贺筠不在乎这一个非正室所生的孩子,老夫人看似为贺骁将来考虑,实则也解决了贺家一桩丑闻,而吕千更是喜闻乐见心头刺拔干净。 所有人心里都有所企。 而被中伤的。 好像是她。 只能是她。 一股股寒意让陆栀意颤抖不止。 她哪里辩得过,哪里斗得过,入了这道门,便深似海。 贺司樾点了支烟,看着青烟缭绕,他转身看着形单影只的陆栀意,不知何情绪的问。 “这只狗在你眼里,比什么都重要?” 第58章 想死你了,陆栀意 陆栀意缓缓转身,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这种大家族多么复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他们利用的一环。 她只是觉得有些难以消化。 而贺司樾问的这个问题,她也觉得可笑。 “重要,在这里,只有它是我的亲人。”她直视他的深如海的眼睛,陈述这么一个事实:“更何况,它是我养的,你也没权力处置我的宠物。” 贺司樾黑眸眯了眯,气场好似更凛冽:“你口口声声在乎它,你给它安稳了么?是你自己在它身上强加你的需求,诸如此类的事情再发生,你护得住?” 陆栀意心脏钝痛。 有句话没错。 她连自己都自顾不暇,只不过是因为贺司樾当初伤了她的心,才没有考虑任何责任相关,把负心汉抱了回来,那时候她也明知贺司樾不喜欢一切毛茸动物,贺家也从不养猫猫狗狗。 源头,还是她自己。 看女人颤抖的唇,贺司樾掐灭了烟,长睫一掀,喉咙滚出抽烟后的沙哑性感:“会送给能负的起责任的人养,不管理由如何,那只狗的确伤了人,这个结果不会变。” 陆栀意胸腔起伏,却反驳不了半分。 在这里,谁管人情? 无情冷血才是这里的本色! 她只觉得喘不过气,曾经以为陆家是虎狼窝,而如今,她自己选的这条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里才是真正的深渊,她被情字束缚,被利字捆绑,被身上要扛的责任重压,她有什么余地? 陆栀意不再争辩,她真的很庆幸,在贺司樾给她戴戒指那一刻没有被那刹那的假象冲昏头脑,否则,她会陷入他给的温柔陷阱,最终结果她得输到何种地步? 她转身就走。 她心里清楚,贺司樾既然那么说,就一定会给负心汉很好的安置,最起码在这个节骨眼她不能强行接回来。 看着女人负气背影。 贺司樾久久未动。 放在西裤口袋里的手,捻摩着那枚全美方钻戒指,太过用力,指尖都压的发白。 —— 临近年假。 贺司樾一夜未回贺公馆。 陆栀意一直想找机会问一下负心汉情况都没有机会,徐诗诗安分不少,贺骁年后就要送往英国,陆栀意并不想住在贺公馆,但这个节骨眼离开,也像极了不满处置的做派,她只能强忍下来。 临近中午,陆栀意接到了公司电话,是陈总监打来的,语气很可惜:“小陆,结果出来了,的确是你邮箱泄露的,不管是意外还是什么,念在你兢兢业业这两年,上边不深究,但……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可以给我打电话。”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理解的。 她被解雇处理了。 本来有三年合约,但因为她是过错方,公司也不用支付违约解雇赔偿。 她深吸一口气,接受了这个局面:“好,谢谢陈总监。” 从进入公关部第一天开始,她就能够料到如今。 吕千再怎么样都不会让她真的在公关部如鱼得水好好发展自己的羽翼。 就算没这档子事,也会因为其他断送了前途。 至于她邮箱泄露一事…… 明明她翻过邮箱,根本没有发过也没有留下什么删除痕迹,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不多时。 陆栀意接到了林肯电话:“太太,我这边听说了,公关部那边水深,不如……你考虑一下来总部这边?” 总部? 岂不是天天会和贺司樾低头不见抬头见。 陆栀意抿唇,忍不住轻嘲:“不用,他压根不想看见我,免得过去让他不快,又给我自己惹麻烦,我会面试其他公司,谢谢你惦念。” 林肯:“……不!怎么会呢,太太,贺总他……” 陆栀意就是太清醒了,到了总部,其实跟在公关部处境不会差多少,她在贺司樾面前仍旧是摇尾乞怜的角色,还是会走老路子,没必要。 * 贺氏集团顶层。 林肯颤颤巍巍看着被挂了的电话,回头看向坐在椅子上握着钢笔半晌没有签字的贺司樾。 明显,陆栀意的回复贺司樾也听的一清二楚。 贺司樾眼瞳好似浸了冰水,钢笔墨汁在文件上洇开,他神情更加郁沉。 林肯硬着头皮道:“太太要去面试其他公司……” ——人不愿意来。 太太多聪明啊,来总部贺总眼皮子底下,老公成了上司,天天工作上矛盾带回家里,这不得天天往离婚窗口跑。 贺司樾敛眸,看着文件上洇开的墨汁,眉心皱的更紧,嗓音没半分温度:“那让她试试,她自己的骨气到底能不能带她飞起来!” 林肯领悟:“贺总的意思是……” 贺司樾冷眸看他。 林肯打了个寒颤,“我明白了!” —— 陆栀意并未消极太久。 她迅速地打起精神,直接整理了自己的简历,选择了京市几家前景发展都很不错的公司一一投过去,她得迅速为自己谋出路,没空伤春悲秋。 可仅仅一天内。 陆栀意陆续收到了公司回复。 全部……否了。 陆栀意不理解,她好歹也是京大毕业,行情也这么差了? 她不死心,又向下兼容的找了几家中小型公司投放简历。 这回。 仍旧大部分没有通过。 只有一家建筑公司给了回复,让她去面试。 陆栀意没得挑,只觉有了希望。 她迅速换上职业套装,画了个淡妆,赶着放假前她想尽可能搞定工作,开车直奔面试公司。 车子进入国贸附近路段。 陆栀意第一眼就看到了屹立在最中心的那栋大楼,在最顶层,坐着掌控京市绝大部分经济链的贺司樾。 而她,却为生计奔波着。 陆栀意挪开视线,不想自己被影响,刚目视前方,电话响起,她按了蓝牙:“您好?” “陆栀意,陆小姐是吗?” “是我。” “不好意思,我们公司回复错人了,您不用来面试了。” 对方说完便挂了电话,不给陆栀意丝毫反应机会。 陆栀意脸色微变。 又黄了? 怎么可能回复错人? 这几天她陆陆续续被十几家公司回绝。 说辞都大差不差。 可她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专业过硬,怎么会一丁点机会都不……陆栀意猛然一抖,一个可怕的猜测跃于心头。 桩桩件件都太过离奇,她的学历,以及她在贺氏集团两年工作经验,怎么会连一个中小型公司都通过不了? 明明车内暖气很足。 可陆栀意止不住的发抖,像是被强行摁进冰潭浸泡,骨头缝都是冷意。 这段时间的种种没击垮她。 可今天这一个猜测的念头就让陆栀意红了眼眶,她死死咬着唇,眼前视野很快就被雾气朦胧,她抬起手胡乱擦着,却怎么都擦不干净,眼泪反而越擦越多。 贺司樾他就是有大病!! 逼着她回去求他?他想屁吃去吧! 负心汉被带走、丢了工作、被贺司樾打压,种种原由,让陆栀意再也忍不住情绪,眼泪跟断线的珍珠,一颗颗往下滚,眼睛蒙上水雾,前方路段一切都叫她看不真切。 直到—— 砰! 陆栀意撞上一辆车。 她整个人狠狠晃动,好在车速不快,并无大碍。 陆栀意踉跄从车上下来,从包里取出一张名片,走到对方车窗前敲了敲,对方降下车窗,陆栀意把名片塞进去,“抱歉,这是我电话,有问题可以联系,走保险吧。” 她刚想走。 车门打开。 那人猛不丁从后一下子抱住她,吓得陆栀意就要抬腿踹人,对方高大的身体弯下来,下巴搁在她肩膀,预判了陆栀意动作,有些埋怨: “想死你了,陆栀意。” 第59章 我是不是太纵着她了 熟悉的声音,带着很是勾人的粤语腔调,让陆栀意错愕了一阵,急忙转身看向对方,旋即脸上浮上惊喜的笑容:“俞知州!” 眼前的男人,身高腿长,五官深邃的精致,眼尾漾着不满的痕迹:“给你打电话你都没接,阿呆,你业务这么繁忙?” 陆栀意原本糟糕的心情消了大半:“最近事情比较多,你怎么来京市了?不是在港区拍戏吗?” 俞知州,恐怕没几个人不知他是谁。 去年拿下影帝大奖,界内最年轻的影帝,风头正盛。 她十多岁时候去港区看望妈妈,那时在医院和俞知州认识,至今也十多年了。 后来俞知州进了娱乐圈,行程繁忙,二人一两年不一定能见一次。 俞知州刚想说什么,眼睛忽而一眯,捧起来陆栀意的脸,语气严肃了许多:“你哭了?谁欺负你了?” 陆栀意目光闪躲了一下,“没……” “阿呆,你当我瞎还是蠢?”俞知州气笑了,“还不交代?” 说着,他皱了皱眉:“不会是你那个分居的老公吧?” 陆栀意结婚的事,知道的人仅有几个,一个何冰,一个俞知州,当初俞知州知道她领了证,险些没直接从意大利空运意大利炮回来轰了她,还因为这事儿生气了大半年没搭理她。 认为她的老公就不是个好东西,骗妙龄少女一夜之间去领了证,骂她恋爱脑。 后来每次联系的第一句开场白就是:“今天离了吗?” 本就对她老公,怨气颇深,意见颇大。 现在看到她哭,当即嘴角一扯,“离了?还是丧夫?这两个选项你二选一。” 陆栀意头皮一紧,她知道俞知州什么个性。 要是真说实情,他做得出冲到贺氏集团直播揍人的事儿。 “没……”她嘴唇蠕动了下。 俞知州露出失望神情:“真可惜……”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陆栀意想翻白眼。 俞知州冷笑:“你都敢结婚,还能盼什么好?” 陆栀意无言以对,别说,结了婚好像真是没过什么顺气日子,当然了,她只能自己咽下苦果,“就是工作出了点问题,现在没工作了,投了几家公司,都被刷了。” 俞知州一把勾住陆栀意脖子,挺财大气粗语气:“来给我当助理,一个月开你20万,你爸爸养你。” 陆栀意抬脚就踹他小腿:“滚!” 俞知州一把将人捞上车:“别啊,我认真的。” 他又不是养不起陆栀意。 陆栀意也明白他没开玩笑,可她自己有手有脚,更何况将来妈妈也是拖累,负担不轻,俞知州把她当真朋友,她不能真做那个吸血虫。 “不要,我怕我这种美貌被你粉丝发现,觉得你在公费养女朋友,我会挨骂的。” 俞知州:“呵,没感情了呗,我看是怕你那个老公吃醋吧。” 陆栀意笑着打他:“别贫。” 俞知州看了看时间,他一会儿还要去赶通告,只能说:“既然你不愿意,这样吧,去我家开在京市的公司,我跟我哥打个招呼,什么职位任你挑。” 陆栀意心头明亮了下。 对啊! 贺司樾切断她生路,不过是因为那些公司不敢得罪他,可是俞知州他们家,可是港区俞家,贺氏集团并不能干涉到。 “我去面试!但是你别真给我开后门,对人家别人不公平,能不能留下看我自己本事。”她心中升起希望,双眼盛着笑意,璀璨明媚:“你要是真插手,我可是会生气的,晓得吧?” 她这回,只想让自己真正通过自己努力获得工作机会。 她有自己的价值。 俞知州讽刺她毫不留情:“捷径不走,非得要原则,看吧,嫁了个没用的老公,还得让你出来工作,下次约出来见见,我到要看看被你藏了这么久,到底什么品种的牛马。” 陆栀意:“……” 别骂了别骂了。 好好一大帅哥,偏偏像了张嘴。 俞知州来京市是拍一条广告,不会多呆。 被她追尾还迟到了一个多小时。 陆栀意送走俞知州,便把简历直接投到了俞氏集团旗下的蓝骋公司项目部,她履历实际上算是漂亮,刚毕业就进入贺氏集团名下顶级公关部,再加上她各项附加优势,不管是院校还是在校优异成绩,有八成的把握。 她一直觉得,俞知州是她的福星。 当年在港区举目无亲。 也不通粤语,那边对于普通话歧视不轻,她受了不少白眼,那时俞知州父亲病危,他在医院哭成一团,大概是同病相怜吧,她送给他一块妈妈绣的手帕给他擦眼泪,从那时候起,他就时常找她来玩。 要说男女之间绝对没有纯友谊这件事…… 其实是有依据的。 俞知州短暂的喜欢过她两年。 可这份爱情死在了他们十六岁那年。 她误闯男厕所,正好看到了俞知州上厕所,那时候她是真的把俞知州当哥们,生物课本上早就学过人体构造等等,大概也是真的没开窍,她一点没害羞,甚至…… 还认真平价了一句:“尿的不高。” 四个字的威力,用俞知州后来的话形容,就是在那一刻她的眼里,他好像是没长这玩意的公公,给了毁灭的打击。 那份怦然心动的爱情。 死的十分干脆且壮烈。 以至于后来俞知州谈恋爱,都得先跟她对比,但凡有一点像她的,他死都不谈,心理阴影至今甩不掉。 直至如今。 陆栀意都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当然了,也不耽误她觉得,男人可真脆弱。 投了简历。 陆栀意松快不少。 至于结果如何,听天由命。 除夕。 年前项目基本上尘埃落地。 该签署过目的文件也敲定。 阖家团圆的日子,大楼里未能回家的员工不在少数,灯火通明着。 合上文件。 贺司樾摘掉了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这几天连轴转,现在才得空休息。 看了看时间。 晚上七点多了。 贺公馆已经打过两次电话,提醒一会儿回去吃年夜饭。 他站起身推门出去。 林肯立马走上前:“贺总,回贺公馆?” 贺司樾停下脚步,深瞳微闪,“她这几天什么情况?” 很明显问谁。 林肯神情犹豫了下,咽了咽嗓子,才缓缓说:“太太……” “投了蓝骋。” 贺司樾眸色刹那间似乎染上凛意。 林肯冷汗涔涔。 界内谁都知道,蓝骋与贺氏集团竞争激烈,多少个标两家明里暗里对打无数回,太太这是……公然打贺总的脸。 宁愿去蓝骋。 也不愿意到贺总身边。 太太—— 好刚一女的。 她是真不懂贺总什么意思吗? 贺司樾敛眸,掌心捏着金属打火机,力道缓缓收紧,冷而戾:“陆栀意——” “我是不是太纵着她了。” 第60章 乖一点,好不好? 陆栀意赶回了贺公馆。 虽然说今天是除夕夜,可陆家……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除了高中以前那几年,上大学之后她搬离陆家别墅,过年也基本上没回去过了,有时候是工作繁忙,而有时候是会飞去港区陪伴生病的妈妈。 陆耀明只是打个电话装模作样一个好父亲问候两句,阖家团圆的是他们一家人。 渐渐的,一颗心也不再有任何期待。 所以,她要赚很多很多钱,治好妈妈以后,带着妈妈回苏州老家,过自己的安稳日子。 贺家人基本上都回来了。 二房贺彦是大名鼎鼎的建筑设计师,他们儿子贺尧今年26岁,仅仅比贺司樾小两岁,目前在做贺家旗下船运出口相关,平时很少回贺公馆,是个绅士有礼的男人。 三房贺峥则是从政相关,不再参与家族产业生意相关,不出意外今年会升迁,多少人想尽一切办法踏破门槛寻求庇护与绿色通行,可生于贺家这种百年世家,凡尘俗利已经不是追求。 贺家各个龙凤。 自然最重视声誉。 徐诗诗生出来的孽障,自然少不了的被调教。 至于贺暮慈。 贺家男丁兴旺,二房生了两个儿子,一个贺尧,一个远在国外,三房同样是两个儿子,不过今年才刚上大学,被送出国留学镀金,以及建立社交圈,每一步都算的精确。 只有大房出了一个闺女贺暮慈。 平日里自然是千娇万宠,性格也相对跋扈些。 只是—— 陆栀意停下脚步。 看到了站在花房打电话的贺暮慈,她似乎被对方伤了心,就如那天一样,不停掉着眼泪,“傅沉哥哥,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为什么拒绝我?” 陆栀意尬的头皮发麻。 她是不是撞破了别人的秘密? 也不知道对面回了她什么,贺暮慈陡然激动了起来,“我不信!我明明认识你这么久,你怎么可能对我没有感觉?” “………” 现在还有什么听不明白的。 对方并不喜欢贺暮慈。 是贺暮慈一厢情愿。 她在这里多少不合适,陆栀意悄然转身,正欲离开。 “你听到了什么!” 手臂被抓住,陆栀意被迫回过头。 对上贺暮慈羞恼气愤的脸。 其实贺暮慈长的确实很漂亮,吕千当年也是名动京市的大美人,贺筠更是惊才艳艳,生出的孩子只会更加优秀,当然了,绝佳的基因大部分还是给了贺司樾,生了一张蛊惑人心、万里挑一的脸。 “问你话呢!走什么神!”贺暮慈有些恼羞成怒,“什么毛病,偷听别人讲话,有没有教养?” 陆栀意眉心起了褶皱,“既然那么见不得人,那你不会回房间打?贺公馆是你一个人的?” “贺公馆是我家!你只是一个外人,凭什么指责我?以为我哥娶了你,你就真飞上枝头成贺公馆女主人了吗?”贺暮慈冷笑:“做什么春秋大梦!” 陆栀意本就心情低落,却还被贺暮慈羞辱,她也冷着脸:“是,贺公馆与我无关,我有自知之明,但是别人喜不喜欢你,你没有自知之明。” 贺暮慈愣住。 旋即脸色煞白,恼怒情绪汹涌而来。 “闭嘴!” 她下意识抬起手就要扇陆栀意。 陆栀意也没了耐心,欲要躲开。 她后退一步的那一刹那,后背撞在一个硬挺、温热、散发着乌木沉香的怀抱,而贺暮慈扬起来的手臂,被她身后的人抓住,控制在半空中。 陆栀意就那么夹在二人中间,不由愣住。 “贺暮慈,你想对你嫂嫂做什么?” 波澜不惊的口吻,清沉好听的音色,却透着冷戾的气势,仿佛毒蛇缠绕脖颈,快要窒息的恐慌感。 贺暮慈感觉手腕剧痛,她对上自家哥哥深黑的眸子,不由瑟缩了下,手臂卸了力:“哥哥……” 贺司樾松开贺暮慈的手腕,镜片后的瞳眸幽邃,“再有诸如此类情况,去跪祠堂。” 贺暮慈咬咬唇,愤恨地瞪了一眼陆栀意,转身跑开。 虽然她是哥哥唯一的妹妹,但是哥哥从不过分宠溺,该管管该骂骂,也从不手下留情,以至于,从小她就怕贺司樾。 贺暮慈离开。 陆栀意才转过身,抬头看着男人过分勾人的面庞。 她有时候的确看不懂他,对她做坏事的是他,偶尔护着她的也是他,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谢谢。” 她说完就要走。 被贺司樾修长的指骨攥住手腕一拉,她趔趄了下,整个人被拉到了粗糙的松柏树树干上靠着,她抬头,“干什么?贺总。” 她还没说消气。 他让那么多家公司不敢要她,她还要热脸贴冷屁股? 贺司樾今天穿着一件白衬衫,并未穿西装马甲,衬衫扣子解开两颗,锁骨嶙峋,性感的要命,可是他表情却冷漠,“去蓝骋了?” 陆栀意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你一直派人盯我?” 贺司樾睨着女人,薄红的唇一扯:“就这么不想离我近点,就算被所有公司拒绝,都不可能回来?” “你不是看不惯我,我过去给贺总添堵吗。”陆栀意偏开头,她莫名不敢注视贺司樾的眼睛,烫的她思绪不宁,男人虎口钳住她下巴,将她脸掰回来: “我什么时候说过?”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心平气和,这个女人似乎永远学不乖! 陆栀意咬咬唇:“你不是那么表现的吗?” 他们之间种种,不都表明了贺司樾并不那么喜欢她吗? 贺司樾眸光深邃望着她。 女人贝齿咬着下唇,唇被润泽的更加娇嫩,生了一双勾情的桃花眼,一开一合、一颦一笑、哪怕是这种含了怨气的神情,都似乎无形的魅,惹的人喉咙干涩。 恨不能狠狠地、 让她染上其他色彩。 “好。”贺司樾目光胶着在她唇上,似乎退了一步:“以前的事既往不咎,你回总部上班。” 陆栀意觉得这句话仍旧像是施舍。 把她逼的走投无路后,说既往不咎? 她挣扎,“不要,我自己能行,不用贺总可怜。” “陆栀意,你一定要跟我唱反调?” 陆栀意深吸一口气:“反正我们就是塑料夫妻,你揪着我不放是为什么?” 看着女人费解又一身反骨模样,贺司樾升腾起一股难以言说的烦躁。 陆栀意已经无心跟他掰扯。 灵活地从他手臂底下钻出来,还未走两步,就被干燥温暖的手掐住后颈,一个后拉,她被迫转身,男人低下头,几乎是狠狠吻住她的唇。 捏着她侧腰的手一寸寸收紧。 陆栀意几乎喘不上气。 而他并不放过她,攻势更猛,她躲他追,让她舌根发软,头发都凌乱了许多。 “贺……” 他腾出手,轻轻给她撩开头发,轻啄吻她被他吻的红肿的唇,似乎藏了几分不为人知的温柔: “乖一点,好不好?” 第61章 乔佩瑶 男人难得的温柔,像是下了蛊般,拉着人沉溺。 陆栀意有片刻的恍惚。 她从未见过贺司樾温柔的一面,哪怕他大多时候矜贵斯文,却并无人情,靠近人却进不了心。 让陆栀意一直觉得。 贺司樾心里似乎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 她很想拨云见月,却怎么都看不真切。 “贺总,贺老太爷叫你过去一趟。” 花房门口,传来徐诗诗的声音。 贺司樾没松开陆栀意,淡眸扫过去:“嗯。” 随即低头看被人发现而惊慌失措,脸蛋更红的女人,他眼眸深了深,抬手捏了下她软嫩脸蛋:“你先去前厅。” 看着这么一幕。 徐诗诗无声地攥紧了拳头。 她曾经也跟在贺司樾身边一段时间。 虽然只是工作上的来往,却也让她多少了解几分他性情。 从不是这种柔情蜜意的性子。 哪怕他并未表现的很明显,只要有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足够令人震惊。 陆栀意点点头。 心里藏了几分私心,她想趁着贺司樾心情好,把负心汉要回来。 心跳还未平复。 明明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极尽缠绵过床榻,仍旧无法从容应对。 贺司樾迈着长腿离开。 陆栀意也从花房出来。 途径拐角。 发现徐诗诗竟然还没有走。 陆栀意不想与她多交流。 毕竟二人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你该不会以为,你这个贺太太位置坐稳了吧?” 陆栀意被迫停下脚步。 她回过头,目光算得上冷漠:“坐不坐的稳,跟徐小姐好像没什么关系。” 徐诗诗眼里有复杂,也有几分嘲讽:“贺总是个男人,他对你的需求,只是身体上的,他心里没有你。” 可能是她儿子贺骁即将要被送出国。 徐诗诗心里不畅快,所以过来说这种话? 陆栀意并不打算往心里去。 有些事,也用不着别人提醒。 看陆栀意要走。 徐诗诗攥紧拳头,眼里迸发几分妒忌:“乔星辰根本不算什么!” “对她纵容,不过是因为她的姐姐!” 踏—— 鞋跟踩在青石板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好像心都被踩塌了一块。 迅速地塌陷、怎么都补不回来。 陆栀意脖颈似乎被遏制,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她回过头,艰难问:“什么?” 徐诗诗心中这才有畅快之意,她说了一个名字:“乔佩瑶。” 陆栀意睫毛扑簌簌的抖着,第一次听到这么一个名字。 “你以为贺总为什么对乔星辰和乔家那么纵容,都是因为乔佩瑶的关系!真正的青梅竹马是乔佩瑶,据我所知,当年乔佩瑶跟贺总在一起过,她才是贺总一直放在心上的女人。” 陆栀意长久的沉默。 耳边轰鸣,让她组织不清思绪。 她以为…… 乔星辰不再是她和贺司樾之间的阻碍。 她曾经,小小的庆幸过那么一瞬。 可现如今。 被三言两语打入深渊。 乔佩瑶—— 乔佩瑶—— 难怪,难怪她当时觉得哪里不对劲,仅凭着旧仆交情,而且还是爷爷辈的交情,没必要由贺司樾去承担,他不至于对乔家百般忍让,本就不符合逻辑。 原来—— 是因为乔家,真的有他深爱之人。 看着陆栀意垂眸不知道想什么。 徐诗诗终于有了几分报复快感,“我觉得你挺可悲的,贺总是不是挺喜欢你拉小提琴?知道为什么吗?是因为乔佩瑶当年就是学小提琴的,你,又那么恰好,沾了她的光。” 陆栀意浑身一寒。 蓦然想起。 那年在酒局遇到贺司樾时,她就是被迫拉小提琴表演,是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多了几分慈悲心,带她离开? 真相来的又急又凶。 陆栀意血液凝固般,整个人忘记了反应。 徐诗诗扯了扯嘴角,临走前,又丢下一记炸弹。 “不妨问问贺总,他婚后两年去德国,是为了谁?” 除夕夜。 烟花四起。 上空璀璨明亮,一簇簇烟花炸开,绚丽美丽。 陆栀意却觉得脚踝上缠绕上了什么,狠狠拉着她往渊底拽,她摔的粉身碎骨,完全拼凑不起来破碎的自己。 两年—— 他去德国,难不成—— 陆栀意猛的吸了一口冷气,肺部好像被冰碴子刺穿,疼的她捂着胸口剧烈喘息起来,她紧紧攥着胸口布料,怎么都缓解不了。 今天,降温的猝不及防。 她不喜欢这个冬天。 * 贺司樾来到贺老爷子卧房。 老爷子最近好转了一些,偶尔出去遛遛弯,下下棋,前十年确诊了肺癌,经过漫长治疗,康复过一次,但是前两年再次复发,可是老爷子年岁已高,癌细胞又扩散到了腿部,情况并不乐观。 腿部要治疗,严重了得截肢,年岁已高哪里受得住。 只能保守治疗。 “爷爷。”贺司樾走过来,给老爷子垫了块枕头在身后,“哪里不舒服吗?” 贺老爷子放下手中的书,看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长孙,身形消瘦,但是眼神炯炯,气势不减。 “听说你才回来,今天过年,都忙的不回家?” 贺司樾勾勾唇:“您知道我的,当日工作当日毕,不耽误回来吃年夜饭。” 贺老爷子笑了笑,“你啊,就是一台工作机器,太过精密,一点不会给自己空闲喘息,娶了媳妇也适当多放点心在自己的小家庭里。” 贺司樾微微一顿。 他的眼神如夜阑,半点光追溯不到,沉的瞧不出半点思绪,对于爷爷的话,贺司樾显得从容:“老爷子操的心还挺多,能不能放点心思好好养病?” 贺老爷子看起来精神气挺好的笑骂:“老头子我左右就这两年活头,活太久也挺没意思,人生来来去去不都是这么回事,可你们年轻人不一样——” 他那双泛白的眼瞳里闪现了什么,继而娓娓道来:“你怨过爷爷吗?” 贺司樾微微抬眸。 这双眼洞察力太强,他说:“爷爷,没有的事。” 贺老爷子却捉住他的手腕,干瘦如枯槁的手捏的人生疼,“如果没有爷爷,你想娶的,是不是乔家那丫头?” 第62章 你弄湿我了 贺司樾这才抬起眼,双眼皮褶皱微微一耷,显然明白老爷子口中的这个人是谁。 他并没有多少情绪变化,平静说:“爷爷,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所提的只是假设性问题,没有必要。” “咳——”贺老爷子轻咳一声,压着嗓子看着贺司樾表情,深沉道:“假设不假设不重要,我问的是你现在怎么想。” 他病重,贺司樾又向来孝顺。 半截身子入了土,却还让他搭上了一辈子—— 贺司樾给老爷子倒了杯水过来,从始至终神情未改,平静叙述:“我的妻子,是陆栀意,只是陆栀意。” 盯着自家孙儿沉静如海的神色。 贺老爷子眯了眯眼,半晌才缓缓说:“你这孩子心思深沉,爷爷都轻易琢磨不出你在想什么,可我记得,你跟陆丫头结婚,给了她不少好处,这人心本就复杂,图你人和图你钱,也是截然不同的结果。” “爷爷想说什么?” “爷爷想让你称心如意。” 贺老爷子说话略微费劲,眼睛里仍旧锐利。 良久。 贺司樾才接过来老爷子手中水杯,转身放在桌面,窗外灯火通明的光映衬在他脸上,那双眼深的泛不出半点光,无可挑剔的脸缓缓舒展情绪:“爷爷身体康健,才是我的夙愿,其他的,我自有主张。” “行了,别在我这儿耗着了,往年一直呆在德国,你今年才回来过这个年,贺尧他们不是说要打牌,去吧。”贺老爷子挥挥手,似乎不愿再多说什么。 贺司樾微微颔首,退出了房间。 他离开不久。 贺老夫人提着一红灯笼进来,严肃的面容带了几分笑意:“贺峥家小子做的,给你挂这儿,看着喜庆。” 贺老爷子哼了哼:“你哪儿是送灯笼,怎么?怕我跟司樾说什么?” 贺老夫人上前,“你又念叨乔家佩瑶了吧。” 老爷子不说话。 贺老夫人缓缓说:“我知道你其实看不上这个孙媳妇,你一直那么疼佩瑶那丫头,从小在你眼皮子底下长大,你难免心里心疼她。” “如果我知道我病危昏迷期间你们就让司樾随便娶了个老婆,我还不如死了算。” “你怎么知道司樾对陆丫头没感情?” 贺老爷子皱眉:“你明知道司樾和佩瑶……” 贺老夫人神情一敛:“可我觉得,她终究和司樾不是一路人了,人与人缘分走到哪儿算哪,有些人就是只有半路缘分。”她拍了拍老伴的手背:“尽人事听天命。” 贺老爷子沉默望向窗外。 天命? 事在人为罢了。 * 陆栀意坐在昂贵的梨木雕花椅上,周围人凑在一起闲聊着,她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捧着已经凉了的茶杯,盯着里面翠绿茶叶走神。 “大嫂?” 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陆栀意回神,抬头看到了二房贺尧已经来到了她身边坐下,还给她重新沏了一杯茶推过去:“怎么看你心事重重的,跟我哥吵架了?” 贺尧长相清爽帅气,性格也更为绅士妥帖,虽然仅仅见过两次,但看得出来,他与贺司樾完全是两种性子,更有亲和力一些。 陆栀意疏离地摇头,没有拂人脸面,将那杯新茶端起来:“没有,就是在想事情。” 贺尧笑了笑:“可能是贺家女眷比较少无聊了吧。” 陆栀意耸耸肩,“这倒没关系。” 贺尧喝了口茶,似乎想到了什么趣事,下意识说:“如果大嫂早两年嫁进来,估计热闹一些,那时候佩瑶还在京市读书,偶尔会在贺公馆过年,那时……” 他忽然停下。 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 这种突然收歇的忆往昔本就怪异。 他观察了一下陆栀意表情,才说:“不好意思,提了个你不认识的人。” 陆栀意无声地攥紧茶杯,明知故问:“她……是谁?” “在聊什么?” 疏淡的声线从斜后方插了进来。 陆栀意睫毛一颤,杯中茶水撒了一些出来,手背上落了滚烫的茶水。 贺尧笑着回过头:“大哥。” 贺司樾迈着长腿走过来,发现女人并未抬头,他视线下挪,发现了女人被烫红的手背,她皮肤娇嫩,冰肌玉骨的,稍微力道重一点都会留下印子,他失控时候掐在她大腿的指痕都会淤个两三天。 娇得很。 如今自己烫了,竟自己没发觉? “起来。” 陆栀意正游神,手腕被攥住,手中茶杯被拿走放在桌上,她被贺司樾拉起来,不由分说拽着她走向斜后方的厨房。 贺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若有所思看着二人离开背影。 此刻佣人们正在忙碌。 看到大少爷拉着大少奶奶阔步进来,直奔水龙头那边,打开水龙头握着少奶奶的手去冲冷水。 陆栀意被冷水激了一下,不受控的抖了抖。 贺司樾侧目而视,看着她还略微泛红的唇,前不久被他刻意吮吻的更加潋滟娇嫩,此刻看着,肤白唇红,又纯又欲的。 “烫疼了不知道?”他喉咙微滚,“陆栀意,你脑子是傻的?” 陆栀意这才发现,自己手背确实红了一块,倒也没多疼,可能是当时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事情,也注意不到这种小问题。 “我脑子要是傻的,贺总这大聪明娶一个傻子,我们俩谁更傻?”陆栀意把球踢了回去,声音清清浅浅,有江南的柔和,更有京市妞儿的率性,有时候她性子确实挺扎人的。 贺司樾握着她手腕的手加重力气,无可挑剔的脸上波澜不惊地:“还想让我再堵你嘴?” “嗯?” 最后这个音节,从他喉咙漫不经心溢出来,挺慵懒玩味,却透着几分威胁。 陆栀意:“………” 唇瓣似乎还酥麻着,她咽了咽嗓子:“你乐意我也不拦着你,反正现在这儿这么多观众,来吧。” 厨房外大大小小,各房长辈、小辈、足有十几人,厨房里佣人都有六七个,他怎么敢? 贺司樾怎么会不知道这女人心里小九九。 他抬起陪着她一起冲冷水的手,随意甩了甩水,惩罚性地落到她后脖颈捏了捏,冰的陆栀意整个人瑟缩,“陆栀意,没想到你挺变态的,喜欢被人围观。” 陆栀意躲开他的手,“你弄湿我了!” 贺司樾双手环胸看她,目光挺赤裸裸的。 陆栀意几乎立马察觉了他有可能在想什么废料,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贺司樾勾勾唇。 从旁边桌面抽来抽纸,拉着她手拽回来,给她把手上水珠擦干净,这个过程,他敛眸,睫毛浓密又纤长,五官精致的不可思议,竟然在这张薄情寡欲的脸上,有了很淡的……耐心。 陆栀意失神了片刻。 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去德国两年,是有很重要的事吗?” 第63章 陆栀意,你挺难伺候 不知是不是错觉,贺司樾的动作稍微停滞了那么一瞬间,很快便又恢复原样,给陆栀意把手擦干净,湿透了的纸巾扔到了垃圾桶,这才漫不经心说:“怎么突然想起来关心我了?” “我以为,你一点儿不在意我的事。” 男人语气轻慢,不经意之间透着股薄情寡义的冷淡,好像就是借机发难,并无介意。 陆栀意始终观察着他的表情。 太冷静了。 半点端倪瞧不出来。 “身为你的妻子,丈夫抛下我飞去德国两年,不应该好奇?是什么棘手的工作,能绊住贺总的脚两年整?” 是啊。 曾经她为什么没想过这个问题。 贺司樾这样的无边权势,多少世界顶尖人才为他效力,需要他一直守在德国两年吗? 显而易见。 他去德国—— 另有隐情。 贺司樾抬眸,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女人,她双眸含着灵动的莹光,仿佛就是不经意一问,并无别心。 良久,他松开陆栀意的手:“这是查岗?” 陆栀意睫毛微动,笑说:“答非所问,贺总,心里有事?” 好像两个人之间,无形之中有了博弈的痕迹。 贺司樾收敛视线,命人取来磕成分温和的烫伤药膏,从始至终神情疏淡,指尖沾取药膏一点点涂抹在陆栀意手背,却也回答了她的话:“你如果好奇,我让林肯整理一份我在德国日常工作行程表给你过目?” 陆栀意僵住。 她并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来—— 贺司樾拧好药膏,看着她,“好了,自己记着这两天多涂。” 他把药膏塞到了陆栀意手中。 便转身离开。 陆栀意低头看着手中药膏,又看看手背薄薄一层白色膏体,似乎手上还残留那干燥温暖的触感,她猛地攥紧药膏。 真的—— 只是工作吗? 陆栀意无法判断。 她看着这其乐融融的场面,无意之间,与带着贺骁刚刚进来的徐诗诗对上视线,徐诗诗眼里闪过几分她看不透的嘲讽。 陆栀意皱了皱眉。 心头总是萦绕着一种憋闷的窒息感。 乔佩瑶—— 她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明明这个人并未出现打扰他们现在的生活,可陆栀意却感受到了一种胆战心惊的意味,似乎处于一处幻境之中,随时会有人来破坏此刻安宁,让她坠入深渊般的恐慌。 陆栀意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种不适感。 直到吃年夜饭。 转桌很大,足以容纳三十多人。 陆栀意安静坐在贺司樾的身边。 其实贺司樾是一个非常有礼仪教养且体面的男人,该履行的责任半分不会推辞,例如现在。 陆栀意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酥皮鱼翅盅。 她够不到的,他都能恰好注意到,下一秒就放在她的手边,十分自然。 陆栀意侧目看他。 贺司樾敛眸,对上她视线,单手落在她身后椅背上,右手用公筷给她夹了一筷鱼肉,还把上面的香菜全部夹走,语气不疾不徐:“看我干什么?比这些吃的更秀色可餐?” 陆栀意顿时瞥了眼他夹走的香菜,收回视线,耸耸肩:“贺总这么养尊处优的人,原来也有这种眼力见照顾人,有点意外。” 贺司樾眯着眼看她:“你这是褒义还是贬义?” 陆栀意认真地给予回复:“你当好话听就是。” 他笑,给出了评价,“陆栀意,你挺难伺候。” 陆栀意抬头看他:“贺总还伺候过谁?还有对比?” 贺司樾抿了口香槟,似乎觉得她问题十分弱智,又给她夹了一只烤鸭里的鸭头,转头去跟贺筠敬酒了。 陆栀意撇撇嘴。 又将视线落在刚刚被他夹走的香菜上。 他竟然注意到了她不吃香菜—— 看起来像极了是爱。 可真的是吗? 这只是他的教养,今天无论他的妻子是任何人,无论爱与不爱,他都会这么做。 教养和他本心并无关系,就好像他可以事无巨细也照顾,但是下一秒也会冷漠无情地将人推下万丈悬崖,乔星辰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也足够给她警醒。 她绝对不能……冠上爱的名义和滤镜。 吃完年夜饭。 时间已经不早了,小孩儿们都去外面放烟花。 陆栀意却已经无心这个年,她不得不承认,徐诗诗的话的确是在她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让她没办法从容应对,心口始终往下沉坠。 坐在廊下。 陆栀意终究没忍住打开了搜索框。 输入了乔佩瑶这三个字。 可惜什么信息都没有查出来。 头有些昏沉,陆栀意揉了揉眉心,看了一眼那边正热闹的场景,她转身回了贺司樾的院子。 本来今年应该去港区陪妈妈的,但是贺司樾回国了,她这个媳妇也应该尽自己义务,在贺家过第一个年。 上了楼,途径贺司樾书房时候,陆栀意忽然停下脚步,她盯着那扇紧闭的门,脑海里想起之前佣人们说的话。 他们只能清扫其他地方。 贺司樾书房从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好像是一个禁忌之地。 无人敢触碰。 可就是这种“绝对不能”,让陆栀意心头浮起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心跳慢慢加速,她走过去,手握在门把手上,今天贺司樾回来办公过,所以并没有上锁,陆栀意很轻易就推门进入。 书房很大,全屋黄花梨古色古香的风格,进来便有扑鼻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正前方是两面书架,古今中外的典藏书,大多外国原文书,陈列的十分整齐。 陆栀意大量了一下这间书房。 贺司樾用了十多年的书房,从小到大读书工作大多在这里进行,留下了不少痕迹。 这是她第一次进来,一时似乎通过这里,恍惚间看到了十几岁意气风发的少年。 余光瞥了眼桌面。 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钢笔漏墨了,把桌面放着的书本染上墨汁,陆栀意连忙过去把钢笔拿起来,抽了纸试图把那本书擦干净,贺司樾的书大多昂贵的难以想象,能救一点是一点。 手忙脚乱之下。 不小心撞到了身后柜子。 啪! 一声清脆声响。 陆栀意回过头,才发现后面玻璃柜里放着一个相框被她刚刚撞倒了,她放下手转身打开柜子去翻开那相框,眼瞳里猝不及防映入一张笑的温柔恬静的面容。 女人穿着一条浅黄色法式长裙,站在海边回头冲着镜头笑着,黑发如瀑,衬得那张脸更娇小柔美。 有人曾经说。 爱一个人的时候,镜头是可以表达出来的。 而这张照片,几乎是扑面而来拍摄者的用心和爱意,把照片里女孩拍的更加美丽动人,鲜活明媚。 陆栀意指尖寸寸冰凉,不受控地颤抖着。 她失魂落魄地看着这样一张脸,几乎瞬间,就与乔佩瑶这个名字对上了号。 心口似乎毫无防备被撕开一道裂缝,密密匝匝的疼痛席卷了她,陆栀意的脸色刹那间苍白的没有半点血色,漂亮的瞳眸瞬间染上雾气,不受控地一滴豆大的泪珠砸落。 第64章 贺司樾,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原来是真的—— 陆栀意颤抖着手把相框物归原位。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书房的,她甚至不想再跟贺家人虚与委蛇,顾不得今天是大年夜,在前方人声鼎沸中,狼狈地离开了贺公馆。 牌桌已经打了三圈。 贺司樾目光环视四周,并未找到女人的身影,他无心继续,起身掏出手机给陆栀意打电话。 嘟嘟嘟—— 那边直接挂断。 他皱了皱眉,又打了一通过去。 仍旧是一样的结果。 贺司樾眼底渐渐浮起不耐之色,最后给她拨了一通电话,这回女人终于接了起来,听筒里,她嗓音还残留几分很奇怪的哑意:“有什么事吗?” “你去哪儿了?”他点了根烟,吸了一口看着火星更加明显。 “回公寓了。” 女人的回答意料之外。 贺司樾皱了皱眉,“现在?出了什么事?” 那边静默了一瞬,陆栀意才说:“没出什么事,就是懒得应付了,我很累,这个理由可以吗?” 女人语气比平时冷淡了不少。 这点他还是能察觉出来的。 只是—— 她平白无故闹什么? 贺司樾眉心冷硬地拧了拧:“我去找你。” “不需要!”那边娇媚的音色染上了点点冷意:“贺总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承受不起,也让我很困扰,就这样,我睡了。” 她不管贺司樾是什么情绪,直接挂了电话。 从未有人,敢这么挂过他电话。 陆栀意是唯一一个。 贺司樾长眸浸了冰水般,紧紧攥着手机。 这是什么意思? 恃宠而骄么? 是他最近,对她太好了,所以现在也有了胆子给他甩脸子? 陆栀意的反应,像是要跟他划清界限一样—— 烦躁思绪翻滚,吸入口腔的烟从肺里滚了一遭又吐出,他掐灭了烟蒂,转身进入主厅,拿起自己的外套准备出门。 恰好。 贺老爷子今天精神头不错,看贺司樾有所动作,立马招招手:“司樾,过来陪爷爷下两局棋,好久没碰了,今天开心开心。” 贺司樾脚步生生停下。 攥着外套的手指紧了紧,便转身走到了老爷子对面坐下。 老爷子最近身体情况渐渐好转了些,最好让他心情更加平顺些是最好的。 “拿衣服,这是准备出门?”贺老爷子低头布棋,不经意似的问了一句。 贺司樾长睫轻垂,“没有。” 贺老爷子巡视四周,“陆丫头呢?” “身体不太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是吗?”忽然,徐诗诗端着老爷子药羹上前,目光柔柔看了一眼贺司樾,“刚刚怎么看到她开车走了?是不是觉得这儿呆着不舒服?” 贺司樾抬眸,眸光冰透无光,仅仅一眼就似乎把人摁进了寒潭那般,窒息感围绕,让徐诗诗脸色微微变了变,可她生生咬了咬舌头,疼痛感让她镇定下来。 贺老爷子落棋的动作停顿。 脸上浮现不满:“嫁进来半分规矩都没有,所有人都在,她不打招呼就走,成何体统?” 这是什么教养? 徐诗诗当即接话:“年轻人,可能无拘无束惯了,懒得应付什么就摆在明面,应该没什么坏心思,老爷子您别动气,身体要紧。” 贺老爷子淡淡瞥了一眼贺公馆里唯一的妾,“你比她大不了多少岁,行事作风不遑多让。” 徐诗诗手一抖。 险些翻了药羹。 老爷子的意思她怎么会不明白,她知三当三,爬了贺筠的床,还颇有心机的生下贺骁,对比陆栀意的没规矩,那么她就是没脸皮,老爷子这是明着下她面子。 徐诗诗不敢有任何不满情绪,装作没听懂地笑笑,退至一旁。 不过没关系。 陆栀意处境比她搞不到哪儿去就行了。 贺司樾睨着棋盘,语气听不出什么感情来:“她妈妈生病,她举目无亲,看着这边阖家团圆难免触景生情,爷爷莫怪。” 他这话,让老爷子若有所思观察他一阵,意味深长地开口:“鲜少见你为什么人说话,这个陆丫头,倒是有几分本事。” 贺司樾情绪不显,波澜不惊地落棋,把老爷子的将军吃掉,凶蛮的下法,语气却缓和:“我这不是像了爷爷,最是护短。” 老爷子眯了眯眼,旋即一笑:“对啊,你像我多些。” “也最是长情,认准什么人就只会是什么人。” 老爷子似乎意有所指。 贺司樾长睫下的眸光微微闪烁,并不反驳。 “今天心情好,多陪爷爷下几局。” “爷爷开心就好。” —— 回来公寓,看着没有负心汉的房子,陆栀意还触景生情心生难过了许久,原来,她也是那么害怕孤单。 给港区护工那边打了电话。 妈妈今天多吃了两个饺子,医院条件有限,并不能张罗什么,吃完饭就去躺着了,最近妈妈睡眠质量不好,时常会突然惊醒,问她什么她也不回答。 陆栀意看着视频里女人消瘦却不减美艳的脸,笑着叫了声妈妈,“要快点好起来,到时候我们一起离开是非之地,妈妈,我只有你了,我很想你。” 说着。 眼泪划过脸颊。 她胡乱擦了擦。 视频里的女人缓缓转动眼珠,看着她许久,才沙哑开口:“你是不是我的女儿?” 陆栀意愣了愣,连忙坐直:“我是!我是囡囡!” 宋怀瑜看着屏幕里的姑娘,她眼里闪过茫然,最终说:“我的囡囡,我找不到我的囡囡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受委屈,你别哭,看着我都好心疼,你爸爸妈妈得多难受?乖。” 陆栀意哭着哭着笑了:“好,不哭,我有妈妈我哭什么,都不重要了。” 无论是贺司樾。 还是那个乔佩瑶。 她不想在意了。 他们迟早会分道扬镳,她迟早会离开他,何必再庸人自扰? 宋怀瑜清醒不了一会儿,便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陆栀意盯着母亲睡颜许久。 直到这边烟花声四起,她担心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宋怀瑜这才挂了视频。 她抱臂坐在榻榻米上,看着窗外万家灯火。 室内一片寂静,昏暗的光将她背影拉的很长。 脑海里那张温柔恬静的照片,怎么都挥之不去。 陆栀意被窗外烟花闪了眼。 她闭上眼,任凭眼泪洇湿睫毛。 贺司樾—— 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第65章 他现在还想要她吗 简历投到蓝骋已经一周,年后有假,毕竟还不是上班时间,陆栀意心中没底也只能继续等着。 每年过年的时候,除了陆耀明,她还会给小姨宋晴拜年,姥姥姥爷是老来得女,生妈妈宋怀瑜的时候已经四十岁高龄,前些年姥姥摔了一跤,导致多脏器衰竭去世,姥爷也只多活了一年,便安详离世。 妈妈宋怀瑜47岁,而小姨宋晴44岁。 小姨当年嫁给了她的大学同学,只不过姨夫家庭条件一般,从乡下考到大城市,而当年,姥爷是大学教授,姥姥祖上也是富贵人家,家庭条件在那个时代算是很好的。 小姨不顾反对下嫁。 宋家当年没少扶持。 只是后来…… 电话通了的那一瞬间,陆栀意听到了那边砸东西的声音,伴随着男人醉酒的吵嚷,难听而污秽,让她瞬间皱起眉头。 “小姨?怎么回事?” 宋晴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声音里还有藏不住的哭腔:“意意啊,最近怎么样?小姨忙昏头了忘记给你打电话了──” 砰! 那边又是一声巨响。 应该是摔门离开了。 连带着陆栀意都被震了震。 她脸色一变:“他又去赌博了是不是?” 宋晴压抑着声音:“没事,没事——都已经习惯了。” 陆栀意心头冒火,声音严肃了几分:“小姨!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哭什么?他打你了?!” 姨夫林城这个人,当年工作分配之后因为没禁得住利欲诱惑而犯了错被处分,丢了工作,还被通告,他心高气傲又自视不凡,从此就性情大改,也不工作养家,反而成天与宋晴吵闹,再到后来染上赌瘾,屡屡输钱,开始与宋晴动手。 早些年,小姨因为女儿林鹿秋还小,就忍着没离婚,后来便是离不掉,林城越来越极端,欠的债越滚越多,气都往合法妻子宋晴身上撒。 宋晴过得苦不堪言。 宋晴抽泣了几声,终于再也忍不住:“他欠了一百多万,人家逼债的都已经找到家里来,家里哪里有那么多钱,林城这个畜生,他就——” “要把你妹妹鹿秋卖了抵账!” 陆栀意震惊,气的浑身发抖。 林鹿秋才刚上大二! 林城现在已经不是为人父的心态了,染上赌毒,就彻底没人性了! “鹿秋现在在哪儿?”陆栀意冷静下来:“小姨,不要再优柔寡断了,离婚!” 宋晴哭诉:“鹿秋被那伙人抓走了,说三天内还不上,就把鹿秋给………我也想离婚,可是林城死活不同意,根本没办法──” “意意,小姨该怎么办?他们还说知道鹿秋考到了京市读大学,说报警就走着瞧,他们就是没有人性的畜生!”宋晴已经走投无路,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明显急疯了。 陆栀意深吸一口气,“小姨你先冷静,我想想办法,不能让鹿秋出事儿。” 宋晴更觉得难过:“可你也是个孩子,在陆家举步维艰。小姨本来不想拖累你……” 所以她才没联系过陆栀意。 她太明白陆栀意处境,这个孩子不比她活的轻松! 陆栀意攥紧手指,指甲掐的生疼,让她冷静了一瞬:“抓走鹿秋的是什么人?赌场?还是什么?” 宋晴说:“是高利贷那帮人,跟赌场那边挂钩,应该是一伙儿的,我现在联系不上鹿秋,万一,万一鹿秋有什么事,小姨也活不成了──” 陆栀意狠狠皱了皱眉,柔下声安抚:“小姨你先别急,他们也是想要钱,不拿到钱之前轻易不会做什么,我来想办法,什么赌场?叫什么名字?” 这种地下赌场,一般来说行事张狂,左右是图一个钱字,报警根本无济于事,保不齐还会直接激怒,林鹿秋只是个不满二十的小女孩,万一他们恼羞成怒对她做出丧尽天良的事就晚了。 轻易不能冒险。 宋晴早已无法思考:“中成,我只知道叫中成,其他的──” “意意,你能有什么办法?” 陆栀意垂眸,眼里流露几分苦楚,“交给我吧,我尽量处理。” 她没跟宋晴说自己结婚的事。 如果这件事她早一些知道,手里头还能有余钱帮忙,可是前不久到账的那些钱,她一部分拿去充医院余额,一部分付给护工,她请的是全天照顾,港区物价比内陆贵了许多倍,工资自然也是,她一次性支付了护工半年工资将近四十万。 手头已经没多少钱了。 而现在,不止要救人,更重要的是要离婚。 不离婚这种情况永远不会休止。 必然要请最好的律师处理,这也是一笔不菲的金额。 再者── 要把人从那些极端分子手里救出来,除非权势通天,或者不缺钱,否则普通人根本没有半点挣扎余地。 陆家,陆耀明不会帮她,曾经小姨因为妈妈的事跟陆耀明关系僵持,保不齐只会落井下石,剩下有能力帮她的,是俞知州,但俞知州闭关拍戏,没有十天半个月联系不到,鹿秋等不了那么久。 她似乎……只剩下了最后一条路。 陆栀意坐在沙发上,攥着手机的手不住地发抖,指尖捏的发白,如同她的唇色般。 人生真的好奇怪。 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与贺司樾划清界限,到时候干干净净来,利利索索的走,免得一颗心被反复捣碎。 如今── 陆栀意在沙发上神情恍惚的呆坐了将近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内,她想了很多很多。 好像是造化弄人,她苦笑一声,双手将额前刘海往脑后一捋,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才拨通了贺司樾的电话。 她不知道贺司樾会什么态度,可她才跟他耍了性子,估计他也不会太给她面子,指不定会怎么嘲讽她。 他没有接。 意料之中。 贺司樾不是没有脾气的人。 她大年夜不管不顾的离开,在贺家本来就会落了口舌,长辈都会对她意见颇大,贺司樾必然要顶着那些压力,而且她还态度恶劣,当晚的话,他那么聪明,应该能够猜的出几分意思,想必他也是生气的,毕竟一个用钱买来的太太,竟敢忤逆他。 没办法,陆栀意只能给林肯打电话。 林肯果然接了:“太太。” 陆栀意听到了那边嘈杂的音乐声,应该是在夜总会一类的地方,声色犬马纸醉金迷之地。 她抿了抿唇,“贺司樾在哪儿?我有事儿……找他。” 另一边,林肯似乎顿了顿,不知是否在询问什么,过了好一阵子,才说:“在江南醉,我把包厢号发您。” 收到具体包厢信息。 陆栀意迅速出了门。 她看着电梯壁倒映着的这张苍白的脸。 男人怎么会喜欢这种丧恹恹的苦相? 她掏出口红,一点点在唇瓣上晕开,这张脸霎时间变得明艳勾人,她太知道她和贺司樾之间的关系是什么,他们的差距楚河汉街泾渭分明,她一直处于弱势。 贺司樾凭什么帮她? 她有什么他还能瞧得上眼的? 唯一能让她利用的—— 不过是自己这幅皮囊。 他不是想要吗? 不—— 应该说。 他现在还会要吗? 第66章 替他心疼他的老婆 陆栀意来到了江南醉,抬头看着这家京市最顶尖的俱乐部,眼前漂亮辉煌的灯光扫在她脸上,才看出她脸色那一刹那的如纸般白。 林肯已经下楼来接她了,“太太,跟我来吧。” 陆栀意沉默着点点头。 五指蜷缩在大衣里面,冰的刺骨。 贺司樾── 会帮她吗? 来到了三层。 这里跟楼下又是一个阶层的分水岭,在钱与权的世界,阶级分的格外清楚,肉眼能够看到的荒唐,不过是冰山一角,寻常人无法想象,也无法窥探。 站在VIP贵宾包厢门口。 林肯这才转头看陆栀意,犹豫了一下,说道:“贺总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太太有什么事可以斟酌着说。” 可不是。 贺总鲜少会有情绪波动大的时候,素来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今日浑身散发着低气压,格外的骇人,让他都忍不住惴惴不安,也不免猜测。 能让贺总有这种反常状态的—— 是不是太太? 毕竟最近贺总可没少被太太故意唱反调气。 陆栀意猜测了一下,贺司樾的所谓心情不好,是否跟她有关,毕竟她对他说过那些不知死活的话,他会在意? “好,谢谢你。”她没办法思虑太多。 当下把林鹿秋救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推门进去。 应酬的局面免不了漂亮女人在场,足有两百个平的空间里,陆栀意几乎一眼就看到了最里面坐在主位的身影。 周围人身边都有美女环绕,或敬酒、或调情、只有他,似乎与那些凡俗之人有明显的分界线,身着白色衬衫,修长脖颈的喉结凸出的格外惹眼,漫不经心倚着沙发,修长的中指与大拇指捏着酒杯慢条斯理的晃动。 所有人都狂欢、放纵,只有他,矜贵、斯文、不染俗尘。 除此之外。 陆栀意还看到了坐在贺司樾旁边的谢扬。 贺司樾大概是看到了她。 她感受到了他从那边投来的视线。 他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跟身边人继续聊着。 这里无人知晓她是谁。 谁也不敢想,她是在场最尊贵那位的太太。 陆栀意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巴掌大的小脸看不出多余情绪,迈着步子目的性极强的朝着贺司樾走过去。 刚开始有人看到了她的身段长相,都意外而惊艳,甚至有人起身想要跟陆栀意搭讪,可渐渐的,所有人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直直朝着贺司樾走去,在场的人脸色逐渐变了。 看好戏居多。 讽刺也不少。 竟然来了个不知死活的。 什么人都敢动心思。 那可是贺总,这女人怕是要遭殃—— 陆栀意站在了贺司樾面前,单薄的身子挡在他眼前,贺司樾抬眸,眸光清冷,没作声。 陆栀意咽咽嗓子,声音足够他听清:“我有事跟你说,能不能出来一下?” 贺司樾淡淡看她,须臾才开了尊口:“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陆栀意,你当我这里是什么?” 就连旁边的谢扬都惊讶了一瞬。 他脑子转的飞快,虽然没见过贺司樾那位小娇妻,但是看眼下这种情境,能让贺司樾都有耐心且给面子回话的自然不会是普通女人。 他心中顿时有了数。 不由眯着眼打量了下陆栀意。 媚而不妖,艳而不俗,那双眼睛里藏着澄澈又极淡的傲气,现在甚至不施粉黛,素着一张小脸,黑发披肩,衬得那张脸愈发的纯欲,漂亮的令人过目难忘,甚至比许多大荧幕上的女明星都漂亮三分,气质身段更是上上乘。 谢扬不免瞪了一眼贺司樾。 难怪不带小嫂子出来给他们见。 这姿色,他哪儿舍得?藏的紧! 陆栀意不知别人怎么想,她只知道,现在包厢里几乎所有视线都在她身上,扎的她有些难堪的不自然,可没办法,她硬着头皮也得继续。 “我跟你道歉——但现在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贺司樾,你帮帮我。”她嗓音很平静,只有尾音微不可查的抖了下,她其实就是一个俗人。 没有那么清高。 能屈也能伸,虽然滋味确实不好受。 可人生在世,哪儿有那么多如意事? 过刚易折,她太明白这个道理了。 贺司樾放下酒杯,发出不轻不重一声响,旁边人识趣地给递了雪茄和雪茄剪,他敛眸,火星子在他脸上映衬,忽明忽灭,嗓音微哑,却冷:“有事求我,也得分场合,你愿意等就等着。” 意思是,这应酬什么时候完,什么时候考虑听她说什么事。 他能够察觉到眼前女人微微变了的神情。 这种狗脾气,不治治就太惯着了。 三番两次甩他脸,有求于他时候太顺着,岂不是以后让她更为所欲为? 陆栀意胸腔起伏的频率乱了。 眼眶忍不住发涩,攥着的拳头不住的发抖。 其实来之前就猜得到,不会那么轻易。 可真的被忽视的这一刻,心尖都抑制不住的疼痛,让她煎熬又难过,如果不是因为林鹿秋年纪还小,不能被毁了大好人生,她真的很想转头就走。 她站在旁边不动。 周围人也不免猜测。 这女人到底跟贺总什么关系? 贺总看似并未搭理,可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怎么会参不透深处的那份“纵容”? 但凡换做其他女人来这么没眼力见的添堵,那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想着。 无人敢来搭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陆栀意内心焦灼,如把她放在火架上煨着,而贺司樾仍旧不动如山,并没有要大发慈悲的迹象。 她咬了咬唇。 忽然弯下腰抄起贺司樾的酒杯,头也不回地走到了谢扬面前,娇柔的声音很平静:“听说谢三爷海量,有千杯不醉名号,我很佩服,谢三爷能否赏脸,跟我喝几杯?” 谢扬原本还在与身边美人玩儿筛子,猝不及防被拉入战场,他都愣了下,下意识瞥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男人。 果不其然。 脸色已经阴沉的吓人。 整个包厢都诡异的静下来。 林肯都冷汗直下。 太太——好猛一女的。 知道贺总今天轻易不会让她如愿,一点不犹豫,转头去搭讪贺总发小,还要跟谢三爷拼酒,这不就是那些酒场女人接近权贵的套路吗? 当着老公面,勾搭老公发小。 明着逼贺总做反应。 这世界果然颠! 陆栀意不管别人怎么想,她率先将那杯酒一饮而尽,被辛辣的酒水呛红了眼,更加的我见犹怜:“谢三爷能给个面子吗?” 谢扬瞥了一眼沉默着眼瞳里却翻滚骇浪的贺司樾,都忍不住替他心疼老婆了,当然给面子也举杯干了一杯:“美人的酒,怎么能不喝,是吧,樾哥?” 第67章 要不要把挡板升起来? 他当然看得出来,这俩人百分之百是闹别扭了,贺司樾并非是和女人计较的人,既然能让他都有心发难,说明这两个人之间问题还不小。 他就是个倒霉的。 被强行拉入战场。 偏偏,他谢扬最舍不得美人伤心,所以这杯酒,就算要被贺司樾扒层皮,他也得给面子啊。 贺司樾并未回答这样的话。 恍若浸了冰水的眼瞳盯着陆栀意的背影。 钻心的吓人。 陆栀意却仿佛并未发觉,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再次敬谢扬:“听过了谢三爷不少事迹,剑桥双学位毕业,开的一手好赛车,拿下了国际大奖,创办了赛车俱乐部,还开了国内前五的娱乐经纪公司,主业副业都如火如荼,很令人钦佩,今天正式跟谢三爷见面,所以再敬你一杯。” 谢扬听着前面的夸赞,唇勾了勾,美人的敬佩自然是受用的,只是后面…… 他何德何能啊。 让贺司樾太太亲自敬酒,还连着敬两杯。 这不是下贺司樾的脸面吗? 虽然觉得有些怵,可谢扬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他当然喜闻乐见无所不能的樾哥吃瘪啊! “竟然这么了解我,看来是真的很欣赏我。”谢扬举杯与陆栀意碰杯,话音里不乏对旁边的挑衅:“看来我在这位小姐眼里,比旁的人更魅力四射啊。” 陆栀意没回应这句。 仰头将那杯酒灌入喉咙。 辣的她脸颊瞬间晕出动人的粉色,他们喝的是烈酒,不是她平时小打小闹的调配酒,还是有些遭不住。 她微微晃动两下。 谢扬下意识抬手虚虚地搀扶。 旁边人已经看不明白这个情况了。 到底是跟贺总有关系,还是奔着谢三爷来的? 在场,有几个已经喝高了的人,已经分辨不清状况,脑子也转的不够利索,当即举杯开口:“看来这个大美女就是奔着谢三爷来的啊!” “那就是我们误会了,还以为是贺总心头爱呢。” “谢三爷,美人都这么敬你酒了,要不就——” “收了吧!” 旁边有人笑起来,在这个圈子似乎见怪不怪,有人附和:“是啊,不能让美女伤心啊!” 谢扬这回是真有点怵了。 他已经清晰地感受到旁边弥漫过来的骇人冷意,快要把他凌迟在这里了。 夫妻吵架。 怎么到头来受伤的是他? 陆栀意听着那些话,眼前有些晕,这酒劲儿来的比较急,思绪虽然清明,可身体有些不受控制,不得已地她伸手真的搀扶了一下谢扬一直放在她面前的手臂。 可下一瞬间。 她整个人天旋地转。 被后方来人打横抱起。 这个突发状况惹的包厢里惊叫声此起彼伏。 陆栀意等回过神,已经落入贺司樾的怀抱,她抬头看着他利落的下颌线,薄红的唇紧绷着,那股骇人的冷意密密匝匝钻入肺腑,无人敢造次。 她终于放心地靠在他散发着淡淡乌木香的怀抱。 心头紧绷的弦,终于松懈下来。 还是……有用的。 贺司樾抱着人往外走,脸色沉郁,无人敢置喙。 直到他抱着陆栀意离开。 林肯才留下来善后说:“各位继续喝着,我们贺总跟那位小姐有事要谈,无需在意。” 话是这么说。 至于谈什么要事…… 大家心里都不跟明镜一样? 只是都没想到,向来不近女色的高岭之花贺司樾,竟然也会有这样一面,那个女人究竟什么来头?竟然能让贺总都折腰? 纵然有千千万的好奇心。 但是大家伙并不敢过问贺司樾的八卦。 又不是活够了。 谢扬晃了晃酒杯,眯着眼望着门口。 唇边泛着淡淡的弧度。 行吧。 他接受自己是他们夫妻play的一环了。 倒是有一点意外。 他这个樾哥—— 似乎对这个冲喜的太太,有些耐人寻味的—— 在意。 * 陆栀意头很晕。 她窝在贺司樾的怀中缓和着,贺司樾抱着她的手臂非常的稳,没有半点颠簸和下滑,被他从三楼一路抱着下来,走了很远的路,才终于到了停车场。 她被送上了车。 车门关闭。 刹那间隔绝了外面的瑟瑟冷风与嘈杂。 豪车里顶尖轿车,迈巴赫62s的后座十分的宽敞,像是贺司樾这种身高腿长的男人,都可以把腿伸开,虽然空间很大,可现在的陆栀意却觉得,有些逼仄的窒息感。 她察觉到了身边男人身上无形散发的怒意。 林肯紧随其后追了上来,迅速开车门上车。 回头看贺司樾,非常体贴地问:“贺总,要不要把挡板升起来?” 贺司樾解开袖口袖扣,闻言抬眸,“你上来干什么?” 林肯:“啊?” “下去。” 林肯:“……” 刚坐上来,他不得不下车前还把挡板升起来。 做一个合格又懂事的大冤种。 这才下车守在附近。 忍不住仰头看天。 他不应该在车里。 他应该在车底。 这时候有沈浪那个死人脸陪,起码还能斗斗嘴。 —— 车内。 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陆栀意喉咙火辣辣的,她缩在座椅里,双眸水盈盈地看向贺司樾,他眉心拧着,解开了袖扣,似乎释放了另外一个不属于斯文人格范畴的他,危险又致命。 她竟有些后怕。 克制了一下恐慌,嗓音轻飘飘地说:“我有个小姨,婚前跟你说过的,她丈夫是个赌鬼,欠了一大笔钱,女儿被赌场人强行带走了,还不能报警,现在要把人救出来,你能不能帮帮我?她还只是个孩子。” “帮?” 贺司樾忽而倾身过来,虎口捏住了陆栀意的下巴,黑眸幽邃,“我有什么理由帮你?” 陆栀意被迫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她咬着唇,一字一句地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她现在没有任何办法。 除了贺司樾,她找不到任何求生之路。 女人这句话,暗示性已经足够明显。 贺司樾瞳眸几乎更加冷漠,陆栀意察觉捏在下巴的力道逐渐加重,她娇嫩的脸蛋上已经有了清晰指痕。 “看来你还真是把我这个合法丈夫当金主,有求于我,就利用你自己来换取,相安无事时候就恨不得离我远远的,陆栀意——”他拉进她,语调冷的夹杂不知名怒意。 “你把我当什么?把你自己当什么?” 陆栀意心口一痛。 丝丝缕缕地缠在脖颈,几乎让她窒息,她盯着他:“你不愿意帮是吗?不愿意那我……” 唇被侵占。 来的又急又快。 她整个人被抱到他腿上坐下,大衣落地,胸口扣子崩开几颗,胸衣被推上去,男人大手干燥又发狠似的加重力气揉捏。 又刺激又疼。 让陆栀意叫了声。 第68章 为她失控的贺司樾 陆栀意整个人颤抖着,羞耻、愤怒、惊恐种种情绪将她淹没其中无法挣脱,贺司樾似乎怒火难歇,也没了章法,压着她胯骨的手不住的收缩。 让她清晰的感知他。 “不要……”陆栀意难耐又惊慌地推搡他肩膀:“不要在这里!” 她不喜欢现在这种状况。 人来人往的地方,按照贺司樾折腾人的方式,很难不弄出动静来,她不希望他们之间弄成这种难以启齿的地步! “你有的选吗?”贺司樾音色下沉,覆盖了沙哑的意味,他手落在陆栀意后颈,将她压下,唇齿之间只剩下冷意:“既然你把我当金主,你有提出不满、不喜欢的资格吗?” 陆栀意心狠狠被揉了一下。 她咬着唇偏开头。 唇瓣几乎要被她咬破,透着股傲。 似乎屈辱的接受了他的惩罚。 脸颊被捏回来,他轻易撬开她的唇舌,有技巧的勾着她后退的舌,不给她喘息的机会,“谁准你这么咬自己了?陆栀意,你全身上下,所有权是我!” 呲喇—— 下身纱质的裙子被撕开,臀上掐着他的手,被他轻而易举抬起,又狠狠地压下去,陆栀意经不住这么一遭,仰起天鹅颈,忍不住惊叫。 脸颊都微微白了几分。 他似乎还觉得不够,冰凉指尖顺着她尾骨一寸寸向上,最终落在肩膀扣住她,防止她因为凶猛的动作而上下颠簸:“你有想过跟我划清界限,是吗?” 陆栀意不让自己喊出声,却不得不承认,“有问题……吗?” 他至今书房还放着乔佩瑶的照片。 不就是……还深爱着那个女人。 她又算是什么? 婚期一到,她不是照样得滚蛋?! 脖颈忽然被咬了一口,娇嫩如白瓷的肌肤顿时留下清晰吻痕与咬痕,疼的陆栀意不住的颤抖,而贺司樾嗓音愈来愈冷:“这场关系,掌控权在我,陆栀意,你还想找别人不成?” 他厌烦她刚刚那个态度! 好似,若是他不帮她这个忙,她仍旧可以毫不犹豫转身去寻求他人帮助,届时,她用什么方法寻求他人的帮助?用自己吗? 是不是跟他刚回国在江南醉遇到她的那一夜一样?! 若是他不跟她睡,她就可以找别的男人睡?! 这个可能性,几乎让他眼里溢出难以压制的阴冷。 陆栀意完全无法招架,她五脏六腑似乎都要被那凶狠的冲击捣碎,小腹隐隐约约都能看到凸起的一个他的轮廓,她眼睫毛被眼泪洇湿,不知是经不住事还是心里难受。 “回答我,陆栀意。” 他盛着莫名的火气。 只要想到,今天陆栀意有意讨好谢扬的样子,想到她竟然对谢扬个人信息那么了解,想到她那想要抽身的态度,以及想到他回国他们醉酒第一夜,如果不是他恰好回来,她真就上了别人的床…… 就让他身体里无名火更加肆虐! 便更加没有章法的横冲直撞! 陆栀意张嘴狠狠咬在他肩膀上,牙印格外清晰,因为乔佩瑶这件事,让她无法再像是过去那样乖顺、伪装贤妻,露出了本来就有的獠牙: “要我提醒……贺总吗?我们这场合约婚姻,只剩下——八个月了!” 他不是应该高兴吗? 到时候不就可以跟他真正心爱的女人在一起了?! 回答她的是一声冷笑,紧接着是更加凶猛的惩罚:“陆栀意,你数着日子过,是吗?” 她不再回答。 她不明白。 明明是他应该高兴的一句话。 为什么反而像是火上浇油? 陆栀意已经组织不清自己的思绪和语言。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三次。 这次她完完全全清醒的感受他。 才真正明白他这方面多么的令人招架不住,她几次想要退缩都被狠狠地捞回来,明明是狭窄的空间,却总能让他找出令她羞耻的方式、 “为什么对谢扬那么了解?” 恍惚间。 听到他问了句。 陆栀意顿时脑海里回忆了下,在公关部的时候,她曾经处理过关于谢扬经纪公司的案子,那时候对谢扬都是查过资料的,加上这样与贺司樾的关系,难免会多关注两眼。 可到了贺司樾眼里。 便是—— 陆栀意有所动机! 她不说话。 只有偶尔实在忍不住的闷哼。 指尖抚过女人鬓角,已经被汗水浸湿,贺司樾眉心皱的更紧,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他薄唇紧绷起来,他竟然……失控了。 竟然因为她小小的举动、三言两句、而发了这么一通火。 感受着怀中女人细微颤抖,他摘掉了鼻梁上的眼镜,把外套重新裹在她身上,遮得严严实实后,这才叫了林肯:“回玺府。” 林肯眼观鼻鼻观心,愣是不敢乱看半点。 多新鲜啊。 跟了贺总这么多年。 竟然还能看到贺总活……活春宫! 虽然压根看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他在外面,多少能看到车子异常—— 林肯大气不敢出,一脚油门直奔玺府。 陆栀意脑子里静不下来,虽然很难过如今跟贺司樾之间的难堪局面,她顾不得自己,不停地思虑着林鹿秋如今状况。 直到。 被男人抱着来到浴室。 回过神时,她已经不着寸缕。 被温暖的水包裹,男人宽阔的身体贴上来,他似乎极度贪恋她的身体,在她肩头落下一个个吻。 竟然让陆栀意有一刹那的错觉。 他好像有一瞬间—— 像是爱着她的。 但是这种想法很快被她抛之脑后。 怎么可能呢? 他只是不满她的不乖顺罢了。 浴室、垫了毛巾的盥洗台、最后终于回到了柔软的大床上,外面灯光绰绰,陆栀意却渐渐看不清,她根本承受不住贺司樾,最终忍不住呜咽起来。 一来是身体的折磨。 二来是心理的折磨。 她好像,再也无法在他面前抬起头、挺直腰杆了。 她自己好像放弃了自己。 谈什么感情的公平? 感受到女人颤抖着啜泣。 贺司樾终于停下,他将女人的脸掰过来,看着巴掌大的小脸满脸泪痕,只有那双清丽的眸子不减骨子里的脾性,美丽之于,仍旧像是带着刺,那么扎人。 他瞳眸愈发深谙。 良久。 他伸出手覆盖在陆栀意后腰,一下又一下给她揉着,“不是说腰痛,不折腾你了。” 陆栀意无法分辨这一刻。 后腰的手有技巧地给她揉着,缓解因为长时间的某种姿势而造成的酸痛不适,动作温柔而有耐心,甚至还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 她累的无法动弹。 不由享受这一刻。 正昏昏欲睡。 手指一凉。 她迷茫地睁开眼。 发现左手无名指上再次套上了熟悉的—— 那枚全美方钻婚戒。 耳畔是他低沉又不失强势的声音:“一一,好好戴着,不要再摘第二次。” 第69章 贺司樾毫不犹豫奔赴的人 一一……? 这个称呼她是第一次听到。 陆栀意混乱的思维里有些整理不清,为什么贺司樾会这么叫她,他从来只叫她陆栀意,以至于现在听到男人清沉好听的声音这么唤她。 她甚至以为是错觉。 是错觉吗? 注定得不到答案。 因为贺司樾再没有说话。 从身后抱住她,让她以最舒服的姿势窝在他的怀里,陆栀意双目恍惚地看着重新被戴上戒指的手,沉甸甸的感觉给了实感。 她看不懂贺司樾。 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已经凌晨三点多。 陆栀意累的没空思考,只能强撑着在闭眼睡觉之前说:“你答应我,会帮我处理好——” 贺司樾落在她腰肢的手顿了顿。 最终以不冷不淡的态度回应:“对别人,你都挺上心的。” 无论是当初的秦政一。 还是现在。 她所图所求,永远是他人他人他人。 陆栀意不回答。 似乎是默认了。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床头柜的手机忽然嗡动了起来,让她不由受惊吓似的抖了抖。 贺司樾转身去接电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声音似乎放柔些许:“怎么了?”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他几乎瞬间起身,“我马上过去,照顾好她。” 她——? 陆栀意睫毛颤抖,似乎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贺司樾迅速穿好衣服,临走之前他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身影,撂下一句话:“你小姨的事会处理。” 给了一份保证,他便阔步离开。 陆栀意保持着那个动作没有动弹。 直到枕到手臂麻木没有知觉,她才微微眨了眨眼,眼睛干涩的厉害,如同此刻被砂纸打磨的心脏一般。 他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可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告诉她。 这通电话并不寻常。 他只是说了会解决小姨的事情,可是他为什么不说……他今晚去哪里,去找谁,电话里能让他不做任何犹豫就奔赴的人—— 是谁? 陆栀意侧躺着,忍不住蜷缩起来,将自己缩成一团,手握成拳抵在心口,试图压下那尖锐的痛感,试图自己骗自己一回,终究都效果甚微,起不到任何作用。 周围还是他的气息。 她曾经很爱这个味道,独属于贺司樾的味道,他的用香都是国际顶尖调香师专门调配,这个味道让她记了这么些年,可现在明明她就躺在他的床上,前一秒还窝在他怀里,可她觉得……… 她距离他还是好远好远。 陆栀意闭上眼。 努力让自己不去多想。 可她仍旧失眠了。 身体的疲惫也抵不过那份抑制不住的思虑。 直到第二天一早。 已经上午九点多。 陆栀意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她一夜没合眼,声音都有些沙哑:“你好?” 电话里传来一道磁性而沉稳的声音:“陆栀意小姐,是吗?” “是我,您是?” “我是傅沉,是贺总的朋友,是律师,你小姨具体情况我这边已经了解到了,虽然离婚诉讼案我没处理过,但你不用担心,问题不大。” 对方声音不疾不徐,给人一种强烈的安心感,稳重几乎扑面而来,不自觉的会信任。 陆栀意瞬间坐起来:“好、谢谢你,麻烦了。” 傅沉:“不客气。” 聊了大概便挂了电话。 陆栀意立马搜索了一下有关于傅沉的个人消息,竟然被她找出来了,傅沉,斯年律师事务所老板,国内律所胜诉率Top,最顶尖的律师都在这所律所,而傅沉更是具有不败神话的称号。 接手国内外无数案子。 从无败绩。 陆栀意愣住。 这么顶级的律师,竟然被拉来处理……一个离婚案。 她自己都不由觉得暴殄天物。 难怪傅沉说他没有处理过离婚诉讼,但是以他能力,这完全不在话下。 悬着的心猛然放下。 没轻松多久,陆栀意便又紧张起来。 林鹿秋的事呢? —— 天光破晓。 苏州天气不比京市,现如今已经年后,气温相对稳定下来,早上雾气朦胧,路边还有郁郁葱葱的色彩,仿佛与冬天挂不上关系。 灰蒙蒙的天气,路边停下一辆宾利。 保镖下车,恭敬打开了后座车门。 谢扬迈着长腿下车,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衬衫,被风吹的贴在肌肤上,露出几分肌肉轮廓,他嘴角咬着一根烟,火星忽明忽灭,眯着一双多情眼看着眼前这家藏在巷尾深处的赌场。 他倚靠车门,挥挥手。 门顿时打开。 赌场负责人像是提小鸡似的被保镖扯出来,还有几名赌场的打手、混混,此刻都鼻青脸肿地跪地求饶着。 他们不明白。 为什么就惹到了这么一位笑面阎罗! “人呢?”谢扬弹弹烟灰问。 很快,保镖从里面带出来一个姑娘。 谢扬眯了眯眼,透过烟雾看着这个姑娘。 不到二十的年纪,穿着最令人升不起兴趣的阔腿牛仔裤、乳白色高领毛衣、还背着一个书呆子书包,此刻,她扎起来的丸子头散乱一些,发丝落在白净的小脸上,五官算不得多好看,只能说清秀,只是那双眼睛很干净,没有被污染过的干净。 小姑娘防备地看着他,仿佛在她眼里他也是什么地痞流氓一样,警惕的很。 谢扬勾勾手:“过来。” 林鹿秋不动。 倒是旁边保镖抓着她手臂一下子拉到了谢扬面前,谢扬淡淡看了一眼保镖,语气吊儿郎当的:“对小女孩温柔一点,看不到人小姑娘已经误会我是流氓了?” 保镖连忙松开林鹿秋。 林鹿秋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可想到爸爸把自己抵给赌场,她就后怕,忍不住瞪着眼前这个长的花里胡哨的男人。 妈妈说过。 长得漂亮的,一般都最毒了。 谢扬好笑地看着女孩脸上表情,到底年纪小,想什么都写在脸上,好玩的很。 他用手机抬起林鹿秋下巴,细细看了看她这张脸,毫不客气冲着她吐出一团烟雾:“有没有礼貌,小姑娘?” “救你,还瞪我,眼睛要不要直接挖了?” 第70章 我结婚了,他对我很好 林鹿秋顿时被呛的咳起来。 不知道是被他吓得还是呛的,眼睛都通红。 眼泪挂在眼眶要掉不掉的。 他……真的是来救她的? 林鹿秋下意识瞥了一眼谢扬身旁的车,她不是傻子,豪车一眼就可以分辨,这个男人明显尊贵的不属于这里。 谢扬勾着唇。 别说,眼睛一红,更像兔子了。 他松开姑娘的下巴,懒懒往车上一靠:“早这么听话不就得了?还愣着干什么?” 林鹿秋愣了一下:“什么?” 谢扬皱皱眉,似乎不满意她的没眼力见:“还不说谢谢哥哥?” 林鹿秋脸顿时又红了。 她搞不懂现在情况,可只要能出这个赌场,总好过在里面胆战心惊,她抿着唇,磕磕巴巴说:“谢谢……” 哥哥那两个字像是烫嘴,死活说不出口。 谢扬哼笑,“真麻烦,我以为让我连夜爬起来过来是救什么大美人,合着是一小学生。” 贺司樾给他下了命令。 务必把人安全送回去。 而且还要求他把人拖家带口安全带回京市。 就因为他私底下也开设赌场,对赌场这方面手段层出不穷处理起来也更得心应手,樾哥也真是,真把他谢三爷当小弟使唤。 他有道理怀疑,贺司樾就是公报私仇。 就因为他媳妇敬了他两杯酒,还夸了他几句? 呸! 狗畜牲! 当然了,心里话只能是心里话。 他这种坏骨头遇到贺司樾那种表面斯文矜贵,实则疯批阴毒的人,也得掂量掂量。 “我上大学了——” 忽然,耳边传来细若蚊吟的声音,弱弱的却又带着某种不服气,谢扬这才缓缓视线下挪,面前小姑娘紧紧抓着自己的包,不敢看他眼睛,但敢还嘴:“不是小学生。” 谢扬:“……” 他舌尖顶了顶腮帮子,倏忽笑了。 弯下腰,猛地凑近林鹿秋。 “上大学了,那就是成年了,那可以卖进去服务了……是吗?” 林鹿秋猛的瞪大眼。 小脸被吓得瞬间白了几个度。 她不是小孩子,当然能听懂这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在赌场这两天,里面总有各式各样的漂亮姐姐在里面游走于各个男人之间。 她一下子吓得瑟缩,往后躲。 被谢扬一把揪住后领拉回来,直接丢上车。 “还敢顶嘴吗?妹妹?” 林鹿秋连忙摇头,吓得不轻。 谢扬这才满意,掐了烟上车。 这到底是贺司樾老婆的妹妹,他也不好真的给玩儿哭了,到时候贺司樾又得找他麻烦,干脆不逗小姑娘了。 他都没睡好觉。 现在只想着把人送到京市,回去抱着香香软软的美人补个觉。 只不过…… 他虽然闭着眼,也能感受到旁边兔子时不时小心翼翼看他一眼,防备的很。 谢扬勾了勾唇。 任凭小姑娘胆战心惊,也不多解释一句是她姐姐陆栀意想办法救的她,多好玩啊,看这种没心眼涉世未深的小丫头颤颤巍巍,估计脑子里都脑补了无数个可能性。 来到林鹿秋家。 宋晴早就等着了,看到林鹿秋安全回来,顿时抱着女儿哭成一团,谢扬好脾气地等着母女俩哭完,这才说:“收拾贴身用品,手机钱包,跟我走。” 宋晴猜测这人跟陆栀意有关,但是不免怀疑,她家意意怎么认识这种看起来就权贵的人的? 谢扬烦躁地拨了拨头发:“快些,我困了。” 宋晴不敢耽搁。 无论是去哪儿,都好过这个炼狱! 至于她怀疑的事,到时候再问问陆栀意。 —— 陆栀意接到宋晴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 她已经叫了外卖送了一盒药过来,昨天做的比较凶,也没有任何措施,贺司樾上次就亲自给过她药,她不会没有这点自知之明,自己自觉去吃。 而现在,吃完药后她还躺在床上,手脚都软趴趴的不像话,根本没什么力气,昨天在车里出了汗,可能被贺司樾抱着下车的时候又不小心吹了风着凉,一夜折腾加上感冒,让她浑身难受。 宋晴的声音还有一种不可置信的感觉:“意意,小姨跟鹿秋来京市了,你究竟想了什么办法?竟然这么快解决了……” 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可以说是灭顶之灾。 根本难以招架,也无法解决。 就是在他们眼里这么艰难的事情,竟然三两下就解决了,未免有些震惊。 陆栀意也诧异了下。 贺司樾竟然直接把小姨他们接过来了? “你们现在在哪里?” 宋晴说:“在一个小区,挺……高档的,接我们的人给我和鹿秋安排了房子,三室两厅,有个叫林肯的过来帮忙打点的,说是这个房子在你名下,让我们放心住着……” “意意……这究竟怎么回事?不应该是陆耀明出的手吧?”如果是陆耀明,她宁愿不要! 这个畜牲辜负了她姐姐,还还得她外甥女颠沛流离,让小三登堂入室,她自然恨极了! “不,不是。”陆栀意从错愕之中缓过神,没想到贺司樾竟然会安排的这么周到,而且还说那房子是她的,“是我的一个……” 说到这里。 陆栀意竟然有些难以启齿。 隐婚的事,她从未跟小姨说过。 如今跟贺司樾关系又那么恶劣,她应该怎么解释? 宋晴一下子急了:“意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小姨?如果小姨这件事让你用了什么方式换取,小姨宁愿不要,你不能伤害自己!” 今天遇到的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来头大。 陆栀意在陆家又不受待见。 她怎么搞定的? 宋晴都急红了眼。 陆栀意听小姨真的急了,闭了闭眼才说:“我……结婚了,是我——老公帮忙的,我结婚这件事陆家并不知道,所以小姨不用担心,我很好。” 宋晴惊讶了好一阵子,才消化了这个重磅炸弹。 “结婚……” “他对你好吗?” 宋晴并未过问任何关于贺司樾个人消息,只在意这么一件事。 听着小姨的关怀,陆栀意趴在枕头里,委屈情绪不知为何汹涌而来,越压制越崩溃,眼泪无声地划过脸颊,想着与贺司樾种种,想着贺司樾昨晚丢下她不知去了何处,却只能装作很幸福的样子:“很好,小姨不用担心,我很好。” 她不想再让宋晴担忧她。 宋晴这才放下心来:“意意好就行。” 陆栀意无声地擦了擦眼泪,声音带着笑,挺轻松的,“等我有空就过去看你们,安心住着,不会有事了,离婚诉讼案也有好的律师会处理。” 她不得不说。 贺司樾确实是周到。 他把一切都安排的很好。 可是—— 他本人,此刻又陪着谁? 第71章 贺总在国外陪着别的女人 陆栀意不敢细想太多。 当下燃眉之急已经解决,贺司樾并未食言,甚至帮她把这件事处理的非常周到,小姨他们被接过来,最大程度避开了林城的折磨,这其中,人力物力财力都不是小打小闹。 最起码—— 陆栀意翻身躺在这张仿佛还残留贺司樾味道的床上,她有些失神地抬手看了看手上被再次戴上的戒指。 最起码,他是个靠得住的男人。 抛开感情不讲。 其他的事,方方面面,他没有亏待过她。 揉了揉酸胀的眉心,陆栀意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忍着不适去洗了个澡,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从脖颈一路往下蔓延,细如白瓷的肌肤上,晕开片片吻痕。 甚至还有动情时刻,落在她后颈的一处咬痕。 好像是宣示主权般。 让她身体上布满他的印记,告诉所有人,她名花有主。 陆栀意只是愣神了几秒便清醒了。 曾经以为只有相爱至深的男女,才会如此,现在看来,不过是男人天性,就算不爱,也有会一种占有欲在作祟,不准他人越过防线半分。 他是在警告她。 不要再做对别的男人有意攀谈的事。 谢扬这件事,只有一回。 陆栀意忽然有些烦闷,她皮肤娇嫩,这些痕迹没有三天消不了,她若是现在顶着这么一身暧昧去见小姨他们,岂不是太过招摇。 她脸皮还没有厚到那种地步。 以为谁都跟他贺司樾一样? 洗完澡。 把床上一切都收拾的干干净净,床单被罩全部送到洗衣机去洗,昨天情况有点太疯狂,她完全招架不住,他的床单上痕迹太过明显。 做完这些事。 陆栀意才离开了玺府。 这里是他私人领地。 她还没有不自觉到那种地步,认为这里她可以随意进出。 一夜没怎么睡。 回到公寓便倒头就睡,饭都没吃。 距离贺司樾离开,已经一天。 他没有任何消息。 第四天。 陆栀意接到了蓝骋回复。 她通过了。 让她去面试。 这几乎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好的消息。 陆栀意迅速起身化妆,挑选了干练又不失她个人风采特色的掐腰白色小西装,长腿细腰,比例绝美,一头发质极好的大波浪让她美艳又知性。 临出门前。 她看着手指上的戒指。 思前想后,还是找了条项链出来将戒指挂上,戴在脖子上,藏在衣领里。 职场残酷。 已婚女性举步维艰,有时候不得不考虑一些现实性问题。 年假结束,路上正是拥堵时间。 好在陆栀意提前一个小时出发,抵达蓝骋时候时间刚刚好。 面试过程并不算太久,面试官对她简历履历都十分满意,陆栀意顿时有了九成的把握。 从面试厅出来,直奔电梯。 电梯门打开。 陆栀意没看里面情况,径直走进去。 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上午十点半。 很快她察觉了旁边有人,闻到了很淡的玉龙茶淡香水的味道,有些熟悉,便朝着那边看了一眼。 在看清旁边男人时,陆栀意惊讶了一瞬。 ——长的好帅。 男人身高很高,她穿着高跟鞋也只到他耳垂部位,他穿着熨贴的灰色西装,宽肩窄腰,胸口颇为讲究的别着一枚造型复古的胸针,他皮肤算是比较白的那一类,一双极其好看的丹凤眼,五官深邃,眉弓突出,仿佛有西方血统似的。 这是陆栀意见过,唯一一个能跟贺司樾媲美的男人。 无论是外形,还是气质。 或许是因为她的注视,男人侧目看她。 陆栀意顿时察觉自己有些不礼貌了,竟然盯着看人家,便开口:“不好意思,觉得你有些眼熟……” 说完她就有点后悔。 怎么这么像是没营养的搭讪话术? 可她真的觉得眼熟。 男人并没有表现不适,淡淡的勾唇:“无妨。” 陆栀意讪讪地回了个笑容。 然后低头装作很忙碌地看手机。 叮咚—— 手机恰好响了一声。 陆栀意为了避免尴尬,忙不迭地点开。 却在看清内容的那一瞬间手指僵住,四肢百骸被冷意席卷。 是徐诗诗发来的微信。 一张图片和一句话。 徐诗诗:[我朋友前天在柏林逛街时候遇到了贺总,他在陪着别的女人,这种事,当然得让你知道,是吧?] 陆栀意盯着照片里的两个人。 男人站在车前,伸手去抱车里的女人。 照片是侧面角度,依旧可以看得出他神情并没有半分不耐烦,甚至是柔和。 女人手臂自然而然地抱住男人的脖颈,一张柔美温婉的脸干净又恬静,充满爱意的眼睛望着男人。 多么美如画的画面。 陆栀意却觉得忽然呼吸困难,胸腔似乎被凿碎,让她拿不稳手机,直到手机应声落地。 掉到了旁边男人脚边,她都没回过神来。 俞慕行弯下腰将手机捡起来,看着女人瞬间白了的小脸,他微微蹙眉,“你……” 电梯门开了。 陆栀意耳边轰鸣,几乎什么都听不到。 双腿麻木的往外走。 原来这几天。 他飞去了德国柏林,陪着—— 乔佩瑶。 顺着旋转门走出公司大楼。 凛冬的风像是密密麻麻的针扎在皮肤上,才让陆栀意微微清醒了片刻,这个情况来的又急又猛,让她大脑宕机了一阵。 原以为她和贺司樾之间。 只是没有爱这么简单。 可实际上,是他深爱着别人,心里有别的女人,所以才导致了他们的局面,性质便截然不同。 “陆栀意。” 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 陆栀意这才回过头,看到了刚刚电梯里的男人朝着她阔步而来,她微微晃神,俞慕行已经走到她面前,把手机递给她:“手机掉了,你没事吧?” 她思绪杂乱,一时没发觉对方竟然叫了她的名字。 陆栀意后知后觉,连忙从刚刚情绪抽离出来:“没事,谢谢你。” 俞慕行睨着她,好听的声音不疾不徐,关切又点到为止,令人舒适的绅士:“真的没事?你脸色很难看。” 陆栀意强行将情绪压回去,抬起头,黑发被风吹开,露出一整张精致娇媚的小脸,她回以微笑:“走神想事情了,谢谢关心。” 女人发丝很长,风似乎不太懂事,丝丝缕缕吹到了他手背,若有似无地轻抚而过,连绵起一阵阵莫名的酥麻。 俞慕行看着眼前明媚笑颜,视线不着痕迹落在被发丝轻抚过又并无异常的手背,无声地收拢五指。 不远处。 迈巴赫静静停靠。 男人下车,身后林肯忙不迭跟上。 却在走了两步后停下。 镜片后幽深的瞳眸看向斜对面。 一男一女相对而站。 女人仰着一张美艳动人的脸,对着面前男人娇软甜笑—— 第72章 乔小姐来了! 京市今天温度回升了不少,没有那么刺骨,可林肯却觉得好好的艳阳天像是被冰碴子凝固,让他忍不住牙齿都打颤,提着东西走过来时候,便发现贺司樾正看着不远处。 “贺总?”他顺着贺司樾视线看过去。 刹那间。 林肯都脸色一变。 太太和……俞家太子爷? 难不成真的已经入职蓝骋了? 林肯忍不住开口:“太太可能只是出于礼貌才对俞慕行那么笑……贺总,您别介意。” 再不劝劝,他都要被殃及了! 恰逢。 行人路过。 有人往那边睇了一眼,忍不住跟身边伙伴感慨:“你看那边的情侣,好登对啊,这颜值怕不是明星吧?” “估计是,真有可能是来这边拍职场戏的明星,算了,好冷,先去吃饭。” 两个女孩走的飞快,脚步没停,但不误聊八卦。 好巧不巧,这些话全部入了车后男人耳朵里。 林肯皮都崩紧了。 抬头去观察自家老板表情。 贺司樾神色很淡,只是虚眯起眼,气势并不削减,冷意料峭,明明并没有任何动怒的痕迹,偏生令人胆战心惊。 感受到不对劲的。 还有陆栀意。 察觉到了某种侵略感十足的视线。 她偏头看去。 对上一双深如黑海的眸。 喜怒不明地攫着她。 陆栀意心都漏掉一拍。 贺司樾? 他什么时候回国的? 她视线不由又转向他身边的林肯。 林肯手中提着一个蛋糕盒,是京市每日限量那家的甜品,叫如意轩,供不应求,所以每天限量,每天上午之前基本售罄。 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 而贺司樾,从来不喜欢甜食。 这个蛋糕又是买给谁的? 可无人会回答她,贺司樾淡淡收回视线,转身上了车,似乎压根不在意在这里遇到她,也并不想着与她说些什么,冷漠的像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哪里像是前几天才缠绵床榻的亲密爱人。 陆栀意攥了攥手掌。 旁边俞慕行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凤眸浅眯,“你认识他?” 陆栀意回过神,觉得也没必要跟这个萍水相逢的男人说什么实话,旋即展颜一笑,明明那么明媚,却有说不出的苦涩滋味:“贺氏集团大名鼎鼎的贺总,财经新闻娱乐板块时常出现,谁不认识?” 说完。 她冲着男人颔首:“那不打扰了。” 她转身离开。 俞慕行却若有所思望着女人窈窕背影。 一双凤眸里晦暗不明。 直至手机响起来。 他接起来,换了粤语,嗓音低沉慵懒,“怎么了?” 俞知州得空给他打电话,第一句便问:“我朋友去了没?今天应该到面试环节了吧?哥,你帮我照顾照顾她呗。” 俞慕行淡淡勾唇:“公司流程该怎么走就怎么走,能过再说。” 俞知州顿时哀嚎:“我发现你俩真是有相同属性,一个不愿意让我插手开后门,一个也要求公平公正,就我里外不是是吧?” “你对这个姑娘这么照顾,喜欢她?”俞慕行抬头看天,已经拨云见日,阳光有些刺眼,好像刚刚女人那个笑容。 俞知州在那边嘟囔了下,才说:“我们阿呆这么好,谁不喜欢?只不过我跟她纯闺蜜,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哥,我就求你这么一件事。” “对我们阿呆好点。” 俞慕行迈着长腿转身,闻言撂下一句:“嗯,我考虑。” —— 中午。 陆栀意约何冰吃了一顿饭。 何冰最近忙的脚不离地,说是金主家的弟弟难搞得很,气的她冒火,总结一句话,钱难赚屎难吃。 陆栀意噗嗤一笑,故作深沉道:“谁不是人民币奴隶,奴隶还分高低贵贱,我不也是天天盼着塑料老公的离婚补偿过日子。” “对了,你那个金主老板,什么情况?叫什么?” 何冰听到陆栀意这么提,眼神微妙的亮了亮,“傅沉。” 陆栀意困惑地眨眨眼。 好耳熟的名字—— 正打算细问。 何冰一边吸溜椰奶,一边问,“你小姨的事儿解决好了?” 她这么一问,打断了陆栀意思绪,她耸耸肩:“安顿好了,暂时在京市,陪鹿秋上完大学再做决定。” “那这个霸畜做了回人啊。”何冰给出评价:“你上次说,在他书房看到的照片,确定是他心头爱?” 至于这个霸畜,那是陆栀意给的外号,霸总界的畜牲。 明面上得供着这尊佛,私下还不能蛐蛐两句? 陆栀意怔了怔:“是吧,否则怎么会单独收起来。” 还放在书房最显眼位置。 什么人有这种待遇? “操!我发现男人就是贱!”何冰气不打一处来:“他自己心里有人,谁拿刀子逼他娶你了?干什么要祸害无辜的人?” 什么时代了。 娶自己心爱的女人很难吗? 非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我看这种男人,谁也不爱,他爱的是他自己!” 可不是。 拥有两个女人,幸福的不是他吗? 陆栀意脑子里仍旧是中午收到的那张照片,自我调侃似的说:“人是感情动物,我倒是想豁达大度等着拿我的补偿,但有时候装都装不下去。” 总会被情绪支配。 她也挺为之苦恼的。 何冰握住她的手,“人要是真那么理性,就不能称之为人了,好男人多了去,何必在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改明儿,姐给你找几个帅气听话的弟弟,这种有钱还不回家的男人,不正中下怀?” 反正是塑料夫妻。 既然贺司樾能玩儿,为什么陆栀意不能? 陆栀意挑眉,索性开始掰着手指头提要求:“我要185以上的,皮肤白的,有腹肌的,哦,还不能惦记我钱袋子的。” 何冰嫌弃:“我看你跟你奸商老公相处久了,也周扒皮了。” 陆栀意摊手:“可以骗我感情,不能骗我钱财,我的人生名言。” 吃完饭。 陆栀意发现自己有一些贴身物件还放在贺公馆没有拿回家。 想了想,便开车去往贺公馆。 下午时分。 天渐渐暗沉下来。 陆栀意抵达的时候,贺公馆似乎正在忙碌着什么,佣人们进进出出,园丁把庭院的植被都细致的修理了一遍。 似乎与往常有所不同。 陆栀意淡淡看了一眼,也并未多想。 刚进入主院,迎面遇到了徐诗诗。 贺骁已经送出国,她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些许,在看到陆栀意时候,她忽然停顿,神色有陆栀意看不懂的深谙:“既然回来了,不妨今天留下来吃顿饭吧。” 原以为这个女人会发疯,怪她让他们母子分离。 没想到还会好心留她吃饭。 陆栀意敏锐觉得不对,便疏离说:“不必,我拿了东西就走。” 徐诗诗拦住她的去路,“贺公馆又没有豺狼虎豹,你怕什么?” 陆栀意皱眉。 她不明白这个女人平白无故发什么疯,不想理会,便掉头。 还未走两步。 就听佣人匆匆进来:“大少爷回来了!” 紧接着:“带着乔小姐一道回来了!” 轰—— 第73章 乔佩瑶,是他的例外 陆栀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转过身,以及以什么样的表情去看着由远及近慢慢走来的二人的,她只能感觉到自己心跳缓顿,一下一下、整个世界近乎消音。 傍晚时分。 天光寂灭。 庭院里的灯慢慢都亮了起来。 顶尖园艺师设计打造的庭院绿植,无论春夏秋冬都各有各的欣赏悦目,廊下脚步声渐渐清晰。 她看着正前方,一高一矮。 女人黑发披肩,穿着白色毛领大衣,衬得身板更加娇弱,一张脸比照片里要美上三分,眼里藏着淡淡笑意,柔和、安静、美好。 与她是截然不同的类型。 而她,美若带刺的荒漠玫瑰,攻击性强,美艳的给人一种性格必然锋锐的观感,性格不乖顺、倔强又不纯粹,不用让人比较,陆栀意都自己对比出了这大相径庭的区别。 难怪。 难怪贺司樾并不喜欢她。 他真正的白月光如此岁月静好。 他又怎么会改了品味。 喜欢这样一个张牙舞爪、不懂依顺、世俗的自己。 “你就是樾哥的夫人吧?” 耳边传来女人轻缓的声音,陆栀意才骤然回神,对上了乔佩瑶温婉笑着的眼睛,她看着她:“栀意,是吗?” 陆栀意下意识看向她身边的男人。 贺司樾姿态仍旧矜骄慵懒,金丝眼镜下一双微敛着的长眸,挑着淡淡的清冷,斯文疏离,他静静对上她视线,波澜不惊的没有半分……起伏。 仿佛,这种局面并不值得他费心与紧张。 哪怕。 是前女友与妻子的相遇。 日落西沉。 沉的似乎还有陆栀意的心。 乔佩瑶还好奇地看着她,陆栀意淡淡回以微笑,“是的。” 乔佩瑶虚虚松了口气,继而缓缓笑起来:“还以为认错人了,栀意,比我想象中更漂亮,很高兴见到你,我是乔佩瑶。” 这几天如一根刺一样一直扎在她心头的人。 真真切切的站在了面前。 陆栀意几乎要笑不出来,“你知道我?” 乔佩瑶淡笑着点点头,抬头看了眼身边的男人,“樾哥的妻子,我多少是知晓一些的,总之……谢谢你。” 陆栀意睫羽轻颤:“谢我什么?” 她忽而觉得这句柔柔的话,像是暗有所指,不明缘由的狠狠地扎了她一刀。 乔佩瑶神色微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什么,勾勾唇,抱歉的说:“我没有别的意思,我跟樾哥认识也十八年了,只是觉得有个人在他身边照顾,挺好的。” 陆栀意抿唇不语。 有没有人照顾。 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乔佩瑶就算是无心,也已经无意之间表明,她与贺司樾情谊深厚,可以代替贺司樾立场说一些话么? “外面天凉,回去聊吧。” 终于,贺司樾抬起劲瘦的手腕,看了看腕表时间,不冷不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乔佩瑶缓缓上前,握住了陆栀意冰凉的手,“一起进来吧。” 陆栀意被女人温柔的牵着,双腿都变得僵硬。 贺司樾不紧不慢跟在她们身后。 她如芒在背。 心中忽而荒凉。 乔佩瑶来贺公馆,像极了女主人回自己家那么从容。 反而她浑身不自在,不属于这里,不属于任何人。 进入主厅。 常年卧榻的贺老爷子竟然也起来了,笑意盈盈地等候着,看到乔佩瑶进来,笑意更深:“瑶瑶,身体好些了吗?” 贺老夫人淡淡笑着。 倒也并未像是老爷子那么热络。 乔佩瑶这才松开陆栀意的手,上前与老爷子老夫人打过招呼:“爷爷奶奶,也是我不孝顺,这两年都没能回来看望你们,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女人嗓音始终轻轻柔柔,任谁听了都会心生欢喜。 最是讨长辈喜欢的性情。 老爷子精神气更好了些,“回来就好,你的身体重要,我让佣人给你准备了你最喜欢的饭菜,口味没变吧?” 乔佩瑶轻笑:“怎么会,爷爷明知道我的,最是念旧。” 老爷子哈哈大笑。 旁边老夫人符花莲也和蔼地道:“这次回来,还准备走吗?” 这么一问不打紧。 乔佩瑶几乎是肢体下意识的反应,偏头看了看坐在旁边喝茶的男人,又笑着摇摇头:“国外不比自己家,我想念爷爷奶奶们了,陪着你们多好?” 贺老爷子笑笑,“知道瑶瑶孝顺,爷爷没白疼你。” 老爷子是念旧情之人,当年乔家老太爷为老爷子效力,受过伤、险些丢过命,乔家没搬迁去川城时,乔佩瑶身为乔家长女,也算是老爷子看着长大的,自然有感情。 “你伯父伯母去渝城参加慈善宴,今天回不来见你了,先吃饭,吃完饭再叙旧,舟车劳顿你身体也不好,这不,司樾去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如意轩甜点。”老爷子挂着笑,招呼佣人把甜品上桌。 陆栀意唇瓣微颤。 原来是特意给乔佩瑶买的—— 他记得乔佩瑶的口味喜好,像是贺司樾这样的天之骄子,向来只有别人留意他一切喜好有意讨巧,哪里还有他惦念别人的时候。 可—— 乔佩瑶,是他的例外。 “陆丫头?”贺老夫人符花莲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吃饭了,发什么呆呢?” 陆栀意这才发现,大家都已经准备去往餐厅那边了。 就连贺司樾都扭头看向她,眼痕淡淡落在她身上,终于招了招手:“过来,坐这里。” 他示意自己身边的位置。 此刻。 贺老爷子坐在圆桌主位,乔佩瑶挨着贺老爷子,接下来是贺司樾,贺老爷子另一边自然是老夫人坐,至于徐诗诗,并没有那个资格老爷子他们同桌吃饭,都是在自己院落吃,陆栀意硬着头皮走过去,坐在了贺司樾身边。 他就这么,夹在两个女人中间。 吃饭途中。 贺司樾看到了其中两道菜上面点缀了香菜。 他长眸一抬:“不是说了不要放香菜?” 陆栀意戳着饭团的动作一顿。 偏头看他侧脸。 她很不喜欢香菜,从小就不喜欢,只要有香菜,哪怕只是撒在表面点缀,她都觉得整道菜沾染了不喜欢的味道,难以下咽。 忽然想起来年夜饭时候。 他也是如此。 为她把香菜一点点挑干净。 而现在,是……把她的喜好,放在心上了吗? “司樾有心了,没想到这么久了,还记着瑶瑶不吃香菜,爷爷都没被你这么关心过。”老爷子打趣地说。 乔佩瑶仿佛习惯了这种照顾,柔和的看着贺司樾:“我香菜过敏,司樾可能是比较担心吧。” 陆栀意握着筷子的手骤然攥紧。 近乎自嘲地扯扯唇。 自作多情—— 她只能想到这么个词形容难堪的自己。 第74章 樾哥两年都在照顾我 “对啊,司樾小时候还挺爱吃香菜的,我都已经忘了到底是他十几岁的时候,他忽然就转了性,说是不喜欢香菜了,每次都会刻意挑出来,后来瑶瑶说她也不喜欢香菜,这不就有理由了。”老爷子回忆曾经的细节,笑着说道。 那时候他们还以为贺司樾是怎么了,直到后面乔佩瑶来贺公馆,说是她莫名其妙开始香菜过敏,大家恍然大悟。 乔佩瑶含着笑看了一眼旁边神情清冷的男人,眼里深藏着几分令人忽略不了的情愫:“或许吧。” 贺司樾淡淡抬眸,并未解释什么。 老夫人符花莲却说:“老头子,知道瑶瑶回国你高兴,也用不着说这些无足挂齿的小事,你让陆丫头怎么想?” 陆栀意顿了顿。 没想到奶奶会这么说。 老爷子神色闪烁了下,最终笑了笑:“老喽,糊涂喽,好了,吃饭吃饭。” 陆栀意低下头,味同嚼蜡。 根本没有什么胃口。 这一桌子菜,应该大部分是按照乔佩瑶口味做的,陆栀意其实不算是多挑食的人,可面对贺家人对旁人的偏爱,她总归心情复杂。 直到。 眼前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性感惹眼的手,往碗里放了一只椒盐虾。 陆栀意抬起头,看向身边的贺司樾。 他已经看向别处,手中公筷放在一旁,从容不迫地与贺老爷子说着话,仿佛刚刚给她夹菜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倒是旁边的乔佩瑶注意到了贺司樾这个动作。 她看着陆栀意,低声说:“栀意你尝尝,杨姨做的这个椒盐虾特别香,我以前最喜欢吃了,总会推荐给所有人。” 陆栀意唇瓣抿了抿,看着那只虾。 忽然变得碍眼。 她礼貌地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然后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将那只虾夹到了旁边骨碟里,没有再碰。 这一顿饭吃的陆栀意如坐针毡。 有一种,自己才是第三者的不适感。 好像是自己是那个恶人,破坏了原本属于他们的和谐,她寻机溜了出去,站在庭院一棵松柏树下透气。 大概是受情绪影响,胃里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不冷吗?” 身后,乔佩瑶裹着大衣出来,清风拂面,衬得那张脸更白净。 陆栀意回头,淡淡的看着她,“消消食。” “我看你都没吃几口,是没胃口吗?要不要让家庭医生来看看?”乔佩瑶关心地问。 陆栀意微微皱眉,她感觉不适,却又没有理由,明明对方是在关心她,“不用,一会儿就好了。” 乔佩瑶这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继而说:“好久没回来了,感觉一切都变了。” 陆栀意没作声。 乔佩瑶看向她,思忖良久,才皱着眉很是无奈的说:“星辰的事,我听说了,她从小娇生惯养,脾气有些跋扈,对你做错了一些事……” “我代她向你道歉,我知道有些事无法挽回,她也是为了我这个当姐姐的将气发在了你身上,栀意,无论是星辰还是……我都愧对于你。” 女人神情真挚,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动容。 看来,乔佩瑶知道了她跟乔星辰之间的一些摩擦矛盾。 陆栀意看着女人,缓缓说:“你妹妹吸*这件事,恐怕有牢狱之灾,你却要代替她跟我道歉,你身为姐姐,难道不心疼她?” 她都说了,乔星辰是为她鸣不平。 那乔佩瑶还帮理不帮亲,这么公正无私的? 乔佩瑶似乎被陆栀意无意之间表达的锋锐吓到了,片刻之后才说:“做错事得认,我只是平心而论,不偏不倚。” 陆栀意不由打量着眼前弱不禁风的女人。 乔佩瑶,当真这么想? 她无法辨认。 “其实,我还想说。”乔佩瑶转过身,她比陆栀意稍微低半头左右,只能微微仰视她,“谢谢你。” 陆栀意不明所以看着她。 而下一瞬间…… “樾哥这两年,一直在德国照顾我。” 陆栀意忽而愣住。 旋即心脏被揉紧。 一直好奇地真相,猝不及防地摆在面前。 还是如此的—— 残忍。 乔佩瑶字句缓慢:“我知道,你们结婚了,可樾哥跟我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比较好,如果不是栀意你大度,他想必也没办法来照料我,所以,谢谢你。” 陆栀意忽然想笑。 自己果然就是彻头彻尾的小丑。 两年时间,误以为贺司樾在德国忙碌工作,只是偶尔与乔星辰见面,谁承想,一个假白月光背后的真相更加令人无法接受。 他领证就飞去德国。 寸步不离……陪着乔佩瑶。 而让她一个人在国内,每日或者痛苦不堪的猜忌生活。 他把一个人放心上的时候,原来是这样。 可以为一个人漂洋过海,寸步不离的守着。 尽管心痛的几乎要晕厥,她藏在袖管里的手紧紧攥着,不住的抖着,可陆栀意脸上并未有任何变化,巴掌大的小脸微微泛白,少了几分美艳的攻击性,多了几分柔美的保护欲,神态仍旧是从容的。 她唇畔轻掀,语气也慢声慢调,没有任何情绪:“用人的时候没客气,现在客气什么呢。” 乔佩瑶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一笑:“栀意,你挺幽默。” “我还有事要忙,没空闲聊,乔小姐请便。” 陆栀意早就无法忍受,转身迈着步子离开。 她本来就是回来拿一些东西。 如今,她在这里是多余的。 塑料夫人,也应该识趣一些。 看着陆栀意背影。 乔佩瑶神情没变,许久之后才转身回了主厅。 贺司樾换衣服回来时,下意识环视厅内。 并未看到陆栀意身影,便问了恰好路过的佣人:“少夫人呢?” 佣人说:“少夫人取了些东西就开车走了,刚走没一会儿。” 贺司樾这才缓缓皱眉。 薄唇微抿。 他解开袖扣,掏出手机一边转身一边陆栀意打电话。 “瑶瑶好不容易回国,你多陪陪她,打算去哪儿?” 贺老爷子撑着手杖走出来,途中咳了两声,目光锐利地望着贺司樾。 第75章 发什么呆,老婆 从贺公馆出来,陆栀意开的很慢,思绪拼凑不起来,就连眼前的路段都是模糊不清的,她没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状态太差了。 不得已。 陆栀意找了一处商圈停下来。 在停车场停好,她下车,觉得前路迷茫。 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干什么。 想了想,去超市买了一罐啤酒,散步去了不远处的江边,今天是阴天,再加上晚上温度还要低一些,江边的风像是刀子,凌迟着她。 这种折磨的滋味反倒是让陆栀意感觉清醒了些许。 她坐在长椅上,看着被灯光反射波光粼粼的江面,啤酒有些冰喉咙,她忍着往肚子里一小口一小口灌。 坐在这里发呆了许久。 可能是一个小时,也可能是两个小时。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四肢冻到麻木失去知觉。 身后的商圈人也逐渐稀少。 后知后觉摸了摸脸,并未有任何湿润痕迹,她以为这么痛,自己会哭,原来并没有。 叮咚—— 微信响了一声。 陆栀意这才看了看手机。 是林鹿秋发来的。 林鹿秋:[姐姐!我跟妈妈已经安置好了,房子真的好大,辛苦姐姐了,就是来救我的那个男人哦,看着有点坏。] 陆栀意蜷缩了一下冻僵硬的手指,这才打字回复:[放心吧,在这里林城暂时找不到你们,姐姐明天去看你们。] 林鹿秋:[我妈让带姐夫回来,姐姐,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男人把我这么漂亮的姐姐拐跑了。] 陆栀意微微愣神。 小姨她们以为她过的很幸福。 殊不知。 从始至终倒贴的那个人是她。 可这种难堪,她不愿意表露,免得她们担心。 陆栀意:[有时间再说吧——] 下一秒。 林鹿秋发来了一条语音,是宋晴说的:“意意,小姨今天出去置办了一些吃的喝的,明天是周末,你带着你老公过来,让小姨看看,不然小姨不放心,这两天看着这里的一切都感觉不切实际,没太睡好觉,一定让小姨过过目,知道了没?” 陆栀意有些头疼的叹息。 小姨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 她找什么理由拒绝。 思前想后,才慢吞吞回:[好。] 看了看时间。 竟然已经快凌晨十二点了。 她在这里坐了将近四个小时。 活动了一下四肢,她才感觉稍微活过来了一些,握着手机打开通讯录,看着贺司樾的电话号码,手指反反复复迟疑。 犹豫了许久。 她才横下心拨通。 那边响了很久。 终于,接了起来。 陆栀意张了张嘴要说话,就听对面率先开口:“哪位?” 是乔佩瑶的声音。 陆栀意喉咙一下子被遏制,发不出半点声音。 乔佩瑶疑惑的咦了声,随后又问:“请问是找樾哥的吗?他才睡着,要不然明天再打?” 陆栀意毫不犹豫挂了电话。 握着手机的手不受控的颤抖。 乔佩瑶跟贺司樾在一起? 他们竟然在一起过夜? 都已经这个点了,除了是一起过夜,还能因为什么? 而且…… 贺司樾没有保存她的号码。 或者说。 备注都没有。 所以乔佩瑶才不知道打电话的是她? 陆栀意咬咬唇,眼睛不受控浮起来湿漉漉的雾气。 随之没忍住骂了一声:“渣男贱女!” 她已经找不到别的形容词来形容。 擦干眼泪,陆栀意叫了代驾送她回家。 既然已经这样了,她还有必要再求贺司樾陪她回去见小姨吗,白月光作陪,他能愿意抽时间来应付吗? 结果显而易见。 贺司樾—— 他太狠了。 * 翌日。 贺司樾起来的很早,他换好衣服下楼。 昨天陪老爷子和乔佩瑶下棋聊天,又在书房办公到十二点多,后来要不是乔佩瑶来送落在棋室的手机,恐怕得熬个大夜。 林肯已经在院落外等着了。 看着贺司樾出来,林肯上前汇报今日行程安排:“上午八点开例会,十点参加锦行招标会,下午三点跟沪城茗伊老董见面洽谈,晚上七点鲁豫集团大少爷请您去打高尔夫。” 贺司樾点点头,“嗯,知道了。” “还有就是。”林肯又道:“太太的小姨那边已经安置好了,要不要……拜访?” 前些天贺总带着沈浪去德国柏林,而他这段时间被贺总留在京市处理陆栀意小姨母女俩的事,忙前忙后,陆栀意小姨明显对他以及背后的人很是好奇,总得有个交代。 贺司樾这才停下脚步。 长眸微敛。 看着手机里来电。 并未有陆栀意的电话。 短信也没有。 他倒是忘记了,这些日子帮她处理了这么些事情,这个女人,竟然连句谢谢都没有? 眉心缓缓起了褶皱,瞳眸愈发的冷冽:“这女人就是白眼狼。” 连一通电话都没有。 从他出国到回国,要不是在贺公馆碰到,她估计都要忘了他的存在吧? 林肯擦了擦额角冷汗。 贺总似乎……很不爽。 也对。 这么多年,也就太太干遍了惹贺总不痛快的事。 要他说啊。 太太就是一神人,专门来气贺总的。 上车前。 贺司樾冷着脸说:“去准备些东西,高尔夫推了。” —— 起床后。 陆栀意很不幸的发现自己感冒了。 喉咙痛,头痛,身体还一阵阵发冷。 昨天在外面坐太久,吹太久冷风,身体遭不住。 她爬起来喝了感冒药,顾不得骨头都疼,起来去商场买了一些家里需要的东西,忙忙活活一天,开车去往小姨所住的住址。 是一个高档小区,叫环城半岛。 每平米均价在十一万左右,据说是三室一厅,套内一百二十多平,在京市已经算中上。 停好车。 宋晴电话就打来催促了。 “意意,快来!家里来客人了。” 陆栀意愣了愣,客人? 小姨他们在京市的亲人,不就是她? 还认识谁? 她随意应了一句,便快速乘电梯上楼。 房子在十三楼。 陆栀意刚到门口,林鹿秋就已经等着了。 白净小脸上有一种恨怪异的兴奋,她看到陆栀意,立马上前勾住陆栀意手,催促:“快快,就等你了!” 陆栀意好笑:“小丫头激动什么?” 话落。 陆栀意看到了坐在客厅内,明显纡尊降贵的男人。 霎时间愣住。 对方不紧不慢朝她看过来,他姿态松泛地坐在沙发上,长腿优雅交叠,漆黑的冷眸透过薄薄的金丝眼镜镜片落在她错愕地脸上。 低着嗓音慢慢吐出一句话:“发什么呆?老婆。” 第76章 认识陆栀意十年了,我追的她 猝不及防的一句老婆落入耳中。 他的声音深沉好听,有令人着迷的低低沉沉的低音炮质感,给人一种迷离的致幻感。 尤其,此刻漫不经心从唇齿漫出那两个字。 似乎直击陆栀意的酥感神经,从头麻到了脚。 旁边林鹿秋反而忍不住捧着脸蛋一脸磕到了的表情,“姐姐,姐夫好帅啊,比我见过的那些男明星都好看好多,我不敢想你们两个恩恩爱爱后生的孩子颜值得多高!” 到底是一个小姑娘,也会憧憬爱情。 陆栀意堪堪回神,忍不住抬手摸了一下滚烫而泛红的耳垂,心脏怦怦跳,她面上镇定极了:“小孩子,别乱想这些东西。” 林鹿秋嘟囔:“我马上满二十了,都能谈恋爱了……” 而且。 生孩子怎么了? 陆栀意将手中东西放在桌上。 不得已撞上贺司樾从容的目光。 恰巧宋晴从厨房探出头:“意意,先坐着,饭一会儿就做好了,你们聊着。” 她肢体僵硬地坐下。 看到林鹿秋去厨房,她立马看向贺司樾,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贺司樾淡淡睨她:“你不知感恩,不代表我没有礼数,再怎么说这是你小姨,经此一遭,我们关系也瞒不住,不登门拜访岂不是太失礼。” 陆栀意刚想说他想的真周到。 后知后觉他骂她那句不知感恩。 美眸圆瞪:“我不知感恩?” 她不是傻的,顿时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 她觉得冤枉,那天之后他连夜飞去柏林,她识趣的不打扰,回来之后他又跟他白月光痴缠,她凑哪门子热闹? “我明明联系你了,是你跟……”话音戛然而止。 贺司樾长眸微敛看过来:“跟什么?” 陆栀意偏开头不解释。 是他跟乔佩瑶难舍难分,大半夜还腻在一起,她难不成还厚着脸皮继续联系他吗?她本来是想要跟他商量来小姨家,顺便表达一下谢意,他给她机会了吗? “来来来吃饭,在说什么悄悄话?”宋晴将饭菜上桌,看着二人凑的很近,正在低声说着什么。 女人双眸瞪着男人,而男人微微偏头,附耳过去听她说话,眼神一直落在女人脸上,似乎无形之间透着一种宠纵的意味,令人看着赏心悦目。 当然。 当事人本尊陆栀意并没有这种感觉。 反而觉得旁边男人惹人恼火的很。 看宋晴笑眯眯盯着他们,她连忙回了笑容:“来了小姨。” 贺司樾起身,走到餐桌旁边坐下。 有时候陆栀意也是挺佩服他这种泰山将崩而异常镇定的做派,明明二人关系并不和睦,他却能从容应对,仿佛并无任何不妥。 “今天多有叨扰,辛苦小姨了。”贺司樾嗓音轻慢,行事作风挑不出半点毛病,尊贵却又没刻意摆架子。 宋晴顿时更加满意。 给贺司樾盛了汤,“怎么会,我听意意说了,全靠你帮我们,如果不是你恐怕……” 她叹息一声:“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贺司樾应的行云流水。 陆栀意都难免诧异看他一眼。 他今日似乎很有耐心。 上门陪她演这么一出戏。 林鹿秋冲着陆栀意眨眨眼:“姐姐到底什么时候结的婚?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啊?谈恋爱多久啦?谁追的谁?” 小姑娘难免好奇爱情罗曼史。 小嘴叭叭问个不停。 陆栀意顿时难住了。 真要是说实话,那不就变味儿了吗? 难不成说,压根没谈恋爱,见了两面就领了证,领证第二天就两国分居,她守了两年活寡? 这么一想。 她陆大美女还真是惨爆了。 “十年。” 旁边传来低淡的音色。 陆栀意一愣,不由转头看他。 而贺司樾神情并无异常,有耐心地回了林鹿秋的问题:“认识十年,领证两年又四个月,我追的她。” 林鹿秋越听越兴奋。 忍不住双手捧着脸颊一脸粉红泡泡:“十年!!!好浪漫啊!!!” 陆栀意却满头问号。 不是。 我的霸总,张口就来啊? 说谎不打草稿,脸不红心不跳,讲的跟真的似的,要不说是成功人士呢,这心理素质谁比得过啊? 硬生生把一段异常世俗且不算体面的关系说成了好像多么不容易修成正果似的。 他们总共认识两年多,结婚前也才见过那么两面。 十年,他真敢说。 怎么不说穿纸尿裤时候就认识了? “怎么也没听姐姐说过啊?”林鹿秋磕到真的,脸蛋红红的看着陆栀意:“身边有姐夫这么好的人,都不给我们介绍认识。” 陆栀意讪讪地笑。 她怎么介绍?她又没贺司樾那么脸皮厚,自个儿带剧本出演。 “她脸皮薄。”贺司樾敛眸看她,把手边的汤放在陆栀意手边,很自然的照顾。 宋晴自然注意到了这么个小动作。 顿时笑的更开心,热络地给二人夹菜:“原本小姨还有点担心,以为意意交了什么乱七八糟朋友,看你们俩感情这么好,小姨也就放心了。” 说着,她认真的看向贺司樾,轻轻叹息:“我家意意从小经历了很多事,妈妈生病,爸爸带小三回家,除了我,没怎么感受过爱,不得已像个刺猬似的保护自己。嘴硬心软,希望你多多担待,多多……对她好,能够爱护她,好吗?” 陆栀意鼻子泛酸。 这个世上。 除了妈妈,就是小姨真的爱她了。 贺司樾余光捕捉到了女人泛红的眼圈,她在他面前时,大多装乖扮巧颇有成算,竖着刺,不乖顺,仿佛此刻,才是真正柔软的她。 视线在陆栀意脸上停顿了片刻。 他才放下手中筷子,语气诚恳:“我会的。” 并没有任何油腔滑调的保证言论,简简单单的回应,却莫名更有分量,让人不自觉的信任。 宋晴这才擦了擦眼角湿润,“吃菜吃菜!” 陆栀意偏头看了眼身边男人,他有所感应,低下头在她耳边只用她能听到的声音说:“吃饭,看我没个够?” 陆栀意:“……” 就知道。 他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她戳了戳米饭,还未塞嘴里,又听宋晴说:“下雪了,还挺大,今晚直接住这儿吧,正好有空房间。” 第77章 浓亲蜜意贺总 往窗外看去,竟真的飘起了雪花,温暖的环境里看着这种景象,似乎人生美好,生活幸福。 给了陆栀意短瞬的错觉。 “听小姨安排。” 原以为贺司樾会拒绝,他却嗓音清冷地颔首,意思是打算真的住下了。 陆栀意诧异地看他一眼。 他没事儿吧? 演戏演上瘾了? 不觉得要在小姨他们面前演恩爱戏码很不耐烦吗? 宋晴喜笑颜开地拍拍手,眼中有感慨的满足感:“一家人在一起的第一个年,看到我家意意能够幸福,我也就心安了。” 陆栀意接不上话。 心中不免泛酸,小姨这么盼着她好,可是她却把自己人生过的一塌糊涂,现如今,不得不把这个善意的谎言延续下去。 林鹿秋一边啃鸡爪,一边抬头呜呜囔囔说:“我就说我姐姐肯定眼光好,当初那个谁,秦政一一直追我姐,我就知道一定成不了,确实比不上姐夫……” 小姑娘没什么心眼。 说完就后悔了。 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陆栀意和贺司樾。 她这算不算揭露姐姐情史了? 陆栀意听到秦政一这个名字,像是被按了两秒钟暂停键,神色有片刻的异样痕迹闪过。 秦政一的事情结束的不算体面,像是突然撕开了遮羞布,又隐隐绰绰将内里腐烂不堪的东西从记忆深处挖出来。 反观贺司樾,他从容地放下茶杯,镜片后的眸子幽邃又平静,“嗯,你姐虽然小毛病挺多,就眼光格外的好,知道什么人才是良人。” 陆栀意:“……” 她怎么觉得贺司樾这句话,莫名某种阴阳怪气的味道? 至于良人? 亏他说的出。 宋晴忍俊不禁,小夫妻家明摆着是嘴上情趣。 她毕竟这么大年纪了,还能看不出来贺司樾在故意逗陆栀意? “鹿秋,不是明天还要出去买资料,吃完赶紧去睡。”宋晴直接赶人。 转头就笑容满面对陆栀意说:“左手边这个房间,里面有卫生间,洗漱方便,也买了浴袍,你们住这一间就好了。” 陆栀意其实没想留的,瞥了眼正低头拿着手机回复邮件的男人,只能硬着头皮说:“好,小姨早点休息吧,不用管我们。” 宋晴有眼力见地腾出二人空间。 三个房间,宋晴把主卧留了出来,她跟林鹿秋住在次卧,这栋房子说是在陆栀意名下,她不能真的就自己当主人,万一陆栀意想回来小住一阵,还能让陆栀意去住客卧? 来到房间。 地暖暖烘烘,与窗外冰天雪地形成极大的温差。 贺司樾紧随其后,高大挺拔的身影就站在她身后,玻璃上的倒影,二人体型差格外具有影响力,在灯影迷蒙下,仿佛他在背后拥抱着她一样。 这个视觉差让陆栀意微微怔神了片刻。 就听身后的人说:“我去洗澡。” 陆栀意这才醒神,刚转头,就看男人抬起手摘了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继而慵懒而架在她脸上:“收好。” 陆栀意一下子忘了动作。 她很少戴眼镜,哪怕是墨镜,鼻梁上重量很轻,被他亲手戴上他一日都不离身的贴身物件,竟然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亲昵。 指尖很轻微得摩挲了一下耳边镜腿,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好一阵,她平复了下心情,将眼镜摘下来合上镜腿放在床头柜上。 趁着贺司樾去洗澡空隙,陆栀意观察了一下眼前这张床,两米宽,两个人分开睡中间都能隔很宽的距离,将就一晚也没有关系。 思前想后。 她拿了一只抱枕放在最中间。 正儿八经画了三八线。 楚河汉界。 贺司樾擦着头发出来时,刚好看到女人划线这个小学生行为。 薄红的唇畔微不可查地扯了扯。 心中给出评价——多此一举。 陆栀意听到动静,头也不抬地说:“我去洗了。” 她飞速跑去卫生间。 随后。 贺司樾便听到了很惹人嗤笑的一声“咔哒”上锁声。 他视线落在卫生间那扇门上两秒,俊美绝伦的脸上并未有情绪波动,淡然地走去沙发坐下。 * 陆栀意恨不得洗两次头两次澡,最好磨到贺司樾睡着。 眼看着要把自己洗秃噜皮,只能从浴室出来。 贺司樾还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大概也在处理工作上的问题,并未抬头关注她。 陆栀意松了一口气。 从柜子里找出吹风机,正准备折返回浴室。 “坐那儿。” 贺司樾较为干脆地放下了手机和工作,起身朝着她走过来,握住她手腕不由分说拉着她坐在化妆镜前,接过吹风机,神情冷淡却矜贵,“毛巾给我。” 陆栀意从未见过如此耐心的贺司樾。 下意识它说什么做什么。 接过毛巾,贺司樾敛眸,一手轻攥她的头发,一手把她滴着水的发梢再次擦了擦,长睫低敛,在冷白肤色上落下两道阴影,漂亮却没什么人情味,可纵然如此,陆栀意都抑制不住胸腔开始加速的心跳。 从未得到过的东西。 猝不及防被喂一口甜蜜,大脑也会短暂的麻痹。 直到吹风机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透过化妆镜看着站在身后为她吹头发的男人。 他这样尊贵的人物,竟然也会做这种……浓情蜜意的事? 而且,他动作很轻柔,也很娴熟,并未将她弄痛。 “你不是喜欢小提琴。”贺司樾不疾不徐开了口,嗓音醇厚好听,抬眸与镜子里的她对上视线:“我去柏林这两天,偶然间遇到了一个顶尖的手工制作小提琴的大师,顺便给你带了一只小提琴回来,明天让林肯给你送过去。” 顺便……? 陆栀意下意识思索了下其中逻辑,大师手工做小提琴,效率这么快吗? 胸口似乎被融入了湍流的熔浆,瞬间将她吞噬。 但这份生理性本能的雀跃只保持了几秒钟,就宣告死亡,转瞬而来的,是另一个问题。 送她小提琴。 是因为乔佩瑶吗? 因为乔佩瑶是小提琴专业,给乔佩瑶准备之余,顺便赏赐她一份? 陆栀意只能想到这种可能性。 霎时间心如死水。 叮咚—— 放在桌面手机响起来。 陆栀意心事重重地打开,是俞知州发来的微信。 迟来的拜年。 俞知州:[新的一年,我们阿呆小日子红红火火,夜夜暴富,哥哥给你包个大的红包。] ——俞知州向您转账52000。 俞知州:[同样,新一年的今天,也是盼着阿呆离婚的第688天!] 周遭似乎凝结了冰碴子。 陆栀意心口重重一跳。 下意识看向镜子里。 而身后原本给她吹头发的男人停了下来,视线不冷不淡落在她微信界面最后那句话上—— 第78章 我不想,你不能强迫我! 陆栀意用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将手机屏幕息屏,并且将贺司樾手中的吹风机接过来,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自己来,你休息吧。” 贺司樾并未说什么,神情淡漠地转身,靠坐在床头继续看手机。 好像并不介意刚刚俞知州的“狂言妄语”。 陆栀意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的钱袋子可不能生气啊。 不然找谁哭去? 吹完头发。 晚上十点出。 陆栀意绕至今一边掀开被子上床。 刚刚放下手机,就被旁边的人抽走。 把面容识别对在她脸上解了锁。 陆栀意吓了一大跳,下意识追随手机朝着贺司樾扑过去抢:“你干什么?还我手机!” 女人的手机见不得人的东西不少。 尤其是聊天记录。 她和何冰自己俞知州一些聊天记录可不能给贺司樾发现,否则她钱袋子该炸了! 陆栀意扑过来,贺司樾从容地抬起手,让她扑空趴在他身上,一手按住她的脊背不让她动弹,一手打开手机,并未乱翻看什么,而是直接点了扫一扫,用她微信扫了他的二维码,发送好友申请,又自己操作点了通过,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超过三秒钟。 “加微信,贺太太。” 陆栀意美眸圆睁,“加个微信,你搞这么大动静干什么,又不是不加……” 她趁机把手机抢回来。 也对。 领证这么久他们都没有加微信,电话都是他回国之后知晓的,夫妻做到这种份上,世间少有了。 思绪之余,余光瞥了一眼微信聊天框里多出的一条。 他的微信名很简单,Mr.H。 而头像却很特殊。 是盛夏里大片白色山茶花的一角,像极了某个景区、或者某个真实存在的角落,照片里阴雨连绵的天气,色调很是灰暗,只有落下雨珠的白色山茶花是干净明媚的。 原以为他头像也会很商务。 没想到竟然是氛围感这么强、又十分有温度的一张照片。 陆栀意觉得不可思议,不由多问了句:“你喜欢山茶花?” 贺司樾垂眸凝视她,眼波淡淡,大约过了几秒钟,才漫不经心说:“喜欢。” 这回轮到陆栀意惊讶了。 很难想象,贺司樾这样冷傲矜骄的男人,会喜欢这种纯白无瑕的花。 “为什么?”她问。 贺司樾淡淡看她,眼神从容,指尖若有似无挑起她一缕头发,慢慢缠绕把玩,“一定要理由?” 陆栀意对上这样一双祸水般漂亮的眼眸,心跳缓顿,忽然攥紧手机:“不说算了,不重要。” 一个猜测跃然心头。 乔佩瑶—— 跟山茶花特质很像的气质。 清淡、恬静、美丽、岁月静好。 她竟然会问这种蠢问题。 难怪贺司樾会用这种头像,不也是对乔佩瑶另一种暗戳戳的表白么? 陆栀意忍不住内心自嘲自己的过分聪颖。 女人的直觉与猜测,从来不是空穴来风。 她太刨根问题,无非让自己难堪。 不想再聊这个话题,陆栀意要起身离开他身上,手腕被攥住,她又跌入他小腹,半趴着抬起头:“干什么?” 贺司樾只是眸色深谙地望着她。 那眼神莫名烫的她心跳加剧。 握着她手腕的手,大拇指若有似无摩挲她腕骨,引得人阵阵颤栗,男人眼神太过具有侵略性,尤其这磨人的动作,让她耳根发烫,顺着他视线渐渐往下。 她穿着浴袍的领口不知什么时候松开,香肩半露、里面没有穿内衣,浑圆半遮半掩露了一半,白的像极了雪团,因为室内温度高、且刚刚的暧昧氛围,导致那肌肤一点点泛出粉晕,含羞带怯地轻颤,整个人如同含苞待放的花苞,美的惊人。 明白了男人眼神深邃的原因。 陆栀意脸颊迅速红了个彻底,一把挣开他的桎梏,急忙把领口拢紧,“我没故意勾引你!你别多想!我只是没有可以换洗的衣服……” 她生怕贺司樾会多想她动机不纯。 内衣全部洗了,明天才能干。 原以为浴袍很厚不会看出问题,谁知道会松开! 显得她好像是故意的似的! “你急什么?”贺司樾喉尖微微滚动,指尖勾起她下巴,细细审视女人娇艳欲滴的脸,好听的声线似乎沙哑了几分,染上了性张力十足的欲:“此地无银三百两,我有说什么?” 陆栀意觉得自己百口莫辩,脸蛋儿红的滴血,“我懒得跟你解释!睡觉!” 她想要从贺司樾这里讨到什么口头胜利,那简直天方夜谭,黑的都能给他轻描淡写成白的! 她拍开他的手,负气似的转身背对着贺司樾躺下。 不多时。 身后床垫下陷,腰肢上环上手臂,将她勾入滚烫的怀中,她后背紧紧贴着他硬邦邦的胸膛,被他身上好闻的乌木香侵袭。 陆栀意身体僵硬的不得了。 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 因为…… 贺司樾下巴蹭了蹭她颈窝,尾音更哑了几分:“硬了。” “怎么负责?” 陆栀意一动不敢动,她后腰感受到十分清晰的轮廓,硌得慌。 像是抵在她命门的一把枪似的。 几乎要一触即发。 她咽咽干涩的嗓子,“不行——” “小姨他们还没有睡,这里不行,你想办法冷静冷静。” 她觉得自己说辞像极了无情渣女。 可这里毕竟情况特殊,贺司樾折腾起来又没个章法,平日里看他那么的斯文矜贵,如同薄情寡欲的高岭之花,可实际上……需求强的难以想象与招架。 他们仅仅有过三次。 每一次都让她拆了重新组装般。 她脸上还没有那么厚,在小姨家就—— 更何况。 昨天贺司樾还陪着乔佩瑶。 他们之间…… 她不敢想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越想,心越凉。 下巴被捏着转到过去,对上贺司樾深邃的眼,他说:“亲一下,就冷静了。” 几乎不给陆栀意拒绝机会。 低头啄吻她的唇,似乎不是错觉,他吻技越发的高超,轻易就能勾起原始欲望,陆栀意眼眸错愕,呜呜咽咽地推搡。 可他似乎不满足于此,从一开始的有条不紊地亲吻,变成了凶狠的索取,几乎要将她口腔里甜蜜汲取的一干二净。 她听到了他微微沉重的喘息。 后腰的那……也越来越骇人。 眼看着要一发不可收拾,陆栀意强行将自己抽离,猛的推开他胸口,拉开距离,喘息着说:“我不想!你不能强迫我!” 第79章 你身体,比嘴巴诚实 室内光线昏沉,仅仅开着床头一盏小灯,暖色调似乎更加熏染了朦朦胧胧的暧昧氛围,引得陆栀意掌心发烫,冒出细细密密的汗。 尤其触碰到贺司樾胸肌的肌肤,像是烙铁一般,让她止不住打颤。 贺司樾深深地注视着她。 女人脸颊红晕愈发明显,此刻神情严肃,双眸水盈盈的勾着人,她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多么招人—— 喉尖滑动,他轻而易举将陆栀意的双手手腕握在掌心,让她动弹不得,而另一只手却肆意妄为地顺着她腰口松泛的布料探进去。 顺利抵达了幽深秘境。 陆栀意想要夹腿抗拒已经来不及。 漂亮的眼眸瞪大:“贺司樾!” 贺司樾指尖不清不白轻轻一勾,好整以暇看着女人险些没绷住的神情,眼眶都红了,死死咬着唇不肯出声的模样,他鼻息溢出一声笑,分不清是什么情绪,“你身体,比你嘴巴诚实,大水淹了龙王庙。” 陆栀意耳根子都红透了。 愣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贺司樾也似乎没了兴致,他从容地抽出手,转身便下床又一次回到了浴室,关上门的那一瞬间,陆栀意听到了里面花洒开启的水流声。 她心跳如擂鼓,连忙整理好衣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这才背对着侧躺下。 水声持续了很久。 不知过了多久。 浴室才再次打开。 这回感受到了后面携来的阵阵冷气。 他……竟然洗冷水澡了。 陆栀意闭着眼,一动不动地装睡。 贺司樾上床后并无睡意,他偏眸看着女人的墨发如瀑的后脑勺,思索了一阵,才有所动作。 陆栀意感受到身后的人缓缓贴了过来。 他正在注视着她。 陆栀意尽可能让自己呼吸都放匀称,生怕再次天雷勾地火。 可贺司樾并未对她做什么。 大概一两分钟后,他伸出手。 在陆栀意差点以为他要对她做什么而睁眼时,男人因为洗了冷水澡而泛凉的指尖勾出她脖颈里的项链,挂着他送的那枚婚戒。 除此之外。 不再有任何行动。 不知道他用什么对这枚戒指执着,大概看了将近一分钟,贺司樾才不急不缓地敛眸,审视着女人的脸,“装睡的演技很拙劣,身体绷的像是铁块,我还不至于对一块钢铁用强的。” 陆栀意:“……” 贺司樾并未为难她,将戒指松开,重新躺了回去,声音清沉微哑:“睡吧,不碰你。” 陆栀意其实对贺司樾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既然这么说,就是没兴趣继续了。 她这回倒是微微放松了下来。 前一天江边吹风着了凉,洗漱之前吃了感冒药,药劲儿也慢慢发挥,她眼皮子越来越重,没撑多久便真的睡了过去。 夜色漫长。 女人呼吸渐渐匀称放松。 贺司樾这才侧头,看着不自觉的转身过来继续睡的陆栀意,她睡着时候睡颜很乖巧,没有平时那种装乖扮巧的心机味道,现在才是全然放下戒备的模样。 不知盯着这张脸多久。 久到肢体都麻木。 贺司樾瞳眸微微闪烁,刹那间划过几分令人难以猜透的复杂情愫,指腹拨开她脸颊上的碎发,下意识想要轻抚那白嫩脸颊,但动作及时停顿。 须臾,他才很淡很轻地自言自语了句:“小没良心的。” 陆栀意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倒是因为这句话翻了下身,身上被子往下滑,露出了光溜溜的手臂。 贺司樾鲜少有耐心地给把被子拉起来,像是存了心报复,直接拉过头顶,把她整个人闷在被子里。 而陆栀意长久没有动弹。 好像真要闷死在里面。 贺司樾皱了皱眉。 最终还是掀开一角,让她那张美艳纯粹的脸露出来。 看着因为被子一拉一掀而摩擦导致头发凌乱的女人。 贺司樾这才微不可查勾了勾唇。 这时候…… 还算是乖巧。 * 翌日。 陆栀意起了个大早。 感冒神奇的好了。 也没有头重脚轻鼻子不透气的感觉了。 她有道理怀疑,是因为昨天那个激烈的吻,把病气过给了贺司樾? 换好衣服出来。 贺司樾已经在餐厅坐着用餐了。 宋晴笑眯眯地忙前忙后,看到陆栀意时候招招手:“意意,给你煮了虾仁粥,你最喜欢了。” 陆栀意勾唇走过去:“鹿秋呢?” 宋晴擦了擦手过来,“一大早去图书馆了,不管她。” 陆栀意瞥了一眼旁边从容的男人,他已经喝完了大半碗粥,十分适应与长辈和谐相处。 “昨天晚上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宋晴给陆栀意夹了一只小笼包后,有些困惑地问。 陆栀意喝了一口粥,没当回事地问:“怎么了?” 宋晴狐疑说:“半夜听到好久水流声,你们在洗澡?不应该是漏水了吧?洗澡也不应该那么久啊。” “咳咳……”陆栀意猝不及防咳了几声。 生生的被呛了一口。 脸都涨红了。 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姨的话。 总不能说,天雷勾地火,某人去洗冷水澡泻火? 贺司樾淡淡看了一眼尴尬的女人,像模像样地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儿,又抽了纸巾给她擦了擦嘴角的粥水,说的话却让人心惊肉跳:“慌什么?水都流出来了。” 陆栀意莫名觉得这句话意有所指。 忍不住趁着宋晴没注意,轻轻瞪了一眼旁边男人。 他属畜牲的吧! 贺司樾从容以对,仍旧是那副矜贵斯文的姿态。 吃完早餐。 陆栀意和贺司樾一道下楼。 她看了看时间,现在早上九点。 她观察了一下,宋晴她们没什么厚实衣服,京市还要冷一阵子,不比苏州那边,她们急匆匆过来也没有带什么厚实衣服,思前想后,她决定给她们去置办一些。 扭头对身边男人说:“我自己走,你忙你的吧。” 贺司樾微微蹙眉:“才下楼,就不乐意演了?” 陆栀意只能解释:“我要去给我小姨他们买衣服,去逛街,跟你不顺路啊。” 贺司樾抬手,五指落在陆栀意后颈,下压力道,勾着她走向停在路边的车,嗓音冷肃:“谁说不顺路?” “我正好有事去商场。” 第80章 你嫌我死的太晚? 陆栀意稀里糊涂被押上车。 林肯速度极快,迅速踩了油门。 到达了京市最大的购物商圈,陆栀意下车后看向贺司樾,“你是来谈收购的吗?” 她想不出别的贺司樾会来这种地方的理由。 他生活相关一应俱全,都有专人负责。 根本不需要他本人费心思浪费时间。 毕竟贺司樾的时间,的确抵万金。 贺司樾慢条斯理理了理袖扣,长眸看她:“不是要买衣服?” 陆栀意耸耸肩。 看来贺司樾并不想跟她多说生意场上的事情。 她也就没有管他,转身直奔三楼。 而贺司樾……竟然不紧不慢跟着她。 这让陆栀意百思不得其解。 他到底打什么主意? 来到其中一个品牌店,陆栀意精心挑选了几件保暖的羽绒服、围巾、帽子、手套等等。 让导购员装起来的途中。 她看到了放在柜台旁边的领带专区。 她几乎一眼就看到了一条蓝纹领带,简约却不失贵气,很衬贺司樾的气质,犹豫了一下子,陆栀意还是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质感自然是极好的,她脑海里几乎瞬间想象出贺司樾佩戴这领带的模样。 以前听那些太太们说过,会在丈夫准备上班时,经常给丈夫系领带,温馨而恩爱。 可这种事…… 对于她来说。 好像更像奢求。 视线下挪。 又翻开吊牌看了一眼。 陆栀意险些背过气去。 就这么点布料,竟然要一万八! 怎么不去抢! 贺司樾打完电话,迈着长腿回来时,正好看到陆栀意手中握着领带看,她似乎很认真在挑选。 他微微眯眼。 难不成—— 下一秒。 女人像是生怕被讹一样,将那领带放回原位,转身去柜台结账。 压根没有要买那条领带的意思。 深邃黑眸隐隐浮现冷意。 直到陆栀意提着大包小包走到他面前,“谈完工作了?那不劳烦你陪我了,我自己可……” “陆栀意。”贺司樾语气很淡,出尘而清冷,长眸看着她,瞧不出喜怒:“我帮你解决了你小姨的事,怎么谢我?”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陆栀意迟疑了一阵,“——谢谢,贺总?” 她倒是忘记了,还没跟他道谢。 女人这敷衍的态度,让贺司樾眸中光痕更加凛冽,几乎要气笑了,唇畔一扯:“你给你小姨他们大包小包买这么多东西,陆栀意,你还从来没给我买过什么礼物。” 结婚这两年。 从来都是他让林肯给陆栀意运回来一些新出的限定之类的,没少过她什么物质上的东西,现在想想,她从来没有送过他哪怕一针一线。 陆栀意心一跳,心惊肉跳地问:“那你想要什么?” 贺司樾抬眸,下颌一扬,指了指她刚刚放回去的领带:“就那个领带吧。” “不行!” 陆栀意反应很大,当场拒绝。 开什么玩笑。 一条领带一万八,她疯了吗? 有这钱,她干点什么不香? 给男人花钱,倒霉八辈子! 而且,他戴的领带大多专门专人定制,价格是这种领带数倍不止,怎么突然看上这条对于他来说算得上廉价的领带了? 看她想也不想拒绝。 贺司樾唇瓣冷冽一扯,轻讽:“舍不得给我花钱?” 她还确实是够没良心的! 陆栀意很快反应过来,贺司樾好像生气了,她当即摇摇头,挺诚恳的说:“没有,我不是舍不得,就是觉得那领带配不上你气质,会衬得你俗气。” 一万八,想得美! 女人张嘴就来,看着真挚,实则在他眼里,并不老实,贺司樾眯了眯眼,“我若是一定要呢?” 陆栀意心里想骂人。 贺司樾突然怎么这么难缠了! 要她一万八,不是要她命吗! 大脑急速运转下,她说:“我有别的想送你的东西,你等我一会儿。” 把大包小包放在他身边,陆栀意快速下了楼。 不到十分钟。 陆栀意小跑着回来。 贺司樾难得顿住,目光停留在她脸上,黑发迎风而起,巴掌大的小脸因为跑动而微微泛红,急匆匆回来停在他面前,讨巧地抬头,扬起笑容,“喏,给你。” 他这才眼神清明,视线从她脸上挪到她白嫩嫩摊开的掌心。 放着一只打火机。 金属质感,复古暗纹,算得上漂亮。 陆栀意把打火机塞进贺司樾手里,“你不是常常抽雪茄吗,给你买个打火机用,算是用心了吧?” 贺司樾敛眸,指腹微微摩挲了下还残留她体温的打火机,语气冷冷淡淡:“你这是让我多抽烟,嫌我死的太晚?” 陆栀意:“……?” 她表情僵住。 愣是给干无语了。 他这是什么脑回路? 贺司樾眉心皱了皱。 别的女人巴不得劝自己男人别抽烟别喝酒,她倒好,直接反过来了。 陆栀意只觉得男人难伺候,伸手去拿他掌心的打火机,“不要就退了吧。” 贺司樾手一抬。 避开了她的手。 “很少收到这种垃圾东西,留着逗个乐了。”他嗓音不紧不慢,像是很嫌弃,但却揣进兜里。 陆栀意陷入自我怀疑。 男人都这么神经质? 嫌弃干嘛还收了? 人家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她看啊,贺司樾有过之而无不及! 活呗,谁活的过他。 “随你。”她懒得再多说什么,提着东西继续往前逛。 贺司樾不紧不慢跟着,从口袋里掏出那只打火机,拍了个照,随即波澜不惊发到了其中一个微信群里。 很快就有人艾特他。 谢扬:[从哪儿淘的?] 贺司樾瞥了一眼前面窈窕背影,神色淡漠地打字发送:[太太送的。] 谢扬:[我操!就你有老婆是吧!你别跟我说你是来秀的,不想跟有老婆的人说话。] 过了几秒钟。 谢扬忽然发癫,发了好几条群消息。 谢扬:[哈哈哈哈哈哈樾哥,小嫂子送你的是高仿,这玩意正品三千多一个,你这个……] 谢扬:[不超过二百!] 脚步停下。 贺司樾垂眸看着最后一条内容,薄红的唇抿的更紧。 望着前面沉浸式逛街的女人,眼里漾出冷意。 不超过——二百。 陆栀意。 真是好样的! 第81章 乔小姐送我老公的领带,挺好看的 陆栀意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满心扑在各个商店,只是后来贺司樾跟上来的时候,她隐隐约约觉得他周身气场愈发凛冽了,像是凝结了锥心刺骨的冰碴子,一张俊美绝伦的脸几乎没有半点表情。 格外的怵人。 陆栀意头皮发麻,一阵胆战心惊。 他突然之间怎么了? 好像心情十分不好的样子。 心中有疑虑,陆栀意也不至于傻到去问,免得惹一身骚。 也不知道贺司樾到底来这边干什么,也没见他去谈什么生意,什么收购计划之类的,一直陪着她,仿佛…… 就是来陪她逛街一样。 这种想法只存在了几秒钟,就被陆栀意果断否了,这样分秒必争、时间抵万金的金融圈天花板,每天生意场上的事情堆成山,怎么可能抽出时间陪她逛街。 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摇摇头,正准备去结账。 “樾哥。” 不远处传来一道柔声蜜意的声线。 陆栀意几乎瞬间僵住。 抬头看去。 乔佩瑶身边跟着两个保镖,为她提着买来的战利品,而她笑容淡淡的看着她身旁的贺司樾,似乎很是惊喜,她小跑着朝着贺司樾而来。 大概是身体差劲,停下时候还微微喘咳了两声。 贺司樾眉心皱的更紧,嗓音放轻些许:“跑什么,注意自己身体。” 这是陆栀意鲜少能看到的模样,那么的温柔、耐心。 好像他这样薄情寡义的人,仅有的爱只给了眼前的女人。 陆栀意无声地攥紧拳头,指甲掐的掌心生疼。 乔佩瑶小脸白净,没化什么妆,正如同那白色山茶花纯净美好,“回国匆忙,贴身衣物没多少,就来买一些,樾哥在这边,难不成是给我买东西来了?” 一句话。 让陆栀意瞬间明悟。 难怪。 贺司樾今日有这种闲情雅致。 原来也是为了乔佩瑶…… 贺司樾倒也没回这句话,不着痕迹瞥了一眼店里背对着他们的陆栀意,才跟乔佩瑶说:“挑选好了吗?” 乔佩瑶莞尔一笑,变戏法似的从包装袋里取出一条领带:“刚刚看到的,觉得很适合樾哥就买了,以前啊,我为你学了那么久系领带,但是没给你买过,我帮你戴上看看。” 贺司樾垂眸,眼瞳清清冷冷,并未拒绝。 乔佩瑶心中一甜,踮起脚双手缠在他脖颈,脸颊微红地给他整理领口。 浓情蜜意。 好不令人艳羡。 旁边店内经理也是人精,连忙夸赞:“好恩爱,二位是男女朋友吧?真是般配!” 贺司樾并未答话。 反倒是乔佩瑶眼神里氤氲无限温柔,腼腆的笑了笑,像是默认。 “樾哥,你喜欢吗?”乔佩瑶歪着头,眼中期待。 贺司樾敛眸,情绪不显,但却颇为贴心:“嗯,有心了。” 陆栀意紧攥的双手不住的颤抖。 胸口延绵尖锐的刺痛,怎么都挥之不去。 直到—— “陆栀意,还没选好?” 身后传来贺司樾催促的声音。 陆栀意骤然醒神。 乔佩瑶也似乎很是意外地扭头看去,看到不远处陆栀意的身影,她才抱歉又惶恐地看了看贺司樾,继而解释道:“不好意思……我没看到栀意也在这里……” 她好像是明白自己跟贺司樾过分亲近,从而下意识的道歉,生怕陆栀意这个正牌太太会误会什么一样。 可在陆栀意看来。 像极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转过身,神情并未大的波动,“嗯,跟我老公出来逛逛,乔小姐送我老公的领带,挺好看的。” 平静的一句话。 以及自然的一句“老公”。 让周围刚刚还艳羡乔佩瑶与贺司樾恩爱有加的导购员们都脸色微变,尴尬的不知道该看向何处。 合着…… 这女的不是这位先生的女朋友。 人家老婆还在这里。 贺司樾眼瞳深了深。 看着陆栀意的面容,无人知晓他在想什么。 乔佩瑶显然有些慌张,急的眼都红了,“栀意你别误会,你如果介意的话,我收回,樾哥,我帮你摘……” “不用。” 贺司樾淡淡制止了乔佩瑶想要收回领带的动作。 视线波澜不惊看向陆栀意,“用不着小题大做,这是你的心意,我会好好戴。” 陆栀意脊背生寒。 生生的忘记了反应。 乔佩瑶倒是冷静下来,似乎对贺司樾这句话十分感动,眼里闪烁着泪花,我见犹怜的模样惹人怜爱。 好像…… 刚刚她受了什么被误解的委屈。 而陆栀意就是那个得理不饶人的人。 她的老公,也是向着别的女人的态度。 陆栀意深吸一口气,肺管子都被扎的闷痛,她不发一言,结了账就要独自离开。 她不是什么没脸没皮的人。 贺司樾明摆着就是护着乔佩瑶。 毫不遮掩的偏袒。 只会显得自己更加难堪。 “陆栀意,闹什么脾气?”贺司樾速度很快,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精致的眉宇间残留冷意:“一会儿回贺公馆,奶奶叫你回去一趟。” 陆栀意完全挣不脱男人的手,心中憋闷,委屈的情绪被她死死压着,不自觉露出几分扎人的刺猬模样:“我回去干什么?” 贺司樾并未松开她,干脆拉着她的手往电梯走:“你自己去问奶奶。” 陆栀意不由气结于心。 真是应了何冰那句话。 钱难赚,屎难吃! 乔佩瑶沉默地跟在二人身边,视线若有所思落在二人相握的手上,眼里闪烁而过一抹异样情绪,很快被她抹去。 来到车前,陆栀意一直被贺司樾拉着,自然是随他走到后座。 贺司樾刚刚打开车门。 身后乔佩瑶忽然微弱地喊了声:“樾哥……” 陆栀意回过头。 乔佩瑶小脸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依赖地喊着贺司樾名字。 而贺司樾几乎是习惯性的条件反射,伸手揽住了乔佩瑶的肩膀,镜片后眸子溢出不掩饰的担忧:“头晕了?” 陆栀意低头,看着自己被他毫不犹豫松开的手,温暖不再。 随之而来的冷空气像是密密匝匝的刀,穿刺在被他手掌刚刚包裹的手腕处。 第82章 樾哥,你对陆栀意没有动感情吧 贺司樾揽着乔佩瑶坐到了后座,再没有陆栀意的位置。 林肯为难的看了看陆栀意,自然能够察觉出这情形的微妙之处,硬着头皮道:“太太,坐前面吧。” 陆栀意收回视线,平静地上了车。 落差感,原来也这么的钻心。 乔佩瑶身体不好,从她苍白脸色、单薄的身体就看得出来,离得近时候还能隐隐约约闻到淡淡的药味,不过陆栀意并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病。 只能看得出,贺司樾对她很是紧张。 仿佛,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 陆栀意垂下眼皮,指腹慢慢摩挲了下刚刚他触碰她的手背,安静看向窗外,不再说话。 抵达贺公馆。 临近晌午。 乔佩瑶头晕的厉害,始终要贺司樾搀扶,二人走在后面,陆栀意只能让自己不去关注,迈着快步子进了主厅。 刚进去就闻到了浓浓的中草药味道。 老夫人符花莲手中握着佛珠,看到三人进来,意义不明地瞥了眼后面搀扶乔佩瑶进来的贺司樾,语气淡淡:“瑶瑶怎么了?” 乔佩瑶懂事地摇摇头:“可能是受了风寒,早上吃不进去饭,低血糖也犯了,没事的奶奶。” 符花莲点点头,“你身体不好,奶奶命人去找了好的老中医,试着给你调理调理,以后缺什么让人给你准备,你好好养身体就是了。” 乔佩瑶苍白的唇勾了勾:“让奶奶为我操心了。” 符花莲向来有威严的面容上淡淡一笑,旋即看向沉默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陆栀意,招招手:“陆丫头来。” 陆栀意走过去。 符花莲立马招呼来管家:“给陆丫头准备的汤药端出来吧。” 陆栀意微微惊讶。 管家端出来一碗黑浓的中药。 进门闻到的味道就是这一碗里的味儿。 陆栀意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 符花莲看着她,“这是厨房那边给你熬制的汤药,司樾回国也有三个月了,你们两个半点消息没有,就让人配了一些对身体好的药,一来调理你身子,二来有利于怀孕。” 一句话。 主厅陷入了死寂。 乔佩瑶都没控制住神色微变,一张脸更没血色,紧了紧藏在袖子里的手。 陆栀意一愣。 竟然是给她喝的。 她从小到大最讨厌喝药了,更何况还是中药这么难以下咽的东西,合着老夫人这是催促他们两个赶紧……生个崽? 陆栀意忍不住朝着贺司樾投去求救信号。 发现他也微微蹙眉。 似乎对老夫人这行为并不是很赞同。 “奶奶,没必要。”贺司樾嗓音微冷,态度已然明确。 原本是求助,可看到贺司樾比她更加抗拒的那一刻,陆栀意还是忍不住低落情绪,他很讨厌……自己怀上他的孩子吧。 符花莲神色威严:“你过年29了,我那些老姐妹家里重孙子都会跑了,怎么就没必要?” 她看向陆栀意,“陆丫头,早点生个和司樾的孩子,奶奶看着你们好好过日子,也就放心了。”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陆栀意下意识瞥了一眼那边的乔佩瑶。 果然。 女人脸色微微泛白,难掩苦涩。 奶奶这是……并没有站在乔佩瑶那边? 陆栀意有些诧异。 老爷子对乔佩瑶倒是满意的紧,符花莲则是另外一种态度—— 与其说是关心她身体,更像是……敲打乔佩瑶吗? 陆栀意迟疑了一阵。 看着眼前黑浓的汤药,她忍了又忍,还是端起来憋着气一口气喝完,老夫人他们并不知道她和贺司樾协议,她也不能公然演砸了。 感冒刚刚好,本来肚子也不太舒服,突然喝了一大碗汤药,让陆栀意胃里翻江倒海,隐隐有些痛感,她皱了皱眉,下意识叫了声:“贺司樾……” “乔小姐!” 管家惊呼一声。 陆栀意捂着肚子看过去。 乔佩瑶身体柔软栽倒,好像是晕倒了,贺司樾眉头紧皱,急忙将人抱入怀中,轻松将女人打横抱起,撂下一句话:“叫家庭医生过来一趟!” 眼睁睁看着他抱着乔佩瑶离开。 肚子里肆虐的不适,抵不上心尖无法忽视的闷痛。 她自嘲地扯了扯唇,原来他也会如此爱着一个人—— “陆丫头?”符花莲没错过陆栀意脸上闪过的失落,她停下拨弄佛珠的动作,握住了陆栀意的手不轻不重拍了拍,像是某种保证:“你是贺家媳妇,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陆栀意回神,诧异老夫人的态度。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异。 老夫人曾经很少待她亲近,每次也是面子上客套。 而今天当着贺司樾旧爱乔佩瑶的面,却给她喝有助于怀孕生子的汤药,还站在她这边让她安心。 老夫人——究竟是什么心思? 陆栀意犹豫了一下,终是没忍住问:“奶奶,乔小姐身体怎么回事?是什么病?” 她没错过符花莲眼里一瞬间的幽暗。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老夫人说:“没什么,无需在意。” 老夫人并不打算说的样子。 陆栀意也就懂事儿的没再问。 心头萦绕阴影怎么都挥散不去,满脑子都是刚刚贺司樾十分紧张乔佩瑶的神情,胃里似乎更加翻江倒海,她脸色憔悴了些许,只得寻个借口,离开了让她喘不过气的厅内。 * 另一边。 贺司樾送乔佩瑶回到房间。 把乔佩瑶抱到床上,乔佩瑶睁开眼看他,情不自禁地抓住了贺司樾的袖子,虚弱问:“樾哥……我回国,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贺司樾看了看女人的手,安抚了句:“没有,你安心养病。” 乔佩瑶却苦笑:“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这个身体已经烂透了,保不齐哪天真的撑不住……也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贺司樾抿唇,深眸幽暗,“不要说胡话,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她摇摇头,眼眶是红的,却带着笑,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是无法抑制的依赖爱慕,“如果没有冲喜这回事,我真的很想……嫁给樾哥。” “樾哥——” “你对陆栀意,没有动真感情吧?” 第83章 怀孕了? 贺司樾表情看不出什么猫腻,平静又从一而终的淡漠,乔佩瑶自认为对贺司樾还算是了解,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想,不会的,贺司樾不会对陆栀意有什么感情。 他从小到大,在这个上流圈子一直是备受瞩目的存在,长的少有的好看,身份又尊贵,多少名媛千金不惜放下身份为他趋之若附,比陆栀意漂亮的也不是没有。 可又有谁,能靠近他心底半分? 更何况。 陆栀意是一个贺家小妾算计他的产物,他心高气傲,又怎么会对陆栀意另眼相待。 这是乔佩瑶的猜测。 可她到底是一个女人,心中总会不自觉的会和与自己站在同一水平线有竞争力的女人身上进行对比。 想得到一个肯定得答案。 贺司樾微微挪动被乔佩瑶握住的手,似乎没有察觉女人的希冀,去帮她调整了一下身后的靠枕,“这种问题,没有存在的必要,心里都有数不是么。” 乔佩瑶心头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个意思……是他一定不会在意陆栀意吧? 叩叩叩—— 贺尧从门外进来,看到床边算得上和谐的二人,他勾了勾唇:“这两天太忙了,才从外地回来,佩瑶姐,你身体怎么样了?听杨姨说你刚刚晕倒了。” 乔佩瑶看到贺尧,微微晃神了下,便轻轻笑起来:“好久不见了,阿尧,我没事。” 贺尧走向前,恭恭敬敬跟贺司樾打了个招呼:“哥。” 贺司樾点点头,“最近船运生意怎么样?” 贺尧顺手帮乔佩瑶拿了一只橘子,回答的温和有礼:“挺好的,就是最近航线有变动,不少人想钻空子出海,处理起来麻烦,就回来晚了,佩瑶姐不会怪我吧?” 他又看向乔佩瑶。 乔佩瑶温柔一笑:“你回来就好。” 贺尧笑笑。 贺司樾抬手看了看冷色腕表,“你先陪着她,我去见一下爷爷。” 贺尧笑:“放心吧。” 乔佩瑶目光不舍的落在贺司樾背影,直至他离开。 贺尧没错过她的神色,开玩笑似的说:“佩瑶姐,你回来眼里只有我哥?我还在你身边坐着呢。” 这么一说,乔佩瑶小脸微红,露出小女人的娇俏,甚至慌了一下,手掌不小心撑到贺尧大腿上,“别乱说。” 贺尧瞥了一眼腿上的手,女人很快挪开,好奇没察觉有问题。 他眯了眯眼,“你病情说重就重,是不是因为心里不舒坦,因为……我哥的老婆?” 乔佩瑶愣了一下。 无意识攥了攥手掌,最终温柔地摇摇头说:“没有,不关她事,是我不中用罢了。” 贺尧皱眉:“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没有问题,反倒是我哥……” “阿尧!” 乔佩瑶阻止了贺尧接下来的话。 神情紧张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伸手拍了拍贺尧的肩膀:“我知道你一心为我好,你是站在我这边的,我真的很开心,说点别的吧,谈女朋友了吗?” 贺尧眼睛深了深,望着她,“佩瑶姐给我介绍?” 乔佩瑶笑:“得,知道你不想谈了,别拿我开涮。” * 从乔佩瑶居住的别院出来。 贺司樾来到了主厅,进门还是浓郁的中草药味道,从旁边院落厨房传来的,久久不散,也不知道奶奶究竟让人开了多少名贵药材添进去。 看到杨姨从楼上下来。 贺司樾淡淡问:“少夫人呢?” 杨姨其实心中是有所惊讶的,贺司樾性情她多少知道一些,其实他跟陆栀意结婚,他们这些下人都暗地里不看好,认为是强扭的瓜,互相利用,谁知道能走多远,保不齐一个性情不和就说散就散了。 他们甚至还猜。 大少爷这样傲慢的男人,究竟多久会提离婚。 偏生,这都两年多了。 甚至乔佩瑶回来了。 都没半点风声。 还总是在他们面前叫陆栀意少夫人,无形之间告诉所有人,陆栀意就是贺家少夫人,让他们所有人都克己复礼,不要轻视了陆栀意。 毕竟是大家族的佣人,这点眼力见大概是有的。 杨姨收敛思绪,“少夫人刚刚去您的院落了。” 贺司樾点点头,转身朝那边而去。 杨姨望着这道背影。 开始摸不准。 大少爷对少夫人,到底…… 是什么感情? 太怪了。 * 贺司樾上楼时,听到了洗手间传来动静。 他眉心紧锁,直奔而去,推开门就发现陆栀意趴在马桶边缘,一阵阵干呕,女人巴掌大的鹅蛋脸此刻娇弱的白,眼眶溢出生理盐水,看着可怜极了,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狗。 她胃里翻滚。 他就那么站着,握着门把手的指腹捻了捻,喉结滚了滚:“怀孕了?” 也是。 他这人兴致来了的时候,是我行我素的,戴的时候很少,不过是陆栀意每次会在箭在弦上时候,拍拍他肩膀,提醒他抽屉里有套,让他戴上。 其他时候…… 有忽略的时候。 陆栀意疲惫地抬头看看他,抽了纸巾擦了擦唇,其实她并没有吐什么,只是干呕,可能是跟那碗汤药有关,刺激到胃酸了。 对于贺司樾这个问题,她注视着他眼瞳,没分辨出他情绪,只能说:“你放心吧,我们总共就那么几次,而且每次无论你有没有戴套,我都吃药了,双重保障,不会让你为难的。” 乔佩瑶都回来了。 贺司樾更加不可能让她怀他的孩子了。 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被他亲自拿药来提醒她吃的难堪情况。 看着陆栀意自觉懂事的模样。 贺司樾镜片后的眼瞳愈发深邃,眼尾下一抹痣衬得冷魅,冷冷说:“你倒是真会揣测我想法。” 陆栀意胃里还不太舒服,也没管贺司樾明显不太友好的情绪,她说:“能不能跟奶奶说一声,不要给我弄这种汤药了,总不能我在你这边吃避孕药,又跑来这边被灌生子药吧?” 这不搞来搞去,纯粹是折腾她。 贺司樾拧眉,莫名其妙说了一句:“我有让你喝药?” 陆栀意一时难以分辨,他口中这个药,到底是哪个药。 第84章 你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应该是谁 思前想后,陆栀意心想,他的意思大概是说奶奶准备的药不是他的意思吧,可是那是长辈的意思,符花莲又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有些不愉快没必要给自己惹。 她索性不再多问。 洗了洗手,才看向他:“不会让你费心的,行了吧?” 贺司樾薄红的唇抿的更紧。 须臾,才吐出一句:“你最好心口如一。” 陆栀意懒得跟他辩解什么,这结个婚为了钱,的确是寄人篱下即视感,她该有一些自觉,闹脾气不合适。 口袋里手机嗡动起来。 陆栀意没管身边的男人,当着他的面接起来。 那边说:“陆栀意,陆小姐是吧?” “是我。” “恭喜,你正式通过蓝骋面试,周一来上班。” 陆栀意面上一喜,眼眸都弯了弯:“好,谢谢。” 她当时就觉得八九不离十,个人能力不差,加上读大学的时候她参与过一些策划案比赛,都是拿了奖的,放在任何自家公司,都能能推上去的方案,再加上两年贺氏集团旗下的公关部履历,校内校外都是漂亮的。 因为离得近。 贺司樾自然也听到了那边说了什么。 他黑泠泠的桃花眸看着眼前女人,她黑发如瀑,衬得那张脸愈发雪白美丽,双眼笑成月牙,因为激动,脸颊浮起薄薄的粉,秀色可餐不过如此。 她如此高兴…… 是因为能到蓝骋工作,还是因为,能远离他? 想必问了也不会是真心的答案。 毕竟她素来口蜜腹剑。 沉浸喜悦,陆栀意并未注意到贺司樾某种思绪,她扬起笑脸,趁机问了句:“我周一就可以去上班了,公寓那边我退租了,打算重新找一个住所,负心汉在哪里?我可以接回来了吧?” 他说是交给能负责任的人养着。 她觉得贺司樾不是糊弄她的人,徐诗诗和她儿子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风头过去,她总能接回来了吧? 贺司樾不止来了什么情绪,冷冷说:“丢了。” 陆栀意脸上笑容戛然而止:“你别跟我开玩笑!你知道负心汉对我多重要的。” “知道。” 他冷着脸往外走,似乎不打算跟陆栀意掰扯。 正是因为知道。 他觉得那条狗,更碍眼。 陆栀意神色一敛,心里急的冒火:“贺总,我们合同里可没说你可以随意处置我的东西,麻烦你尊重我!” “尊重?” 贺司樾停下,转身看她,“当初十个亿,你以为买的你的什么?你把自己卖了,现在来跟我谈人格?陆栀意,我希望你好好思考一下,你现在应该把什么放在你心里重要的位置上。” 他离开。 挺薄情的。 陆栀意胸脯起伏不定。 她不明白,贺司樾在跟一条狗较什么劲! 但是负心汉这件事,她不会放弃的。 周一。 陆栀意开车到了国贸附近。 CBD金融区内,坐落着国内几家顶尖的企业,分水岭也是极为清晰,就最中心的贺氏集团大厦向外,蓝骋距离贺氏集团也不过两公里距离。 蓝骋进军内陆也才短短几年,背靠港区俞家,如今根基稳定,发展的势不可挡,金融圈并不是非黑即白,纵使各家为了各种利益肥美的标争得头破血流,可该合作的时候照样像是什么事都不存在的笑脸迎人,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来到项目部。 所有人忙的脚不离地,基本都在专注于自己的事情。 只有项目部总监蒋飞出来跟她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以及需要她快速学习的重点。 陆栀意学习能力强,很容易去消化。 看得出来,蒋飞对她还是有几分欣赏的,起码履历是这个年龄段年轻人少有的,难免多点拨几句。 融入了一天。 下午时分,蒋飞派给了陆栀意一个任务:“我这边抽不开身,我看你简历之前从事公关方面工作,人际关系、应酬场面处理,你应该能得心应手,正好,今天七点俞总会和德利策划那边见面,你跟俞总一起去。” 陆栀意诧异。 俞总? 莫非是那个传闻中的俞慕行? “确定我吗?毕竟我这个级别……”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公司本就有严格的规章制度,能跟俞总一道,起码也得高层才有资格。 蒋飞挥挥手:“我知道,这边忙于一个项目抽不出人,你不需要多做什么,控场的事交给俞总,必要时候,你帮着俞总挡挡酒也算。” 陆栀意心下了然,点点头:“我会办好的,总监放心。” 到了六点一刻。 陆栀意想着今天喝酒,并未开车,坐地铁直奔目的地。 抵达目标包厢时。 看到了刚刚到的人,不少界内巨鳄。 然而更为瞩目的,则是最中间无形之中被拥捧的男人。 看到他,陆栀意诧异了一瞬。 ……是他? 对方看到她并未有任何异常,从容招招手,“过来认识一下张总。” 陆栀意连忙走过去。 俞慕行偏头看了看因为赶路而发丝微微凌乱的女人,与旁边人介绍:“陆栀意,就职于项目部,能力不错。” 张总碍于俞慕行亲自介绍,多看了陆栀意一眼,能被俞慕行提点,可不一般啊,他笑着应下。 陆栀意却心惊肉跳。 上次电梯里遇到的男人,竟然是蓝骋Boss俞慕行! 之前处理过贺氏集团与蓝骋的公关危机,了解过几分这个俞家俞慕行,据说是个神秘莫测的狠角色,而上次的相处以及现在情形,他好像并非传闻那样。 应酬场面少不了的酒。 俞慕行身为这场主角,不少人前来敬酒。 希望生意往来能开开绿灯。 俞慕行淡淡勾唇,始终从容应对,绅士有礼。 陆栀意倒是记着蒋飞的话,起身笑着接过酒:“俞总开车来的,张总,希望我有荣幸与您喝一杯。” 张总意味深长看向但笑不语的俞慕行:“俞总,这个姑娘是个妙人儿。” 一杯杯酒下肚。 陆栀意并未让自己露出任何不适。 倒是旁边俞慕行若有所思凝视她微醺的侧脸,须臾,他虚虚抬手,落在她手臂上,向下施了力,陆栀意立马被摁在椅子上坐下,她迷茫又困惑地看向身边的男人。 俞慕行已经倾身过来,拿走了她手中酒杯。 嗓音温淡,深沉又给人极强的安定感:“生意场,如果要靠女人拼酒来定乾坤,那这生意不谈也罢。” 第85章 俞总,对这个女人是不是有心思? 陆栀意没想到,被外界传言种种手段狠厉的俞慕行,竟然是这样一个谦谦君子,行事作风、谈吐修养,都令人不自觉的有好感。 所以那些传言,真真假假,又有几分? 俞慕行侧目看向旁边助理:“换果汁过来。” 助理眼力见强,立马去准备了一杯蜜桃果汁,放在了陆栀意手边,陆栀意心中受宠若惊:“谢谢俞总。” 俞慕行一边跟旁边人侃侃而谈,一边得空轻应了声:“没事,不用紧张。” 陆栀意这倒是松了口气。 正是因为她见识过这种圈子的黑暗,明白在资本眼里,什么都可以当做玩物取乐,见识、也经历过不少,所以在看到俞慕行行事做派时候,便格外难得。 大概是俞慕行对一个小职员的照顾太过惹眼。 俞慕行是什么大人物? 那可是掌控着港区经济命脉,京市与海外市场都拓展的凶猛,这种翻手云覆手雨的人物,却对一个名不见传的小员工照拂…… 太耐人寻味。 张总年过五十,也并不像是其他人那么只在心中嘀咕,笑着问:“俞总,看你对这个小姑娘好像挺照顾,我这老头子都觉得惊讶,难不成二位关系……” 旁边人这才敢附和:“是啊,这位小姐可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了,我们大家伙都能够理解。” “可不是吗,俞总太绅士了,不知多少女孩子爱慕呢。” 陆栀意倒是没多少想法。 名利场就是如此。 大人物们身边从不缺乏解语花。 懂事漂亮又能撑场面,隔一段时间换一个,保不齐这个下次见面就跟了另一个,资源互换,见怪不怪。 她都懒得解释。 “如果说,尊重一个女性就能扯到关系匪浅这种层面。”俞慕行淡淡勾唇,“这个世界也的确够乌泱泱的。” 陆栀意一诧。 俞慕行语气温吞:“尊重女性不是加分项,是身为一个男人最起码的礼仪教养,大家不用过度揣测,损害的只是女孩子的声誉。” 他虽然是港区人,但是普通话极其标准,发音好听,无形之间勾人心魄,而这些话,让陆栀意都神色微动。 更别提其他人。 个个面色悻悻。 很明显,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俞慕行这么说,一来是解释,二来也是终止了他们带颜色的猜测,这个圈子没有秘密,风声指不定怎么以谣传谣,他直接扼杀在摇篮。 给了陆栀意最大的尊重。 陆栀意不可否认,她对俞慕行有所改观,同样也是感激的。 幸好今日是她。 但凡今天换其他女人。 谁能够心无波澜? 应酬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 纵然俞慕行酒量不错,但是到了后半场也有了几分醉意,他喝酒不上脸,只能从偶尔揉一揉眉心的动作看出来,已经喝多了。 陆栀意不动声色去问酒店要了一杯蜂蜜水回来,放在了俞慕行手边。 俞慕行微顿。 凤眸不由侧目而视。 女人仍旧脾气较好地与人交谈,进退有度,从容大方。 脸上没化什么浓妆,简单的描眉与口红就足够让那张脸明媚艳丽,美的不可方物。 忽而想起来弟弟俞知州的话。 ——我们阿呆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他摩挲了下杯口。 心想—— 是吗? 结束应酬,已经十点多。 送俞慕行来到车旁,他松了松领带,上车后睁眼看她,“时间不早了,你一个人不安全,苏木,先送陆小姐回去。” 苏木是俞慕行的特助。 陆栀意微微弯腰看着里面的男人,嗓音清浅:“没关系的,我打车也很安全。” 俞慕行看她一眼,顿了顿,才说:“没事,你是蓝骋员工,该为你人生安全负责,不用有心理负担。” 陆栀意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也不再拒绝。 苏木说:“陆小姐,请上车。” 陆栀意犹豫了下,坐副驾驶还是后座。 苏木看出她难处,笑了笑:“坐后面吧,俞总不介意。” 陆栀意这才上了车。 俞慕行大概是真的喝多了,上车开始就闭目养神,并不主动和陆栀意搭话,安安静静的,只有空间里他身上的玉龙茶香,很好闻。 这倒是让陆栀意放松不少。 跟苏木交流了住址,这才安心坐着。 公寓这个月月底到期,她还有时间准备。 大概二十多分钟,抵达了小区。 俞慕行适时睁开眼,嗓音微哑:“到了?” 陆栀意下车,弯腰道谢:“麻烦俞总了,您今晚记得再喝点蜂蜜水,免得明天起来胃不舒服,那么,路上小心。” 俞慕行深深看她一眼,最终颔首,算作回应。 陆栀意笑着挥挥手。 便转身朝着单元门走。 俞慕行望着她背影。 须臾后不知为何勾了勾唇。 他这个弟弟,在识人方面,倒是难得的……有眼光了一回。 陆栀意上了楼。 楼下俞慕行的布加迪也渐渐驶出小区。 可无人发现,在对面树荫下,安静的停着一辆迈巴赫,在幽暗的夜色中,并不那么明显。 车内。 林肯浑身紧绷,愣是不敢看后面坐着的男人。 车内逼仄的空间里,冷意蔓延。 让他坐立难安。 刚刚以他们的视角,完全可以看清陆栀意从那辆车下来以后的所有神态。 而那辆车…… “一车三个车牌,港区车牌号五个一,还有谁?” 后方。 贺司樾波澜不惊地摸索着左手尾戒,语气疏冷。 林肯硬着头皮回:“俞慕行,蓝骋俞总——” 刚刚车上人没有下来,可是车牌号也是身份的象征,更何况还上了三个车牌,不难猜测车里的人是谁。 贺司樾镜片折射冷光。 长久的不言语。 刚刚不是没看到陆栀意对车里人是怎么笑的。 谁都看得出,是发自内心的。 证明,她跟那人,相处的比较愉快—— 林肯犹豫了一下,目光落在副驾驶的一只精美的小提琴箱:“贺总,这个要给太太送上去吗?” 本来贺总去柏林,给定制了这个小提琴带回来。 准备今天给太太的。 结果就看到太太被别的男人送回家。 这个男人………还是贺总的生意场对头。 第86章 贺总被拒之门外 就算是他这种单身狗,也惊诧当下火葬场的局面。 今天是谁都好。 怎么偏偏就是俞慕行? 而且…… 跟在贺司樾身边这么久,与俞慕行商业往来,也了解俞慕行行事作风,可没有对什么女人如此照顾过,还亲自送回家,这是何等殊荣? 只要往细了想,就会觉得。 绝对非比寻常。 贺司樾敛眸,冷眸睨着带着尾戒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能感受到车内氛围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过了许久。 他才开了口:“给她送上去。” 林肯心下了然,立马下车上楼。 * 陆栀意刚刚进门不久。 听到门铃声,下意识的精神紧绷了一瞬。 她到猫眼上看了一下,发现门口的人是林肯后松了一口气,打开门,疑惑的问:“怎么过来了?” 林肯笑着说:“太太,这是贺总让我给你送上来的礼物,小提琴,应该跟你说过了。” 陆栀意视线下挪。 看着那个精美绝伦的盒子。 心中微动,可也只是片刻就归于平静。 乔佩瑶的专业。 究竟是真心送,还是睹物思人,把她当做一个爱屋及乌的载体,她无法辨认。 所以…… “不用,我已经很久不碰小提琴了,你拿回去吧。” 林肯错愕,没想到陆栀意会拒绝。 贺总让他送过来,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还能参透不了其中的意思?已经是示好了。 太太就这么干脆了当……拒绝了。 “太太,贺总也是用了心的,你不拉小提琴,也可以放着留个纪念不是?从柏林弄回来也费了些心思的。” 陆栀意抿唇:“他费心思,是我让他这么做的吗?” 林肯愣住。 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理解不了陆栀意的迁怒是为什么,可话已经说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不理解的,林肯只能说:“我知道了,太太早些休息。” 陆栀意关上了门。 她站在门口许久,思维混乱。 心情自然也是不畅快的。 如果没有知道乔佩瑶是学小提琴的,她应该会挺开心贺司樾送她小提琴这件事,当年她也是不得已放弃了小提琴,心中自然是有遗憾的。 可她也不稀罕这种施舍。 —— 林肯回到车上。 神色为难地看向后面。 贺司樾眼神清冷的看着他原封不动拿回来的东西,神色似乎愈发冷漠。 林肯犹豫了一下,原话转述。 果不其然。 车内更加死寂。 林肯冷汗涔涔。 战战兢兢地观察了一下贺司樾表情。 心中也叹息不止。 他刚刚上去,已经表明了一个事实,就是贺总也一定在楼下,他不信太太想不到,偏偏太太就是没有表态让贺总上来,还直接拒收礼物。 贺总为什么让他把东西送上去? 不就是要告诉太太,他在这里,并且看到了太太被俞慕行送回来的事? 但凡太太下来迎贺总上去。 今天这事儿也就平息了。 可……… 这不就是贺总被拒之门外了吗! 林肯内心叫苦不迭。 他就应该让沈浪来办这种事,那个死人脸缺根筋,皮糙肉厚能扛得住风暴。 良久。 贺司樾终于发话,语气冷的骇人:“回去!” 林肯大气不敢出。 完了。 贺总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 早上九点。 陆栀意抵达公司,打卡后落座。 她适应能力不错,很快融入了新的工作环境。 蒋飞也会派发一些工作任务给她。 也算过的充实。 临近中午。 陆栀意接到了傅沉的电话。 上次贺司樾飞往德国柏林时候帮她找了这个律师,今天他正好在附近,约她聊一下小姨案子的详情。 陆栀意直接定了国贸附近的一家餐厅。 等她过来时候,就看到订好的位置坐了个男人。 男人西装革履,身量很高,安静坐在那里时候就给人一种很压迫的气场,尊贵、桀骜、长相更是惹眼,五官帅气精致,眼底稍显薄凉,并非好相与的人。 陆栀意走过去:“傅律师?” 傅沉抬头,随后朝着她伸出手:“陆小姐,请坐。” 陆栀意先前了解过几分傅沉资料,是贺司樾的朋友,国内律师界TOP,据说,还是沪城傅家之子,来头很大。 “你小姨的情况我了解了一下,如果是想要强制离婚,需要一些证据证明感情破裂,比如家暴证据、赌博欠债抵押女儿、越充分越好。”傅沉说。 陆栀意认可地点头:“之前我小姨被打断肋骨住过院,也开过证明,还有平日里被打时候淤青伤势都有拍照,胜率应该挺大吧?” 傅沉神情没变,挺镇定的:“不是大问题,之所以你们之前难离,不过是因为对方是泼皮无赖增加了难度。” 这话倒是不假。 林城性情大变,如今已经跟个畜牲没两样了。 陆栀意深思熟虑了下。 再抬头。 发现傅沉不着痕迹摁了摁眉心。 陆栀意关心道:“傅律师不舒服?” 傅沉微微一顿,“没事,昨天宿醉有些头疼。” 陆栀意也就不多问,点好菜,特意给点了一碗羹。 正说着。 门口风风火火进来一个人。 何冰背着包过来,一屁股坐在陆栀意身边:“堵车堵死我了,菜点好了?” 陆栀意今天还约了何冰一起吃饭。 正好一起。 可,何冰落座,对面的傅沉便沉沉看了过来。 二人对上视线。 陆栀意没错过那一瞬间的微妙,当即问:“你们认识?” 何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眼眸盯着傅沉,算不上多清白的眼神,笑的大方,说出来的话却莫名暧昧:“我的金主。” 听到这个称呼。 傅沉不着痕迹拧了拧眉。 黑泠泠的眼睛看她。 陆栀意却恍然大悟。 原来何冰一直说的那个出手大方的律师金主就是傅沉,她教傅沉弟弟大提琴? “这么有缘分啊,傅律师还是贺司樾的朋友,果然还是一个圈子。”陆栀意不由感叹了一声。 何冰笑了笑,自然而然给傅沉倒了杯水推过去,“傅律师,今天好点了吗?昨天喝的有点多……还以为你今天会休息。” 这句话信息量似乎有点大。 陆栀意微妙地看了一眼何冰。 她当然了解何冰。 她鲜少会对什么人这么主动。 不对劲—— 二人昨天在一起? 第87章 瑶瑶姐出什么事,我哥不会放过你 傅沉显得从容,他瞥了一眼何冰推过来的那杯水,女人指甲涂着裸粉色,衬得手指更加葱白。 脑海里难免闪现一段记忆。 就是这么一双手…… 最会做禁忌越线的荒唐事。 思绪回笼,他脸上并未有什么变化,平静说:“谢谢,不劳烦关心。” 何冰看着男人深沉又稳重的模样,漫不经心勾勾唇。 “好吧,傅律师恢复的挺快的,身体强健。” 傅沉难免看她一眼。 而后者已经挪开看他的视线,笑容灿烂地跟陆栀意聊天。 好像就是非常无意的一句话。 并没有任何的暗示。 傅沉摩挲了一下水杯,心绪不明。 陆栀意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转,她当然不认为二人只是平常打招呼聊天,第六感告诉她,绝对非比寻常! 何冰无辜地冲着她眨眨眼。 似乎说,你在想什么? 陆栀意挑眉。 正要说什么。 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还伴随着一个女人柔弱而温婉的劝解:“暮慈!暮慈!你等等我,你先别急!一定不是那样的……” 这声音太熟悉了。 让陆栀意立马收敛了唇边笑容。 转头看去的时候。 就看到贺暮慈已经走到了他们这一桌。 贺暮慈拳头紧紧攥着,一张脸压制不住的恼火,明显来势汹汹,但是这次并非是冲着陆栀意来的,而是…… “又是你!” 贺暮慈紧紧盯着何冰。 语气尖锐而冰冷:“你跟傅沉哥哥私底下见面是什么意思?!” 何冰看她,“你跟傅律师是男女朋友?管的这么宽?” “你!”贺暮慈气急,眼神愈发阴沉:“我就知道,你也是个贱女人,难怪跟陆栀意穿一条裤子,这就是物以类聚吧?” 听到贺暮慈扯陆栀意进来,何冰才收敛还算带着笑意的表情,冰冷下来:“嘴巴放干净点,骂我就骂我,把她扯进来我跟你没完。” 陆栀意这下才明白。 原来那次听到贺暮慈打电话,那句“傅沉哥哥”,竟然是这个傅沉,看样子,贺暮慈早就知道何冰的存在,并且也知道何冰和她是好朋友。 难怪。 贺暮慈一直看她不顺眼。 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姗姗来迟的乔佩瑶缓了一口气,轻轻握住贺暮慈的手:“暮慈,不要冲动,这里是公共场合注意影响。” 说着,她抱歉地看向陆栀意,似乎在代替贺暮慈道歉。 陆栀意没什么反应。 只觉得好笑。 乔佩瑶,比她更像是贺家人。 贺暮慈却情绪上头,死死瞪着何冰,眼都红了,甚至不惜让周围人都听到:“别以为我没看到!昨天你扑到了傅沉哥哥身上接吻,你就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陆栀意都惊讶。 何冰和傅沉…… 竟然还有这么一段? 这回。 傅沉都神色微冷,他看向贺暮慈,语气没什么温度:“贺暮慈,你闹够了没?” 贺暮慈因为傅沉态度而更加受伤,咬牙切齿地指着何冰:“这个女人有什么好?!她手段下贱的勾引你,她目的不纯!昨天要不是我过去,你们会怎么样?是不是真就滚到一起上床了?!” 何冰冷着脸。 乔佩瑶表情惊慌地阻止贺暮慈:“暮慈,他们成年男女,应该不至于心里没数,你别……” 她这句话反而更像是导火索,炸了贺暮慈的理智。 也对。 成年男女,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岂不是……是傅沉哥哥纵容的?! 他对这个狐狸精是什么想法? 贺暮慈不敢想,越想越火大,以至于,让她不管不顾地一把抓住何冰的头发,“我不准你觊觎傅沉!你配吗?!” 她猝不及防动手,让所有人都乱作一团。 何冰自然也不是什么软柿子,脾气本就暴躁,头发被扯的疼极了,她一把把陆栀意护到里面,随后张嘴就咬在贺暮慈手臂上,一点不留情地抓住贺暮慈头发:“有病啊泼妇!人家傅律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女皇帝啊,你看上的就是你的?!” 一下子场面乱作一团。 傅沉脸色彻底黑了,站起来想要拉架:“贺暮慈,别无理取闹,她是阿钰的老师!” 可贺暮慈更加生气了。 眼泪啪嗒啪嗒掉:“你还在维护她!” 眼看着二人要扭打。 陆栀意气不打一处来,平日里贺暮慈怎么刁难她都行,今天竟然这么欺负何冰,她忍不了! 陆栀意立马冲过去想要拉开贺暮慈抓着何冰的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恰好,乔佩瑶也想要来拉架,好巧不巧抓住了陆栀意的手,好像无意一使劲儿,指甲掐的陆栀意手臂软肉剧痛,她下意识挥手。 没有多大的力道。 场面混乱,乔佩瑶也不知是被陆栀意挥倒、还是被谁撞了一下,脚一崴跌坐在地上,她摔到之前扯了一下陆栀意的衣服。 陆栀意不受控趔趄,撑着桌子那一瞬间,桌面叉子重重划过手侧软肉,划出一道血痕。 乔佩瑶摔倒。 贺暮慈像是突然醒神,立马惊呼:“瑶瑶姐!你没事吧?” 乔佩瑶咬着唇,似乎很疼:“我……” 贺暮慈当即看向陆栀意,“是你推的!你知不知道瑶瑶姐身体很差!要是出什么差错,我哥不会放过你的!” 几乎就在下一瞬间。 男人冷郁的嗓音传来:“成何体统?” 陆栀意看过去。 贺司樾冷着脸而来,他似乎失望地看她一眼,便直接弯腰将乔佩瑶从地上半抱半扶起来,温柔地将乔佩瑶安置在椅子上,“脚疼不疼?有没有摔到哪?” 乔佩瑶被吓到了,眼眶泛红,也没有回答,反而下意识说:“不关陆小姐的事,不是她,是我自己身体差不小心摔倒的,樾哥你别跟她生气。” 这种解释,反而像是息事宁人的维护。 让人觉得,大概率跟陆栀意脱不了关系。 何冰当即气笑了:“本来也不是栀意,这里所有人都拉扯推搡了,混乱成这样,你单单说栀意是什么意思?” 乔佩瑶愣了愣,然后道歉:“所以我说是我自己的问题,刚刚太混乱了,我一时没理清思绪。” 贺暮慈当即说:“瑶瑶姐你凭什么道歉?就是陆栀意嫉妒你才动手装意外!” 贺司樾眉心紧锁。 看向陆栀意。 女人神情不改,只是说:“贺暮慈你该给何冰道歉,为你的出言侮辱。” 第88章 陆栀意受伤了,你是没看到? 贺司樾表情越发冷漠。 他以为,陆栀意起码会辩解,或者解释。 可是她并没有。 反而还要求贺暮慈道歉。 她是真一点不在意贺暮慈对她的揣测?也不在意这句话有可能会让他误会她? 她是不在乎自己,还是不在乎他? 贺暮慈自然是不肯跟情敌道歉的,冷笑着说:“我有说错吗?她不就是不知廉耻的女人?什么男人都能扑上去,她果真干净吗?” 天知道。 昨天在酒局那边卫生间看到何冰抱着傅沉亲的激烈,她有多么的绝望!她从未见过有哪个女人能让傅沉动容,他昨天……虽然一只手推搡何冰,可一个健硕的成年男人怎么会推不开一个女人。 他纵容!并且沉沦跟何冰激烈情事! 后来,她被傅沉冷漠的质问气哭。 他说,“我跟你哥是朋友,只把你当妹妹。” 她当时就受不了了,不管不顾转头跑了。 现在她不敢想,后来二人有没有再继续。 有没有真的……到了最后一步。 她嫉妒的发疯! 陆栀意脸色终于冷了下来,她很少会外放这些情绪,大多时候都能够平心静气,可事关何冰,她容忍不了。 “你的家世,的确是你人生的一项优势,可是你的性格品行,却毫无可取之处,家世也美化不了你半分,傅律师为什么不喜欢你,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平静叙述的语气,却字字带着尖锐,杀人于无形。 贺暮慈愣住。 嘴唇抖了抖,竟然一时忘记了反应。 乔佩瑶醒神,她叹息一声:“陆小姐,暮慈她不坏,只是人在伤心时候难免会有些激动,有些话还是伤人了些……” “你觉得不坏,是因为没有坏到你身上,今天被侮辱泼脏水、被动手殴打的人是我朋友,乔小姐站在贺暮慈立场,说的话觉得有多公允?” 乔佩瑶被陆栀意心平气和的模样惊到。 下意识看向沉默而冷淡的贺司樾,“樾哥,我多嘴了。” 贺司樾看着陆栀意,女人不看他,再次重复:“道歉。” 这回,贺司樾才开了口,眼神深邃:“既然说一码归一码,佩瑶摔倒这件事,你认不认?道歉是贺暮慈一个人的事么?” 陆栀意僵住。 她明白贺司樾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乔佩瑶摔倒受伤要是她做的,那她也必须道歉,才算是公平。 她原本根本无力介意他误不误会她的事了。 可是现在让她道歉。 她做不到。 “我没动她一根手指,道歉也没有道理可言。” “那就没得谈。” 他口吻也漠然。 不失其中强势。 陆栀意近乎失望的看着他。 他真的,半点不信任她? 真的觉得她嫉妒乔佩瑶,所以暗中动手? 陆栀意沉默了好一阵。 何冰率先反应过来,“我才不在乎口脏之人不诚心的道歉,谁爱演谁演,公道自在人心,我们没做的事当然不能认,可贺暮慈当众撒泼这是很多人目睹的,理亏的不是我们!” 何冰拉着陆栀意的手抬脚就走。 傅沉看了看何冰背影,薄唇抿的很紧。 他看向贺司樾。 他敛眸,遮住眼中情绪,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能感受到,此刻贺司樾心情糟糕极了。 今天事情,毕竟自己是当事人,若非贺暮慈对他穷追不舍,也不会牵连无辜,思及此,傅沉缓缓说:“陆小姐应该没动手心思。” 乔佩瑶都不由看了眼傅沉。 贺司樾淡淡地应:“她自己不是没张嘴。” 她本人不多解释清楚,旁人猜忌自然不会停止。 傅沉弯腰拿起外套,再次说:“陆小姐刚刚手被叉子划伤了,应该流血了,你没看到?” 这回。 贺司樾终于有了反应。 眼眸深处隐隐翻滚了什么。 他下意识看向桌面其中一把叉子。 上面竟然这么有淡淡的血迹。 刹那间。 他脸色更郁沉,近乎到骇人地步。 傅沉没再多说什么,抬步要走。 贺暮慈嘴唇蠕动,不管不顾去追,“傅沉哥哥……你别不理我。” 原地只留下贺司樾和坐着的乔佩瑶。 乔佩瑶看着贺司樾沉寂的神色,他虽然并没有说什么,可刚刚傅沉那句陆栀意受伤了,似乎多多少少还是影响到了他,让他愣了那么一下。 虽然贺司樾情绪并不外露,可她太了解贺司樾了…… 乔佩瑶没来由的心口一紧,无法压制身体里蔓延的某种失控的恐慌,她不由分说握住贺司樾的手,手都在抖:“樾哥,我疼,你能不能送我去医院?” 贺司樾这才醒神,他转身看她,并无异常地说:“嗯,走吧。” 乔佩瑶垂眸。 遮住了眼里的惊愕。 —— 冷风拂面。 陆栀意清醒不少。 何冰拉着她走了好长一段路,这才说:“原来刚刚那女的就是贺司樾那个白月光,她到底哪里比你好?贺司樾是瞎了狗眼!” 男人都是扛不住绿茶那套路吗? 刚刚乔佩瑶像是劝架。 可哪句话不是让局面更爆? 陆栀意摇摇头,“爱这种事,跟长相性格没关系,就是没道理可言的。” 不然也不会那么多人爱而不得。 苦苦求不到一个结果。 何冰点了根烟,说:“放下吧,我看,贺司樾确实维护那个女人,栀意,阿姨的医药费,以后我帮你凑,别委屈自己了。” 她都心疼死了。 成年人世界太难了。 想要豁达肆意,听起来也是童话。 陆栀意笑了笑,“知道你心疼我,没事,我不在意,反应时间也不多了,熬一熬就好了。” 这个月过去,就剩七个月了。 她可以扛。 何冰看着她,嘴唇蠕动了下,终究没说什么。 回到蓝骋。 一点半。 被贺暮慈一闹,饭也没吃成,陆栀意随便买了一杯拿铁上楼,打算将就一下子。 来到工位。 蒋飞看到她早早回来,停顿了一下说:“正好,你进来帮整理一下策划案。” 陆栀意只能放下咖啡跟着进了办公室。 却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俞慕行。 他抬眸看过来,眼神温淡。 陆栀意连忙道:“俞总。” 蒋飞招呼着陆栀意坐。 在经过俞慕行时候。 却突然被他拦住去路,手腕被隔着呢子大衣布料握住,耳边是男人严肃的声音:“怎么受伤了?” 第89章 俞总陆小姐天造地设 男人手劲放的很轻,并未让她有任何不适,陆栀意也有些错愕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还流血的掌心,刚刚没察觉,现在感觉疼痛感越来越明显。 大概是因为当时被贺司樾伤了心,没当一回事。 毕竟。 她也受了伤,可他只能看到摔倒的乔佩瑶。 俞慕行眉心皱了皱,侧目看向旁边一脸惊讶的蒋飞,说:“去找点处理伤口的药水。” 蒋飞心头这个震惊啊,愣是不敢多问一句。 连连点头:“俞总稍等。” 陆栀意自然懂得避嫌,连忙说道:“俞总,我没事,之后我贴个创可贴就好了。” 俞慕行拧着眉看着她那一道不算浅的血痕,素来温沉的口吻也严肃不少:“这种伤若是不好好处理会留疤,也有可能感染,别不当回事。” 恰好蒋飞回来,公司有便捷医药箱,平时用起来也方便。 陆栀意还想拒绝已经被俞慕行示意坐到了沙发上。 她不好再三拒绝。 男人低垂眉眼,娴熟地取出药水棉签,似乎是担心陆栀意不自在,便轻声说:“知州跟我提到过你,你们是很好的朋友我知道,不用有心理负担。” 陆栀意下意识张嘴:“难道……” 俞慕行淡淡勾唇:“没有,没有给你开绿色通道,你是凭着你的才能进的公司,你有你的价值和发光点,就算知州真的让给你开绿灯,我也不会同意。” 这倒是让陆栀意安心不少。 她一直知道俞知州有个哥哥,只是没碰过面。 如今倒是直接成为她顶头上司了。 俞慕行轻托着陆栀意的手,女人手指柔软,白嫩而温热,若有似无触碰时,让俞慕行微微抿了抿唇,他掩去痕迹,语气不紧不慢:“知州小时候顽皮,常常受伤,那时候父母没太多精力管他,都是我给他处理的,所以比较会弄。” 陆栀意也有些意外。 难怪他手法这么娴熟。 她半点疼痛没察觉到。 可……她不由转头朝着外面看去。 去吃午饭的同事陆陆续续到岗,玻璃门可以看到里面情况,许多人面露惊讶,显然是被惊到了。 陆栀意有些坐立难安。 可自己要是开口说避嫌,又显得太过刻意和自恋。 好在。 俞慕行速度很快,给她贴好创口贴便松开她,神态从容地再次看向桌面项目合同,有分寸又没有任何令人不自在的举止:“注意不要碰水,换两次药。” 陆栀意心存感激:“麻烦俞总了。” 俞慕行视线不着痕迹往外瞥了一眼,“知州拜托我照顾你,工作上的事我还是会比较严格,这只是小事一桩,不用放在心上。” 陆栀意心中叹息。 俞知州真是把她当小孩子了。 在此之后。 俞慕行便专心与蒋飞去更改合同细节,没有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 陆栀意瞥了一眼俞慕行侧脸。 早些年听说过这位俞家太子爷,那时候她还在港区看望妈妈,就有听说过,俞家长子惊才艳艳,嫁人当嫁俞慕行。 那时候,俞慕行也才二十一二。 就能得到这种赞誉,可想而知,方方面面自是完美无缺。 不过…… 如今俞慕行而立之年,仍旧没有听说身边有什么女人。 别说婚约,就连女朋友都没有半点风声。 是太过低调还是怎么,就不得而知了。 陆栀意摇摇头,没再深想。 不过没过多久。 苏木匆匆进来,神色怪异地看了一眼陆栀意,才跟俞慕行汇报说:“俞总,有个员工上传工作汇报,不小心……发了张照片,现在传开了。” 俞慕行抬眸,“什么照片?” 苏木上前点开平台。 陆栀意也无意扫了一眼。 当即愣住。 照片里的主角,赫然是她和俞慕行。 她坐在沙发上与俞慕行侧身面对面,男人身着白衬衫,身材性感,宽肩窄腰,握着她的手腕,正抬眸看着她的脸,眉眼温淡而令人怦然心动,画面美好,却也生出了耐人寻味的痕迹。 不了解的人。 光是看着这么张照片,下意识便会觉得,二人关系非比寻常,男人身份尊贵,却没有半分架子,握着女人的手,哪怕没有其他身体接触,也不自觉的觉得有暧昧氛围。 男女关系在这个圈子,素来八卦颇多。 更何况是职场。 陆栀意脸色微微一变。 俞慕行也不着痕迹蹙眉,“照片删了没有?” 苏木说:“删了,对方发现上传错了就立马删了,但是还是有不少人看到并且保存了,估计会有误会。” 俞慕行看向陆栀意:“别担心,我会解决,不会影响你的声誉。” 陆栀意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俞慕行也是好心帮她处理伤口,“没关系,这种八卦没有后续,也持续不了多久。” 俞慕行视线一顿,点点头:“今天辛苦你了,去忙吧。” 陆栀意颔首离开。 来到工位。 旁边同事看她视线总归带了几分探究。 但是碍于俞慕行关系,没什么人敢明目张胆的八卦。 陆栀意也没有刻意解释,这种事情做解释越此地无银,别人的想法也没办法干预,她事情做的好,也没人能够揣测她的不是。 不过。 在下午时分,陆栀意刷到微博上有人发了她和俞慕行照片并配文“天造地设”时候,也难免变了脸色。 * 贺氏集团。 高层会议室。 贺司樾看着前方ppt演示,长眸冷魅,没多少情绪。 沈浪从侧门进来,走到了他的身边,低声说:“太太小姨那边没什么状况,林城还没本事找过来,暂时是安全的。” 这段时间,他被分派到了宋晴那边暗中保护。 陆栀意姨夫是个不折不扣的混球,现在找不到母女俩已经在发疯,贺总担心会有意外,便安排他暗中照看着。 这事儿,太太不知晓,宋晴林鹿秋也不知晓。 沈浪心中有疑惑,为什么贺总为太太考虑这么多,却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贺司樾转动椅子,长睫掀开,“嗯,继续盯着。” 沈浪点头。 旁边林肯原本正在看手机,不知道刷到了什么,忽然倒吸一口凉气,也引得贺司樾不冷不淡看过去。 他尬笑一声,透着几分心虚,“贺总……” 贺司樾冷郁的眸子一眯:“看到什么了?” 林肯僵硬着。 贺司樾没了耐心,示意沈浪把手机拿过来。 林肯恶狠狠瞪了一眼沈浪,后者鸟都不鸟他,抽走手机递给了贺司樾,贺司樾看向屏幕,刹那间,空气仿佛都凝结冰碴子。 林肯狠狠闭眼。 玩儿完! 第90章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爱我 这是一条微博内容,点赞率并不高,只有寥寥三十几个赞。 发这条微博的人带了蓝骋集团的话题,明摆着是蓝骋集团员工发的。 标题是天造地设。 正文里,写着:俞总铁树开花!好温柔啊!我赌十块钱的,他们两个绝对有戏!!! 贺司樾几乎是冷漠地看着照片里的两个人。 男人轻握着她的手腕,形成了一种冲击感很强的性张力,任谁看都觉得,二人必然有着耐人寻味的关系。 或许是暧昧阶段。 或许是心生好感。 林肯大气不敢出,观察着贺司樾冷肃的侧脸,他一直看着照片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肯狠狠剜了一眼沈浪。 这个死人脸从来没有情商这种东西! 这是什么? 给贺总看太太桃花朵朵开吗? 他就是习惯性视奸一下对家公司情况,谁知道会看到这种照片! 良久。 汇报完策划的高层看了一眼贺司樾,心里战战兢兢:“贺总?您觉得如何?” 贺司樾这才缓缓抬头。 镜片后眼瞳清冷如冰:“花了两周,就做出这种垃圾东西?细节全部粗制滥造,拿这种东西出去,让别人耻笑贺氏养了一群酒囊饭袋么?” 气氛跌至冰点。 会议室里人人自危。 这策划案真的那么糟糕?贺总竟然发这么大一通火…… 贺司樾冷着脸起身,“三天后,要是看不到最好的版本,就不用来见我了。” 说完,迈着长腿离开会议室。 沈浪不明所以。 林肯内心叫苦不迭跟上去。 贺司樾并未回办公室。 反而直接下了地下车库,林肯去开车,“贺总,去蓝骋?” 贺司樾抬眸看他,眼神冰凉:“去蓝骋做什么?” 林肯语塞。 啊? 不杀去把太太抓回来? 他以为贺总这么气势汹汹,肯定要做点什么的—— 贺司樾低头看着尾戒,不紧不慢摩挲:“回玺府。” 林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照办。 现在贺总大概率在气头上,他还不至于找死去触霉头。 回到玺府。 乘着电梯上行。 一进门。 一道身影便冲了过来,在贺司樾脚下打转。 贺司樾低头。 毛发漂亮的小狗仰头看着他,黑溜溜大眼睛一眨不眨,冲着他叫了两声:“汪汪!” 贺司樾表情没变化,径直往里面走:“离我远点。” 负心汉大概听得懂,蔫儿了一瞬,随即又叫了起来。 贺司樾走到狗粮碗面前重新添了粮,又把自动喂水器打开,就坐在一旁看着负心汉摇着尾巴去喝水。 他皱了皱眉。 他的确很讨厌小猫小狗。 讨厌到处掉毛,讨厌体味,讨厌需要费心照顾,也讨厌不合时宜的闹腾,叫个没完,没有一点可取之处。 ——可她喜欢。 贺司樾这才细细看着负心汉。 看起来长的有点蠢。 他依旧不喜欢,但还是带在身边养着。 这只狗也轻易跟他不亲近,跟它妈一样,满心满眼都是对方,每次来迎接他,无非是看陆栀意有没有来罢了。 良久。 贺司樾点了根烟,吐出青雾。 若有所思地说了句,也不管负心汉是否能够听得懂:“你妈,是不是欠收拾?” 负心汉抬起头,像是回应:“汪汪!” 贺司樾冷哼一声,似乎意有所指:“她不要你了,叫什么。” —— 直到下班。 陆栀意已经把照片的事情抛之脑后。 她接手了一个项目,全身心投入,也没空内涵其他问题。 从公司出来,已经将近七点。 为了图方便,她开车去了常去的一家餐馆,招牌就是中草药熬制的汤底面条,她吃了一碗面,填了填肚子,这才慢悠悠回小区。 上楼时候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快八点半了。 进门,就看到沙发那边已经坐着一个人。 陆栀意诧异了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自从上次知道了贺司樾配了钥匙,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贺司樾靠着沙发,腿上放着电脑,看她一眼,“刚入职,有这么忙?” 陆栀意换好拖鞋,走过去坐下:“我跟贺总不一样,命没那么好,不拼命很难立足。” “阴阳怪气,跟我就不会好好说话?”贺司樾虽然是这么说,可表情并未变化,陆栀意莫名觉得,他这种心平气和之下似乎藏着波涛汹涌,让她有点莫名心慌,不知为何。 “所以你来干什么?乔佩瑶不是摔伤了么,不去照顾她?” 他那么紧张乔佩瑶。 她以为他起码会寸步不离守着。 听到她又提乔佩瑶。 贺司樾这才紧锁眉头。 须臾。 他放下电脑,起身走到了她面前,纡尊降贵似的弯下腰,将她圈子他的臂弯,似乎具有强烈的占有属性,旁人踏足不得半分,她也轻易休想撤离。 陆栀意心一跳,抬头看他。 贺司樾表情很淡,风雨欲来的危险让陆栀意下意识神经紧绷,而他只是说:“我发现,我的确不够了解你。” “你曾经不止一次说,很喜欢我,很爱我。”他缓缓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他,被他眼里藏在平静湖泊下的风暴吞噬,“最近为什么不说了?陆栀意,我想听你看着我,好好说一次。” 不知为何,陆栀意心头惴惴不安,她试图往后退,却被他捏着后颈压回来,他不允许她拒绝。 强势又霸道。 她皱了皱眉:“你到底怎么了?以前你可不在意这种事情,难不成是跟乔佩瑶吵架了?” 她的思维里。 只能想到这种可能性。 听到她一次又一次提到乔佩瑶,而且每次都神情不以为意的样子,让他眼睛深冷的不再有半分温度,“你只需要回答我问你的问题,别的无关紧要,陆栀意,你想好了说。” 陆栀意想挥开他钳制她下巴的手:“你放开我!” 可她这种不正面回应,甚至避而不答的模样。 却在贺司樾心头强压的情绪里纵了把火,让他不受控地将她推倒,惩罚似的咬吻在她唇上,听着她吃痛的惊呼,一手握住她的双手,压制在头顶:“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 “说爱我。” 第91章 陆栀意,你够狠! 陆栀意胸口一凉,一腿被曲起压在胸口,她半点动弹不得,而身上男人清冷矜贵不再,似乎此刻撕开了他不为人知的阴暗面,狠狠地灼烧着她。 “贺司樾……!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不明白他这股无名火是为什么。 心头又委屈又生气。 而他眼瞳冷冷,俯身在她耳边矜贵地落下两个字—— 她眼眸睁大。 难以置信他会说这种话。 她完全没有余地,男人来势汹汹,甚至不管她是否能接纳,存了心看她痛苦的模样,他一寸寸进,始终盯着她表情,“说吗?” 他异常执着于这个这个回答。 陆栀意也来了脾气,咬着唇,愤恨地瞪着他,“你混蛋!” 看女人死咬着不愿意说那几个字。 贺司樾拳头几乎攥紧,他盯着她,冷魅长眸隐隐泛红,狠狠地欺身而上,抱着她的腰让她坐起来,眼睁睁看着她因为某种痛苦而仰起脖子。 他不再怜惜半分。 横冲直撞,让她几乎坐都坐不稳。 陆栀意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他压着她后颈唇舌撬开她,“羞耻什么?荒唐事做尽了,看也看过,摸也摸过,连点声音都不敢叫?” 陆栀意又气又羞,情急之下,偏头咬在落在她肩膀的手腕上,狠狠地,没留情,似乎都能尝到血腥味。 几乎让贺司樾瞬间皱起眉头。 但他没有甩开她,任凭她咬。 好像她痛,他也可以陪她痛。 他甚至可以在她耳边问:“偏偏去蓝骋,你有什么企图?你以为俞慕行是什么好人么?” “天真。”这句像极了嘲讽。 陆栀意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他的反常,是有关于俞慕行。 今天才被拍了照片,他就发火。 想来是看到了。 他生气,是因为在乎她吗? 她想,应该不是的。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允许他人侵犯自己男性尊严。 贺司樾不爱她,可男人天生领地意识强,只要是自己的女人,哪怕不爱,也不允许被任何人染指半分,他维护的不是她,是作祟的占有欲。 他……误会了什么吧。 陆栀意心头悲凉,她今天跟乔佩瑶起了冲突,他是否,也借机寻事,狠狠地惩罚她? “我——我跟你不一样!”她费尽力气,拼拼凑凑说出这么几个字,被他弄的眼神险些迷离,几乎要招架不住。 贺司樾诡异地停了停。 幽邃的眸子深深看着她潮红的脸。 许久:“你怨我?” 陆栀意自嘲地笑,喘着不平稳的气息:“怨不怨你,有用吗?你会把乔佩瑶解决掉吗?会让她远离你身边吗?问这种问题不觉得很多余吗?” 贺司樾神情没有大的变化。 过了一阵,才给了她确切的答案:“除了这个。” 陆栀意心一下子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任凭怎么拼凑,都无法让自己活过来。 她忽而没了力气,身体好像被吞噬进黑洞,软绵绵的,她早该知道的,竟然还侥幸地想要得到一个期许的答案。 陆栀意不再说话。 偏头不看他。 任凭他用尽各种手段。 也没有给予回应。 直到。 他握着她贴着创口贴的手,深深地注视了许久,意味不明、甚至算得上温柔地吻了吻她受伤的地方,嗓音都沙哑了许多,隐隐含着几分叹息:“一一,辞职吧。” 好像是示软。 往深了去探索,仍旧是独裁。 这是他第二次叫她一一。 陆栀意湿润的睫毛颤了颤,很快清醒过来,“为什么?凭什么?” 贺司樾指腹为她擦去眼角泪意:“我可以养着你,不需要你辛辛苦苦,每个月给你一千万,足够你一切开销,考虑考虑。” 陆栀意盯着他好一阵,从他算得上柔情蜜意的假象中抽离,笑了笑,说:“你是想养我,还是担心我跟俞慕行有什么?” 冠冕堂皇罢了。 贺司樾眉心起了褶皱。 陆栀意明白,这是说中了。 她深吸一口气:“谢谢好意,我不需要,我不会辞职的。” 贺司樾薄唇轻哂,眼里耐心逐渐散去:“一个破工作,你到底舍不得什么?” 陆栀意不回答。 她只求能赶紧结束。 贺司樾却并不放过她,捏着她下颌让她正视他,“你半分不为躺在病床上的妈考虑么?” 陆栀意脸色骤变。 “贺司樾!我们的事,你别把我妈扯进来!” 他也正好发了狠,重重一撞,看着她支离破碎表情,“我跟你商量,你听话了吗?” 陆栀意慌了,下意识说:“没戴……别整里面!” 她似乎怕极了怀孕。 让贺司樾神情愈发沉郁。 他恼火地咬了咬牙根,不再回应她,沉浸式继续。 陆栀意意识支离破碎,却还是说:“你这样不管不顾,我事后会吃药……” 刹那间。 他停下。 旋即撤身而去。 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钳制她下巴,“陆栀意,你够狠。” 终究—— 他没弄在她身体里。 陆栀意终于得空喘息。 她累的半点力气都没有。 蜷缩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听着浴室里的水流声。 让她思绪如潮。 她在想,他们之间为什么会如此难堪。 贺司樾的心,究竟是不是热的。 大概率是被她气到了,他也没了后续兴致,冷着脸出来将她抱进浴室,惩罚性把花洒打开往她身上淋,大手胡乱抹了一把,若有似无在她后腰疤痕停顿数秒,给她处理了一下,又抱着她回到了房间躺下。 贺司樾没有抱着她睡。 而是起身走到阳台外面抽烟。 恍惚之间,陆栀意看清了那只打火机。 是她送给他的。 几百块钱的打火机对他来说也的确跟垃圾没什么两样。 他竟真的没扔—— 陆栀意摇摇头,阻止了脑子里不受控的想法,差点,她就以为他也是在意她的了。 她翻身背对着他侧睡。 不去庸人自扰。 阳台外。 隔着一道玻璃门。 贺司樾慵懒靠着护栏,白衬衫扣子潦草扣了几颗,露出大片胸肌,锁骨嶙峋,事后的慵懒无法的性感,唇边咬着烟,青烟漫漫,衬得他整个人少了不染纤尘的清冷,多了蚀骨的危险欲气。 他夹着烟吐出一团烟雾。 望着女人单薄的后背许久。 抬起手腕看着腕骨处明显带着血痕的牙印,冷嘲地扯唇。 她生怕—— 生下他的孩子么? 第92章 养在外面的情人 胸口似乎闷着一股火,让他眉头紧皱,几乎是心烦意乱地掐灭了烟蒂,感受着阳台上夜里凛冽到刺骨的冷风,仿佛只有这种自虐式行为才能疏解几分郁气。 良久。 贺司樾才抬步,准备进去。 手机响了起来。 他停下,下意识看了看已经睡着的女人,这才把门关的更严实,接起来:“嗯?” 林肯说:“贺总,您之前让一直盯着陆家陆喜蕊私下往来,现在查到眉目了。” 贺司樾眯了眯眼,“什么情况?” 林肯迟疑了一下,觉得这事儿有些难办了,说道:“照片我发给您,您定夺一下。” 贺司樾打开微信看了一眼。 林肯发了几张偷拍角度的照片。 看清里面主人公时候,他微微蹙眉,这倒是有点意外了。 须臾,他道:“把那个人打码处理,然后把这些照片发给陆家和陆喜蕊联姻对象蒋家。” 陆栀意这个姐姐,行事恶毒,做得出来把自己妹妹送上别的男人床的事,总归要吃点苦头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行,陆栀意或许好脾气,他可没有慈悲心。 贺司樾关掉手机进入主卧。 身上还有一身寒气,他看着床上的人影,稍微暖了暖身子,这才掀开被子上床,伸手将背对着他的女人揽进怀里,明显感觉到她僵了一下,闭着眼仍旧没有动弹。 大概率醒了,或者装睡。 无论哪个可能性。 她对他的防备,都是真实的。 贺司樾没生气,就着月光凝视她的脸,好久之后才闭上眼,大手漫不经心抚摸过她的脊背,“好好考虑。” 他的意思是辞职的事情。 陆栀意闭着眼没动弹,也不予回应。 就这么睡了一夜。 陆栀意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 原以为自己会有一个心惊胆战的一夜,后面竟然睡的那么熟,反而比平时自己一个人睡还要睡得快又踏实。 她觉得这简直匪夷所思。 贺司樾已经不在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一如既往的,穿上裤子就走人。 这让陆栀意皱皱眉,她觉得自己不像是贺司樾的老婆,反而像是他养在外面的情人,什么时候有兴趣了过来睡一觉,平时就放养,丝毫不在乎,只是一个暖床泄欲的工具一样。 “混蛋——”她揉着眉心骂了一句。 辞职是不可能的,她明白人这一辈子最终还是靠自己,她是贪图贺司樾给她的协议补偿,但是也拎的清她不能只看到这些补偿,她自己壮大羽翼才能让自己挺直腰杆有底气。 起床洗漱完。 直奔蓝骋。 经过与俞慕行的八卦,今天与昨天有本质区别,没有人再传什么风言风语,不知道俞慕行用了什么手段,彻底扼杀摇篮。 这倒是让陆栀意松了一口气。 她也没再遇到俞慕行。 全心投入工作。 下班时间。 陆栀意接到了父亲陆耀明电话,他声音隐隐有怒气:“意意,忙不忙?回家来一趟吧。” 陆栀意其实很抗拒,可陆耀明也不给她拒绝机会,态度算得上强硬,典型的中国式父母,对于孩子习惯性掌控说一不二。 陆栀意只能调转方向去往陆家别墅。 抵达时候,发现客厅里传出一阵阵哭声。 伴随着梁文燕劝阻的声音:“老陆,你要打死蕊蕊吗?她可是你的女儿!再怎么样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啊!” 陆耀明怒不可竭道:“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你让我以后老脸往哪儿搁?!照片被蒋家公开了!现在那么多人指着脊梁骨骂她水性杨花荡妇!” 梁文燕不占理,只能耍脾气哭泣。 陆栀意进来时候,看到了跪在地上的陆喜蕊,她哭的满脸泪痕,身上被陆耀明用荆条抽出红痕,还有旁边抱着她不撒手的梁文燕,自从她认识这母女俩以来,从未见过这母女俩这么狼狈凄惨的模样。 因为登堂入室,素来趾高气扬。 而现在—— 看到陆栀意到来,陆耀明才扔掉手中荆条,“意意。” 陆喜蕊看向陆栀意,双目闪过几分憎恨,就连梁文燕都心头恨恨,偏偏被这个小贱蹄子看到了! 陆栀意神情平静,淡淡扫了一眼二人,“爸,怎么了这是?” 陆耀明欲说还休,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桌面照片:“你看看吧。” 陆栀意扫了一眼。 当即惊讶。 照片里,陆喜蕊穿着大胆的兔女郎情趣服,任凭男人往她身上浇酒,神情放浪勾引,写满了来*我几个字,而单手抄兜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脸部被打码,不知是谁。 这只是其中一张照片。 其他的更大胆孟浪。 很难想象,这是平日里把自己塑造成高傲,优雅高知女性的陆喜蕊。 陆栀意忽然就想到,曾经她目睹过陆喜蕊上了一辆车,大胆冲着对方索吻模样—— 是她未婚夫么? 这个疑惑,陆耀明给了答案:“蒋家已经退婚了,有头有脸的家族不允许自己吃这种被戴绿帽子的哑巴亏,照片已经公开,以后名声真就臭了!” 陆栀意明白了。 陆喜蕊出轨了。 梁文燕哭诉:“老陆,你得想想办法怎么压下来,不然以后蕊蕊还怎么嫁人啊!艳照满天飞,在这个圈子里,谁还敢要她?!” 陆耀明黑着脸:“不做不就没这种事了?!谁逼着她去爬别的男人的床的?!” 陆喜蕊忍着疼痛,红着眼看向陆栀意,恶狠狠的:“陆栀意,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做的手脚?记恨我……所以才有这种事!” 一句话。 周围安静下来,就连陆耀明都看向她。 陆栀意心中嘲讽。 原来这就是叫她回来的原因。 怀疑她? 陆栀意一步步走向陆喜蕊,在她面前站定:“你自己手段下作,就把所有人也看做脏东西,难道不觉得这是你罪有应得?当初给我下药,想要把我送到秦政一床上时候,想过会得到报应吗?” 陆喜蕊喘着粗气。 陆耀明脸色难看了一瞬,大概率也知道这件事。 陆栀意轻笑,“所以你这种人,最终什么都得不到,贪心不足钓着几个男人,蒋家稳固不了,这个男人你又能拿捏多少?” 这句话戳中陆喜蕊肺管子,她脸色骤然狰狞:“这个人身份尊贵,陆栀意,我要是嫁给他,你这辈子比不过我!” 第93章 野种 “是吗?”陆栀意轻哂笑:“蒋家如果出面揭穿你朝三暮四的行径,身为他的未婚妻,一边跟他来往密切,一边背地里爬别人的床,你所谓这个身份“尊贵”的男人能不知道?他家族能接纳你这种人?陆喜蕊,承认自己失败吧。” 陆喜蕊气红了眼。 旁边梁文燕都脸色骤变,言辞激烈起来:“你算什么?这么恶毒咒骂你姐姐!总好过你连秦家都稳不住,到头来一场空,我看没了秦政一,你将来能多高嫁!” 在她看来,陆栀意就是不识好歹。 秦政一对她那么死心塌地,被秦政一睡一回又怎么样?还整出贞节烈女模样给谁看? 也就是秦家不嫌弃她。 放眼看京市那些豪门世家,陆栀意这辈子都摸不到门槛! 自然比不过她的女儿! 陆栀意眼波冰冷,藏着几分讥诮。 眼界小的妇人就是如此,把女性价值全部体现在能不能嫁一个优秀丈夫,一生都只围着男人打转,可悲可笑。 她懒得辩驳,只是扭头看向陆耀明:“您叫我回来,是怀疑我是吗?” 陆耀明张嘴:“不是,就是觉得这种事太大了,牵连比较多,爸爸是觉得排除一下比较好。” 冠冕堂皇的说辞,听的陆栀意心头一寸寸发寒。 也对,这个人早就心里没有她和妈妈了,心怎么可能摆的正。 她冷冷说:“与我无关,我跟陆喜蕊不一样,我坏也会明目张胆的坏,做不了阴沟里的老鼠。” 说完便抬腿往外走。 大概是她这句话刺痛了陆喜蕊,她不管不顾冲着陆栀意背影叫喊:“你就是个野种!霸占我爸这么多年,凭什么跟我争?凭什么说我的不是?!” 陆栀意没停脚步。 直到上了车。 她面色如常地启动车子。 眼眸冰冷的没有半点温度,看着前方路段,心头总归是有几分杂乱。 ——野种? 她没法释怀这个词汇。 陆喜蕊是什么意思,她不得而知。 不过也挺好。 陆喜蕊名声必然是臭了。 蒋家放话不要不守妇道、见异思迁的媳妇,就差没把“脏东西滚远点”摆在明面,可谁都知道就是这个意思。 陆喜蕊毕竟是小三女儿,这些年在太太圈子也是受了冷眼的,所以她发了疯想要把自己塑造成高贵名媛,没少下功夫,平日里也得体大方,不就是为了摆脱小三之女的标签。 现如今,一手好牌打稀烂,彻底翻车。 多的是戳她脊梁骨的。 梁文燕盼着陆喜蕊嫁个世家门第,恐怕是没了念想。 一下子,把这恶毒母女俩治的服服帖帖。 她倒是有几分爽快,不知是哪路好人拍了这种照片给两家送过来,这也算恶有恶报了。 公寓那边她没有回去了。 也是存了心躲着贺司樾,直接去了小姨宋晴家。 宋晴看到陆栀意的时候下意识往后面看了看,“司樾呢?怎么就你来了?” 陆栀意笑笑,挽着她的手臂往里面走:“他工作忙啊,我闲着没事过来看看你们,在这里住几天,小姨欢不欢迎?” 宋晴慈爱地摸摸她的头:“这里就是你的家,住多久都没问题,你在小姨眼跟前,小姨还放心呢。” 陆栀意抱着宋晴晃了晃,撒娇道:“那我要吃小姨做的阳春面,饿了。” 宋晴看了看时间,都快九点了,立马严肃道:“这么晚还没吃,我这就给你弄,马上。” 陆栀意这才坐到椅子上发呆看着厨房里忙碌的女人。 她从小缺爱,很羡慕那些父母恩爱陪在身边的小朋友,以至于第一次爱一个人,也是毫无保留付出真心,想要拥有一个幸福的小家庭,可她为什么呢? 是不是真的六亲缘浅。 无论哪种爱,她都拥有不了。 陆耀明让她心寒,今天虽然没说,但确实受了伤害。 陆栀意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林鹿秋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她后欢天喜地扑上来:“姐姐!你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吵架了?” 小姑娘很有眼力见。 陆栀意连忙说:“没有,就是工作太累了,不碍事。” 林鹿秋捧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儿,说:“我觉得你太紧绷了,这样吧,过几天我生日,你跟我一起去玩吧,我同学们一直好奇我漂亮姐姐多好看,给我撑撑场!” 陆栀意捏住小丫头脸蛋:“好啊你,小小年纪虚荣心这么强。” 确实,林鹿秋生日到了。 礼物还没有来得及买。 林鹿秋撅着嘴挣扎:“本来就是,我有这么漂亮的姐姐为什么不能炫耀,我多有面子!” 陆栀意好笑地揉了揉小姑娘头发:“好好好,生日打算去哪儿?” 林鹿秋坐下,“我同学说搞了个包厢唱唱歌什么的。” 陆栀意没说什么。 二十来岁正是贪玩儿时候。 林鹿秋从小就是三好学生,性格乖软,上了大学也该好好玩玩,青春,不就是如此。 吃完面条。 陆栀意便睡了,这两天太累了。 接下来几天陆栀意一直住宋晴这里。 饶是她解释再多,宋晴也察觉了不对劲。 忧心忡忡地拉着陆栀意问:“你别瞒着小姨,是不是吵架闹别扭了?你也不回家,司樾也没过来,也没见你们打电话,很严重吗?夫妻哪儿有不吵架的,双方有台阶就顺着下,别闹太太僵,知道吗?” 陆栀意含糊说:“没事,不用担心,别乱想。” 宋晴不依不饶:“那他为什么不给你打电话?” 陆栀意下意识心想,也对,好多天了,大概率……是陪着乔佩瑶,所以压根没想起来她吧。 心里话也不能真的跟宋晴说,陆栀意直接拉着林鹿秋出门:“小姨,我们去过生日了,要迟到了,晚点跟你说。” 她溜得飞快。 来到林鹿秋同学所说的地址后。 陆栀意神色微妙了一下。 “你同学,约在这儿?” 竟然是江南醉。 林鹿秋点点头:“是我室友男朋友订的,我也不太了解,这里怎么了嘛?” 陆栀意抿抿唇。 谢扬的地盘,贺司樾常客。 看来她这个舍友男朋友也是有钱人圈子的。 “姐姐?” 陆栀意回过神,“走吧。” 她刚刚那一瞬间竟然在想,在这里是否能遇到贺司樾。 她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念想。 第94章 她说:“老公——” 林鹿秋性格虽然乖软,但却惹人喜爱,单纯可爱的小姑娘总归让人不自觉心软,在同学们面前人缘也算是不错,室友处的也好,有人专程安排她的生日。 随着陆栀意的到来,大学里这些毛头小子当即看呆了,有人问林鹿秋:“这是你姐姐?好漂亮啊。” 陆栀意的美是公认的。 哪怕今天在场有女明星也压不了她半分光芒。 林鹿秋自豪地握着陆栀意的手介绍:“对啊,我都说了比明星还好看,不会骗你们的。” 陆栀意淡笑着和他们打招呼,“谢谢大家对鹿秋的照顾,今天想喝什么,姐姐可以请客。” 当即欢呼声一片。 到底是小年轻,没多少心眼。 陆栀意也希望林鹿秋在学校能够有好的人缘,多交些朋友,自然不会吝啬这点酒水费。 年轻人游戏比较丰富,玩儿起了酒桌游戏。 很倒霉,林鹿秋这个寿星抽到了小姐牌。 她脸颊红红地豁出去道:“来吧!” 林鹿秋没喝过什么酒,拿到这张牌之后被轮番要求陪酒,三杯下肚,小姑娘已经脸红的像是刚刚成熟的蜜桃,眼神都恍惚了。 同学们好心放过她。 很快就叫到了另外一张“2”的小姐牌。 陆栀意偏头看着她,“还好吗?” 林鹿秋拍拍脸颊,嘴唇红红的:“我、我好晕,我要歇会儿。” 陆栀意无奈地给小姑娘倒了杯水:“明白自己酒量在哪儿了吧?下次身边没有亲近的人不要这么喝了,知道吗?” 她也是有心教教她。 这个年龄段最容易没个度。 说再多也不如实践一回。 林鹿秋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陆栀意揉揉她头发,轻声说:“实在难受的厉害,我去给你买点醒酒药,你乖乖呆着。” 林鹿秋也不知道听到了没,含糊点头。 陆栀意拿着包起身离开。 江南醉对面就有药店,很多喝醉、喝猛的都会去对面买药,做生意也的确讲究头脑。 陆栀意离开不久。 林鹿秋就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她捂着嘴吧急急匆匆起身,也没跟同学们说开门出去,直奔洗手间吐了个干净。 快吐出酸水才作罢。 她洗了把脸,脚步晃晃悠悠往回走。 眼前晕乎乎的。 * “谢三爷,陈家那小子有心闹事儿,给咱们这边藏了那玩意,险些被查出来,怎么解决?” 谢扬咬着一支烟,吊儿郎当地走着,神色纨绔却阴狠:“我什么性子没人不清楚,触我霉头,这事儿不算完,手脚再不干净,剁了送到陈家。” 经理面不改色:“明白了。” 途径拐角。 谢扬夹着烟低头弹弹烟灰。 一时没看前面情况。 直到。 柔软的身子撞进他怀里,鼻腔闻到很淡的沐浴香氛味道,像是栀子花,挺清纯的。 小姑娘额头撞到硬邦邦的胸肌,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谢扬平时对女人都算是有耐心。 可今天场子被搅了浑水,心情正窝着火。 他垂下眼睛,昏暗拐角看不太清这个子不高的小土豆什么长相,他语气挺随和的:“什么人都敢不长眼往我身上撞了。” 小姑娘神志不清地开口:“对不起……我喝多了……” 谢扬皱了皱眉,“既然这么能喝,就带去喝个够。” 他说完便侧身离开,没有再多看一眼眼前的女孩。 经理神色一肃,立马给手下使了眼色。 那些人顿时上前抓住林鹿秋手臂。 * 陆栀意用了最快的时间回来。 前前后后不超过十分钟。 没有在包厢看到林鹿秋的身影,便问了她室友:“鹿秋呢?” 室友这才反应过来一样,困惑道:“刚刚还在呢,是不是去上厕所了?她手机还在这儿放着呢。” 陆栀意皱眉,看了一眼桌面林鹿秋带着小兔子样式手机壳的手机,心里总归是不放心,转身就往洗手间跑。 但也没找到林鹿秋的身影。 这里虽然监控多、人流量大、楼下也有保安,可归根结底还是安全系数没那么高的场所,以至于陆栀意心头莫名慌了一下。 喝醉的人大多管不住恶念。 林鹿秋乖,可不代表其他人也心存善念。 她慌忙搜寻每个包厢。 这一层几乎都被她推门进去找了一圈。 没找到只能下楼去找。 折腾了将近半个小时,仍旧一无所获。 陆栀意手在发抖,脸色微微苍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江南醉太大了,单靠着一间一间找效率太低了,万一林鹿秋被人带走了,要是发生了什么…… 她不敢想象。 越想越心慌,陆栀意几乎都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直到—— “贺总,这个项目我真的已经把利润压的最低了,您能不能再给我加一个点?” 陆栀意猛地转身。 看到楼梯上下来一行人。 为首的男人一件阔版黑大衣,衬得身高腿长,幽暗之中格外的矜贵惹眼,被形形色色的人簇拥着。 陆栀意不知为何,眼眶热了些许。 沙哑着喊出声:“贺司樾——!” 她这么一声,惹的那边许多人诧异朝着她看过来。 在他们看来,竟然会有人这么不知死活,这么直呼贺司樾名讳,未免太过猖狂了些吧? 原以为贺总会不予理会。 却不想,贺司樾脚步微微停顿。 他淡淡朝着她看了过来。 眼瞳里并无波澜,平静而漠然。 陆栀意心急如焚,只求他能过来,好求他帮忙找找。 这时候,权势无疑是最为好用的。 可—— 贺司樾只是看她一眼,并未多做停留,仿佛她只是一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闲杂人等,转身便继续要走。 压根没把陆栀意放在眼里。 陆栀意脸色微微一白。 这才想起来二人这些时间实际上是闹了矛盾的。 他不理会她也是情理之中。 可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事态紧急,时间也紧迫,这事儿必须贺司樾出面帮忙才行。 陆栀意狠狠捏了捏拳头,不管不顾地朝着那边跑过去,当中众目睽睽,她抓住了贺司樾的手指,咽咽嗓子,难为情却又干脆地说: “老公——” 第95章 老公,你好久不回家,我想你了 ——老公。 女人算得上清甜的嗓音叫着这两个字时候,蔓延出几分难以忽略的羞涩不自在,却更加衬得缠绵悱恻,令人心口发烫。 本来吵闹的环境,诡异地静下来。 陆栀意脸皮发烫,她能够感受到周围人看她视线多么震惊,大概,这些人已经把她当做一个异想天开的疯子,竟然敢占贺司樾的便宜。 他们脸上都写着一个想法“嫌命长”。 陆栀意攥着他手指不由加重力道,抬头看他。 男人大概也是意外。 黑泠泠的长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那眼神深邃的让陆栀意无法分辨,但觉得自己仿佛要被他吞噬的一干二净,他的眼睛里,并不清白。 陆栀意险些咬了舌头,面不改色说,“老公,你好久不回家了,我想你了。” 男人眼神更为幽深。 不知道过了多久。 旁边人胆战心惊地说:“贺总……?要不要把这个女人给拉……” 话未说完。 贺司樾缓缓动了。 他垂眸看着陆栀意攥着他手指的柔白小手,一手握着她手腕让她松开,旋即从容地握住她的手,严严实实的包裹,他喉结滚动了一遭。 无视了周遭倒吸冷气的声音,说:“我太太有事,各位先行去包厢。” 陆栀意没错过那些人表情。 惊愕又难以置信,好似青天白日见了鬼。 每个人都想要近距离打量她究竟长什么样。 毕竟贺司樾对外,一直是单身未婚。 她低下头避开那些探究视线,心中叹息,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这样的话贺司樾估计不会搭理她。 其实她也有赌的成分。 甚至预想了贺司樾可能真就不给面子,甩开她说不认识了,亦或者会责怪她暴露了二人婚姻关系。 可他都没有。 却…… 陆栀意垂眸看着二人无形间已经十指交握的手,他温热的大手包裹着她,像是寻常恩爱恋人那样,当着许多人面,牵着她一步步走向了楼梯拐角。 这边空间狭窄,陆栀意被拉到角落,而他站在她面前挡住了本就微弱的光线,他背着光,她几乎看不清他表情,只能敏锐地察觉到…… 他似乎心情还可以。 “什么事?” 这个过程,他并未松开她的手。 大概是忘了。 陆栀意扫了一眼二人的手,这才道:“能不能帮我在这里找找鹿秋?她今天来过生日,突然找不到人了,我担心出什么事,毕竟这儿鱼龙混杂的,方便吗?” 看着女人焦急的神情,贺司樾眸子浅眯,“陆栀意,你挺客气的。” 陆栀意不懂他这句到底是什么情绪。 她也无暇照顾他心情了,“我真的很急。” 贺司樾并不多为难她,“嗯,知道了。” “这里是谢扬的场子,在这里规矩比较多,除了是自愿关系,但凡又任何强迫或者违法行径,他都不会轻易放过,曾经有富家子弟调戏一个女顾客,被他打了个半死,警告了很多人。” 他拉着她往外走,声音慢条斯理的。 陆栀意惊讶。 谢扬看起来那么不靠谱的一个人,竟然还挺有原则。 也不知道贺司樾这些话是不是安慰,她悬着的心稍微安定了些许。 贺司樾动作也快。 因为他是常客,也是谢扬挚友,与人说了句找人,都得给面子,江南醉立马安排人搜寻,效率极高。 陆栀意又瞥了一眼二人十指相握的手,好心的提醒他:“可以松开了,你都忘记了。” 贺司樾淡淡看她:“林鹿秋都丢了,免得你也丢了,安生呆着。” 陆栀意:“………?” 怎么个意思? 她又没有喝醉! —— 谈完生意。 谢扬抽出一根烟刚咬到嘴角。 还没点烟,就看一层经理风风火火的过来,有些难为情地说:“三爷,那个小丫头一直哭,现在闹腾起来了。” 谢扬不耐皱眉:“什么小丫头?” 经理瑟缩:“就先前撞到您的那个……” 谢扬顿了顿。 这才想起来。 他压根没放心上,当时只是在气头上随意说了句什么,还真扣下来了? “人在哪?”谢扬揉揉眉心,语气不善。 经理摸不透他想法,连忙带路。 谢扬来到其中一间包厢时候,一眼看到了跌坐在地摊上的姑娘,她穿着中规中矩的粉色衬衫,此刻麻花辫散开些许,脸上满是泪痕,胸口有酒水浸透,导致衣服贴在皮肤上,布料挺厚实,看不到里面风景,却能看到凸起弧度。 不大。 最多B。 实在是寡淡。 饶是如此,谢扬都生出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他迈着长腿过去,一把握住小姑娘手腕,“哭什么?起来了,送你走。” 林鹿秋抬眼,水汪汪眼睛滚着热泪,“他们欺负我……一直灌我酒,是一个坏蛋吩咐的……” 她被带过来,那些人什么话都不说,一直要求她喝酒,不喝就恐吓她要把她丢去卖了。 坏蛋本人:“………” 他皱眉。 看得出这姑娘醉的不轻,但他这人说出的话不爱收回和反悔,当时无意一句导致了姑娘被他的人灌酒,他无话可说。 唯一棘手的是,这女的竟然是贺司樾老婆的妹妹。 那阵子没看清长什么样,现在看清了只觉得麻烦。 谢扬冷着脸,只觉得哄小孩儿十分麻烦:“好了别闹了,不让你喝了。” 林鹿秋已经没有独立思维了,被强制喝了那么多难喝的酒,她委屈的不得了,直接抱住男人脖子,像是个猫似的在他身上蹭,眼泪啪嗒啪嗒掉,哭腔道:“我要我姐姐……” 谢扬一僵,感受着身上单薄柔软的身子。 他隐隐觉得,自己竟然有抬头势头。 脸色更差。 是疯了么? 竟然对一个小学生模样的女人有了……反应? 他什么时候这么饥不择食了? 更何况这女孩穿的严严实实,领口都扣的紧紧的,他竟然对着这么一个女的…… 偏生—— “你干嘛戳我?”女孩满脸泪痕,开始撒泼似的低头,抬手就戳了戳,“你这儿藏着、藏着什么啊?” 谢扬猝不及防,脸色郁沉,一把擒住她的双手,冷脸、语气也更为森寒地恐吓:“再乱动,老子真对你不客气了。” 第96章 再叫一声 林鹿秋愣住,被他刻意表现出来的凶狠吓得忘记了反应,只任凭眼泪扑簌簌地掉。 这么看着,好像更呆了。 谢扬强硬按捺住自己莫名其妙的感觉。 他是真觉得自己疯了。 山珍海味吃多了,开始自己想吃点苦了么? 他把人半提半抱起来,女孩一米六五的身高,一百斤出头体重,不算很瘦,在他手里像是小鸡崽一样。 刚把人抱稳。 砰! 门被踹开。 谢扬侧头。 对上了门口冷冽的眼睛。 贺司樾也微微拧眉,没想到把林鹿秋拘了的人竟然是谢扬,二人视线一交织,谢扬当即松开林鹿秋,混不吝的态度:“我可什么都没干,你们看好了,是她抱着我不放。” 陆栀意看了一眼,险些背过气。 谢扬双手摊开,林鹿秋没摔倒,是因为她死死抓着谢扬胸口布料,跟树袋熊没两样。 她急忙上前,“鹿秋!醒醒!姐姐带你回去。” 林鹿秋迷茫地看向她,大概是认出来了,瘪了瘪嘴一下子扑进她怀里。 有点小肉肉的姑娘扑过来,饶是陆栀意这种高挑身高都险些没稳住,她看向谢扬。 谢扬头疼扶额:“我解释不清了是不。” “没人动她一根汗毛,就是喝了点酒,回去睡一天就好了。” 找到人,陆栀意也不便多问。 抻着脸扶着林鹿秋出门。 贺司樾眉心微皱,瞥了一眼那边的谢扬,说:“有事跟你说,一起吧。” 谢扬吊儿郎当叹息:“樾哥,你还不信我?我真没碰她。” 他最怕惹上这种小女孩了。 贺司樾淡淡看他一眼,抬腿往外走:“不是这个事。” 陆栀意把林鹿秋送到了贺司樾车上,她喝太多了醉的一塌糊涂,倒头就睡了,倒是安分不少。 贺司樾没说什么,吩咐了沈浪开车去环城半岛。 抵达小区。 陆栀意叫了宋晴下来一起把林鹿秋扛上楼。 贺司樾下车,点了根烟,眉目清贵。 身后。 谢扬车停下,肩头挂着一件外套,双手插兜走过来,抬头看着这个这栋楼,之前送那母女俩来京市就是送到这里的,他也熟这儿的路。 “樾哥,什么事儿非得这么说。” 他打了个哈欠,似乎困了。 贺司樾偏头看他,语气轻描淡写,却不乏压迫:“陆喜蕊,认识吗?” 谢扬眯了眯眼,不以为意道:“听过,哦不——” “睡过。” 贺司樾弹弹烟灰,“是陆栀意继姐。” 谢扬歪头,“是么?那跟小嫂子可不一样,这个女人倒是浪的很,我记得那阵子找我,直接整脱衣舞。” 他从来没说自己是好人。 他们这种阶层,男女关系当然不可能是一张白纸。 谁都有些经历。 人这一辈子,活到了快三十,装纯给谁看? 他从小无拘无束,正儿八经恋爱懒得谈,也没什么人能让他收心,那些想求着他睡的女人倒是不少,他偶尔来兴致,可能会有个露水情缘。 这个陆喜蕊就是其中一个。 贺司樾敛眸,“她们关系不好。” 谢扬顿时明白了意思。 笑的轻佻:“放心,我压根看不上这种自轻自贱的货色,她白白送上来罢了,我都要忘记这个人了。” 这话不假。 男人素来把性和爱分的清楚,更何况还是他这种从小到底没有对任何人付出过真心的人。 贺司樾这才掐灭了眼底,嗓音被烟滚出几分沙哑,“这个女人野心大,若是有问题,也不用留余地。” 谢扬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樾哥,你这是……护老婆呢?” 说着。 他看向贺司樾掌心的打火机。 “就这低仿,还用着呢。” 贺司樾冷冷淡淡睨他:“花了钱就是真的。” 谢扬语塞,当即竖起大拇指:“得,我算是明白了,你还挺喜欢呢。” 这句喜欢也不知道是说喜欢打火机,还是其他。 “林鹿秋这边,你没什么好说的?” 谢扬站直了身子,皱了皱眉说:“一个烦人的小屁孩,我真没对她怎么样。” 除了…… 有那么一瞬间的恶欲。 他纳了闷。 女孩穿的那么严实,身材也不好,他兄弟是疯了么?瞎激动什么劲儿? 当然,这些话自然不能跟贺司樾说。 * 陆栀意给林鹿秋换了睡衣,给她擦洗干净,折腾了半个小时,累的气喘吁吁。 刚歇了没一会儿,手机响了。 是贺司樾的电话。 她接起来,有气无力地:“喂?” 听筒里,男人嗓音被加持了几分金属质感,更灼人耳膜了:“下楼。” 陆栀意诧异了下:“你还没走呢?” 她上楼来都折腾这么大半天了。 那边意味不明地哼笑:“陆栀意,有没有良心,你还没谢我。” 这倒是让陆栀意有些面红耳赤。 颇有种利用完人就扔了即视感。 “好,等我两分钟。” 她挂了电话,去洗了把脸,这才下了楼。 果然看到了停在路边的迈巴赫。 而贺司樾就慵懒倚靠在引擎盖前,微微低着头漫不经心摩挲、把玩着一只打火机,夜色如墨,他身着黑大衣,月光将他身影拉的很长,画面竟然格外抓人,氛围感又帅的无可挑剔。 陆栀意顿了顿。 她不可否认。 贺司樾这长相,这身高,这身材,都是万里挑一的。 别说他有钱有势有无数女人趋之若鹜。 可就算他没有这个身份,凭着这皮囊,也多的是倾家荡产想与他一夜情缘的。 “我很好看?”他抬头看过来,眼神是慵倦的,大概是月光温柔,显得他也柔和。 陆栀意醒神,面不改色走过去:“明知故问,你是不是祸水,心里不清楚吗。” 贺司樾若有似无勾了下唇畔。 “安顿好了?” 陆栀意揉了揉酸乏的手臂,“嗯,醉得一塌糊涂,谢扬也有意思,欺负一个不到二十的小姑娘。” 贺司樾敛眸看她有怨气的侧脸。 “教训过了,不满意的话,现在再把他叫回来打一顿。” 陆栀意怪异地看他:“原来你也有会开玩笑时候。” 倒是有了几分人情味。 贺司樾眉梢轻扬,不否认。 二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竟也和谐了几分,心平气和给人一种……很合拍的错觉。 “真心的吗?”他嗓音低沉,问的莫名其妙。 陆栀意抬头:“嗯?” 贺司樾看着她:“那声老公。” 陆栀意霎时间攥紧手指,心口怦怦不停,寂静夜色里几乎要遮盖不住她的心跳声,她偏开头不看他:“什么啊……” 温热的手捏住她的脸,轻轻掰回来,他配合她身高弯下腰,眼神深邃而勾人,“再叫一声,当你谢我。” 第97章 贺司樾说:“是我乱吃飞醋……” 明明是寒意料峭的夜,却多了几分缠绵悱恻的意味,冷意不再,只剩下几分酥麻颤栗。 陆栀意失神望着他瞳眸那么一瞬。 可能是月光太过温柔,衬得他整个人也说不出的缱绻,就那么专注地望着她,仿佛她就是他的全世界、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这种错觉只是两秒,她便迫使自己清醒过来,微微侧开头,语气慢慢的:“我要是不那么叫你,你不会搭理我,情急之下罢了……” 这也算回应了他那句“真心”。 贺司樾睨着她,深深地、眼里似有海浪汹涌,仔细看去已经归于平静,“你就不能,为我服软一次?” 陆栀意心口猛的一跳。 几乎要悬停,她错愕地看去,他眼里清明倒映着她,明明仍旧清风明月的清冷语气,好像染上几分无奈,像是叹息。 贺司樾逼近她,几乎鼻尖对鼻尖,“一一?” 这个称呼,几乎让陆栀意软了骨头。 她脸竟然没出息的红了,尤其二人现在这种姿势,着实是危险,她横了横心,想要赶紧结束这磨人场面:“老公——” 当时感觉还好,现在真的羞耻心淹没。 陆栀意偏开头,耳根都是滚烫的。 好像寂静了许久。 没发现贺司樾有什么反应,陆栀意便小心翼翼转头去偷看,猝不及防装进一双隐隐带笑的黑眸里,很隐晦的笑意,始终盯着她所有反应。 而此刻自然也抓包她心痒难耐偷看的反应。 陆栀意一下子更如跳脚猫咪,挣扎着要从他双臂怀抱里出来,“我困了,我要去睡觉。” 贺司樾淡淡勾唇,指腹捏了捏她滑嫩脸颊:“一一,你很容易害羞。” 陆栀意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恼的,推开他就往楼上跑,头也不回。 贺司樾站在原地没动。 他抬头看着十三楼窗户,不一会儿就亮起大灯。 他慵懒倚靠引擎盖,咬在唇边一支烟,没点,漫不经心把玩着打火机,也没急着离开。 * 陆栀意坐在地毯上,失神地摸着还在发烫的耳垂,心绪杂乱着。 安静的空间只能听到她跳个不停的心跳声。 叮咚—— 微信响了一声,打断了她乱如麻的思想。 拿起手机一看。 是贺司樾发来的微信。 MR.H:[早点睡。] MR.H:[晚安。] 陆栀意是错愕地。 很难想象,贺司樾这样的男人也会发“晚安”这种缠绵的词汇。 他就是那种工作机器,冰冷而精准,鲜少会有温情时刻,在他看来这些行为大概都是幼稚可笑的,如今…… 陆栀意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竟然有了几分谈恋爱的意味。 像是饥寒交迫之际,被塞了整整一罐蜜糖,失措、迷茫、甜蜜、恐慌,多少都有一些。 至于哪个更多…… 大概是那份从未有过的甜吧,因为没有拥有过,以至于它的到来格外的特殊与突出,怎么都忽视不了。 倒是让陆栀意有些惧怕。 是否是一场梦境。 第二天。 这个问题给了陆栀意答案。 她洗漱完化好妆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坐在餐桌那边的男人,他颔首与宋晴聊天,姿态并没有任何傲慢,始终平静从容。 听到动静,他和宋晴齐齐看过来。 宋晴笑着招招手:“过来吃饭了。” 陆栀意走过去,困惑地低声询问身边男人:“你怎么过来了?” 贺司樾往她手边放了个汤匙,嗓音低沉:“一会儿送你去上班。” 陆栀意满脸惊讶。 太阳真从西边出来了? 这股莫名的黏糊劲儿,像极了热恋情侣那般。 宋晴给陆栀意盛了粥出来,笑盈盈地说:“司樾说了,你们前些天闹了别扭,你生气就不搭理他了,还跑来小姨这里跟他冷战,晾着他,意意,以后可不能意气用事了,有任何问题要两个人好好交流,不能闹脾气,知道吗?” 陆栀意感觉自己鼻子都气歪了,用眼神横了一眼旁边淡定的男人,他怎么这么会扭曲事实?! 好像成了她的错,他成了受委屈那一方似的! 宋晴不免多问一句:“因为什么事儿啊?” 贺司樾淡眸瞥一眼陆栀意,嗓音不疾不徐,带着几分不该:“是我乱吃飞醋,误会一场。” 陆栀意由衷佩服贺司樾瞎编能力。 他能吃什么飞醋,不过是占有欲作祟,说的倒是光鲜亮丽。 宋晴顿时了然。 吃醋啊! 那可不就是在乎? 小夫妻这是情趣! “意意,以后杜绝这些问题,可因为无关紧要的人闹矛盾,司樾也是因为在意你,别跟他置气。” 陆栀意笑着回应了一下。 心中清醒至极。 在意……? 这种词,用在乔佩瑶身上估计是合理的,放在她这里,倒是多了几分可笑。 贺司樾似乎有所察觉,给她夹了只蟹黄小笼包后低声问:“怎么了?” 陆栀意看着那只小笼包。 他好像每次都能精准照顾到她喜欢吃的食物上。 从未出过差错。 巧合的话,未免太玄乎。 他了解她喜好?还不如说巧合。 “没什么。”她不回答,低头吃饭。 贺司樾也不强求。 林鹿秋昨天醉的不轻,一直睡着。 吃完饭二人下楼。 今天开车的是林肯。 恭敬打开车门,“贺总,太太,请上车。” 环城半岛位置比较中心,抵达国贸附近用不了二十分钟,贺司樾直接命令林肯把车开到了蓝骋集团的地下车库,直到稳稳停在其中一个停车位上面。 陆栀意偏头看了看:“没必要送进来的,怪麻烦。” 贺司樾长眸淡淡扫了一眼车外,语气轻描淡写:“不麻烦,送我老婆上班,麻烦也无所谓。” 陆栀意猛不防一顿。 被那句老婆击溃了心理防线。 反常—— 太反常了! 从昨天她叫老公求助开始,这个男人就不对劲了。 浓情蜜意、体贴细致、现在还叫她…… 陆栀意几乎面红耳赤。 她着急忙慌去解安全带,越慌越解不开,急的她冒汗,直到,温热的大手覆盖在她手背,她抬头,撞进一双深邃无垠的眼眸里,他眼里是藏不住的欲望,他望着她的唇,目的性很强,带着勾引意味。 陆栀意忘记了反应,他低头吻了下来。 伴随着“咔”一声轻响,安全带被他帮忙解开,唇上温热缠绵,她脸蛋欲红,被引导着、吮吸着、她手无处可放,无形之间不知道是她按的还是他按的,车窗降下。 车外听车声清晰。 不由自主转头。 对上了布加迪车里,俞慕行幽暗的眸—— 第98章 他对她升起了渴望 俞慕行的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了旁边,以至于,近距离目睹了她与贺司樾算得上缠绵的热吻,陆栀意脸蛋霎时间染上桃粉,惊慌失措地推开贺司樾。 “好了……” 贺司樾淡淡瞥了一眼俞慕行,从容地给她擦了擦唇瓣上的水润,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矜贵:“一会儿记得涂口红,都花了。” 陆栀意一阵头皮发麻,手疯狂按着车窗升起来的按钮。 隔绝了外面她才松了一口气。 好在俞慕行并未多停留,很快下车乘着电梯上楼,甚至都没有往这边多看一眼,一如既往绅士有分寸。 陆栀意面上无光。 被顶头上司看到自己和男人一大早公司楼下亲密,算怎么回事? 她心烦意乱,推搡贺司樾,小脸还红着:“我上楼了。” 贺司樾淡淡扬眉:“晚上来接你?” 陆栀意想也没想拒绝:“不用。” 贺司樾不多说什么,只是目送陆栀意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离去的背影,瞳眸幽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陆栀意彻底离开。 林肯才懂事儿的看向后视镜,“贺总,您明知道俞慕行车位就是这里,是故意让我开到这儿的?” 高管有专属停车位。 他们商业往来,这些事情都知晓一些。 今天怎么就正好停这儿,还正好降下车窗,正好被俞慕行看到了? 贺司樾瞥了一眼陆栀意刚刚坐着的位置,喉结滚了滚,指尖松了松领带,嗓音微哑:“只是赌一赌,没想到赌中了。” 林肯却心下了然。 如果不是有百分百把握,贺总轻易不会做这种事。 说白了,今天就是故意来宣示主权的。 那天蓝骋旗下员工发的微博虽然已经删了,但终究成了贺总心头一根刺,太太长的漂亮,性格也大方,很难不招男人喜欢,可贺总好像…… 确实有些在意了。 平日里贺总上班甚至比员工去的都早,日复一日,从未有过迟到,今天为了专程送太太过来,倒是浪费了这么久时间。 贺司樾瞥了一眼旁边的布加迪。 冷冷收回视线:“回公司。” —— 陆栀意来到部门时候还有些不安。 她跟贺司樾毕竟是隐婚,好巧不巧被俞慕行看到,她在公司对外都是说单身的,俞慕行应该不是大嘴巴的人,这一点倒是不那么担心。 只是…… 难免羞耻。 私下亲密的事被围观,给谁都无法轻易冷静。 好在上午相安无事。 直到。 项目落成,总监蒋飞吩咐陆栀意:“把项目进度表给俞总送过去过目,如果没问题签字就行了。” 陆栀意叹息,怕什么来什么。 抱着文件直奔顶楼。 苏木看到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栀意来到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进。” 推门进入,俞慕行正低头签字,听到动静才抬头,视线仍旧清明温沉,看到她也并没有任何异常表现,“项目进度表?” 陆栀意点点头,把文件放在他手边。 俞慕行翻看了一阵子,“没什么大问题,你们继续跟进。” 他签下名字,把文件递给陆栀意。 陆栀意心下松了一口气,正要走人。 俞慕行合上钢笔,声音很温淡:“好像没听说他结婚了。” 这算是第一个疑问。 贺司樾对外从未公开过什么。 陆栀意脚步生生停下,果然逃不过。 毕竟是对家,俞慕行怎么可能半点不关注。 她认命地回过头说:“没打算公开。” 俞慕行了解地点头,“既然如此,为什么来蓝骋?” 果然问了。 陆栀意深吸一口气,“俞总,我向来公私分明,我有我的个人抱负,在贺氏集团难以施展拳脚,我希望靠的是我的能力,我也不认为一个女人必须依附丈夫生存,我的人生规划里,不会把感情和事业放在一起混淆,您不用担心,我绝对不会以公徇……” 毕竟蓝骋与贺氏有商业竞争,她身为贺司樾妻子,难免会摘不干净,这都是能够理解的事,只是关系曝光的突然,她只能尽可能和俞慕行表态。 “我知道,你不会。” 俞慕行抬手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这种信任,让陆栀意都愕然。 俞慕行并未解释。 其实俞知州早就跟他提到过,他这个挚友已经结了婚,只不过婚姻并不幸福,过的似乎一般。 而如今得知了那个人竟然是贺司樾。 二人还没有公开意图。 不难猜测,隐婚必然是贺司樾提出的。 至于是不打算现在公开,还是留后手,谁又清楚? 在他看来,贺司樾这个男人城府深、人也薄情寡义,并不是能给一个女人幸福的丈夫。 既然陆栀意与贺司樾感情一般。 陆栀意没必要冒风险为贺司樾做这个商业间谍。 毕竟一朝翻船,可是有牢狱之灾的。 “不用解释,我并不会管员工私人感情,只要你心里有数就行。”俞慕行声音淡然,也不为难陆栀意。 陆栀意倒是惊了。 俞总……这么好说话? 这倒是让她有点不会了。 原本还准备了很多说辞没发挥呢。 看陆栀意发呆,俞慕行歪了歪头,淡淡勾唇:“怎么?非得让我开除你?” 陆栀意醒神,连忙道谢:“那,我先去忙了。” 女人转身就要走。 俞慕行忽而想到了什么,抿着唇,“抱歉,失礼了。” 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陆栀意听不明白,可俞慕行也没有要解释的样子,只是挥了挥手让她回去。 她也没有多问。 陆栀意离开之后,门彻底关上。 俞慕行才放下钢笔,若有所思望着女人离开的方向。 这冰冷的空间里,残留着她身上馥郁的香味。 像是玫瑰香,又夹杂几分橙香后调,多了几分纯净。 良久。 俞慕行才缓缓皱起眉头。 脑海里仍旧闪现他早上看到的那一幕。 女人娇柔的身子被钳制在座椅里,微微仰起的天鹅颈白如羊脂玉,脸颊被宠爱而泛出勾人的潮红,性感又妩媚,因为受不住、亦或者惊慌,睫毛上挂着泪珠,又纯又欲,美的无以复加,也令人不受控想要更多。 那句“抱歉,失礼了。” 实际上是因为…… 看着那一瞬间的她。 他对她,竟升起了难以压制的欲望。 第99章 禁忌想法 这是他三十年来,第一次有如此不受控的时候。 以往对他心生好感的女人不在少数,无论是世家小姐,还是顶流女星,为了得到他的青睐,也不是没有人用尽极端方式勾引。 不乏脱光了躺在他床上的。 他每每看到,素来波澜不惊,甚至会丢去外套让穿上,然后转身出去让人进来请走。 俞家门风正。 生出的男人也个个专一。 他这个人对感情比较严苛,不愿意将就。 任何浅薄的喜欢,都不足以让他迈出那一步。 他喜欢汹涌澎湃的感情,非她不可的地步。 对自己负责,也是对伴侣负责。 以至于,这些年他从不强求。 随遇而安。 可—— 他面对那种情景下的陆栀意,竟然生出了禁忌想法。 渴望与恶欲双重折磨。 俞慕行紧紧皱着眉头,一遍又一遍想着俞知州的话。 “阿呆是世上最好的女孩。” 良久。 俞慕行才缓缓睁开眼,眼底并不坦荡。 疯了—— * 周三。 贺司樾回贺公馆一趟。 贺老夫人问了句:“听说,你们两个一直分房睡?” 贺司樾微微一顿,“奶奶,您监视我俩?” 老夫人摩挲佛珠,语气温吞:“早些年,给你准备的婚房,你们也一直没过去住,你经常加班加点要么出差,回去就去玺府将就一晚,陆丫头也独自住着,这要是传出去,像什么话?” 贺司樾倒是平静:“隐婚,无人关注这档子事儿。” 老夫人眯了眯眼:“你看看你,终究是不上心,就不觉得会委屈了陆丫头?你都回国了还分居像什么话!习惯也是可以更改的,让人把婚房重新收拾收拾,你们尽早搬进去。” “行,听您安排。”贺司樾没有反对,好像说什么他都同意。 老夫人这才苦口婆心:“你过年都29了,该早点计划孩子的事情了,从今天开始,好好备孕!” 恰好。 乔佩瑶进来,听到这么一句。 她顿了顿,继而笑着走进来。 “奶奶,我学了泡茶手艺,您尝尝?” 老夫人看向她,换了温和表情:“你身体不好,何必劳累。” 乔佩瑶摇摇头:“我也很无聊,每天憋着,也怕憋坏了。” 老夫人微微一顿,继而说:“瑶瑶也27了吧,是到了该嫁人的时候了,就没有合心意的?奶奶给你做主。” 乔佩瑶下意识看了下贺司樾,双手紧了紧衣摆,苍白着脸道:“奶奶,我不急的,等我什么时候想嫁人了,跟您说好不好?” 老夫人没错过乔佩瑶那一眼。 她眉心短暂皱了皱。 “奶奶是怕耽误了你,现如今司樾也结婚了,有些事就让它过去吧,都往前看,听话。” 乔佩瑶眼泪几乎要滑出眼眶。 “我……还能幸福吗?” 贺司樾先皱了皱眉,“奶奶,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老夫人顿了顿,视线总归是复杂的。 如果没发生前几年那档子事,她也是可以接纳乔佩瑶的。 可世间到底没有如果这么一说。 事到如今。 她是万万不可能让他们两个再纠缠了。 也只有老头子疼爱乔佩瑶,因为曾经那件事,一心惦念,就算让陆栀意和贺司樾离婚,让贺司樾娶乔佩瑶,老头子也干得出来。 所以。 她得先发制人。 尽早让这两个孩子有个孩子。 阻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好,不说了,只要你们好好过当下生活就行了,别再节外生枝了。”老夫人意有所指的一句,她站起身:“婚房那边布置,按照陆丫头喜好来吧,上心些。” 说完,她转身去了佛堂。 厅内只剩下乔佩瑶和贺司樾。 乔佩瑶眷恋地望着他:“樾哥,你们要……搬到一起了?” 贺司樾微微抬眸,喉结滚动,应了声:“嗯。” 乔佩瑶苦笑,“想当年那处婚房,甚至是给……” “瑶瑶,你如果平日里无聊,让暮慈多回来陪你,好好养身体。”贺司樾起身,嗓音不紧不慢,倒是极有耐心。 乔佩瑶失神地看着他,“樾哥……你能不能多陪我?” 贺司樾顿住,清贵的眼眸里神情复杂,须臾才说:“我尽量。” 末了。 他直视她:“可我如今到底是已婚身份,有些事不合时宜,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乔佩瑶一怔愣。 到底是没说出话来。 * 周五。 陆栀意下班比较早。 贺司樾打电话来说接她。 上车后,她困惑:“要去哪儿吗?” 贺司樾一边看腿上电脑,一边回了句:“颐和原著。” 陆栀意当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结婚时候贺家就说了,在贺司樾二十岁时候就去选了这里一处房子作为他将来婚房。 他素来有主见,从小自己的事都自己决定。 只不过。 婚房她还没有住过。 毕竟他第二天就出了国。 她也不想自己守着一两千平的别墅过日子。 太凄凉了一些。 “为什么突然?” 贺司樾合上电脑:“奶奶不想我们两个一直分居,一直派人盯着我们情况,必要情况,也得做做戏。” 一下子封上了陆栀意的嘴。 她也不再多问。 抵达时候日落西山。 这处别墅占地面积极大,门口保安开了门,开车几分钟才抵达住宅。 贺司樾下车看她,朝着她伸出手,也不管她怎么想,直接握住她左手,牵着她往上走:“这里所有密码,都是结婚纪念日,你试一下。” 他示意她开门锁。 陆栀意忽而觉得掌心冒汗,咽咽嗓子,才输入一串数字。 0817。 门开了。 陆栀意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 有些恍惚,这里,真的是她和贺司樾的家么? 里面佣人不少,分管不同区域。 陆栀意看了看厅内装修,是比较复古华丽的风格,她几乎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每一张桌子上的花瓶里,插着白色的山茶花,太过醒目,想不注意到都很难。 似乎昭示着,存在强烈更溶于这里。 她霎时间僵住。 山茶花…… 头像…… 乔佩瑶…… 她不受控的联系到了一起。 贺司樾侧目看她,发现女人脸色微白,好像并不是很开心。 他蹙眉,“怎么了?” 陆栀意深吸一口气,定定望着他,难得有了脾气:“我不喜欢那些花,扔掉行不行?” 第100章 我尝尝,有没有醋味儿 贺司樾侧目,厅内放着一些白色山茶花,开的圣洁。 反观女人的表情,她眼眸不喜的十分明显,好像那是什么晦气之物,这让他微微皱了皱眉,薄红的唇意味不明地一扯,隐隐有冷意:“不可以。” 陆栀意原本以为。 仅仅是一些花而已,或许他会不予计较。 却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冷漠干脆。 虽然是很小的一件事,像是无形间扎了一根针在心头,隐隐作痛,挥之不去。 她捏了捏拳头,心平气和地问:“为什么?” 贺司樾迈着步子往里面走,把外套递给佣人,倒也回答了:“我喜欢。” ——我喜欢。 陆栀意后悔了。 她不该刨根问底。 得到了这么一个戳心的答案。 现在可满意了? “太太?”直到佣人轻声叫她。 陆栀意才醒神,她深吸一口气,回了个看起来十分不自然的笑容。 厨房那边正在忙碌,做着晚上的餐食。 看起来菜不少。 明明就他们两个人。 贺司樾今天似乎心情还行,走到侧厅把玩高尔夫杆,好像这里已经被他当做一个家了。 陆栀意并不能释怀山茶花这件事。 她看了看这房子里陈设布置。 有一些摆件看起来也温馨,并不是冷冰冰样板房的样子,看得出来用了心,她随意叫了个佣人过来,“这里是谁布置的?请的设计师吗?” 佣人如实回答:“大部分是请的设计师,有一些小物件是最近两天添进来的,是……” 佣人忽然闭上嘴,表情变得为难,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就是这种微妙,让陆栀意下意识咯噔一下。 有个猜测跃然心头。 叮咚—— 门铃响起来。 那边打开门,乔佩瑶与贺尧一道而来。 今天回温了些许,晚上也没有前些日子那么料峭春寒了,陆栀意回头看着乔佩瑶温柔浅笑的面庞,屋子里中央空调温度适宜,她却觉得脊背发凉。 乔佩瑶看了看陆栀意,颇为不好意思说:“栀意,今天你们刚刚搬进来,我们过来给你们暖暖房,应该不打扰吧?” 旁边贺尧倒是率先开口:“好心哪儿有欢不欢迎。” 贺司樾从侧厅走出来,看了看二人,“进来吧,门口凉。” 贺尧四处看了看这房子,“哥,你这眼光就是好啊,八九年前就看中这栋房子,那时候你指定要这个婚房,是打算给谁准备的呢?” 贺尧笑的和善,问的好像也无意。 陆栀意垂下眼睫毛,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贺司樾眉心微微起了褶皱。 对于这个问题好似有隐情。 倒是旁边乔佩瑶忽然眼神闪烁地中断:“都这么久的事了。再提没意义,给谁不给谁,现在不都是栀意是女主人。” 陆栀意看向她。 乔佩瑶这才颇为抱歉地说:“贺尧无心,栀意别在意。” 陆栀意有些想笑。 原本这种事不解释还好。 偏生乔佩瑶生怕她误会似的一直提,倒是显得怪异。 “没事,你说的没错,女主人是我,其他的有什么重要的?”她抿了口热茶,回的轻描淡写。 并没有任何恼怒和不自在,挺从容的。 乔佩瑶捧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随后笑笑,也没再说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栀意察觉贺司樾似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格外深邃。 到了晚餐环节。 佣人都是金牌厨师。 做的菜自然色香味俱全。 乔佩瑶环视一周,笑着对贺司樾说:“谢谢樾哥,一直记着我不吃香菜,本该放香菜的几道菜都没放。” 贺司樾摘掉了眼镜,敛眸放在手边,回应了句:“尝尝吧。” 贺尧给乔佩瑶倒了杯果汁,颇为感慨的说:“佩瑶姐,我也记得你喜好,怎么就惦记着我哥的好?他记得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不是应该的吗,毕竟当年你们那么好——” 贺司樾皱眉,眼瞳冷冽下来。 贺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一样,举杯自罚一杯:“不好意思,心直口快了,嫂子别介意。” 陆栀意皱了皱眉。 说没情绪是假的。 曾经以为贺尧算得上一个脾气好的人,现在看来好像不尽然,他在维护乔佩瑶。 她自然听得出来。 乔佩瑶愣了愣,瞥了一眼陆栀意,“栀意,他不是故意的,就是以前大家关系都挺好……的意思。” 陆栀意夹了一只虾仁,放在口中咀嚼,说:“的确,往事不可追忆,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谁还一直活在过去和回忆里呢。” 她这个人,不是没傲气。 该维护自身利益时候也不会踌躇不决。 最会钝刀子伤人。 果不其然。 乔佩瑶手中筷子掉落桌面,她脸色泛白,却还是笑着:“也是。” 贺尧担忧地看了一眼乔佩瑶。 贺司樾视线扫过去,最终看向陆栀意。 陆栀意并无任何不妥,似乎并未察觉氛围尴尬,还自顾自给贺司樾夹了一只生蚝过去,“为了奶奶的期望,吃这个挺补的,试试看。” 乔佩瑶脸色更难看。 几乎快要破碎般。 陆栀意权当看不见。 贺司樾瞥了一眼盘中生蚝,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有心了。” 至于这句有心了,是否有别的含义,或者讽刺,陆栀意已经不在乎了。 她不开心,凭什么不创飞所有人。 公平起见而已。 吃完了晚餐。 陆栀意来到一层洗手间,冷着一张天仙般美丽的巴掌脸补了补唇釉,淡淡的蜜桃色,衬得整个人更潋滟生资。 门口传来脚步声。 她视线落在镜子里,与已经走进来的男人对上视线。 他慵懒倚靠着门看她,漂亮的长眸清冷之下,好像是有感情的,“你不开心了?” 他问的直白。 陆栀意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俯身洗了洗手:“有吗?我哪儿敢?” 后背贴上来温热的胸膛,他从后抱住她细细的腰肢,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好像她永远逃不出他这座华丽牢笼,他低头,鼻尖蹭了蹭她白皙脖颈,唇瓣一开一合摩擦着她颈动脉,暧昧又疯狂的刺激:“我尝尝,身上有没有醋味儿?” 第101章 她让你多陪陪我 陆栀意僵住,他温热鼻息全数洒在她脖颈,酥酥痒痒。 尤其那微凉的薄唇漫不经心蹭着,她喉咙干涩,强忍着被撩拨的悸动,颤抖着声音说:“你干什么?外面还有人。” 乔佩瑶他们还没有离开。 保不齐就会过来看到。 贺司樾微敛眼皮,盯着女人因为紧张亦或者动情而微微起了鸡皮疙瘩的娇嫩肌肤,他交落在她小腹的手,漫不经心划过她肚脐,“被看到,不就如了你的意么?这样不好?” 陆栀意完全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一把握住作怪的那只手,“别闹了,客人还在,你别逗我。” 按理说。 今天第一天入住婚房。 大概……可能会有干柴烈火的事。 算得上补新婚夜么? “刚刚胆子哪儿去了。”贺司樾轻咬她脖颈嫩肉,像是惩罚又像是浓情蜜意喜爱之举,“陆栀意,最会口是心非了。” 陆栀意眼眸微微一瞪。 她口是心非什么了? 撞上男人镜子里若有似无含笑的眼睛。 陆栀意才察觉,她被耍了。 当即恼火,她一个转身,抱住他脖子:“既然你不怕,我还操什么心。” 她踮起脚尖欲要吻他。 贺司樾深深看着她,喉尖滚动。 二人唇瓣几乎碰上。 “啊!” 外面传来乔佩瑶一声痛呼。 贺司樾眼神几乎瞬间清明,条件反射般推开陆栀意想也不想就转身往外走。 陆栀意晃了晃,稳住身形后没有任何意外。 她跟了出去。 看到了乔佩瑶不小心撞到了桌角,撩起来裤腿,小腿上已经淤青了一块,她咬着唇,眼眶带泪,似乎很痛的样子。 陆栀意没错过贺司樾的表情。 他脸色霎时间难看,冷漠的没有半点温度,快步上前将乔佩瑶抱起来,阴沉着脸说:“开车过来,去医院。” 贺尧也情绪不好,却速度很快。 哥俩紧张的带着乔佩瑶离开。 整个过程不超过一分钟。 门被关上。 偌大的房子里安静下来。 她只能听到耳朵里嗡鸣的声音。 嘲笑着她的无足轻重。 陆栀意面色平静地上楼,来到了主卧。 洗澡,护肤,整个流程下来将近四十分钟。 躺在床上时候,她看着身侧空空荡荡的位置,手心探过去摸了摸冰凉的床褥,神色是恍惚的,也是早知一切的麻木。 仅仅是撞到了小腿。 仅仅是淤青。 就可以让贺司樾脸色大变,他在乎乔佩瑶在乎到了旁人永远无法企及的地步,真正的捧在手心怕摔了。 她这个妻子,算得了什么? 陆栀意闭上眼。 她没得比。 —— 一如陆栀意猜测。 贺司樾一夜没有回来。 陆栀意也再难睡着,起身下楼看着厅内那些碍眼的山茶花,沉默了一阵,全部抓出去丢进了垃圾桶。 也不知道乔佩瑶到底是什么情况,磕了一下,还非得去医院。 可终究是在他们婚房受了伤,她要是不去问候一下,也显得很不会做人。 无奈一下,第二天陆栀意只能赶在上班之前打听了医院地址开车过去。 抵达了乔佩瑶病房。 敲敲门。 里面说了进,陆栀意才推门进去。 乔佩瑶真的住院了。 陆栀意仍旧不理解。 乔佩瑶看到她,反而温和的笑笑:“这么早,谢谢栀意来看我。” 陆栀意把买来的花放在床头,看着柔美的女人,“身体怎么样了?到底是什么问题,怎么还住院了?” 乔佩瑶无奈地摇摇头:“其实没什么,只不过我从小体质不好,樾哥太紧张了,纯属是大惊小怪,生怕我身体出什么问题罢了。” 陆栀意眼神微闪。 原来贺司樾这么在意乔佩瑶。 须臾,她才说:“没事就行,我一会儿还要上班不能久留,你好好休养。” 她不想多呆,反正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乔佩瑶瞥了一眼陆栀意放下的话,倏忽开口:“栀意。” “你能不能劝劝樾哥,我身体真的没有什么大问题,让他别日夜都守在这儿了,他也挺累的,而你也需要他。” 陆栀意没有转身看她。 唇畔扯了扯,有些讽刺。 什么都没有回应,出了病房。 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的她身心俱疲。 没走几步。 陆栀意看到了站在走廊尽头的男人。 他穿着白衬衫深灰色西装马甲,宽肩窄腰,长腿微曲,低着头正打电话,神色冷淡而自成威严。 陆栀意迟疑了一下,朝着他走过去。 贺司樾也察觉到有人到来,他回过头,对上陆栀意的眼睛,顿了顿,又继续用流利英文与对面说:“戈尔先生,你继续说,我听着。” 很明显是一通越洋商务电话。 陆栀意也无心顾及太多,不管他是否在聊工作,“今天回家吗?” 贺司樾垂眸看她,得了空闲,回了一句:“工作忙,今天不回了,你先睡就行。” 陆栀意心口一悬停。 最终无声地落地。 什么都不再说,转身离去。 没什么好说的了。 乔佩瑶说贺司樾日夜陪着她,贺司樾却说工作繁忙回不去,他为了照顾她,扯的借口罢了。 贺司樾皱眉看着那道愈行愈远的背影。 不由自主皱了皱眉。 心头莫名有种不快。 直到电话里面再三喊他名字:“贺先生?你在听吗?” 贺司樾回神,“在听,具体合同今晚我与你这边敲定细节。” 挂了电话回到病房。 乔佩瑶已经下了床,为他把西装整理平整,这才浅笑着说:“忙完啦?” 贺司樾点点头:“回去躺着,不用你动弹。” 乔佩瑶嗔怪地看她:“真把我当琉璃娃娃了,那么易碎啊?刚刚栀意来过了,她很有心过来看望我。” 贺司樾薄唇轻抿,应的不冷不淡:“嗯,碰到了。” 乔佩瑶观察了一下他表情,这才缓缓说:“栀意是一个很好的女人,很善解人意,她刚刚过来找我,还主动提出让你多陪陪我,我没想到她这么大度。” 贺司樾摩挲尾戒的动作微微一顿。 捏着尾戒的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 良久,“是么,确实大度。” 只是这声音,已然冷的没了温度。 谁不清楚,一个女人不在乎的时候,自然大度。 乔佩瑶没有再说话,始终笑着,颇有耐心地去削苹果。 低垂的眼睛里,一闪而过一抹意味深长。 第102章 太太去了妇产科 接下来的一周,陆栀意再没有见过贺司樾,他整个人似乎从她生活里人间蒸发了一样,俨然不像是一个丈夫。 陆栀意也没有多加关注。 强迫让自己全身心投入工作,不去在意这件事。 双休日。 陆栀意难得睡了个懒觉。 九点多才爬起来。 下楼时候佣人们已经把该做的都做完了,其中一位叫做陈姨的上前:“太太,今天想吃点什么?我现在给您做。” 陈姨是这里总管,会三国语言,拿着顶尖厨师证,各种菜系都会做,做的都很好吃。 陆栀意随意说:“燕麦奶吧,其他的都行。” 陈姨笑呵呵地往厨房走。 陆栀意坐在落地窗前晒太阳。 忽然感觉这种生活也不赖。 有吃有喝,老公不回家。 挺省心不是吗? 安生日子没过多久,门铃响了。 贺公馆跟在老夫人身边的杨姨过来了。 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保温桶。 她陆栀意几乎下意识皱眉。 杨姨把里面汤汤水水倒出来,赫然是一晚浓稠的汤药,“少夫人,这是今天的,趁热喝吧。” 贺公馆距离颐和原著并不是很远,坐车也就不到十分钟。 老夫人为了抱曾孙,比较心切,几乎每天都让人给陆栀意送这么一碗汤药。 请的是国内中医界翘楚老中医开的药方。 据说很神。 老太太年纪大了,自然是信这些。 可难为了陆栀意。 这些药喝起来跟上刑没任何区别。 老太太一心让她生孩子,可能耕耘撒种的男人却不回家,她一个人怎么生?就算喝一辈子药也无济于事。 陆栀意为难地看着杨姨:“可以不喝吗?” 杨姨叹息,慈爱地劝:“少夫人,老夫人也是好心,为你们的事操心不少,年纪大了就顺应老人的心吧,乖,老夫人特意叮嘱一定要看着您喝完。” 陆栀意一忍再忍。 盯着手中黑黢黢的药,强忍着一饮而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好像味道有细微的差别,跟前些日子喝的有些不一样。 不过难喝也是一样的难喝。 “这药里,是不是增减药方了?” 杨姨看了一眼空了的碗,满意地笑笑:“或许吧,一次性拿一周的药,可能会根据情况增减。” 陆栀意没再多想。 看着杨姨收拾提过来的保温盒,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贺司樾这些日子回贺公馆了吗?” 杨姨头也没抬答:“回了的。” 陆栀意心下了然。 有空回贺公馆,却不来这边。 明明距离不远。 回贺公馆,恐怕也是为了看乔佩瑶。 她重新躺回躺椅里,失神地望着窗外艳阳天,状似无意说:“您能跟我说说贺司樾和乔佩瑶的事吗?他们的过去,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最终没有在一起。” 这句话。 让杨姨神色微变。 似乎问到了什么禁忌。 良久,杨姨才恢复正常回答:“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少夫人,我先回去跟老夫人交差了,有什么需要您尽管提。” 陆栀意轻应:“好。” 送走杨姨,陆栀意始终觉得心口堵着什么,让她喘不过气来,不多时,胃里忽然一阵翻滚,她捂着嘴急忙跑向卫生间,这回把刚刚咽下去的药汁都吐了出来。 吐的她精神萎靡了好一阵。 最近好像吐过几回了。 有点怪异。 陆栀意皱了皱眉,“难不成……” 心率忽然加快。 她打开手机备忘录看了看月经周期,这次迟了两天了。 不会真的中招了吧? 她思绪顿时乱如麻,说不出什么滋味。 思前想后,还是预约了医院。 * 贺公馆别院。 贺家几代人都住在贺公馆,贺公馆占地面积极大,每一家都是独立院落,可以说互不打扰。 乔佩瑶从小在贺公馆长大,也有一处住所。 她今天明显心情很好。 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认真地做了四菜一汤。 心细手巧自然卖相不错。 佣人帮着端上桌,她洗了洗手从厨房出来,满心欢喜地看向那边坐在沙发上办公的男人,她走过去,手搭在贺司樾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樾哥,我很少下厨,特意为你学了几道菜,你尝尝我手艺。” 她心情自然是好的。 樾哥这些天经常会抽空来陪陪她,据说,他一直没有回颐和原著那边。 想来……是那天的话奏效了。 她像是他的妻子一样,为他下厨,做一个贤妻良母,她真的很开心,盼着这样的日子很久了。 贺司樾淡淡看向餐桌那边,又对上乔佩瑶期待的眼神,“辛苦了,以后让佣人们来就行了。” 乔佩瑶摇摇头,回忆似的叹息:“那不一样,这是我的心意,我曾经的梦想就是能够为你洗手作羹汤。” 贺司樾这才眉心锁了一下,终究没说什么。 走过去后,乔佩瑶贴心为他盛汤:“我听说你这几天一直熬夜工作,处理海外企业问题,一会儿我帮你按按吧。” 贺司樾看着女人恬静笑着,又有些羞涩的模样。 语气不急不缓,似乎是感慨,冷淡中叫人仿佛扎了根刺:“其实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有很好的人生,有些事发生了无法改变,人终究要往前走,瑶瑶,该放下了。” 乔佩瑶僵住。 也只是一瞬,便低头喝汤,声音缱绻:“我放得下,樾哥,你行吗?” 很温柔的一句。 贺司樾瞳眸深的仿佛掀起风浪。 仿佛戳到了什么心事。 久久没有言语。 直到。 沈浪从外面进来,目不斜视走到贺司樾身边,俯身在他耳边汇报了一句:“贺总,太太今天去医院了,挂了妇产科。” 乔佩瑶不知道沈浪说了什么,不由自主观察了一下贺司樾表情。 她知道沈浪的,是贺司樾国外聘请回来的保镖,一般不会由他来汇报工作上的事,除非是私事—— 不知为何。 她心口莫名蔓延慌乱,几乎拿不稳汤匙。 贺司樾神色微微凝固片刻,眼眸里闪过一抹光痕,转瞬即逝。 妇产科? 他唯一能够想到的,也只有…… 放下手中汤匙,他几乎立马站起身,一派矜贵中藏着几分别样情绪:“我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吃吧,有空再来看你。” 第103章 让你不容易怀孩子 贺司樾并不多呆,甚至并没有解释任何,去的匆忙。 乔佩瑶失神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良久之后垂眸看着桌面她费心费力做好的菜,还冒着热气,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尝一口。 她在想。 沈浪跟贺司樾说了什么。 有关于什么人? 某种猜测,她只要稍微靠近半分,就让她痛不欲生。 握着筷子的手一寸寸收紧,捏的手骨发白。 直到。 贺尧进门,看到了发呆、且神色微沉的乔佩瑶,他当即皱眉,快步走过去:“佩瑶姐?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他对她的情绪很是敏感。 乔佩瑶失魂落魄地看着他:“你说,樾哥是不是心里已经没有我了?我很害怕,我离不开他,我会活不了的……” 看着女人伤心。 贺尧脸色更差,上前轻轻揽住她的肩膀,让她能够靠在自己怀里,温柔说:“我哥不懂你的好,我知道的,你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女孩,他不懂珍惜,我不会的,佩瑶姐,你能不能……看看我?” 一个长相帅气,能力出众,且对自己温柔的男人说着这种温柔情话,几乎很少有女人能够抗拒。 乔佩瑶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想要推开他,却被贺尧握住手,紧紧的不让她离去,乔佩瑶无奈看着他:“阿尧,我把你当做最疼爱的弟弟,你知道的。” 贺尧深深看着她:“疼爱的弟弟,也可以变成疼爱的男人,不是吗?佩瑶姐,感情这种事本就没道理可言,或许以前我哥对你有感情,可是你扪心自问,他如今,爱你多一些还是你爱他多一些?” “终究,要找个更爱你的,才会幸福。” 乔佩瑶愣住。 贺尧攻防不断,握着她手不放:“佩瑶姐,我会对你好,我会比我哥更好,除了身份。” 乔佩瑶终究是心软的,就连拒绝都那么温柔:“阿尧,可我爱你哥,你应该能懂我的心情,我爱他可以放弃一切。” “我也可以!”贺尧脸色深沉,语气也冷了些许。 大概是这边动静较大。 惊动了厨房的人。 佣人出来后看到举止亲密的二人,愣了一下,连忙道歉:“对不起……” 乔佩瑶立马抽出自己的手,眼里闪过暗痕。 说:“阿尧是我弟弟,他担心我身体,不用多想。” 佣人连连应下:“知道了,乔小姐。” * 医院。 陆栀意留了个心眼,她知道英圣医院是贺司樾名下产业,她没有去英圣,特意去了一家保密性很强的私立医院。 大概是也有几分紧张。 她叫来了何冰。 何冰甚至比她还紧张,一直握着她的手,“我都不敢想你竟然还能生孩子,我的天,你不是小孩儿吗,你怎么能……” 陆栀意无语地看着她:“我马上要25了,结婚证都领了,你在说什么胡话。” 何冰噢了一声,还是觉得神奇:“如果真的怀了……你怎么办?” 这无疑是一个难题。 陆栀意皱了皱眉。 回答说:“贺司樾不会欢迎这个孩子的。” 她只是陈述事实。 贺司樾心里只有乔佩瑶,当年娶她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强制的婚姻,同等于强扭的瓜,他跟乔佩瑶羁绊那么深,如今乔佩瑶还回国守在一旁,他怎么可能安心跟她过日子。 只怕盼着协议离婚日期,从而早点迎娶乔佩瑶过门。 他或许会喜欢孩子。 但是应该不是她生的孩子。 如果她有了孩子,大概成为了掣肘他的工具,从而阻碍他和乔佩瑶在一起,所以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否则那次不会提醒她吃药。 何冰是心疼陆栀意的,眉头拧的死死的:“那如果真的有了呢?” 陆栀意沉默了许久。 终究没有给这个答案。 她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等待结果的过程无异于是煎熬的。 排队的人比较多,等结果出来时候拿给医生。 医生看了看她,说:“没有怀孕,不过你有几项指标不太好,平时情绪不要波动太大,生活习惯健康一些,会影响身体反应到数据上,反而容易让你不容易怀孩子。” 陆栀意说不出那一刻是什么心情。 是轻松吗? 不见得。 反之,还有一种微妙的惆怅。 好像,心中某种希望的桥梁断裂了。 象征着她和贺司樾未来的走势。 她如今是月经不调,与内分泌以及多囊有一定关系。 非但没有怀孕,如果不好好维护,还有可能怀孕困难。 陆栀意面上挺平静的,心里总归是复杂的。 何冰观察着她表情,也猜了个大概,女人的心思无非那些,口是心非,而陆栀意又是心思重的人,大概率会憋在心里。 “没关系啊,省得贺司樾到时候因为你怀孕刁难你,也是杜绝了一个麻烦事不是吗?你们本来就没有以后,何必给自己增添烦恼?”何冰说。 陆栀意点点头,盯着那张结果报告,语气是平静的:“也是,我应该高兴的。” 她不会说。 预约医院来检查前。 她竟然幻想过如果怀孕了,是男是女,是像她还是像贺司樾,她甚至觉得像贺司樾好一些,他像是造物主偏爱的那个孩子,方方面面都优秀,顺风顺水,她下意识希望,她的孩子也应该有那样的人生。 不像她—— “哎?那是不是那个陆喜蕊啊?”何冰忽然撞了撞她的手臂,陆栀意回神,抬头看去,那边电梯下来一个女人,戴着帽子,但是抬头找科室时候那张脸露了出来。 确实是陆喜蕊。 她拿着单子,神色警惕地走向医生诊室。 陆栀意意外地皱眉。 陆喜蕊怎么也来这里了? 她来查什么? “陆栀意。” 还未多想,耳边传来低沉好听的音色。 她心一跳,抬头看去。 贺司樾从不远处过来,身高腿长,穿着日常里商务风格,灰色大衣里是熨贴的黑色西装,整个人清贵斯文,给人极强的距离感,仅仅一眼就会叫人确定,身份地位的鸿沟。 陆栀意下意识把单子藏在身后。 却已经被他给捕捉到了。 贺司樾来的步伐很快,看到她动作,眉心这才皱了皱:“藏什么?你心虚什么?” 第104章 贺总,时间管理大师 陆栀意算得上镇定,她不答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不舒服吗?” 这家医院很大,光是这一楼层,不只有妇产科诊室,还有神经内科、脾胃科、心血管内科等等。 贺司樾看着她,观察着她的表情,女人太冷静了,也没有大的情绪波动,好像并未发生什么改变生活的事情。 他眯了眯眼:“客户生病,过来看看。” 陆栀意意外:“可这里是门诊,住院了吗?” 贺司樾没再解释,轻描淡写揭过话题:“你呢?哪儿不舒服?查了没有?结果怎么说。” 陆栀意眼神微闪,自然不可能说是来查是否怀孕的。 她想,贺司樾并不想听吧。 “我就是肠胃不舒服,过来看看,没什么问题,回去养养胃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这么解释之后,隐隐觉得面前男人气场更加凛冽了。 冰冷刺人。 可终究贺司樾并未揭穿她。 现在揭穿没有意义,时间会有答案,更何况,直截了当的问,岂不是跟她说,他一直有关注她。 “没事就好。”贺司樾冷冷收回视线,看了看时间现在是饭点,陆栀意既然过来检查,想必也是空腹过来的没有吃东西,他抿唇,语气很淡:“去吃饭吧。” 陆栀意点点头:“可以。” 贺司樾瞥了一眼旁边何冰:“有没有什么忌口?” 何冰没想到贺司樾会照顾到她,按理说贺司樾应该不喜欢她的,毕竟她曾经为了维护陆栀意也算是冒犯过他。 既然他不计前嫌,她也不至于现在甩脸子。 “我都行。” 贺司樾不再说话,迈着长腿往前走。 陆栀意趁着他转身,急忙把报告装进包里。 然而。 贺司樾余光还是注意到了她这个动作,眸子深了深,没有说什么。 贺司樾就近选了一家粤菜馆。 清淡,但是在京市也很有名,要不是他身份特殊,临时过去是没有座位的。 有钱有权的确可以在这个世道横行霸道。 贺司樾点了一些菜,交给陆栀意和何冰点。 陆栀意看了一眼,贺司樾点的她其实都挺爱吃的,这倒是让她省了心再琢磨。 何冰又点了几道,这才笑着跟贺司樾说:“贺总破费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贺司樾敛眸倒茶,手势考究优雅:“没事。” 他态度仍旧是冷冷淡淡的。 何冰瞥了一眼陆栀意。 这夫妻俩,落座之后也没说什么话。 一副貌合神离的状态。 陆栀意她是知道怎么想的,爱而不得。 可是贺司樾…… 她猜不透也看不透。 可心里终归是为陆栀意抱不平的,说的话也多了几分耐人寻味:“贺总今天怎么有空陪我们栀意吃饭啦?您私事儿忙的过来啦?” 这话在座的,谁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陆栀意没做声。 贺司樾神色寡淡沉郁:“忙不忙得过来,这不都坐在这里了,有什么讨论的意义?” 何冰眼里冷冷的,嘴上带着笑,真正的蜜里藏刀:“也对哦,贺总时间管理大师,怎么都能从中调和过来,也就是我们家栀意脾气好,不争不吵不闹的,要是换了别的女人,不得家宅不宁呐?” 贺司樾淡淡看她:“何小姐是什么意思?” 何冰笑了笑,“这不是说贺总工作忙吗,让我们栀意受委屈了,贺总理解成什么了呢?” 何冰态度,其实都算得上阴阳怪气了。 她完全是摆在明面上的。 她又不稀罕这么一顿饭,吃他一顿,还不成嘴软了? 陆栀意明白何冰的心思。 可贺司樾到底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她轻轻给何冰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再说了。 何冰耸耸肩。 可到底是被陆栀意猜中了。 贺司樾从容地将倒好的茶给她放过来一杯,又仿佛丝毫不介意地给何冰倒了一杯,“何小姐既然这么关心我们的事,你是栀意的朋友,我也提点你一句。” 何冰莫名看他。 贺司樾眼皮子都没抬,出口的话却足够杀人于无形:“傅沉家族里有给他相中的联姻对象,傅家在乎门当户对,且最在乎这件事,大概今年内,就会安排下来。” 轻描淡写一句话,局面扭转。 氛围死寂而诡异。 何冰嘴角的弧度淡了。 这件事她的确不知道。 但是也不难猜测。 傅沉的身份尊贵,哪怕他现在从事律师这一行业,可改变不了他是傅家公子的事实,他的妻子终究得是名媛千金。 可她…… 也没想过要当他老婆。 收敛情绪,何冰喝了一口茶,这才说:“贺总不用特意提醒我,这种有关于道德廉耻的事儿我懂,我虽然出身平民百姓家,但是我也要脸的,不乐意做小三,明白有妇之夫碰不得,这是底线,我懂这种道理,就是不知道别的女人懂不懂噢。” 她并不是善茬。 锐的厉害。 贺司樾这才正眼看她。 眼神是冰冷的。 他怎么会听不懂言外之意。 话里话外,骂的不过是乔佩瑶。 陆栀意感受得出这种剑拔弩张。 何冰一心为她,对贺司樾意见颇深,本来就算是贺司樾对她很好,闺蜜和男人之间也会互看不顺眼,更何况贺司樾对她不上心,何冰气不过也正常。 为了缓和,陆栀意强行插了个八卦话题进来,“不知道陆喜蕊今天去妇产科检查什么,难不成怀孕了?” 听到这句。 贺司樾微妙的眯了眯眼。 何冰也顺着台阶下,“她不是和那个未婚夫掰了?我们机构有一些富家太太也聊过这些八卦,说是陆喜蕊现在被唾弃的很,没有哪家正儿八经豪门肯要她做媳妇了,她的市场算是断了。” 陆栀意思索着说:“谁清楚呢,她那点事儿也挺乱,随便她吧。” 梁文燕一心让她女儿高嫁。 可如今,自己把路走死。 这算是恶有恶报吧,陆栀意心想。 一顿饭吃的并不算很愉快。 贺司樾之后再未问过她去医院的细节,陆栀意也就放下了些许防备心。 目送陆栀意与何冰离开。 贺司樾才点了根烟。 眉心紧锁,情绪翻涌波动。 结果到底是什么? 她隐瞒的原因,是没怀,还是……怀了不想留? 第105章 鲫鱼汤下奶利器 他没有当场揭穿,他只是不确定陆栀意怎么想,也不确定敞开了讲会有什么结果。 倒是很可笑。 他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有这种瞻前顾后的时刻。 一支烟抽完。 他眉心始终没有松开,心绪也阴骛。 他没有烟瘾,偶尔烦躁时候会抽一支。 旁边林肯看着贺司樾神态,终究没有过问。 他有时候也看不明白,贺总究竟是怎么想的。 说他不爱陆栀意吧,他有时候对陆栀意的照顾都是实打实的,背地里也为她处理过不少事,尽管没有说过,可也是真真切切的。 说爱吧,他更多关注的是乔佩瑶。 好像总是优先乔佩瑶。 男人的感情,到底多复杂? 贺司樾吹了会儿冷风便上了车,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那家医院,想着陆栀意今天的话。 陆喜蕊—— 想了一会儿,他给谢扬打了个电话。 那边接起来,语气吊儿郎当地:“樾哥,怎么?要窜局?” 其实谢扬这种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二世祖,脑子聪明,却也最擅长吃喝玩乐,几乎把自己拥有的一切权利玩儿到了极致,没人比他更懂得取悦自己。 做生意也有头脑,自己领域蒸蒸日上。 只不过,在男女关系上,很不在意。 贺司樾口吻很淡:“陆喜蕊怕是有情况,你跟她在一起块儿的时候有没有措施。” 男人聊这个话题素来没什么避讳。 谢扬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应该有吧。” 总共就那么两次。 是这个女人没皮没脸贴上来。 他这人享乐至上,也嫌麻烦,长得漂亮身材好,情史干净没有疾病,他只看这几样。 贺司樾说:“她今天去妇产科了,你自己斟酌。” 提醒了这句便挂了电话。 其余的,就看谢扬了。 其实他本该不用管的。 可中间横着给陆栀意下药这件事,他没说过自己是什么道义君子,他狠起来,未必有人敌得过他,道德慈悲心那一套,与他无关。 * 与此同时。 陆喜蕊神色慌张又难掩喜悦地回到了陆家。 陆耀明这个点在公司。 她一进门就捂着怦怦跳的心脏,“妈!妈!” 梁文燕被她这急切的叫声喊出来,从花房急匆匆出来,“怎么了?这么着急,狼撵了?” 陆喜蕊把手中的报告单给梁文燕,眼里满是兴奋与野心:“妈,我怀孕了!” 梁文燕一愣,旋即脸色一变:“你爸知道了会打死你的!谁的孩子?蒋家的?还是………” 陆喜蕊一把握住她的手,“我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这个孩子当然跟蒋家没关系,怀孕五周多了,时间上推算应该就是另外一个人的。” 梁文燕一阵心惊肉跳,她知道陆耀明最要面子,上次跟蒋家的事已经被人耻笑很久了,如今陆喜蕊又怀孕了,要是给陆耀明知道,岂不是翻了天? 更何况…… “另外一个人到底是谁?上次怎么逼问你都不说,现在还不跟妈说?!” 陆喜蕊难掩激动,“谢家,谢三爷。” 梁文燕脸色大变,随即惊喜又贪婪:“谢家……我的老天爷啊!蕊蕊你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谢家可比蒋家高了不止一星半点,那可是跟贺家关系密切的啊!” 如果正常来说。 他们陆家根本够不着谢家门槛。 如今陆喜蕊怀了谢扬的种,还怕没法母凭子贵嫁进去? 如果陆喜蕊是普通人,那拿钱打发了也是,可陆家到底也有头有脸,谢家总不能彻底不讲情面! “我就说,我女儿比宋怀瑜那贱人女儿强了百倍!” 陆喜蕊脸上喜色维持了一会儿又说:“可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 梁文燕眯了眯眼:“那必须找个机会昭告天下,起码京市的上流圈子得知道,到时候谢家赖不了账。” 陆喜蕊迟疑:“妈,你的意思?” 梁文燕拍了拍自己女儿的手,安抚道:“过几天京市不是有个一年一度的慈善拍卖会吗?名流都会参加,聚集了那么多圈子里的人,时机再好不过了。” 陆喜蕊面上一喜。 好主意。 她要是嫁进谢家,陆栀意这种假清高的货色,给她提鞋都不配! * 自从在医院碰到之后。 陆栀意发现,贺司樾回颐和原著的次数多了。 最起码这几天他忙完了都会过来一趟。 关注她的饮食健康,还有身体情况。 她甚至一度都怀疑,是不是贺司樾察觉到了什么。 坐在餐桌上。 陆栀意走神地戳了一下米饭。 贺司樾给她递过来一碗鱼汤,汤汁浓郁稠白,色香味全。 陆栀意前些日子胃口不好时候,看到这种都会生理性反胃,也让厨房不用再做了,今天不知怎么,又端上来了。 “喝点鱼汤,补补身子,听陈姨说你这段时间胃口一般。”贺司樾语气平静,似乎真是关心。 陆栀意瞥了一眼鱼汤。 做的再好都有鱼腥味。 不过如今她好了很多,也没觉得那么反胃了。 顺从地尝了一口,平静地评价:“很好喝,你尝尝?” 贺司樾看她一眼。 女人还又多尝了几口。 并没有任何异常。 他这才挪开视线,“不用,鲫鱼汤大补,据说还是下奶利器。” 陆栀意一顿。 心头猛然咯噔了一下。 忽然拿不准。 贺司樾究竟是试探,还是警告? 警告她别动了生他孩子的想法吗? 她无法拨云见月。 一顿饭吃的心思迥异。 吃完饭,发现贺司樾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好像今晚会住在这里。 陆栀意没过多关注,去洗了洗手。 出来的时候,看到林肯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看到她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呼,随后便继续和贺司樾汇报:“德国那边基本上稳定了,市场调研做的全面,需求很大,不像国内饱和状态。” 贺司樾低垂眼睫,翻阅着详细报告。 林肯知道这是算满意。 他犹豫了一会儿,瞥了一眼刚刚走到拐角打算回房间的陆栀意,这才开口:“还有一件事,明天慈善拍卖会,您身边女伴位置打算给……” 陆栀意忘记拿手机,去而复返。 恰好听到这么一句。 大概是天意弄人。 贺司樾手机响起来,是乔佩瑶打来的,她声音一如既往温柔,让人不忍她难过:“樾哥,我感觉我快闷出病了,你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 “听说你明天要参加什么宴会,我作为你女伴好不好?” 陆栀意的出现,没逃过贺司樾的眼。 他就那么一边外放着乔佩瑶电话,一边看向了陆栀意。 第106章 她忘了他 林肯冷汗涔涔如今局面,不着痕迹观察了一下陆栀意的表情。 发现她神情并无异常,从容地走到了他们附近的桌旁,拿起来手机。 贺司樾看着陆栀意,她眼神都没有往他这里投半分,好像并未听到他和乔佩瑶的话似的。 他眉心微微皱了皱。 陆栀意低头看手机,拿了就往楼梯口走。 而身后,传来了男人微冷的声线:“可以。” 陆栀意这才脚步卡壳了一瞬,红唇抿着,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他要带乔佩瑶出席宴会。 明明她也在他面前。 他的选择从来都不会是她。 乔佩瑶在那边欣喜了一阵:“好,那明天我好好准备,樾哥你早些休息。” 贺司樾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合同。 思绪已经偏离。 语气没有任何异常地应了一声:“好,你睡吧。” 挂了电话。 听着楼上关门动静。 林肯心下有些为难:“贺总,太太……是不是也会难过?毕竟她是您的夫人。” 如果是事后答应乔佩瑶也好。 可这是当着陆栀意的面。 贺司樾敛眸,压住一片郁沉:“她若是想去,或者不准我带任何女人,她就应该自己开口说。” 沉默,不就纵容一切,不在乎一切。 林肯语塞。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可女人心向来复杂…… 合同也看不下去,贺司樾冷着脸合上,“明天开会时候再聊,回去吧。” 林肯敏锐察觉贺司樾现在心情也一般,紧急避险地抱着合同迅速撤离。 贺司樾坐在沙发上许久。 拿起桌面黑灰色的金属打火机,一下一下摩挲着纹路,按下小砂轮,看着蓝色火苗簇动、熄灭、再燃起。 余光扫了一眼厅内。 那些白色山茶花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其他的香水百合。 * 陆栀意躺在床上睡意寡淡。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 她和贺司樾隐婚状态,无论怎么样她都不会陪他出席,可…… 情况是这么个情况,情绪也不会一丁点没有。 他半点没有考虑她,直接应允了乔佩瑶,还是在她心头扎了根刺。 到时候旁人会怎么看待一同出席的他们? 天造地设么? 他大概会满意那个局面。 陆栀意在昏暗中细微地扯了扯嘴角。 有些轻嘲。 狗男人! 十一点多。 贺司樾从书房出来来到主卧门口,按下门把手。 门纹丝不动。 他眯了眯眼。 ——锁了。 唇畔勾起一抹讥诮弧度,大概是早有预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从容地开了锁,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推门进去。 室内仅仅开着床头一盏夜灯。 女人蜷缩在大床上,单薄的身子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贺司樾走到床边看着她已经睡熟的脸庞,那股平日里藏不住的锐气消散不少,多了几分恬静的美好,好像也相对乖顺了些许。 盯着良久。 他才微微挪开视线,走向了衣帽间。 陆栀意有个专门放包的柜子。 他根据记忆找到了前几天在医院她背着的包,打开之后果不其然看到了放在夹层的一张报告单。 看到下面的结果。 阴性。 那就是没有怀孕的意思。 不知为何。 看着这个结果,他眼瞳闪烁几分别样痕迹,薄唇抿的更紧。 捏着这张纸的手不由自主收紧。 将报告单重新放回去。 他走到阳台外一根根地抽烟,喉咙里干涩又翻滚苦涩,怎么都压不下去,躁的他眉心紧锁。 过了许久。 他才洗去一身烟味,躺到了她身边,动作算得上轻柔将她搂入怀中,女人睡梦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中。 贺司樾看着她睡熟的脸。 放在她腰上的手,隔着一层睡衣布料精准摸到了她后腰的疤痕,细微摩挲着。 嗓音低哑,含着几分冷嘲:“忘性真大,陆栀意。” 他上次跟宋晴说的,他和陆栀意认识十年,其实并不是空口而来,他们的的确确十多年前就见过,只不过——她已经忘了。 * 第二天。 陆栀意醒来时候刚好七点半。 她迅速爬起来洗漱化妆。 等出门时候,却顿住。 因为…… 门没锁? 她昨天明明上锁了的。 今天是开了的状态。 陆栀意皱了皱眉,困惑地盯着门把手处,难不成是记错了? 她没时间多想,吃完饭赶去公司时间就差不多了。 今天没见到贺司樾,佣人们说他一早就走了。 陆栀意也懒得管他,直奔蓝骋。 抵达时候八点四十。 前两天刚收尾一个项目,项目不大,但是完成的比较完美,她还算满意。 到了下午。 陆栀意接到了通知。 俞慕行的行政特助苏木特意来找了她一趟。 “陆小姐,今晚八点俞总要参加一个慈善拍卖会,你今天有空吗?可以陪俞总出席一下吗?” 陆栀意诧异,微妙问:“拍卖会?” 苏木点头:“是的,京市老传统了,会有利于企业形象,所以想请陆小姐出席,你见惯了这些大场合,应该应对起来比较从容。” 话都说到这份上,陆栀意自然不会那么没情商。 这是老板的请求,又有关于公司,哪儿有拒绝的道理。 “好,我可以。” 苏木笑了笑,递给陆栀意一张卡:“陆小姐穿着方面,得体就好,这是俞总的卡,不用省着花,俞总说了多少钱都报销,高定也无所谓。” 这种正经场合,虽然有一定作秀成分,但表面也要装出隆重的模样,只要适合大场合的衣着便没问题。 陆栀意没拒绝,“好的。” 公司报销,她是替公司做事儿又是加班,出去就是公司门面,这也是规矩,没必要扭捏什么。 送苏木离开后。 陆栀意低头看了看手中金卡,竟有些想笑。 贺司樾昨天才说了带乔佩瑶出席。 今天俞慕行就特意来邀请她。 不过这种场合比较盛大,应该不至于会和他们面对面。 否则那太死亡现场了。 下班后。 陆栀意迅速去商场选购了一套掐腰黑丝绒长裙,搭配着西装披肩外套,高贵冷艳,最是衬托她的气质。 是当季新款,价格在二十万出头。 不是她不懂事,而是她太明白其中人情世故,这个圈子大多虚荣而最重视脸面,俞慕行这种身份,作为他的女伴当然不能穿的寒酸,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还有蓝骋。 准备结账后准备离开时候。 俞慕行给她打了电话,他在楼下等她。 陆栀意一下楼就看到倚靠在车边的男人。 他朝她看过来。 女人掐腰黑丝绒长裙,像是当代赫本,黑发盘在脑后,白皙天鹅颈格外修长,脸上妆容淡而精致,只有唇上口红是正红色,衬得肤色雪白,五官浓颜美艳,高贵宛若黑天鹅。 他睇过来那一眼,似乎格外深邃。 内敛、却滚烫。 第107章 他对她,有好感 慈善拍卖会在江都会场举行。 颇受媒体关注,到场的人非富即贵。 会场内部二楼大厅。 乔佩瑶大概是许久没有参加过这种场合,多少有些紧张,始终仅仅贴着贺司樾,挽着他的手臂没松开。 她看了一眼四周,“樾哥,今天这边主推什么拍品?” 贺司樾敛眸看她,“你要是有喜欢的尽管拍就是。” 乔佩瑶腼腆又柔和的笑笑:“不心疼啊?那我可不客气了。” 贺司樾看了眼发现他之后朝着他走过来的一行人,语气云淡风轻:“不心疼。” 乔佩瑶脸上笑意更明媚。 又低低说了一句:“不知道栀意喜欢什么,她今天没能来,我帮她也看一两件吧,你帮她带回去。” 这回,贺司樾却微微蹙眉:“不用,我自己看着办,她不好伺候,你不一定能拍到她合心意的,吃力不讨好。” 乔佩瑶勾勾唇:“樾哥,别这么说,我觉得栀意挺好的。” 贺司樾没再说话。 直到几位老总走到贺司樾面前,语气里不乏恭维:“贺总,好久不见,德国那边您办的真是漂亮,那市场多大啊,欧洲那边都快被您拢入囊中了,到时候麻烦贺总给面子,多带我们玩玩。” “是啊,也就是贺总这样的魄力能力才能啃的下来,那两年贺总驻扎外企那边,没白费功夫。” 贺司樾淡然处之,距离感令人心头惴惴,“有钱大家一起赚,只不过国外市场乱,现在还在试水阶段,合作的事,日后好说。” 场面话罢了。 这边都是人精,谁不想用最低的代价利益最大化。 其中一人笑了笑,精明地转移了话题,看向乔佩瑶:“这位是?” 另一个人说:“鲜少见贺总身边带女伴,想必关系匪浅吧?” 这下,他们看乔佩瑶的目光也带了几分尊敬。 乔佩瑶看了看贺司樾,温婉一笑:“我叫乔佩瑶,是樾哥的……朋友。” 她微妙地顿了顿。 却莫名给了人遐想空间。 聪明人想来思虑重,一句看似没什么含义的话都能在心里盘包浆。 能亲密地叫贺司樾樾哥,这可没几个人有这种面子。 当即了然又暧昧的笑笑:“懂了!红颜知己!” 乔佩瑶局促了下,只能无奈看向贺司樾。 贺司樾没作声。 反而好像情绪更加冷冽,正一瞬不瞬望着另一个方向。 乔佩瑶困惑,顺着他视线看过去。 发现那边同样有备受瞩目的两个人,被关注着。 看到陆栀意时,乔佩瑶下意识拢紧了贺司樾手臂,后知后觉让自己平静下来,轻飘飘说了句:“栀意跟别的男人出席了?樾哥,她没说想跟你过来吗?” 眼前几个老总也惊讶地看过去。 “俞总,竟然也来了。” 旁边人说:“俞慕行进军内陆,今年刚刚稳定,这种给公司赚好感的场子肯定要来,只不过………” “他身边女伴,很眼生。” “还真别说,我觉得这场内最漂亮的就是这个女人了,跟个女明星似的,俞总眼光这么好,身边女人都这么绝。” “唉唉唉,怎么说话,乔小姐也漂亮啊。”有个聪明的连忙使眼色。 对方下意识看向乔佩瑶,尴尬地打了个哈哈,这么一来也显得并没有多少真心实意:“对对,乔小姐也漂亮。” 乔佩瑶勾唇笑了笑。 可眼里并无笑意。 因为。 贺司樾气场越来越冷,始终盯着那边。 而她,也被这些人比到陆栀意之下。 陆栀意跟在俞慕行身边,名利场虚与委蛇不会少,她应对的算是从容,而俞慕行并未让那些人误会他们关系,还是解释了句:“是我们公司优秀的员工。” 她敬佩俞慕行的绅士和体贴。 拍卖会位置安排的比较讲究。 身份尊贵的都会安排在前排vvip坐席。 导致了—— 陆栀意坐如针毡地目视前方。 而她左侧不到两米处,贺司樾矜贵冷郁地坐在那里。 二人之间就隔着一个俞慕行。 她隐隐觉得,贺司樾气场压抑的厉害,并未看她一眼,可那气势,戳心刺骨的。 乔佩瑶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偏头自然地和陆栀意打招呼:“栀意,你也来啦,你身边这位是?” 她探究地看了一眼俞慕行。 陆栀意抿唇,回的落落大方:“俞总,我的老板。” 俞慕行瞥了一眼乔佩瑶,视线掠过贺司樾,口吻温沉:“听说贺总已婚,身边这位是贺太太吗?” 陆栀意没想到俞慕行会这么问。 他明知道她和贺司樾的关系。 乔佩瑶一愣,神情有微妙变化,无法回答俞慕行的话,隐隐觉得难堪。 贺司樾淡淡看他,“俞总,也挺八卦。” 俞慕行勾唇:“只是看到这位小姐一直挽着贺总,就以为是贺太太罢了。” 乔佩瑶脸色一白,不得已松开了贺司樾的手臂。 俞慕行语气温和,说的话也似乎无意。 但就是莫名戳着她最见不得光的地方,让她无形间像个……鲜廉寡耻之人。 贺司樾没解释。 陆栀意却惊讶俞慕行的话。 他这是—— 帮她吗? 大概是察觉了她注视,俞慕行看向她,帮她倒了一杯茶,仍旧平和的态度:“空调低,喝点热茶暖暖。” 陆栀意醒神,“谢谢俞总。”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陡然察觉落在自己身上一道锋锐冷漠的视线。 她抬头。 贺司樾淡漠看着她,情绪并未有大波动,可她就是感觉到了他……不爽。 陆栀意皱眉。 他不爽什么? 美人在侧,白月光陪伴,他还有脸不爽? 乔佩瑶当然没错过贺司樾看向陆栀意的视线,她无声地攥紧手指,面上带着浅笑,没什么心眼儿的问:“俞总好像很照顾栀意,您了解她吗?换句话说,您好像对她好的有点不像上下属。” 这问题太过锋利。 不过如果要回答,也好回答。 可以直接说,一个男人应有的绅士表现等等。 可—— 俞慕行淡淡睨她一眼,而后说:“我很欣赏她。” 他明明可以有那么多解释清楚的回答。 偏偏,说很欣赏。 欣赏这个词,释义太广泛。 可以说单纯欣赏,也可以说………有好感才会欣赏。 界限很模糊。 第108章 护短 这回。 贺司樾也意味不明地侧头看向俞慕行。 唇边微讽。 男人之间某种较量压根不用明说。 上次他特意送陆栀意去公司,当着这个俞慕行的面跟陆栀意接吻,就是为了警告俞慕行,陆栀意名花有主,不要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 他以为俞慕行这种身份的人起码会有分寸。 可现在—— 俞慕行是什么意思? 陆栀意倒是没多想什么,她在工作上足够认真且办的漂亮,身为她上司,为公司赚取利益,为什么不能欣赏。 乔佩瑶笑说:“俞总,您这话,怎么模棱两可的。” 陆栀意皱眉看她一眼。 俞慕行先她一步,问:“乔小姐想要什么答案?” 看似温雅的疑惑。 却暗藏气势。 乔佩瑶敏锐察觉自己确实太急切了,便柔和致歉:“不好意思,我就是没太理解俞总的意思。” 俞慕行勾唇,不予计较地说:“没关系,欣赏就是欣赏,光明磊落。” 乔佩瑶抿唇,垂眸去喝茶。 心头莫名像是被扎了根刺。 这句光明磊落。 俞慕行……没有阴阳她的意思吧? 她不确定。 不过好在拍卖会很快开始。 谢扬姗姗来迟,寻了个贺司樾后面的位置坐下,笑意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贺司樾身边的女人,以及坐在俞慕行身边的陆栀意。 真是有意思啊。 * 出到第三件拍品时候。 是一条翡翠项链,做工繁杂精美,起拍价两百八十万。 价格不算高。 但胜在着实美丽。 陆栀意不由说了句:“真好看。” 俞慕行偏头看她,“你喜欢?” 她耸肩:“美丽的东西自然不缺人喜欢,总不能喜欢什么就要什么,那有多少钱够败的。” 俞慕行却不认可她的话,语气温淡:“喜欢就要得到,否则日后想起来,只会是遗憾,人生不应该有遗憾。” 陆栀意眨眨眼,没明白他这意思。 但下一秒他便举了牌子,“三百万。” 陆栀意微微睁眼,有些诧异。 这是……要帮她拍? 喜欢漂亮珠宝是女人天性,乔佩瑶同样喜欢,看向贺司樾,“樾哥,我想要这个。” 贺司樾双腿交叠,对于这种场合并不十分喜欢,应对起来也冷淡,距离得近,他不是没听到陆栀意那句“喜欢”。 而此刻。 她身边明显已经有了护花使者。 他摩挲了下尾戒,淡声应,“举牌。” 乔佩瑶莞尔一笑,举了牌子。 贺司樾嗓音冷肃:“320万。” 陆栀意皱眉看他,贺司樾到底在想什么? 她看向俞慕行,也懒得争:“俞总,没关系,不用了,好东西还有很多。” 俞慕行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无妨,东西事小,你的心情为大。” 陆栀意有些难以消化。 虽然是俞知州特意让俞慕行照顾她,可她也会觉得承不起这份真挚的人情。 “俞总,我真的没事。” 俞慕行已经举了牌子,“三百五十万。” 其实这个项链价值左右三百万。 现在价格已经是顶天了。 乔佩瑶怎么会不知道,她叹息一声,体贴懂事的说:“樾哥没关系,栀意要是很喜欢,我让给她也行,你不用为难。” 贺司樾眼瞳很冷,浸了冰水般:“我没有把志在必得的东西让给别人的习惯。” 陆栀意没错过他这句话。 他半点情面不给她留的。 她跟乔佩瑶,他永远优先乔佩瑶。 他不会选择她的。 乔佩瑶急了,似乎劝不动贺司樾,转头看向后面慵懒看着一切的谢扬:“谢扬,你劝劝樾哥吧,我没事的。” 谢扬慢悠悠笑了下:“没事,那就不应该提你想要啊,这纷争都起来了,你觉得怎么结束。” 乔佩瑶抿唇。 一时无言以对。 俞慕行没让,半点没心疼,举牌开口:“五百万。” 陆栀意沉默了。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她和乔佩瑶之间相争的问题了,是俞慕行和贺司樾之间的战争,他们表面上和气生财,实则都是较着劲儿的,商业上那些事儿,在这儿也表现出来了罢了。 她劝说没有意义。 干脆甩手摆烂。 乔佩瑶复杂的观察了一下贺司樾神色。 虽然他不显山不露水,可她察觉得出来,贺司樾未必是为了她争夺,他恐怕──是因为陆栀意。 一个男人的尊严,不容侵犯。 他在意的是她喜欢项链,还是在意有别的男人为陆栀意豪掷千金? 她不敢深思。 贺司樾更是眼都不眨一下,正要喊价。 旁边乔佩瑶握住他的手臂,柔弱说:“樾哥我有些头晕。” 贺司樾被打断节奏,当即去看她,“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不难看出,他的确紧张乔佩瑶的身体。 陆栀意平静的看了一眼他们那边。 早就习惯了被疼痛啃嗜的滋味,也能做出云淡风轻的姿态。 有了乔佩瑶中断。 一锤定音。 项链被俞慕行拍下。 可陆栀意并没有多开心。 贺司樾之所以放弃,全凭乔佩瑶一句话罢了。 俞慕行妥帖的冲着贺司樾颔首:“多谢贺总给面子。” 贺司樾并不像俞慕行这么绅士有礼做派,反而难接近,那双眼深黑沁冷,很容易让人连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他虚抬唇畔,清冷矜骄:“俞总,讨人欢心也要选对对象,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俞慕行淡淡一笑:“多谢提醒,我会注意。” 二人你来我往,似乎谁也没有落下风。 谢扬这个看戏的倒是乐不可支。 喝了口茶,又嫌弃地皱皱眉,语气里调侃浓郁:“我还以为,这种戏码普遍在女人堆里才有,没想到啊,咱这种大老爷们耍起心眼子来也不遑多让,幸亏我孑然一身,没有半点这些烦恼。” 他挺乐意看这种戏的。 局外人最是看得明白。 贺司樾是维护乔佩瑶吗? 不见得。 话音刚落。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喜悦的呼唤:“谢三爷!” 谢扬眯着眼转头,看到陆喜蕊提着裙子走过来。 贺司樾淡淡看他一眼,不紧不慢报复回去,慵倦而毒舌:“你的烦恼大礼包来了。” 第109章 你娶我吧 陆喜蕊不是没有看到谢扬身边的几位大人物,尤其陆栀意还在旁边坐着,更让她心头有快意横生,今天就是她人生启航的开始,当然给陆栀意看着最好! 她走到了谢扬面前,神情夹带几分不易察觉的野心:“谢三爷,今天这么巧,结束后有没有时间?我们聊聊吧。” 谢扬一手支着太阳穴,慵懒地看着眼前女人,“我们很熟?” 陆喜蕊脸上笑容霎时间凝固。 她没想到谢扬态度竟然这么冷漠。 她本就是为了让所有人看着,特意高调而来。 现如今,谢扬非但不给面子,反而还让她脸面扫地,尤其陆栀意还看着! 她很快调整情绪,笑起来:“三爷,您别跟我开玩笑,我们之间的关系……没必要对外隐瞒什么,我不介意的。” 尤其如今她已经怀孕。 她迟早是谢太太! 陆栀意皱着眉打量着陆喜蕊,她和谢扬? 她怎么都没敢把这两个人扯在一起。 忽然想到了前不久陆喜蕊信誓旦旦跟她说,她结识了一个尊贵大人物,扬言要嫁给那个人,难不成,就是谢扬? 难怪,陆喜蕊会那么趾高气扬。 谢家确实门第显赫,在京市也仅次于贺家。 可…… 陆栀意不由观察了一下谢扬神情。 他从始至终笑的慵懒而轻佻,对于陆喜蕊的到来并未有任何意外与其他情绪,看着陆喜蕊时,像极了看着一个……垃圾。 谢扬勾勾唇,“我们的关系?” “什么关系?你是我女朋友?”他笑着问,“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女朋友,别胡说啊,我初恋都还没有呢。” 陆喜蕊脸色难堪起来。 周围的视线变了味道。 嘲讽、不屑。 她深吸一口气,深知现在不能露怯,她只能说:“我们能去私聊一下吗?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她的想法是,如果私下聊妥当,那么是最好不过的,如果谢扬不认,到时候她再公开怀孕的事情逼婚,到时候舆论起来了,谢家也不能不认账。 她希望谢扬最好是好说话的。 这回,谢扬没有拒绝,好脾气地起身,“成啊,跟我来吧。”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 他们走之后不久,梁文燕便挎着古驰限量版包而来,神情得意,难以遮掩从小到大生在贫苦人家而一朝进入豪门的庸俗气质,她发现了陆栀意坐在那边。 走过来的时候,还跟在场几位认识的太太说:“我家女儿啊,跟谢扬谈恋爱呢,两个人相处有一阵子了,生米煮成熟饭,必然要嫁到谢家的呀。” 那些太太面色惊讶。 有人嫌恶梁文燕小人得志的做派。 梁文燕丝毫不在乎,目的性极强地来到了陆栀意面前,看着她一会儿,啧啧了两声:“你看你,你姐姐都这么有出息,你成天在干些什么?秦家都保不住,男人你都笼络不住,身为一个女人,未免太失败了些,日后你姐姐嫁进谢家,到时候你不能说我这个当妈的,厚此薄彼啊!” 陆栀意平静地看着她:“这不是还没嫁呢吗。” 这话,梁文燕不高兴了,语气锐了几分:“你不能因为嫉妒你姐姐有个好婆家就说这种恶毒的话吧,你姐姐跟谢扬,那是你姐姐有本事,我阻拦你找好婆家了?” 贺司樾微微蹙眉,眼梢蔓延冷意,唇畔漾出几分讥诮,微微抬手,身后的沈浪顿时上前弯腰。 贺司樾语气夹杂着冰冷之色:“让负责人找安保进来,把扰人不清静的东西撵出去。” 他鲜少动怒。 良好的修养,也鲜少会明着说一些脏话。 可见此刻,确实是恼火。 而恼火的原因—— 沈浪瞥了一眼那边坐的笔直的陆栀意。 是因为那个妇人欺负陆栀意了吗? 沈浪并不多问,转身去办。 旁边乔佩瑶自然听到了,她眸色复杂地看了眼贺司樾,他虽然不动声色似乎置身事外,可总归……还是维护陆栀意的。 安保未到。 却听旁边俞慕行缓缓放下茶杯,语气温沉:“陆家,也就是住在陆家的那位没领结婚证的女士?” 他猝不及防开口,让梁文燕脸色难看了一瞬,侧头看过去时,又惊吓了下,刚刚灯光昏暗,她注意力都在陆栀意身上,没有发现旁边的人竟然是俞总。 可俞慕行的话,却生生让她仿佛被剥了衣服一样。 陆栀意也偏头看他。 男人眼神都是温淡的,绅士优雅,好像有几分亲和力,可细细看去,不尽然,“最多算是继母吧,既然得了这个身份,就算心不和,在外面多少也应该顾全一些体面,女士这么上不得台面的言辞做派,陆董可知晓?” 梁文燕神色大变,“没有……俞总,我就是开个……” 俞慕行淡淡勾唇:“看来与陆家一些项目合作,我也是欠缺考虑。” 梁文燕霎时间脸色都白了。 她当然明白能和俞慕行合作多重要,要是陆耀明知道了她搞砸了这事,不得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梁文燕急着看向陆栀意:“你这孩子,快解释一下,我们就是开个玩笑,没必要闹的那么严重是不是?” 陆栀意明白俞慕行是给她面子,感激地看了一眼俞慕行,这才说:“你口无遮拦给陆家惹了麻烦,关我什么事?我爸怪罪也怪罪不到我头上。” 梁文燕两眼一黑,“你!” 贺司樾视线落在陆栀意身上,又不着痕迹掠过俞慕行,眼底沉郁的没半点温度。 这个护花使者,倒是热衷于表现。 他怎么以前没发现,俞慕行是有这种好心肠的男人? 沈浪去而复返。 带来了安保。 上前直接架住梁文燕:“梁女士,扰乱拍卖会,我们这里不欢迎您。” 陆栀意这才错愕地偏头看着敛眸摩挲尾戒的男人。 被当众要驱逐,简直比杀了梁文燕还难受。 更是公然打陆家脸,陆耀明知道了,她也吃不了兜着走! 梁文燕脸色大变,急忙喊:“我女儿还在这里!我也不走!我也是拍了品的,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陆栀意这才发觉。 陆喜蕊跟谢扬离开好一阵了。 他们聊了什么需要这么久? —— 谢扬带着陆喜蕊来到了一间休息室。 他坐在沙发上,敞开腿点了根烟,“说吧。” 陆喜蕊有些痴迷地看着男人,无论家世还是长相都是无可挑剔的,她心中不由更加迫切:“你娶我吧。” 谢扬吸了口烟,闻言,勾着唇笑出声。 第110章 陆栀意,你别想好过 男人这么一声笑,听不出多少情绪,挺蛊的。 陆喜蕊却信心大增,最起码谢扬没有立马拒绝,不就是有的谈? 她朝着他走过去,“说实话,我家世不算太差,好歹也是正经门第,我们床上也合得来,将来我要是嫁给你,我也能辅助你事业。” 谢扬弹弹烟灰,饶有兴致问:“然后?” 陆喜蕊更加雀跃,走到他身边坐下,抱住他脖颈,“其实……我怀了你的孩子,已经五周了,你摸摸。” 她握着男人的手放在他小腹上。 谢扬挑着眉,真的温柔地摸了摸她肚子,“真的?” 陆喜蕊胜券在握,“当然,而且,我一直有听说你奶奶一直催婚,现在这个时机不是正好?有了孩子,老夫人一定会更加促成我们,对吧?” “三爷,你只能跟我结婚了,没得选。” 她虽然声音温柔。 可实际上有威胁意思。 谢扬奶奶一直盼着他成家,而她有了孩子,老夫人知道了还能不同意? 谢扬倏忽笑了。 笑的轻快,抬手轻轻抚摸陆喜蕊的脸,而女人也十分顺从地歪着头蹭蹭他的手,他唇边笑意不变,“看来这些年我脾气好了不少,别人大概以为我修身养性了?” 陆喜蕊有些没懂他的意思。 可下一秒。 下巴被狠狠捏住,骨头几乎都要碎掉,男人仍旧是那副笑脸:“什么东西都敢跟我谈判了?” 他另一只手夹着烟,凑近她:“凭什么呢?” 谢扬视线下移,扫了一眼她肚子:“就凭你肚子里这个胚胎?” 陆喜蕊看着男人神情,忽然一股寒意从头到脚,她下意识挣扎起来,“谢扬!我怀的可是你的孩子!活生生的孩子!” 谢扬勾唇,掐灭了烟,像是丢垃圾一样甩她到地上。 “孩子啊?那不就是个还没成型的肉么。” 话落。 他拍拍手,门忽然打开。 进来几个黑西装魁梧的男人,不由分说上前按住陆喜蕊。 陆喜蕊吓得脸色煞白,几乎难以置信眼前一幕:“谢扬,你要干什么?!” 谢扬从抽屉里找出一把匕首,在手指试了试锋利程度,满意地朝着她走过来,然后蹲在她面前,勾着唇,仍旧那蛊惑人的表情,“反正是一个没成型的胚胎,取出来也不会要了命,就是没麻药,忍忍就过去了。” 他手中刀尖儿落在她肚皮上,仿佛是比划着该往哪个角度划。 就是这漫不经心的动作,几乎让陆喜蕊差点失禁。 她凄惨尖叫:“三爷!谢三爷!我错了!别、别这样对我………” 她怎么都想不到。 谢扬竟然是这种面慈心狠的角色。 竟然真的干的出这种残忍的事。 她冷汗直下,哭的妆容都花了,漂亮的脸蛋也凄惨无比,哀求地摇着头。 谢扬可惜地看着她:“早干嘛了?威胁我半天,不能让我出出气?陆小姐,你好小气。” 他果然太温柔了,给这些女人这么大错觉,认为他这么好说话,竟然有胆子威胁他? 陆喜蕊哭的声音嘶哑。 不停地求饶。 谢扬看着她头发都黏在脸上的样子,嫌恶地皱眉:“啧,你现在好丑,又好脏。” 他干脆扔了刀子,又坐回沙发上,拿着葡萄吃着,“算了,最近奶奶找我茬,善后实在是麻烦——” 顿了顿,他歪头勾唇:“走点合法的吧。” —— 陆喜蕊不知去向。 梁文燕又闹开了。 陆栀意皱皱眉,脑子高速运转,今天陆喜蕊和梁文燕母女似乎势在必得的模样,又如此高调,不像是白日发疯的样子,好像有什么资本一样。 她忽然想到前些日子,在妇产科遇到陆喜蕊的事。 难不成…… 陆喜蕊真跟谢扬有什么,有或者说,陆喜蕊有了谈判资本,而这个资本……或许是孩子? 陆栀意皱皱眉,谢扬她多少知道一些,行事无忌,陆喜蕊想要生子上位,究竟是成功率高一些,还是……激怒谢扬高一些? 陆耀明素来宝贝这个继女,这里还是拍卖会,出什么事儿也不好交代,谢扬要是真的怒了,陆家会受牵连,陆耀明还得给妈妈医疗费,牵一动百。 左思右想。 陆栀意走到了贺司樾面前:“你给谢扬打个电话,别出什么问题。” 男人轻慢抬起眼睫,淡泊矜骄:“你还维护她?” 陆栀意面色不改:“我维护的只是我的利益。” 贺司樾凝视她许久,这才打了电话。 谢扬并不遮掩,报了地址:“八楼,8817。” 电话里,隐隐能听到女人哭泣的声音。 明摆着有问题。 梁文燕不知什么时候扑过来,“我女儿怎么了?!我要去找她!” 陆栀意也转身追了上去。 这边场子已经乱了。 俞慕行看了眼陆栀意落在桌面的手机,拿起来跟了上去。 贺司樾皱眉,看着二人相继离去。 眸里掀起风暴,久久不能平息。 继而放下茶杯起身。 “樾哥?”乔佩瑶咬咬唇,心里不安放大,快步去追。 乘电梯来到八楼。 找到了谢扬所说的休息室。 推开门那一瞬间。 梁文燕一声尖叫,腿软的坐在地上。 陆栀意随后而来。 看到里面情况,错愕至极。 陆喜蕊神情呆滞跪坐在地上,而桌面上放着一团东西,屋子里有两个医生模样的人,身上还穿戴消毒无菌服,是资历很高的私人医生。 谢扬翘着二郎腿,面不改色看着这个局面。 陆喜蕊似乎已经崩溃了。 谢扬压根不在乎被围观,瞥了一眼那一小团肉:“看看吧,你的孩子,一会儿就要被拿走处理了。” 陆喜蕊浑身颤抖,又惊又惧,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眼泪不停掉。 陆栀意也难以置信眼前一幕。 谢扬竟然这么疯—— 她难免被这场面震慑到。 更何况是当事人陆喜蕊。 俞慕行发现不对,当即退出一步,里面事关别人隐私,他不方便多看,只是看向陆栀意:“害怕的话就……” 话未说完。 陆栀意手腕被握住。 贺司樾从后走过来,抢先一步,一把将她拉过来:“有什么好看的,跟我出来。” 陆栀意被拉出来。 后来的乔佩瑶看着站在一起的二人,表情微变。 陆喜蕊渐渐醒神,她惊恐的发现,许多人看到了她窘迫和狼狈、自尊心被践踏进泥潭里,尤其是她最痛恨的陆栀意,现在也看着她被如此轻蔑的欺辱,被讥讽妄想高嫁,最终落到如此凄惨境地,这种变故,让她胸腔聚集了一团团疯狂的火种。 明明…… 明明陆栀意就要被她踩在脚下了! 就差一点…… 她从小到大都在跟陆栀意竞争,想要强过她,无论哪个方面,自尊心也强,可为什么,这种模样还是被陆栀意目睹了,她受不了! 她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眼眶红的厉害。 颤抖着腿站起来。 紧紧盯着陆栀意。 却发现。 她身边的俞慕行正担忧地看着她。 凭什么? 凭什么陆栀意总能引得这些男人为她驻足? 因为她足够漂亮吗? 她一步步走到了门口。 眼里已经染上了疯狂。 陆栀意看着她,隐隐觉得陆喜蕊状态不对,刚想要退开。 “我失去了这么多,陆栀意……” “你也别想好过!”陆喜蕊猛地抬起手,袖子里竟然藏了先前谢扬试图刺穿她肚皮的匕首,目的性极强朝着陆栀意脸划下去。 第111章 没事,别怕 谁都没有想到失去孩子这个筹码的陆喜蕊竟然会如此疯狂,谁都没有防备,场面混乱,乔佩瑶吓得惊声尖叫,下意识去拉贺司樾,想要把他拉到自己身边。 可—— 男人狠狠挥开了她,乔佩瑶被这蛮横的力气甩到了墙上。 眼睁睁看着—— 因为被乔佩瑶一拉,失去了第一时间踹开陆喜蕊的先机,陆喜蕊距离陆栀意太近,现在已经来不及,他便毫不犹豫用最快速度一个转身用自己身体为她挡下陆喜蕊那一刀。 刀子嵌入贺司樾的左臂,刀尖锋利,生生刺入骨头,把皮肉剜开长长一道血痕。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陆喜蕊没想到贺司樾竟然会为陆栀意挡下,刀子嵌入男人手臂那一刻,她骤然清醒,颤抖着欲盖弥彰似的把刀拔出来,撇清似的扔掉,一个腿软险些摔倒,凄白着脸:“不……我没有想要伤贺总……” 陆栀意紧紧闭着眼。 感受到脸颊上溅温热。 随后听到了头顶一声很轻的闷哼。 她心脏漏掉一拍,惊愕抬起头,对上了贺司樾清冷又安抚她的眼睛,她闻到了血腥味,挣扎着想要看他伤势。 贺司樾薄红的唇渐渐发白,没受伤的那只手抬起揉了下她头发:“没事,皮肉伤。” 陆栀意身体里迅速爆发一阵痛苦的怒意。 她眼眶霎时间红了,“我看看!” 随着她动作挣扎,贺司樾闷哼。 陆栀意这才看到他左臂伤势,血顺着衣服往下淌,地面已经红了一片,这种出血量根本不是皮肉伤那么简单,她小脸骤白,脸颊上染上他的血,显得那张脸愈发妖冶。 她从贺司樾怀里出来。 一张脸冰冷的没有温度,抬手狠狠给了陆喜蕊一巴掌,生生把陆喜蕊扇倒在地,看着捂着脸无法回神的女人,她冰冷的话从齿缝挤出来,恨意滔天:“疯子!我不会放过你,我要告你!” 梁文燕和陆喜蕊都吓得六神无主。 谢扬都阴沉下脸走过来看着陆喜蕊,唇缝阴冷,“就不该留你!” 陆栀意转身急忙走到贺司樾身边,她眼泪滑出眼眶,可表情还是冷的,声音颤抖的不像话透露出她的担忧:“医院,我们去医院!” 贺司樾看着她掉眼泪,不知是伤口疼还是什么,每个呼吸间歇都抽的他心肺刺痛。 下意识抬起手想要给她擦眼泪。 “你放开他!” 乔佩瑶猛地过来重重推开陆栀意,贺司樾的手落空,疼痛感让他无法动弹,血越流越多,眉心紧锁。 而乔佩瑶恨恨看着陆栀意,一边抱着搀扶贺司樾,一边哭的梨花带雨对陆栀意说:“都怪你!离他远点!” 一句话。 让陆栀意生生停下想要上前的动作。 心口一痛,让她忘记了反应。 乔佩瑶反应很快,叫来了沈浪。 被沈浪搀扶着要离开时,贺司樾没动,深瞳看向白着脸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的陆栀意,伸出手,哑声道:“过来。” 乔佩瑶死死咬着唇,她不明白。 贺司樾为什么这种时候了还要管陆栀意! 陆栀意腿如同灌了铅,她看清了他眼里的意思,他要她跟他一起走。 可他身边,他心爱的女人憎恨地看着她,他们才可以安抚对方,抱团取暖,她何必这时候去充当那个不懂眼力见、横在中间的罪人。 还不如先解决去问题根源。 她微微偏开头,深吸一口气,“沈浪,送贺总去医院。” 她没过去,同等于拒绝。 贺司樾薄唇紧抿,看着她没动,眼里有异样情绪肆虐,像是不解、失望。 沈浪顾不得太多,强行带着因失血过多而虚弱没有挣扎余地的贺司樾离开。 陆栀意这才感觉到氧气争先恐后往肺里灌入,她那一刻大脑乱如麻,她下意识逃避面对这样一种状况,由她而产生的局面。 乔佩瑶说的没错。 不是她,贺司樾也没必要遭遇这种事。 陆栀意浑身冰冷,她抬手擦了擦脸上变冷的血迹,是贺司樾的,那么冷却又那么滚烫,烫的她不住地颤抖。 俞慕行薄唇紧绷着,目睹全程,心情复杂。 整个事件发展的太快,他刚刚已经伸出手去拉陆栀意,可贺司樾对陆栀意的紧张有些出乎意料,贺司樾那边空间狭窄根本没有躲的地方,就算拉开陆栀意也避不开那把刀,逃不过唯一的结果,陆栀意必然要挨一刀。 可……出乎意料的结果,既然改变不了被捅结局,他迅速做出来决定,用身体为她挡下。 他不信贺司樾没看到他已经要把陆栀意拉走的动作,但,贺司樾大概是不信任他能保护好陆栀意不受伤,他不愿意赌,所以还是选择了以身犯险,去当肉盾。 贺司樾明知道陆喜蕊当时疯了,还是毫不犹豫挡了。 哪怕陆喜蕊那一刀落在他致命的地方,好像都无所谓一样。 俞慕行薄唇紧抿,看向陆栀意,上前:“不是致命伤,别担心。” 陆栀意听不进去,紧紧攥着拳头,眼神里没光痕。 梁文燕终于反应过来,气急败坏上前,“灾星!灾星!碰上你事情就没顺利过,就是你害的!” 她撒泼要打陆栀意。 俞慕行向来温和的表情变得凌厉,一把攥住梁文燕的手狠狠一甩,情急之下说了粤语母语:“滚开!” 梁文燕被震慑,吓得浑身一抖。 陆栀意冷冰如霜的眸看向她,之所以留下,也是为了善后局面,毕竟伤贺司樾的是陆家人,她自己都摘不干净,不给一个交代,怎么说得过去。 “你女儿伤的是贺家太子爷,她本来要毁我容,却伤了不相干的人,我会和贺总一起追究她的责任,交给法律制裁,你最好祈祷,她不要坐牢!” 梁文燕腿一软,彻底倒地。 陆喜蕊惊吓过度,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陆栀意没再多看一眼,转身就走。 可她走的每一步,腿都在颤抖。 心口被揉紧一样,肺里氧气告罄,让她头晕目眩。 她的确没想到。 贺司樾竟然会救她,还不惜推开乔佩瑶。 她脑子太乱了,乱的无法组织思绪。 俞慕行皱着眉,虚虚扶着她肩,没逾越半分,却也能猜到她的急切:“我送你去医院看看他。” 陆栀意润了润干涩的喉咙,点点头,表情比哭都难看:“谢谢俞总。” 俞慕行一顿,终究没说什么。 上车后递给她纸巾,“擦擦脸。” 脸上有贺司樾的血。 陆栀意麻木地对着镜子擦着。 脸上都溅上血,伤口得多深,他得多疼? 越想越难受。 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 中间联系不上他们,不知道具体哪家医院,后来问了林肯沈浪电话,这才找了过去。 过来时候,已经耽搁了将近一个小时。 贺司樾伤口已经处理好了,骨头问题不大,但是皮肉伤的很深,长达十几公分,缝了二十多针,失血较多。 陆栀意过来时候,贺司樾已经转到了病房。 她走到了门口,刚准备进去。 却在玻璃里,看到了里面,贺司樾苍白着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半靠在床头,而乔佩瑶哭泣着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肢,“樾哥,你刚刚要是出了事,我也不活了!” 看到这一幕。 陆栀意猛地转身靠到墙面。 下意识逃避这个画面。 俞慕行看了一眼里面,眼眸微闪,深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不进去了?” 陆栀意摇摇头,觉得浑身没力气,正如她猜测那样:“这里不一定需要我。” 乔佩瑶对她有意见。 贺司樾……会想见她吗? 俞慕行皱皱眉。 他不是看不懂这种复杂局面。 里面那个女人和贺司樾关系匪浅,曾经只是听俞知州说陆栀意和她丈夫关系一般,现在看来…… 有别的因素。 他转身看向已经走到了走廊窗口的陆栀意。 女人单薄的身子似乎风一吹就倒了,可仍旧坚强着,身上有一股韧劲儿,不肯服输,不肯低头。 不知为何。 这让他心头隐隐不舒服。 闷的厉害。 陆栀意走到窗口,让自己吹了一阵冷风,脸颊都近乎麻木,这才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那边过了一阵才接起来。 声音低沉:“陆小姐?” 陆栀意咽咽嗓子,“傅律,我现在全部卡里加起大概三十万左右,我能不能请求,你成为我的律师,我要告一个人。” 末了,她也不想为难对方,认真道:“我知道傅律接一个案子起码几百万,我可以欠着,日后补上,当然,你要是为难也没关系。” 她可以掏出所有钱请律师打官司。 陆喜蕊,她要追究到底! 第112章 他不想见你 傅沉沉吟了一阵,并未拒绝:“说说是什么情况吧。” 陆栀意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这也是看在贺司樾的面子上,不然她何德何能能请的动傅沉这种界内翘楚。 “我的继姐今天打算蓄意伤害,想要毁我容,但贺司樾为我挡了一刀,现在受了伤,不是致命伤,但碍于她是陆家人,报警处理恐怕最终调解下来,我想直接上诉。” 她这么做,已经是不在乎跟陆家撕破脸了。 傅沉微顿,缓缓说:“你说,贺司樾为你挡刀?” 他抓住了这个重点。 陆栀意喉咙涩涩的疼,盯着窗外黑黢黢的天,“嗯……” 傅沉意味不明地说:“那你在他心里,出乎意料的重要。” 陆栀意愣住。 有些不敢置信这句评价。 傅沉并未多解释,又说:“具体详情再跟我说明白,细节都要,然后直接上诉。” 陆栀意表情麻木地点头:“辛苦你了傅律。” 小姨的离婚案,傅沉还在解决。 已经通知了林城那边,这段时间会开庭审理。 现如今又要麻烦他。 傅沉无所谓说:“没事,贺司樾也是我朋友,不用有什么心理压力,他每年给我介绍的客户都够你白用我很多回了。” 既然有关于金钱,自然有客户源。 贺司樾的人脉自然是顶级,律师费起码百万起,遇到一些商业案件,动辄上千万,这些案子资源分发到他律师事务所那些律师手里,数量不少,所以他没说假话。 陆栀意心情总归是复杂的。 本来是想要用自己的钱去解决,到头来还是贺司樾的人情。 “谢谢傅律。” 挂了电话。 俞慕行这才上前,关上了窗户,丹凤眸深深凝视她:“天气冷,别吹感冒了。” 陆栀意这才转身看他,理智提起:“今天麻烦俞总了,这到底是我的家事,让俞总见笑了。” 多乌泱泱的家事。 她自己都觉得荒唐。 俞慕行并未有任何令人不自在的情绪,只是淡淡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不是什么值得道歉的事,更何况受害者是你,如果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可以随时跟我说。” 末了。 他看着她,“你是知州最好的朋友,也同等于我的妹妹,能帮到你我也开心。” 是啊。 妹妹。 他应该明白,他不该有任何禁忌想法。 是侮辱了她。 更何况她已婚。 他应该恪守礼仪。 他应该只是很久没有女人导致的,他绝对能够把那种异样想法压下去。 陆栀意心生感激,“谢谢俞总,只是这种事就别跟知州说了,不然他能扔下剧组立马飞过来,我不想折腾他。” 俞慕行自然也了解自家弟弟性情。 温和地应下:“放心吧。” 他余光看了一眼病房那边。 很明显,里面已经有一个女人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陆栀意喉咙一鲠,良久说:“没事,我在这边等等看,俞总您先回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俞慕行深深看着她一阵。 最终还是没有烦扰她。 只是临走前为她买了一杯热饮送过来,这才离开。 陆栀意坐在走廊许久。 她刻意避开了人群。 不知过了多久。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凌晨了。 她站起身打算去看看病房情况。 刚刚走到门口,门打开,乔佩瑶看到她的那一瞬间,脸色沉了一瞬,但很快收敛,变成了柔和无害的模样。 她迅速关上门,并未让陆栀意进去。 也阻隔了里面视线。 “聊聊吧。”乔佩瑶说。 陆栀意看了一眼玻璃里。贺司樾已经躺下了。 她跟着乔佩瑶来到了楼梯转角。 乔佩瑶停下看着她,眼神是复杂的,“他伤口很深,失血不少,需要住院几天挂水。” 陆栀意轻轻点头:“嗯。” 乔佩瑶盯着她,声音柔柔的,没什么攻击力:“樾哥他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你既然如今是他的妻子,他碍于责任也会做保护你这件事。” 陆栀意看着她,女人似乎只是平静叙述一个事实。 “那就算是责任心吧。”陆栀意道。 “栀意,你的原生家庭有些糟糕,虽然听起来不太好,可……樾哥从小到大养尊处优,只有被人拥捧的份儿,从来没有过这种糟糕经历,这几乎算得上屈辱,他心情也不好,所以……”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乔佩瑶从始至终都没有疾言厉色,但这些话无一不是告诉陆栀意,现在贺司樾不一定想要看到她。 陆栀意沉默了一会儿。 贺司樾那么心高气傲的男人,肯定也恼火她家里人这种烂摊子,更何况陆喜蕊还跟神经病一样。 她没再跟乔佩瑶说什么。 走到了病房门口,深深地看了一眼里面躺着的男人,转身离开了。 大概是有所察觉。 贺司樾睁开眼,朝着门口看过去。 眼瞳深深,隐隐藏着什么期许。 可门推开。 是乔佩瑶。 她看他醒了,连忙上前,“樾哥,还疼吗?要不要再用点止疼药?” 贺司樾皱了皱眉,其实他没想住院,奈何乔佩瑶一直哭,他才应承下来。 “不疼。” “有什么人来过吗?”他问。 乔佩瑶倒水动作微不可查一顿,最终摇摇头:“没有。” 贺司樾唇线紧绷。 最终说:“回去吧,别太累了,让林肯过来就行。” 乔佩瑶坐在床边,担忧看着他:“不行,我不放心,你知不知道我快吓死了,我必须照顾你到康复,樾哥,你就别劝我了。” 贺司樾没再说什么。 只是偶尔若有所思看向门口。 * 陆栀意确实是没脸见贺司樾。 大概也是有自卑心理,自己家庭如此糟糕,还闹到了他面前,像是身上外衣被剥干净,把最不堪的东西呈现出来,羞愧、也自责。 她觉得,现在更重要的是解决问题。 跟傅沉聊了所有细节,傅沉办事效率很快。 很快,传票送到了陆家。 不出意外,陆栀意接到了陆耀明的电话,让她回陆家,如果是过去,陆栀意也就回去了,可现在不一样了,她不想再被颐指气使。 “如果您想见我,就来找我,我在英圣医院下面的咖啡厅等您。” 她丢下一个地址便挂了电话。 这两天她其实一直在医院这边守着。 几乎没怎么吃喝休息。 不到半个小时,陆耀明到了,脸色很难看。 估计已经知道所有事情了,也焦头烂额。 第113章 我快死了,来不来见最后一面 陆栀意短短时间消瘦了些,她神色平静地搅拌着咖啡,仿佛没察觉陆耀明的几次欲言又止。 陆耀明大概也是心头发慌的,他看着对面显得冷漠的女儿,无奈又疲惫地说:“一定要闹成这样?” “闹?” 陆栀意这才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您认为是我闹?” 她问的心平气和,可心中仍旧在滴血。 她的爸爸,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心里已经没有了妈妈和她,偏袒那对母女偏袒的毫不伪装,表面功夫都没有了。 陆耀明不是没有看明白陆栀意的失望,他局促地攥了攥手掌,最终还是说:“具体情况我知道了,贺总那边一直没有追究,反倒是你,把法院传票送回了家里。” “意意,这事终究是丑闻,如果上了法庭会闹的无可挽回,陆家声誉从此一落千丈,还要被戳脊梁骨,你姐那些事终究见不得光,谢三爷目前还没有追究,你再给她当头一击的话……总不能……毁了她吧。” 陆栀意缓缓笑了,有些苍凉,挺悲哀的:“您都觉得她做的事见不得光,爬床,用孩子要挟谢扬娶她,注定要为自己不自量力行为付出代价,自食苦果罢了,可她恼羞成怒,要毁我容,甚至要我命,我劫后余生想要为我自己讨回公道,您却说,不要毁了她?” 陆耀明皱眉。 陆栀意定定望着他,试图找出半分心疼她的痕迹:“要是我被真的毁了脸,甚至丧命呢?您也是这种想法?甚至害怕她坐牢,也不在乎我生死?” “你这不是好好的吗!那种假设不成立!”陆耀明忽然声音拔高些许,脸色不好看。 “讨论的是假设问题吗?是您心里那杆秤公不公平。”陆栀意笑容一寸寸敛去,变得死水微澜。 陆耀明被说的哑口无言。 可他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争辩,便说:“意意,做事还是不要太绝了,撤诉吧,只要你撤诉,私底下怎么解决都好,蕊蕊受到了打击,她现在很脆弱。” 陆栀意只想笑。 眼里隐隐有了泪花,那种憋屈、难过、绝望,让她喘不过气来,果然,陆耀明还是更在意陆喜蕊。 不惜让她这个亲女儿受尽委屈。 她的爸爸,终究不再是她的爸爸。 妈妈忘记一切却没忘记爱她。 可爸爸记得一切,却不想爱她。 太讽刺了。 她抬了抬头,泪意生生逼回去,声音也终于冷下来,再无回旋余地,“不可能,除非我死。” 啪! 猝不及防一道耳光落在脸上。 打的陆栀意耳蜗嗡鸣。 疼的好像不是脸,而是心。 随着疼痛,彻底碎了。 陆耀明明显是气急败坏,整个人怒意滔天,脸上肌肉都在抖,手比脑子快,看着陆栀意瞬间红了的脸,他眼睛闪了闪,好像有懊悔,可很快消失不见,“她是你亲姐姐!是我的亲生女儿!她受的委屈比你多多了!你从小享受着她该有的名分及一切,还想要怎么样?” 陆栀意大脑宕机。 许久才组织出重要信息。 陆喜蕊……是陆耀明亲生女儿。 是她亲姐姐。 并非……继女? 这个真相砸的她眼花缭乱,让她忘记了反应。 不只是她,所有人都认为陆喜蕊是小三带来的女儿,但是陆耀明心胸宽广对这个继女尽心尽力,却没想到,压根不是陆耀明心宽,而是因为,这本就是他亲生骨肉。 所以…… “你在跟我妈刚结婚,就找了梁文燕,跟她婚内出轨生了陆喜蕊——” 陆喜蕊比她大了几个月,时间太近了。 原来真相更加不堪。 陆耀明嘴唇蠕动,似乎有千言万语,无法解释。 陆栀意浑身冷的发抖,难怪从小陆喜蕊对她那么跋扈嚣张,明明登门入室却不认为自己破坏了别人的家庭,还一直理直气壮跟她争一切,一切都有迹可循的。 她不仅为自己可悲。 她也为妈妈心痛。 站起身,陆栀意低低说:“撤诉不可能。” 撂下这句话,她像是逃离一样离开。 她原来从来不是陆耀明唯一的女儿,她什么都没有,到头来成了更大的笑话。 * 医院。 昨天一夜没有睡好,贺司樾心情着实一般,东西也没怎么吃,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有情绪。 林肯送了两回如意轩的精致点心过来,贺司樾碰都没碰,冷着脸不说话。 沈浪想要说些什么,被林肯拽了出去。 “你干什么?”沈浪不悦地问。 林肯甩了个冷眼:“看不出来啊?贺总不爽,你杵在那里当吉祥物呢?” 沈浪皱眉:“为什么不爽?” 林肯抱臂冷笑:“这两天,登门拜访的人多不多?” 沈浪想了想,肯定多。 贺司樾受伤这件事,除了刻意隐瞒贺家那边,一些亲近的朋友都陆陆续续来过了。 “没发现哪里不对?”林肯恨不能撬开沈浪脑子,“太太呢?有见过吗?” 沈浪这才皱眉:“没有。” 林肯叹息:“谁都来了。偏偏太太没出现,贺总怎么说都是为了她受伤,她都不来看看贺总,贺总能心情好吗?我劝你别去触霉头,小心发作到你身上。” 他也觉得奇怪。 他认为陆栀意不是那种狼心狗肺的人,可为什么就不来看看呢?贺总这两天跟炸药包没两样。 病房内。 贺司樾垂眸看了看包扎好的左臂。 需要天天换两次药,每次伤口都要被扯开,疼痛强烈,他可以忍受,可心里却寒凉的厉害。 小没良心的—— 心头郁气加剧,他倚靠在靠枕上,看着左手小拇指上的尾戒,掏出手机拨出电话。 响了几声。 那边才慢悠悠接起来:“贺司樾。” 女人嗓音似乎有些哑,他第一时间察觉到了,皱了皱眉,原本的质问和指责便消失殆尽,变成了不易察觉的关心:“你怎么了?感冒了?还是……哭了?” 陆栀意沉默了一下,没什么异常地说,“没有啊,你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贺司樾这才冷淡说:“快死了,来不来见最后一面?” 第114章 陆栀意,你希望我怎么去爱你 陆栀意几乎一路跑过来的,她本来这两天也一直没怎么离开过医院,对贺司樾情况也算是了如指掌,今天也是去见了一下陆耀明。 听他那么说,她以为贺司樾伤口又怎么了,想也没想就往回跑,路上险些摔倒。 跑到病房后。 却看到男人倚靠在床头,悠哉地用着电脑,听到动静慢悠悠抬起头看她,压根没有任何问题。 尽管他受伤,这两天也憔悴了,但是那张脸和气质半点没有大打折扣,仍旧尊贵惹眼。 看女人扶着腰气喘吁吁,有急切之色,贺司樾这才合上电脑,语气冷淡里藏了几分不满意的嘲讽:“跟你说我快死了你才来看我,是急着看我,还是急着看我死没死,好等我死了继承我遗产成富婆。” 毕竟,这女人那么爱钱。 钱才是她的命根子。 他在她心里,没那几个破钱重要。 看男人依旧这么毒舌,陆栀意倒是放心了一些。 看来还有力气闹脾气,问题不大。 这几天她没能近身看他情况,只能听护士说缝了将近二十针,伤口很深,骨头都被刺到了,需要定时换药,输液消炎。 她走过去,盯着他被白纱布包好的左臂。 心情是复杂的。 愧疚、心疼、困惑。 贺司樾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皮肤好,脸上连个毛孔都没有,身上也细皮嫩肉,偏偏现在为她,就算是康复了,手臂上也得留很长的一道疤了。 “还疼不疼?”她哑声问。 贺司樾这时候没什么多余表情,只是漫不经心睨着她:“疼,皮肉被豁穿,一直隐隐作痛,睡也睡不好。” 他其实忍耐力很好的。 也没有那么娇气。 可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她面露担忧,就是想夸大其词一番。 陆栀意果然神情更复杂了,她伸出手想要触碰他那手臂,又瑟缩着收回来,看向他:“为什么……要救我?” 在她看来。 贺司樾不爱她,甚至讨厌她,毕竟她是别人算计他婚姻的产物,让他与心爱之人分离,怎么说都没必要救她。 “有哪个男人希望自己老婆被毁容。”他淡淡看她,“我不想看到一张无法直视的脸生活。” 陆栀意皱眉,又问:“在意我的脸啊……那如果陆喜蕊捅的是别的地方呢?就不救了?” 贺司樾轻哂,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眯了眯眼,尾音低哑,不乏几分嘲讽:“俞慕行不是对你挺照顾,看他会不会救你。” 陆栀意思索了一下,倒也公允地说:“俞总当时想要拉我的,只不过没你速度快。” 意思是,会救。 贺司樾拧了拧眉,眼里浮现冷色。 在他看来,陆栀意对俞慕行观感倒是很好,还为俞慕行说话。 他抬起右手,捏住陆栀意脸蛋嫩肉,有些咬牙切齿地说:“我真是养了个白眼狼,你果然是想要气死我好继承我的遗产。” 可因为他的触碰,陆栀意吸了口凉气。 贺司樾这才一顿,定睛看去,陆栀意脸微微肿着,嘴角都是红的,明显是受伤了,被他一捏,肯定会有些疼。 他眼眸霎时间阴郁下来,“怎么回事?” 陆栀意没什么所谓,“没事,这是我的家事,我会处理好,至于你受伤这件事,我也会给你交代。” 这么说。 贺司樾当然能够猜测到一些原因。 能让陆栀意乖乖挨打,除了陆耀明,还能有谁? 他抿着薄唇,胸口微微起伏一下,顺了口气才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怪你了?” 又不是她强迫他替她挡。 不过是他的自愿。 陆栀意一顿,抬头怔愣地看他。 贺司樾已经翻身下床,他住的病房是英圣医院vvip病房,跟五星级套房差不多,有冰箱,里面放着冰饮,他取了一瓶回来,走到了陆栀意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然后一手挑起她下巴,让她歪头,他用冰饮轻轻贴在她脸蛋上,陆栀意下意识“嘶”了一声,身子抖了抖,被冰的。 他立马把瓶子挪开一些,可想到了什么,又惩罚似的贴在她脸上,语气没什么波澜:“重情不是错事,可有些人终究不值得你付诸希望,陆耀明未必真心对你。” 他这句话似乎有深意。 陆栀意隐隐觉得是这样,可又不确定贺司樾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感受着挑着她下巴的手其实很轻柔。 一点一点为她冰敷,好像有些心疼她。 心情不轻不重被刺了下,语气挺从容,像是一个旁观者角度述说着不痛不痒的事:“我从来都是孑然一身,从小到大没什么亲近的人,对亲情爱情都抱有很大的期望,缺爱的人也最容易钻牛角尖,明白一切道理,可人是感性的,没法像个冰冷机器一样,发出什么指令就会没偏差的实施。” 是的。 她缺爱。 原生家庭造成的。 妈妈病重,爸爸一天天改变,渐渐对她不自觉的敷衍,任由她被情人欺负,被情人女儿霸凌,没有人爱她,她表面上挺无所谓的,可心里总归是怀有期望,奢望一束光能垂怜到藏在阴暗角落里的她。 只要抓到一束救命稻草,她就拼了命想要抓紧。 就如同当年的贺司樾,把她从酒局深渊拉出来,她就一颗心砸到了他身上,没给自己留有退路。 否则也不会走到如今这种地步。 病房里安静了许久。 贺司樾不知在想什么,亦或者没有想,只是始终盯着她的脸,给她冰敷,直到那张脸没有多少挨打的痕迹,这才把冰饮放在桌面,又抽了几张纸把陆栀意脸上因为化开而沾上的水擦干净。 他很耐心。 耐心的让陆栀意受宠若惊。 好像自己其实是被他爱着的一样,很怪,又有点不切实际。 她抬起手要抽走他手中的纸巾:“我自己来,你还伤着,哪儿有病人伺候好手好脚的人的道理……” 他制止她动作,干脆一把握住了陆栀意的手,不紧不慢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忽然问:“陆栀意。” “你希望我怎么去爱你?” 第115章 乖乖配合,做点更深入的 陆栀意被问懵了,一眼望进了男人幽邃的眼睛里,他没有半分玩笑,很是认真的一个态度。 可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揣摩不到。 她下意识想要把手抽回来,却被贺司樾紧紧握住,“你觉得我对你关心不够多,亦或者我对你不那么在意,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在你心里算得上及格线?” 陆栀意心乱如麻,侧开视线,这才能够正常表达:“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刚刚跟你说那些只是陈述事实,并没有要求你做什么的意思。” 想来,应该是她说没有人爱她,所以他才动了几分恻隐之心吧。 “我也是表达我真实想法,想听听你心里怎么想的。”贺司樾声音不疾不徐,清贵淡漠,大概是性格使然,很难让人揣测他的内心深处。 陆栀意沉默下来。 她倒也不是什么憧憬一切的小女孩了,怎么会不明白就算她说了也是空谈,贺司樾心里的人是乔佩瑶,她提任何要求和奢望,对于他来说都是强求。 更何况。 他既然那么深深爱过乔佩瑶,难道不知道应该怎么去爱一个人,又应该怎么对一个人好。 何必问。 她偏开头,语气没变化,轻快极了:“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你受伤这件事,算我欠你的,以后会想办法报答你的。” 陆栀意算是岔开了话题。 贺司樾微微拧眉看着她,他是真的想知道她怎么想的才问的,她如今逃避又不想回答,他总不能撬开她嘴巴继续逼问。 干脆重重揉了揉她头发,看着她柔顺黑发乱糟糟,成功看到了她瞪眼不爽的表情,带刺的那一面又暴露了出来,他这才满意地扯了扯唇。 “陆栀意,你错过了一个好机会。” 陆栀意拍开他右手,“你不疼了是吗?那装什么可怜。” 贺司樾干脆弯下腰,捏着她下巴细细端详她的脸,“既然你说想要报答我,不如现在先兑现一个小利息吧。” 他视线胶在她嘴唇上。 目的性极强。 陆栀意简直无语,男人什么时候都忘不了这档子事儿是吗?受伤了还有心情想? 她很认真地审视他,然后问了个问题:“男人就算受伤,也是处于人机分离状态?” 立马明白了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贺司樾有些诧异这女人哪儿来这么多诡异的形容词。 不就是说,身体伤了,但是兄弟还能动。 所以才是人机分离。 干脆也不否认了,大手拢着她后颈,往跟前一压,薄唇惩罚似的咬了咬她嘴唇,随后缠绵地辗转,“嗯,人死了这儿最硬。” 陆栀意不满地往后缩,“你说什么晦气话!” 看她隐隐有生气的样子,不知为何,贺司樾忽而勾了勾唇,眼里冷意消散,揉碎一汪温柔,“好,不说,嘴干点正事儿。” 他弯着腰将她圈在怀里,吻的并不凶猛,而是循序渐进、一点一寸、舔舐、啄吻、像是面对自己最为珍视的人,藏着一些意味深长的怜爱。 陆栀意心跳乱了频率。 贺司樾很少会这么温柔的吻她。 以至于,她死死掐着掌心,疼痛感强烈,却也抵抗不了他给的这份柔情,整个人腰肢软绵绵,被他揽在怀里。 太过磨人。 她喘息着开口:“哪儿有报答条件是接吻的……” 贺司樾眼眸深邃望着她,喉结滚动,俯身在她耳边说:“接吻不能当做报答的话,那床上多几个姿势。” 陆栀意瞪大眼。 贺司樾说这种烧耳骚话时候,神态仍旧清贵矜骄,很难把他和这种话联想在一起,可就是这种姿态,却莫名更有性张力。 她当即有些羞赧,翻脸不认人地想要推开男人:“我懒得跟你掰扯,松开我,一会儿要被人看到了。” 贺司樾看女人不配合,当即将人半推半压在床头,“陆栀意,给你个机会,要么你乖乖配合,要么做点更深入的。” 陆栀意下意识低头看他紧要之处。 病号服宽大,却仍旧可以看得出支起的轮廓—— 她心惊肉跳。 脸都涨红。 贺司樾云淡风轻地抚摸她的脑袋,语气仍旧慢条斯理:“你老公现在,忍得很辛苦。” 陆栀意:“………” 听着他说老公这两个字,她只觉得浑身发烫,不自在的厉害。 她干脆横了横心闭眼。 贺司樾看她一副英勇就义模样,无声地勾了勾唇。 克制又凶蛮地在她唇上咬吻一下。 这把松开她,径直走向浴室。 再这么下去。 真停不下来了。 他现在快炸开了。 陆栀意胸口重重起伏着,她摸了摸脸颊,烫的厉害,又看向浴室方向,他不知道怎么解决去了,关着门听不到动静。 良久,她用枕头盖在脸上,试图压下去这诡异的热烫。 门口。 乔佩瑶浑身僵硬冰冷地站着。 血液似乎都已经凝固,让她如坠冰窟,生不如死。 她踉跄地靠在墙面,胸口重重起伏着。 刚刚里面那一幕幕…… 全部被她收于眼底。 樾哥……对陆栀意,看似冷脸居多,可私底下却莫名粘她、爱逗她、也爱与她亲密无间。 一双柔婉的眼睛染上了几分水雾,她紧紧咬着牙根,终究没推门进去,转身快步离开。 失魂落魄回到了贺公馆。 迎面遇上了从外地回来的吕千。 吕千看到乔佩瑶,素来严肃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笑容:“瑶瑶,发什么呆呢?心情不好啊?” 乔佩瑶回神。 看到吕千后当即一愣,“伯母……” 吕千上前握住她的手:“怎么手这么冷?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看你的脸色都不太好。” 一个心思不受控跃然心头。 乔佩瑶眼睛闪了闪,而后眼眶蓄了眼泪,“我,我没事,不是我……” 吕千皱眉,“到底发生什么了?你跟伯母说,是不是司樾对你不好了?” 乔佩瑶双眼蒙着眼泪摇摇头,为难地说:“伯母你别问我了,我不能说……” “瑶瑶,你要看伯母心急上火?”吕千握住她的肩膀,让她直视她。 乔佩瑶愣了愣,这才横了横心说:“樾哥受伤住院了,被人捅了一刀,是……” 吕千脸色大变,“这么严重为什么瞒着家里?!谁干的?!” 乔佩瑶低下头,无奈隐瞒不住的局面,才说,“是……栀意家人。” 第116章 你们离了吧 吕千脸色难看至极,本就美艳显凶的脸更为吓人,“为什么不说?陆家人是什么意思?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乔佩瑶苍白着脸摇摇头,苦笑道:“樾哥……不让我说,他担心贺公馆知道了会为难栀意吧,毕竟差点手都保不住了——” “荒唐!”吕千怒骂,“差点出大事,他还为陆栀意兜着?!真不要命了?” “在哪个医院?” 乔佩瑶眼神微闪,“英圣,伯母,樾哥这么做应该是有他的道理,您消消气,现在没有危险了。” 吕千已经提起包,阴沉道:“去医院!” 乔佩瑶叹气:“伯母您别动气,我带您过去。” * 陆栀意为贺司樾擦洗了一次身子,他有轻微洁癖,必须每天洗,但是现在受伤了碰不得水,只能避开伤口擦洗一下。 处理完,已经接近傍晚了。 vvip病房有医院特制的营养餐,贺司樾吃不惯,林肯送来了一家贺司樾常吃的餐厅餐食。 刚刚打开。 病房门就被推开。 还伴随着女人焦急又为难的劝阻:“伯母,您真的别生气,说不准有误会,伯母。” 陆栀意和贺司樾抬头。 吕千冷着脸走了进来。 贺司樾眉心微微一皱,下意识看了一眼乔佩瑶。 乔佩瑶无奈地说:“樾哥,瞒不住了……” 吕千走到床边,看着贺司樾左大臂被包扎的严严实实,也明白了事情严重性,脸色难看至极:“怎么?这么严重都不跟家里人说,贺司樾,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没分寸了?” 贺司樾神情如常,“妈,小伤而已,用不着兴师动众。” “小伤?!是不是把命给了她才算是大事儿?”吕千看向旁边陆栀意,眼里是厌恶:“古有褒姒祸国,现在倒是还有一个妖精让你昏头!” 陆栀意抿唇,没接话。 贺司樾眉心皱了皱,“与她没关系,你怪她做什么?” 吕千冷笑:“你倒是会为她开脱。” 她转身走到陆栀意面前,冷眼看着她,“当初司樾娶你,都是陆家烧了八辈子高香,现如今,你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家庭还害他受了伤,就算不是你动的手,也与你脱不了干系!” 陆栀意自知理亏,她身为陆家人,难辞其咎,“对不起。” 吕千冷笑:“光对不起有用?司樾从小到走哪儿都是被捧着敬着,摊上你倒是惹了这么一些罪!” 她缓了口气,冷冷说:“我们贺家装不下你这尊大佛,明天抽个空。” “你们离了吧。” 话音落下。 陆栀意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掐的掌心嫩肉生疼,几乎要见血。 乔佩瑶都猛地抬头,心脏狂跳起来。 贺司樾也变了脸,冷意蔓延,“妈,这是我的事!” 吕千气的心都在疼,到现在,她这儿子还在维护这个狐狸精! 气冲头顶,她当即抬手,想要给陆栀意一巴掌。 贺司樾速度更快,从床上下来一个箭步一把攥住了吕千的手腕,嗓音又冷又沉:“她也是别人家心疼的女儿,我受伤是我自己失误,你心疼我,对她发泄,陆栀意妈妈就不心疼她了?” 吕千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你为了一个外人,说教我?” 乔佩瑶上前,担忧又焦急地说:“樾哥,你别跟伯母置气,她也是担心你。” 贺司樾眉心皱的更紧,眼眸里没半分温度,更没有要退让的意思:“受伤的事是意外,而且,如果您要抓始作俑者,那么事端是谢扬惹的,没有他,我也不会受伤,母亲这么心疼我,不如先去谢家讨个说法,再来论论?” 吕千瞪眼。 贺司樾仍旧是那个态度:“否则,母亲只抓着弱势方发泄,算怎么回事?心疼我之余,还要考虑谢家脸面么?” 他的话,虽然并无疾言厉色,甚至算得上心平气和,可却也生生撕破了吕千的脸面。 就差没有直接说她恃强凌弱。 “你!” 贺司樾松开吕千的手,态度不改,矜骄冷漠:“陆栀意是我的妻子,我不保护她,我还算是个男人么?” 吕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说的哑口无言。 乔佩瑶看这局面,也出乎意料。 她以为有吕千出面,起码能让事情严重化,就算不能立马离婚,最少也能处置一番,可现在这样子…… 她抿抿唇,当即上前,作为中间人苦口婆心地劝说:“伯母怎么会那么想,她也是关心则乱,谁也不想让这种事发生,樾哥,你还病着,也别因为栀意的事动气。” 随后,她抱住吕千的手臂,声音柔软:“伯母,您别生气了,万一气出好歹,我多心疼啊,好不好?” 她自然而然的撒娇,吕千气焰消了一些,疼爱地揉了揉她的头:“我没生气,只不过,我也确实看不上陆家,不管因为什么才伤了司樾,这家教也不敢苟同!” 陆栀意并未辩驳什么。 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不了。 吕千明面是骂陆喜蕊,可实则是骂她。 毕竟她也是陆家人。 贺司樾不喜欢吕千的话,薄唇紧抿:“妈,注意言辞。” 吕千冷笑:“哪里说错了?从我进来开始,跟你吵吵闹闹,瑶瑶都知道担心我跟你闹不愉快一直劝,陆栀意呢?她说一句了?她估计巴不得我跟你反目成仇,好让你彻底站在她那边吧!” 她要这么想,其实陆栀意也能理解,毕竟有乔佩瑶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对比,就算她从来没有那么想过,在吕千这里也已经坐实了她挑拨他们母子的罪过,解释再多都没有用。 她不解释,只就事论事地说:“陆家的错,我不会否认,我会给个交代,您放心。” 她态度虽然诚恳。 可神情是不卑不亢的,并未有任何痛哭流涕愧疚模样,这让吕千心头更加不快,她冷冷甩下一句话,“我还是那个意思。” “希望你们能够离婚,别的我不想多说什么,毕竟贺家想要捏死陆家只是一句话的事儿,你考虑清楚!” 陆栀意脸色一白。 第117章 禁忌沉沦 吕千强势惯了,说的话也不乏威胁。 陆栀意给不出任何回应,因为现在离婚,就算做协议作废,抛开协议……她的心也颤了颤。 贺司樾终于脸上有了愠怒之色,“母亲!” “我说了这是我的事!也是我的人生,我已经不再是任你摆布的小孩子了,请你尊重我。” 他鲜少会有把情绪摆在明面的时候。 以至于,乔佩瑶都心头狠狠一痛。 贺司樾竟然……没想要离婚。 他是为了跟吕千对着干才这么表态,还是……就是单纯不想离? 她不敢深想。 吕千神情错愕,也被震慑了一阵。 良久,才埋怨似的看了一眼陆栀意,仿佛她才是罪魁祸首:“好好好,真是好本事,我倒是小看了你。” 她不回答贺司樾的话,转身就走。 可这个种子已经埋下了。 将来会怎么爆发,谁也不知道。 乔佩瑶复杂地看了眼贺司樾,“樾哥,是我因为担心你状态太差了,被伯母看到,被逼问不得已才说,对不起。” 贺司樾心情不佳,只淡淡地应了声:“不关你事,迟早会知道。” 乔佩瑶轻应:“我去看看伯母。” 她临走看了一眼陆栀意,那一眼极其复杂。 陆栀意没错过乔佩瑶眼神,像是震惊、像是怨恨、 她没有多余心思去细想。 正走神。 贺司樾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双眸浸不透半点光,平静说:“我没跟她说气话。” 陆栀意一时没有理解。 贺司樾并不多解释。 好久之后,陆栀意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贺司樾说说,跟吕千说绝对不离婚,并非是跟吕千对着干的气话,而是………真心那么想。 经过吕千这么一闹。 陆栀意心绪更烦闷。 有一纸协议,她迫切的需要那笔钱,抛开对贺司樾的感情,她也是受制于人的,否则也不会白白被骂了去,她拎的清自己几斤几两。 第二天。 早早来过医院。 贺司樾还睡着,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从楼上下来缴费。 今天天气难得很好,是个艳阳天。 陆栀意干脆走到门外,想着吹吹风。 发了一会儿呆,刚起身准备上楼。 就听到一道声音:“陆栀意!” 陆栀意侧头,看到急匆匆跑过来的人,她脸色微妙地变了变。 来人四十出头,头发潦草,脸上有一道疤,满脸的愤怒,“宋晴呢?你把他们安排到哪里了?!” 他来京市有两天了,一直到处打听宋晴下落,找不到宋晴它就打听陆栀意,费尽力气才直到陆栀意这两天跑医院,特意来蹲守。 陆栀意不着痕迹后退一步:“你找她们干什么?过两天就开庭审理了,林城,别赌博了,自己好好过日子吧。” 反正这个婚是非离不可了。 林城满脸怒意,“放屁!我不会离婚的!她要是想和我离婚,我就弄死她!还有你!” 他指着陆栀意,一脸阴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撺掇的,你破坏我的家庭拐走我老婆孩子,要是我这个家散了,我第一个弄死你!” 男人明显气疯了,声音也拔高许多。 引得周围人纷纷看过来。 英圣医院保安很快赶过来,“这里是医院大声嚷嚷什么!不看病就走!闹事儿就报警了!” 林城哪里听得报警这两个字,狠狠地瞪了一眼陆栀意,“你给我等着!” 说完便逃似的跑了。 陆栀意紧绷着脸,她没想到林城这么疯。 思前想后,她给宋晴打了个电话:“小姨,林城已经到了,你跟鹿秋多注意不要被他找到,鹿秋学校那边也小心,等开庭之后再说。” 宋晴吓了一跳,常年被家暴,已经有应激反应:“意意,他找你了?!这个畜生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他要是敢动你,我死都不放过他!” 反正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林城敢发疯,她就杀了他! 陆栀意轻声安慰:“没有,我好好的,你跟鹿秋不要外出了,等开庭。” 宋晴这才安心:“意意你也小心,是小姨拖累了你……” 陆栀意揉了揉眉心,语气尽可能放轻松:“没事,我有贺司樾呢,他那么厉害,小姨你也知道的,会保护我的。” 宋晴渐渐冷静:“也是,也是,他会保护好你。” 挂了电话。 陆栀意这才上楼。 在她离开不久。 住院部大厅一扇门后,乔佩瑶缓缓走出来。 她刚来医院想上去看贺司樾,没想到看到陆栀意被拦住还起了冲突,两个人好像结怨很深一样。 那个男人,不像个好人。 乔佩瑶若有所思看了一眼刚刚林城逃离的方向。 提着餐盒陪着乔佩瑶一起来医院的保姆从停车场过来,看乔佩瑶看着某个方向不知在想什么,“乔小姐?您在看什么?” 乔佩瑶眼神一动,最终收回视线,“没事,走吧,樾哥喜欢吃桂花酥,我做了给他,他会喜欢的。” * 第二天。 陆栀意正常上班。 贺司樾已经出院了。 除了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基本上不影响正常生活了,他是个工作狂魔,当即就投入到了工作。 而她这边除了前两天请假在医院守着,其他时候一直正常上班,下了班就立马往医院跑,这几天她几乎没怎么休息,精神算得上高度紧绷。 以至于。 下午时分。 困意来袭。 陆栀意坐在工位上,头脑沉甸甸的,她眼皮子不住地打架,小脑袋也一点一点的,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什么样子。 俞慕行从顶楼下来开会时候,余光下意识瞥了一眼里面。 女人靠着椅子,眼皮子已经合上了,整个人不住地晃动,脑袋左右晃,没有一个支撑点。 他脚步不由停顿。 本来想直接去会议室。 可看到陆栀意头往右侧栽去,她还没有醒,眼看着她要摔倒,俞慕行微微蹙眉,身体反应比大脑更快,几乎快步朝着那边而去。 在陆栀意脑袋快要砸在桌面时候,俞慕行伸出手,掌心霎时间托住她栽倒的脑袋。 女人脸颊落在他掌心。 滑嫩的肌肤触感明显,温热柔软。 她并没有醒,还无意识地蹭了蹭他掌心,像是撒娇的小猫。 俞慕行身子微微僵硬,丹凤眸深沉地望着她的脸,连他自己都察觉,一个禁忌念头快要撕碎他的礼仪教养。 第118章 她会离婚的 俞慕行微微弯着腰,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就算陆栀意再怎么轻,他单手以这种不适合发力的姿势托着久了,也会有些吃力。 可他仍旧没立马将她放下。 丹凤眸凝视着她。 掌心似乎因为那肌肤相触,变得滚烫,一路灼热到了他的心尖儿,连绵出一种怪异从未有过的滋味。 苏木在后面看着,不由震惊。 所有人都认为,俞慕行待人待事温和有礼,可是这只是表象,他面热心冷,在商业上更是手段雷霆狠厉,从未真心与谁交往过。 偏偏—— 陆栀意的出现,让他做出了曾经从来不会有的行为。 俞慕行不知苏木想了什么,他指腹动了动,无意识地蹭到了女人柔软的唇畔,他一顿,喉结滚动了一下,这才慢慢的往下,让她枕在桌面,动作很细微把手抽出来。 动作轻到不足以惊醒她。 看着她许久,俞慕行解开了西装外套的扣子,将外套披到了她的肩膀上,这才转身,“走吧。” 苏木复杂地看了一眼陆栀意。 没多说什么的跟上。 陆栀意没睡多久。 大概十几分钟。 她醒来时候觉得头很疼,大概是这几天几乎没怎么睡觉导致的疲惫感加剧,她揉了揉太阳穴,伸手去拿桌面保温杯,刚抬起手,肩膀上衣服往下滑。 她这才发现竟然披了一件外套。 困惑地将外套扯下来,熟悉的玉龙茶香沁入鼻息,淡香水味道,不浓烈却很特别,她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 而且,她不是不识货,这件西装明摆着做工考究,布料极好。 是俞慕行。 她很快断定。 陆栀意不由皱了皱眉。 为什么? 难不成…… 喜欢她? 但是很快她摇摇头,觉得自己过分自恋了,俞慕行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怎么会对她有什么想法,而且他有极好的教养,从小西式教育,绅士风度是刻入骨子里的。 大概只是恰巧路过,碍于俞知州面子才这样。 整理出来思路,陆栀意倒是松了一口气。 也有点莫名的心虚,上班期间不小心睡着,还被顶头上司给看到了,不会觉得她一天都在偷懒摸鱼吧? 她只是一个社畜打工人,难免有点多虑 她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下班,干脆先把这件事放下,认认真真把策划方案改完,到了下班时间,她收拾了东西叠好外套起身,直奔顶层。 这个点俞慕行大概率还没有走。 她上来时候并没有看到苏木的身影,还有些遗憾,本来想把外套交给苏木送还的,现在只能直面俞慕行了。 敲了敲办公室门。 推门进去。 俞慕行正坐在办公桌后,闻声抬头,看到她时候丹凤眸微闪,“下班了?” 他问的随和。 陆栀意抱歉地上前:“俞总不好意思,不小心打了个盹,猜是你的外套,谢谢您。” 俞慕行淡淡勾唇:“没事。” 陆栀意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样吧,我去给您干洗一下。” 毕竟被她披过了,多少会沾染一些她身上的味道,她喜欢馥郁的玫瑰香,平时大多会喷这种香水,估计他不会喜欢。 俞慕行起身,走到她面前把外套接过来:“没关系,我没有那么瞎讲究,倒是你,这几天挺辛苦吧。” 陆栀意明白他什么意思,贺司樾这边的事情他毕竟是看在眼里的。 “还好,现在处理的差不多了。” “他……贺家人有没有为难你?”俞慕行平静看着她,一双眼虽然看起来温和,却也足够洞悉一切。 陆栀意并未表现出什么,毕竟这算是家事,更何况贺司樾和俞慕行之间还挺对立,没必要表现出难堪的一面。 她勾唇笑了笑,挺从容地:“没有,毕竟算得上意外,多谢俞总关心了。” “他对你不上心,贺家人又能对你好几分,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用防备我。”俞慕行怎么会看不出她的伪装。 之前没跟陆栀意认识之前,俞知州没少说他的阿呆过的多不好,老公不爱,又不回家,大致情况他都了解的差不多了。 所以他不理解。 贺司樾既然不爱,为什么一定要娶她,从而耽误她? 陆栀意愣住,被戳中了藏起来的一面,“我可以解决好,人生在世本就没办法让所有人喜欢,我不在意这个。” “可你是个好女孩。” 俞慕行深沉的眸里没有半分揶揄,是很诚挚的夸赞。 也是在表达,不喜欢她,是别人的损失。 陆栀意诧异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那一瞬间,她好像隐隐从他眼里看到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滚烫的、热烈的、不遮掩的。 她脊背一麻,下意识后退一步,“谢谢俞总,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您早些休息。” 并未回复他任何话,她转身就走。 步伐匆匆,与正巧从外面回来的苏木碰上。 苏木疑惑的看了看陆栀意的背影。 随后进了办公室,“俞总,陆小姐她?” 俞慕行看着搭在臂弯的外套,神色不明:“来送外套。” 苏木一顿,下意识观察了一下自家老板的表情,俞慕行并未表现什么,可他总觉得俞慕行有些不一样了。 难免忍不住地多问了一句:“老板,我觉得……” “您对陆小姐很特殊。” 俞慕行视线扫过来,没否认,“是吗?” 苏木点点头:“以往您对那些女人虽然绅士,却实际上很冷漠,从不多看一眼,更别提深入交流,可您对陆小姐……总是很关注。” 这让苏木有些胆战心惊。 那可是贺司樾的太太啊,未免太过惊悚了! 俞慕行把西装外套穿在身上,一缕玫瑰香沁入鼻息,他顿了顿,他也在思考苏木的话。 良久之后。 他才说,“成年人之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和懵懵懂懂,有些感觉并不需要刻意培养,荷尔蒙的悸动我不是感觉不到。” 苏木手一抖。 下一秒,便听俞慕行淡淡说:“她会离婚的。” 苏木险些给跪了。 到现在他怎么可能听不懂什么意思。 “可……万一没离呢?” 俞慕行已经重新坐回了办公桌后,从容地打开钢笔签字,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不知是玩笑还是什么,低沉好听的嗓音说:“我可以没有道德廉耻。” 第119章 他暗中对她好 传票送到陆家已经过去一周,期间不止陆耀明,梁文燕与陆喜蕊都给陆栀意打过电话,试图威逼利诱让她撤诉。 变着法子来劝她不要太逼人太甚。 陆栀意心意已决,到后来便不接电话了。 就连陆耀明都被她暂时性拉入黑名单了。 这才过了两天安生日子。 陆喜蕊和谢扬的事情被压了下来,目前没多少人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那天看的真真的,谢扬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好说话的男人。 竟然找来了私人医生亲自盯着他们给陆喜蕊做人流手术。 还逼迫陆喜蕊签了同意书。 这个男人手段太过狠辣,永绝后患的作风。 陆喜蕊根本玩儿不过半分。 她猜测,就算陆喜蕊偷偷生下孩子,抱着活生生的孩子来强迫谢扬娶她,都无济于事,保不齐谢扬又更狠绝的手段。 陆喜蕊受到的打击不小。 这段时间安分的很。 陆栀意只觉得,这算不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她也没有太关注这件事,因为宋晴和林城离婚案开庭了,之前林城一直拖着不愿意离婚,宋晴也没有任何办法。 如今傅沉介入,把所有证据全部收集,这种国内顶尖金牌律师出手,根本没有任何转圜余地,最终判定离婚。 从法院出来,宋晴当即哭了。 是感慨自己终于可以重新活过。 陆栀意心疼的抱着宋晴,“小姨,以后没事了,我会照顾好你和鹿秋的。” 宋晴终于忍不住流着泪点头:“孽缘结束了。” 她的孩子也不用跟着她过心惊胆战的生活了。 傅沉出来的时候,陆栀意感激地看着他:“谢谢傅律,让你帮忙处理这种离婚案确实大材小用,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尽最大能力回报你。” 不过像是傅沉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有他用得着她的地方。 傅沉神色漠然地点头:“没事,不用客气。” 刚走两步,他忽然停下脚步看向陆栀意,眉心微微拧了拧,才说:“最近,何冰去了哪儿?” 陆栀意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何冰去外省参赛了,得半个月才回来,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傅沉眼里闪过暗痕,终究没说什么:“没事,就是问问。” 何冰已经将近十天没再骚扰他,安静的不太正常。 平日里,她总爱往他身边凑,不管他是否给她冷脸,她都乐此不疲,没有半分退缩放弃的模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没再找过他。 也没有透露自己任何行踪。 他甚至一度以为,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现在得知了真相,她去外省参赛,没空联系他? 他想不通。 还未走两步。 就听后面林城追出来,满脸愤怒:“你以为离了婚怎么样?我照样会缠着你!我们俩谁也别想好过!宋晴,你别想找别的男人过好日子,我们走着瞧!” 他冲出来的太快,陆栀意下意识将宋晴护在身后。 可有人更快。 不知从哪里出现,直接挡在她们面前,冷冷看着林城,“敢靠近一步,我不介意拧断你的胳膊。” 陆栀意没想到沈浪会在这边。 林城被沈浪吓了一跳,这男人一副凶狠模样,他素来欺软怕硬惯了,当即停下脚步,不甘心地瞪了一眼宋晴,啐了一口:“宋晴,我们慢慢玩!” 林城离开了。 沈浪这才转身。 陆栀意心中大概有了猜测:“是他让你跟着的?” 沈浪点头:“贺总让我保护她们母女,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她们附近,太太放心吧,不会有任何问题。” 陆栀意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一直以为贺司樾对她的事儿不上心,可现如今,却私下里把他贴身保镖派过来保护着小姨和鹿秋。 沈浪跟在他身边已经很多年了,沈浪背景复杂,能力却一绝,轻易不会离开身边的。 她难免觉得诧异。 贺司樾…… 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得不到答案。 贺司樾也恢复的很快,他身体素质很好,加上有专门的医疗团队、营养师照料,伤口恢复的情况非常好。 宋晴这件事全靠贺司樾,否则也不会这么顺利。 思前想后,陆栀意还是决定感谢一下贺司樾,想到了上次他执着于让她给他买那条领带,她因为贵糊弄过去了。 现在也该回报他点什么。 双休日,陆栀意去了一趟商场,特意直奔那家店。 刷卡时候还是有些心痛的。 她依旧是不理解,凭什么这么贵! 特意让包装了一下。 贺司樾这几天工作上有些忙,带病处理国外的大项目,没有回过颐和原著这边,她见不到人,便开车去了玺府。 他平时忙的时候都会住在玺府。 玺府距离国贸那边很近,不用太折腾。 抵达玺府时候,天刚刚黑下来。 今天来的目的是感谢,当然惊喜是最好的,她没有给贺司樾打电话,直接上了楼。 玺府是密码锁,她之前来过,让沈浪帮她开的门,她记得密码是120607。 这串数字,并非他生日,也不是结婚纪念日,不知道是什么含义。 输入了密码。 推门进去。 偌大的大平层并没有开灯,只有客厅前方落地窗透进来一些光亮,外面商圈灯光奢靡华丽,纸醉金迷全部收入眼底,也踩于脚下。 她关上门,找不到灯的开关。 就摸黑往里面走了几步。 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窸窸窣窣的。 陆栀意吓了一跳。 毕竟这个大平层平米很大,三百多平,只有一个人没有开灯,也确实有几分恐怖氛围。 她急忙去掏手机打算开手电筒。 还为打开。 她裤脚被蹭了蹭,下一秒,就听到:“汪汪!” 陆栀意一愣,急忙低头,一只小狗翘着尾巴疯狂对她摇尾巴,黑暗中,小狗黑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不停地往她身上扑,兴奋的不得了。 陆栀意心跳加剧,蹲下身:“负心汉……?!” 负心汉站起来往她怀里拱:“汪汪汪!” 小狗不会说话,却用行动向她表达它的思念之情。 陆栀意错愕地将负心汉抱在怀中,又惊又喜又难以置信,“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段时间一直在玺府吗?” 贺司樾不是说送给别人养了? 他说过他最讨厌小动物的。 可…… 陆栀意往客厅一角看了一眼,那边放着自动喂食器,放着小狗玩具,而负心汉身上还穿着香奈儿的小狗衣服,打扮的漂漂亮亮,还胖了一些,毛发整理的很顺滑。 被养的很好。 比她养的都好。 不知为何,陆栀意忽然有些热泪盈眶。 第120章 伤的是手臂,不是兄弟 原以为会很难才能见到负心汉了,今天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抱着负心汉玩儿了一会儿。 门口传来动静。 她猛地回过头,眼里盛了几分光亮。 不多时,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男人。 他臂弯搭着西装外套,身上穿着一件裁剪完美的白衬衫,衬得他宽肩窄腰,清冷禁欲之下却性张力更加爆棚,黑色西裤熨贴,腿长而直,站在玄关时候,恰好头顶的灯洒在他身上,自带光芒般。 长相无可挑剔的完美,她可以看清他的表情,从容又冷静,看到她没有太多惊讶,只是说:“怎么过来了?” 陆栀意这才放开负心汉。 她心中其实燃烧着一把火。 可能是看到负心汉太开心,也可能是捕捉到了某种他或许在乎她的痕迹,整颗心都被填满,涨的她无法疏解。 她走到了他面前,抬头看着他。 贺司樾比她高了将近一头,他189的模特身材,她只能仰着头看他,“你一直养着负心汉?” 贺司樾看了一眼里面那只兴奋的转圈圈的狗。 没有否认:“你不是都看到了,怎么?还要跟我计较一下养的好不好的问题?” 话音刚落。 女人没说话,像是鼓起勇气,往前一步,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的肩膀,“谢谢你。” 贺司樾顿住。 深黑的眼瞳里翻滚出异样的情绪,感受着女人的体温,他能分辨的出来,她此刻确实是真心实意,紧紧的,难得的。 喉结滑动一阵,他才低下头,“我该怎么理解你现在的行为?感谢我?有没有别的意图?” 陆栀意抬起头,一瞬不瞬看着他,女人生的美丽,认真时候眼里似乎藏着钩子:“我在表达我很开心,你没有随意处置负心汉,你尊重我了,你对它很好,我也很开心,至于我今天来。” 她松开他,转身跑到了沙发那边。 贺司樾感受着环在腰上的手臂抽离,微微抿唇,有些不舍,却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干脆换了拖鞋站在这儿等她。 女人很快跑回来。 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手提袋,她塞给他:“你看看。” 贺司樾许久才把视线从她脸上挪开,看向袋子里,把东西取出来,他一眼认出是上回商场他想要她买给他的那条领带。 陆栀意观察他的表情:“你上次想要我买这个给你用来感谢你,现在我给你买回来了,很适合你。” 贺司樾盯着领带许久,他表情并没有太明显的变化,他素来喜怒不显,把领带从袋子里取出来,缠绕在修长的手指上,看向她:“过了这么久才买给我,你不诚心。” 陆栀意立马解释:“诚心的,我还记得你喜欢的款式,特意找来的。” “是吗?”他眼眸幽邃的看着她,清冷之下,隐隐有什么簇动。 “可我现在想让你用别的感谢我。” 陆栀意头疼了一下。 男人这么难伺候? 说女人作,她看贺司樾也不遑多让! 一阵一阵的,完全琢磨不透! 她伸手去拿他手中领带:“你要是不想要这个,我明天拿去退了。” 正好她还心疼她那仨瓜俩枣的存款呢。 手被男人攥住,她困惑抬头。 却撞进了他灼热的眼睛里。 烫的她心头发颤。 他另一只手勾住她的腰肢,让她紧紧贴在他胸膛,声音染上几分沙哑:“我没说不要,自作主张什么?” 陆栀意还未反应过来,她整个人被他打横抱起,几乎不给她拒绝的余地,径直走向里面的卧室,她被丢在床上,贺司樾随即压了下来,控制着她的双手,一条腿的膝盖顶开她的双腿。 她感受到了他身体的惊人热度。 险些咬了舌头:“你、你干什么?你手臂还没有完全恢复!” 贺司樾姿态轻慢地勾着她一缕头发,声音不疾不徐:“伤的是手臂,又不是老二,我的能力你在质疑什么?” 陆栀意一下子哑口无言,脸瞬间涨红。 她确实没得说。 他那方面……恐怖如斯的强。 需求强、时间久、花样多、总能轻易让她缴械投降,让她欲仙欲死。 原本想找借口糊弄,现在压根张不开嘴。 她要说点什么,贺司樾却眯了眯眼,掌心还捏着那条领带,“上次我要,你没给我,现在重新给我自然不作数了,不过既然是你送的,当然不能浪费,不一定领带只有穿西装时候才能用得到,不是吗?” 他语气云淡风轻极了。 陆栀意却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危险。 不安感放大,下意识推搡他:“你要干什么?别胡闹!” 恍惚之间,男人淡淡勾了下嘴角,俯身亲了亲她唇角,天生的蛊人手段,让陆栀意失神了片刻,就是那么几秒钟,她才骤然清醒,察觉到自己双手手腕被捆绑。 领带质地柔软丝滑,并不会觉得疼。 她这才后知后觉他想要干什么。 美眸睁大:“贺司樾,你!你别闹!” 她心里没底,也确实慌了。 因为她的确没有那个癖好。 贺司樾捏住她的腰,女人腰臀比极好,饱满又肉欲多汁,被用领带捆绑双手,眼里有惊慌,像是受惊的兔子,柔柔嫩嫩、十分好欺负的模样,勾引的人发硬发烫。 他眼眸更深,俯身贴近她耳根,呼出的男性气息惹的她一阵阵颤抖,他满意地说:“过期的感谢没有诚意,不如都兑换在床上。” “贺太太——” “一会别哭,今晚直到我尽兴了才算完。” 贺司樾确实说到做到。 陆栀意根本不是他对手,哪怕拒绝过,却也能轻易被他掌控拿捏。 大概是他平日里洁身自好,常年锻炼,身体素质极强,再加上天生天赋异禀,叠了许多层buff,让他在这方面异于常人的难缠。 陆栀意从未想过,领带还能用到这种地方,让她毫无挣扎之力,让她被揉圆捏扁,开发出那么多用途和方式。 她汗涔涔地跪趴在床上,眼角有泪,整个人熏出薄薄的潮红,嗓子都近乎沙哑。 而他欺身而上。 一下又一下,不知疲倦。 似乎怜爱地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水,亲吻她的眼角,嗓音低沉且沉欲: “一一,奶奶又催了。” 第121章 昨天没摸爽? 陆栀意被缠的根本组织不出什么思绪,压根没有听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迷茫地想要推开他,却被绑着手没有动弹的余地。 贺司樾不知疲倦。 她甚至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结束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受了伤却没有半点阻碍。 后半夜时候陆栀意渐渐昏睡过去。 卧室的门被小脑袋顶开。 贺司樾给陆栀意清理干净,眸光落在床边,负心汉仰着头困惑地看着床上,试图跳上来找陆栀意。 被他眼神逼退。 贺司樾声音压的很低,“出去。” 什么热闹都要凑。 负心汉被凶了,瑟缩了一下。 贺司樾并不心疼,起身把负心汉抱出去,又折返回来锁了门,洗了洗手,这才重新躺回床上。 看着女人仍旧泛着薄红的脸蛋,白玉无瑕,美的挪不开眼。 可他却隐隐想起,曾经有个小姑娘在一簇花团里笑容甜美…… 思绪回笼。 贺司樾不轻不重点了点她的鼻尖。 声音轻的只有他听得到:“那时候比现在可爱。” —— 陆栀意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 她动了动身子,发现被圈在怀里。 偏头看去。 男人闭着眼,睫毛浓密纤长,在眼下落下如蝴蝶羽翼一样的阴影,皮肤很白,在太阳光下细腻的连毛孔都看不到,陆栀意不得不承认,这么张脸,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只要看着这张脸,不受控想要原谅。 这是他们头一次,缠绵一夜过后,她睁眼能看到他,他并未离开,就好像恩爱夫妻那样,相拥着。 记忆争先恐后涌入脑海。 昨天有多么疯狂…… 现在她就多么懊恼。 明明她没想那样的,贺司樾却缠人功夫一绝,她不知不觉被他牵着鼻子走,以至于后来被他用荒唐的方式…… 一想起来,脸颊顿时烧红。 陆栀意愤恨地一把推开他,迅速起身。 贺司樾被她弄醒,眉头微微皱了皱,看向她时,陆栀意已经迅速套上衣服,他语气慵懒:“一大早,你发什么脾气?” 陆栀意只想给一个白眼,他自己昨天多畜生心里没点数! “怎么今天没走人?”陆栀意揉了揉后腰,语气松泛,却有几分阴阳:“你平日里不是最会提裤子走人的事儿。” 贺司樾坐起来,被子顺着胸膛往下滑,“看来你不满很久了,心里不爽还从来不说,不是自己找不痛快?” 虽然男人说话毒舌不中听,但…… 陆栀意视线不受控粘过去。 男人身材极好,胸肌饱满,往下腹肌线条匀称,分布的十分漂亮,两条人鱼线往下延伸,深入到被子里,诱人犯罪。 美色不一定管用。 可是绝对的顶尖美色,那就另说。 她眼神晃了晃:“好像说了你就会改一样。” 贺司樾挑了挑眉,没错过她的表情和眼神。 干脆大剌剌翻身下床,走到她面前,弯腰看她,“昨天没摸爽?要不要继续?” 陆栀意险些咬了舌头,“我没有!” 贺司樾意味不明地哼笑,“对,没有,狗摸的。” 他转过身,朝着浴室走去。 陆栀意看清了他后背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抓痕。 很大一片,可想而知昨天多狠。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挪开了视线。 贺司樾并未多为难她,他洗了澡出来换好衣服,陆栀意洗漱完出来,他正慵懒倚靠着门看她。 陆栀意防备地后退一步,“我说了不行,你别想又来。” 男人哂笑,抬手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得了便宜还卖乖,没照镜子?自己被滋润的多红光满面不清楚?” 陆栀意张了张嘴,反驳不了。 确实。 她状态出奇的好。 今天皮肤都好像更细腻光滑了,气色好的不得了。 不得不说,女人被滋润好了,确实会让美貌翻倍。 堪比去做了一次医美,比护肤品都管用。 “过来,帮我系领带。”他懒得跟她掰扯,握住她手腕将人拉进,等陆栀意回过神,手里已经被塞了一条领带。 她低头一看。 神色怪异了起来。 竟然是她买的那条,昨天被他变着花样弄她。 而今天,他还要带这条? 明明他柜子里上百条领带。 而且…… 领带上不知有没有沾染一些奇怪东西。 大概是质量很好,昨天被那么蹂躏,都没有皱。 可能是看出陆栀意在想什么,贺司樾淡淡说:“熨过了,你挣扎多狠,心里没数?” 陆栀意:“………” “快点,车在楼下等着了。”他催促。 陆栀意轻咳一声,上前踮起脚尖,“我不太会,第一次给人系领带,你将就些。” “嗯。” 他敛眸看她,终究还是配合的弯下腰,让她不用费尽地踮脚。 陆栀意神情认真起来,把那个扣整理的十分漂亮。 贺司樾没错过她表情,他凝视了她好一阵,大概是有些出神,陆栀意发现后疑惑地看他:“我脸上有花啊?” 他直起腰,看了眼领带,语气不改:“确实,看着顺眼了不少,倒是可以多来几次,夜夜笙歌,你或许还能比花儿好看。” 陆栀意面无表情看他。 她一直知道贺司樾嘴厉害,倒是没想到这么厉害。 意思是还得她求着他来呗? 明明得利的是他! 贺司樾没多跟她贫,穿上外套便走到门口,回头看她,那眼神陆栀意读不懂,却有种…… 丈夫上班与妻子分别的缠绵感。 “今晚等我。”他说。 陆栀意有些不适应,“我可以把负心汉带颐和原著吗?” 贺司樾转身往外走,留下一句话:“这里什么不是你的,你自己安排。” 直到关上门。 陆栀意都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到底有没有深意。 这里什么都是她的—— 包括他吗? 她无法分辨他是否有这个意思。 不过他离开,陆栀意也有些无所事事,陪着负心汉玩儿了大半天,又带出去溜了一圈。 下午。 陆栀意下楼丢垃圾。 却在门口遇到了刚刚到来的乔佩瑶。 乔佩瑶看到她,表情有一瞬间的微妙变化。 陆栀意穿着贺司樾的羊绒衫,修长脖颈上布满吻痕,暧昧又……足够疯狂。 第122章 你女人在我手上,拿钱救人 乔佩瑶心尖被狠狠刺穿,让她险些没绷住脸上原本该有的稳妥表情,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显得慌乱无措:“原来你今天在这边,樾哥这个点不是还没回来吗?” 陆栀意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乔佩瑶眼神闪烁了一下,倒是解释了一句,“没有,就是听他说过,所以大概了解他上下班时间。” 陆栀意并没有任何不妥反应,平静地点点头,反而回了她上一句:“不管他回没回来,玺府是他的房子,我偶尔过来小住也是身为他妻子的自由权利。” 乔佩瑶在风中摇曳了下。 像是受伤,又强装无事地笑笑。 陆栀意瞥了一眼女人,心平气和问:“乔小姐来这里是?” 乔佩瑶这才晃了晃手中精致食盒:“樾哥受伤这段时间我一直有为他送营养餐,做了挺多的,刚刚保姆去车里拿汤了,马上过来。” 这倒是让陆栀意发觉。 乔佩瑶更像是一个贤妻良母。 恨不得亲手操持贺司樾一应私事。 而且,看来,她常常来这边和………贺司樾独处。 陆栀意抿唇,脸上表情挺淡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神色面对情敌:“要上去么?” 乔佩瑶笑笑,“不用了,一会儿你帮樾哥拿上去吧。” 顿了顿。 她看着陆栀意,神色不明了一瞬:“樾哥这人就是这样,比较大男子主义,上回也不愿意让你当着他面受伤,不管怎么样,他也算是因为你遭了一回罪,我觉得你可以对樾哥更上心一些。” “比如?”陆栀意似笑非笑地掀了掀唇。 乔佩瑶温和看着她,真诚道:“我对樾哥喜好习惯都比较了解,如果你想要讨他欢心,不妨可以问问我,到时候你也得心应手一些。” “得心应手?乔小姐是真心想要帮我,还是觉得贺司樾就只吃你那套,我不过是东施效颦,白费功夫?”陆栀意透过头顶昏沉的路灯看着女人,问的也心平气和。 可正是她这种毫不弯弯绕绕地撕开假面,却更加戳人肺腑。 乔佩瑶眉心微不可查一皱,旋即恢复,“我只是真心想要帮你,我希望樾哥能心里舒服些,所以……” “他舒不舒服还看不出来?” 陆栀意下颌微抬,“心里不舒服的人,能食髓知味与我这种事?我看没有比他更会爱自己的人。” 乔佩瑶握着食盒提手的手猛然攥紧。 更加清晰看到陆栀意脖颈上的吻痕、咬痕。 无疑,陆栀意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性格锋锐。 整个人像是刺猬,不动则以,一动就能戳的人鲜血淋漓。 乔佩瑶提了提嘴角,“我这边有个食谱,虽然樾哥习惯了我做的,但你可以尝试。” “多谢,不必,他穷得只剩钱了,请全世界名厨给他做一日三餐都不为过,足够给他养的健康的能打死一头牛,我折腾自己干什么。”陆栀意语气轻飘飘地,但也是实话。 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她又不是蠢。 乔佩瑶没想到陆栀意反应完全不在她预料之中,眼看着陆栀意要转身上楼,她有些气喘吁吁地追过去。 伸手去拉陆栀意的手腕。 陆栀意回过头,看到乔佩瑶一时没站稳,整个人崴了一下,踉跄着要摔倒。 她眼疾手快,伸手去捞人。 乔佩瑶却看向她身后,神色逐渐惊慌:“小心……” 陆栀意下意识要回头。 一只手猛地捂住她的口鼻,一股怪异的味道直窜鼻腔,眼前霎时间发黑,意识瞬间抽离,陷入昏迷。 —— 夜里下起了雨。 第一场春雨来的悄无声息。 贺司樾回了一趟贺公馆,家庭医生说老爷子今天的指标不太好,不算稳定,他也不放心,干脆先回来看看。 到老爷子房间时,老爷子正挂着水睡着。 贺司樾推门出去,站在走廊里跟家庭医生交涉。 “老先生年纪大了,手术治疗已经风险很大了,目前来说,M国那边运回来的靶向药效果还算不错,如果稳定的话,撑过一年半不是问题。” 贺司樾眉心轻拧。 用最顶级的肿瘤专家团队,也不过一年半。 “没有别的办法了?”他问。 医生摇摇头:“这是最乐观的情况了,现在需要格外注意,贺总您得多上心些了。” 贺司樾指腹揉了揉眉心,淡应:“嗯,辛苦了。” 刚说完。 走廊那边传来吵嚷的声音。 贺司樾皱眉:“爷爷在休息,吵什么?” 很快,行色匆匆进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看到贺司樾的那一瞬间,当即脸色发白地道:“大少爷,不好了!乔……乔小姐她被绑架了!” 闻声,贺司樾眼里闪烁冷色,“你冷静说明白,什么意思?” 来人是在贺家工作的女佣,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说:“我本来是陪乔小姐出去,我去车上拿东西走了一阵,等我回去时候,就看到一个男人把乔小姐给撸上车了,我根本追不上,怕是……怕是大事不好。” 贺司樾薄唇紧抿,“看清什么人了吗?” 女佣瑟缩了一下,“没……没有。” 叮——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贺司樾阴沉着脸掏出手机。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你的女人在我手上,想要救人,别妄想报警,拿两千万来赎人!别动歪心思,否则,我立马弄死你女人!] 贺司樾瞳孔缩了下,脸上冷意更加骇人。 看来对方有备而来,还能搞到他的号码,事态无疑是严重的。 他抬腿正要离开。 门忽然打开了。 老爷子坐在轮椅上,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贺司樾,情绪波动了起来:“瑶瑶不能出事,你必须把她完好无损带回来!” 没想到被老爷子听到了。 事情也更加棘手。 贺司樾狠狠拧了拧眉:“放心吧爷爷,谁出事都不会让她出事。” * 陆栀意是被冻醒的。 春雨夹带着冰碴子一样往脸上刮,冷的她不住的发抖。 睁开眼,却发现这里是一处废弃烂尾楼里,而她此刻,双手双脚被绑在椅子上,身后,是没有防护栏的三楼边缘,只要椅子往后挪半分,她便会摔下去,而此刻,她嘴巴也被塞了粗糙麻布,让她无法开口。 直到听到旁边关切又慌乱的声音:“栀意?你还好吗?” 第123章 两个女人,你二选一 陆栀意转头,看到了同样被绑着的乔佩瑶。 女人身量单薄,被夜风吹的更加支离破碎般,不过她的嘴巴没有被堵上,大概是比她醒的早,又或者已经跟绑匪谈判过了。 陆栀意感觉被捆着的手腕皮肉剧痛,她努力从被塞的满满的嘴里挤出模糊不清的话:“这里是哪里?” 话音刚落。 前面破废的门被推开。 林城一脸阴毒地走了进来,嘴上叼着烟,眼里不乏贪婪和兴奋:“我倒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这个陆家不受待见的小姐,竟然嫁了个数一数二的人家,老公这么有实力,怎么不早说呢?” 陆栀意眼眸冰冷下来,林城怎么会知道她和谁结婚了? 她和贺司樾本就是隐婚,这件事知道的人甚少,她也不信是小姨她们透露的,林城哪儿来的本事能查到? 林城顿时看出陆栀意眼里意思,笑了:“你害得我家散了,老婆带着女儿跑了,你可是罪魁祸首,你不赔偿我,说不过去啊外甥女。” 陆栀意当即猜到了什么,努力想要从喉咙里发出质问,可惜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心疼什么,你老公最不缺钱,我可是你小姨夫,孝敬孝敬我怎么了,我已经给你老公发信息了,说是你在我手里,就看你在你老公心里值多少了。”林城颇为不要脸的说。 乔佩瑶小脸儿煞白,却还是说:“栀意别担心,樾哥很快就会过来的,我们会没事儿的。” 林城却听到了什么重要信息,“呦,你也跟我外甥女老公熟啊,亏了,没把你的赎金也算进去。” 乔佩瑶咬咬唇,眼眶泛红,却强忍:“你恐怕是自寻死路,樾哥手段雷霆,我劝你不要太猖狂。” “死路?”林城表情阴狠了一瞬,上前狠狠甩了乔佩瑶一巴掌,“臭婊子,现在你俩命在我手里捏着,什么不是我说了算?” 他现在只想要钱! 欠了大几百万还不清,高利贷那些人很快就能找到他索命,他只能兵行险招,能得多少得多少! 乔佩瑶脸颊瞬间肿起来。 咬着唇倔强不肯服输的模样。 陆栀意有些头疼,都被绑了,威胁还有什么意思? 还不是自讨苦吃。 正想着。 楼下传来紧急的刹车声。 陆栀意心头狠狠一跳,不由自主腾升几分热烫的希望。 贺司樾……来救她了。 林城顿时走到门口关上门。 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脚步声越来越近。 陆栀意心跳加速地看向门口。 她看不清外面状况,也无法开口说话,却听到了沉冷的音色从外面传进来:“把人放了,钱的事情都好说。” 乔佩瑶眼神微动,几乎是热泪盈眶:“樾哥!” 听到乔佩瑶声音,贺司樾瞳眸更为冰冷,盯着眼前关着的铁门,一字一句:“你要的钱,我一分不会少,但是佩瑶一根汗毛都不能少!” 林城抵着门,“来的真是快,你倒是在乎这个女人,我劝你不要有什么想法,你要是冲进来,我立马把人推下楼!” 贺司樾皱眉。 保姆说亲眼看到乔佩瑶被绑架带走,他只是奇怪,如果是奔着乔佩瑶来的,必然知道乔佩瑶是受贺家庇护,这绑匪已经嚣张到这种境地,敢把心思动到贺家头上,明着勒索贺家? “我不进去,你所说的海外账户我已经汇款了,还有一部分给你支票,你把人放了就行,我可以不追究你。” 说着,他眯着眼看向那扇门残破的缝隙,试图看清里面情况,神情冰冷,语气却缓慢:“佩瑶,别怕,不会有事。” 听着男人令人安心的话音。 陆栀意的心却一寸寸冰封。 贺司樾是来了。 可他字字句句都是乔佩瑶,他没有半点关心她。 好像当她不存在一样。 生死关头,他只在意乔佩瑶。 乔佩瑶大概也看出局势问题,当即看向陆栀意,面露难色:“栀意,你别伤心,你才是樾哥妻子,他现在只是关心则乱了,他不会不管你的。” 由她来替贺司樾解释,显得多么的苍白无力。 陆栀意说不了话,嘴巴里粗糙的粗布让她胃里作呕,逼的眼眶酸涩,可半分表情也做不出来。 然而。 林城也发现了不对劲。 他看向陆栀意,多了几分嘲讽:“我还以为你挺值钱,没想到你老公满心满眼另一个女人,不过……” 他踹了踹门,贪得无厌道:“怎么就知道关心小情人啊,你老婆不要了?” 听到这句。 贺司樾猛地抬头,下颌绷的紧紧的,从齿缝挤出:“陆栀意?” 陆栀意也在? 保姆压根没说陆栀意也被绑了! 林城搓了搓手,兴奋地满脸笑意:“我也不多要,一个人两千万,总得公平吧?一个是老婆,一个是红颜知己,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本来以为顺便绑一个罢了,没想到一样值钱! 贺司樾气压极低,指骨一寸寸收紧,捏的发白,喉咙溢出冰冷如霜的话:“钱不是问题,放人。” 大概是觉得自己占据上风,林城赌徒心理,忍不住嗤笑一声:“多情种啊,这可太渣男了,如果我说,今天只能救一个呢?你选哪个?” 贺司樾眼里冷意更甚。 身旁林肯急忙劝:“贺总!冷静,救人要紧。” 贺司樾咬着牙根,缓了一口气,仿佛隔着这道门看到了里面的女人:“我可以给你双倍,谁都别伤害。” 林城当然也不蠢,他其实并未开玩笑,警惕说:“我可听说了,你贺司樾手段狠,我要是直接把两个人都给你了,万一你反悔收拾我,我不傻眼?我现在只能给你一个人,剩下一个做人质,等我安全了自然会放人,贺总,你还非选不可了。” 世界似乎死寂了。 只有夜里嘶吼的冷风,犹如厉鬼,惹人心慌意乱。 陆栀意耳边轰鸣,双眸一瞬不瞬盯着外面的方向。 喉头鲠着发不出声,一下又一下闷在心口。 他这些日子对她这样心平气和,甚至称得上有几分浓情蜜意,有没有可能……他也是在乎她的? 门外,贺司樾眼眸泛出几分怒意,喉咙干涩要命。 他几乎下意识张嘴:“我……” 叮—— 手机猝不及防响起来,打断了他的回答。 是老爷子打来的。 贺司樾滚了滚喉结,沙哑着声音接起来:“爷爷。” “怎么样了?怎么还没消息?无论如何都要保证瑶瑶安全!如果保护不好她,我倒不如死了算!”老爷子声音虚弱,却不乏强势的逼迫。 竟用自己性命作威胁。 贺司樾指尖被风吹的冰凉,他死死盯着那扇门,一言不发。 老爷子重重咳嗽几声,似乎要咳血,“你快答应我!否则。我死不瞑目!” 那边传来医生慌乱的声音:“贺老先生!快上氧气!” 贺司樾眉心重重一跳,狠狠地闭了闭眼。 林城也没了耐心,恶声恶气威胁:“快些!” 陆栀意呼吸急促起来,直到—— 她清晰听着门外的男人郑重说:“放了乔佩瑶。” 第124章 陆栀意,别怕 林城也是信守承诺的,眼看着海外账户到账,当即就把乔佩瑶给抓过来,从侧门推出去,“你的小情人还你,你老婆还得借我一阵子,别耍花样,我要是不能安全离开,你老婆活不过今天。” 乔佩瑶踉跄着出来,贺司樾紧抿着唇将人接住。 乔佩瑶愧疚地看着他,下意识轻抚了下被打肿的脸颊,眼里有几分哀愁:“对不起樾哥,让你为难了,你记挂着我,栀意一定……心里不好受。” 贺司樾垂眸给她解开手腕的绳子,并未关注她的动作,音色又低又冷:“林肯,送瑶瑶下去,给爷爷个消息,人安然无恙。” 林肯心中大骇:“贺总?那您呢?” 贺司樾视线盯着那扇门,喉音沙哑:“陆栀意这边我亲自看着。” 乔佩瑶当即抓住贺司樾的手腕,急切说:“樾哥!里面的人穷凶极恶,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你一个人在这边不安全,你跟我一起走,栀意这边不是可以安排人救吗?” 贺司樾眼里没温度,拂开她的手:“你先回去,爷爷很担心你。” 他并未回答乔佩瑶的话。 话语里强势不容拒绝。 乔佩瑶心头狠狠一跳,眼里不受控流露几分震惊。 林肯是最了解贺司樾的,当即拉着乔佩瑶:“乔小姐,跟我来吧,贺总和太太不会有事的。” 乔佩瑶争不过,被强行带走。 一门之隔。 陆栀意脸上没半分表情。 呼啸的冷风吹的她眼里干涩,身后就是三层楼高度,只要她有任何大动作就会摔下去,饶是如此,都比不过现在心里绵延不绝的闷痛。 麻木又冰冷。 他明知道—— 明知道林城是亡命之徒,情绪不稳定,也容易善变节外生枝,他仍旧,选择了乔佩瑶,把她丢给林城。 她觉得自己很可笑。 前几分钟。 她甚至以为,这几次的浓情蜜意是他也在乎她的痕迹,或许他会犹豫会纠结,可他还是坚定的选择了乔佩瑶。 陆栀意垂下睫毛,已经不在乎会如何了。 现在她冷的发抖,身体里似乎有岩浆,让她冰火两重天,她无法拯救自己半分。 林城一把抓住陆栀意,匕首抵在陆栀意脖颈,“老实点,等我拿到钱,如果心情好的话,你能侥幸活着,但是如果……” 他没有说接下来的话。 可陆栀意怎么会不懂。 被林城挟制着走出去。 陆栀意没有抬头,她感受到了一道沉郁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可她并未与他对视。 贺司樾看着林城将锋利匕首抵在陆栀意脖颈,瞳孔缩了下,眼里阴骛之色更翻涌:“别伤了她,否则你走不出京市半步!” 林城心狠狠一抖,被那阴翳骇人的气场吓了一大跳。 不由有些莫名的没底气。 忍不住咬牙:“后退!我安全离开她自然没事!” 贺司樾冷冷盯着他。 他试图安抚陆栀意,却发现女人半点表情也没有,更没有要跟他交流的意思,让他心口不住的发抖,空落落的,眉心无意识皱的更紧。 林城动作算得上粗鲁,陆栀意被抓着下了楼。 他有备而来,租了一辆车停在角落。 陆栀意被扔进车内,肩膀狠狠撞了一下,疼的她脸色发白不住冒冷汗。 他把匕首往旁边一丢,立马启动车子。 贺司樾很快追下来,上车后调转车头,朝着前面那辆车追去,他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他往宁西路方向走了,你们安排好人,那边还算是空旷,一招制敌,别给他反击机会。” 来之前他就已经安排好了,人要救,但是这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畜生也别想离开。 沈浪回复的极快:“贺总放心。” 贺司樾紧紧盯着前面的车。 思绪纷乱,他烦躁地扯开领带,手似乎都在抖。 陆栀意—— 他不会让她有事的。 车速越来越快。 陆栀意手被绑着,没有重心东倒西歪,她不动神色地解着绳索,视线瞥了一眼前面放着的匕首,虽然心里发慌,但经此一事,她明白了,靠人不如靠己。 又是一个急转弯。 林城虽然干了这种事,可到底也是一个普通人,也会心慌,额头冒着冷汗不停观察后面贺司樾的车。 或许在他眼里陆栀意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从而降低了防备。 感受着绳索一点点松开。 陆栀意心跳如雷,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瞥了一眼外面,这边比较偏僻,没什么路灯,前方是一处隧道,里面大概在维修,没有灯光,只靠着车灯。 三、 二、 陆栀意盯着隧道口,心中默数。 直到,车子进入隧道口那一瞬间。 一! 车内黑了一刹。 她猛地扑上前,一把抄起那把匕首,狠狠捅到了林城后肩胛骨,男人一个不设防,剧痛袭来,失声惨叫。 “啊!贱人!” 他狠狠一抖,车子方向失控,横冲直撞。 大概是愤怒所致,林城力气极大,一把挥开陆栀意,陆栀意猛地摔到后面,林城怒红了眼,拔出匕首便朝着陆栀意挥来,陆栀意避闪不及,左臂被划的皮开肉绽。 她脸色煞白。 忽然。 砰! 一道怪异的声音袭来,车子再次失去控制,车身重重晃动,最终撞到墙面,被迫停了下来。 林城脸色大变,忍着受伤的肩膀想要转身抓陆栀意来充当人质,可外面速度更快,一道强光射入车内,短暂的失明,刺的眼睛火辣辣的剧痛,他下意识抬手遮挡。 就是这个空档。 车门被打开。 整个人像是垃圾一样被拖拽下车。 受伤的肩膀被狠狠踩住,坚硬鞋底好像要把骨头碾碎,疼的林城发疯惨叫:“啊!不!” 整个过程快的不可思议。 陆栀意将自己蜷缩起来,捂着被划伤的手臂,不知发生了什么,直到,后车座门打开,熟悉的乌木淡香沁入鼻息。 她抬起头。 对上了一双隐忍着怒火与不知名情绪的黑眸。 他弯腰,将她抱了出来,落在她腰肢的手紧紧的,隐隐有轻颤,他尾音沙哑:“陆栀意,没事了,别怕。” 第125章 她不在乎任何了,包括他 陆栀意没有任何反应。 她只是咽了咽嗓子,眼睛眨了眨,只觉得干涩难忍,可半点情绪波澜都激不起来,“你勒疼我了。” 贺司樾这才发觉,他松开女人,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身子一顿,视线挪动,看到了她被划伤的手臂,那一刻,他眼瞳翻涌惊天怒意,“你受伤了。” 陆栀意垂眸,“这不是预料中的事,必然发生有什么好奇怪的。” 贺司樾心口狠狠一颤。 他弯腰将人抱入怀中,“去医院!” 陆栀意却觉得累了,她看着昏暗无际的天,“不想去医院,回去吧。” 贺司樾脚步微微停顿。 深瞳看着她,女人神情没有变化,苍白而疲倦,算得上平静,可他却觉得,没来由的心慌,仿佛在不停往深渊下坠。 有种不是很好的预感。 好像…… 她已经不在乎任何事了,包括他。 是麻木不仁的绝望。 贺司樾喉结滚动,难得的应了她:“好,让医生来颐和原著。” 被小心翼翼抱上车。 贺司樾情绪不佳,脸色一直都很难看,用手帕将她手臂伤口捂着,不介意血液将他衣服弄脏。 陆栀意闭着眼。 她不想说话,也无力应付什么。 只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回避。 很快抵达颐和原著。 私人医生已经侯着了,动作十分迅速的给陆栀意检查伤势,“问题不大,虽然伤口十几公分,但是幸好不深,就是会比较疼了,需要打破伤风,也得缝几针。” 虽然是这么说。 可陆栀意一直没喊过疼。 要不是脸色苍白,都像是没事人一样。 贺司樾情绪不太好,他几次三番想要点燃一根烟,不知为何怎么都点不着,干脆把打火机揣入口袋,喉结滑动,嗓音沉郁,“动作轻点,她怕疼。” 医生点点头:“贺总放心。” 医生动作很快。 陆栀意几乎昏昏欲睡。 弄好一切,医生又嘱咐了几句:“不要碰水,饮食清谈些,明早我再过来换药。” 贺司樾嗯了声。 房间安静下来。 陆栀意看了眼包扎好的手臂,忽然觉得有意思,前不久贺司樾也是左臂受伤,今天她也是同一个位置。 贺司樾坐在床边,语气低沉中透着几分复杂:“林城这边,我会处理好,如果你不解气也可以私下……” “对不起。” 陆栀意截断了他的话,平静说:“林城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乔佩瑶只是被我牵连,让她遭罪,我跟你道歉。” 她这个人素来一码归一码。 这件事,乔佩瑶确实是无妄之灾。 贺司樾黑眸一深,望着她,“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明明…… 放弃她,选择乔佩瑶的人是他。 陆栀意声音很淡,淡的脆弱易碎,“你在乎她,她如果因为我出事,就算林城不弄死我,你也会迁怒于我,我还能不识趣吗?” 她语气慢悠悠,可却扎人的很。 贺司樾抿唇,“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她看向他:“你不是已经做了选择了吗?” 再次安静下来。 贺司樾好久没说话,薄薄的镜片后,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抬手去帮陆栀意整理鬓角碎发:“事出有因,我从未觉得你不重要。” 陆栀意下意识躲开。 男人的手落空。 他动作顿住,深深地看着她。 陆栀意背对着贺司樾躺下,闻言只是应:“我困了。” 她丝毫没有要听解释的意思。 像是个毫无正常人情绪的琉璃娃娃,空洞又漠然。 贺司樾只觉得胸口积着一团沙砾般,噎的他隐隐难受,漂亮的长眸低垂,唇线紧绷,“陆栀意,你没什么想说的?” 女人没有动弹,仍旧闭着眼。 “没有。” 清落落两个字,听不出什么意味。 她没有发脾气,没有质问,没有半分该有的反应。 可就是这种安静,像是在他心头点了一团闷火。 贺司樾深深地盯着她,许久没说话。 他也没有急着离开。 弓着腰坐在沙发上,一根又一根的抽烟。 他素来讲究,烟里喜欢塞沉香条,如今也没了心情,拧着眉心,看着烟头渐渐堆积。 直到感觉喉咙里干涩不适,他才看向床上。 就着月光,女人身影单薄的如同柳枝,毫无生气。 看了看时间。 已经快十一点。 他起身,走到床边,陆栀意闭着眼保持那个姿势,呼吸匀称不知究竟有没有睡着。 他不在意。 只是弯下腰,微凉指腹轻轻抚摸了下她苍白脸颊,像是疼惜,丝丝缕缕的引人心绪杂乱,女人仍旧没醒。 贺司樾低头,也不管她是否在装睡,在她唇角落下一吻,“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门开了又合。 彻底陷入寂静。 陆栀意这才缓缓睁开眼。 看着昏暗的房间,美艳明媚的脸上并无表情,也没有半点睡意朦胧。 手臂很痛,抵不过身体里被腐蚀的痛。 疼的她额头一阵阵冒冷汗,却掉不出一滴泪。 她是不是应该…… 好好的考虑一下,她是否,还有坚持的必要。 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陆栀意挣扎着从床上起身,走到了门口,刚刚开门,就看到了门口站着两个佣人。 寸步不离的守着。 看到她后,神色闪烁了下,“太太,您有什么吩咐?” 陆栀意没有焦点的看着眼前,声音平静:“不用,我自己走走,你们不用管我。” 佣人连忙摇头,看向她时,多了几分怪异的同情:“太太您受伤了还是好好修养,贺总让我们好好看着太太,太太要是出什么岔子,贺总会追究我们的,您……别为难我们好不好?” 事到如今。 还有什么听不懂的。 贺司樾这是,让人看着她。 不准她离开颐和原著半步了。 他果然是聪明的吓人,猜测到了她不会老实呆着,提前部署。 密密匝匝的痛席卷了她,陆栀意眼里终于有了泪意,只是嘲讽的扯了扯唇,“如果我今天非走不可呢?” 佣人表情为难,却也横了横心,“贺总说离开这栋房子不可能……” “您要是闹脾气,就等他回来,当着他面儿闹。” 第126章 夫人闹脾气,总得回去哄哄 陆栀意眼里瞬间覆盖雾蒙蒙的一层水汽,原本被深深压抑的情绪不受控地翻涌出来,气的她不住地发抖,只觉得,贺司樾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佣人寸步不让,完全没有让她自由活动的意思。 陆栀意只能紧紧攥着拳头,从齿缝挤出一句:“贺司樾,他混蛋!” 佣人神色惶恐。 头一回听人这么胆大包天地骂贺总。 总有些胆战心惊。 陆栀意深吸一口气,转身回了房间,重重地甩上门。 她坐在窗前,看着窗外萧条的月色,一阵阵发冷。 摸了摸额头,是滚烫的。 被迷晕又吹了很久的冷风,现在烧起来了,浑身绵软无力,就连此刻生气都仿佛疲惫无比。 贺司樾话是那么说,可他压根不给她闹的机会。 否则不会限制她自由。 她有时候真的看不懂他,乔佩瑶已经没事了,他限制她自由又有什么用? 看了看时间,马上十二点。 她舔了舔干涩苍白的唇,无力地倚靠着沙发,眼神有些空洞。 她想。 贺司樾—— 现在大概是陪着乔佩瑶吧。 有些自嘲地闭上眼。 伤口闷闷作痛,身体似乎被捣碎,疼的她想哭。 * 贺公馆。 别院内,灯红通明着。 乔佩瑶躺在床上,面色憔悴而病态的苍白,她脸颊还微微红肿着,有些无奈又愧疚地看着屋子里的人。 “让大家担心了,我真的没事了。” 老夫人符花莲皱着眉,“你受了风寒,也受了惊吓,怎么就没事?” 吕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瑶瑶自小体弱,从小千娇万宠着,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还不是陆家的原因!” 她转头,看向沉默坐在一旁椅子上,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贺司樾,“这件事因谁而起,都心知肚明!瑶瑶一开始还有心隐瞒不让我们知道,要不是我逼问,还真就被糊弄过去了!” 乔佩瑶面色慌乱:“伯母,我真没事,栀意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吕千冷笑:“她自己没处理好自己家的烂摊子,牵连了你!你才是无辜受害的,万幸今天没出什么事,如果有什么意外呢?她拿什么赔?” 乔佩瑶被说的哑口无言,只能求助似的看向贺司樾。 符花莲也皱眉,可事情终究是发生了,她不便太偏袒陆栀意,只能看着贺司樾说:“你这边怎么想?” 贺司樾缓缓抬眸,他摘了金丝眼镜,一双眸沉冷没温度,“回来汇报瑶瑶被绑架的那个佣人去哪了?” 他忽然问了一句。 乔佩瑶眼神微动,“她怎么了?” 贺司樾情绪波动不大:“当时,被绑架的不止你,为什么她回来之后只说你被绑架了,只字没提陆栀意?” 如果不是有这个佣人这么说,也不会误导一些事情,导致了他以为那里只有乔佩瑶,从而……疏于关心陆栀意。 乔佩瑶捂着唇咳了几声,“或许是惊慌失措看漏眼了吧?” “那么大个活人,得多瞎才能看漏眼?”贺司樾语气算得上冷漠,明摆着心情不佳。 乔佩瑶嘴唇蠕动,“樾哥……” 吕千抻着脸:“现在追究这个有什么用?不过是一个小问题,搞的好像是瑶瑶的错一样。” “这不是小问题。”贺司樾眸光溢出冷意,“那是活生生的人,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乔佩瑶心尖一抖,眼眶不受控发热。 吕千语塞了一瞬,继而脸色更差:“这也不是陆栀意就没错的理由!” 符花莲拧眉瞥了一眼吕千,“谁也不想这种事发生,现在人已经抓到了,罪魁祸首处置了就是,不能本末倒置了吧。” 吕千碍于老夫人威严,一下子有些偃旗息鼓。 只能不甘心地说:“可瑶瑶这边,总要给个交代。” 符花莲沉了沉神色,拨弄着佛珠,看向贺司樾:“瑶瑶到底是无辜受累,你多照顾着些,栀意是你老婆,有些责任,你也得担着。” 贺司樾敛眸:“嗯,我知道。” 他起身,“可这件事存有问题,林城昨天买了回苏城的票,已经打算离开了,今天却突然绑架,而且我跟栀意隐婚,他一个嗜赌成性毫无本事的人,从哪儿查到我们关系,其中疑点太多,我需要查清楚,谁也不该平白受委屈。” 乔佩瑶听闻这话,复杂地抿抿唇。 吕千倒是不满:“我算是听出来了,你还是维护陆栀意,查来查去,绑架的人到底是她小姨夫,这件事改变不了。” 贺司樾不再跟吕千辩驳什么。 他看向乔佩瑶,缓了语气:“瑶瑶好好休养,明天我再来看你。” 乔佩瑶虚弱却又懂事温柔地笑笑:“樾哥你也够累了,别担心我。” 贺司樾点了点头,“奶奶,我先去忙。” 符花莲挥挥手:“去吧,栀意也受了惊吓,也多陪陪她。” 贺司樾顿了顿,最终说:“等我查完事情始末再说吧。” 符花莲皱着眉,最终无奈叹息。 看来,她这个孙子对陆栀意到底不怎么上心,不然这时候不是最应该陪在自己老婆身边? 年轻人的感情,她到底也没法插手什么。 不过…… 只要最终不是乔佩瑶,她都可以接受。 —— 从贺公馆出来。 贺司樾上了车,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前面沈浪看了看他,道:“都处理干净了,林城那辆车没留下任何弹孔痕迹。” 太太被抓去当人质,贺总已经不管不顾了。 不惜用一些不合规的方法进行阻止。 当时,贺总的意思是,如果林城不肯就犯,就在保证太太车内安全的前提下,直接远程…… 只是没想到,太太在车里反抗了。 不然贺总的计划里,不会让太太受伤分毫。 贺司樾阴郁地看着窗外,“林城这边查清楚,这件事不对劲,他既然买票准备走,就是已经放下这边的事了,或许……有什么人影响了他。” 沈浪眯眯眼:“贺总的意思是?” 贺司樾敛眸,摩挲了一下尾戒,“把他这些天见过什么人都查清楚,明天我去拘留所见他。” 沈浪:“好的,那现在?” 贺司樾喉结滑动了下,“夫人闹脾气,总得回去哄哄。” 第127章 我们,放过自己 陆栀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腰背都酸痛不适,但是她眼皮子太沉了,大概是发烧的缘故,怎么都醒不过来。 睡梦中。 好似有人轻轻将她抱起来,饶是没醒,她似乎都觉察到一种刻入骨髓的怜惜,一度让她眼睫毛都湿润起来。 她强行让自己睁开眼。 猝不及防撞入一双深邃黑眸,清晰倒映着她的面容,好像从始至终眼里都只有她一个人那样。 隐隐捕捉到他对她那一刹那的温柔。 陆栀意下意识去推搡贺司樾的胸膛,“不用你抱。” 贺司樾敛眸,薄唇紧抿了下,没听她的,继续将她抱到床上躺下,“听说你生气了?” 自然是听佣人们说的。 陆栀意偏头看了一眼窗外,蒙蒙亮了。 她不答反问:“乔佩瑶那边安抚好了?” “她没什么事,贺公馆多的是人照顾,不用你来操心。”贺司樾似是不满她提这件事,低淡的语气里藏有几分不耐。 陆栀意眼眸微动,认真地看着他,“怎么不用,她是你心头肉,而且昨天也算得上我的命换她的命,她不好的话,我也亏了。” 女人语气很是平缓,听不出多少情绪。 可这话,也算得上不中听。 隐隐带刺。 可不得不说,也确实是事实。 贺司樾眼底迸发了几分暗芒,旋即找来一只枕头垫在陆栀意后腰,语气听不出喜怒:“你如果昨天信我,不擅自行动,我不会让你伤到一根汗毛。” 陆栀意眼皮微抖,她险些没控制住表情:“信任?” “我需要对一个为了别的女人安危而把我推给绑匪做人质的人有多少信任?贺总,我一次被抛弃,还等着被抛弃第二次吗?” 她顿了顿,扯了扯唇角,终于抑制不住强压于心的情绪:“我得多贱啊?” “陆栀意。” 贺司樾因为她最后这一句,神情沉了许多,周身气压格外惹人心头惴惴,“能不能好好说话?” “实话总是不中听,贺总将就着听。” 陆栀意偏开头,不再看他。 贺司樾眉心缓缓起了褶,女人偏头不看他,一头柔顺黑长发搭在肩头,侧脸肤白如雪,只能看到纤长的睫毛细微的颤动着,暴露了几分她的心情。 他默了须臾,蓦然靠近她,抬手捏着她下巴,将她的脸转回来,不意外的看到了女人不满的视线,盯着他,是有气的。 没有昨天那样,死气沉沉,好像认命了的模样,倒是让他莫名松了一口气。 “我说了,我回来了,你可以随便闹,只要你能够出气。”他的声音条件很好,悦耳动听,低沉而又勾人,有耐心缓缓与她说话时,总会给她一种错觉,一种……他爱她的错觉。 陆栀意晃神了一瞬。 险些被蛊惑。 很快她便清醒过来,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几乎让她疯掉,她快要受不了这种折磨。 几乎呕出鲜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各自放过自己,行不行?” 她累了。 人的精神一旦垮了,有些执念的东西好像都不那么重要了。 她生出了想要逃离的念头。 她……爱的太辛苦了。 不想勉强自己了。 贺司樾眼里似乎掀起风暴。 他几乎瞬间明白了女人话外之意是什么。 这让他表情冷的宛若被冰碴覆盖,残戾的宛若恶魔那般,捏着她下巴的力气不由自主加重,他好不容易控制下来,眼里没温度:“你该换药了。” 他没有回答。 自顾自去拿来了药膏,冷着脸给她拆纱布。 这却让陆栀意脾气无法忍耐,她挣扎着:“不需要!贺司樾你能不能尊重我?我说了,我们各自放过,我不是不可以成全你!” “别痴心妄想。” 男人音色冷若寒芒,他看着她,指腹一寸寸摩挲而过她的脸颊,温柔缱绻却又残忍无比,引得她阵阵颤栗,而他一字一句:“一一,你既然招惹了我,就该明白,主动权和掌控权,都在我手里,你没有说不的权利。” 陆栀意错愕。 浑身都在抖,只觉得窒息而又难以置信。 她不明白。 贺司樾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为什么要执着于此!他明明不爱她! 却不要她好过! 大概是受到了轻视的刺激,她终于无法压制怒火,挣扎的更加激烈:“我不需要你可怜我,你别碰我!” “别动,伤口要裂开了。” 贺司樾皱皱眉,他没有要停止的意思。 拆开她手臂纱布,动作强势,却并未伤到她分毫。 陆栀意抵不过他的力气,气急之下,一个没忍住,抬手狠狠地甩到了贺司樾的脸上。 啪! 脆生生的一记耳光。 他被她打的歪了头,那白皙的脸颊上泛出红痕。 陆栀意理智回笼,掌心火辣辣地,一路窜入心头,狠狠地拧成一团,几乎让她惊慌失措,胸口重重起伏:“你……” 贺司樾低垂眼睫,看不清情绪,隐隐能察觉气场更加凛冽,他舌尖顶了顶唇角,抬眸之间,竟然漾出勾人心魄的邪意。 “陆栀意,我活了二十多年,只有你敢甩我巴掌。” 他声音平静极了。 听不出喜怒。 陆栀意蜷缩手指,心口忽然撕裂般的难受,她哽咽着嗓子:“你别逼我。” 贺司樾盯着她许久。 久到陆栀意都心慌。 他才缓缓低头,重新给她涂抹药膏,“我对你够容忍了,你能不能乖点?” 他动作依旧很轻。 半分没有弄疼她,甚至比医生动作更轻柔谨慎。 她本以为他会发火,毕竟堂堂贺家太子爷,金尊玉贵,竟然被女人打,如果换做别人……骨头都不一定能剩得下。 陆栀意却铁了心:“我说了,我不想见你,最起码,最近不想,我们都各自冷静考虑考虑。” 贺司樾深深盯着她。 良久,冷嘲地扯唇,不乏质疑的讥诮:“离开这里,你打算去哪儿?你能去哪儿?” 陆栀意明白,他这是为难她。 可她现在实在无法忍受,当即拿来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知州,你在哪儿?能不能来接我。” 贺司樾眼里阴暗了几分。 俞知州当即冷下声:“是不是你那个便宜老公欺负你了?!不知好歹的东西!我现在还在Y国,但是阿呆你别怕!我让人去救你于水火!” 俞知州确实行动力极强。 不到半个小时。 门铃便响了。 而看到门口人时,陆栀意愣住。 贺司樾瞳眸里也掀起风浪。 门口。 男人一件黑色大衣,身高腿长,淡眸扫进来,温雅却又令人心安,他看着陆栀意,似乎并未觉得不妥,从容不迫: “陆小姐,我来接你。” 第128章 陆栀意,你敢离开 乔佩瑶过来的时候正好碰到这么个剑拔弩张的局面,她病白的脸微微泛出几分异样,而后视线落在了眼眸仿佛浸了冰水的贺司樾脸上。 柔柔地轻唤了声:“樾哥。” 贺司樾思绪猛然抽离,看向乔佩瑶,今天气温降了一些,女人身形单薄在冷风中摇曳,他抿唇,走向前:“怎么过来了,不好好休养。” 乔佩瑶摇摇头,感了风寒轻咳一声:“我没事,就是担心你跟栀意……”她看向陆栀意,眼里藏着几分愧疚,好似做了对不起陆栀意的事一样,“栀意,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 女人好像努力的想要隐藏羞愧情绪,对陆栀意的方式也多了几分抱歉,毕竟前不久,身为陆栀意丈夫的贺司樾,毫不犹豫选择了她。 看着乔佩瑶的表情,仿佛扎了一根刺在心头。 每次呼吸频率,都泛起剧痛。 陆栀意双唇抿了抿,腰杆发僵:“运气还行,没死在那里。” 否则。 她死了,他们两个不就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 贺司樾微微蹙眉,不喜这句话,旋身看她,正要走,乔佩瑶忽然捂唇咳嗽起来,脸颊更加苍白,无意识抓住了贺司樾的手腕。 贺司樾只得停下看她:“哪里不舒服?叫医生过来一趟吧。” 男人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 亦是一种条件反射似的照顾。 好像生怕乔佩瑶出什么问题,宛若珍宝。 如果不是因为爱极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陆栀意眼底冰涩一片,笑自己的可悲。 俞慕行淡淡看着这一幕,思绪如潮,他身为男人,自然看得出来贺司樾对这个乔佩瑶非比寻常,不过,现在他更关心的,是陆栀意的心情。 看向女人,她一头黑发如瀑,因为生病原因,冰肌玉骨愈发白透,巴掌大的小脸表情很淡,只有那双眼眸不受控地洇出淡淡的红,美的惹人心醉,艳丽的无人能比半分。 她—— 在伤心。 他感受到了。 胸骨之下那颗波澜不惊已久的心,好像震动频率失衡,夹杂阵阵闷麻痛感,很是不适。 眉心不由皱了皱,俞慕行走到了她面前,耐着性子开口:“知州跟我说了情况,你不用担心,他在京市有房子,空了挺久,你过去住着就好。” 说着,他朝着她伸出手,“跟我走吗?” 陆栀意眼波微动,她这才看向眼前男人。 他眼里十分坦荡,伸出的手也尽显绅士礼仪风度,沉稳内敛而从容不迫,与贺司樾不近人情的清冷性子几乎截然不同。 她喉咙哽了下,“我………” “你敢,陆栀意。” 郁沉的声音压入耳膜。 陆栀意侧头,对上了贺司樾冷漠刺骨的面庞,他下颌绷得紧紧的,薄红的唇半讽半嘲地扯了扯,“这是我们的家事,外人有什么资格插手。” 俞慕行看向他,两个男人身高相近,一个温沉一个矜骄,却在此刻,有某种相同的气场,压抑至极。 “外人是不好插手,但是陆小姐有自己个人意愿,贺总也不能左右她,她在这里受尽委屈,离开有什么不对?” 贺司樾眼里捎出冷色:“俞总,是以什么立场来跟我说这种话的?” “她的朋友。” 俞慕行回的没什么犹豫。 他并未说上司,而是跳了朋友的身份。 这让贺司樾眉心皱的更紧。 乔佩瑶眼眸微闪,手搭在贺司樾手臂上,“栀意跟俞总关系这么好吗?有些意外。” 很平和的一句好奇。 却仿佛点燃了什么导火索。 贺司樾冷冷看向陆栀意,“陆栀意,听话些,好好呆着养伤。” 陆栀意此刻只觉得头晕目眩,尤其看着乔佩瑶亲昵搭在贺司樾身上的手,那是一种习以为常的相处方式,就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发觉吧。 面对她这个正宫夫人,倒是半点不收敛。 她这个绿毛龟,当的也确实窝囊至极。 紧紧地攥了攥手指,掐的掌心火辣辣的几乎要冒血,陆栀意没看贺司樾,扭头对俞慕行说:“麻烦俞总了,我们走吧。” 她态度明确下来。 乔佩瑶的到来,推动了一切,让她没有半点退路。 她只想……把自己的尊严捡起来。 俞慕行瞥了一眼贺司樾,并不在意当下什么局面,低低对她说:“披件衣服,外面风大。” 陆栀意勉强的点点头,麻木不仁地跟着男人往外走。 途径贺司樾时候。 手腕被攥紧。 被迫停下来。 她听到了贺司樾压抑怒意的声音:“陆栀意,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敢离开——” 陆栀意狠了狠心,她快要按捺不住想要骂人冲动,一寸寸挣脱他的桎梏,撂下一句话:“人不能既要还要。” 贺司樾感受着女人挣脱他的决心。 他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眸子里冰冷怒意几乎吞噬一切,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陆栀意,曾经他一直知道,陆栀意本性是带有锐刺的,她曾经性子跳脱,满腔算计,是鲜活明媚的,从未像是现在,好像那个她被沉入深滩,再无生息。 直到。 他眼睁睁看着女人头也不回的出门。 他下意识就想要去追。 “樾哥!” 乔佩瑶虚弱惊呼一声。 生生让他清醒片刻,他回过头,乔佩瑶痛苦地捂着头,脸色更加苍白,声音很低很难受:“我头好疼,好像又犯病了,樾哥。” 她摇摇欲坠。 贺司樾脸色微变,转身回来揽住女人的肩膀。 在上车之前。 陆栀意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入眼便是这个画面。 男人把女人怜惜拥入怀中,又打横抱起径直朝着里面而去。 风吹来,扬起她脸颊发丝,迷蒙了双眼,遮住了眼里一瞬间浮起来的水雾,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她想。 现在离开是对的。 否则不知还要怎么难堪。 俞慕行深深地看她一眼。 感受到了女人身上消沉的气息,而后望着身后那富丽堂皇的庄园,眼里缓慢地覆盖几分决心。 他们,不适合。 她不幸福。 所以—— 他想保护她。 第129章 旧情复燃 颐和原著。 气氛几乎跌入冰点。 佣人们纷纷躲在后方,不敢上前半步。 生怕殃及池鱼。 贺司樾垂着眼睫毛,坐在椅子上摩挲左手尾戒,一张无可挑剔的俊脸没半分温度与表情,叫人猜不透他的思绪,只觉得氛围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医生给乔佩瑶看完,“问题不大,也是风寒所致,休息两天就好了不要再着凉了。” 乔佩瑶半倚半靠在沙发上,虚弱地点点头:“麻烦医生了。” 医生看了一眼贺司樾,“贺先生,太太的药换了吗?要不要我现在上去换药检查一下?” 听闻这句话。 佣人们更神色惶恐,低着头你看我我看你。 大气不敢出。 贺司樾终于有了反应,眼瞳浸了冰水般,滚着喉结,又哑又戾:“不用,她现在好得很。” 被俞慕行带走,有专人照顾。 医生再怎么迟钝也察觉了不对,带着家伙事儿赶紧离开了。 乔佩瑶看向贺司樾,发现他已经走到了酒架前开了瓶酒,“樾哥,栀意和俞总关系好像挺不错的,栀意没跟俞总说已婚身份吗?” 末了,她微微皱眉,像是不赞同:“俞总,好像有些越界了。” 能否越界,在她看来,全靠当事人给留了机会。 这句话,也像是某种提点。 贺司樾动作微微一顿,旋即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嗓音冷肃又暗藏几分不耐:“陆栀意没那些心思,她只是在生气,跟我作对罢了。” 乔佩瑶晃了下神。 倒是没想到贺司樾会那么相信陆栀意。 她干脆起身,走到了贺司樾的面前,看着他漫不经心一杯一杯的喝着酒,她担忧地说:“别喝了,伤身体。” 贺司樾滚了滚嗓子,“没事,你去休息。” 乔佩瑶不放心,直接伸手去夺他手中酒杯,奈何男人力气太大,被她这么一拽,没拽动反而让杯中酒水洒了大半出来,染红了他身上的白衬衫。 布料被浸透,几乎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布料里的腹肌线条。 乔佩瑶脸色瞬间泛红,有几分局促,眼里又难以抑制闪现几分渴望,“不好意思樾哥,我不是故意的,你快去换件衣服。” 贺司樾也没了心情。 脑海里盘绕着陆栀意离开时候的表情。 大概是究竟所致,他大脑有些昏沉,压都压不住那股烦躁,闷的他心口憋闷,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站起来,修长的手指拨开领口扣子,边走边说:“嗯。” 看着男人上了楼。 乔佩瑶盯着那背影,神情讳莫如深。 手指无意识地纠缠,好像在做着什么打算。 大概一分钟。 她调转脚步,也朝着楼上走去。 还不忘停下来看了一眼下面佣人,抿着唇,神色闪烁着说:“你们不用上来了。” 佣人们心中一惊。 几乎是心领神会。 都是成年人了,怎么会不懂乔小姐是什么意思。 他们其实也早有耳闻,贺总有个青梅竹马的白月光,因为发生了什么而爱而不得,后面无奈因为冲喜才娶了现任太太,而如今白月光回来了,二人……… 旧情复燃的可能性自然是很大。 更何况,贺总现在正是失意时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自己白月光,那火,岂不是一点就着? 几个人面面相觑。 心中感慨了句豪门玩儿的花,也没人敢再踏足二楼。 走到门口。 乔佩瑶推门进去。 刚好看到了贺司樾站在床边,刚刚解开了几道扣子,闻声抬眸看向门口。 乔佩瑶看着这张这些年让她魂牵梦萦的脸,还是忍不住心尖颤抖,她一步步走过去,站在他面前,抬着一张引人怜惜的小脸看着他:“樾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说着。 她伸手,帮他解开剩余两颗扣子。 声音温柔而招人:“你心情不好,我也会不开心,我帮帮你,好不好?” 贺司樾神色不明地盯着她。 余光瞥了一眼葱白的手指从他衬衫上缠绕。 抬手,握住了那手腕。 * * 俞知州的房子在中心位置,是一个高档小区。 顶层大平层,可以俯瞰附近商圈繁华景象。 一进门,陆栀意就觉得手脚绵软,几乎要站不稳,她强撑着走到了沙发那边坐下,感激地对俞慕行说:“今天麻烦俞总了,还让您卷入这种麻烦事。” 她没有别的办法了。 内心太煎熬,让她无法再呆在颐和原著一分钟。 每每看到贺司樾,她就不受控回想起,当时他毫不犹豫说放了乔佩瑶那句话。 俞慕行去倒了杯水过来,坐在她斜对面,恪守礼仪:“温水,喝点吧,你嗓子都哑了。” 陆栀意点点头。 拿着水杯一小口一小口抿着。 睫毛不住的轻颤,心也是乱的。 俞慕行凝视她良久,喉结微动,“你们之间,到底什么情况?” 陆栀意没有回答,只是说:“很复杂,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 毕竟婚姻不纯粹,他选择自己爱的人似乎是没错的,只是,人是感情动物,她明白一切,可仍旧会受伤,为自己的一文不值。 俞慕行蹙眉,丹凤眸里藏了几分复杂,良久,他才说:“人生太长了,任何事都要考量清楚,做对自己负责的决定,他未必是良人。” 这话倒是不假。 陆栀意明白他的意思。 想必俞慕行也看得出来,贺司樾压根不爱她的事实。 所以才这么照顾她脸面的委婉劝阻。 “谢谢俞总关心,我会好好处理的。”她也不便跟他说太多,她也明白需要保持界限,俞慕行也是碍于俞知州面子才对她尽心尽力,她不太愿意把伤疤全部曝光。 俞慕行不是没有察觉陆栀意的防备。 他也明白,有些事的确需要循序渐进。 他也不想吓到她。 “好,你好好休息,我帮你煮点粥就走。”他看她身体很虚弱,总归不放心。 陆栀意没拒绝了,她已经没力气了。 半趴在沙发上,因为还发着烧,几乎昏昏欲睡。 俞慕行煮好粥出来时候,看到女人已经睡着了,睡梦中眉心都是皱着的,似乎有很多烦心事。 他想。 她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无声地皱了皱眉,他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毯子走过去,弯腰给她轻轻盖上,刚刚拉到她肩膀处。 女人手忽然抓住了他手指。 紧紧的。 柔嫩又滚烫的。 这簇火苗,一路蹿升到了心头。 惹的他眼眸颤动,浑身僵硬地忘记了反应。 第130章 上位,当小三 房间里有壁炉呼哧而温暖的声音,女人睡的很沉,小脸苍白,攥着他手指的力道很轻,宛若柔羽划过,无意之间,引出一股麻意,直攻心防。 俞慕行没有动。 他似乎眼睁睁目睹了自己内心盛大的坍塌。 陆栀意并不知眼前发生了什么,她微微蜷缩了一下身子,眉心皱的更紧,梦里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双唇呢喃:“贺司樾……” 听到这个名字。 俞慕行这才有了细微反应,他深沉地凝视着女人的脸,而后缓缓将自己的手抽出来,重新给她盖好被子。 “他不是良配,别折磨自己了。” 他知道这句话她听不到,可心绪总归是杂乱的。 转身走到了门口,开门离开。 下楼上车之后,苏木回头看着俞慕行,有些摸不清当下情况,可他仍旧觉得…… 俞总正在做什么闷声疯事。 毕竟里头那位,可是贺家贺司樾的夫人。 俞慕行偏头看着这栋楼,拨通了俞知州的电话,那边很快接起来,明摆着一直等着电话。 “哥?怎么样?阿呆还好吧?” 俞慕行指尖扣住领带松了松,“睡下了,目前看着还好。” 俞知州咬牙切齿的骂:“早知道当初我就干脆献身把她娶了得了,不然她也不会嫁给这么个不知好歹的玩意吃尽苦头!” 俞慕行漫不经心问:“你还喜欢她?” 俞知州沉默了一会儿,认真的思考:“我现在感觉应该是胜似亲人那种感情了,比爱情可深刻多了,男女不一定非得是爱情,太俗套了,我认为现在我们关系固若金汤,虽然暗恋过,但谁没有个青春,过去就过去了。” 还有一点也是因为,他早就知道陆栀意对他没那方面想法,他也是个洒脱的人,用了两年说服自己这件事,慢慢就接受了,做朋友、亲人,更长久。 他是喜欢陆栀意,但是升华了。 喜欢有很多种,不一定只是爱情。 “所以我觉得,我要是当初娶了她,我会对她很好,绝不可能让她受一点委屈,虽然爱情寡淡,我牺牲点也无所谓,爱情那玩意虚无缥缈的,今天有明天无,未必长久,反而我们这种关系会更合拍,毕竟合适也是幸福的关键。” 俞知州真是有些后悔。 他是不忍心陆栀意不幸福的,现在眼睁睁看着,却已经无能为力。 俞慕行淡淡敛眸,他生的好看,窗外阳光撒进来都格外贪恋他的脸,须臾,才缓缓说:“你觉得我怎么样?” 俞知州那边大概要忙,闻言应一声:“哥,你还用问我啊,去港区打听打听,十个里九个夸,多少名媛趋之若鹜想要嫁给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帮你解决困扰。”俞慕行说。 俞知州:“?” 俞慕行再抬眸,已然恢复平时温雅姿态,“人生顺畅也无趣,有时候添个浓墨重彩的一笔,也算是轰烈了一回。” 俞知州黑人问号脸:“啊?我怎么听不懂………” 话音未落。 便听听筒里男人说:“我想追陆栀意。” “…………” “………?!” 俞知州几乎瞬间手抖,撒了手中冰咖啡,脸色五彩纷呈,好久才憋出话:“靠……” “哥,你赛道好冷门!” “你三十年不愿意谈恋爱。” “刚开窍,就想上位当小三啊!” —— 傍晚时分。 落日余辉铺了一地,氤氲出几分舒意。 车缓缓停下。 贺司樾冷眸凝视着手中手机。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联系不到陆栀意,她像是铁了心一样与他闹脾气,已经两天了,他暂时没找到她行踪。 眉心一阵钝痛,让他抿着唇抬手揉了揉。 直到前面林肯小心翼翼提醒:“贺总,到了。” 贺司樾这才收了手机:“嗯。” 他开车门下车。 老爷子情况还是不太好,这两天除了查绑架疑点,他大部分会在贺公馆呆着。 直奔老爷子院落。 一进门就闻到了浓郁的消毒水味道,老爷子躺在床上,病体消瘦,听到动静转过头来。 “过来坐。”老爷子招招手。 贺司樾臂弯搭着外套走过去,看了看旁边的体征监测,才开口:“今天的药吃过了吗?” 老爷子看着他,目光很锐利:“吃了,不用担心。” 贺司樾面色无常地给老爷子掖了掖被子,语气听不出情绪:“国外那边的药很快就到,等您情况稳定些,飞去国外再治疗,我找了最好的肿瘤专家团队,不会有问题的。” “我自己身体我自己清楚,没多少时间了,你不用跟我说什么漂亮话。”老爷子挥挥手,看起来坦然极了。 这倒是让贺司樾皱了皱眉。 老爷子看向他:“你跟陆丫头怎么样了?” 贺司樾并未有情绪,回答的也松泛:“挺好的。” “你少唬我。”老爷子冷笑一声:“具体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你当日选择瑶瑶,没什么错,毕竟当初也欠了瑶瑶的,陆丫头那边,也是她的家事没解决好,牵连了瑶瑶,也没必要有什么怨言。” 贺司樾摩挲尾戒的动作微微一顿。 敛眸深藏眼中思绪。 老爷子又道:“陆家我听闻,家风不正,听你母亲说,陆丫头那个继姐,想要用孩子要挟逼婚谢扬?” 贺司樾没答。 老爷子皱着眉,眼里满是厌弃:“乌糟糟的事情层出不穷,你娶了陆家女儿,而她姐姐得罪谢家,你让贺家怎么自处?跟着丢人罢了!” 贺司樾这才缓缓看向老爷子,古井无波的眼瞳里折射深谙冷意,语气算得上平缓:“您也知道是继姐,外人带回来的,与她有什么关系,说到底,她也是被牵连的那一个。” 老爷子浑浊的眼睛盯着他,良久冷哼:“你倒是公正,人家谢家也会如你这样想吗?” 他缓了一口气,曾今也是上位者,雷厉风行惯了,老了病了也不乏强势气场,“你母亲的建议没错。” “你们不合适,离婚吧,给她些补偿。” “这样,瑶瑶也不用苦等你。” 第131章 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乔佩瑶走到门口时,正好听到这句。 她猛然攥紧袖子,眼里浮上几分欣喜,她等了贺司樾这么多年,原本……贺太太的位置,是她的。 在她看来,陆栀意确实是捡了便宜。 * 贺司樾也抬起头,甚至算得上波澜不惊,他并不意外老爷子的态度,从这些事发生开始,他就预料到了后续一切问题。 只是—— 他给老爷子倒了一杯水,不卑不亢地回:“陆栀意从未做错什么,我前两年一直没有回来,本就亏欠了她,事到如今,如果我要跟她离婚,我还算是人吗?” 老爷子脾气上来了,一把挥开水杯,重重砸在地面:“好人难做!她跟瑶瑶不一样,她图你钱,未必对你真心,瑶瑶实打实爱着你,你还拎不清轻重?” 看着地面碎裂的水杯。 镜片后的长眸才隐隐泛出几分别样情绪,是冷的也是戾的,“您怎么知道,她对我没有真情?” 老爷子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好久才出声:“你………就没打算离婚,是不是?” 贺司樾双腿交叠,看着老爷子,气场隐隐压制:“当初,要我结婚,我结了,现在又要我离婚,爷爷,我是贺家任由摆布的工具么?” 老爷子因为这句话而胸口重重起伏。 却愣是无法反驳。 门口。 乔佩瑶血液逆流般,冷的发抖。 贺司樾的意思是…… 不等她深想。 就听里面老爷子问:“你对这个陆丫头,到底什么想法?你,喜欢她?” 乔佩瑶不受控朝着门口迈了一步,心跳加剧,震动胸骨。 直到。 听到里面男人清冷的回答:“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没有正面回答。 却也摆明了态度。 乔佩瑶神色恍惚起来,无意识死死攥着掌心,被指甲抠出血迹也没有察觉,直到,眼里染上了复杂而深谙的痕迹。 又听里面贺司樾说道:“我说了,绑架事件没那么简单,需要查清楚,我已经着手查了,爷爷您不需要操心。” 听到这句,乔佩瑶眼神波动。 像是一盆冷水让她清醒。 深深地喘息一口,悄无声息地离开。 室内。 老爷子脸色越来越差,没想到贺司樾会忤逆他,大概是因为常年病重,耐心越来越薄,气性加剧,竟然抄起手边的手表,狠狠砸了过去。 “什么叫不用我操心!” 贺司樾并没有闪躲,老爷子动作迟缓,他轻松就可以避开,可他不动如山,任凭那金属手表砸在眉骨。 剧痛袭来。 火辣辣的闷痛。 眼镜镜片都碎裂。 他从容地抬手摘了眼镜,将破损眼镜折叠装进口袋,眉骨被手表尖锐边缘划出一道浅浅血痕,他不管不顾并不在意,“爷爷,消火了吗?” 老爷子喘着粗气,眼里慢慢震惊。 他其实是后悔的,“你怎么不躲!” 明明贺司樾身形敏捷,总不可能被他一个老头子打了去。 贺司樾敛眸,“因为我无法答应爷爷的要求。” 因为这句,老爷子刚刚升起来的愧疚又消失殆尽,几乎是黑着脸,阴沉道:“我也告诉你一句,你要是不离婚,就是想让我死!” 贺司樾终于有了情绪。 唇线紧抿。 * 离开院落时。 天空淅淅沥沥地飘起了细雨。 京市开春之后仍旧凉意入骨。 下着雨,仿佛细细密密的针往皮肤里扎。 因为雨水落在眉骨,那原本的伤痕沁出血丝,白皙眉骨下看得出来红肿痕迹,给他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增添了几分冷魅的邪,不再不食人间烟火的难以亵渎。 林肯急忙举着伞过来:“贺总!您怎么受伤了?” “去医院处理一下吧!”林肯其实还是有些紧张贺总这张精致的人神共愤的脸受伤的,就好像一件价值连城并且十分漂亮的物件有了裂痕,太令人心疼了。 “没事。”贺司樾并不在意地淡声回,眉心皱的紧紧的,似乎有化不开的愁云,让他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林肯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安慰。 跟在贺司樾身边这么多年,他不说能全部揣摩老板心思,但绝大多数是能够察觉不对劲的。 就如同现在,贺司樾周身萦绕着难以喘息的疲惫,似乎有万顷压力落在他肩头,让他格外的消沉。 贺司樾没急着上车。 就倚靠着引擎盖,垂着眸,一根又一根地抽烟。 脚下落了许多烟蒂。 眼前是细细雨幕,冷的透彻心扉。 眼看着情况不对。 林肯这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他犹豫了一下,这才说:“贺总……太太那边有眉目了。” 贺司樾这才有了反应。 虚虚抬眼,掐灭了烟头:“具体?” 林肯迟疑了一阵,掏出手机打开相册,“您看看。” 贺司樾看向屏幕。 画面里,女人歪着身子,旁边男人适时地伸手搀扶她,不经意的对视,以外人的角度来看,好像某种暧昧氛围。 林肯眼睁睁看着贺司樾神情郁沉下来,他内心叫苦不迭,这叫什么事儿! 贺司樾良久才动了,走向后座:“去这个小区。” 林肯冷汗涔涔。 感觉自己像极了罪人。 贺总气压这么低。 不会再一气之下真的离婚了吧……… 更有可能的是,情敌碰面,贺总会不会跟俞总打起来? 那可是要上热搜的重磅事件啊! 一路上心惊胆战。 直到进入小区内。 * 陆栀意睡了一觉。 她断断续续烧了两天,今天才恢复一些精神气。 手臂上的伤愈合的很快,已经开始结痂了,不怎么疼了。 睁眼时。 外面淅淅沥沥。 天黑了大半。 找到手机开了机。 蹦出一些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 她一一去看微信,小姨那边她特意瞒着了,母女俩还不知情。 还有何冰消息,比完赛已经回京市了。 再然后。 就是贺司樾的一条微信。 Mr.H:[接电话。] 简短的三个字,是昨天发的。 透着一股刻入心扉的漠然。 陆栀意没忍住皱了皱眉,很是反感这种命令式的语气。 她干脆丢了手机,不予回复。 从床上起身出来,她打算下楼吃个饭。 刚刚走到门口。 门铃声响起。 俞慕行昨天来过一次,哪怕房子是弟弟的,他也有密码,来时也会按门铃,刻入骨子的教养。 她以为是俞慕行,便没有防备,直接开了门。 却瞬间被阴影笼罩,细腰被掐入冷硬怀抱。 第132章 一一,再叫我一声 陆栀意被迫后退几步,但是因为眼前人搂着她的细腰,始终将她安全的抱在怀中,她才没有摔倒。 鼻息里面是刻入灵魂的熟悉味道。 国际著名的调香师调制的独一无二的乌木雪松,足够让人久久难忘。 这个怀抱携带着春夜雨天的潮湿冷意,让她不受控颤了颤。 连带着心尖儿。 她掌心推搡男人胸膛,“贺司樾……你怎么找来了?” 力气太小,加上手臂还不敢太用力,让她艰难地抬起头。 对上贺司樾深沉无垠的眸子,烫的她心惊肉跳。 他凝视着她,干燥指尖一寸寸抚摸过她的脸颊,举手投足之间漾着无尽的缠绵,嗓音却显得薄情寡义:“脸色好看了一些,不烧了。” 陆栀意第一直觉告诉自己,此刻的贺司樾有些不对头。 她想要挣脱,他箍着她细腰的手却更紧,让她紧紧贴着他,快要融入彼此骨血的疯狂。 “我死不了,你不用操心。”陆栀意偏开头,眼里清明,却也酸涩。 “我不操心,谁操心?”贺司樾缓缓弯腰弓背,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俞慕行吗?他什么身份,能替我?” 明明他这话足够的心平气和。 可陆栀意还是听出来了不悦危险。 她皱皱眉:“我跟他什么都没有,他是我的上司,仅此而已。” 贺司樾一瞬不瞬观察她表情,闻言,薄红的唇轻轻一哂:“哪个老板对下属这么关心?蓝骋成千上万的员工,他独独记得住你陆栀意?” “贺总,你在质疑我?” 陆栀意眼眶一涩,仰起脖子,表情里藏着锐刺。 “你叫我什么?” 贺司樾神情不缓,搂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让她不得不后退,“这就不叫老公了?” “一一,你叫我,我既往不咎。” 他将她抵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轻轻拨开她脸颊碎发,动作缱绻温柔,眼神自上而下,像是有情,却又探究不到底,无端引得人惴惴不安。 陆栀意胸口不住的起伏,她只觉得她在贺司樾面前,像是一只笼中鸟,高兴了逗弄宠爱,不高兴了关在笼中不见天日,需要时刻听他命令行事。 她深吸一口气:“你放开我。” 很明显,她不打算叫。 贺司樾眼瞳更深几分。 陆栀意深吸一口,重复,“我说,你放开我,贺总,我们之间的问题不应该……” 唇猝不及防被堵上。 她柔嫩唇畔被咬吻的一阵阵发麻,略带痛意,生生逼出了她眼里的泪水,呜呜咽咽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原本捶打他胸口的手被紧紧攥在掌心,他始终睁着眼,静漠看着她挣扎无力、被他攻城略池而不得求生的模样。 陆栀意哪里经得住他火力全开的挑逗,几乎很快溃不成军,双腿绵软无力,眼里满是愤恨,就那么感受着他轻而易举拨开她裙摆,以清冷又不可亵渎的姿态……玩弄着她的身体。 “贺司樾!”她气喘吁吁又颤抖不止。 贺司樾仍旧是那个态度,“一一,那两个字,那么难以启齿?” 陆栀意咬着唇不愿意说。 脸颊很快覆盖一层潮红。 羞愤又恼火。 可这些情绪此刻外放到脸上,却说不尽的娇媚、勾人。 他眼眸深了深,掐着她白嫩大腿的手更加重力道,留下深浅不一的指痕,直到…… 陆栀意紧紧捏在手心的手机响起来。 贺司樾漫不经心瞥了一眼。 俞知州—— 他知道这个人。 这两年孜孜不倦诅咒他们离婚的那个。 也是俞慕行同父异母的弟弟。 果然是兄弟俩,一样的令人生厌。 陆栀意心跳加剧,她下意识要去挂断。 手机忽然被抽走,她几乎来不及做反应。 眼睁睁看着贺司樾滑动接听键,脸色顿时煞白,难以控制的愤怒,而他始终视线落在她脸上,在听到听筒里传来男人随性的嗓音时,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 “阿呆,我哥说今天有点忙,没办法过去看你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订啊。” 陆栀意紧绷着身体,死死咬着唇,不愿意发出任何声音。 “阿呆?”俞知州那边吵吵嚷嚷的,大概还在剧组,见她没动静,又喊了声:“阿呆?干什么呢?” 陆栀意伸出手想去抢走手机。 贺司樾抬起手臂,她顿时再也捉不到。 然后,她瞪大双眸,看着贺司樾指尖扣住皮带锁扣,性张力爆棚并且摧毁欲爆棚地轻轻一摁。 她几乎听到“咔哒”一声,让她心跳险些骤停。 她几乎想也没想,“俞知州!我没事!你挂电话!快点!” 陆栀意语速很快也很明显的颤抖,夹带几分慌乱。 被俞知州听出来了。 他蹭的坐直了身子,吊儿郎当的表情严肃起来:“阿呆?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 话未说完。 听筒里传来男人云淡风轻又掌控一切的音色:“俞少爷。” 俞知州脸色一凝:“贺司樾?” 下一秒,便听男人轻慢说:“很抱歉,借用你的房子跟我的妻子亲密,如果介意,让你的人来交接,我买下这栋房子也可以。” 俞知州脸色刹那阴沉。 “贺司樾!你别欺负她!” 然而已经晚了。 陆栀意完全没有任何反驳贺司樾的余地,她双眸难以置信,可他动作更加残忍,狠狠地击碎了她的隐忍。 横冲直撞。 让她不受控失声尖叫:“啊……” 就是这一秒钟。 贺司樾无情地切断电话。 他俯下身,啄吻而过她的耳畔,声线平静而阴郁:“一一,嫁给我后,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陆栀意不知道这一场疯狂情事究竟是怎么开始的。 她感觉到了贺司樾与平时不同的气场。 他好像情绪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今日的他,格外的凶戾,疯狂又不顾一切。 可这里到底是俞知州的房子。 他只来了一次。 就已经让她浑身软的提不起一点力气。 就连声音都沙哑起来。 然而。 他们两个衣服都完好无损,他刻意的保留了。 一开始陆栀意还不知为何。 直到。 门口传来门铃声,旋即便是按密码的声音。 门打开那一瞬间。 她已经被贺司樾收拾好,打横抱在怀里。 贺司樾从容转身,没有戴金丝眼镜的那双眼,愈发清冷薄情,看着意站在门口匆匆赶来的俞慕行,他抱着陆栀意一步步走到门口。 “俞总,一个小时二十分,你来的比我想象中速度快些。” 第133章 一招制敌,她爱我 这句话,明明那么轻描淡写。 深藏着的,却是扎的人鲜血淋漓的轻蔑。 自始至终,他都是那个掌控所有的男人,阴郁、腹黑、心计满腔。 俞慕行素来温雅的脸上,情绪也泛出几分凌厉端倪,他视线落在陆栀意侧脸,女人紧紧闭着眼,似乎逃避抗拒这种尴尬难堪场面,而她脖颈,细细密密的吻痕,昭示着始作俑者某种病态的占有欲。 他把目光挪开。 不愿再给她增添半分心理压力。 直视着贺司樾,气场并不输半分,“你查我行程了?” 贺司樾并不否认,有时候坦荡的令人难以招架:“你去东城度假村开会,从那边回来,两个小时左右,不过俞总还真是豁得出去,硬生生缩减了四十分,真不把命当一回事?” 他这个人,做事喜欢万无一失。 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今天来这里,他也明白俞家兄弟俩是一种阻力,所以他把一切都算了进来,与俞慕行此刻的碰面,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俞慕行丹凤眸微眯,近乎嘲讽:“你考虑过她的想法吗?” 贺司樾偏头看他,“陆栀意是我的妻子,俞总可不要越界了,你积攒这么多年的盛誉,临了临了,别自己毁于一旦。” 这话,已经扯开了遮羞布。 但凡他对已婚女人产生任何僭越想法,只是自己毁了自己的名誉。 很显然。 这句话让俞慕行微微蹙了蹙眉。 贺司樾凭着这个空档抱着陆栀意越过他。 旋即,俞慕行淡淡看过来,“你爱她吗?何必耽误她。” 贺司樾顿了顿,眼睫轻垂,看着怀中咬着唇闭眼的女人。 眼瞳里闪烁令人看不懂的痕迹,复杂、深沉、浓郁。 不多久。 他再次抬起步子,冷肃又轻嘲撂下一句:“可她爱我。” 不止俞慕行神色微动。 就连陆栀意都浑身一僵。 一种莫名的情绪席卷了她,好像是难堪、也好像是苦涩、更像是震惊。 贺司樾,什么都懂。 他晓得她深藏于心的情感。 他明白她种种别扭是为何。 他明白她表达爱意时是演戏也是真心。 只是…… 他从来没有正面回应、甚至在意过。 他是那么的笃定。 却狠狠地让她自尊扫地。 原本是一个图钱的女人,到时候钱财一结,互相利用之下,她不低他一头,可如今,她就是个不被爱的笑话。 一路上。 陆栀意没有说话。 她蜷缩在一角,脑海里始终是他那句:“可她爱我。” 所以。 因为笃定她爱他。 她就得受着一切? 他是觉得有爱就可以无坚不摧,次次伤害于她? 陆栀意看着窗外,娇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连难过都不允许自己表现出来。 曾经跟贺司樾演戏,是她无所顾忌,可以肆无忌惮的张牙舞爪,可现在被挖的干净,她连点挣扎力气都没了。 有时候确实挺折腾人,她以前明明不这样的。 再次回到了颐和原著。 佣人们看到贺司樾抱着陆栀意进来,神色都颇为怪异,还是恭恭敬敬地:“太太回来了,饿了吗?想吃什么,厨房这就准备着。” 陆栀意已经没胃口了,刚想拒绝,就听贺司樾说:“炖一碗燕窝吧。” 他这么抱着,感觉陆栀意好像瘦了。 他不喜欢她太为了美保持身材,会更容易生病,抵抗力都差了一些。 陆栀意皱皱眉。 懒得辩驳。 回到房间。 她被抱到床上躺着。 贺司樾看了看时间,刚八点出。 他坐在床边,敛眸给她掖了掖被子:“一会儿吃点燕窝再去洗澡吧。” 陆栀意偏生反骨,她攥了攥拳头,平静问:“有药吗?” 听到这句。 贺司樾意味不明地看她,几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药?” “避孕药。”陆栀意不去看他表情,已经懒得装,说话也不再羞涩遮掩:“你没戴套,弄了多少进去,你心里没数吗?不吃药有后患。” “患?” 贺司樾半眯着眼,冷意蔓延眼梢,“什么叫患?怀我的孩子让你这么害怕?甚至用了这种词形容?” 陆栀意懒得跟他吵,却也觉得冤枉,“是我害怕?这不是应该你担忧的问题?你难不成很期待我生一个你的孩子?” 她凌厉质问。 贺司樾深深看着她,却没有解释。 可陆栀意已经打开了委屈的匣子,哽了哽喉咙说:“那次,你亲自给我药,我还是晓得要脸的,从那之后不需要你再亲自提醒过问,绝不会惹贺总心烦。” “我有亲口说过不让你生孩子吗?” 贺司樾终于开口,眉心褶皱深深,牵动了眉骨被老爷子打出来的伤痕,这张过分精致的眉眼,带了伤时候倒显得更加蛊人。 陆栀意不受控瞥了一眼他那伤口。 生生压下好奇。 她猜想,今日贺司樾情绪所有不同,大概率跟这个伤有关? 可当下更重要的是…… “你都喂我药了,还用说?” “那不是避孕药!” 陆栀意惊诧了一瞬,好像打破了长久以来的认知,她好久都没说话,有点分辨不清真假。 叩叩叩—— 门外佣人敲门,适时打断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贺司樾这才看过去,“进来。” 佣人推门进来,端着一碗羹。 可飘出来的味道,让陆栀意瞬间明白里面是什么,她下意识皱眉抗拒。 佣人走近,这才说:“这是贺公馆送来的药,老夫人叮嘱的,说是少夫人回来就喝着,贺总,这……” 佣人也有些为难。 毕竟这是贺公馆给的命令,他们也不好不达成。 贺司樾淡淡应了一声:“放下吧。” 佣人如释重负,放在床头柜转就走,懂事的关上门。 临走时,还复杂的看了一眼陆栀意。 陆栀意没错过佣人这个眼神,她竟然从里面读出了几分同情、可怜、好像有什么事欲言又止。 这让她心头蓦然一紧。 说不明白的恐慌。 难不成,她走这两天,发生了什么? 正走神,贺司樾已经打开那碗药,“喝了吧。” 陆栀意脸色当即难看起来,“你明知道这是什么药!” “所以呢?”贺司樾静静看着她,没了眼镜遮掩,那双眼显得冷魅,“一一,我们不是不可以生个孩子。” 第134章 是贺家,对不起我老婆 贺司樾态度很平静,仿佛在说吃饭喝水那般自然的小事,他低垂眉眼,汤匙搅动药汁,吹散了一些热气,这才递给陆栀意,“喝了吧,给奶奶调理身体的老中医国内屈指一数,这个药不只是帮助有孕,对你身体也会调理。” 陆栀意脸色微微发沉,没有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不会忘记了我们之间不剩多久了吧?” 左右半年时间,协议一到,两个人一拍而散。 再无瓜葛的人,生个孩子? 当初可没加这个附加条件。 听到这句,贺司樾眼波泛动,清冷如霜:“当初说好的,随机而变,既然你非要提协议,那你身为乙方,不更加应该听我的意愿。” 陆栀意一下子语塞。 竟然无法反驳半分。 这话在理,却叫她心头闷了一口气。 资本主义果然是了不起! “不烫了,现在喝掉。”贺司樾语气不紧不慢,却也无形强势,他沉着看着她,半点可以商量的模样都没有。 她攥了攥拳头,经过这么些事,装都装不下去了:“贺司樾,你发什么神经!” 他并不在乎她口出不逊,从容而视:“一一,别逼我喂你。” 陆栀意气红了眼。 她知道贺司樾真的干得出来。 想必老夫人确实盯得紧,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刁难她。 深吸一口气,不想再与他纠缠,她夺来那碗药仰起头一饮而尽。 苦涩滋味呛的她胃里翻江倒海,不知道为什么,这药确实越来越难喝,不知加了多少味药材才能如此难以下咽。 强压那股不适,她翻身躺下,背对着他。 明摆着的拒绝沟通。 贺司樾坐在床边看着她背影许久。 陆栀意确实变了。 她这些日子里对他似乎耐心告罄,有种摇摇欲坠的割离感,好似,她随时都会离他而去那般虚无缥缈。 这种若有似无的感觉。 令他不适。 眉心浅浅的皱了皱,长久的沉默之后,他起身离开房间。 雨越下越大。 站在落地窗前,雨幕一层层从玻璃上蜿蜒而过,倒映着他的身影,高大清贵,却也沉郁。 雪茄燃到尽头。 贺司樾盯着那若隐若现的火星,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佣人去开门,林肯匆匆而来。 走到了他身边,汇报道:“林城那家伙嘴巴严的很,大概也知道自己后半辈子彻底完了,便开始摆烂了,非说是一时兴起,这种人渣可恶的很!” 贺司樾没什么大的情绪波动,将雪茄捻灭,“警方那边快要结案,可其中细枝末节不能忽视,从林城来京市那一天起,所有行踪都反复推敲一遍,不出意外,有人怂恿了他。” 能清楚知道他和陆栀意关系的,寥寥无几,最大可能性……无非贺家上上下下,其中可能性太过广泛,他需要一个确定的结果。 林肯点头:“贺总放心,已经有眉目了,最迟今晚会有个结果。” 说完,他下意识瞥了一眼楼上。 他是知道太太被贺总强行带回来的事儿的。 只是……… “贺总,老爷子那边的态度那么强硬,您……当真要坚持下去?” 曾经认为贺总对这个太太并不是那么在意。 可如今。 为了这个太太不惜顶着万顷压力忤逆病重爷爷。 到底……情深几何?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贺司樾从口袋里取出那副碎了的眼镜。 神色淡漠地看着满是裂痕的镜片,好像怎么都修不成原样。 “只要她怀孕。”他声线很平静,“只要有个孩子,就可以平了悠悠众口。” 就算是普通人家,再大的问题,如果怀有孩子都会郑重考虑,更何况是他们这种最重子嗣的大家族。 所以他考虑清楚了。 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可以平息事态的方法。 唯一的困难。 就是陆栀意似乎并不是那么情愿。 不过没关系。 他有的是时间与她耗着。 林肯张张嘴,没忍住道:“贺总,其实我能够明白太太想法,乔小姐的回国对她来说可能始终是一根刺,您想要平衡几乎是很难的事,要我说……” “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您已经是已婚身份,乔小姐显然没有这个觉悟,以至于……矛盾连连。” 在他看来。 乔佩瑶有些招摇了。 明明贺总太太还在,却因为有贺家老爷子撑腰成日围在贺总身边嘘寒问暖、体贴关怀,这换做任何人都接受不了,毕竟白月光毕竟意义非凡,可想而知,太太心里得多难受。 贺司樾摩挲镜片动作一顿。 碎裂的镜片上倒映着他的脸,神色讳莫如深。 * 下了一整夜雨。 空气潮湿泥泞。 贺司樾回了趟贺公馆。 老爷子状态稳定了下来。 睁眼便看到贺司樾坐在床边,他冷哼一声,“你眼里原来还有我这个爷爷?” 贺司樾摩挲着尾戒,慢声慢调:“您永远是我敬重的爷爷。” 老爷子咳了两声,旁边护工搀扶起来,他才冷声道:“既然你这么说,是想明白了?” “打算什么时候去民政局?” 老爷子明摆着打定主意让他们离婚。 贺司樾从容不迫,冷淡的开口:“进来吧。” 门被推开。 沈浪抓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看清那中年男人,老爷子皱眉,这个人他当然认识,在贺家工作近二十年了,是老管家的表弟,平日里作为门卫还有外出采买司机,一直勤勤恳恳。 此时此刻,中年男人满脸懊悔与惊惧,看着老爷子哀求:“老先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让少爷放我一命好不好?我孙子快要出生,我不想的………” 老爷子看向贺司樾,“你这是什么意思?” 贺司樾掀起眼皮,透不进去半点光痕,冷的让他这个驰骋商场六十年的老头子都莫名心中一骇。 “爷爷不是说,瑶瑶被牵连,是陆栀意家事,她算是罪魁祸首?” “有什么不对吗?”老爷子目光锐利。 贺司樾偏头,“沈浪。” 沈浪当即猛的一踹男人膝窝,中年男人顿时疼的跪地,几乎痛哭流涕:“是我……是我偶然看到了林城堵着少夫人,我才找了林城,向、向他提议,绑了少夫人搏一搏,这才……” 老爷子脸色霎时间一变,难看至极。 贺司樾沉沉浮浮看着老爷子,一字一顿,“事到如今,爷爷,并不是陆栀意牵连了瑶瑶,而是贺家养出的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害了陆栀意和瑶瑶,是贺家——” “对不起我夫人。” 老爷子脸颊枯槁的肉颤了颤,雷厉风行一辈子,竟然生生被堵了话口,无法再反驳。 贺司樾并没管老爷子是什么反应,冷眸扫过去,气势压人地继续问:“说说,你是怎么升起这种想法的,是有什么契机?” 第135章 是谁指使你陷害少奶奶 随着贺司樾的问话。 男人目光闪烁,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眼泪横流满是悲戚:“没,没什么契机,是我胆大包天,想要通过怂恿林城,从他手里也得一笔钱……” 贺司樾手肘支在扶手,指尖抵了抵太阳穴,目光称得上漠然:“据我所知,你儿子也赌博,欠了七十多万,他老婆已经怀孕六个月,这事儿瞒不住后便要引产离婚,你自然不想看着即将出生的孙子就此没了,铤而走险?” 男人红着眼点头:“是……是我鬼迷心窍。” 贺老爷子几乎黑着脸恨铁不成钢:“小张你糊涂!你平日里老老实实,怎么敢?!” “老老实实。” 贺司樾开了口,“在贺家做工将近二十年,就连我爷爷都知道你为人老实,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当真,没人提点你?” 老张恍惚了一下。 脑海里猝不及防回想起来一段对话。 ——“林城毕竟走投无路了,要是给他知道了栀意是贺家媳妇,保不齐不会做什么事。” ——“林城可是赌徒啊,钻钱眼了,那种贪婪的人张口几千万不是问题,幸好他什么都不知道,马上要回老家了。” ——“呀?张叔?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没听到什么吧?” 那天他也是偶然经过,猝不及防听到一些隐晦谈话,他再怎么愚钝也能够顺着想到一些可行的恶念,想到了未降生的孙子,即将被高利贷逼命的儿子,要散了的家。 而现在…… 老张汗如雨下,一张脸惨白可怜。 贺司樾长眸一眯:“还不说?” 沈浪踩着老张脚骨,用了特殊巧劲儿,疼的老张快要晕厥。 这时。 叩叩叩。 乔佩瑶从外面漫步进来。 看到倒地的老张时,神情惶恐了一下,急忙问:“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对张叔?” 老张看到她,脸色微变。 老爷子脸色缓和:“瑶瑶,快出去,别吓着你。” 乔佩瑶为难地摇摇头:“张叔年纪也大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一定要………” 贺司樾偏头看她,眸子里清冷如皎月,透彻的似乎任何脏东西无处遁形:“来的正好,这个人狼心狗肺,害的贺公馆不仁不义,你也听听具体,免得以后识人不清。” 乔佩瑶对上那双眼睛,不知为何,心口塌陷了一块。 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许是没见过这阵仗,脸色微白地点点头。 看了一眼老张。 贺司樾从容地将视线继续落在老张身上,语气波澜不惊却隐隐杀伐骇人:“你只要老实说,就还有转圜余地,否则,落个人财两空,得不偿失不是吗?” 他杀人诛心确实有一套,谆谆善诱、懂事则留有余地,听不懂人话那便万丈深渊。 老张一张脸涨的青紫,脚踝痛感让他濒临崩溃,贺司樾的话有让他心理防线近乎崩溃,沈浪冷漠看着他,面不改色再加重力道。 老张惨叫一声。 乔佩瑶都浑身一抖。 老张目光没有焦点,无人知道他究竟在看谁:“求求,放过我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我为贺家效力二十年,做错事我担!能不能……照顾一下我的家人?” 贺司樾冷眸没温度。 这倒是意料之外。 老张竟然什么都没说出来。 老爷子最先开口:“好了!吵吵嚷嚷的,既然他这么说你还想要什么答案?” 他制止了眼前闹剧。 “把人交给警方,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散了吧。”老爷子不想再深究。 贺司樾深深地看着老爷子,企图看出什么。 老张被拖了出去。 乔佩瑶像是受到了一些惊吓,脸色并不好看。 还未缓和。 便听贺司樾说:“既然爷爷了解了,就不能说陆栀意有错,反过来,贺家甚至得向她道歉。” 老爷子目光深邃,“你闹这么一出,不就是为了保全她,事到如今,我还能说什么?” 离婚,自然说不出口了。 贺司樾颔首:“我只是想要公允,谁都不冤枉才好。” 老爷子气急,却终究无法辩驳半分。 他挥挥手:“出去吧。” 贺司樾这才站起身,“您若是心中有疑虑,我可以把查到的监控录像都给您送来,爷爷,好好休息。” 他转身离开。 乔佩瑶坐在椅子上没动。 不自觉望着男人离开的颀长背影,抿了抿唇,难掩复杂苦涩。 老爷子视线落在乔佩瑶身上,深不可测地说:“瑶瑶,过来。” 乔佩瑶蓦然醒神。 她走到床边,“爷爷,您别生樾哥的气,他就是这种性子,向来不懂服软,认准什么就是什么,绝不是跟您对着干。” 老爷子叹息一声:“我知道。” 他看着乔佩瑶,“司樾从小有主见,又过分聪颖,大多时候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他藏的深,一旦爆发,最容易没有后路。” 乔佩瑶心头猛然一咯噔。 莫名看着老爷子,粉白的唇扯了扯,柔弱而温婉:“爷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爷子却看向窗外,树枝隐隐冒新芽了。 “你为了司樾受太多苦了,他心里都纪念着,你跟他迟早的事,顺其自然一些吧,他对你愧疚越深,才越好办,其他的……不必要,不用累着自己。” 老爷子说完这些,便休息了。 乔佩瑶从院落长廊出来,天还是阴沉沉的。 经过一个佣人,她下意识喊住,“张叔……怎么样了?” 佣人看她过问,连忙道:“被贺总送走了,没想到啊,老张这么大胆子,竟然敢合谋绑架少夫人………” 乔佩瑶淡淡勾唇,挥挥手:“去忙吧。” 她低着头,看着刚刚在室内抠破的掌心,有些失神。 想到了前不久,她看张叔为钱发愁,特意私下给了张叔十万块,而这区区十万块……倒是笼络了他。 乔佩瑶站了好一会儿。 直到冷风吹来,她莫名抖了抖,这才垂着眼面色无常往前走。 * 颐和原著。 陆栀意一晚上没睡着,天亮了才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接近五点。 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这么嗜睡,如果不是楼下吵吵嚷嚷,她大概率还在睡。 下楼时候,一道身影已经朝她扑了过来,紧紧把她抱在怀中:“姐!你可终于醒了,我姐夫都不准我上去打扰你。” 陆栀意惊讶地看着眼前林鹿秋:“你怎么来了?” 林鹿秋下意识看了一眼客厅那边办公的男人,附在陆栀意耳边低声说:“你是不是跟姐夫吵架了?姐夫来学校接我,说你最近心情不好,让我来陪陪你。” 陆栀意有些恼火,狠狠瞪了一眼那边从容坐在吧台看电脑的贺司樾:“你跟鹿秋说什么?” 贺司樾回过头,没什么情绪。 一看这诡异气氛。 林鹿秋缩了缩脖子,有些手足无措。 恰好。 门铃响起来,林鹿秋急忙说:“我,我去开门昂!” 她飞速逃离战场,打开门那一瞬间,脸上笑容顿时僵住。 反倒是门口比她高了一头的男人眯了眯眼,弯下腰,近距离凝视她,似笑非笑却格外吓人:“怎么不继续笑了?妹妹?” 第136章 樾哥,你爱惨了 看着这么一张蛊惑人心的面容,邪性、妖异,像是剧毒的花,稍有不慎就会被他索了命。 脑海里不受控想到了一个被刻意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 林鹿秋不着痕迹抖了抖,急忙低下头:“请进。” 她不敢看谢扬。 第一次见面时候他就那么凶神恶煞,以至于她对这个人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说完她便飞速回去,跑到了陆栀意身边紧紧贴着。 陆栀意奇怪的看了一眼小姑娘。 怎么了这是? 贺司樾偏头看过来,“你还真来了。” 谢扬单手揣兜漫不经心走进来,嘴角勾着笑:“怎么约你都不出去,合着守着漂亮嫂子过热乎日子,樾哥,你典型的见色忘义。” 他们这一圈儿最近没少约贺司樾聚聚。 偏生贺司樾每每拒绝,他还特意给林肯打了电话,人压根没在公司,没想到堂堂贺总,竟然窝在家里陪老婆。 “你家里麻烦事儿解决了?”贺司樾淡淡看他。 谢扬挑眉,下意识瞥了一眼陆栀意:“差不多吧,可被我奶奶训了一段时间,这不,才放出来。” 说着,他看向陆栀意,挺诚恳地:“嫂子,上回的事儿对不住了,没处理好,还把你跟樾哥牵连了,正式跟你赔个不是。” 其实他从贺司樾这边了解到了。 陆喜蕊和陆栀意关系不好,他对陆喜蕊没有心慈手软,陆栀意也并不在乎,他道歉,只是因为陆喜蕊那个疯婆子受点惩罚竟然敢动手伤人。 说到底,事儿因他而起,他不会赖。 其实经过上次的事儿,陆栀意也是诧异的,陆喜蕊和谢扬牵扯一起,还弄出了孩子,其实正常恋爱都是个人自由,陆喜蕊品行不端她不应该把谢扬也归为一类,但是谢扬的处理方式还是令人不寒而栗,直接强行把胎打了,只因为这种狠厉手段,导致她对谢扬观感着实一般。 不过。 这种身份的大少爷能够道歉也算是坦荡。 面子上自然也得过得去,便摇摇头:“没事了,你们处理好就行了。” 谢扬往沙发上一坐,状似无意一问:“听说,起诉了?” 陆栀意没否认。 傅沉那边在处理。 事情第一时间,贺司樾的伤也进行了取证,还在流程当中。 陆耀明为了让她撤诉,甚至不惜用了给妈妈断掉医疗费用的威胁,半点父女情分不顾,又为了登堂入室的小三和私生女,不顾发妻生命,用母亲生命威胁自己女儿,她的的确确被伤了心,半点希望看不到。 “最近陆家自顾不暇,没有不透风的墙,陆喜蕊名声彻底臭了,明面上得罪的又是谢家,项目合作黄了不少,一旦起诉,陆喜蕊免不了的一两年牢狱之灾,陆耀明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必然要和你谈条件。” 贺司樾声音不疾不徐,像是局外人一样帮着陆栀意分析利弊,“考虑清楚,利益为重,我当初的伤算不得什么,现在既然有了这个谈判机会,你也该为自己算一算。” 他并没有把陆家放在眼里。 但是他清楚,陆栀意与陆家许多为难之处。 比如她的母亲宋怀瑜。 一直是她被陆家掌控要挟的原因。 他希望她借这个可以谈判的机会,名正言顺摆脱掉。 陆栀意心头一震,看着贺司樾忘记了反应。 她怎么会听不懂他的意思,他愿意成为她利用的一枚棋子,哪怕不上诉,不追究,只要结果有利于她,他可以任由她去做决定。 为什么? 贺司樾对她为什么………又会这样的好? 上次陆喜蕊那一刀,险些切断他最重要的一处神经,差一点他的那只手臂就废了! 喉咙涩涩的,原本这几天一直介怀他选择了乔佩瑶的事,现在看来……大概是他的补偿。 深吸一口气,陆栀意说:“我知道了。” 她没有拒绝。 当初确实很生气,因为贺司樾受伤,她理智全无势要与陆耀明撕破脸是真心的,可现在贺司樾因为乔佩瑶这件事既然想要补偿她,她为什么不接受? 她还没有蠢到清高不接受的地步。 贺司樾这么提议,倒是让她有了个计划和念头。 旁边的林鹿秋却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她迷茫的看来看去:“姐?你们在说什么啊?” 陆栀意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一会儿吃饭了,你能来陪我,姐姐很高兴。” 贺司樾确实懂得如何拨弄她心情。 请了林鹿秋过来,她心情确实会好一些,再者,她为了不让小姨担心,必然会短暂和他和好,上演恩爱戏码,他方方面面都算计的到。 有时候她不得不承认,她的确玩儿不过贺司樾。 林鹿秋在她面前时候性格活泼,一边吃饭一边跟她说了很多学校的事,包括参加了什么社团,拿了什么奖学金,奇闻趣事也说的绘声绘色的。 陆栀意始终笑意满满听着。 贺司樾视线落在她脸上。 女人偏着头,耐心又充满爱的眼神看着林鹿秋,那是一种对他从未有过的眼神,好像林鹿秋是她最重要的人,满心满眼的包容疼爱。 这让他不自觉蹙了蹙眉。 瞥了一眼旁边叽叽喳喳的小姑娘,情绪不明。 倒也没说什么,沉默地剥了虾,放在陆栀意手边,在与谢扬聊天期间,时不时漫不经心给陆栀意夹几样她爱吃的菜,自然又从容。 谢扬再怎么愚钝,也发现了不对劲。 他表情微妙又复杂。 素来也不喜欢遮遮掩掩。 当即就说:“樾哥,我感觉你真是爱惨了小嫂子。” 这么一句话。 险些让陆栀意手中汤匙滑落,心里都咯噔了一下,诧异地看向谢扬,很是震惊他为什么能够说出这种荒谬的结论。 贺司樾抬眸,眼神凉凉的。 谢扬哪里会怕,勾着唇说:“你看啊,樾哥一直在跟我聊天,可每次小嫂子碗里吃完了什么,樾哥都能立马夹过去补上,顺便把小嫂子没吃挑食的夹出来,就这么一会儿时间,樾哥都剥了好几次虾了,剔了好几次鱼刺了,虽然是在跟我聊天,明明也没往你那边看,可注意力始终都在你那边,不然怎么总是那么及时?” 第137章 我有男朋友的!请你自重 听到谢扬这么个局外人的分析,陆栀意都不由自主心跳加速了一瞬,看向了对面的贺司樾,男人始终是矜骄清冷的模样,万事从不放在眼里。 又怎么会── 可谢扬的话好像是不假。 她看了一眼眼前两个精致的小碗和餐盘,放着的都是她爱吃的,并且都是已经处理好的,她刚刚竟然没有发觉,碗里一直没有断过处理好的虾和鱼肉。 贺司樾淡淡瞥了一眼谢扬,修长指骨捏着酒杯漫不经心晃了晃,“不去当编剧真是可惜了。” 陆栀意恍惚了一下。 旋即清醒了许多。 她刚刚还真就差点信了。 贺司樾虽然性情算不上多好相处,可他的确不会失了风度,还是有良好的教养在骨子里,哪里能算是……爱呢。 谢扬难以置信的看着贺司樾。 他怎么可能看走眼! 何曾几时,贺司樾这么对过哪个女人? 就连当年传的沸沸扬扬的乔佩瑶,他都没见过! 可这终究是别人的感情,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一顿饭吃的还算是和谐。 又打了两局牌,等准备离开时候已经接近八点。 陆栀意把林鹿秋送出门,本来想自己送回去,可手臂的伤还没好,不方便开车。 贺司樾已经让人去安排司机专程去送。 把林鹿秋送上车,嘱咐了几句。 贺司樾无声皱了皱眉,将身上外套披在女人身上,“好了,她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孩子,用你这么操心?” 陆栀意美眸轻瞪:“我关心我妹妹,你凶什么?莫名其妙。” 男人长眸微暗。 却不解释半分。 他将人不由分说半抱回去。 林鹿秋趴在车窗上羡慕的看到一高一矮的身影。 她觉得,谢扬的话不是无迹可寻。 最起码在她看来,姐夫对姐姐,确实不错。 让她不由憧憬,自己将来的爱情,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叩叩叩── 玻璃从外面被敲了敲,打断了她的联想,她顺着玻璃往上看,对上了一双多情又邪性的桃花眼,吓得她一抖,几乎立马对司机说:“开──” 车字没来得及说出口。 眼前隔绝二人的玻璃缓缓降落。 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化作实质性,似笑非笑的。 林鹿秋:“……” 叔,她想说开车,不是开窗啊!!! 谢扬弯腰弓背,双手手肘撑在车窗,看着瞬间僵硬的女孩,上上下下审视了一圈,啧了声:“有没有礼貌啊妹妹,进门就没有打招呼,就是这么对你救命恩人的?” 倒也不是他想关注。 着实是这个女孩反应太大了。 好像他就是什么豺狼虎豹一样。 搞得人挺不爽的。 林鹿秋眼眸湿漉漉的,她瑟缩着看了一眼眼前男人,独属于男人的香水味包围着她,荷尔蒙爆棚,带着某种摧残欲,让她心慌。 “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她问。 您? 对于这个尊称,谢扬舌尖轻轻扫了下上腭,愣是笑了。 他眯着眼凑近她,挺坏的:“上次在酒吧的事儿,忘了?” 听到这句。 林鹿秋下意识攥紧手掌,脸上尽量冷静。 “什么酒吧?” 看着女孩老实的表情,谢扬唇边弧度更甚,“哦,真忘了啊,酒品这么差么,真可惜。” 看男人相信了的表情,林鹿秋心中偷偷松了口气。 可还未高兴两秒。 便听男人云淡风轻说:“可你上次在酒吧,抱着我占了便宜,还扬言要当我的女朋友,说什么我长得好看,你非我……” “你胡说!我明明没有那么做过!”林鹿秋像是跳脚的兔子,一张脸涨的通红,愤怒却又毫无威慑力的瞪着他,急得不行。 谢扬唇边弧度一点点敛去,抬手捏住女孩下巴:“不是忘了吗?嗯?” 林鹿秋脸色瞬间白了。 “我、我……” 她没忘。 虽然酒品不好,但是记性不差。 第二天醒酒之后,就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包括── 他抱着她时,抵着她的庞然硬物──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怎么会不懂那是什么。 以至于一直胆战心惊,认为这个男人会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企图,没想到今天又遇到了,她本来想装傻到底,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腹黑难糊弄! “蠢还学什么不老实那一套?”谢扬不轻不重捏了捏姑娘下巴,皱着眉轻哂,“你跟你姐也一点不像啊,是不是亲生的啊?” 这话让林鹿秋不开心了,挣扎着从他手里退出来。 “我跟我姐最亲,不用你说!”她没什么气势,可也不服气,像是生气的棉花,在绝对强大的人面前,这小玩意生气,反倒只是可爱。 谢扬意味不明挑眉。 “还有!” 林鹿秋坐直了身子,定定看着他,很认真的说:“我有男朋友的,你自重一些。” 谢扬:“……?” 他听到了什么? 她不会觉得,他对她有非分之想吧? 他勾了勾唇,几乎是气笑了。 这小玩意竟然觉得他看上她了?这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呢?他就是闲来无事逗逗她,结果还诈出她真实想法了。 看着女孩认真严肃又透着几分心虚的神色,他权当没看到,似笑非笑说:“哦?是吗?那你男朋友姓甚名谁,我这辈子没吃过这种亏,抢我看上的女人,要不要──” “弄死算了?” 男人好听的声音阴恻恻的。 林鹿秋生在普通人家,成长环境也和善友爱,哪里遇到过这种疯批,当即吓得忘记了反应。 前面司机不忍直视。 他当然看得出来谢三爷是逗着玩的。 可── 这都要被玩儿哭了。 又不好说什么,干脆两眼一闭。 林鹿秋当然没有男朋友,可还是被唬住了,迈不过心里那一关,终究没忍住,“人渣!” 谢扬皱眉。 然而这回小姑娘学聪明了,迅速按了车窗升降按钮,直接隔绝外面人的视线,火速对司机说:“叔!开车!” 司机早就看不下去了,当即一脚油门。 谢扬:“……” 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他轻抚眉骨,气笑了。 小姑娘不禁逗不禁吓的,要不是看在这是贺司樾小姨子的面子上,他哪儿有这么好的脾气? 只是── 他好笑地歪了歪头。 这姑娘误会不浅,真以为他看上她了啊? 那怎么办呢? 第138章 脱离关系 陆栀意身体恢复的还算是快,贺司樾请了最好的私人医生为她护理,保证疤痕都不会留下。 京市天气回暖,街头枝桠冒头,一派盎然。 周五。 陆栀意特意给陆耀明打了个电话约着见面。 地点就是在陆家。 抵达陆家别墅时候,佣人来开门,看向陆栀意神色都夹带不屑愤恨,横眉竖眼说:“请坐一会儿,陆董和太太马上下来。” 陆栀意没在意这种狗腿子态度。 毕竟是梁文燕带过来的,能是什么上台面货色。 陆耀明下来时候,脸色并不好看,看得出来最近因为陆喜蕊的事情心力交瘁,状态并没有那么好。 梁文燕看到陆栀意时候,眼里闪过怨恨,却不得不强行隐忍下来,因为陆栀意电话里说了,撤诉也可以。 “给小姐倒茶,愣着干什么?”陆耀明还是愿意做做表面功夫的,不知有几分真心。 陆栀意已经不在意了,她看着这栋房子,从小在这里长大,留了很多关于妈妈的记忆,可现在── “不是来谈撤诉的事儿吗?我们就直入主题吧。”梁文燕急不可耐,她希望事情越早平息越好! 陆耀明也认同:“她到底是你姐姐,没必要闹得那么难看,让别人看了笑话,我问过蕊蕊了,她说那天不是故意想要对你动手的,毕竟也没有真的伤到你,意意,不能太得理不饶人,是不是?” 看着她叫了二十多年爸爸的人如此偏颇,陆栀意心中漾出悲凉,神色算得上冷悄悄地说:“你们也知道,贺总是我的顶头上司,最终伤的是他,他把这件事全权交给我代为处理,可贺总大度,我为公司效力多年,他没想为难我,让我自己看着办。” 她离职贺氏集团的事,陆家压根不清楚,如今也能用这个理由来处理。 闻言,梁文燕眼里闪过喜色:“那还等什么!贺总也不想你跟自己家人闹翻才给你台阶,撤诉就行了还有什么好聊的?” 陆耀明也松了一口气,“意意,爸知道你从小就懂事,不会让爸为难的。” 他本来以为事情已经没有回旋之力了,陆栀意竟然想通了! 陆栀意从容不迫地从包里拿出两份文件。 “撤诉当然可以,陆喜蕊是您亲生女儿,被您保护这么多年,您肯定不希望她背负牢狱之灾,到时候出来了也人生完了。” 听着陆栀意说到亲生女儿这几个字,陆耀明眼里浮现异样,总归是心虚也愧疚:“意意,爸对不起你……上次打你也不是本意,爸也很后悔。” “没关系,今天过后,我们互不相欠。”陆栀意摊开其中一式两份协议,“在这里签字,和我妈正式离婚。” 梁文燕猛的抬起头。 不可抑制的惊喜。 这些年她不止一次要求陆耀明赶紧和那个女人离了,偏偏陆耀明死活不同意,就算那女人病的不成人样,他都仍有执念,让她恨了这么多年! 没想到,如今是陆栀意提出。 她急切地看向陆耀明。 却发现陆耀明脸色刹那难看至极,深藏复杂,仍有……对那女人的不甘。 梁文燕气的眼都红了,“老陆!蕊蕊可是你亲闺女!你要她死吗?!” 陆耀明深深地看着平静的近乎冷漠的陆栀意。 “除此之外。” 陆栀意似乎听不懂他的话,又摊开一份文件:“公司股份折现分给我妈,还有房产商户等等,夫妻多年,我妈当年不遗余力帮您把公司做起来,有我妈一半功劳,所以分一半互不相欠。” 困扰她多年的事情。 还是由贺司樾点拨,她才想通该怎么做。 借了这个机会让妈妈脱离苦海,也能让陆耀明大出血分家产,不用担心后续医疗费用,解决了她最大的难题。 反应最大的,是梁文燕,她恶狠狠看着陆栀意:“一半?你怎么不去抢!陆栀意你趁火打劫,无不无耻?” 陆栀意抬眸,近乎讥讽:“跟您论,我确实差的远。” “你!” 梁文燕气得发抖,站起身欲要动手。 “闹什么!”陆耀明怒喝一声,生生喝退了梁文燕,他沉沉的盯着陆栀意,不乏怒意:“意意,你好样的,算计到这一步。” 陆栀意将文件推过去,声音缓慢也没余地:“陆喜蕊生死,全在您手里。” 氛围几乎剑拔弩张。 良久。 陆耀明才阴沉着脸开口:“股份最多百分之八,房产有两处别墅一直在你妈名下,你可以后期售卖。” 得到这个结果,陆栀意早就算到了,她狮子大开口陆耀明不会同意,只会往下压,也在她预期之中,也本应该高兴的。 可陆栀意心里一片荒芜,她终究……没有家了。 而陆耀明对陆喜蕊的在乎,也出乎意料。 远胜过她。 “签字吧。”她挪开视线,不再与陆耀明对视。 陆耀明拿起笔,重重签了字。 他抬起眼,眼神复杂中参杂几分莫名恨意:“我错了,当年或许就不该劝说你妈把你生下来,以至于如今,成了刺向我的尖刀,无情又狠毒,意意,你太像她了。” 明明是那么平静的语气。 可身为一个父亲亲口说自己女儿狠毒,几乎让陆栀意浑身一颤。 还是被这恨意刺穿肺腑,疼的她破碎。 她站起身,“您尽快处理,卡号我会发给您,周末前会撤诉。” 转身之际。 梁文燕多年恶气积攒,冲着陆栀意背影怒骂:“恶毒的白眼狼!陆家养你这么多年你却来敲诈!陆栀意,你不会有好报应的!这辈子你六亲缘浅,比不上蕊蕊一根汗毛,我看你脱离陆家能翻出什么浪花来,不自量力!” 六亲缘浅── 多么恶毒的诅咒。 陆栀意不在意了。 阔步走出陆家,抬头看天,天将清明。 她这一刻起,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好在,妈妈还在,还努力活着。 深吸一口气,她上车后打开了微信,找到贺司樾聊天框,指尖踌躇半晌,不知应该如何说。 不知发呆了多久。 叮咚──。 她垂眸。 前一秒是他发来的文字消息。 Mr.H:[下班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回家。] 第139章 他不行,秒男 一起回家── 陆栀意承认,在这一刻,她似乎被从寒潭打捞起来。 刹那的希望与温暖。 仿佛是一根救命稻草,让快要窒息的她有了喘息空间,也发了疯似的下意识想要抓紧。 重获新生般,想哭的厉害。 她手指在颤抖,强迫自己仰起头,生生逼回去泪意。 和他的家,真的是她的家吗? 她不敢去确认,哪怕心存希望。 擦了擦脸颊泪痕,陆栀意没有回复,而是直接启动车子开往蓝骋。 吃了太多亏,以至于不敢贸然将自己全部剖开送出去。 这一刹那引人不顾一切的蜜糖,分辨不清真真假假,她需要借用其他事来转移注意力。 因为受伤,她请假一周。 碍于被俞慕行撞见的事,她心中始终扎着一根刺,他尽心帮了她,她不能不知感恩。 来到俞慕行办公楼层。 苏木恰好从会议室出来,看到她后神色微闪:“陆小姐,这边请。” 他很有眼力见,自从看出自家老板的心思后,便对陆栀意多了几分尊敬。 陆栀意道谢。 来到俞慕行办公室。 俞慕行正伏案批阅文件。 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向她时,目光没有任何异常,一如往常的温淡深沉,仿佛并未发生过尴尬事件。 “好些了吗?”他放下钢笔,起身走出来。 男人长身玉立,眉眼低垂凝视她,恰到好处的分寸,配着这么张顶级长相,很容易令人心猿意马。 奈何陆栀意偏偏是不解风情的女人,情窦初开便是贺司樾,很难再拨动心扉。 “没什么事了,我来就是当面谢谢您帮我,还让您看了一出笑话……很抱歉,现在我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以全心全意投入工作,您可以尽情吩咐。” 她对俞慕行完完全全下属对待上司的尊敬拘谨。 语气认真。 俞慕行静静看她,女人看起来脸色微白,好似强颜欢笑,眼里有不为人知的悲恸,以至于,他不受控抬起手,下意识想要为她拨开眉心愁云。 可动作在半空被他生生截停。 指尖微蜷,克己复礼的收回。 “你看起来很累,不用勉强。” 陆栀意不知他心头经过了怎样的交战,摇摇头:“多谢俞总关心,我真的没事,我反而需要工作让我冷静。” 她很害怕,自己会因为贺司樾那句话,不管不顾的冲向他,她怕等待自己的依旧是万丈深渊。 俞慕行不是看不出她状态不佳,薄唇淡抿,“好。” “正好,晚上我需要飞海城参加国际招标会,你愿意跟我去出差吗?” 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 陆栀意下意识捏了捏手机,然后郑重点头:“没问题,俞总放心。” “还有。” 俞慕行深邃的眸攫住她的脸:“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不用有心理负担,尽管跟我说,无论任何事,我都可以帮你摆平。” 包括。 有朝一日,她想摆脱贺司樾。 陆栀意并没有弄懂这句话深处含义,只当是俞知州面子,也不会拂了脸面,勾起唇角,美眸弯了弯:“我只希望最好不要有还需要我请求您帮助的事发生。” 她迅速的准备了一下出差装备。 出差三天,她带了三套衣服还有贴身洗护用品。 在晚上七点,登上了飞机。 贺司樾收到微信时,正停在了蓝骋楼下。 陆栀意:[我临时出差。] 简短的一句话。 贺司樾眉心轻蹙,不悦的侧眸看向蓝骋大楼。 明明她才康复,就安排她出差,身体怎么吃得消? 揉了揉眉心,他轻阖眼皮。 前面林肯看了看后视镜,道:“贺总,时间赶不及了,您八点还要赶飞机,这几天要辗转三个城市出差,今天一定要陪太太吃饭吗?” 本来是六点的飞机,生生被贺总推迟到了八点。 就因为,贺总密切关注太太情况,得知了太太已经与陆家谈判过了,便直接推迟了航班,明明今天晚上还有个很重要的会议。 而且还要在忙完其他工作后赶去全力准备海城招标会的事。 贺司樾瞥了一眼手机屏幕。 才开了口:“去机场。” ── 抵达海城。 苏木一起陪同,已经提前订好了房间。 俞慕行是顶层总统套房,她本来是高级客房,五十平左右,但酒店没有房了,便免费升级了行政套房,有了更加舒适的环境。 这倒是让陆栀意心情愉悦了那么一瞬。 海城顾名思义,临海城市。 落地窗正对海面,夜晚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拍了照落地窗外景色照片,然后发了个朋友圈。 [往后人生,坦荡自由。] 很快,何冰就点赞评论。 ──[去哪儿了?这么好的环境,不包个男模可惜了。] 这女人素来不着调,陆栀意无声笑笑。 回复:[海城出差,想要什么,给你带回去。] 何冰:[海城男模,一个不少十个不多!] 陆栀意:“……” 来个人呲醒这女人。 她没忍住又问了句:[傅律呢?] 何冰一直在追傅沉这事儿她了解了一些。 何冰过了两分钟才回:[试过了,他不行,还秒男,我要求很高的,够不上做我男朋友标准。] 陆栀意一眼看出这女人打嘴炮,还未来得及回。 就看朋友圈又有个红标。 她点进一看,显示前一分钟。 ──傅律师回复何冰:? 陆栀意:“…………” 糟糕,忘记了她加了傅沉的。 两个人在评论区打嘴炮,傅沉全都看到了! 这回,何冰再未回一句。 陆栀意都替何冰尴尬的脚趾抓地,果断退出微信。 海城这边的招标会空前绝后的盛大,国内凡是有头有脸的企业都会前来,外企都盯着的肥标。 陆栀意这两天几乎忙的脚不离地。 也的确没空伤春悲秋。 到了第三天,最重要的环节。 半分差错不能有。 只是── 陆栀意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了陆耀明携带梁文燕出席。 看到她那一瞬,陆耀明神情复杂,碍于脸面却再未打招呼。 只有梁文燕,她幽深地看着陆栀意游刃有余穿梭于这大场面,那么的从容优秀,与许多界内巨鳄交谈结识。 她有种强烈直觉,陆栀意比她想象中成长的快。 其实第一天过来时候他们就看到陆栀意了,那时陆栀意从贵宾区匆匆而过压根没有注意到B区的他们。 陆耀明最重脸面,闹掰了后再见面,女儿在贵宾区,而他只能在B区,哪里拉的下脸? 梁文燕阴狠地咬咬牙,凭什么她女儿受了那么大刺激只能躲着风头,而陆栀意这么风生水起? 她转过身,忽然拨了个电话出去,压低声音:“让你准备的准备好了吗?今天,势必让这个小贱蹄子身败名裂!” 第140章 打了孩子 其实陆栀意也很意外,这个国际招标会到来的几乎都是界内的大人物,平日里以她的级别根本不可能碰面,挤入这个圈子,是俞慕行递给她的阶梯。 明明陪同他出差的事儿,根本落不到她头上的。 如今,她有了施展空间,可以结识各方赫赫有名的企业家、老总、给她将来事业垫了稳固的基石。 财经圈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她不敢松懈半分,也很珍惜这个机会。 今天在内场看到陆耀明和梁文燕时候她并没有太意外,因为陆喜蕊的事情,谢扬有意刁难,陆家黄了很多大项目,本就是大出血状态,如今这个会很多外企到来,陆耀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喘息机会。 何冰昨天给她透露了京市一手消息。 陆耀明和梁文燕正式领证了,没名没分这么多年,梁文燕哪里按捺得住,恨不能敲锣打鼓对外宣称她如今是名正言顺的陆太太。 陆栀意垂眸,晃了晃杯中酒水。 心情已经波澜不惊。 撤诉程序还在走,签字离婚还有财产分割,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她粗略估计,股份能折现一千万左右,毕竟只有百分之八,房子后期如果卖,两千万左右应该没问题。 “看到你爸爸都不知道打招呼?陆栀意,你有没有教养。” 正想着。 身侧传来贵气又刻薄的声音。 陆栀意缓缓转头。 发现梁文燕和陆耀明已经走了过来,陆耀明沉着脸没有开口,梁文燕却看起来笑盈盈的,旁的人只能看到她的表情而听不到她尖锐刻薄的话。 “我没有啊,我妈自我小就昏迷病重,教我的不是你们吗?”陆栀意勾唇,美艳的不可方物的脸一展笑颜几乎让人挪不开眼。 梁文燕恼了一瞬。 陆耀明皱眉:“吵什么,嫌人家看笑话看的少。” 梁文燕碍于老公脾气,只能忍下来,又恬不知耻道:“我看你跟好些个老总聊的挺好,你靠着自己皮囊混的如鱼得水的,既然有人脉资源,给你爸牵个线搭个桥啊。” 几乎是理所当然的语气。 甚至泼了盆脏水,明着骂陆栀意投资圈花蛇。 陆栀意樱红的唇畔讥讽一勾,前几日还诅咒她没有好下场,现在就当什么事没有,把她当牛马使唤? “你好像忘了,陆家现在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你女儿做了那种不知廉耻以色上位的事儿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现在谁不知道陆家风评以及得罪了谁,谁敢合作?” “陆栀意!” 梁文燕表情皲裂,扭曲了那么一瞬,正要发作。 “呀?陆小姐。” 有一个看起来雍容的女人走了过来,陆栀意立马认出这位是刚刚一个陈总家太太。 她莞尔一笑,从容又让人倍感舒适的打招呼:“陈太太,这个位置冷风大,您来我这儿些。” 陈太太更加笑意盈盈。 偏头看了一眼陆耀明梁文燕,都是圈内人,怎么会不认识。 “我们家老陈听你聊的那个项目,他觉得挺有意思的,你年纪轻轻这么有想法实在难得,而且,俞总可是出了名的工作严谨,能让他亲自带着介绍,陆小姐能力绝对靠得住,你看看,现在谁不知道,陆小姐可是俞总身边红人呢。” 陈太太有意结交。 陆栀意笑笑,应付起来得心应手:“您抬爱了,能被陈太太欣赏,是我的荣幸。” 旁边的陆耀明与梁文燕却抓住了重要信息。 俞总? 俞慕行? 能被人敬重的yu姓,也仅此一人了。 梁文燕脸色错愕:“你跳槽了?” 而且还被那么赏识! 陆栀意是什么好命!在贺氏集团时候就运气好,混了个主管位置,现在竟然换公司照样风生水起?! 陈太太瞥了一眼二人,“不知道呢?陆小姐很得俞总赏识,我看晋升也是迟早的事,蓝骋在国内屈指一数,陆小姐前途不可限量的。” 她也听说了陆家那位小姐的腌臜事。 自然色看不上梁文燕这种上位的小三的。 太太圈最忌讳的就是梁文燕这样的女人。 爬床破坏家庭,最让人痛恨且不齿了! 这话听的陆耀明心惊肉跳。 他倒是没想到陆栀意如今成长的这么好,俞慕行的分量他怎么会不懂,如果真的被看重,陆栀意混到高层…… 然而。 梁文燕却截然不同,她愤恨地咬了咬牙,更加觉得不公,她女儿如今还得心理医生疏导,丢尽脸面,没有一家肯接受陆喜蕊做媳妇! 凭什么? 陆栀意压根不在意他们如今在想什么。 她心思落在陈太太身上,陪着陈太太去认识各家家眷。 有一些合作,能够与其家眷合得来,成功率也是大大增加的,她深谙这一行的复杂,做起来也有条不紊。 盯着陆栀意窈窕背影。 梁文燕眼里的怨恨越来越盛。 * 贵宾区很大,人影攒动。 俞慕行与意国企业聊完时,便找到了陆栀意的位置。 女人言笑晏晏周旋于人群,看得出来,她很得喜爱。 黑卷发披散在雪白肩头,衬得巴掌脸愈发精致绝伦,润泽的樱红色唇釉更加让她明媚纯欲,娇美若二月海棠。 俞慕行站在原地望着她好一会儿。 他是一个十分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人,从小到大都对自己人生规划清晰,却并不刻板,感觉至上。 成年人的爱欲嗔痴,往往是直观的。 他清楚自己的心在悸动,爱欲如火,贪念渐起。 但没关系,他不缺耐心,也从不被世俗条条框框捆绑,苏木甚至隐晦的提过,就算陆栀意离婚,那她也是已婚过的女人,可他认为,所谓的结过婚生过子,他都不觉得有什么,他认为这只是爱过的痕迹,不能成为否定与评价任何女士的理由,人生漫长又复杂,相爱最重要。 良久。 他淡淡勾唇。 抬步朝着她那边而去。 刚走没两步。 人群里忽然乱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年轻男人冲了出来,几乎目的性极强的跑到了陆栀意的面前,痛苦又愤恨地指着她,情绪激动声音高昂,大部分人都听的清楚: “水性杨花的渣女!跟我在一起这么久,都怀孕要准备结婚了,却把我甩了又打了孩子去爬别人的床攀龙附凤想要嫁进豪门!” 第141章 俞总当众表白! 简短的一句话,信息量却太大了。 结婚、怀孕、堕胎、出轨、金融圈豪门。 每个都很炸裂的程度。 而且男人有意让自己声音拔高,确保大部分人能够听得到。 今天的场合本就盛大,现场甚至有记者扛着长枪短炮,许多人被这个突发变故惊的反应不过来。 还是从娱乐记者转行的记者肢体记忆地把镜头对准了瓜源。 而被唾骂的“本尊”,陆栀意都诧异了一瞬。 漂亮的眉眼渗透冷津津的痕迹:“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这哪里来的旷世颠公? 年轻男人长得只能算清秀端正,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着也朴素,简单的夹克黑裤,只有那张脸上的情绪让人不得不相信,他双眼通红,像是绝望和悲痛。 盯着陆栀意,一字一句的斥责:“你竟然装作不认识我?我们在一起一年多同床共枕都是假的?陆栀意你竟然这么的狠心绝情!为了上位和前途,去睡那么多人,你脏不脏啊!” 没想到这个男人出口这么肮脏的污蔑,原本与她相谈甚欢的太太们纷纷面色怪异地后退,陆栀意眼眸里一寸寸冷下来。 下意识看向梁文燕那边。 果不其然。 女人站在那里眼里满是恶毒的得意。 明摆着是要她在金融圈名声狼藉,让她毁于一旦! “你说我们在一起一年多,空口白牙,证据呢?我什么时候跟你认识的?” 男人凄凉一笑:“我就知道你不会认,那这些照片呢?” 他从包里取出一叠照片,一张张扔在陆栀意面前。 看到上面她与这个男人姿态亲密的合照,明摆着是合成的,陆栀意才皱了皱眉,有备而来,这是真想要置她于死地了。 她清楚是Ai合成,可是在场的人只会认为这就是真相! 很快。 窃窃私语的声音落入耳膜。 “我就说吧,长得这么骚,本性能好到哪儿?” “这不就是一个毒妇!还打了孩子?真狠啊。” 有了人帮着声讨,男人更加声嘶力竭:“你跟别的男人睡,怀了野种又没保住,你对我这么狠就算了!你还恶毒的把自己干过的脏事儿全部赖在你姐姐身上!明明乱搞又始乱终弃的人是你!你姐姐为了你硬生生不解释,现在还得了抑郁症,你满意了?!” 嗬! 此起彼伏倒吸冷气的声音。 那些惊诧又嫌恶的视线全部落在了陆栀意身上。 竟然还有这么炸裂的瓜?! 陆栀意唇瓣紧抿,脸蛋儿愈发冷漠。 男人越说越来劲,哭着闹着:“那天在拍卖会可是有监控的,陆栀意也上了楼,她姐姐担心她才上去找她,结果得罪了那位爷,导致了陆家被打压,其实一开始事件主人公就是陆栀意!她逼迫自己姐姐替她扛下来,如果不是陆栀意太欺人太甚,我也不会揭穿她!” 周遭声音愈演愈烈。 陆栀意几乎成了众矢之的。 而在不远处。 陆耀明震惊地看着梁文燕:“你!” 梁文燕自然明白,陆耀明绝对猜得到始末,她破罐子破摔:“蕊蕊要毁了你愿意?她是你亲生女儿!陆栀意狼心狗肺,你在意她干什么?反正,贺总没有追究蕊蕊责任,谢三爷也收了手,他们那么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那么忙压根不会再关注这件事,根本不可能出面揭示真相,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保护我女儿?” 她就是要把陆栀意往死里整! 她如果不是确信贺司樾和谢扬这两个当事人已经翻篇,她也不会出此计策,毕竟贺司樾都懒得上诉,也没有打压陆家,而谢扬也没了那个兴致继续针对,不就说明翻篇了? 他们又没有那么闲,谁管陆栀意这种小蝼蚁的死活呢? 陆耀明脸色阴沉至极:“可意意也是陆家人!” 梁文燕讥讽冷笑:“她都就差吸干你的血了,算计陆家那么多钱,你跟她妈离了婚,她对你一直有意见,她混的风生水起也不会帮衬陆家半分!还不如让她背锅,让蕊蕊重新恢复名声,这才是最划算的不是吗?” 她如今已经成了真正的陆夫人,也懒得装了,为人父母,她为自己女儿算一算有什么错? 陆耀明嘴唇蠕动,竟无法反驳一句。 目光复杂地瞥了一眼陆栀意那边。 没有再说什么。 权当默许。 梁文燕说的确实没错。 陆栀意未必在意他这个当爸的,几乎已经撕破脸,以后步步高升也不一定为他所用,陆家情况不好,他虽然也心疼陆栀意,可……他也得顾全大局啊。 大概是心虚,他往后退了退,回避陆栀意的视线,不愿意充当那个坏人。 而这边。 年轻男人已经上前,想要握住陆栀意的手:“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当初要跟我在一起的是你,提结婚的也是你,本来都已经准备好去领证了,却让我知道了你肮脏的一面,你把一切都毁了!” 陆栀意后退,躲开男人的手:“诽谤污蔑,你知道会是什么结果吗?你承担得起?” 男人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你变得这么龌龊,一个女人不守妇道,谁以后敢要你?别说大户人家,就算是普通人,都唾弃你这样的女人!” “再试图碰她一下,我不介意让你今天断手断脚爬出去。” 忽然。 身前挡了一道高大身子。 陆栀意抬起头,俞慕行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素来及有涵养的他,此刻神情冰冷,强势威压吓得那男人腿软了一下。 看俞慕行出面,场面又复杂几分。 他们只当俞慕行是良好涵养救场。 可梁文燕哪里愿意这事儿熄火,立马哭着出来,继续煽风点火,“蕊蕊为了你现在抑郁发病,我也不想忍气吞声了,你带小张回家说要结婚,你现在,对得起谁啊?!” 说着,她泪眼婆娑看向俞慕行:“俞总,你不要被她迷惑,她不值得你维护!您该离这种白眼狼远一些,免得将来被背刺!” 俞慕行唇畔轻扯:“是么?” 周围人群顿时讥讽看着陆栀意。 恶人有恶报,最终还不是孤立无…… 俞慕行缓缓转身,他眼眸里染上深沉,没有半分冷意,反而诚挚又坚定:“陆小姐生的坦坦荡荡,待人接事聪颖有礼,工作里认真细致,不输任何人,靠着自己实力稳扎稳打,从没有走半点弯路,她很好,比任何人都好。” 随着话音刚落。 他漂亮的丹凤眸里漾出几分柔和,一字一句、又真挚小心:“我很喜欢你。” 温雅又平缓的语气,却狠狠击碎了一切有色眼镜与流言蜚语。 会场人们脸色大变。 俞总……这是表白?! 他俞慕行喜欢的女人,必然是顶顶优秀,谁能置喙? 俞慕行也承认,看到陆栀意被欺辱、被造黄谣、他不可抑制的勃然大怒,他也清楚人言可畏,解释是破解不了人们想要相信的事,他只能另辟蹊径。 借着表露心声,告诉世人,陆栀意很好。 也给他们震慑,谁说陆栀意一个字的不是,就是与他为敌! 别说其他人。 陆栀意都心跳漏了一拍。 难以置信看着眼前男人。 梁文燕大惊失色,“俞总!她可是差点结果还堕胎,您喜欢她什么?!” 不等俞慕行回答。 会场侧门忽然打开,幕帘被拉开。 一道淡漠却残戾的好听声音回荡:“造我太太的谣,是觉得我很好欺负?” 第142章 曝光关系! 场面混乱。 偏生这道声音格外的冷冽清晰,像是寒冰戳进肺腑,叫人不受控地打颤。 直到。 视线一一挪过去。 在场近百号人才醒神。 不由纷纷露出惊愕神情,窃窃私语:“贺总?” “今天这个会,贺家身为国内塔尖,自然不应该不出席,贺总一来,那今天最大的标,可就看与蓝骋花落谁手了。” “我们就是陪跑,但是,重点啊应该是贺总刚刚那句话吗?是什么意思?” 有人提出疑问,目光更加怪异且惊悚起来。 对啊! 贺总竟然已婚了? 那句“太太”,到底……何许人也?! 事件主角的陆栀意脊背都是僵硬的,她缓缓回过头,入目而来的男人,身高腿长,一身深黑西装熨帖又清冷禁欲,高挺好看的鼻梁上架着新的金丝眼镜,隐隐能看到镜片里眼尾的一抹淡痣,唇瓣潋滟,却显得薄情。 无论在何处,他似乎永远是焦点。 这副皮囊,什么都不做便也是绝杀。 俞慕行深眸浅眯,唇畔溢出几分轻嘲,贺司樾竟然真的赶过来了,他这是打算── 揪着陆栀意不放的男人根本不认识金融圈塔尖贺司樾是谁,他皱了皱眉,有些烦躁自己节奏一而再被打断,强行拔高声音,“你要给我个说法!我的青春不值钱吗?” 梁文燕这才回神。 有点惊诧贺司樾也来了,但她下意识忽视了那句太太,事已至此,只能继续演下去,上前抓住陆栀意手腕,苦口婆心:“栀意,你别再错下去了,跟小张好好聊聊,妈知道你心里还是有小张的。” 陆栀意没说话。 视线始终盯着缓步而来的男人。 直到。 “沈浪,手不干净的人,手可以卸了。” 贺司樾走近,长眸浸了冰水般。 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时,梁文燕的肩膀被捏住,巧劲儿一拧,疼的她当即松开陆栀意,踉跄着后退,震惊地看着贺司樾,“贺总……您为什么这么对我?大庭广众之下,就算您权高位重也不能──” “为什么?”贺司樾冷眸居高临下扫过去,在所有人注视下,一寸寸握住陆栀意的手,将她小手包裹在掌心,残忍而又讥讽她的不知死活:“陆栀意是我的太太,我们结婚多年,一直低调行事,谁给你的胆子,造我太太的黄谣?” 场地霎时死寂无声。 梁文燕瞳孔紧缩,难以置信的几乎喘不上气。 陆栀意都错愕地抬头看向男人冷硬的下颌。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将她拉入身边,自成一处保护围城。 她从来没想过二人关系会曝光,更何况是如此大的场面,她跌入泥潭难以自救时,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亲口──承认。 不远处的陆耀明跌跌撞撞跑出来:“什么……?怎么可能?!” 梁文燕骤然醒神,浑身冷的发抖,冷汗直流,惊恐又不愿相信:“不可能……陆栀意她怎么有这本事!” 局势骤然反转。 几乎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原本大瓜一个接一个,大家也都喜闻乐见的看戏,原以为会见证一个女人的声名狼藉,谁都可以上去吐口吐沫,谁承想…… 贺司樾视线近乎轻蔑落在闹事男人身上,唇畔冷诮轻扯:“我们领证两年半,你刚刚说你们谈了一年多要结婚,怎么?当婚姻法儿戏?” 男人也终于反应过来了,演砸还踢到铁板了。 竟然真有正牌老公! 他下意识看向神态惊慌的梁文燕,“我……” 贺司樾眸中不带半分温度,仿佛在看蝼蚁般冷漠:“要我把结婚证给各位过个目么?还是说……我太太能有我的同时看上你这种败类?你,觉得自己凭什么?” 他明明云淡风轻的语气,却扎的人鲜血淋漓。 周遭人骤然清醒。 陆栀意再怎么说也是能力一绝且长相比女明星还美艳的大美女,为什么会看上一个穷小子? 更何况。 她老公竟然是贺总! 无论身份地位长相钱权,都挑不出半分瑕疵。 造这种谣,怎么敢的! 刹那间,局面变得怪异。 震惊又讥讽的目光落在梁文燕与陆耀明身上。 到如今还不明白什么情况,他们也白混这么多年了! 陆耀明一张老脸难看至极,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女儿竟然这么大的本事!结婚两年多瞒得密不透风,竟然还是跟贺家掌权人! 难怪! 难怪贺总明明被伤,还没有捏死陆家。 他红着眼看着陆栀意:“意意,你故意看爸爸笑话是不是?” 梁文燕率先醒神,“不!不是我!我也是被骗了,我才以为这个事儿是真的!” 她第一时间想要把自己摘出去。 那个年轻男人顿时察觉,他猜测自己恐怕惹到了不得了的大人物,而且这个梁文燕还想甩锅不承认! 他恶狠狠骂了一句:“老女人这么不要脸!你雇我来给泼脏水,把你女儿的事儿全部甩到陆栀意身上,要让陆栀意死无葬身之地,现在你还想不认账?!转账记录还在!” 嗬! 这个瓜吃到现在,一次比一次炸裂。 陆栀意好歹是陆家女儿,竟然歹毒到这种境地! 这个圈子本就无人会刨根问底所谓真相,梁文燕的做法虽然激进但无人会在意细枝末节,造黄谣且闹大,能够最直观的毁掉一个女人! 若不是陆栀意是贺家夫人,她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贺司樾眼里的冰碴冷的人惶恐,“我太太这么多年在陆家受尽委屈,陆董不作为,任由这个心肠歹毒的情人欺辱自己女儿,如今又险些让她毁了栀意清白名声,原本你们但凡知道悔改,我也认你是我的岳父,可陆董,你让栀意失望,贺某爱妻心切,我与你们也讲不了半点人情。” 他话里的态度,在场的人怎么会听不懂。 公开了陆栀意是贺家媳妇。 也与陆家没有半分关系! 更别想继续攀扯,捞到半分好处! 这个圈子的人惯会见风使舵,贺司樾表态后,谁还敢与陆家有更深的生意往来?几乎不用贺司樾动一根手指,多的是人教陆家什么叫人心险恶。 这无疑是杀人诛心! 陆耀明恍惚一阵,几乎站不稳。 梁文燕哭作一团,没想到事情最终会变成这样,她明明好日子才要开始,竟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很快,就有人来清理混乱场地。 哭喊声越来越远。 只有记者们的相机仍旧对着主人公们。 贺司樾压根没把陆家放眼里,他转身,敛眸看着神色复杂的陆栀意,为她披上西装外套,“从今以后,挺直腰杆往前走吧。” 陆栀意睫毛一颤,这句话,几乎震耳欲聋。 他无声地捏了捏她的手指,这才淡漠的看向俞慕行,视线相交,明明那么平静却又诡异非常,明显,两个男人的对峙也成为了现场一大看点。 人们这才想起来…… 俞总前不久,才表白了贺总太太! 无疑是修罗场! 第143章 咱俩要离了吗 俞慕行确实有些看不懂贺司樾。 他一直认为,贺司樾并不爱陆栀意,否则不会选择隐婚方式,让她没有半点依靠与依仗,吃尽苦头。 原本今天他得了消息,贺司樾在渝城被绊住了脚,可能来不了海城参加这个招标会了,所以他才会用此下策来保全陆栀意。 最终贺司樾还是来了。 不知为何。 他并不后悔自己今天做的这件事。 世人都说他温雅有礼,实则不然,他骨子里是有血性的,他不喜欢遮掩行事,再者,他的确是想要看看贺司樾会是什么态度。 贺司樾并未有任何不悦痕迹,他波澜不惊看着俞慕行,伸手揽住陆栀意的肩膀,缓缓说:“多谢俞总以身入局,救我太太于水火,她是你的下属,情急之下一时失言,可以理解,以后再有类似情况,可要落人口舌了。” 俞慕行怎么会听不懂他的意思。 有一不可以再二。 许多人视线往这边瞟,可他们并不知具体聊了什么。 他淡淡抬眸,“贺总认为哪句失言?” 贺司樾没说话,隐隐气势有变。 陆栀意不是察觉不出来,她急忙握紧贺司樾的手,俏生生的眼睫毛眨了眨,“快落座吧,要开始了。” 毕竟关系曝光的突然。 俞慕行与贺司樾又是竞争关系,今天看中了同一个标,免不了是没有硝烟的战争,现在谁都知道了她是贺司樾太太,她无论坐在哪边都显得怪异。 干脆,陆栀意说完就松开了贺司樾,头也不回的离开,不想成为焦点。 她去找了苏木,让他协助俞慕行完成接下来工作。 这个时候,最好是避嫌,把话题都掐在摇篮里。 看着陆栀意离开。 俞慕行才不紧不慢落下一句:“贺总别揣度我的真心,我不是十几岁毛头小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 直到俞慕行离去。 贺司樾才皱了皱眉,一股无名火从角落冲出,焚烧着他经年已久的冷静理智,眼尾的沉郁更加锋锐,显得不近人情。 男人的直觉,总是精准。 从一开始他就不喜欢俞慕行不是没理由。 良久。 他阴沉着脸,镜片后透不出半点光:“不自量力。” 他转过身,没什么表情:“今天记者拍到的,都撤下来,尽量别闹大。” 沈浪迟疑了片刻,说:“贺总,已经登上热搜了。” 贺司樾皱眉,看向手机屏幕。 #贺家掌权人隐婚太太曝光!# 看着这个词条,贺司樾眼底一片漆黑。 * 贺公馆别院。 落暮余晖。 乔佩瑶披着披肩,弯腰养护着盆里的山茶花,马上就要到山茶花开花季节,樾哥会喜欢的。 保姆看她忙活,过来劝:“小姐,我来就好。” 乔佩瑶摇摇头,眼里亮晶晶的,满腔爱意:“没事,樾哥喜欢这个,我想亲手培育出来。” 保姆由心道:“小姐对贺总这么好,难怪你们曾经那么要好,如果不是……”她顿了顿,又说:“有缘人不会走散,况且贺总对外也没有承认过陆小姐,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乔佩瑶一顿,听到这种话也难免心头泛起甜蜜。 “是吗?” 保姆郑重其事:“当然!贺总心里留有小姐的位置,不公开就是避免了许多麻烦事,到时候乔小姐才是独一份啊!” 乔佩瑶没有再说话。 但憔白的脸上终究多了几分笑意,她忽然说:“我手机呢?我拍张花的照片给樾哥发过去。” 保姆笑盈盈:“我去拿。” 拿到手机,乔佩瑶特意多拍了几张发送。 :[樾哥,你一直喜欢这个花,我就养了很多山茶花,别人都说我与这个花特征很像,真的吗?] 发送完。 她也知道贺司樾大概率很忙,不能立马回。 就退出微信打算问问老师具体应该怎么维护。 正要打电话,微博弹出一个新闻框。 虽然一闪而过,但她还是捕捉到了几个关键字眼。 唇角的弧度淡去,她打开了微博。 看到了热搜前五的词条。 心忽然沉坠下去。 点开之后,那是一段视频。 视频里,男人将女人护在怀中,一字一句:“陆栀意是我的太太……贺某爱妻心切……” 耳边近乎消音。 乔佩瑶脸色刹那惨白,手机摔落在地。 原本就瘦弱单薄的身子更加风雨飘摇般,天旋地转的几乎站不稳。 等保姆发现的时候,看到乔佩瑶已经晕倒在地。 她大惊失色:“小姐!” * 招标会晚上九点结束。 陆栀意一直待在房间里,陆耀明和梁文燕陆续给她打过电话,她也清楚他们要说什么,耳不听心不烦,干脆拉了黑名单,她这人一旦明白再无余地,她就可以走的干脆,无论是什么关系。 除此之外,她也看到了热搜。 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滋味。 隐隐雀跃、夹杂几分不踏实、如梦似幻的落不到实处。 隐婚这么久,她都一度认为就算她和贺司樾到期离婚,她都只会是一个无名小卒,最后他仍旧是高高在上风光霁月的贺总,而她从未出现在他的生命里,黯然落幕。 今天的一切发展的太猝不及防。 完全计划之外! 评论她也看了,竟然出奇的友好。 ——[甜的老奴发疯!!帅的发疯!美的尖叫!这对CP极品!!仙品!!] ——[贺总他好爱!霸气护妻!这才是我的现实真霸总文学啊!!] ——[真夫妻就是好嗑!我这野猪就该吃这种细糠!!] ——[贺总一看就是生育力很强的那种男人谁懂!呜呜呜你们夫妻就不能勇闯小网址哄哄我这个饥渴的小女孩吗!] 从不被祝福看好的婚姻,甚至是支离破碎的婚姻,竟然多了许多祝福声音,让陆栀意恍惚了一阵。 叮咚—— 门铃响了。 陆栀意骤然醒神,走到门口开门。 男人臂弯搭着外套,胸口复古钻石胸针闪闪发亮,他看着她,目光幽邃。 清冽中暗藏炙热滚烫。 陆栀意却缩了缩脖子。 她抬手制止了贺司樾的话,深吸一口气,说:“隐婚协议都废了,所以……” “咱俩要离了吗?” 第144章 贺总!她自杀了 听到女人这句话,贺司樾眯了眯眼,走廊里光线昏暗,衬得他那张精致的近乎妖异的面容格外的危险,他没有回答,反而抬起长腿,不管陆栀意的错愕,一步步走进房间。 让女人不得不一步步被迫后退。 陆栀意一阵心惊肉跳,她仰起头,男人身高极具压迫,几乎遮挡了玄关头顶的光源,她眼睁睁看着贺司樾矜贵低关上了门。 他深邃长眸攫着她,直到,她退无可退。 贺司樾才弯下腰,修长的五指拢住她的后脖颈,轻轻摩挲:“过河拆桥,陆栀意,你只会这一套?” 被他问的浑身发麻,陆栀意平定心神,说:“我只是合理提出这个可能性,毕竟当初协议里写的一清二楚,如果是我违反了隐婚协议,那么责任在我,但是今天好像并不是我主观意愿,贺司樾,这事儿是你的问题。” 既然要扯到钱,那就要算的清楚一些。 贺司樾淡淡看着她好一阵,漫不经心摩挲后颈的动作没有停顿,好像是这样并没有生气,看起来心平气和的。 “这么说,你不希望我今天出面承认我们的夫妻关系?” 陆栀意被这句话噎住了。 她不能否认。 曾经她真的很想光明正大站在他的身边。 一直以来都是奢求,如今—— 明明得到了,她却心里越发空落落。 贺司樾略微讥诮地扬起嘴角,“按理说你不是应该最盼着这么一天,如今又百般不愿,因为什么?” 陆栀意皱皱眉,想推开他。 贺司樾干脆把人抱入怀中,让她整个坐在他大腿上,声音还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因为俞慕行么?堂堂俞总不惜自己名声扫地当众向你表白,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预选人员。” 他漫不经心拨弄她小腹上衣纽扣,暧昧至极的动作,仿佛下一秒钟就可以被他残暴地撕碎,偏生他表情仍旧矜贵。 陆栀意握住他作怪的手,“俞总对我没有那种想法,只不过今天因为我身陷囹圄用了一个体面的方式帮我化解一些负面的流言蜚语罢了,你别乱揣测。” 她确实不认为俞慕行真的喜欢自己。 俞慕行为人绅士,他哪里会冷眼旁观。 “看来他在你眼里,倒是个君子。” “难道不是?” 随着她的反问,贺司樾眼眸才越来越幽邃,陆栀意或许不知道,可今天俞慕行亲口对他说的那番话已经表明了他的野心,对她确实有禁忌想法。 陆栀意这么个什么都不知情的天真模样,被俞慕行骗了都不知道。 那男人对她,心怀不轨! 就差没有直接跟他宣战想做小三。 良久。 他忽然咬了一口陆栀意的脖颈,沙哑着声音道:“离他远点。” 陆栀意浑身过电般一抖,她最承受不住他的挑逗,险些嘤咛出声,可也架不住震惊:“贺司樾,你不是……吃醋了吧?” 她反问一句。 埋在她脖颈的男人顿了顿,由咬换做了舔舐,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大概是嗤之以鼻,轻嘲地说:“我是不是该好好弄你几回,免得你脑子里会升起绿我的想法。” 陆栀意腿软地喘息,“协议……” 贺司樾抬眸,不耐几乎写在眼里,“协议只是写了三年婚期,隐婚只是口头意愿,少不了你的钱。” “本来你也赖不了。” 得了这么个肯定得答案,陆栀意倒是松了一口气,她好不容易坚持到了如今,她该得的,一分都不能少。 思及此。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推开了已经情动的男人,利落的起身,余光瞥了一眼男人西裤支起来的可观弧度,平静说:“说明白就好了,那我先去睡了,贺总请便。” 本来就是担心曝光之后会当做协议违反,既然他亲口允诺了不影响,那她也没必要再装下去。 绑架这件事让她想明白了一些事儿。 她不想一直受制于人。 看着女人无情转身。 贺司樾眉心皱起,表情难得的有几分诧异。 何曾几时,他也会吃这种瘪。 陆栀意不管他是什么想法,她回到房间刚想要躺下睡觉,门便被推开,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扑在床上,完全动弹不得。 她皱了皱眉,下意识扭动挣扎,衣服凌乱,露出雪白肌肤:“干什么?” 贺司樾幽幽看着她,似乎咬牙切齿地:“平时你可不会这么拒绝我,你敢说俞慕行没有影响你?” 陆栀意诧异,然后瞪大眼:“关他什么事!” “提离婚,是想跟我结束之后跟他有什么发展吗?你知道他本性如何吗?他稍微装着点就让你心猿意马了?” 被他劈头盖脸这么问,陆栀意也来了气,说话也懒得顾忌太多,“俞总懂得照顾人,绅士有礼,也知道尊重人,你凭什么认为他不值得被人喜欢?” “陆栀意!” “还有五个月!离婚是迟早的事!到时候不论我找谁,都与你无关了,你也能抱得美人归,你现在对我做这种事,你觉得对得起你心心念念想要娶的白月光?” 陆栀意露出尖锐一面,字字句句都不留余地。 贺司樾鲜少的动了怒,双眸冷的戳穿肺腑,捏着她细腰的手不受控地加大力道,似乎在克制着什么,陆栀意也被他这种模样吓到了。 下意识想要推开。 却被握住手腕,男人虎口卡在她下巴,微哑的嗓音性感之余,藏着令人胆颤的意味,“你不愿意我碰你?” 陆栀意偏开头,一字一句:“不想。” 偌大的行政套房安静下来。 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他的手机。 贺司樾盯着她许久没有动弹,直到手机响了第三次,大概率是很急的事情,他这才松开了陆栀意,他脸上没表情,冷若清霜地坐在床边,倒也没有忌讳什么,直接按了接通。 声音隐隐藏着怒意:“什么事。” 大概是挨得近。 再加上室内着实安静。 陆栀意听到了手机里面人说的那句话。 ——“贺总!不好了,乔小姐她……自杀入院了。” 第145章 我现在去杀了贺司樾 咯噔—— 陆栀意心跳骤然悬停那么一瞬间。 不等她反应过来,原本坐在床边的男人突然起身,抓起外套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全然忘记了她的存在。 他的声音藏不住的怒意和急切:“不管用什么方法,把她照顾好,绝不能出一点问题!” 砰! 房门被重重甩上。 陆栀意只能听到自己越来越快、越来越重的心跳声。 她艰难地坐起来,将刚刚他揉乱的衣服整理好,失魂落魄地看着贺司樾离开的方向。 乔佩瑶—— 自杀? 是因为什么? 一个答案几乎跃然心头。 直到现在,她才更加直观地看到了贺司樾对乔佩瑶的那种在乎,只有在需要选择时候,他永远优先乔佩瑶,而自己的存在,仿佛最不惹眼的尘埃。 深吸一口气。 陆栀意打开手机。 原本想要看一下她和贺司樾夫妻关系曝光的热搜。 却没想到,看到了热搜第一。 #小提琴才女,贺家掌权人初恋自杀# 这个词条爆的十分突然。 陆栀意点进去,看到了拍摄到的画面,乔佩瑶被从救护车上推下来,那张脸并没有被打码,苍白没有半分血色,好像易碎的琉璃娃娃。 而文章内容,则揭露了一段陈年旧事。 “贺家太子爷贺司樾与小提琴才女乔佩瑶青梅竹马,二人早已定情,互相为此生挚爱,有过轰轰烈烈的一段感情,再之后贺总娶了如今的太太,豪门婚姻大多身不由己,其中缘由不便猜测,可最轰动的则是贺总领证后寸步不离守在德国陪伴乔佩瑶,可见这段感情迫于无奈才结束。 商业联姻,未必有感情,与自己初恋挚爱却真挚,前脚贺总曝光已婚,后脚乔小姐自杀告终,是否有一定关联?” 下面的评论也炸了。 今天原本磕豪门夫妻的网友大变风向,猜测层出不穷。 ——[这么说,贺总压根不爱这个现任太太?被迫娶妻?那今天曝光这个关系,我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导自演了……] ——[我当年吃过瓜!这位贺家太子爷是京市保送的超级学霸,学校里不少人知道他的一些事,那时候身边就一直有个女孩,应该就是乔佩瑶。] ——[所以,我开始怀疑,当年贺总与乔佩瑶分手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陆栀意从中作梗,横插一脚才导致了这个结果?] ——[楼上猜测合理!!时间线对得上!本来人家才是天偶佳成,今天隐婚曝光,转头乔小姐就自杀,太耐人寻味!] ——[那陆栀意就有可能是横刀夺爱小三上位啊!太恶心了!] 看着这些刺眼评论。 陆栀意退出微博。 把自己蜷缩在床上。 这就是互联网的可怕之处。 瞬息万变,颠倒黑白也轻而易举。 今天她还是人人艳羡的贺家少夫人,转头就成了人人唾骂的“小三上位”。 而乔佩瑶,这个真正横插在别人婚姻里的第三者,成了一个完美的受害者。 乔佩瑶自杀这条微博,是半个多小时之前上的热搜。 贺司樾走的干脆。 他难道不知道,他现在一旦离开她身边,她会面临什么样的猜测和局面? 陆栀意几乎一夜没睡。 她买了最早一趟航班回京市。 从房间出来,她全副武装。 退房成功之后直奔机场。 从海城回京市两个小时。 落地时候也才刚刚八点。 取了行李出来,还未反应过来,一大波人像是发现了猎物般围了上来,扛着长枪短炮把陆栀意围困其中。 “陆小姐,请问你是一个人回来的吗?贺总没有陪你?” “陆小姐,贺总是否已经去医院陪伴乔小姐,微博所猜测的是否真实?” “贺先生这个时候抛下你,是不是证实了你们婚姻的不和?” 陆栀意墨镜下的脸色很难看,一夜没睡加上奔波劳累,她唇色泛白,周围媒体人的质问几乎化作实质性的尖刀,狠狠将她扎的鲜血淋漓。 她没想到还是没避开。 此刻,被这么多人围堵在机场。 她只身一人现身,也几乎成了全京市的笑话。 她与乔佩瑶,孰轻孰重,谁还不明白? “陆小姐,请回答一下,当初与贺总结婚,是不是另有隐情?” 记者问题问的尖锐。 陆栀意抿抿唇,强忍摇摇欲坠,“我有权不回答,请让开。” 可她声音很快被淹没。 无人愿意放过这个爆点。 陆栀意耳边轰鸣不断。 无力感拉扯着她,快要支撑不住。 直到。 “滚开!今天敢乱写一个字,俞家将一一追究责任!”阴冷的男声让混乱场面安静下来,很快,保镖迅速过来将那些娱乐记者全部驱散。 陆栀意恍惚抬起头,远在国外拍戏的俞知州快步而来,不由分说将她揽入怀里护着,素来吊儿郎当的脸上满是冷意。 无人不认识眼前人是谁。 娱乐圈最年轻影帝获得者。 港区俞家小少爷,背景无人能撼动。 有他这句话,在场人心头大骇,竟真的放下了相机。 陆栀意几乎脱力,被俞知州搀扶着,他低头看她,眼里复杂万分,最浓的不过是心疼:“我送你回去。” 陆栀意点点头。 跟着俞知州上了车。 她似乎没有看到俞知州快要气炸的表情,轻松问:“你怎么回来了?” 俞知州回头看她,“我要是不回来,你是不是得被那群人啃的骨头不剩?” 其实昨天他看到了新闻。 就预感不对。 买了最近的机票飞回来,还以为陆栀意暂时会在海城避风头,他从国外回来不能直达海城,现在是刚好落地在京市中转,没想到正好遇到这个场面。 陆栀意推了推墨镜,双唇勾着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点小问题还能打倒我?” 眼前猝不及防伸来一只手,陆栀意一时没有防备,墨镜被摘掉,露出了那双泛红而蓄满眼泪始终强忍着不落下的漂亮眼眸。 无措、迷茫、悲哀、无奈。 脆弱被剖开,陆栀意愣住,眼泪蓦然滑落。 一滴又一滴。 俞知州猛地攥紧墨镜,心疼的快要窒息,他咬牙切齿地说:“我现在就去杀了贺司樾这王八蛋,让他去跟那绿茶下去好好作伴!” 第146章 贺司樾和乔佩瑶用过他们的婚床 他认识陆栀意这么多年,何曾几时看到陆栀意如此伤心的模样?整个人像是被揉碎,赤裸裸、血淋淋地、再也隐忍不了半分。 陆栀意是顽强的,生命力极强,任何困境她都不曾示弱,曾经那么意气风发的一个女孩,如今却伤痕累累,不能自救。 俞知州脸色越来越差,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胡乱给陆栀意擦了擦脸颊的眼泪:“现在就去找他!离!一天都耽误不了!” 他知道陆栀意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可明明,他不是不可以帮忙照顾伯母,医疗费就算几千万又如何,他也给得起。 偏偏陆栀意不肯接受。 她有时候就是太要强了,不希望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陆栀意摇摇头,擦掉眼角的泪水,“你别冲动,我没事了,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引出更多麻烦,我想回家。” 俞知州紧锁眉心:“回我那里?” 陆栀意:“回颐和原著,负心汉被接过去了,我放心不下它。” 如果不是因为负心汉,她确实不想回去。 如今,寄人篱下的滋味越来越重。 那不是她的家。 是她的牢笼。 俞知州没说话,只是阴沉着脸踩下油门,不忘给她递过来两张抽纸擦脸。 一路上谁也没再说话。 抵达颐和原著。 看着这处房子,俞知州才讥讽地扯扯唇:“呦,这儿房子可不便宜,没几个亿下不来,婚房倒是大气,就是其他事儿都是畜生样儿。” 陆栀意明白俞知州这个铁闺现在已经强忍着去杀了狗男女的杀心了,这个大少爷从小还没受过这窝囊气,偏偏跟着她只能一同忍忍。 佣人们看到陆栀意回来,连忙迎接:“太太,这么早回来了,吃过早饭了吗?我们现在准备吧。” 陆栀意没什么胃口,她摇摇头,冲着里面叫了一声:“负心汉?” 很快,一只小狗从后院冲了出来,快速扑进她怀里摇着尾巴撒娇,发出嘤嘤的声音,似乎在质问这么多天去干什么了。 看到负心汉被养的毛发漂亮又膘肥体壮,她心情微微平复了一些,揉了揉小家伙的头:“怎么又胖了?再这样下去得减肥了。” 俞知州蹲下身看着负心汉,“你养什么都养的挺好,偏偏苛待自己,这胖狗,都快胖裂了。” 负心汉似乎听懂了,圆溜溜眼睛瞪他一眼。 旁边佣人闻声,连忙笑着说:“贺总说要精细一些照看,说是这是太太心头肉,吃喝用度都是进口的,就连乔小姐都说该减……” 话音收歇。 佣人似乎察觉说错了什么话。 陆栀意平静地看向她,“乔佩瑶什么时候还来过这里吗?” 佣人为难地闪烁了一下眼神,无形之间透露出一种诡异的逃避,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没……就是上回太太离开那次。” 跟着一个精英男士离开,可震惊他们好多天。 可…… “那天没有别的事了吗?”陆栀意若无其事地问。 这时,另一个佣人走了过来,连忙说:“没有没有,太太您多虑了,家里都好好的。” 陆栀意不再多问。 看着刚来的佣人拉住刚刚答话的佣人,“厨房的事儿还没弄完,太太有吩咐随时叫我们。” 二人匆匆离开。 陆栀意看着那个方向,心里似乎揣了棉花,始终没有实感,她忽然把负心汉塞进俞知州怀里:“我去拿瓶水,你要喝什么?” 俞知州嫌弃:“没心情,气饱了。” 陆栀意不强求,径直走向厨房方向。 厨房是独立的,面积很大足够容纳十几个人同时使用,这个时间点佣人们正在处理卫生,以及准备新鲜水果。 刚刚走到门口。 陆栀意刻意放轻了脚步声。 与此同时。 厨房里传来低低的聊天声音。 “可别说漏了嘴,要是让太太知道了那天她离开之后乔小姐就上了贺总房间,进去那么久没出来,还不准我们上去打扰,明摆着有问题啊。” 陆栀意心口一坠。 耳蜗轰鸣。 “我也是嘴太快了,我就是觉得太太太可怜了,平时对我们又那么和善,从来没有什么架子,结果被撬墙角,贺总那天心情不好喝了酒,男人喝点酒最是把持不住,更何况,面对的人是自己曾经心爱的女人。” “唉,孽缘啊,还偏偏是在婚房里,我都糟心。” 后面的话。 陆栀意几乎已经听不真切。 只觉得身体一寸寸冰冷,似乎血液凝固,让她一呼一吸之间都是尖锐的痛感,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不自觉发抖。 难怪…… 难怪她被贺司樾从俞知州房子带回来那天,佣人看她目光那么奇怪。 是因为在可怜她。 她那天躺着的那张床,或许是贺司樾和乔佩瑶用过的…… “呕……”一阵翻滚的反胃席卷,陆栀意脸色煞白地捂着嘴转身,却在那一刻看到了抱着负心汉站在她身后的俞知州,他脸色也阴沉的吓人。 明显…… 他也听到了。 陆栀意顾不得那么多,捂着嘴唇冲去卫生间。 外面动静很大,里面的佣人脸色大变,连忙出来,就看到陆栀意匆匆跑走的背影,以及站在原地脸色很难看的俞知州,二人浑身一抖,几乎如遭雷击。 完了完了—— 她们闯祸了! 陆栀意趴在马桶边缘干呕了一阵,因为在海城忙的脚不离地,从中午开始一直没吃东西,直到后来发生的一切,现在她肚子里什么都没有。 尽管被恶心到反胃,也什么都吐不出来。 只能任凭胃部痉挛,难受的她一阵阵冒汗。 外面。 迈巴赫停下。 贺司樾下车,林肯臂弯搭着一件黑色长大衣,紧跟其后。 进了门。 男人眼眸扫过室内,嗓音微哑:“太太呢?” 他收到了陆栀意回京的消息,直接从医院赶回来了。 还未等客厅打扫的佣人回答,贺司樾看到了屏风后走出来的男人,对方怀里抱着负心汉,不需要刻意妆发都精致惹眼,不愧是票选出来公认扛票房演员里最帅的影帝。 看到俞知州。 贺司樾黑眸微眯。 俞知州将负心汉放在地上,语气听不出异常:“呦,贺总,许久不见有些憔悴啊。” 贺司樾漫不经心解开宝蓝色袖扣,语气很淡:“你在这里做什么?” 俞知州漫步过来,站在他面前,歪头笑了笑,“当然是——” “给贺总添点彩啊。” 几乎话音刚落。 他眼里瞬间阴狠,动作快的不可思议,一拳狠狠砸在贺司樾嘴角,下了狠劲儿,贺司樾微微后退两步,被力打偏了头,潋滟的唇畔更加充血的红。 嘴角渗出鲜红,可他镜片后的瞳眸仍旧死水微澜,没有半点情绪。 第147章 分享老公使用权 “贺总!” “俞知州!” 两道声音同时惊愕而起。 林肯脸色大变,素来八面玲珑的他都不由冷着脸看向俞知州,动作不曾停顿半分地上前搀扶贺司樾。 陆栀意从卫生间出来时候,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心都快宣布罢工。 急忙冲过来,一把将俞知州拉到身后。 近乎防备地看着贺司樾,“俞知州只是一时冲动,没有要跟你对着干的意思,你别为难他。” 她太知道贺司樾是什么人。 看起来淡泊无情,实际上最是手段狠辣,眼里从未有同理心,任何人生死与他都提不起半点波澜,曾经冒犯了他德人,哪个有好下场? 哪怕俞知州是俞家小少爷,她也担心贺司樾发起疯来不给情面。 “阿呆!我就该打死这个不干人事儿的渣男!你别拦我!有本事他还手!”俞知州确实气疯了,听到佣人说那件事,别说陆栀意,他都觉得恶心! 和三儿姐用他们婚床,他是个人吗?! 陆栀意刚刚干呕半天早就脱力,只能有气无力说:“你先冷静一下,别闹。” 贺司樾近乎冷漠看着陆栀意死死护着俞知州,她并未第一时间关心他被打,甚至不在意他被打,只顾着护着那个小白脸,思及此,他修长指腹不轻不重摩挲过唇角,将那丝血迹洇开,衬得那张脸愈发妖冶薄情,他一瞬不瞬盯着她,充满压迫感、明明没有发火,却格外恐怖。 “真要跟我动手,我可以成全你。”他语气仍旧高高在上的冷漠,是刻入骨子的轻蔑。 陆栀意冷汗直下,她知道的,贺司樾并非文弱书生,他泰拳满级,常年锻炼,偶有不顺心就会去拳馆虐人,压根不是俞知州这种花拳绣腿能打得过的。 她是真担心俞知州被打的嵌入墙里抠不出来。 更何况,贺氏集团与俞家非同小可,这么两个财团如果直接起了正面冲突,那将是行业内大地震,多少人不知得受牵连,没必要因为这种事影响那么大。 “来啊!当我怕你?”俞知州来了脾气,作势要冲出去,他的确想打死贺司樾,让陆栀意做个寡妇都比现在做个绝世冤种的强,好歹还能得一部分遗产,到时候去包几个不爽吗? “你们够了!” 陆栀意深吸一口气,一把将俞知州薅回来,她定定看着贺司樾,“他愣头青,别跟他一般见识。” 俞知州:“?” 贺司樾似笑非笑轻扯唇畔,嘴角的伤痕显得他整个人格外的邪,“下次找护花使者,找些有小脑的。” 俞知州几乎气笑了,“管不住自己下半身,没有自控能力,跟没有独立思维的傻逼有什么区别?我们阿呆没有跟别的女人分享老公使用权的癖好!” 直到如今。 贺司樾大概明白这个男人张牙舞爪的理由,他皱了皱眉:“泼脏水算得上名誉侵害,看来俞家法务团队够强硬,能为你善后。” 他已经足够给俞知州面子了。 并不是因为俞知州是俞家小少爷,而是因为他现在是陆栀意朋友,足够得一张免死金牌,否则今天,打了他,他不会轻易让俞知州好过。 俞知州正要说什么。 被陆栀意拦住。 贺司樾也懒得跟俞知州计较,他眉心始终没松泛,盯着陆栀意,“今天你被记者围堵的事儿,是我的疏忽,让你受到了外界施压,新闻不会有机会露头,你放心。” 他昨天走的太匆忙,从而忽略了这个可能性。 这的确是他的过错。 陆栀意脑子里很乱,还未从婚床的事儿里抽离,声音沙哑着:“她呢?” “昨天吃了大量安定,洗了胃度过了危险期,现在没什么大碍了。”说到这个事,贺司樾略微疲惫的拧眉。 陆栀意近乎明知故问:“她为什么会自杀?” 贺司樾没有回答。 陆栀意始终看着他的神色,有些轻嘲:“现如今,我和她都曝光在大众视野,而我,成了小三角色,难道是谁示弱就谁有理吗?” 俞知州冷笑,“毕竟狐媚子和绿茶婊也的确需要一定天赋,我们阿呆跟人家不是一个赛道,哪儿赢得了。” 他的嘴仿佛淬了毒汁,一张嘴就致命。 贺司樾冷冷睨他一眼,眼窝里深谙隐晦。 还不等贺司樾回答。 门被推开。 吕千从外面进来,看到当下场景,发现了贺司樾嘴角的伤,狠狠皱眉:“谁打的!” 贺司樾情绪不佳,对于母亲的到来显得更加低沉,冷的没温度:“您来这里做什么?” 吕千冷笑:“这不是听说你急匆匆从医院出来了,果然没猜错,她把你招回来了。” 陆栀意没应声。 可吕千却看着她,“瑶瑶现在情绪还是不稳定,网络上那些猜测暂时也没必要回应,不好的言论慢慢会平息,不看就是了,也掉不了一层肉,现在最重要的是人命。” 她这话,让陆栀意想笑。 网络上对她的抨击很是激烈,骂她小三上位、不知廉耻抢走别人男人的沸沸扬扬。 偏偏吕千不准澄清。 任由被误解。 为的就是乔佩瑶的……心情? 吕千不管陆栀意什么反应,又皱了皱眉:“你的确是贺家媳妇,可也没必要搞的那么高调,当着那么多媒体承认你们关系,现在差点冒出人命,谁负的起责?” “他们合法夫妻,干点夫妻该干的事还得得到三儿姐同意?”俞知州扯着唇,满目讽刺:“谁才是你儿媳妇?贺家门风果然不敢苟同,婆婆帮着真小三欺负媳妇,我真是开了眼了。” 吕千皱眉看过去:“你又是谁?” 俞知州嗤笑,小嘴儿抹了蜜一样:“我挺好奇,是不是因为贺夫人您也有个三儿姐妹跟你分享老公,就觉得一家人该整整齐齐?” “放肆!” 吕千脸色大变,美艳华贵的面容上闪过滔天怒意。 提到徐诗诗,吕千确实脸面挂不住。 虽然经过她儿子被送出国的事儿,这个女人也随之被老太太打包打发到国外,没有在眼前碍眼了,可仍旧是她的耻辱! 俞知州顿时冷下脸质问:“既然你都受过这种耻辱,为什么还能跟小三共情?” 第148章 离婚和死老公二选一 “您怎么还恼羞成怒了呢?”俞知州火力还未全开,半讽半嘲道:“换到自己身上倒觉得疼了啊?贺夫人好双标。” 吕千嘴唇抖了抖,脸色已然发青,却也知道这是维护陆栀意,她视线落在陆栀意身上,“这里到底是你们婚房,你堂而皇之带个男人回家算什么事?” 明摆着她已经把火往陆栀意身上撒。 贺司樾眉心皱的更紧,语气冷肃:“妈,够了!” 俞知州一把把陆栀意护在身后,“您不说自己儿子在外面和属白莲花的女妖精闹的沸沸扬扬,你又热衷于女妖精上位,现在倒是指教起清清白白的一方,青天大老爷来了也得夸您一句公正不阿啊!” 吕千显然没遇到过这么呛人的小辈。 素来那些人哪个不得对她毕恭毕敬? 冷冷看着陆栀意,“真是交了好朋友,任由狐朋狗友对自己婆婆出言不逊,陆栀意,你真是会耍威风。” 陆栀意皱眉。 吕千不喜欢她,无论她怎么做她都能够挑的出刺,何必再费心费力去讨好一个永远不会喜欢自己的人。 吕千说完,看向贺司樾:“我来是提醒你,现在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别一时昏头,而不顾瑶瑶安危。” 如果不是担心贺司樾这个时间段真去澄清以前的一些事,她也不会过来了。 贺司樾对于这个局面显得薄凉,吕千强势惯了,他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体会过什么母爱,一直是作为吕千笼络丈夫的工具,小时候就被迫用尽心思,在城府算计之中周旋,以至于他性情从不轻易与人亲近,对吕千最多算是生母的敬重。 他抬起眼睫,黑泠泠的眼瞳瞧不出情绪来:“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不劳烦母亲特意嘱咐,最近许多是非,母亲不必再插手,我的家事由我们自己处理。” 这话是什么意思,谁都听的明白。 吕千愣住,没想到贺司樾竟然会当着外人面这么下她面子,脸色并没有很好看。 陆栀意懒得参与其中,她拉住俞知州的手臂,“我送他出去。” 俞知州被迫撤离。 走到门口。 陆栀意才叹息一声:“你也看到了,贺家情况复杂,就连他们母子都不一定那么亲近,我既然当初选择了这条路,有些事就得自己面对。” 靠谁能靠一辈子? 俞知州不耐烦拨了拨头发,“虎狼窝极限求生啊你。” 陆栀意不解释什么。 反正,这段婚姻也就几个月了,她再坚持坚持,就胜利了。 俞知州看着她,思绪万千了一阵,双手插兜漫不经心说:“说真的,我希望你过得好,贺司樾这种男人薄情寡义,想要从他身上得到感情价值,很难的。” “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你考虑考虑我哥?” 上次俞慕行与他提了一嘴想要追陆栀意,他惊归惊,可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不可以,他了解自己哥哥,方方面面堪称完美,是一个绝佳好丈夫人选。 倒不如撮合撮合。 陆栀意当场翻个白眼,“你哥好心帮我,我还去恩将仇报啊?他出于人道主义,你别乱拉郎配。” 俞知州还想说什么,被陆栀意无情推上车:“你连夜飞回来让那么多人罢工等你,真不怕到时候被曝光惹一身骂名,赶紧回去,我没事。” 俞知州任性惯了,她不能让他为她的这些事儿受到负面影响。 他还想说什么,陆栀意已经瞪眼。 俞知州只能瘪瘪嘴:“行,他们要是欺负你,我还能飞回来,今年还是那个愿望,离婚和死老公二选一,我更想喝你跟我哥的喜酒。” “滚。” 陆栀意骂人。 俞知州当即一脚油门,火速跑路。 陆栀意看着那辆车渐行渐远,眼眶微微发涩。 还好,她身边还有朋友们。 吸吸鼻子,她转过身。 却在前方名贵松树下看到了贺司樾颀长的身影,他没有穿外套,身着墨色衬衫,漂亮的眉眼里沁入寒霜般,镜片折射冷光,就那么看着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也不知,他听到了几分。 陆栀意下意识心口一沉,张嘴欲要说些什么,贺司樾却冷冷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陆栀意皱眉。 也基本上确定了,贺司樾听到了刚刚她与俞知州的对话。 印证了那句话,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放在平日里,她可能会找他解释清楚,可今天,想到他和乔佩瑶有可能在他们婚床上…… 那股恶心感觉怎么都压不下去。 她捂住嘴巴,更想吐了。 吕千大概跟贺司樾也是不欢而散,已经离开了,陆栀意不想回那间房里,但是一夜没睡又累又困,她带着负心汉去了一楼客房。 至于贺司樾,她没那个心思照顾他心情,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书房。 贺司樾看着眼前电脑,时不时侧目看向门口方向,气压很低。 反复几次,林肯也猜得到其中可能性。 贺总…… 在等太太来哄。 可坐在这里已经超过一小时,哪里有什么动静,太太明摆着晾着贺总,没有要和好的意思。 以至于,他站在这里备受煎熬,快要被骂刮骨的气场压的喘不过气来,内心苦不堪言。 太太!能不能来哄哄贺总!!! “俞慕行行踪查到了吗?”贺司樾终于开口说话,尾音透着戾气。 林肯连忙说道:“您去海城不过是一道幌子,真正看上的项目在海外,让俞家注意力暂且放在了海城的标上,又有意以一步之差让俞家拿下那块标,可他敏锐力太强了,猜到了您的部署,现在已经飞去英国了。” 贺司樾修长指尖敲了敲桌面,若有所思:“去英国……让那边人拖着他,别让回来太快。” 林肯竖起大拇指:“贺总先见之明,倒是国内我们也能先一步,打他个措手不及。” “国内项目我没想争。”贺司樾淡淡说。 林肯:“……?” “那您要人拖住俞总不让回国是什么意思?” 贺司樾这才冷眸睇过去,没有回答。 他起身离开书房,下楼时候刚好看到贺公馆来人,送了今日份的药。 佣人接过来,正要去给陆栀意送。 他停下脚步,抬起手:“给我吧。” 第149章 恭喜,怀孕三周半了 陆栀意一直没有睡得着。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有反胃的感觉,去厕所最终只吐出一些酸水,让她不得安宁。 实在太过难受,她搜了一下百度,查了一下相关症状,有的说胃炎,有的说吃了不干净的食物,还有的说…… 怀孕。 看到这两个字,她怔住。 心跳漏掉一拍。 一种慌乱的滋味冲上心头。 不由自主思索了一下,她最近确实是嗜睡,呕吐反应也有许多次,因为自从之前医生说她是难孕体质后,就算贺司樾不带套,她都有侥幸心理,可现在又有了反应……让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 睡意全无。 百般焦灼之下,挑选了合适的时机偷偷溜出颐和原著,去附近药店购买了验孕棒,回来时候特意走的后门,直到回到房间都一阵心惊胆战。 她盯着桌子上的验孕棒。 心跳如雷。 三分钟过去。 她眼睁睁看着变成了两道杠── 忽然身子一阵发软,大脑空白一片,让她忘记了思考,无意识的抚摸还平坦的小腹。 真的……怀孕了吗? 真的……怀了他的宝宝? 让她茫然又心情复杂。 明明,他们两个之间没有以后了。 俞知州说的对,她不能吊在一棵永远不会开花的树上。 要是肚子里真有个孩子,出生以后难道要在单亲家庭长大? 种种思虑让她面容越来越痛苦。 这无异于是晴天霹雳。 “贺总,太太就在这间客卧休息。” 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陆栀意骤然醒神,她急忙将桌面的验孕棒全部收起来,刚刚站起身,门就被打开。 她抬头,与门口男人对上视线。 他手中端着一只精致的药盅,还冒着丝丝缕缕热气,熟悉的难闻味道侵入鼻腔,苦涩滋味似乎已经在味蕾弥漫,让她不适的皱了皱眉。 而贺司樾进门时,没错过陆栀意慌乱的动作。 她视线闪躲,没有直视他。 贺司樾若有似无眯了眯眼,迈着长腿走进来,“为什么来这里休息,不回主卧去?” 陆栀意压下喉咙里酸楚,也觉得撕破脸质问他和乔佩瑶是否做了那种事更多的只是难堪,便说:“觉得那里待着不舒服。” 贺司樾微妙一顿,唇瓣淡抿:“又耍什么性子。” 他其实并不想来吵架,对于俞知州冒犯他的事也可以不计较,毕竟这个女人狼心狗肺,看样子没想要来跟他说两句好话,话落便又道,“奶奶让人送过来的,佣人们都忙,只能我来给你送。” 陆栀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看着那碗药复杂万分,原来,这药真的那么管用吗? “奶奶又看不到,倒掉交差就是了。” 他已经走到了她身边,不由分说握住她手腕让她坐下,“手怎么这么冰?” 陆栀意哪里会说是因为紧张的。 她挣脱,“我不喝。” 贺司樾也习惯了她的态度,眉眼淡淡,耐心十足:“对你身体好,别闹。” 陆栀意停顿了下,莫名看他,视线在他泛红的唇角停顿数秒才挪开视线,若无其事问:“这种药真有那么好?要是万一怀孕了,又喝了这个药,不会对孩子有什么影响吗?” “不会,你可以当做补药,有利无害。”他回的干脆。 陆栀意迟疑了一阵。 最终还是端起来一口一口咽下。 如果她反应太大,反而会让贺司樾生出疑心。 现在不确定到底怀没怀,她需要做一个详细的检查。 看着她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甚至算得上乖巧,不知为何,他胸口似乎被填的满满的,原本的坏情绪莫名一扫而光,“今天怎么这么乖?平时让你喝,都得哄上半天。” “你那是哄?难道不是威逼利诱?”陆栀意拆穿。 贺司樾轻哂地扯唇,惩罚似的捏了下她脸颊嫩肉,冷笑:“不识好歹,既然你没睡,跟我去一趟医院。” 听到医院,陆栀意下意识防备起来:“你什么意思?去医院干什么?” 贺司樾敛眸看她,“现在网上对你的猜测沸沸扬扬,你跟我一起去医院,岂不是能化解一些负面新闻,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不合。” 陆栀意顿时明白了,妖而不媚的眼眸泛出几分嘲讽:“所以这就是你的解决办法?不正面回应与乔佩瑶关系,只是去控制舆论?”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他转身,眸色淡淡看她。 问的稀松平常。 好似,她只要说想如何,他就会去做。 可陆栀意知道,开口让他去保她而舍乔佩瑶,是天方夜谭也是自取其辱。 她偏头:“随便你。” 本来她不想去见乔佩瑶的,可她又想到,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趁着去查一下是否怀孕,免得贺司樾后面起疑心。 贺司樾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 大概也觉得她今日乖顺的有些反常。 陆栀意心里没底,直直迎上目光:“我为的是我自己,免得那些人骂我逼人太甚害得她自杀,我和你一起出现在医院,他们总归会收敛一些。” 贺司樾没再说什么。 抵达医院时候。 不出意外,陆栀意看到了躲在不远处的记者。 下了车。 贺司樾偏头看她,似乎并不知那些人的存在,垂眸握住她的手,一寸寸收拢,十指相扣着。 他没有说话,可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耐人寻味。 如果真是害得自己与心爱之人分开的人,又怎么会如此爱惜亲近? 陆栀意失神地抬头看他。 男人侧脸线条精致绝伦,俊挺鼻梁在一侧落下阴影,无可挑剔的俊颜令人怦然,哪怕有万分的错,仿佛看到这张脸都会不忍责怪。 她急忙挪开视线。 她不能再踏入深渊了。 进了医院,隔绝了长枪短炮的视野。 陆栀意率先将手从他手里抽离,“我来就是演这么一出戏,现在医院里他们拍不到了,我也不想去跟乔佩瑶虚与委蛇,你自己去看她,我随便走走。” 贺司樾抿唇,瞥了一眼女人疏离模样,心头似乎被砂纸打磨而过,隐隐作痛又十分不适,纵有千言万语想说,也生生压制下去。 “嗯。” 他冷淡着眉眼,冷肃地撂下一声,便转身离开。 陆栀意目送他进了病房,她这才带上口罩与墨镜以最快的速度去往门诊部。 这里是英圣医院,最高级别私立医院,效率十分的快。 等待结果的十分钟里,她无数次想,如果真的怀了……她该如何抉择。 直到── 医生看了看单子,面露笑容:“恭喜,你怀孕三周半了。” 第150章 孩子不该生下来 病房。 英圣医院保密性极强,从乔佩瑶出事儿以来多家媒体蹲守在医院外,要拍到豪门第一手丑闻,可都找不到机会近身。 贺司樾坐在床边,情绪淡淡地调试着输液管。 乔佩瑶身形单薄,躺在床上似乎没有什么生气,巴掌大的脸血色全无,一双眼沉痛又无奈。 “樾哥,你又把我救回来了。” 贺司樾视线落在她脸上,“身体是自己的,为什么这么不珍惜?” “为什么,樾哥心里不清楚吗?”乔佩瑶苦笑,看着他时任谁都看得出来的深情:“我太痛苦了,如果不是当年那件事,现在的我,应该是你的妻子,为你生儿育女照顾我们的小家,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像是个偷窥者,看着我最期望的幸福落在别的女人身上。” 提到了当年那件事。 贺司樾瞳眸里有了细微波澜,“都过去了,也不重要,你还是你,那件事影响不了你一分一毫。” “既然你说不重要,为什么你没有娶我?” 乔佩瑶眼泪从眼眶滑落,伸手握住贺司樾的手背,紧紧地像是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我们本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樾哥,我知道你不爱栀意的,对吗?” 贺司樾没有回答。 只是若有所思看了眼她握着他的手。 乔佩瑶双眼泛红,情绪波动很大,不顾手背还扎着针,起身伸手想要抱住贺司樾,“樾哥,我受不了你的目光落在别的女人身上,我真的会活不了的。” 在她攀上贺司樾脖颈那一瞬间。 贺司樾似乎没想到她会抱他,伸手去拨开输液管的时候,力气略大了些,不小心将乔佩瑶的手掀开,导致她整个人摇晃地往后栽。 “瑶瑶!” 门口传来惊呼声。 贺尧速度很快冲进来,将乔佩瑶抱入怀中稳住。 贺司樾这才轻蹙眉:“没事吧?你身子太弱,我不小心的。” 乔佩瑶看着他担忧自己,终究还是摇摇头:“没事。” 贺司樾这才看向贺尧,语气挺平和,听不出喜怒:“你们两个从小就关系好,贺尧很关心你。” 乔佩瑶一顿,不明白贺司樾这句话是否有其他含义,当即说:“阿尧把我当亲姐姐对待,樾哥你别想多了。” 说着,她拍了拍贺尧的手:“阿尧,放开我吧。” 贺尧眼里闪过复杂,依依不舍地松开了乔佩瑶,然后看向贺司樾,语气隐忍:“哥,瑶瑶身体情况你也清楚,医生说她抑郁症又加重了,已经有了躯体反应,不要再让她伤心了。” 乔佩瑶抑郁症好多年了。 加上那年出了事,身体更差,才会出国休养。 源头……也是因为贺司樾。 “阿尧,别这样跟樾哥说话,是我的问题,我让你们担心了,可有时候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和行为,对不起……”乔佩瑶苦涩地摇摇头,脸色更白了。 贺尧心头一紧,恨不能将乔佩瑶抱入怀中安抚,生生忍下,语气里藏着几分对陆栀意的责怪:“我看到新闻了,嫂子今天也来医院了,怎么没上来?” 贺司樾抬眸看着他,双眸古井无波,无端令人脊背生寒,贺尧中枢神经麻了一瞬,以为自己感觉错了。 下一瞬间,就听贺司樾说:“嗯,我给她打电话。” 乔佩瑶深深地看着他,无意识攥紧手指。 * 陆栀意坐在安静的楼道里,失魂落魄地看着头顶的灯,身体僵硬而麻木,脑海里不断的回荡着医生的话。 “如果……我想把这个孩子打了,恢复的快吗?” “要人流?姑娘,考虑清楚,我看你以前的病历,你的体质其实算是很难怀孕的,现在有了这个孩子,算是幸运,如果你要做流产手术,刮宫的伤害,会让你情况雪上加霜,日后……” “很可能再难有孩子。” 再难有自己的孩子—— 这是意料之外的结果。 得知怀孕那一刻,她是痛苦的也是纠结的,可她也做决定果断,这个孩子生下来,她给不了孩子最好的生活,而且,那时她跟贺司樾离了婚,贺司樾必然会娶乔佩瑶。 难道,让孩子从小缺失父爱,亦或者,成长在这种不健康的家庭环境里? 那是残忍的。 还不如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优柔寡断,对她自己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 虽然贺司樾说过想让她生个孩子,那只是他的个人意愿,他给不了她以后,她若是沉浸在蜜糖的假象里,伤害的只是自己。 明明。 明明她已经做好了决定,打掉这个孩子。 可偏偏,打了这个孩子,或许她这辈子都无法再拥有一个她的宝宝。 陆栀意狠狠地闭上眼,紧紧地抱着自己。 仿佛被扔进熔浆里,痛不欲生着。 她开始有些恨,为什么贺司樾从来不顾她的意愿,让她怀了这个孩子。 叮—— 手机震动起来。 陆栀意隔了一阵才接起来。 听筒里是男人低沉悦耳的声线,一贯的清冷:“在哪儿?上十二楼一趟。” 陆栀意声音疲惫,浑身绵软无力:“上去干什么?” 看他和乔佩瑶你侬我侬吗? 她又不是受虐狂。 贺司樾听出她语气里的情绪,顿了片刻,嗓音慢了下来:“那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陆栀意现在压根不想见他,她太乱了,需要好好思考抉择。 正准备回话。 却听到乔佩瑶声音传来:“栀意,我想见你一面,可以吗?” 女人声音依旧虚弱,明明才因为贺司樾自杀,如今又恢复了正常状态,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这让陆栀意从心里不得不佩服,会哭的孩子总是有糖吃。 她缓缓睁开眼:“可以。” 她想,她大概能够猜到乔佩瑶想要说什么。 来到十二楼时。 恰好遇到刚刚从病房出来的贺司樾,他手中握着手机,正在通话,大概是挺重要的商务电话,看到她那一瞬间,还是停下来,低声对她说:“我接个越洋电话,一会儿进来找你。” 陆栀意恍惚地看他一眼。 如果那个孩子能生下来。 会不会和他很像? 目送贺司樾走到尽头,她收回视线,推门进去。 看到陆栀意那一瞬间,乔佩瑶温柔地看向贺尧:“阿尧,你也出去,我单独和栀意聊聊。” 贺尧视线落在陆栀意身上,压了几分别样情绪,还是听话地推门离开。 陆栀意走到病床旁边,忽然觉得她和乔佩瑶好像谁都没赢过,她爱而不得,而乔佩瑶明明相爱,却没有合理身份。 第151章 我的孩子快四岁了 “身体好点了吗?”陆栀意问的平和,目光算得上沉静,没有外放的情绪,令人拿捏不准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对她。 乔佩瑶望着她好一会儿,思绪如潮,没有窥探到陆栀意任何反应,她才缓缓勾勾唇,像是苦笑:“破烂身体,已经习惯了,每一次樾哥都不准我糟蹋自己身体,旁人甚至比我自己更爱惜我自己。” 是啊,贺司樾确实足够在乎她,她不是听不懂乔佩瑶的意思,如今现在这里,确实像是影响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的阻碍。 乔佩瑶明明没有外放任何恶意,可是陆栀意也不是傻子,怎么会感受不到她的种种不甘,不知为何,今日看到乔佩瑶的这一刻,她大概确定了。 乔佩瑶并不想死,她只是想要得到心爱之人全心全意的关注与在乎。 “你想见我,是有什么话说吗?”陆栀意没那个想法和乔佩瑶细聊贺司樾多爱她的证明,算得上冷淡的岔开话题。 乔佩瑶看向她,苍白的脸仍旧柔和无害,“我从你身上闻到了一些中草药味道,你还在喝奶奶给你熬的药吗?” 陆栀意有些意外,她只是每天定时喝一碗,因为讨厌中药味儿还会特意洗干净,没想到乔佩瑶鼻子这么敏锐,还能闻得到。 “有味道吗?你闻得到?” 乔佩瑶无力地笑笑:“我久病成医吧,对药物比较敏感,在国外那么些年天天跟药打交道,久而久之自己也能研究一二了。” 陆栀意没再说话。 她共情不了乔佩瑶,虚与委蛇都懒得应付。 乔佩瑶若有所思看着她,眼里藏了压制不住的悲伤,却道歉说:“听说你自己回来被媒体抓到为难了,我不是故意的,樾哥他一时情急才忽略,所以我想就此跟你道个歉。” 对于这话,陆栀意美艳的没什么烟火气的脸蛋俏生生的冷,她忽然觉得乔佩瑶确实有病。 觉得抱歉,那少做对不起人的事。 事后不痛不痒的道个歉,是真心实意还是恶心人,她是哪种意思? “我知道无法弥补你内心的伤害,可我还是要跟你说一些事实。”乔佩瑶眸子泛出几分无奈,“你也看出樾哥的心了,只要我活着一天,他总会优先我,你也会一直痛苦着,我很喜欢你的,所以我不希望你因为我们一直受伤害,长痛不如短痛。” 陆栀意抬起头,胸腔似乎穿透冷冽的风,她唇畔扯了扯:“你想要劝我,跟他分开?” “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放过自己,过舒心日子。”乔佩瑶眸子里满是真诚,仿佛真的很愧疚。 陆栀意缓缓笑了下,那一笑艳若海棠,美的极具冲击,只要有她在,无人能艳压她半分,这让乔佩瑶神色微暗了一瞬,无意识攥了攥手指。 下一秒,便听陆栀意说:“乔小姐觉得对不起我,为什么不能你离开我们的生活,而是劝我跟他离婚?” 这是什么道理? 一个觊觎她老公的女人,让她这个正宫太太识趣离开? 真对不起的话,会是这种态度?明明害的别人家宅不宁的是乔佩瑶自己,凭什么恬不知耻的给她好心的“建议”? 她忽然察觉了不对,乔佩瑶一直是柔弱温柔的形象,仿佛一朵娇花,没半分威胁,以至于病殃殃地道歉时候,会让人不自觉以为它真是诚心实意的,可细想了去,桩桩件件,得利者是她自己。 乔佩瑶眯了下眼,转瞬即逝。 她眼里蓄起眼泪,痛苦又坚定说:“因为我不能失去他。” “……” 妈的,厚颜无耻。 陆栀意险些骂出声,她干了这么多年公关,遇到再傻逼的客户和公关危机她都能够从容,偏偏面对乔佩瑶,差点没崩掉。 乔佩瑶缓缓起身,握住了陆栀意的手,痛苦地哀求:“我们很相爱,你就当……成全他,好不好?” 陆栀意看着她攀上自己的手,几乎是生理性的恶心,她眉心微微皱起,“我想你用错了方法,你不应该劝我,而是应该劝贺司樾,他那么在乎你,应该会听你的啊。只要他点头同意离婚,我没有意见。” 不知是不是错觉。 她好像察觉到乔佩瑶气场有变化,脸上那么柔弱,似乎一闪而过阴沉,似乎被戳中了什么从而动怒。 但转瞬即逝,陆栀意没分辨太清。 她拨开乔佩瑶的手站起身:“你应该没别的想说的了,那我先出去了。” “奶奶给你喝药,说实话,我很羡慕。” 后面乔佩瑶忽然开口,声音平静了许多。 陆栀意一顿,回头看她。 女人靠在病床上,而她的手,却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那动作多么的充满母爱,让陆栀意心跳近乎悬停,垂在身侧的手颤抖起来,险些没控制住抚向自己的肚子。 下一秒,乔佩瑶看向她,眼里藏了太多情绪,是悲凉的:“如果我的孩子那年没有掉,现在应该快四岁了。” 窗外艳阳高照,春日来临,嫩绿枝桠抽出新生的痕迹,徐徐风声吹拂在窗棂,明明那般和煦,可在陆栀意眼前,似乎被漫无边际的黑替代。 被狠狠推入万丈炼狱。 疼的她五脏六腑都似乎被揉碎,眼里瞬间被雾蒙蒙遮蔽,全然忘记了反应。 乔佩瑶怀过孩子…… 她怀过……贺司樾的孩子? 她甚至没有求证的勇气,抬起如同灌了铅的双腿,毫不犹豫地离开病房,离开这个让她窒息又快要死掉的地方。 看着门开启又关上。 乔佩瑶缓缓躺下,面容没有变化,只是眼眸里没有多余情绪,一下又一下抚摸着自己小腹,温柔又……冰冷。 * 冲出病房没多久,陆栀意就撞进了坚硬怀抱,男人健硕的手臂环在她后腰,低沉冷肃的嗓音夹带几分责怪:“跑这么快莽莽撞撞,不看路不怕摔跤。” 她抬起头,他还是那般风光霁月,完美的惹人心动不已。 看陆栀意不说话,贺司樾黑泠泠的眼眸眯了眯,故而弯下腰看她:“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第152章 再见 陆栀意喉咙里似乎吞了刀片,隐隐有腥甜,让她艰难地压制着,纤长的睫羽细微颤动,望着眼前这张令人神魂颠倒的面容,思绪万千。 她应该怎么问,问他与乔佩瑶的过去。 以及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能得到什么样的回答?得到了确切的回答,她又能如何?他不爱她依旧是事实,在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面前计较他的过往,本就是……无理取闹。 所谓真相,除了在血淋淋的伤口上撒一把盐,还能有什么用? “陆栀意,你到底怎么了?”贺司樾眉心缓缓起了褶,握住她的手臂,微弯下腰凝视她,“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们说什么了?” 他几乎下意识瞥了一眼病房方向。 陆栀意眨眨眼,逼退眼中泪意,声音听不出任何异常,“我只是没吃东西,太饿了。” 贺司樾薄红的唇一抿,长久地盯着她的脸,似乎在窥探什么,他的注视太过具有穿透力,好像许多隐秘无处遁形,让陆栀意不由自主挪开视线 他微沉眼睫,继而握住她的手:“去吃饭。” 陆栀意低着头,应了一声。 无人知道她脑海里正在思考什么。 做着什么样的决定。 林肯一直在楼下等着,看着二人十指相扣着出来,立马下车打开车门,余光瞥了一眼还在外面的媒体,只觉得这群人像极了鬣狗,闻到一些肉味儿死咬不放,贪婪至极。 “我想吃红汤面。”陆栀意一上车就将自己的手从男人宽厚的手掌里抽出来,靠着车窗语气听不出什么异常来。 妈妈是苏州人,她小时候每逢暑假都会跟妈妈一起回去住一个多月,对那边也有感情,那边饮食清淡,小时候她最喜欢外婆做的红汤面,不知京市有没有正宗的味道。 那是记忆力爱的味道,在她苦涩人生里微乎其微的蜜糖。 贺司樾看着她抽离的手,掌心的柔软温热消失,一阵凉意侵蚀掌心,他无意识攥了攥手指,似乎觉得怪异,敛眸习惯性拨弄小拇指尾戒。 淡声道:“去西城子岩巷。” 林肯恭敬道:“好的贺总。” 一路安静。 抵达西城时候,已经过去近四十分钟。 这里是一处生活气息很浓重的胡同小巷,很具有京市特色,路边梧桐树在微风下窸窸窣窣,安静又美好。 车停在一家门头破损,饱经风霜的小店门前。 店名就是苏州特色馆。 旁边花坛里种着抽出新鲜花骨朵的山茶花,虽然破损但是难得干净又有几分闲情雅致。 陆栀意视线在那白色山茶花上停留了好一阵,才意味不明地挪开目光,“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有这么一家店?你来过这里?” 很显然,贺司樾这种身份,衣食住行都是最顶级标准,他本人也十分挑剔,龙虾是否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几个小时他都能尝得出来,味蕾毒辣敏锐,从没人敢懈怠半分。 偏生,他竟然熟门熟路地带她来了这么一家价格低廉环境只能算不脏的小店。 贺司樾瞥她一眼:“以前路过,太破了就记住了。” 陆栀意不说话了。 “两碗红汤面。”贺司樾进门便与老板说了一句。 老板看到他,诧异了一下又看向他身边的陆栀意,连连笑着应下:“稍等片刻。” 陆栀意坐下,看着这十几平米的店,再看看对面身着高定西装,正敛眸理着顶级帝王绿袖扣的男人,举手投足矜骄清贵,安静坐在这里,似乎这小破店都蓬荜生辉起来。 “只是路过,你就知道这里面有红汤面?”她问。 红汤面并不算什么稀罕食物,大多都会随着当地饮食口味改变,就算是苏州菜馆都很少会有卖。 “就算没有,让老板专程做一碗又有什么难的。”他回答的轻松。 陆栀意被噎住,也是,资本主义。 很快两碗面上桌,老板笑眯眯地说:“来喽,吃好,有什么需要再跟我说。” 说着,他看了一眼贺司樾,似乎想问什么。 贺司樾淡淡看他一眼。 那边林肯立马上前:“老板,帮我拿瓶矿泉水吧。” 老板当即忘了什么,转身去拿。 陆栀意闻到熟悉味道时都愣了一下,面条入口爽滑,汤底鲜美,竟然出奇的正宗,与她记忆里味道重合度很高。 她愣了愣。 眼眸里藏了几分酸涩,安静地低头吃着。 贺司樾视线落在她脸上,“你喜欢?” 陆栀意点点头,“喜欢,碰运气的店,出乎意料的正宗。” 贺司樾眉梢轻扬,并未解释什么,只是说:“要是喜欢,以后带你常来。” 以后—— 陆栀意眼眸微闪。 多么美好的助兴词。 “你也喜欢苏州菜?”她问。 贺司樾看了眼浓郁汤底,语气清冷,回答的干脆:“不喜欢。” 陆栀意这才觉得他莫名,“不喜欢为什么还要陪我吃?” “来都来了,身上已经沾染了这种味道,将就吃一些。” “……”神经。 她不再跟他聊天,反而去问了老板,老板是苏州人,祖父开了几十年菜馆,后来一家人搬迁京市,这门手艺也没有丢,在这小巷子开起来,一开又是近二十年。 很少有人知道这里有家正宗小店。 陆栀意心情确实有触动,她挺喜欢这里的,她想,她会再来,但……不会跟他一起。 吃完饭。 陆栀意已经困了,她最近嗜睡的厉害,一上车便说:“我想回去休息。” 贺司樾电脑放在腿上,正在跨国视频会议。 他一直很忙,吃饭时候总有电话,他推掉了几个,专心陪她吃完饭,上了车这才不得不开了会议。 听到声音,他微微侧目,一边流利又从容地与对面那些人用法语交流,一边解开扣子脱掉外套,神色淡漠地将外套披在她身上。 自然而然的动作。 陆栀意藏在外套里的手颤了颤。 电脑里有人似乎询问了什么。 她听不懂法语。 只是感觉贺司樾漫不经心将视线落在她身上一秒,低沉清寡的嗓音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Mon amour。” 回到颐和原著。 贺司樾要赶去临市开个会,陆栀意下了车,看着坐在车里的男人,眼眸里藏了不见天日的思绪,她说:“再见。” 贺司樾顿了顿,不知为何,他心口莫名空落落的,他摘掉眼镜,喉结微动,有些话已经到了喉咙,最终慢慢消散,换做了平静地一句:“我早些回来。” 陆栀意嗯了声,她转身朝着里面走去。 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贺司樾看着渐渐走向落日余辉的院落时,一阵风吹过,她的背影越发单薄,好像随时要随风而去,怎么都抓不住。 他皱了皱眉,下意识就要开门下车。 林肯道:“贺总,时间不早了。” 这句话终止了他的行为。 他望着那边,最终收回视线:“走吧。” 第153章 离婚协议我签好了 陆栀意回到了房间,这是他们的婚房,她在衣柜前看着那张大床,很快收回视线,打开衣柜看着里面的衣服。 她把自己日常贴身衣物都收拾了出来。 全数装进行李箱里。 衣柜里大多都是贺司樾为她买的高定、首饰、包包等等,她自己买的东西不多,所以收拾起来也容易。 把行李箱拉上,她重重吐出一口气。 她在医院时候就想好了。 既然打掉这个孩子她以后很难怀孕,那么,就留下来。 可距离离婚日期还有五个月,那时候孕肚根本难以隐藏,她并不想让贺司樾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孩子是她一个人的,一旦被知道,又会生出许多事端来。 资本主义她见识到了,到时候离了婚,他要使什么强硬手段抢走她的孩子也是轻而易举,她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她要保全自己,也要保全孩子。 所以…… 与其到那时候进退两难,不如现在就…… 一刀两断。 离婚补偿她不要了,她坚持不下去了。 一直以为自己是极度的钱财奴隶,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折磨蹉跎,再加上乔佩瑶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的导火索,她忽然心疲力尽,再加上这个孩子的到来,她几乎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全部都……去他妈的吧。 她不玩儿了。 收拾好箱子,陆栀意深吸一口气,眼眶泛着淡淡的红,但她没有哭,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曾经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家的地方。 她不该抱有期待的。 从小缺爱导致了她在一段关系里哪怕伤痕累累都想要试图改变什么,可现实让她不得不认清形势,给了她重重的巴掌。 她或许该庆幸。 贺司樾在处理陆家这件事上给了她喘息余地。 是他给了她建议,让她有机会从陆耀明手里能分一千万折现股份,又能得两处别墅,只要程序下来,钱的事她暂时不愁,给了她离开的底气。 将打印好的一张纸放在贺司樾书桌。 她趁着佣人们忙碌,从后门离开。 坐上自己攒钱买的宝马那一刻,她掏出手机,找到了贺司樾的微信,四肢冰冷又僵硬,却也下定决心,几乎不给自己任何退路地发送几个字。 发送完毕,她驱车离开。 悄无声息。 * 颐和原著占地面积极大,光是佣人就有将近二十人。 分别管理室内、厨房、花园园艺、保安等等。 分工明确,事无巨细。 还有专门负责陆栀意饮食的佣人,贺总吩咐了,太太身体一般,每天炖一碗名贵燕窝给太太补身体,这个时间点刚刚炖好。 她来到了主卧,没看到人。 心想,这两天贺总与太太闹了一些别扭,太太搬去了一层客卧,她又下楼直奔客卧,可推开门,里面没有陆栀意的身影。 好像这栋房子从未有过她存在的痕迹一样。 佣人疑惑地皱眉,太太明明回来了,难不成去书房了? 她不厌其烦地又乘着电梯上了四层,推开书房的门越过一排排书架往深处走,“太太?您在吗?该喝燕窝了。” 无人应答,直到走到最里面也空无一人。 佣人一阵纳闷,转身想要给陆栀意打电话。 余光不经意瞥了一眼书桌桌面。 看清上面内容时候,她脸色骤变,手一抖碗中燕窝撒了大半。 * 临市。 距离京市两百公里。 走高速两个小时左右抵达。 最近海外市场动荡,异军突起确实有一定的影响,股市也有波动,在贺司樾看来,这只是暂时的,他稳得住不代表海外负责人那边能够稳如泰山。 只能临时出差。 会议大方向需要他来把控。 从京市赶过来,再加上开会,过去了五个小时。 会议结束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 这里比京市温度高一些,晚上下起了雨,有雷声做伴。 站在窗前,贺司樾看着外面宛若深海激荡的雨夜,眉心无意识拧起,抬起骨骼清晰的手腕,冷银色的腕表上,快要指向十二。 本来今夜他打算连夜回去的。 偏偏下了场大雨。 高速不安全,不宜出行。 大概是因为这雨天,他心情莫名的阴郁,有恼人的阴翳怎么都挥散不去,惹得思绪不清。 修长的手指扣进领带,左右松动。 这才摸出来揣在口袋的手机。 只要开会,他习惯性静音。 微信图标上有红色未读标志,足有几十条,平日里工作方面消息居多,他点进去,还未往下滑。 门被紧急推开。 林肯急匆匆冲进来,神情有几分诧异:“贺总不好了!颐和原著说联系不上您,刚刚打电话到我这里,说是……” 听到有关于颐和原著,贺司樾瞳眸锋锐了一瞬,瞬间捏紧手机,担忧在那双深邃长眸里一闪而过:“她怎么了?” 看着贺司樾刹那间冷肃的神情,林肯一阵冷汗涔涔,艰难地开口:“佣人说……太太不见了,贴身衣物都收拾走了,而且还留了──” 不等他说完。 贺司樾眸色沉郁下来,原本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滋味好像有了具体,让他没有任何心情等一分一秒,抓起外套就快步往外走,“回京市!” 林肯接下来的话被生生堵在喉咙口。 他仍旧没有平复刚刚佣人说那句话时带给他的震惊,看贺司樾已经下楼,林肯咬咬牙,快步追上去。 现在正在下暴雨,几乎是冒着风险回京。 贺司樾坐在后座,给陆栀意打了两通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她没有接。 那种诡异的不安愈来愈强烈。 他忽然想到了陆栀意不对劲的地方,她格外温顺与他吃完饭,以及那句听起来再稀松平常不过的“再见”。 电话打不通,他打开微信,脸色沉郁的找到她的对话框,这才看到了一条未读消息。 看清那行字。 幽邃的瞳眸几乎紧缩,周身气压冷冽若寒冰,掀起了骇人风暴。 一一:[贺司樾,我们离婚吧!离婚协议我签好了。] 第154章 她真狠! 暴雨天气,高速公路限速,窗外冰冷雨滴砸在玻璃上,几乎要碎裂般,前方夜路可见度一片混沌,像是被吞噬进无边深渊。 林肯大气不敢出,只觉得自己似乎置身于炼狱交界,神经高度紧绷,只能潜意识透过后视镜看坐在后面的男人。 他沉溺在幽暗之中,手中握着手机,只有微弱的屏幕光落在半边脸,镜片折射冷光,看不清眸子里的情绪,只有那潋滟的唇畔紧绷着,无端给人刀尖抵脖的可怖感。 森寒压抑。 跟在贺总身边这么多年,他见过贺司樾面对各种各样大事件时候的模样,素来不改于色,泰山压顶都激不起半分波澜,从容又雷霆的解决各种致命麻烦。 可现在── 竟然会有如此外放的情绪,愤怒、不可置信、诧异、以及……微乎其微的惊慌。 想到了佣人的话:“太太丢下一纸离婚协议离家出走了,贺总肯定会签的吧!这个家可要散了!” 林肯擦了擦额头冷汗。 他觉得…… 未必。 贺总对太太的情感太过于复杂,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白月光陈年旧事被拉出,所有人都说贺总并不爱太太,可无人知晓,当年贺总为了回来娶太太,用了怎样的极端方式…… 从临市赶回京市已经凌晨三点半。 高速限速又有连环追尾事故,堵车了好一阵子,如果不是因为林肯驾驶技术高超,恐怕也会在前车猝不及防打滑偏离车道时撞上去。 饶是如此惊心动魄,贺司樾都不愿意耽搁一分一秒。 车子停下。 京市也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夜幕里雨丝如千千万冰冷银针,林肯用了最快速度拿着伞下车,可后车的男人片刻不等,他打开车门迈着修长的腿下车,颀长高大的身影步入雨幕中。 陆栀意的失踪几乎让颐和原著上下惴惴不安。 佣人们惶恐地候在大厅。 贺司樾进来时候,雨珠顺着黑发往下淌,衬得那双冷眸冰透无光,那是任何人都感受得到的阴戾怒意,他没有理会战战兢兢的佣人们,直奔主卧。 陆栀意十分爱美,对保养很是讲究,所以他先前就让人购入了很大的化妆台,平日里那边摆放着她许多瓶瓶罐罐,化妆品等等,偶尔回来时候,可以看到她坐在那里,认真的一样一样往脸上不同部位涂抹。 他偶尔会觉得女人确实麻烦,晚上护肤都得一个小时,可后来觉得,她坐在那里摆弄那些东西时候,他会觉得心里难得的安逸平和,大概是因为,他们互相踏入对方私人领域和生活,是一种很奇妙的融合感。 而现在,他一进门,便看到那张化妆台,已经空荡下来。 他的心无端下坠,沉得他呼吸都悬停一瞬。 打开衣柜。 大部分衣服包包都在,都是他买给她的。 她半点不稀罕。 仿佛恨不能立马与他撇清关系,不想再抽出任何精力来计较这些财物。 陆栀意…… 真的走了。 毫无征兆,她甚至没有表露出任何异常。 胸腔忽然灌入冷意,混合着无法压制的怒意,让贺司樾脸色愈发阴沉,捏着衣柜把手的手因为用力而指骨泛白,林肯上来之后看到这个场面,一阵心惊肉跳。 他甚至觉得那扇门快要被捏碎。 终于,他听到了贺司樾冷若冰霜的声音:“什么时候发现她不在的?” 候在门外的佣人神色惊慌,连忙回答:“七点半左右,我给太太炖好燕窝上来,她已经不在了……” 她犹豫了一下,从身后拿出一张纸,上前递上:“这是太太留下的……” 贺司樾敛眸,接过来后看着最上方那几个大字,离婚协议书。 右下角,有字体娟秀的签名。 没想到陆栀意竟然如此果决。 她真狠! 贺司樾攥着离婚协议,他甚至不去关注协议里写了什么内容,只是盯着她签好的名字,直到那张纸被攥出褶皱,他才面无表情摘掉眼镜。 “我要在最快时间内知道她的行踪!” 他没有同意她离开身边,那她永远飞不出他的掌心! 林肯立马应:“贺总放心!” 佣人看着这个局面,豪门水深她明白,可她认为太太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她也能够理解太太为什么会提离婚,可看着贺总如此盛怒模样,她又觉得心虚,莫不是因为那天她们说漏嘴贺总与乔小姐的事,所以才…… “你有话要说?” 耳边传来冷厉的音色,佣人骤然醒神,她抬起头,对上了贺司樾幽暗无边的黑眸,脸都吓白了,“我、我……” 贺司樾耐心告罄,眉目里染上浓雾,似乎比窗外被雨幕撕裂的天还可怕,“她如果出任何事,你们任何人脱不了干系,最好想清楚隐瞒我任何事的后果!” 佣人腿一软,心理防线崩塌,哭丧着脸哀求:“我错了贺总,是……是我们多嘴多舌,私下聊那天乔小姐去您房间还不准我们上楼打扰的事,不小心被太太听到了,太太可能就……知道了什么才……” 佣人是真的害怕了。 如此说来,岂不是她们坏了一桩婚? 而贺司樾却微怔。 脑海里走马观花的闪过那时的场景,以及俞知州与他动手说的话,原来── 他喘了口气,胸腔积郁,剧烈的起伏了一下,五脏六腑都被揉了一通,怎么都疏解不了那滋味。 就连佣人的话外之意里,都认为他与乔佩瑶发生了什么,更何况是陆栀意? 耳边嗡嗡作响,他脸色极其难看的掏出手机,明知道她不会接还是不厌其烦的打着。 就连那张离婚协议都被他狠狠揉碎。 可到最后。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贺司樾狠狠闭了闭眼,阴郁着声音,唇瓣都在微颤:“林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 窗外的夜色被吞没在雨丝之中。 何冰赶回来的时候,发现陆栀意提着大包小包蹲在她家门口,瘦瘦弱弱的身子,看起来像极了被丢弃的流浪猫。 那一瞬间,何冰连贺司樾埋哪儿都想好了。 她急忙冲过去,心疼的抱紧陆栀意,“他把你撵出来了?” 第155章 民政局见 陆栀意没什么去处,俞知州那边已经被贺司樾摸透了,她不想再给俞知州和俞慕行添麻烦,而小姨这边她还没想好怎么解释,不想让小姨跟着担心,今天决定做的比较临时,什么都没有准备好,所以只能先来投奔何冰。 看何冰心疼的直掉眼泪,她才摇摇头,给她擦了擦泪珠子,“不是,是我自己决定的。” 何冰本来今天打算加个班的,陆栀意给她打电话她立马回来了,她起身把陆栀意身上的包提过来,转身去开门:“进来说。” 何冰住的地方是一个一居室。 位置也算是偏,每天上班通勤都得将近两个小时,但是租金便宜,一个月两千出头,在京市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已经算是捡了大漏。 这边是楼梯房,楼层不高,在三楼。 所以提着行李上来也没特别费劲。 何冰挺热爱生活的,小房子布置的很有家的温馨感,四十平不到,一个人住刚好。 “他怎么回事?今天还下着雨,让你一个人大包小包出来?”何冰简直难以置信,心疼又气愤。 陆栀意往沙发里一窝,却比何冰冷静许多,她仿佛没事人一样笑笑:“我跟他提离婚了,不出意外,他会签字的。”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她亲口提离婚,她违约在先,他甚至不用支付原先约定好的那几个亿。 还能抱得美人归。 何乐而不为? 何冰诧异了,她瞪大眼睛看着她,“离婚?我以为你们最多吵架,你真想通了?你这脑子里这些年除了姓贺的就是姓贺的,钏姐来了都得说你恋爱脑祖师爷,你没鬼上身吧?” 她可是眼睁睁看着陆栀意这几年全身心扑在贺司樾身上,哪怕伤痕累累,都能无所谓的抛之脑后,没心没肺的继续维持这段婚姻。 陆栀意勾勾唇,明明笑着,却说不出的苦涩:“真的,我就是突然想通了,而且……” 她摸了摸肚子,心情很微妙,这里多了个孩子,与她紧密相连的孩子:“我怀孕了,三周半,我打算去父留子。” 感情她见不到天日,那么,就果断一些为自己图谋。 她不愿意一而再让自己受委屈了。 “怀孕?!你?你啊?” 何冰双手捧着脸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近乎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然后再看看她肚子,消化不了这个现实。 陆栀意无奈的看着她,“我24岁了,又不是14,还当小孩子呢?之所以我这个节骨眼提离婚……” “医生说我如果打掉孩子,以后受孕几率很低,我不想因为他们两个的感情纠葛让我自己吃这么大的亏,现在要是不离婚,等我跟贺司樾婚约到期,我生下来的孩子我保不住的,贺家不会让贺家血肉流落在外,所以,瞒着贺家人,我自己生下来。” 她还是拎得清的。 这个孩子的存在,无论如何不能让贺家、贺司樾知道。 这次,她会保全自己,保护好自己想要的。 何冰好久才接受了这个情况,她很快面色愁云满布,:“你如果不想让贺司樾知道,可你在蓝骋工作,少不了会有跟贺司樾打照面的时候,怎么瞒得住?” 两家公司行程重合度较高,只要贺司樾想,陆栀意任何消息他都能掌握的事无巨细。 陆栀意敛眸,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这个问题我也想了,等陆家程序下来,我拿到那笔钱,我打算辞职去港区,一边工作一边照顾我妈。” 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贺司樾哪里还想得起来她这一号人? 如今,贺家老爷子身体情况一直未有改善,这个冲喜而来的婚姻,已经没有太大作用,说不定,离了婚,老爷子心情一好,身体还能再挺几年。 “你可要想好。”何冰皱了皱眉,苦口婆心:“一个人养孩子不是容易的事,港区开支很大,你又要照顾医院又要照顾孩子,你会很辛苦的。” 陆栀意耸耸肩,无所谓地笑笑:“我不怕,再怎么辛苦我都觉得值得,总好过现在,过着不踏实的日子,受尽委屈又极度内耗的好。” 只要她离开。 贺司樾大概也松了一口气。 他们…… 从此互不相欠。 这个孩子,就当是他送她的基因彩票吧。 别的不说,贺司樾的基因方方面面没得挑,找男人要找自己喜欢的,生孩子要找基因好的,做女人比男人更现实一些才好。 何冰心里不是滋味,她是眼睁睁看着陆栀意一腔爱意到如今心如死灰,那样鲜活的女孩子最终也变得死水微澜,爱这种东西,是蜜糖也是毒药,拥有与否都是不幸。 她拍拍胸脯,保证道:“你放心生,还有我呢,我跟你一起养,我现在工作比较稳定,工资高还有机会做外快,一个月下来抛开各项开支,还能剩个两三万,养个孩子而已,咱不愁。” 当初爸爸工地出事儿,妈妈砸锅卖铁逼着她一定要学出来,如今却是有先见之明,大提琴这一行收入算是可观,再加上各种私教课,她算是稳定。 只不过前些年一直想要攒钱请最好的律师为爸爸当年的工地事故重新上诉,所以有意过得拮据一些。 陆栀意感觉后背有了支撑,她吸吸鼻子,窝在何冰怀里:“等我实在撑不住你再出手不迟,现在我不确定贺司樾态度,他毕竟独裁惯了,我突然毁约他难免会生气,今天离开时候,我特意把车开去商场,找了没监控的地方换了一辆出租车过来的,他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我,我在你这里有点担心会影响到你,明天我就另找地方。” 她得确保万无一失,毕竟贺司樾喜怒无常,没解决之前她不想把外人卷进来。 何冰皱眉:“这样吧,你去我妈那边,城中村里先住着,不然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 陆栀意只睡了三个小时就醒了。 外面雨已经停了,她摸来手机。 她给何冰打完电话就关了机。 现在重新开机。 已经凌晨快五点。 很快,便跳出几个未接来电。 全都是……贺司樾。 看到他打来的电话,她的心还是止不住的惊颤。 颤抖着手点开微信,看到了最新的一条微信,她在前一天八点多给他发了离婚的微信后,他凌晨四点多才回复,而他的回复,干脆利落又冷漠入骨,纵然猜得到结果,她还是呼吸一窒。 Mr.H:[字签好了,明天10点,民政局见。] 第156章 一一,别跟我作对 贺司樾同意了。 这几乎是陆栀意意料之中,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浮上心头,伴随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痛。 陆栀意明白自己当下的心情是复杂的。 虽然与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彻底分开,不亚于剜心剖骨,可她快要自由了,她可以解脱了。 她轻轻起身,没有惊动身旁的何冰,走到阳台,清晨露气潮湿,冷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她回了贺司樾的微信。 :[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我先过目一下,让人送到蓝骋前台,抽空我去拿。] 现在贺司樾找不到她的踪迹,她只能为了孩子谨慎、谨慎、更谨慎些。 这件事必须万无一失。 贺司樾个性她多少了解一些,她如今违约在先,无异于在打他的脸面,就算他真的同意离婚,也有可能会借机为难她,她已经不想周旋了,只想尽快解决这件事然后离开这里。 原以为他不会回。 没想到他直接拨了电话过来。 贺司樾竟然一直没睡! 陆栀意犹豫了一下,才接起来。 男人嗓音微哑,深沉的恍若寒冬冰雪,隔着手机她几乎都感受到了他无声的冷诮:“你在哪儿?” 他倒是没想到陆栀意这次会这么决绝。 开车去大型商圈迷惑视线,把车子停在那边之后改头换面的离开,那边人流量极大,出租车络绎不绝,想要继续追踪,一时半会儿查不出来。 陆栀意喉咙哽了哽,强压情绪说:“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说你已经签字了,把协议书送到蓝骋,我看过之后自然会跟你去民政局,我们不需要浪费时间。” 贺司樾似意味不明的笑了下,藏着骇人的怒火,“陆栀意,你现在长本事了,命令起我来了?” 她攥紧手指,疲惫溢出:“如果没别的事,挂……” “我只说一次,今天十点,民政局门口见,机会只有一次,不来就别想离。” 男人语气淡漠而冷若冰霜。 没有回旋余地。 陆栀意瞬间变了脸色,肩膀微微颤抖着,难以置信:“贺司樾,你想干什么!” 贺司樾那边很安静,安静到他摁下打火机的声音都清晰的入了她的耳,大概是香烟入肺,他尾音更哑欲,含讥带诮的:“你应该也不想因为我们的事牵连无辜的人,比如何冰,她家里负债还在还款,现在在音乐培训机构上班,要是丢了这份工作,她怎么活?” 陆栀意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贺司樾慢条斯理的声音仍旧矜贵:“还有你妹妹,林鹿秋能不能顺利毕业,谁又知道?” “贺司樾!你混蛋!” 陆栀意浑身不受控发抖,不知是清晨气温侵蚀,还是他的无情让她害怕。 听着她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的音色,贺司樾默了几秒钟,能够猜想得到陆栀意是什么样的表情,他掐灭烟头,继而握着她送的那枚赝品打火机,情绪喜怒不显: “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陆栀意,别妄图和一个资本家谈良心,你喜欢的本来就是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混蛋,难道你当初攀附我,看中的不是我手里的这些杀人不见血的权势?” “一一,别跟我作对,你跟我谈判是无稽之谈,我不想把这些手段用在你的身上。” 他这句话说的云淡风轻,似乎是真心实意的劝说,仿佛为了她好一样。 可底色却仍旧窒息又致命。 陆栀意呼吸凌乱地挂了电话。 握着手机的手不住地颤抖,压不住内心的悲哀和恐慌,她以为送上离婚协议,是全了他的意愿,可他仍旧不会轻易放过她,他不允许她挑衅他的权威。 她差点忘了,他是贺司樾啊。 冷血无情是他的本色,手段残忍又掌控一切,他怎么会轻易让人在他面前蹬鼻子上脸? 狠狠地闭上眼。 今天,她不得不去与他见面。 她只希望,今天见了面无论他怎么为难她,最终都能领了离婚证。 何冰六点起来要出门赶地铁上班。 走之前还特意给陆栀意做了早餐热着,生怕陆栀意不懂怎么照顾自己。 看着女人忙前忙后,陆栀意心里不是滋味,酸涩难忍,她怎么会不心疼呢?何冰家里出现变故她才十多岁,父亲工地出了重大事故,甲方为了最低成本解决问题,无情的推出她爸爸作为责任人坐了牢,判了三十年,从此家里扛着一千多万的债务,险些压垮母女俩。 如今,还要被贺司樾这个恶魔背地操控,随时能捏碎她好不容易稳定的一切。 她怎么忍心? 等何冰离开之后,陆栀意才洗漱完去坐在狭窄的餐桌上,何冰给她下了一碗面,煮了两个荷包蛋,知道她胃口不好,特意弄得清淡可口,陆栀意握着筷子,垂眸一口一口吃着,豆大泪珠砸在桌面,纵然胃里不舒服,还是强忍着不愿意浪费何冰的心意,吃完了一碗清汤面。 然后把家里收拾干净。 她这才出了门。 现在八点四十分。 昨夜下了雨,今天天都是阴沉沉的,路边松柏被冲刷的翠绿,柏油路湿漉漉的,空气里都是潮湿的泥腥味。 坐上车。 陆栀意拨通了越洋电话,疲惫又决绝的说:“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 贺司樾给她发了民政局的位置。 从何冰这边过去需要近一个小时。 今天是周五,人其实不算少。 陆栀意抵达的时候,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边唯一一辆全球限定的迈巴赫。 她下意识抚摸了一下还十分平坦的小腹。 如今做的这一切,放在过去她是没有那个勇气的,她或许该感谢这个孩子,让她做回了自己。 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她敲了敲车窗。 视线若有所思在四周扫视一圈。 车窗降下。 露出男人上半身。 他双腿交叠而坐,今天穿了一件双排扣黑色大衣,黑发梳理的精致又矜贵,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让他那过分清冷的气质多了几分斯文禁欲,眼下的淡痣欲的蛊惑。 比男明星都夺目十分的皮囊,心却冷若寒冰。 “进去吧,要排号。”陆栀意目光平静,透着决绝。 贺司樾淡淡侧目,女人大概是没睡好,脸色微微泛白,她今天竟然没有化妆,放在往日,她时时刻刻都是精致全妆的,今日倒是改了性子。 虽如此,素颜的她依旧美的炫目。 今日开车的是沈浪,他下车给贺司樾打开后车门。 目光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陆栀意。 第157章 贺总,请自重! 贺司樾下了车,他身高比她高了将近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身上有种微乎其微的消沉,在这样霁月清风的男人身上,好像不太可能。 淡淡的乌木雪松围绕着她。 好像她避无可避,只能沉溺在他的城池。 脸颊攀上微凉修长的手指,他抬起她的下巴,瞳眸幽邃如海:“脸色苍白,你生病了?” 陆栀意还是忍不住心下一紧。 贺司樾有时候确实敏锐的厉害,她也是因为怀孕原因,精神低迷再加上孕吐,导致的人看起来有些疲惫,这都能被他察觉到。 她避开视线,维持着镇定:“没有,反正都要离婚了,我怎么样也不用贺总操心了。” 贺司樾眼睛眯了眯,指腹在她下巴用了点力,无形之中强势如斯:“转换身份倒是快得很,陆栀意,你很迫不及待跟我撇清关系?” 难道要离婚保持距离不是应该的吗? 陆栀意皱皱眉,觉得下巴骨微痛,她后退一步,撤离他的桎梏,语气坚决而认真:“贺总,请自重!” 反正今天之后,两个人形同陌路! 看着女人抗拒与他肢体接触,贺司樾眼里覆盖一层阴翳,浓郁化不开,无端的恼意浮上心头,他唇畔弧度更为冷诮。 “自重?曾经在我身下哭着求我要你时,忘了?” 他也不知为何,那股怒意怎么都压不下去,从昨天开始,焚烧尽他所有耐心和理智,眼看着女人如此一派正经的决绝,他不受控想要撕碎她这一层该死的冷静。 陆栀意脸色果然沉了。 她咬牙切齿的瞪他,失望又觉得沈浪还在一旁站着,面上无光的羞愧,“贺司樾!我不想跟你浪费时间,我放过你了,放你去寻找你的真爱,也请你不要为难我!” 风拂过落叶。 四周似乎寂静无声。 贺司樾微垂着视线,注视着陆栀意许久,他甚至无法找到一丝丝她口是心非的痕迹,没办法去抓着那一丝可能推翻一切。 陆栀意,铁了心要离开他! 一股难以言说的痛意像是坚韧的丝线,一根根勒紧他的心脏,直到深深嵌入,血肉模糊。 胸腔剧烈的起伏了一下,他弯下腰,宽阔的大掌紧紧捏住她手臂,将她拉回身前,语气晦暗艰涩:“陆栀意,你做梦,这场游戏,我没说不想玩了,你就没有叫停的权利,离婚协议书我压根没有签,你以为今天为什么叫你出来?” “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陆栀意如遭雷击般,手臂被他捏的生疼,快要断掉一样,抵不住她的惊恐,“贺司樾!你疯了!你放开我!” 她挣扎起来! 她想逃跑,她不能重蹈覆辙! 她没想到,贺司樾竟然如此极端,竟然没有想要跟她离婚,甚至想要……强行带走她! 看着女人剧烈挣扎的模样,仿佛他是什么瘟神,让她恐惧又抗拒,贺司樾五脏六腑一寸寸冰冷下来。 他弯腰将她打横抱起,不顾她的捶打,将人直接塞进车内,陆栀意不愿意被强制,她红着眼:“贺司樾,我不是你的宠物!我是活生生的人!” 看着她将唇瓣咬出血珠,他眼底仍旧死水微澜,甚至扣着她后脖颈,将她拉至面前,不由分说吻住她的唇,舌尖一点点舔舐干净她唇上的猩红,抵死缠绵又疯狂:“你是我的老婆,一一,别逼我。” 直到如今。 陆栀意才彻底认清了贺司樾是什么样的人。 他不惜卸下矜骄冷冽的假面,暴露出本来疯狂极端的一面! 想着想着,陆栀意缓缓笑起来,眼里雾气萦绕,她像是放弃抵抗,却又早知如此般:“可是晚了,贺司樾,你低估了我的决心。” 贺司樾深深望着她。 他不明白陆栀意是什么意思。 很快,给了他答案。 沈浪紧绷着嘴唇走了过来,冷硬又诧异道:“贺总,不好了,有媒体偷拍了我们,现在……” “您与太太在民政局起争执的画面被买了热搜,说……你们今日离婚了。” 贺司樾眼瞳里乍现冷光。 他这才看向陆栀意。 而女人眼里是悲凉也是豁出一切的模样,她并不意外,这是……她的部署! 现在这个社会,舆论效果极大。 尤其是贺家这种名门望族,贺氏集团在商界立足百年,贺家所有人都要谨言慎行,在媒体大众前面必须维持良好的形象,万不可有任何的行差踏错,所以豪门世家婚姻都是利益化的一环,打造一个好的企业形象,是必不可少的。 牵一发而动全身,任何风向都会直接的影响到公司形象、股市、各项项目合作,有任何偏差都是巨大的损失。 绝不能儿戏。 正如同现在。 本来是他们二人的事,可毕竟他是贺家掌权人,要离婚的事一旦公开爆发,那么这件事就会被强行推着往前走,没有回旋余地,网民、股民认准了他们确定要离婚,那么,开弓没有回头箭! 陆栀意利用了这一环! 她在无所不用其极的,逼着他低头! 看着男人刹那间阴郁的双眸。 陆栀意心中狠狠一揉,说不清是痛快还是痛苦。 没错,她没有留任何余地。 她身为玩儿了两年公关的女人,怎么会不懂利用舆论的力量,这么做会发展到何种地步,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所以她在赴约之前,给俞知州打了电话。 俞知州身为娱乐圈人脉王,他能够请得动圈内最重量级的媒体公司前来蹲守,拍到第一手新闻,以最快速度推上热搜浪潮。 直到现在,依旧有镜头对准他们直播! 她在逼贺司樾,同时也在逼自己。 她为了这个孩子,已经不在乎离婚消息曝光后她会被漫天嘲讽淹没,她只要这个孩子悄无声息且平安降世! 哪怕背刺贺司樾和贺家,她无所畏惧! “陆栀意──”贺司樾周身气场骇人至极,他终于明白了这个女人可以狠到什么地步,他讥讽地扯了扯唇畔,强行抬起她的下巴:“你跟我比狠,是吗?” “那你现在亲眼看着,我是什么样的人。” 第158章 贺司樾,我肚子痛 几乎就在话落,贺司樾面容冷肃的松开她,薄唇勾着讥讽弧度,他关上车门,隔绝了外界与她。 然后迈着长腿转身,一边走一边不紧不慢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敛眸咬出一支,冷风乍起,火星忽明忽灭。 他神情并未有太大变化,陆栀意趴在车窗上眼睁睁看着他走向停车坪其中一辆车,姿态闲散清贵地敲了敲车窗。 随即。 沈浪不知何时出现在车的另一端,迅速打开车门将里面机器设备缴出来,动作狠厉地砸在地面,昂贵的摄像机四分五裂。 伴随着车内记者的嚎啕。 三位记者面露苦色地跌跌撞撞下车。 其中一人手中还握着直播设备。 沈浪像是提小鸡仔一样将人拽起来,贺司樾居高临下看着对方,而后弯了弯腰,骨节分明的长指抬起直播设备,将镜头对准了自己那张无可挑剔的脸。 整个过程,以及他的动作,都透着唯我独尊的张扬。 导致一直看戏的网民突然看到屏幕里出现这么一张完美无缺的面庞,当即呼吸遏制! 陆栀意也没想到贺司樾这么快锁定记者位置,她开不了车门,她心急如焚,迅速拿出手机打开直播,屏幕上是他放大的面庞,眼梢倨傲又冷漠,仿佛透过镜头看到了她。 他唇畔掀起冷诮,嗓音低沉又极具压迫:“看偷拍直播有什么意思?当事人来解释一下,婚没离,可我太太跟我闹脾气,我现在心情不好,凡是转载相关新闻的,贺氏集团……一一清算。”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 却重重砸在每个看直播的人心头。 像是刹那间被利刃穿透的恐怖感。 谁都没想到,本尊竟然会猝不及防找到记者,并且毫不忌讳的直面镜头,闹剧与澄清就在分秒之间一前一后上演。 并且当着直播砸了记者们的吃饭设备。 明目张胆的警告这场闹剧里试图推波助澜的人们。 这个行为,着实疯狂至极! 说完。 贺司樾直起腰,弹弹烟灰。 沈浪行动力极强地抽走直播设备关机。 不管记者们的哀嚎,沈浪冷笑:“等着律师函吧!” 陆栀意看着直播画面戛然而止,也在那一刹那心如死灰。 她失算了。 她没想到贺司樾竟然会疯到这种地步! 竟然并没有被这个情况摆布,反而掌控了局面,不惜在镜头前说出那样一番话来威胁警告参与整个事件的人! 她浑身冰冷的打开热搜。 果不其然。 前几分钟各个大V转发的新闻全部删除,就连原稿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无人敢吃贺司樾的瓜,甚至相关词条都被炸的一干二净,仿佛从未出现过。 一个想法席卷了她。 他好可怕…… 手段强硬的没有半点人情味。 明明知道自己公开警告会影响贺氏集团形象,可他还是这么做了,他不仅仅是在恐吓那些吃瓜群众,也是在……警告她。 不要妄图和他作对。 一股由内而外的无力感让陆栀意脸色苍白起来。 车门再次打开。 身边坐下挺拔身影,熟悉的乌木雪松淡香将她包围的严丝合缝。 贺司樾倚着靠背,语气没变:“既然你不乖,陆栀意,别怪我。” 陆栀意身体在颤抖,是恐惧也是发泄不出来的怒意。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以卵击石。 贺司樾一直是顾全大局的人,偏生这一次,做了这样疯狂又失矩的行为,就算贺氏集团股市会被他的行为影响,他都在所不惜的……疯! “为什么……”陆栀意喉咙哽咽着,眼前雾蒙蒙的看不清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想不通。 他明明不爱她。 贺司樾看着她,目光仍旧是冷的,他为她撩开脸颊碎发,动作明明那么缱绻温柔,可语气却没温度:“因为你是我的老婆。” 陆栀意忽然身心俱疲。 她压抑着酸涩,浑身竖着刺,不愿意与他纠缠下去:“贺司樾,我真的不想跟你在一起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他眼眸微闪,将她搂入怀中,感受着她单薄的过分的身体,话语平静又残忍:“我们两个的事,谁都回不了头,一一,你总要跟我一条路走到黑。” 陆栀意闭上眼。 四肢冰冷麻木。 她拯救不了自己。 沈浪将车子开到了玺府。 这里安保系统很是严苛,楼下停了六七辆黑色轿车,身着西装的外籍保镖一字排开,将这里严防死守,半点光都透不进来似的。 陆栀意被贺司樾从车内抱下来。 直观的感受到了他的强势。 径直上了楼。 往日里这里并未有佣人。 今天多了两个中年女人。 看到贺司樾抱着陆栀意进来,立马恭敬弯腰:“贺总,太太。” 贺司樾将陆栀意抱在沙发上坐下。 陆栀意原本不想理会,可手中手机突然被抽走,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时,就看到贺司樾捏着她的手机按了强制关机。 “你干什么!” 他冷眸睨着她,胸闷泛着疼,浓烈的失望让他态度更刺骨:“贺太太本事大,联系外界请了援兵,来背刺我和贺氏集团,我若是不防备,下次,你又会怎么做?” 她半点不在乎他,所以才能这么狠,是吗? 今天的事儿连锁反应会很大。 贺氏集团要面临一些棘手的事件。 陆栀意在这一行深耕这么久,对于后果当然是心知肚明的,可她仍旧这么做了! 可见离开他的决心。 所以,他才更加怒火攻心! 陆栀意的手在颤抖,她哑着嗓子,红着眼看着他,不可置信道:“贺司樾,你想软禁我?!” 事到如今,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楼下十几个保镖,楼上佣人盯着,又没收她的手机,贺司樾当真是疯了! 今天一系列事情都在意料之外。 原以为应该可以顺利领证离婚。 如今又被强行带走,囚禁于此,陆栀意忽然心寒无比,情绪波动极大之下,她感觉小腹一阵阵闷疼,让她脸色更白了几分。 不由自主伸手捂住肚子,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来。 “贺司樾……” 第159章 如果孩子出问题,她永远不会原谅他 看着女人憔悴而冒着冷汗的小脸,双唇病白,声音微弱而急需依赖的模样,让贺司樾心头闷痛了片刻,他垂在身侧的双手不受控地想要递给她,可最终还是生生忍了下来。 他不能否认,今天陆栀意所作所为,他怒火难消。 昨天他一夜没睡,从佣人那里得知了陆栀意误会了什么,他本来想着尽快找到她解释清楚,谁承想,后续一系列事件告诉他,她恨他,恨到毁了一切也无所谓。 “这件事没得谈,就算你装作不舒服也无济于事。”他眉心紧蹙,走向她,抬起女人下巴,让她直视自己:“从新闻爆发,到现在仅仅不到一个半小时时间,股市动荡,蒸发了十几个亿,陆栀意,你不要玩儿太过火了。” 看着他绝情的模样。 陆栀意苍白着脸,心中一片荒芜,她没有回答,反而抓住他的手腕,狠狠地张嘴咬在他腕骨处,贝齿下了狠劲,牙齿嵌入薄薄的皮肉,她尝到了血腥味。 听到男人很低的一声闷哼。 他没有甩开她,只是阴沉着脸任凭她咬着。 血珠顺着腕骨滴到了她手臂,烫的她不住的颤抖。 旁边目睹一切的佣人大惊失色:“太太!快松开!都咬的鲜血淋漓了!” 陆栀意这才松开他,眼眸里没了光,唇畔上染上他的血,显得妖媚,“我不想看到你。” 贺司樾看着血肉模糊的手腕,他们何曾几时闹到如此地步?好像没有半点可能了一样。 他攥了攥那只手,手腕的疼痛好像不及身体内的痛,阴沉着语气警告:“脾气别闹太久,我没有那么多耐心容忍。” 几乎是不欢而散。 听着重重甩上的门。 陆栀意的心也跟着碎了。 她还在颤抖着,肚子是实打实的在疼,大概是气急攻心导致的,可她不敢让贺司樾发现什么不对劲,只能咬他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 她捂着肚子蜷缩着,心里恐慌又无助。 孩子、 孩子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太太?你怎么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我叫医生过来吧!”其中一名名叫刘姨的佣人担忧地上前。 “别碰我。” 陆栀意喘着粗气,“不需要医生,我想自己去医院。” 刘姨顿时面露难色,“贺总吩咐,太太不能离开这里半步……” 陆栀意更加怨恨贺司樾的霸道与无情,她顾不得太多,捂着肚子走向卫生间锁上门。 她坐在马桶上看了看自己底裤,干干净净没有落红,应该不是要小产的征兆,她心跳如雷,努力地平复自己紧张又波动的心情,一下又一下轻轻抚摸肚子,嗓音带着压抑的哭腔。 “宝宝要坚强,我会想办法的,我们会脱离这里的……你再坚持坚持,好不好?” 她仰着头,胡乱擦了擦眼泪,越擦越多,怎么都止不住。 贺司樾的态度让她更加明白,他压根没把她当个人看! 无论如何。 她都要脱离这个困境! 在卫生间呆了很久,直到疼痛感渐渐消失,她不安的心才平静下来。 幸好,幸好孩子没事。 否则,她永远不会原谅他! 而这天之后,贺司樾再没有露面,似乎陷入冰点,谁都不愿意低头。 今天已经是她到玺府的一周后。 贺司樾一直没来,她大概也猜得到,她闹出的事情必须善后,贺氏集团肯定要面临一些舆论问题,以及各方面的影响都需要处理,他现在必然忙的脚不离地。 可她联系不到何冰。 现在何冰必然是急疯了。 陆栀意只能去找刘姨。 “太太,怎么不继续休息了?饿了吗?想吃什么我给您准备。”刘姨体贴入微。 陆栀意润了润干涩的喉咙,祈求:“刘姨,我朋友现在找不到我一定很担心,贺司樾跟我闹脾气不肯给我手机,我能不能借您手机给我朋友发个信息?就两分钟。” 刘姨顿时面露难色,“贺总吩咐了,不能给您联系外界,太太,我也没办法。” 陆栀意眼眶湿润,握住了刘姨的手,不得已打起感情牌:“他不会知道的,我就是报个平安,不然我朋友到时候找不到我报警了岂不是又麻烦了?刘姨,求求你……” 刘姨也是有孩子的人,看陆栀意这么伤心的模样,一阵不忍,最终还是心软地掏出了手机:“太太,您快些,别让贺总知道,不然我也交不了差。” 陆栀意心脏狂跳,握着手机转身,“好,谢谢刘姨。” 可还未做什么。 门口传来按密码动静。 她脸色微变,转过身。 看到门口出现两个人,一高一矮,站在一起的时候格外的般配。 陆栀意没想到,乔佩瑶会来这里。 而看到陆栀意的乔佩瑶,嘴角的笑意也僵硬地淡了淡,她抬起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不明所以地问:“樾哥,为什么会带我来这里?” 这几天外界很多传言。 当日热搜虽然被解决的很快,可圈内许多人都是得到风声的,而且贺司樾当着那么多观众的面说出的那番话,着实影响很大,原本海外的一个几十亿的大项目,因为离婚风波,对方提出再观望态度。 后果不算小。 她也一度认为,出了这么多幺蛾子,尤其上次在医院碰过面之后,就爆发了离婚事件,她认为,陆栀意和樾哥,应该缘分就此结束了。 可这些天,始终不见后续,她一直心里很是不安。 今天贺司樾回了一趟贺公馆将她接出来,说是有点事找她,她那时候在想,是不是解决清楚了? 他这个节骨眼来找她,会不会…… 他想跟她说的,是关于他们两个将来的事? 所以她满心欢喜,面色红润了不少。 直到现在,她看到了陆栀意,这让她有些摸不清其中缘由,一种诡异地恐慌席卷而来。 贺司樾看着陆栀意,女人一身素净,穿着肥大的睡裙站在那里,看着他时,是防备的、怨恨的。 他薄唇紧抿,视线看着陆栀意,却是对乔佩瑶说:“我没白白被冤枉的习惯,有些事可以当面说清楚,比如,那天我究竟有没有碰你。” 第160章 想远走高飞,我帮你 贺司樾的话不禁让陆栀意错愕,她的确是在意这件事,毕竟那是他们的婚房,无异于强行喂她吃屎一般的恶心,她也因为这件事彻夜难眠过,可后来又发生了乔佩瑶未降世的孩子一事,她才心如死灰。 可现在…… 他意思是,那件事都是误会? 乔佩瑶脊背一寒,一种难以言说的难堪浮上面颊,脸色刹那间苍白如纸,她怎么都没想到,曾经埋下的一记雷,最终炸在了自己身上。 贺司樾让她来,竟然是为了让她这个当事人亲口解释给陆栀意听!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自己与陆栀意解释,陆栀意并不会相信,只会以为是平息事端的托词。 他这样做,却也像是一记巴掌甩的她心碎。 不由想到了那天,她豁出脸面上楼去找他,想要得到这个让她迷恋了多年的男人,不惜献身! 可…… 那时的贺司樾制止了她的行为,神色是她永远都忘不了的淡漠,亦没有半分情动,“瑶瑶,别丢了自己的尊严。” 他让她别丢了尊严。 可他那句话,却让她脸面全无! 他拒绝了她的投怀送抱,让她可笑至极。 思绪渐渐回笼,眼睛深处对陆栀意的埋怨也被隐藏,她抬起头。 “樾哥和我?”乔佩瑶笑容僵硬地说:“最近我们没有任何事发生,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眉心一皱,似乎是失望和不可思议:“栀意,你把我和樾哥当什么人了?就目前情况,我们知道分寸!” 陆栀意看着乔佩瑶有些恼怒的神色,大概明白那天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了,只是佣人们没弄清状况才那么谣传了几句。 可那天的事,只是一个导火索。 最终将她推向深渊的,是乔佩瑶和贺司樾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至于乔佩瑶口中分寸。 她也觉得挺可笑。 若有分寸,怎么会以小三身份劝说她这个正宫离开贺司樾? 她忽然觉得,乔佩瑶比她想象中心机深沉,她扮演的角色让人以为她柔弱无害,处在受害者位置,可她的一些作为,却揭露了她并非那么简单。 “分不分寸与我无关了,做错事的人不是我,就算你们有什么,被谴责的也是你们,真爱的标签在道德廉耻面前没那么好用。” 她并不那么在乎了。 原来任何事都有时间差,错过了最好的解释机会,都显得那么轻贱。 陆栀意转身,走回了房间。 看着她纤瘦的背影,贺司樾心头狠狠攥了攥,让他胸腔深深起伏了下,不知是怒,还是无措,让他紧拧眉头。 都解释清楚了。 为什么她还是这幅样子? 陆栀意不管贺司樾在想些什么,她回到房间就迅速拿出刘姨的手机,然后登陆了自己的微信,果不其然,一上号大量消息涌了进来。 何冰居多。 接着是俞知州,还有小姨和林鹿秋的问候,让她有空回家吃饭。 再之后。 就是俞慕行。 他发来的消息很简约,却关怀。 俞总:[新闻知州跟我说了,你还好吗?] 俞总:[我被一些事拖住了,安排了三天后回国,你需要帮助尽管说。] 他仍旧是那么有分寸,不给她任何心理负担。 而俞慕行的消息是四天前发来的,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国内了,或者在港区或者在京市。 她一一回复。 让何冰不用担心,让俞知州别外杀回来,感谢俞慕行的好意,给小姨回了消息说工作繁忙。 回复完。 她才往下滑,看到两天前港区照顾妈妈的护工发来的消息。 :[夫人她情况不太好,腿部情况有恶化趋势,小姐你方便来一趟吗?] 看到这里,陆栀意的心猛然坠入湖底,冷的她不住发抖。 妈妈身体恶化了! 她却一无所知! 极度的恐慌让她脸色煞白,她必须去港区一趟了! 将微信退出。 她迅速从房间出来,恰好遇到刚刚走到门口的刘姨,刘姨明显也很慌张,生怕被发觉借了手机给陆栀意。 陆栀意于心不忍,明白刘姨也担心因此工作不保。 便迅速将手机塞到刘姨手里,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出来时候,贺司樾并未离开,乔佩瑶去盥洗室了,他独自坐在沙发上,长腿敞开,弓着腰手肘撑在膝盖,指尖夹着一支烟,青烟弥漫,雾色朦胧后,他眉目里尽是深沉的冷肃,情绪压抑。 看到吸烟,陆栀意下意识停下脚步,“我不喜欢烟味儿。” 最起码,孩子不能吸二手烟。 贺司樾眉心紧锁,抬眸看她,表情没变化,仍旧是冷若冰霜,“以前你从没说过不喜欢什么。” 虽是这么说,却也掐灭了烟。 “把窗户打开。”他吩咐了一句。 除刘姨以外,另一个陈姨立马去开窗。 陆栀意这才走过去,“讨好金主,轮的着我喜欢与不喜欢吗?” 金主这个词汇,让贺司樾眸色更沉。 她不管他什么想法,开门见山说:“你这种拘着我没有任何意义,贺司樾,我们两个没有以后,再大的气你也该消了,我不是你笼中鸟。” “你什么意思?”他冷冷看着她。 陆栀意抿唇:“我要去港区,我妈身体不好。” 而他却从喉咙溢出讥诮,“为了离开我,你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你妈生病是一天还是两天?偏偏这个节骨眼就非得你去不可?况且你手机在我这里,你从哪儿知道的?” 陆栀意身子不住发抖,她不是看不出他的冷嘲热讽,他压根不信她! 可她也不能出卖了刘姨,贺司樾还在气头上,知道刘姨给她手机必然会处置刘姨! 贺司樾不会同意她离开这里的。 他确实疯了!软禁她,限制她,他究竟图什么?! “别拿你妈当借口跟我谈判,陆栀意,任何人的生死于我来说不值一提。”贺司樾起身,眉宇里溢出不耐,他揣着烟盒起身,走到阳台关上了门。 陆栀意双唇微颤,被他这句冷血的话刺穿肺腑。 他当真……什么都不会在意? 情绪波动下,胃里又开始痉挛,她起身往盥洗室跑,途中碰上刚刚出来的乔佩瑶。 陆栀意死死掐着自己掌心,强迫自己压下恶心的感觉,不透露半分痕迹。 而乔佩瑶神色却若有所思看着她,在陆栀意要侧身进去时,她开了口,声音很低:“你想远走高飞,我可以帮你。” 第161章 他在对她好,她在计划离开 很显然。 她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陆栀意停下脚步,近乎防备地看着眼前这个弱柳扶风的女人。 乔佩瑶瞥了一眼阳台那边,道:“樾哥性格强硬,不喜欢人忤逆,你恰好踩到了他不喜欢的点,所以他才跟你这么耗着,这样下去,你和他,以及我,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这种话,几乎全是摊牌了。 陆栀意唇畔轻扯,“乔小姐,这时候倒是敞亮了。” 她自己想要得利罢了。 乔佩瑶当然听得出来陆栀意的讽刺,她皱了皱眉,转瞬即逝:“我可以想办法让你离开,也可以让樾哥签字,正好,你去港区,离开樾哥视线,他冷静下来也就能想通了,双赢不是吗?” 陆栀意确实是心动了。 目前来说,她没有任何办法去和贺司樾抗衡,甚至无法逃离他手掌心,她不想把身边的人扯进他们之间的战争漩涡,所以不想去求助身边的人,但如果是乔佩瑶的话…… 正好乔佩瑶有所求,她恨不得她永远消失在贺司樾眼前,自然会尽心竭力。 妈妈情况等不得,她现在确实心急如焚,既然乔佩瑶抛来了橄榄枝,她不妨试一试。 “好。” 陆栀意回的果断。 她不想拖时间了。 一天不确定妈妈的情况,她坐立难安,根本无心与乔佩瑶在一个男人身上斗来斗去,她不要了,她可以给她。 乔佩瑶松了一口气,她瞥了一眼陆栀意,便走了出去,径直走向阳台的贺司樾,她看着男人眉头紧皱的模样,心口一紧,一种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 难不成…… 樾哥对陆栀意真的有了……感情? 可这个想法被她强行压下去,扯出一个不那么自然的笑容,“樾哥,你跟栀意的矛盾其实没那么麻烦,女人都是要哄的,你这样跟她斗气,她只会越来越生气,不如这样吧,明天奶奶去寺庙禅修,让栀意回贺公馆一趟,让栀意也过去看看?就当散散心了。” 贺司樾吐了一团青烟,薄唇淡抿,余光看向室内。 陆栀意这两天确实消沉,回贺公馆依旧在他眼皮子底下,也能让她松泛松泛。 思及此,他滚了下喉结,应下:“可以。” 乔佩瑶目光微闪,低下了头。 * 第二天。 陆栀意是被刘姨叫起来的,刘姨尽心极力的照顾她,给她挑选了一套青墨色苏绣旗袍,搭配了一条米白色的针织披肩,最是显身材。 陆栀意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现在她才怀孕一个多月,她又瘦,肚子很是平坦,看不出任何痕迹来,否则就要露馅了。 旗袍美则美矣,只不过穿着比较拘束。 楼下停了一辆劳斯莱斯幻影,车门打开,贺司樾矜贵而坐,微微侧目看向她,眸光深若黑海,激不起什么波澜。 陆栀意无意识蜷了下手指。 他给她散心的机会。 可是他不知道,她却计划着如何离开他。 上了车,他伸过来温热的大手,握住了她微凉的手,“你很适合旗袍,今天恐怕还有一场雨,一会儿披个外套。” 似乎是关心。 陆栀意心中泛着酸涩。 可惜了,他最会逢场作戏,她分不清其中真真假假。 她没有挣脱他的手,只是偏头看窗外。 今天确实是阴天,乌云盖顶,说不出的压抑。 回到贺公馆,已经接近晌午。 乔佩瑶留守厅内,看到二人携手而来,神色微动,最终归于平静,“奶奶他们一早就上山了,怪我昨天忘了跟奶奶说,没想到今年奶奶走的那么早。” 错过时间了。 贺司樾倒也没有太大反应,他偏头看陆栀意,“今天贺公馆人不多,你不是最喜欢贺公馆花房,四处逛逛吧。” 从这里上山得将近两个小时,大概也是因为天气缘故,所以老夫人安排提早去寺庙,如果他们现在动身,保不齐会下大暴雨,山路确实不安全。 陆栀意若有所思瞥了一眼乔佩瑶。 而乔佩瑶只是温柔地浅笑:“是啊,贺公馆好玩的地方也很多,在这里也挺好的,而且爷爷因为病重留在家中,我们陪陪爷爷也可以。” 陆栀意不知道乔佩瑶怎么安排的,既然她这么说,她也没什么异议。 她对贺公馆不是很了解,只有偶尔过来应付,也没有把贺公馆完整的逛下来,毕竟平日里贺公馆规矩颇多,家规、祖训都十分严苛,小辈们都轻易不敢僭越,就连贺暮慈那样骄纵的大小姐回到贺公馆都得收敛,生怕犯了错受一通家法,更何况她这个外人。 虽然今天回贺公馆。 可保镖也随行。 陆栀意看不到任何可以逃脱生天的机会。 贺公馆占地面积极大,前方是住宅院落,后方则有高尔夫球场,射击场,以及陶冶情操的花房等等,极尽奢靡。 正儿八经逛下来,一个下午都不够。 大概是因为怀孕的原因,陆栀意觉得自己格外容易疲惫,从高尔夫球场出来便觉得双腿有肿胀的感觉,她只能停下来捶捶小腿。 贺司樾停下,回头看她。 他也察觉了陆栀意最近身体状况似乎有所不同,眉心微蹙了下,他转身朝她走过来,毫不犹豫地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该好好锻炼了,体能这么弱。” 陆栀意吓了一跳,下意识抱进他脖子。 后知后觉要松开,他淡淡看她一眼,语气不容置喙:“抱紧我,摔了疼的是你自己。” 陆栀意生怕孩子有什么闪失,急忙搂紧。 感受着女人贴上来温软的身体,他黑眸闪过异样情绪,喉结滑动了下,抱着她往高尔夫车那边走。 乔佩瑶看着二人背影,不由红了眼眶。 她安慰自己。 不会的—— 樾哥不会爱上陆栀意的。 今天过后—— 一切都会回到原位。 回到正厅。 刚刚坐好,外面便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廊下观雨别有风情。 乔佩瑶看了看时间,道:“栀意还没有去看望爷爷吧?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过去看看吧。” 贺司樾想到了老爷子素来不喜陆栀意这个孙媳妇,便起身说:“我陪你过去。” 乔佩瑶自然不可能让贺司樾一同前往,便道:“樾哥,你这样岂不是让爷爷更加觉得栀意派头大?爷爷那么和蔼,又不会吃了栀意。” 第162章 陆栀意跑了! 细细想了下,贺司樾这才落座。 因为上次贺家抓出狼心狗肺的东西,老爷子自知理亏,自然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面为难陆栀意。 “过去吧。”他正好还需要和海外企业负责人沟通一下项目的事情,离婚风波确实有一定的影响,他为此也操劳数日了。 乔佩瑶看向陆栀意,点头示意:“走吧。” 陆栀意临走前看了贺司樾背影一眼。 他正在打越洋电话,姿态从容,与生俱来的上位者,难怪能通过贺家大部分决策层的看重,风头甚至超过了他的父亲贺筠,掌握了最大的权势。 从情窦初开到如今,将近五年青春。 她送给他了。 收回目光,一步步离开厅内。 雨势不减。 隐隐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贺司樾莫名心绪杂乱,他握着手机,不由侧目看向外面走在廊下的背影,米白色披肩摇曳着,明明就在眼前,他却觉得空虚,触碰不到实质。 直到手机听筒里传来男人一口德语:“贺先生?” 贺司樾这才抬起手,修长指尖点了点眉心,恢复冷静思维:“继续。” * 老爷子的院落相对来说比较僻静,在靠着东面的松柏林,平日里需要养病,挑了个避世的地段。 贺公馆坐落在京市闹中取静的地段,地势考究,倚山而靠,后山有个极大的观景湖,坐车上来都得二十分钟,想要从贺公馆徒步,没有几个小时走不到外面。 而老爷子院落就在靠后山地段,有另一个出口。 “时间不多了,伯母今天会回来,别再碰上了,你快些走吧。”乔佩瑶看了看手表,心头也有种紧张感:“车给你安排好了,那边避开了监控路段,你可以顺利出去。” 陆栀意偏头看她,“你这么帮我,不怕他知道了生气?” 乔佩瑶一愣,随即笑笑:“他不会跟我生气。” 陆栀意沉默了。 也是,她可是他的心头宝。 哪里舍得。 她再次回头看了看院落深处,然后头也不回的上了门口那辆轿车,她没得选,她必须要尽快去看妈妈的情况,最近贺家陷入离婚风波,必然会需要做戏,她更走不了。 只能出此下策了。 身份证,通行证她提前准备好了,现在直接去机场。 看着车子瞬间启动越行越远,乔佩瑶胸口不由起伏的急促了些,只要陆栀意离开这里,不在樾哥眼前晃,樾哥会……回心转意的。 她确实希望陆栀意走的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不会再踏足京市。 但…… 乔佩瑶转身,看向贺公馆方向。 樾哥不是寻常男人,他太聪明了,万一这个方法行不通── 她垂下眼睫毛,有阴暗从那双温柔的瞳眸里闪过。 * 敲定了合同细节。 贺司樾抓起外套,走向老爷子院落。 看到了乔佩瑶正陪着老爷子聊天,爷孙俩其乐融融,相处甚欢。 但没有看到陆栀意的身影。 他视线扫了一圈,“陆栀意去哪儿了?” 乔佩瑶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疑惑地说:“栀意说是想去花房看看,现在去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了,应该快回来了吧?” 半个小时,足够下山了。 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恐慌席卷,贺司樾毫不犹豫转身,拨通了花房园艺师电话,“少夫人在那边吗?” 园艺师愣了一下,回:“少爷?少夫人今天没来过。” 几乎就是那一秒。 贺司樾察觉了不对,他脸色刹那间阴沉,挂了电话径直往外走,沈浪就在外面侯着。 “查陆栀意行程信息,航空公司那边交涉一下,着重飞港区的航班,今天最早的航班是几点!” 他大脑转的十分迅速,几乎瞬间理出思路。 难怪陆栀意今天会这么乖顺,她有了计划离开! 她铁了心──要离婚! 心也仿佛溺在冰潭,冷的他唇色泛白。 沈浪行动迅速,“马上!” 看着贺司樾反应那么快,乔佩瑶的心都砰砰狂跳起来,她原以为起码还能拖一拖的,没想到贺司樾竟然那么聪明,立马察觉了陆栀意的意图。 从贺公馆到京杭机场,将近一个小时,这个时间段里可以发生无数种可能,她帮陆栀意买的机票是晚上九点半,按照正常时间,陆栀意现在还没有机场…… “怎么了这又是?”老爷子状态看起来好了一些,看着精神许多,见贺司樾风风火火出去,皱眉呵斥:“成什么样子!” 乔佩瑶强压不安,她笑了下,又有些无奈道:“应该是夫妻俩闹矛盾了,爷爷您也知道最近离婚的新闻,是栀意提的,之所以新闻闹出来,好像也是栀意为了顺利离婚做的,樾哥应该挺生气,就是不知道栀意为什么会这样决绝……” “她提?” 老爷子眼神一厉,震怒道:“成何体统!贺家声誉能让她这么祸害?!贺家是她想玩弄就玩弄的?!” 这个女人是有天大的胆子吗?! 竟敢这么背刺贺家! 乔佩瑶抿抿唇:“爷爷您先休息,我去看看樾哥。” 她迅速起身。 离开房间后掏出手机,实在是不得已,发了条消息出去。 [B计划。] * 陆栀意看了看时间,八点一刻了。 她看向车外,好像来到了一处别墅私宅区域,车子莫名停下。 她皱眉问:“怎么了?” 司机抱歉的回头看她:“熄火了,马上就好。” “去机场为什么来这里了?”这里是机场必经之路吗? 这不是私宅区域? 看得出来这里主人应该身份非比寻常,这宅子建的十分具有中式的磅礴大气感,品味极高的设计思路。 这时,司机重启车子,“乔小姐吩咐了,躲开重点路段比较安全稳妥,您放心,十五分钟内送您到达。” 陆栀意思绪万千。 她急于离开才跟乔佩瑶合作。 乔佩瑶为了得到贺司樾,应该是不遗余力帮她才是,难不成她还有其他心思? 陆栀意几乎没有犹豫,存了几分防备心:“你送我去路边,我打车过去,更安全一些。”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好的,陆小姐。” 从私宅区域行驶出来,雨越下越大。 压根没有出租车。 这时,司机打开了导航,直接给陆栀意看着:“你不用担心,我会把你送到机场的,这个路线你看着,偏离不了一点,我保证用最快速度送达。” 陆栀意这才稍微放松了些许,路线的确是去机场。 而且司机开的很快,原本二十分钟路程,硬生生压缩到了十二分。 第163章 给我个理由! 没想到比想象中顺利很多。 司机确确实实送她到了机场,中间除了熄火那次没有任何问题,看来乔佩瑶确实是恨不得她立刻离开京市。 她没有带任何行李。 就连手机都没有。 只带着身份证通行证以及一些现金。 下了车,她看了看手腕上珍珠链条的手表,八点四十。 而司机似乎生怕被抓到,速度更快的猛踩油门调转方向离开。 陆栀意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她握着身份证去办理值机。 刚刚拿到登机牌。 周围忽然爆发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她没来由的心脏一沉。 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 其中,皮鞋踩在地面清脆的声响似乎格外特殊,那步调透着刻入骨髓的冷静,踏、踏、踏,像是踩在她心尖儿上。 她猛的转身。 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幽邃黑眸。 而他身后,是数十个保镖,围得水泄不通! 他没再戴眼镜,她直观的看到了这双素来波澜不惊眼眸里的怒意、失望、痛恨。 登机牌落地。 陆栀意脸色刹那间苍白,“你……” “为什么这么快是吗?”贺司樾一步步走向她,指尖抬起她微微颤抖的下巴,接了她的话,冷意料峭:“航空公司有未公开合作项目,我可以最快速度查到你的航班信息,一一,我就让你这么厌恶?” 这么不惜一切办法的,离开他? 陆栀意猛的甩开他的手,忍不住歇斯底里:“我不欠你什么了!你为什么要抓着我不放?!” 而他眼眸却阴戾起来,将她搂入怀抱,不顾她的捶打:“你欠我的,你还不清!我说了,我没有离异,除非丧偶!” “贺司樾你疯了!” 陆栀意情绪骤然崩溃,一直高度紧绷,让她再也无法忍耐!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就算她想要选择退出,都身不由己! 她情绪波动极大,捶打期间,将贺司樾左手尾戒拨掉。 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从未摘过这个造型特殊的尾戒,以至于她下意识低头看去,发现他小拇指指根处,是一圈十分扭曲的疤痕,绕指一周,增生的痕迹异常明显,让他那双可以做手膜的手多了不可逆转的瑕疵。 被她发现这处伤痕,他脸色骤然一变。 像是被窥探了什么秘密,手指下意识蜷缩藏匿。 他脸色冷若冰霜,弯腰直接将她抱起来,阔步往外走! “贺司樾!你别逼我!”陆栀意终于流出眼泪,一张巴掌大的脸满是恨意,这是她第一次与他撕破脸皮! 他将她塞入车里,看着她那刺骨的厌恶,狠狠地刺向他的肺腑,可语气冷的像恶魔般:“告诉我,你一定要逃离我的原因,陆栀意,我需要一个理由!” 他不是她手中玩具! 不想要了就可以随意丢弃! 从头到尾,她没有给他任何理由,单方面宣布了他死刑,不给任何机会和余地,他不接受这样没头没尾的事情! 陆栀意喉咙瞬间被遏制。 美眸泪眼朦胧的瞪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理由? 解释? 她如果说了,她的孩子还能留在身边吗? 她没有任何退路! “给不了我理由,那就算痛苦和厌恶,也在我身边忍一辈子,我们不死方休!”他忍着心中密密麻麻的痛意,一字一句,狠厉无情。 他重重甩上门。 震的陆栀意血气上涌。 她手落在小腹。 她应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谁能……给她一根救命稻草? 车外。 冰冷的雨往脸上拍,贺司樾却毫不在意,他垂眸,近乎颤抖地咬着一根烟点燃,眼瞳里没半点温度的看着左手小拇指的疤痕,似乎将他拉回了很多年前。 差一点,这只手就废了。 可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任凭浓烟在肺里滚个来回,让他喉咙压不住咳嗽。 手机忽然嗡动起来。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老爷子打来的。 今天的事他本来瞒住了,不想让贺公馆插手。 可现在,老爷子来电。 难道知道了? 他眉心狠狠皱了皱,在手机响第三次时,还是接了起来。 “爷爷,有什么事?” “你是不是跟陆栀意在一块?”老爷子声音压不住的怒火,几乎是劈头盖脸的质问,呼吸浓重,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 察觉了不对劲,贺司樾皱眉,“您怎么了?” 老爷子怒喝一声:“马上带着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回贺公馆!你自然会知道了!” 听到这种侮辱性词汇,他气势更为骇人,薄唇蔓延冷意:“爷爷,注意您的用词。” 老爷子却冷笑:“我没说错,带着她,马上回来!” 老爷子率先挂了电话。 根本不给贺司樾任何余地。 他胸腔积压无数情绪,快要炸开,而老爷子反应也异常,原本他很少会如此疾言厉色,到底出了什么事? 思索片刻,他转身上车。 陆栀意近乎防备的退离,不给他任何亲近机会。 贺司樾捏紧指骨,手背经络一寸寸绷紧,盯着她良久,倏忽冷笑一声,不知是笑她,还是笑自己。 “回贺公馆!” 车头调转。 径直驶入雨幕。 前方的夜色混沌一片,仿佛被巨兽撕裂,不见天日的黑。 从机场折返回去,用了近一个小时。 再次看到贺公馆。 陆栀意痛苦地闭了闭眼。 为什么就不能好聚好散?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身上被披上外套,被他身上的味道包裹的严严实实。 陆栀意抬起头,贺司樾已经下了车,没有多看她一眼。 好像外套也不是他披的一样。 “太太,这边请。”沈浪公事公办的语气,周围保镖立在雨幕中,她没有半点机会离开。 陆栀意攥了攥拳头,苍白着脸下车。 走向主厅。 刚刚进门。 正面猝不及防扔来一只白玉茶杯,正好砸在她脚边,刹那四分五裂,碎片高高溅起,划过她小腿肌肤,瞬间见红。 可紧接着。 便是一道威严十足的质问:“你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第164章 婚内出轨,家法! 老爷子坐在厅内主位,消瘦苍老的脸庞不怒而威,浑浊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陆栀意,脱口的质问又急又利。 陆栀意忍着小腿尖锐的疼痛。 稳着声音,一字一字说:“我不懂您是什么意思。” 此刻。 厅内不只有老爷子,吕千从寺庙回来,也脸色不好看的坐在次位。 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氛围剑拔弩张。 “爷爷!” 贺司樾纵然因为陆栀意想尽办法逃离他的事生气,却也在看到老爷子冲陆栀意发火时皱紧眉头,“您又有什么不顺心的?” 在他看来,陆栀意在贺家已经足够谨小慎微,有什么事能够值得老爷子发这么大一通火? 贺司樾的表态,在吕千看来就是维护,她神色更为凝重,自己儿子什么性情她了解,从小稳重又心狠的不似小孩,可怕又深沉,她甚至一度以为贺司樾是否有什么精神上的问题特意送走观察。 就是这么个生来冷血的人,竟然三番两次为了这个女人动怒? 陆栀意就是女妖精! “司樾,你先不急着维护,做长辈的还能平白无故欺负了她去?”吕千口吻不乏强势。 贺司樾沉黑的视线掠过吕千,只看着主位的老爷子。 老爷子单手撑着桌沿,虽病重可气势不减,直接抓起桌面照片扬了出来,“离婚新闻的前因后果我都知道了,我倒是不知道,做贺家媳妇让陆丫头这么委屈,里应外合媒体那些狗腿子来给贺家暗箭,你对得起谁?” 陆栀意低着头,已经没有了辩驳的念头。 贺家她本来就呆够了。 他们怎么看她,还重要吗? 然而—— “感情不和就罢了,可你!竟然吃里扒外,跟外面的人有了牵扯,难怪眼高于顶忽然提离婚,是外面的人给了你底气!” 伴随着老爷子怒喝。 陆栀意看到了飘到脚边的照片。 赫然是她乘车停在一处私宅的画面。 而紧接着下一张。 门口出现一个男人…… 竟是俞慕行! 那里,是俞慕行的私宅! 陆栀意心口一窒,猛然抬头看向坐在老爷子右侧的乔佩瑶。 女人缓缓抬头看过来,与她对上视线,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里,好像变得浓郁不见底,可转瞬即逝,好像只是错觉一样。 贺司樾也看到了照片,他静默了一阵,语气冷若冰霜:“所以呢?” 老爷子冷笑,拍了拍桌面,“陆栀意是有多大的胆子?借口来看我,转头溜出去与人私会!难怪那么硬气联合媒体给贺家难堪,原来是有了高枝儿!” 一切不都有了理由? 在贺家向来谨小慎微的女人,忽然不顾一切要摆脱,害得贺家因舆论损失几十个亿,海外千亿项目还出现了错差,不都是拜她所赐! 陆栀意脸色泛白,她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这个节骨眼本就微妙,恰好她还大晚上跑去俞慕行私宅,不管有没有会面,在贺家人眼里都定了死罪! 原来── 乔佩瑶做了两手准备! 如果能把她送走最好,如果不能……就用此方法让她彻底背上水性杨花婚内出轨的黑锅,在贺家人眼里,也依旧无法翻身。 难怪,难怪那辆车会突然停在那边。 她根本不知那里是俞慕行私宅! “俞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陆栀意咬着牙根,后背一阵阵发凉。 “那你去那里做什么?大晚上孤男寡女有什么重要的事?”吕千冷下脸质问,眼里却是某种笃定。 陆栀意攥紧手指,指甲掐的掌心火辣辣的疼,却也不愿意背上这种罪名! “我根本没见到俞总,更不知道那里是他的宅子。”她额头沁出冷汗,脑海里用最快速度分析了糟糕的情况。 贺家最重声誉,觉不允许任何丑闻的发生。 她若是被认定了做了有辱门楣的脏事,那么,贺家不会放过她,甚至会牵连许多人,以及,生病的妈妈。 视线落在乔佩瑶身上。 陆栀意双唇轻扯:“乔小姐,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乔佩瑶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跟她讲话,微微一愣,随后困惑:“栀意,这是你的私事,我怎么会了解呢?更何况我们之间……也没有那个亲密交流的身份。” 她否认了。 仿佛全程只是局外人,不染尘埃。 陆栀意忽然轻轻一笑。 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明白了这个女人真实面目。 那么的……可怕。 “你还敢胡乱攀咬!”吕千拍桌而起,“送你去的司机都被找到了!他都亲口承认了是你指定让他送你过去,还说你进了那个宅子将近半个小时!陆栀意,你好大的胆子!” 轰! 几乎是一声闷雷,让陆栀意错愕不已。 原来,一环接一环! 乔佩瑶是真的想往死里害她! 贺司樾指骨攥紧,眼底一片幽暗,他深深地看了陆栀意一眼,喉结滑动了下,开口:“司机在哪里?” 吕千看向他,苦口婆心:“你还想干什么?难不成自己重新审问?这个女人根本不值得你如此待她!” “陆栀意。” 陆栀意晃神了下,抬起头。 发现贺司樾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他脸色很差,一双黑眸沉溺无比,只沉沉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我只要你一句话,有还是没有这件事,其余的,我来解决。” 他在给她机会。 好像,只要她摇头。 他就可以用尽一切办法去推翻这一切。 可他眼眸深处,太复杂了。 他似乎在抗拒什么,以及逼迫自己相信什么。 以至于,他浑身气场都格外刺骨凛冽,像一把双面血刃,伤了她,也不给他自己余地。 他真的……是相信她的吗? 她看不穿,也看不明白。 老爷子粗喘着,脸色愈发病态:“俞家那小子前一阵子当众跟她表白,两个人会没有问题?没有不透风的墙!” “而二十分钟前,公司来电,海外项目被俞慕行收入囊中!这一前一后,如果不是有意人为,还有什么理由?!” 难道不是里应外合,和俞慕行合作来背刺贺家吗?! 贺司樾脊背微僵。 那个项目意义重大,海外市场庞大,每一步都必须机关算尽筹谋,他本来志在必得,可爆发的舆论风波却是受到影响,海外老总又格外注重家族和睦,本来今天他能够平定的。 可竟然到最后还是出了岔子。 偏偏,是俞慕行。 为什么是俞慕行? 看着贺司樾沉默。 陆栀意心中那最后一抹微光熄灭。 他……没那么相信她。 她忽而自嘲轻笑。 前因后果,再加上千亿项目的交臂失之,老爷子勃然大怒,怒道:“既然现在还是贺家人,那做了丑事,就该受罚!嘴硬行不通!” “管家,家法!” 第165章 不知道孩子能不能撑得住 听到家法这两个字。 贺司樾终于有了反应,他猛然转身,精致清俊的面庞上是不可思议,“爷爷!事情还没有定论,她受不住!” 他身为贺家人,怎么会不知道动家法多么严重? 小时候贺暮慈娇纵,没少被关禁闭,最严重的一次便是她在国外留学在富二代圈子结交狐朋狗友,差点碰了不该碰的禁品,还惊动警察。 那次便被带了回来养在身边严加看管。 老爷子一怒之下动了家法,抽了贺暮慈三鞭。 让贺暮慈半个月没爬的起来。 到现在后腰还有浅浅的疤痕。 贺家家规祖训太过严格,多少代传下来用来约束后人,进了贺家门就要按照贺家规矩行事,这也是许多名门世家几乎都会有的家规。 可陆栀意身子单薄,老爷子又怒气难消,她根本受不住! “樾哥,你别跟爷爷置气,贺家规矩都这么多年了,没有为一个外姓开先例的。”乔佩瑶焦急地走到贺司樾身边,伸手拉着他的手臂,安抚性地轻拍着。 老爷子不管贺司樾态度。 仍旧冷着脸,对陆栀意说:“你知错还是不知?” 陆栀意四肢僵硬而冰冷,万顷压力悉数而来,不止声名狼藉,还要被强行认下,她做不到! “我没错。” 她一字一顿,那股深藏骨血里的倔劲儿爆发了出来。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 可在场人看来,她是不知悔改,做错了事还骨头颇硬的不肯认错! 老爷子浑浊老眼威压越盛,“打!” 打到认为止! 管家早已就位。 手上缠着贺家传了几代的黑皮蛇鞭。 黝黑又隐隐镶嵌细弱银针的倒钩的鞭子朝着后背甩去。 陆栀意咬着牙闭上眼。 啪! 落在皮肉清脆的鞭声格外刺耳。 可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厅内却乱了套,“樾哥!” “司樾!”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陆栀意睁开眼,五感渐渐回笼,男人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生生地为她挡下那一鞭,她闻到了细微的血腥味,他低垂着眼睫,唇色似乎更加潋滟,衬得那脸色白的吓人。 乔佩瑶心脏快要罢工。 她慌张从椅子上爬起来。 刚刚明明她死死抓着他的,可那一瞬间,他毫不犹豫挥开她,没有半点迟疑,为陆栀意挡下。 贺司樾眉心皱着。 大概确实很疼,纤长浓黑的睫毛微微轻颤,可他神色仍旧是冷戾的,像是一块难以融化、且无心无情的寒冰。 他看着她,是复杂的、深沉的。 陆栀意耳边轰鸣。 全然忘记了反应。 直到。 “起开!” 吕千冲过来一把将她推开,她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自己身子。 吕千看向贺司樾后背,那黑色衬衫被划开长长一道,露出里面的血肉,从肩胛骨到后腰,细细密密的被钩起皮肤,几乎是皮开肉绽。 陆栀意不敢想。 这一鞭子落在她身上,腹中孩子是否还能保得住。 “你疯了?为了这么个背叛你还算计你将项目送给俞家的女人,值得吗?”吕千不敢置信,自己这个从小与她不甚亲近的儿子,竟然可以为别的女人做到这种地步! 他究竟是维护陆栀意,还是就是公然和他们作对?! 贺司樾淡抿薄唇,“够了!” “这是我的家事,我们自己来解决,你们插手是火上浇油还是解决问题?”他的反问着实锋锐,不留情面。 乔佩瑶看着他的神色,忽而觉得一阵恐慌。 似乎原本在她手里的一根线,也飘忽不见,她怎么都抓不紧、收不回。 老爷子显然也被气到了。 他颤颤巍巍站起来,指着陆栀意:“祸害……家宅不宁的祸害!” 几乎说完的一瞬间。 老爷子眼皮一翻,晕倒瘫坐在椅子上。 贺司樾脸色一变,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快步冲过去,阴戾着嗓音:“备车!去英圣医院!” 再次乱了套。 管家这才从惊恐中回神,立马安排车辆。 老爷子身体状况很不好,如今还被气晕,可想而知必然不是小问题。 陆栀意喉咙干涩地看着这混乱的一幕幕。 亲眼看着贺司樾抱着老爷子从她面前快步走过。 她伸出手下意识想叫他一声。 指尖却碰到了他后背伤口溢出的猩红。 葱白的指尖染上他的鲜血,烫的她灵魂都在颤栗。 他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可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好像一切都成了她的错? “早知如此,当初我怎么都不会让徐诗诗那个贱人得逞,让你这种祸水进了贺家的门!” 吕千去而复返,冷冷蔑视着她。 贺司樾不在,自然无人再袒护这个女人! 她皱着眉,道:“老爷子如果有个好歹,陆栀意,你就是罪魁祸首!” 说罢。 她撂下一句便离去:“关禁闭,抄女诫!” 贺家关禁闭的地方在比较隐秘的地下室。 密不透风,没有一点光,阴冷而恐怖。 这是陆栀意第一次进来。 她一直知道一些百年世家都有自己的一套家规,没有什么自由,一言一行都要谨慎,若没有严格制度,这种财阀世家的内斗将会异常黑暗。 所以保留了一些糟粕。 有好也有坏。 可没想到,却用到了她的身上。 坐在冰冷的地面,面前是一张矮脚书桌,放着一本女诫。 吕千这是在用女诫的内容羞辱她。 这里光线幽暗,她几乎看不太清字体,要抄完难上加难。 陆栀意沉默地擦了擦眼角。 一字一字写着。 她并不愿意写,可她现在心乱如麻,需要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里阴冷气很重,她只穿着单薄旗袍,冷的快要握不住钢笔。 却抵不过心中的寒。 她不知道要被关多久,也不知道孩子是否能撑得住。 可贺家大乱,无人会在意她的死活。 她和贺司樾…… 终究是走上绝路了吗? 时间缓缓流逝,适应了昏暗环境,眼睛仍旧干涩,外面悄无声息,仿佛她死在这里都无人知晓。 她轻抚肚子,凉意入体,肚子隐隐绞痛,她脸色一白,转身去敲门,哀求道。 “有没有人?开开门!” 回应她的只有无限的寂静。 * 医院。 英圣医院有顶尖的肿瘤专家团队。 老爷子送入抢救室,最终转入icu。 情况并不好。 第166章 她腿上都是血! 走廊里。 贺司樾低着头坐在长椅上,后背的伤已经处理过了,衬衫布料撕裂很长一道,隐隐可见下方白色纱布,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敛眸看着掌心的打火机。 修长手指捏着,滑出去收回来。 好像在透过这枚打火机看着谁。 乔佩瑶就坐在他的身边,复杂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柔声说:“爷爷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就是一时被气到了,栀意就是太要强了,过刚易折,她应该稍微惦念着些爷爷的身体的,不然也不会这样。” 老爷子癌细胞转移到腿部,全靠金钱吊着一条命。 忌讳情绪波动大。 偏偏今天…… 贺司樾没说话,捏着打火机的手指微微发紧。 乔佩瑶看了看时间,说:“奶奶他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下大雨要耽搁一些时间。” “嗯。” 贺司樾闭了闭眼,嗓音微哑。 乔佩瑶深深看着他,像是无奈,不得已说:“樾哥,最近生了太多事端,你跟栀意的事情……总归要处理好,否则爷爷的情况可能不容乐观,你知道的,你的婚事是他的心病。” 贺司樾皱眉。 “我会看着办。” “那为什么不让栀意走?” 乔佩瑶紧了紧手指,试探性的继续:“看她要离开的决心,压根不爱你,不然怎么会这么伤害你?而且还有跟俞总这档子事,她会不会真的喜欢俞总?” 字字句句,像极了密密匝匝的银针,一下一下扎着那颗原本冷硬的心脏,直到血肉模糊,不成样子。 陆栀意…… 对俞慕行真的有感觉吗? 贺司樾收了打火机,紧紧攥在掌心,眸里一片森寒。 凌晨三点。 老爷子各项指标逐渐平稳。 老夫人符花莲从寺庙赶回来,知晓前因后果,一个血压升高险些晕倒,她紧紧攥着贺司樾的手臂,“你们之间问题我们可以不插手,是误会最好,不要意气用事,好好解决。” 符花莲并未逼迫。 她始终认为,年轻人的感情他们插手不了,爱恨嗔痴外人谁又看的明白? “我知道了。”贺司樾安抚老夫人歇息。 老夫人一辈子雷厉风行,退位之后闲云野鹤,小辈的事儿几乎不插手,唯独一次雷霆大怒,还是数十年前为亲侄女的去世耿耿于怀多年。 医院忙完。 天际泛出鱼肚白,破晓的光穿透云层。 似乎会是一个晴天。 早上六点。 贺司樾一夜没睡,受伤加劳累,让他看起来疲惫不已,白皙俊颜夹带三分憔悴。 从病房出来。 林肯已经上前,“贺总,您休息一会儿吧,这儿有这么多人守着,别熬倒身子。” 贺司樾走到走廊尽头窗前,打开窗后点了一支烟。 “她呢?” 林肯人精似的,立马道:“在贺公馆,一直没出来过。” ‘咔哒’ 打火机发出脆响。 贺司樾幽邃的眸子抬起,“一直没出来?回别苑休息了?” 林肯迟疑了一下,“没有,今天我过去帮您取衣服,佣人说太太没去别苑,但是守在贺公馆的人说太太确定没有离开。” 贺司樾眉心缓缓起了褶。 那她能去哪儿? 出了这么多的事,但凡有良心也不会再继续折腾跑路。 他转过身,看向病房方向,忽而问:“我妈呢?” 林肯道:“夫人昨晚来过一回,之后便回贺公馆了。” 手中烟掐灭,贺司樾冷着脸转身迈着大步子往电梯口走。 贺公馆大乱。 现在二房三房陆续来看望过老爷子,贺公馆现在没什么人,陆栀意能去哪儿? 陡然间心烦意乱起来。 让他神情更为冷肃,将那支烟揉的稀碎。 下了一夜的雨,路面湿漉漉。 车驶入贺公馆庭院,绕过高尔夫球场,停在主厅门口。 贺司樾下车,迈着长腿进入主厅。 贺公馆有早餐规矩,六点半之前都要入座吃早餐。 因为老爷子的事,二房三房都熬了夜,餐厅这里只有两个人。 吕千与乔佩瑶。 乔佩瑶看到归来的贺司樾,眼神下意识看了眼吕千,而后起身:“樾哥,正好刚刚上桌,一起吃吧。” 贺司樾看她一眼,口吻很淡:“我不饿。” 他又看向吕千,“陆栀意呢?” 他的意图从不绕弯子。 吕千优雅地搅了搅汤匙,云淡风轻道:“正在忏悔。” 贺司樾心头那股不快愈发清晰,他皱眉:“她人在哪?” “做错事,自然要受罚!有失妇道,我作为婆婆,还不能好好教育一下她了?”吕千冷笑,“不过是让她关禁闭,抄女诫直到老爷子转出icu,有问题吗?” 话落。 贺司樾脸色骤变,刹那间冷厉入骨。 他几乎没有半分犹豫,转身直奔关禁闭的院落。 吕千当即气恼:“这才关了十多个小时!又没有要她的命!她当真那么娇贵?!” 乔佩瑶抿唇,看了看贺司樾离开的方向,幽暗一闪而过:“伯母,我们去看看吧,别出什么问题了。” 吕千心头不快,还是起身:“我到要看看,关个禁闭而已,少吃两顿还能少块肉?” * 从前厅直奔较为偏僻的院落,隔壁便是祠堂,一左一右。 平时这里很少有人,除非大日子,或者照例祭拜,以及每日洒扫,不允许任何人在这里行事放肆。 关禁闭的地方在地下室。 小时候他有不顺吕千心的地方,便会被锁进来,他知道这里的幽暗煎熬,陆栀意又怕黑,她一个人呆在这里一整晚,恐怕吓得不轻。 走到门口,贺司樾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那把锁。 推门时,里面光线微乎其微。 不见任何动静。 在开门之前,他想了很多。 陆栀意被关在这里,或许会生气,或许会受惊,亦或者会与他闹得更加激烈。 直到门完全打开,外面的光争先恐后投射进去。 他才看到了倒在门口两步远地上的身影,女人脸色苍白,陷入昏迷状态,青墨色旗袍掀开,露出一双白皙的双腿,而那腿下…… 赫然是血! 贺司樾瞳仁紧缩。 心跳漏了一拍,如坠冰窖般。 乔佩瑶与吕千赶过来时候,恰好看到贺司樾将人从里面抱出来,男人素来云淡风轻不显喜怒的面庞上是彻骨森寒,一双漂亮长眸泛着红,紧紧将怀中女人搂入怀抱,仿佛在疯魔边缘,即将爆发的可怖。 第167章 先兆性流产,很难保住 吕千看到陆栀意晕倒,愣了下:“她怎么……” 而乔佩瑶却眼神极好,一眼看到了陆栀意腿上的血迹。 她刹那攥紧手指,脸色说不清的怪异。 吕千欲要拉住贺司樾,可他似乎情绪淹没,化作了实质性的怒火,声音又哑又戾:“别碰她!” 吕千被吓住。 一时忘记了反应。 乔佩瑶表情难看的说:“伯母,栀意好像出事了,她腿上都是血!” 吕千骤然回神。 “血?生理期……不对,生理期怎么会晕倒?” 忽而,一个猜测涌上心头。 吕千脸色大变! * 将陆栀意放在床上时候,贺司樾的手都在抖,她明明那么轻,没有什么重量,可看到指尖沾染的血迹时,让他喉咙哽塞的几乎发不出声。 那么冰冷,那么刺眼。 无端的恐慌让他抑制不住发怒:“医生!叫医生!” 他甚至不敢再动她,生怕不小心让她更加严重。 贺公馆有私人医生团队。 有足够的医疗设备,小灾小病可以最快速解决。 医生来的很快。 上手十分迅速。 贺司樾就站在窗边,他视线落在床上,陆栀意脸色苍白仍旧是昏迷状态,躺在那里是轻薄的仿佛没有任何存在感,让他心乱如麻,快要喘不过气来,只能寻找一个宣泄口,唇边咬着烟,低着头想要点燃。 可手在抖。 一次、两次、三次。 依旧没点燃。 他冷着脸将烟狠狠扔在地上。 直到。 医生摘掉听诊器,面色复杂地走过来:“贺总,太太没有任何外伤,是体弱受寒再加上长时间没有进食,导致的昏迷。” 他掀起眼皮,声音低哑:“血,血是怎么回事?” 医生皱了皱眉,叹息:“太太……怀孕了。” 嘭! 门口,乔佩瑶与吕千双双愣住。 乔佩瑶手中手机落地,发出声响。 贺司樾愣住,沾染她鲜血的手在微微颤抖,神色似乎迷茫,渐渐清明后似乎注入了几分温度,“她……怀孕?” 可话音刚落。 医生表情为难,摸不清贺司樾想法,说:“但是因为外界刺激等等因素……” “有先兆性流产趋势。” “能不能保得住……很难说。” 胸口似乎被砸入锐器,五脏六腑都粉碎的彻底,让他一呼一吸之间尽是苦楚,贺司樾恍惚了下,身子微微晃动。 医生急忙搀扶:“贺总!” 贺司樾却挥开他的手,目光始终盯着床上的人,瞳眸里掀起风浪,复杂又窒息:“出去。” 别说医生,就连吕千与乔佩瑶都不能靠近半分。 在那扇门关上的那一刻。 乔佩瑶眯了眯眼,却并无任何担忧。 虽然没想到陆栀意已经怀孕,但…… 没关系,结果都一样。 * 陆栀意躺了很久。 她困在梦魇之中,怎么都挣脱不出。 她跪在冰冷坚硬的地面,哀求地敲打着门,希望有人能够来救救她,救救她肚子里的孩子。 “开开门!求求你们,我肚子好疼……”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一切我都认,让我去医院好不好!” “贺司樾,我不该跟你作对,你帮帮我,帮帮我们的孩子……” 她不知哭喊了多久。 直到嗓子彻底沙哑,疼的快要发不出声。 没有一个人来救她。 她眼睁睁看着一丝丝血迹从大腿根流出。 恐惧感席卷了她,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不停地砸在地面,她用披肩想要擦干净那血丝,仿佛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没有发生,可越擦越多。 浑身在抖,又疼又绝望。 血迹染在她手上、身上、好像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葬送,让她快要窒息,那是她的孩子,她费尽一切力气想要保护的孩子── 没人来拯救她。 恍惚之间,好像有孩童啼哭不已的声音。 她猛然睁开眼。 头发被冷汗濡湿,嘴唇干涩。 这里不再黑暗,头顶拿破仑三世的流光灯光线柔和。 是别苑,她与贺司樾的房子。 她下意识摸向肚子。 她感受不到这里有没有生命。 直到,一只手按住她的手臂,让她重新躺平。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男人嗓音暗哑,却仍旧清贵悦耳。 陆栀意茫然无措的转头,撞入了一双曾经让她眷恋不已的眼眸,他就坐在床边,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本就白皙的肤色,隐隐病白,他明明那么沉静,一切都风平浪静,可莫名却有种风雨欲来的危机感。 显得那般…… 惊心动魄。 陆栀意几乎是条件反射,狠狠地甩开了他的手,防备、不信任、憎恶、 “我怎么了?有人……给我检查过身体了吗?” 她尾音在颤抖,努力的想要平稳心态,不漏一丝马脚。 她在害怕。 害怕他知晓一切。 也害怕孩子已经…… 看着女人努力冷静的神情,他才缓缓动了动,不管她是否抗拒,揽着她肩膀让她重新躺下,“医生说你现在体虚的厉害,需要好好静养,最好卧床养着。” 他太冷静了。 冷静的让陆栀意没来由心慌,她强忍着想抚摸肚子的手,“然后呢?” 还说了什么? 贺司樾抬眸看她,深深地,“那个不愿意告诉我的理由,是因为这个吗?” 他忽而这么一问。 陆栀意愣住。 他指尖轻轻拨开她脸颊上被汗水打湿的发丝,没有嫌弃,显得缱绻:“为什么怕我知道?为什么那么急着离开?不惜一切,哪怕中伤我,也要……” “带着这个孩子,逃离?” 轰! 一记闷雷,让陆栀意下意识抱着肚子往后退,似乎生怕他会伤害她与这个孩子般。 他知道了── 他终究知道了── 看着她的反应。 贺司樾眼底更为浓稠,像是嘲讽,掩盖了那丝丝缕缕的痛。 他滚了滚干涩的喉咙,视线缓缓落在她的小腹,声音是冷沉的,也不给自己半分生路,“你一直不愿意给我确切理由,那么我来猜猜。” “这个孩子,是谁的?” 第168章 我今天死在这儿! 外面的天已经沉的没半分光痕,庭院里的观景灯洒下漂亮的橘黄,将园子里价格高昂的绿植衬得生机勃勃,偶有不知名的鸟儿落于枝头,窸窸窣窣低轻响。 格外的安逸。 可室内,静的落针可闻。 死寂又压抑。 陆栀意只能听到自己刹那间心碎的声音,一呼一吸都是痛楚,她眼眸轻轻眨了眨,却是干涩的,竟流不出一滴眼泪。 “你……什么意思?” 她甚至想安慰自己,是否是听错了。 他的视线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目光与平日里无异,却总觉得更加冰冷:“你迫不及待离开我的原因,我想要的理由,现在不是很清晰明了?” 他曾经很期待与陆栀意之间可以有个孩子。 她不会不知道。 如今孩子是有了,她却隐瞒孩子的存在不择手段的要离开他,前脚背刺,后脚项目就落入俞慕行手中,种种巧合,剜的他鲜血淋漓,她害怕的无非就是他会发觉这个孩子存在。 那么。 为什么害怕? 他思维混乱极了,只能想到其中一个可能性。 他从未在这段感情里觉得自信,就连陆栀意之所以能成为他的合法太太,都是他算计来的,他找不到任何安抚自己的救命稻草。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如燎原之势,双方都没有生机。 “贺司樾!”陆栀意呼吸急促起来,哀莫大过于心死的滋味淹没了她:“你也这么想我?你相信了昨天的闹剧?” 他竟然会认为这个孩子不是他的! 看着女人苍白而娇美的脸,他目光平静,无声的攥了攥拳,冷漠说:“医生说了,你肚子里这个孩子胎像不稳,禁闭伤体,就算强行保胎后面也有可能流产,你会承受更大的痛苦,倒不如……” “现在就打掉。” 他的语气很淡,淡的近乎残忍。 好像这并不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好像与他无关,轻易就能定生死。 陆栀意望着他的神色,渐渐的心死。 她笑,笑的讽刺而悲哀:“你口口声声为我好,不过是你不信这个孩子是你的,所以建议我打掉,不,你不是建议,你是通知。” 哪怕。 他在她被贺家人声讨时为她挡下那一鞭,也改变不了他不信任她的事实,他的怀疑,还不如那蛇鞭抽在了她身上!身体的痛也好过内心的煎熬! 贺司樾脸色并不好,那一鞭很是要命,他只是看着她,“医生说四周左右了,算一算时间,应该是先前你跟我闹,俞慕行来接走你那段时间。” 恰好。 是那段时间。 不偏不倚。 太多巧合,让他无法欺骗自己。 陆栀意听着这句话,喉咙似乎被一剑穿喉般,让她心肺疼的抽搐,却也发不出半点解释的声音。 他竟然…… 在那个时候就很介意了。 可明明,是他先放弃的她。 呼吸在颤抖,眼泪几乎要逼出眼眶,她红着眼,难以置信:“无论我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你的想法了,是吧。” 他不语。 陆栀意忽而觉得身体软绵无力,咬着牙根说:“那我没有解释的必要了,孩子我会保住,这是我自己的孩子,让我打掉除非让我去死!” 本来她想告诉他,一切都是乔佩瑶的安排。 是她两面三刀故意构陷! 可贺司樾的态度让她明白,无论她说什么,在他眼里都是恬不知耻的谎言! 贺司樾心头狠狠一震,看着女人决绝模样,他轻嘲地掀唇:“那你真是无比在乎肚子里的种,和背后的人。” 陆栀意闭上眼:“你成全我吧。” 他胸口剧烈起伏了下,漂亮的长眸隐隐泛红,双拳捏的咯咯响,“我不会留污点在身上,想离婚?可以,前提是这个孩子必须打掉!陆栀意,你自己想通最好,别逼我。” 他摔门离开。 室内静下来。 陆栀意瞬间卸了力,瘫软在床上。 她似乎走入了绝境当中。 进与退都是绝路。 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明明室内温度适宜,可她一直冷得发抖,怎么都缓解不了一点。 贺司樾没再来过。 老爷子还在医院,贺家上下人心惶惶,无暇顾及她。 但是第二天,林肯过来了。 奉命送她回颐和原著。 陆栀意心疲力竭,不想争执。 一句话都没说,安静地跟着回了颐和原著。 她先兆性流产只能静养,她感受到孩子还在肚子里鲜活存在着,无论用什么方法,婚要离,孩子也要保住! 颐和原著内外又增添了人手。 保镖轮班换岗,佣人又派遣了几个。 她几乎是插翅难飞。 陆栀意不想再徒劳无功,给蓝骋提交了离职报告,以她的身体状态不适合高强度工作,而且她决定了要去港区,蓝骋这边只能结束。 第四天。 贺司樾依旧没有回来过。 期间吕千来过,但是被保镖拦下了。 贺司樾铁了心,贺家任何人都无法踏入颐和原著。 正如贺司樾所说,他不想对她用他的手段,所以,他不会强行拉着她去打胎,但…… 也不给她医疗资源保胎! 明明现在是关键时期。 她被困于牢笼,不见天日。 只能日日看着孩子快要离自己而去,裤子上在落红,胎像越来越不稳。 他要让她眼睁睁看着这个孩子无辜惨死! 贺司樾! 他好狠的心! 从洗手间出来,陆栀意唇瓣泛白,眼眶是红的,她颤抖着问:“贺司樾在哪儿,我要见他。” 她给贺司樾打过电话,他没有接。 也不会接。 佣人看陆栀意憔悴的模样,心里也不是滋味,她们都知道她腹中有孩子,可贺总的意思……不准任何人插手。 “太太,贺总在忙,要不您晚一点再联系看看?”佣人打马虎眼。 陆栀意却无法再忍受下去。 再蹉跎耽搁下去,她的孩子,就真的要没了! 她会疯掉! 佣人试图过来搀扶她,“太太,回房休息吧。” “别碰我!” 陆栀意忽然重重推开佣人,转身速度极快的抄起桌面一把水果刀,毫不犹豫的抵在白嫩纤细而脆弱的脖颈上,刀尖几乎要戳进皮肉,她赤红着眼:“让他回来!” “否则,我今天死在这儿!” 第169章 太太要自杀! 眼睁睁看着陆栀意把刀子嵌入皮肉,只要再稍微用力一点,血管动脉就会被挑破! 佣人们大惊失色。 偌大的正厅里惊叫声不断。 “太太别冲动啊!别伤害自己!有什么话都好说!” “太太!您要是出什么事,贺总不会放过我们的,求您冷静冷静!” 陆栀意面容是冷的,似乎已经无畏赴死。 她感受着那把刀子的冰冷,有那一瞬间也觉得,是不是就这样死掉也挺好,人生就轻松了? “给他打电话,半个小时以内我要看到他。” 她并不想为难务工的佣人们。 可她不得不用这种极端方式。 没有人能救她和她的孩子,她这辈子能守住的东西太少了,而孩子是活生生在她身体里,是她血浓于水的骨肉,真真正正属于她一个人的! “快!” 她又把刀子逼近一分。 佣人们脸色惶恐,哆哆嗦嗦掏出手机:“打!现在就打!” 陆栀意身体虚弱,这么一闹几乎用尽她所有力气,可她必须撑着! 电话果然通了。 男人声音通过听筒变得更加冰冷,“她怎么了?” 佣人颤抖着声音,“贺,贺总,太太要自杀!您快回来吧!” 那边霎时间沉默下来。 隔了好一阵,她才听到他讥诮又咬牙切齿的声音:“陆栀意,你以为我在乎?” 电话被挂断了。 陆栀意冒了一身冷汗。 抵在颈间的水果刀不敢松懈半分。 他当然不在乎。 他心里装着很大的世界,感情占比总共只有那么一小块,可那个位置,满满的只有乔佩瑶,她哪里敢自作多情妄想。 饶是如此。 她都要死了,他这句话也成了重伤她的利器。 眼泪猝不及防滑出眼眶。 她不想让旁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狈不堪的。 可眼泪怎么就擦不干呢? 看着她用刀子抵着自己,而哭的绝望破碎的模样。 在场佣人都不由心疼不已。 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没有遇到良人! 可最终,贺司樾还是回来了。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 他携带满身戾气,单手抓着西装外套,手背经络爆起,压抑着滔天怒火,摘掉眼镜狠狠往地面一掷,声音冰哑:“陆栀意,为了别人的种威胁我,你好样的。” 她还保持些那个姿势,不准任何人靠近。 “我要医生过来。”她没有任何诉求,只有这一个,也无力解释。 她必须要医生帮她稳胎。 再拖两天,她有很强烈直觉,就难以挽回了。 贺司樾几乎很少会发火,情绪稳定的波澜不惊,可此时此刻,也难以抑制,他看着女人不惧赴死的一寸一寸把刀子压进皮肤,隐隐已经有血珠滑过刀刃,触目惊心! 他阴沉着脸,终于软了些态度:“放下刀,医生一会儿过来。” 陆栀意感受不到痛,手举太久酸的厉害。 她不信他,也不准她靠近。 直到医生带着仪器抵达。 她才如释重负,瘫软在沙发上。 水果刀落地,发出脆响。 佣人见状连忙冲过去把刀子收起来。 贺司樾这才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虎口捏住她下颌迫使她抬头看他,溢出火气的眸子死死盯着她脖颈细细的血痕,刺红了他的眼! “有一不能有二,你敢拿你的命威胁我,我就断了你妈在港区的一切治疗,陆栀意,想清楚。” 啪! 狠狠地一巴掌落在他脸上。 目睹这一切的佣人们大惊失色! 急忙低下头。 太太竟然敢打贺总! 这个男人可是京市金字塔尖!谁见了不得恭恭敬敬恭维着?贺总万一一个生气,岂不是会掐死太太? 然而他们预料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匪夷所思! 陆栀意在发抖,掌心火辣辣的疼,她愤恨地盯着他:“你混蛋!” 他舌尖舔了舔唇角,是冷漠而讥讽的。 “嗯,你知道就好。” 说着,他松开她,冷眸扫过战战兢兢的佣人们,压迫感骇人,“再有这种事发生,你们一个都逃不了责任,好好看着她!” 陆栀意喘着粗气,只觉得可笑! 她梗着喉咙,忽然质问:“你为什么要娶我?!” 贺司樾脊背骤然一僵。 “当初为什么不抵抗贺家,为什么不拒绝强扭的瓜!你那么爱乔佩瑶,为什么不为她坚持!为什么要把我娶回来让我吃尽苦头受尽磨难!”她字字句句皆是血泪,“我恨你!” 我恨你! 我恨你! 这三个字尖锐的钻入耳膜,不停地回荡,让他几乎头疼欲裂!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直白的与他说这句话。 被逼入绝境的誓死抵抗。 好像那浓厚的爱意,也渐渐消磨,再找不到半点踪迹。 原来,嫁给他让她如此痛苦。 贺司樾背对着她,瞳仁里忽明忽灭,像是恍惚,也像是思考。 为什么娶她? 似乎回到了那年,老爷子情况急转直下,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他还未娶妻生子,内定的人原本是乔佩瑶,所有人都以为,他一定会娶乔佩瑶。 可…… 他有个秘密,从未对任何人说起。 如今再说明,是否会可笑且苍白无力? 他给不了她答案。 最终打断这场闹剧的,是他的手机铃声。 咚咚咚的响了起来。 他就那么接起来。 手机里传来乔佩瑶痛苦的娇哭声:“樾哥,我脚扭了,你能不能来找我?我好疼啊。” 周遭太安静了。 安静到陆栀意隐隐约约听到了女人撒娇哭诉的声音。 她却没了半分表情。 争不过,她认了。 贺司樾视线落在她脸上,她只是安静的低着头,不作不闹,半点波澜没有,似乎彻底不在意了…… 他无声地紧了紧手指,呼出一口气,漠然、疲惫、烦闷、最终化作一句:“嗯,等我。” 他挂了电话,回头看了她一眼,那是极其复杂的一眼,终究什么都没说,毫不犹豫的离开。 哪怕上一秒她差点死掉。 可乔佩瑶一哭,她就输得彻底。 她表情很淡很淡的坐在沙发上,慢慢的摊开掌心。 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血。 拿着刀子对峙时候情绪难免激动,划伤了自己。 可他没有发觉。 盯着这伤口不知道多久。 直到医生给她用了孕妇可用药膏处理好,然后给她看了腹中胎儿情况,开了多种保胎药,这才目光复杂又夹杂同情说:“切记不要情绪波动大,一定要平心静气休养,其他的,只能看造化了。” 可他终究没忍心说,其实希望渺茫。 陆栀意麻木地点点头。 轻抚着小腹,视线空洞没有焦点的望着窗外。 她在想。 乔佩瑶这通电话,是否是胜利者的挑衅? 她明明不要了,可无论是贺司樾,还是乔佩瑶,为什么都不愿意放过她? 第170章 我可以跟你一起赴死! 乔佩瑶并未在贺公馆。 自从吞药出院之后,她似乎强迫自己找了人的意义与目标,重新捡起来因为缠绵病榻多年而放下的小提琴。 她本就小有名气,如今复出自然也有话题度。 今日便是她前来参加小提琴公开赛,作为神秘嘉宾出场,为了工作方便就临时下塌酒店。 贺司樾根据地址过来时候,已经接近晌午。 与酒店交涉拿了房卡上楼。 进门便看到了倒在浴室的乔佩瑶。 大致是浴室地滑,女人摔倒在地,她身上穿着一件睡衣式的白衬衫裙,堪堪遮住大腿,可因为花洒没有关,水流喷洒在她身上,衬衫被浸透,布料几乎透明,里面白色蕾丝内衣格外清晰映入眼帘。 白皙又玲珑有致的身材一目了然。 女人双腿瘫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小脸儿煞白,咬着唇瓣泪眼朦胧,看到他到来,身子轻轻颤了颤,连带着衬衫下的软肉,“樾哥……” 给任何男人看到这样一幕,都会难以把持。 而他看到这个画面。 并未有什么表情变化,只是眉心略微一皱,解开身上外套扣子将衣服披在女人身上,遮住了所有风光,“先出来。” 他淡眸里没什么情绪,将人轻而易举从浴室抱了出来。 安置在床上后,他视线落在她脚踝处。 隐隐红肿,应该不算严重。 乔佩瑶抬头,手指轻轻捏住他袖口:“我这个样子太狼狈了,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只能麻烦樾哥了。” 被陆栀意的事情影响,贺司樾本就情绪不佳,整个人似乎浸透冰泉,又冷又涩,难以靠近的清冷。 “没事,看样子没有伤到骨头,冰敷一阵子会好。”他抬起手看了看磨砂黑的精致腕表,“你的随行助理一会儿过来给你处理一下就行,以后要小心些,你的身体本来也不好。” 看男人关心自己,乔佩瑶抿着唇轻轻笑了,心头似乎染了蜜糖般甜蜜,她将身上外套不着痕迹轻轻一拽,衣服顺着肩头滑落,再次暴露那美好的身子。 眼眸含情又羞涩的看他:“我,我穿着湿衣服不舒服。” 她眼神里是干净的,可也有几分邀请。 贺司樾敛眸睨她。 微微一顿后,眉心舒展,“我让你助理过来帮你换。” 看他转身,乔佩瑶眼眸一闪,有几分受伤痕迹,迅速抓住他手臂,声音哽咽中夹带小心翼翼:“樾哥……你是不是因为当年的事嫌弃我?因为我……怀过别人的孩子?” 不然为什么,始终不愿意碰她? 难道是因为对她的保护与珍惜吗? 贺司樾长腿停顿,黑眸里深谙晦涩,语气平静的似乎是耐心极好:“别说胡话。” 乔佩瑶顾不得脚踝疼痛,她挪到床边抱住男人肌肉匀称的窄腰,脸颊贴在他后腰,痴恋地蹭了蹭:“我只有你了,如果樾哥在意当年那件事,我不如当时就一死了之,樾哥,你知道的,我从来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人,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如果你喜欢孩子,我也可以为你生。” 她感受着男人体温与令人心动的淡香,“栀意不懂珍惜你,我不一样,我不会背叛你。” 提到陆栀意。 他沉寂的情绪里似乎被投入一枚石子,连绵阵阵涟漪。 他看着环在腰上的手,半分波澜都不曾有。 面对乔佩瑶如此知冷知热的美人儿,今日是谁都得心软怜惜,偏生他是贺司樾,他不能划分到常人,淡泊的无欲无求一般,轻易窥探不到他心思深处。 “你的扭伤需要处理,乖一点。”话是这么说,嗓音里清冷如霜,无形之间高不可攀。 乔佩瑶恍惚了一下,眼泪陡然滑出:“樾哥,十年前在港区,我们两辆车出了车祸,你所在的那辆车面临爆炸风险,我拼出性命将你从车内拉出来,那时候我就在想……” “如果救不出来你,我可以跟你一起赴死!” “而栀意,她可以吗?” 猝不及防提到十年前。 贺司樾这才有了细微的反应。 思绪一下子拉回那一幕。 贺家仇家不少,又踏入港区地带,寻机滋事的机会不会错过,那时他所在的车被撞翻,着了火油箱又漏油,随时有爆炸危险,救援没有到,没人敢靠近半分。 在昏迷与清醒的一线之间。 他模糊的视野里飘过白色裙摆,白色刺绣山茶花格外美丽,破开了那扇门,将他拖出车外。 事后,他昏迷。 躺了一周才醒。 是乔佩瑶救的他。 叩叩叩—— “瑶姐?”门外助理已经到了。 思绪回笼。 他轻轻拨开乔佩瑶环在腰肢上的手,声音似乎略带沙哑,“今天我累了,你先好好休息,有空我再来看你。” 他走向门口给门外的人开了门。 乔佩瑶看着他背影渐行渐远,呼吸越来越浓重,不甘攀上眼眸,让她泪意更甚。 直到助理小心翼翼过来:“瑶姐?” “出去!” * 这家酒店是五星级酒店,地理位置极佳,许多明星艺人、达官贵人、商界大鳄在这里再寻常不过。 下了楼。 贺司樾没急着上车。 他站在正厅拐角处,燃了支烟咬在唇畔。 下颌扬起,半眯着眸子望着头顶半开的槐花。 十年前在港区,他昏迷一周才苏醒,乔佩瑶因为与他分了两辆车,而对方目标又是他一个,对乔佩瑶那辆车波及不大,她只是一只手轻微骨折。 事后他去查这件事。 想要他命的人也是有备而来,根本没有给他找到蛛丝马迹的机会,就连现场监控都被黑了。 所有人都说,当年若不是乔佩瑶不顾生死将他拉出来。 他就死在那里了。 再无贺司樾。 所以,乔佩瑶是贺公馆的恩人。 老爷子对她也就从此格外偏爱。 乔家因此得了扶持,在川城更加如鱼得水。 可后来── 指尖发烫,让他逐渐回神,垂眸看去,火星已经燃到头,他在脚边捻灭,正欲抬腿离开。 一道温雅淡然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 “合同没有任何问题,赫尔斯先生合作愉快。” 贺司樾黑眸刹那幽邃,唇边勾勒讥诮冷意。 冤家路窄。 俞慕行—— 第171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海外项目的老总前来京市洽谈,俞慕行这两天几乎没有任何空闲,今日全部妥善解决,赫尔斯先生也即将回程。 礼仪之邦,自然要来送一下合作伙伴。 赫尔斯先生明显十分满意,脸上堆砌笑容,与俞慕行握了握手:“俞先生比我想象中更加决断,眼光长远又精准无误,我相信我们可以共赢最大的利益,合作愉快。” 俞慕行淡淡勾唇,一身的清风霁月,惹人频频侧目:“我让我的行政特助送赫尔斯先生去机场。” 赫尔斯先生犹豫了一下。 看着俞慕行越发喜欢。 没忍住多问了一句,“俞先生现在有没有女朋友?或者爱人?” “像是俞先生这样难得优秀的男士,我很欣赏,我的妹妹今年27岁,不知是否有机会与俞先生认识?” 对于这些话。 站在不远处的贺司樾也听的一清二楚。 黑睫轻掀,压抑风暴。 姗姗来迟的林肯发现了这个修罗场,后脑勺一麻,观察了一下自家贺总表情,总觉得…… 风雨欲来。 大事不妙。 闻言,俞慕行神色微动,继而缓缓勾唇,进退有度:“多谢抬爱,赫尔斯先生的妹妹必然如您一样优秀,但实在不好意思,我现在已经有了一个让我想要携手终身的女孩。” “我想保护她一辈子。” 咔── 掌心打火机被攥紧,金属似乎要被捏至变形般可怖! 林肯冷汗淋漓地观察了下贺司樾表情。 平静、诡异的平静。 却昭示着更加恐怖的风暴! 不同于林肯的心惊肉跳,贺司樾缓缓松开那枚陆栀意送的高仿打火机,又点了根烟,无人能猜测他心中想法。 烟雾从唇缝呼出。 性感又性张力爆棚。 直到。 身侧两步外,站定一人。 贺司樾淡淡侧目。 俞慕行看着他,已经送走了赫尔斯先生。 “贺总,这么巧。” 贺司樾低眉掸掸烟灰,尾音是彻骨的冰凉:“不巧,我在等你。” 俞慕行缓缓眯眼,“前些日子我在国外难以抽身回来,但也耳闻了贺总一些新闻,听说,你离了?” “还是不巧。”贺司樾单手抄兜,侧身而来正面看着他,意态矜骄又从容,而后一字一字,“没离。” 俞慕行若有所思,深瞳微闪,也不遮掩什么了,问的直白:“前些日子陆小姐提交了辞呈,她是一个事业心很重的女孩,突然离职本就不正常,你把她怎么样了?” 他回来就是来见她的。 可这段时间陆栀意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联系不到,也被贺司樾藏的死死的。 他难免担心。 看俞慕行不加掩饰的关怀,在贺司樾看来,那就是明晃晃的越界行为,他忽而轻哂,心头被强行压下去的怒火有了燎原之势。 想到了陆栀意肚子里那个孩子,以及她不顾一切要离开他的决心,格外的在意那个孩子,无非就是在意──背后的人! 他掐灭了烟头。 “我们夫妻之间的事,与你何干?” 几乎就在话落。 重重一拳砸在俞慕行脸上。 ‘嘭!’ 贺司樾动作太快了,他练泰拳多年,身手极好,下了死手时没几个人扛得住。 俞慕行嘴角溢出血迹。 他猛然后退,险些摔倒。 可也动了怒,二人像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下手并未留情,霎时间你来我往,惊动了酒店内部不少人。 一个是贺氏集团掌权人,一个是俞家继承人。 无论哪个人身份都尊贵异常!走到哪都得人敬着! 偏生,这样两个男人公然动起了手! 很快,便引起了酒店外人员聚集。 一旦上新闻,要出大事! 林肯早就有所预料,在发现二人碰面时,他就隐隐感觉贺总气场翻天覆地,果不其然,因为太太的事儿打起来! 他也知道贺总郁结于心,积压怒火爆发,这时候必须要发泄!他若是上前阻拦,保不齐被打死的就是他! 他还没娶媳妇,他不想触霉头。 他早做了准备。 抱着一牛皮纸袋现金出来。 丢给匆匆赶来的苏木一半,冷着脸:“还不摆平?” 苏木惊诧,但是反应极快,立马跟林肯一起转身给围观的人发现金,一边发一边说:“家中私事,劳烦各位不要拍摄,这是一点小心意。” 想要驱散人容易。 可是这些人拿着手机处理起来麻烦,还不如当即买断,没人会拒绝一沓现金。 果不其然,拿着现金,那些人乐不思蜀的离去。 跟金钱比起来,打架有什么好看的? 贺司樾双眸泛红,阴郁地拽着俞慕行领口,猛的甩在有着凸起复古雕花的墙面,二人脸上都挂了彩,一朝爆发便不管不顾,他嗓音哑着,出口的话锋锐如刀: “她与你没任何瓜葛,自重!” 俞慕行后背剧烈钝痛,他却缓缓扯了扯流血的唇角,“你强迫于她,只会让她越来越恨你,你该放她寻找自己的幸福。” “是吗?”贺司樾戾气越浓郁,讥讽一笑,克制不住其中执拗:“那我不妨跟你说明白,是不是强扭的瓜无所谓,陆栀意是生是死,都只会是我的人!” 哪怕。 她背叛他。 * 事情悄然无息被解决。 没有半点风声。 陆栀意在颐和原著将近半月。 贺司樾并未再露面。 她根本无法离开这栋房子半步。 无法飞去港区看望妈妈。 幸好,护工打了电话。 说是港区医院恰好外聘了国外专家,给妈妈看过了,也逐渐稳定下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她也就安心许多。 而腹中胎儿这两天有所好转。 落红情况不再频繁。 给了她极大的希望。 她的孩子一定会保得住! 她做了一切努力,老天爷不会对她太残忍的。 如若不然,她会恨贺司樾,会恨贺家人,更会恨乔佩瑶,一桩桩一件件,导致了这个孩子险些离她而去,她一辈子都不会释怀。 至于和贺司樾之间的事…… 她看着手机里前些天被压的新闻板块。 是贺司樾出入酒店与乔佩瑶会面的照片。 现如今看着这一切,她好像彻底麻木了,连最基本的情绪都激不起来,大概是,眼泪已经哭干了吧。 这段时间她逼迫自己想通了很多事,贺司樾与她这么耗着,无外乎男性尊严,以及她的不听话。 那如果…… 她方方面面全了他的心意呢? 第172章 他的温柔! 这几日孩子情况逐渐稳定,好像一切都风平浪静。 怀揣着希望与喜悦,陆栀意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宋晴。 得知她怀孕,宋晴高兴的去商场选购了小婴儿的衣服玩具等等送了过来。 “这是小男孩儿的,这个是女孩儿的,也不知道到底是男宝还是女宝,就忍不住都买了一些,你看多可爱啊。”宋晴笑意盈盈的将小衣服拿出来一样一样摆开。 陆栀意轻轻抚摸了一下那些漂亮的衣服,神情温柔:“小姨,现在先不要浪费钱,你跟鹿秋也不容易。” 宋晴现在找了个旗袍裁缝店的工作。 她是土生土长苏州人,曾经也做过很多年的旗袍苏绣,手艺很巧,如今母女俩逃离苦海,对生活满是期望与干劲。 宋晴不赞同的摇头:“你也是小姨闺女,你生孩子是头等大事,你也不懂这些,小姨不给你打点谁来打点?” 陆栀意鼻头一酸 她也是人生头一遭,也会手足无措。 幸好,还有小姨他们在身边。 “我看你有些消瘦,孕吐的厉害吗?”宋晴观察了一下陆栀意,她本来就瘦,如今看着更加憔悴,那巴掌脸更小了一圈,细胳膊细腿没几两肉,看着怪让人心疼。 陆栀意摇摇头,“还好。” 宝宝似乎不愿太折腾她,这段时间没那么严重了。 不过她因为与贺司樾之间的事,心头积郁,也就消瘦许多。 如今贺老爷子已经转出icu,逐渐稳定。 大概是吕千知晓了她怀孕,贺家没再找她麻烦。 亦或者。 她被贺司樾困在颐和原著,自己没什么自由,而贺家人也全被挡了回去。 她没有受到什么波及。 宋晴迟疑了一阵,望着陆栀意,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犹豫了下,她终于问出:“意意,小姨怎么觉得你……不快乐了。” 是了。 明明陆栀意在笑,可她变得安静了。 笑容都不那么入心,像是一具驱壳。 她是陆栀意的小姨,半个妈,怎么会察觉不出来? “你跟司樾,还好吗?”宋晴也不愿意这么猜想,可她实在担心自家孩子。 陆栀意愣了片刻。 她明明已经忍的很好了。 看着小姨担忧的目光。 她心头一酸,强行让自己笑起来:“没事,小姨别乱想。” 她不想让小姨忧心。 一旦知道她和贺司樾问题,小姨会因为自己帮不上忙而焦灼难过,何必呢? 宋晴仍旧放心不下,心里总是觉得不太对劲,可陆栀意是要强的性子,她不愿意说就只能作罢,她紧紧握住陆栀意的手,眼神温柔又给她心安的力量:“无论怎么样,小姨都站在你这边,只要你过得好,选择什么、做什么、小姨都支持你。” 陆栀意笑了笑,强忍泪意,唇瓣微微颤抖了下,“好。” 宋晴休息时间有限,只要有空就会来颐和原著陪伴她。 而她,距离上次见贺司樾,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 他们好像婚姻走到尽头的夫妻,彻底陷入了分居冷战。 春日和煦的温度格外舒适。 庭院里精心培养的绿植生长的越发具有生机。 是夜。 晚上十点。 陆栀意洗过了澡,坐在化妆台前吹干头发。 正欲睡觉。 楼下传来动静。 车子引擎声清晰。 她微微一顿。 过了两三分钟,卧室的门被敲了敲,“太太?睡了吗?贺总回来了。” 下一瞬。 门被推开。 她抬起头便看到林肯架着贺司樾,男人应该是醉酒,修长的双腿有些无力,微微垂着头,醉的不清,可他怀里…… 抱着一束弗洛伊德玫瑰。 紧紧的,不撒手。 明明都醉的无法控制自己身体。 可那束花好像是他的宝贝般,护的很。 林肯颇为不好意思道:“太太,贺总喝多了,您照顾一下吧。” 陆栀意紧了紧手指,“没送去玺府?” 他没回来这段时间。 要么在玺府,要么应该就是在乔佩瑶那边吧! 林肯将人搀扶回来,直到让贺司樾躺在床上,这才擦了把额头的汗,说:“贺总要回来,这束花……” “回来路上遇到的花店,贺总说什么都要下车去买,给您带的。” 他简直傻眼当时的贺总。 酩酊大醉,几乎站不稳的情况下,一定要去亲自挑选。 还说:“不要山茶花,她不喜欢,红玫瑰她也不喜欢,上次送她的,她都扔垃圾桶了。” “难搞的女人。” “那我换着样送,总能送到她喜欢的样子!” “……” 那时,他真觉得贺总快疯了。 平日里那般高不可攀的矜贵,喝醉酒时,却心心念念都是……陆栀意。 陆栀意愕然了下。 视线落在床上的男人脸上。 他大概很难受,眉心紧锁,高挺鼻梁投下阴影,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栗着,仍旧不松手怀里的花。 她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最终只能说:“麻烦去准备醒酒汤,我帮他换一下衣服。” 林肯立马应:“我去弄,我知道贺总口味喜好。” 他招呼着佣人赶紧出去。 好不容易夫妻见一面,别碍眼的好! 门关上。 陆栀意走到他躺着的那边,弯腰拍了拍他的手臂:“还能动吗?” 没反应。 她又拍了拍:“贺司樾?” 这回,他缓缓睁开眼,眼眸里不似平时的冷漠,是柔软而沉静的,带有醉意的迷蒙,看到她的脸那一刻,好像恍惚了一下,忽然松开怀里的花,拉住她手腕,往怀里一拽! 陆栀意不受控跌入他怀里。 腰肢被扣住。 她皱眉:“贺……” 他沙哑含带醉意的声音入了耳膜,“我有那么一瞬间,想要都原谅,想要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陆栀意愣住。 贺司樾紧紧贴着她,鼻尖轻轻蹭着她颈窝,说不出的痴恋:“曾经,我真的很期待,迎来属于我们的孩子。” “如果……” “这是我们的孩子,该多好。” 他有气无力,大概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此刻的他竟有那么些柔软,抱着她时,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陆栀意麻木的心脏沉沉撞了撞。 可她明白,这只是假象! 这份温柔,来的太迟了! 她深吸一口气,“是因为你曾经失去过与乔佩瑶的孩子,所以你才这么在意吗?” 他动作微顿。 似乎在思考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可酒精作祟,他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可他说不出。 陆栀意不管他什么反应,心平气和问:“你为什么那么爱乔佩瑶?爱她哪一点?” 爱一个人。 总应该有理由吧! 第173章 你是女人,你也有需求! 就好像她对他,是那年惊鸿一瞥,也是她陷入沼泽他将她拉出死局的曙光般,让她奋不顾身的投身于这场永远不会有回应的爱恋。 这南墙,一撞就是将近四年。 头晕的厉害,许多思绪都组织不清,让他难受的拧起眉心,对于她的话,他似乎是不认同的,可到嘴边,却说: “因为她舍命救过我。” “是贺家恩人。” 陆栀意僵住。 没想到是这么个理由,像是贺司樾这种阶级的男人,见惯了虚与委蛇的假面,大多奔着有利可图,真心少之又少,能有一个人为他豁出性命,又怎么会打动不了这么一颗冰冷的心? 原来他和乔佩瑶。 是生死的羁绊。 难怪她,赢不了。 贺司樾并不知陆栀意想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只想紧紧抱着她,喉咙里干涩,声音也越来越模糊:“我亏欠她……” “什么?” 他说的这句陆栀意没有听清。 只知道他模模糊糊说了句什么。 贺司樾闭上了眼,喉结滚动着,下颌后仰枕着真丝被,不闷在她颈窝时,嗓音也清晰很多。 他薄唇嗡动,说:“乔佩瑶……” 猝不及防,他喊了乔佩瑶的名字。 无意识地继续呢喃着:“乔佩瑶……” 陆栀意四肢百骸都被刺穿,此刻他抱着她,同床异梦,他就算喝醉了也心心念念乔佩瑶。 或许…… 今天他想来的并不是她这里。 门口传来动静。 陆栀意回过头。 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林肯端着一碗醒酒汤站在那里,表情略微尴尬僵硬,明摆着……听到了贺司樾刚刚叫乔佩瑶的名字。 或许曾经发生这种情况,她会觉得面上无光。 可如今,她不想在乎了。 亲手掰开环在她腰肢上的手,她脱离他的怀抱,走到门口看着林肯,心平气和的说:“你也听到了,他需要的是乔佩瑶而非我。” 林肯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回答。 陆栀意垂下眸子,轻轻抚了下肚子,“他需要乔佩瑶,把他送去乔佩瑶那边吧。” 说完。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间卧室。 好像房间里的男人,已经不再是她的丈夫,可以轻易让他奔向别的女人,不再留恋和委屈。 林肯愕然。 看着陆栀意平静离开的背影,心头没来由咯噔了一下。 原来。 太太的心…… 真的死了。 * 小提琴赛事参加了几轮,乔佩瑶渐入佳境。 为了方便,她从贺公馆搬了出来,找了个距离玺府近的房子住着,她知道贺司樾这段时间一直待在玺府,很明显,他与陆栀意分居了。 “瑶瑶,收拾的差不多了,缺什么我再给你添。”贺尧这段时间一直帮着整理这边房子,尽心尽力。 今天忙的有点晚。 乔佩瑶给他倒了杯水,笑道:“什么都不缺了,难为你这么挂心我,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贺尧看着女人端着水杯的手。 抬手握住水杯,也握住她的手。 乔佩瑶一愣,随即说:“阿尧?” 贺尧深深地看着她,情感浓郁的任何人都看得出来,“我并不求你感谢我什么,瑶瑶你不会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对你……” “阿尧!我心里只有你哥,别说了。” 乔佩瑶把手抽出来,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贺尧上前握住她肩膀,让她看着他:“可我哥不值得你这么付出,那年的事情之后,他就对你冷下来了,可我不在乎!这么多年,你守着他,却苛待了自己,身边一个人都不曾有,你难道不难受吗?” 乔佩瑶咬咬唇,“我只要看着他就好。” “不!”贺尧弯腰看着她,视线落在她嘴唇上,“你是个女人,需要呵护,也有正常人的需求,我哥给不了你,可我可以!” 乔佩瑶诧异:“阿尧?” 贺尧将她抱进怀里,吻上她脖颈,“瑶瑶,我不信你没有感觉,你也需要被疼爱,你也渴望的,对不对?” 男人的吻极具技巧。 让乔佩瑶瞬间腿软,她确实也夜深时也会渴望,满脑子贺司樾,让她午夜梦回都是酣畅淋漓的梦,可如今是贺尧,她惊慌失措,“阿尧!不可以这样!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我不会跟你在一起。” 贺尧将她打横抱起,“没关系,我可以只满足你欲望。” 她被压在床上。 胸前睡衣被解开。 根本不给她阻拦的机会。 贺尧铁了心要与她共沉沦! “阿尧!”乔佩瑶胸前一麻,她几乎变了调,男人的手将她握在掌心,肆意揉扁捏圆,麻意一路顺着脊椎骨往上,她眼泪都出来了,“不可以……” “瑶瑶,你也有感觉的,你看,我手上都是你的。”贺尧下面硬的发疼,可他不想太粗暴让她疼痛,耐着性子慢下来。 然而。 下一瞬。 叮── 乔佩瑶手机响了起来。 打断了这个氛围。 乔佩瑶瞬间推开身上的男人,将衣服拢紧,脸色红了红白了白,看向手机时,发现时林肯打来的。 她顿时心脏狂跳,忍不住喜上眉梢。 示意贺尧安静后,立马接起来:“林秘书?” 林肯:“乔小姐,贺总今晚喝醉了,方便到你这边吗?” 听到这句话,乔佩瑶心率瞬间飙升,脸颊染上红晕,激动的说:“当然可以!” 挂了电话。 她将自己包裹的严实,看向贺尧,“阿尧,樾哥一会儿过来,你先回去吧,今天的事就当做──” “什么都没发生过!” 贺尧刹那间攥紧拳头。 他不甘心地说:“我哥,真的爱你吗?” 乔佩瑶瞬间僵硬了下,眸光闪了闪,强压心头那异样,“他当然!我这么爱他,跟他认识十几年,他身边一直都是我,当年还是我救的他,他当然是爱我的。” 任何人,都比不过他们之间的羁绊! 贺尧起身,自嘲地笑:“港区那次吗?” “自然!” “可,救他的,真的是你吗?” 乔佩瑶猛的看向贺尧。 贺尧深吸一口气,不再多说:“我先走了!” 可他那句话却如同一颗惊雷,在乔佩瑶心头轰塌一切! 贺尧什么意思? 他知道什么?! 无名的恐惧席卷。 在她没有回神时,门铃响了。 第174章 不着寸缕!一夜荒唐! 乔佩瑶压制不住剧烈跳动的心脏,她听着门铃声,用最快的速度转身回卧室换了一件新的高领针织衫,将脖子上贺尧留下来的痕迹遮得严严实实。 这才深吸一口气,去开了门。 贺司樾喝太多了,已经没有了自主意识,任凭林肯将他搀扶上来,林肯有些为难地看着乔佩瑶:“乔小姐,打扰了。” 他自己都觉得这个情况诡异。 太太竟然直接让他把贺总送过来了。 贺总又没了意识,嘴里还叫着乔佩瑶名字,难不成是真的……心里惦记乔小姐? 他不太确定,可太太已经明着赶人了。 他左右为难也别无他法。 乔佩瑶看着贺司樾,心口是热的,她连忙说:“怎么会!你帮我把他送到卧室,我来帮他擦洗擦洗身子。” 虽然是喝醉了。 可她清楚,若非贺司樾心里有她,林肯也不会送到她这边。 这让她心头灌入蜜糖般。 林肯点头,将贺司樾往里面架。 将人小心翼翼扶到了床上躺下,贺司樾微微皱了皱眉,却并未苏醒。 乔佩瑶立即坐在床边,亲昵的握住了贺司樾的手,心口不住的怦然,她很珍惜能与贺司樾这样亲近的机会。 “麻烦你了林秘书,你快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一个人可以的。”她对着林肯温和的笑了笑。 林肯迟疑的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 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那就不打扰了。” 送走林肯。 乔佩瑶关了房间里的大灯,开着床头小灯近距离看着男人无可挑剔的眉眼,痴恋地用手指轻轻抚摸过他的眼睛、鼻梁、最终落在那殷红的薄唇上。 “樾哥?”她轻声地唤。 贺司樾没有什么反应。 可她眼里的神情却越来越炽热,“我帮帮你好不好?我帮你把衣服脱掉吧。” 虽是在询问。 她的动作没有迟疑,俯身去解他的衬衫扣子。 一颗、两颗、三颗、 直到,露出那肌肉线条格外匀称漂亮的腹肌,她呼吸不受控地急促了起来,视线落在西裤皮带上,轻轻捏住,随着“咔”的一声,她脸颊浮上红晕,眼中的渴望更加浓郁、迫切。 正当要把皮带抽出来时。 手猝不及防被握住。 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行为。 她心脏猛然一跳。 抬起头。 对上了一双在幽暗里格外冰冷的眼神。 乔佩瑶刹那如坠冰窖。 贺司樾死死攥着她,醉意朦胧让他的清醒维持不了多久,嗓音沙哑至极:“别动我!” 他狠狠蹙眉,握着她的手,将她甩开。 可今日喝了太多酒,他手脚没什么力气,整个人天旋地转,眼前一切都朦朦胧胧,大脑凌乱可却有一个极强的信念支撑着。 他不愿意…… 他头痛欲裂,组织不清思绪,只是潜意识排斥着。 将人甩开,他喘了一声,侧躺着没了动作。 乔佩瑶却如同被狠狠甩了一巴掌,自尊心被粉碎的彻底,怎么会感觉不到他的抗拒? 明明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贺司樾却仍旧不给机会! 她脸色开始泛白了,静默了许久。 男人的劣根性注定在面对情爱时难以自控下半身,对性与爱划分的十分清楚,可在酩酊大醉后,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他却仍旧能够制止这一切! 究竟是他自控力惊人。 还是…… 他心里装着那个女人,所以…… 不愿接纳其他人? 这个想法让她胸口剧烈起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慌占据心扉,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不可能! 樾哥怎么会爱上陆栀意那样的女人! 乔佩瑶紧紧攥着拳头,任凭指甲嵌入掌心,几乎抠出血肉,她察觉不到半点疼痛,望着床上的男人,那双温和的眼眸里好似染上极端。 她绝不允许,任何女人代替她的位置。 今天这个机会不可多得,这么些年,他对她始终太过保护,几乎没有如此亲密过,如果不多加以利用── 思及此。 她抬起手,将身上针织衫扣子一颗颗解开。 露出曼妙的身体。 然后爬上了床,整个人贴在他的胸口。 声音柔和却极端:“樾哥……” “我不会把你拱手让人……” * 贺公馆。 上午九点。 吕千陪着老夫人礼佛结束。 从佛堂出来。 这段时间贺家大大小小的事情出了不少,她试探过贺司樾的态度,他并没有要把陆栀意怀孕的消息告知二位老人的意思,她也就没有提起。 她有些看不明白,自己这个儿子究竟在想什么? 可若是那日指控陆栀意婚内出轨是真,素来心高气傲的贺司樾,他不可能不与陆栀意离婚! 思前想后,她心里总觉得不安定,便问:“瑶瑶那边安顿的怎么样了?” 她打算给乔佩瑶知会一声,陆栀意怀孕的事,先当做不知道。 刚问完。 便看到乔佩瑶随行助理从乔佩瑶住过的院落出来。 她皱了下眉,“小姑娘,等一下。” 助理停下脚步,看到她恭恭敬敬说:“夫人好。” 吕千打量她一眼,“你怎么过来了?瑶瑶呢?” 助理面色闪躲了下,“瑶姐有点事回不来……所以才让我过来拿一些贴身用品。” “支支吾吾什么!她在外面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吕千怎么会看不出小助理的异常,皱眉质问。 小助理当即咬咬牙,无奈说:“是……贺总。” “贺总昨夜醉酒去了瑶姐那里……” 接下来的话她没有继续说。 可吕千怎么会猜不到其中可能性! 她脸色变了变。 “我去看看!” 乔佩瑶就住在玺府旁边,吕千来过一回,现在小助理跟着,也知道房子密码,顺利的进入房内,客厅窗帘还未拉开,明显人还没有起来。 吕千一阵心惊肉跳,冲着里间卧室而去。 直到。 她推开那扇门。 床上二人相依偎着。 被子外的身体裸露着,她是过来人,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吕千忽而觉得心头一梗,“荒唐!” 随着她怒喝一声。 乔佩瑶猛的惊醒似的,看到她后,急忙用被子裹住自己,眼泪刹那从眼眶滑落:“伯母、我……” 贺司樾是被吵醒的。 他拧着眉睁开眼,喉咙干涩,胃里更是难受,看到吕千后皱了皱眉,眼眸清冷又沉郁:“妈?” 很快。 他发现了不对。 身边女人捂着胸低声啜泣。 不着寸缕! 第175章 她亲手,将他推给别的女人! 乔佩瑶用被子遮住胸前风光,白皙纤瘦的肩膀细微的颤抖着,一双温婉无害的眼眸蓄满泪水,看着他时,有羞赧、有无措、有无奈、 却只能轻轻说:“樾哥,昨天你喝太多了,我实在是推不开……” 贺司樾垂眸,目光冷厉似鹰眼般,阴恻恻的令人冷汗直下,明明昨天他回了颐和原著── 吕千气不打一处来,脸色极其难看的指责:“你跟陆栀意的事情到底还没有解决干脆!就这么急不可耐的跟瑶瑶做了这种事!你打算让贺家怎么跟乔家交代!?” 她虽然看不上陆栀意出身。 可贺家到底是名门望族,多少眼睛盯着! 他们二人还没有正式离婚! 出了这种事,与丑闻有何不同?! 乔佩瑶咬着唇摇头,破碎的不成样子,却还是强撑着精神,努力装作很轻松的模样:“伯母别生气,樾哥不是故意的,酒精害人,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吕千更火冒三丈:“你看看!还得瑶瑶为你着想!” 贺司樾紧抿着薄唇。 因为与陆栀意闹不愉快,他才多喝了一些,从未醉成这样过,他对自己意志力很清楚,他不是喝多了就随便酒后乱性的人。 “我真碰你了?”他滚了滚喉结,这句话问的心平气和,可身上却不收敛那冷漠刻薄的劲,像是寒冬腊月淬了冰的风,轻易击溃人的心理防线。 乔佩瑶狠狠咬了咬舌头,疼的她脸色更白,伤心的看着他,缓缓将被子往下滑,那白皙肌肤上,布满暧昧的吻痕── “樾哥……这是我自己能弄出来的吗?”她似乎终于因为他的质疑而陷入绝望,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看的人心碎。 看着那些痕迹,贺司樾眉心狠狠跳了跳,脸色霎时间泛白。 他闭了闭眼,胸口剧烈起伏着。 “出去!” 素来冷静沉稳的男人怒火勃发。 助理连忙用薄毯将乔佩瑶赤裸的身子包裹住。 乔佩瑶哀伤的看着他,离开了卧室。 吕千头疼得厉害。 简直是家门不幸! * 贺司樾将衣服穿戴好,出来的时候脸色都冷的吓人,浑身透着尖锐的刺,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没有给乔佩瑶一个眼神。 吕千坐在沙发上,怒斥:“你去哪儿?!” 贺司樾一言不发,头也不回的离开。 吕千勃然大怒:“两个女人你都辜负了!我管不了你了!” 乔佩瑶握住吕千的手,自嘲地摇摇头:“樾哥现在心里很乱,我明白,我也是一样,如果昨天我力气再大点,或许就不会让他为难了。” 吕千却觉得对不起乔佩瑶。 她虽然当初想着让乔佩瑶与贺司樾修成正果。 可她也没想让婚内出这种问题! 这下有错的,就成了贺司樾! 真要闹大了,贺家根本不占理! “瑶瑶,委屈你了。”她只能转头来安慰,贺司樾的脾气她知道,轻易掌控不了,若是逼急了,能把天翻了去! 乔佩瑶苦笑:“可能是因为樾哥最近心情不佳吧,栀意怀了孕他却从未回去看她,好像两个人闹了更大的矛盾,樾哥甚至想要打掉那个孩子……” “我不知道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樾哥心情确实不好,才做错了事……” 吕千却一怔。 想打掉孩子? 为什么? 前段时间贺家大动干戈,老爷子因为陆栀意外出夜会男人的事住院,那时贺司樾还是护着陆栀意的,怎么后来又闹成这样? 很快,一个猜想在她脑海里成型。 难不成…… 她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乔佩瑶若有似无看了吕千一眼,仿佛什么都没说过般。 * 下楼。 林肯已经将车子停好。 看着贺司樾阴沉着脸下来,林肯浑身一紧。 糟糕── 出事了! 上了车。 贺司樾滚了滚干涩的喉咙,脑海里却空白,头痛欲裂的似乎要炸开,他刚刚甚至连表面功夫都懒得继续做。 “我怎么过来的?”良久,才开了口,声音冷厉至极。 昨天明明去了颐和原著! 林肯握了握方向盘,硬着头皮道:“昨天……太太让您过来的。” 话落。 车内温度似乎骤降。 诡异而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濒临爆发的边缘。 贺司樾缓缓睁开眼,是错愕的,也是恼怒的,心几乎凉了半截! 原来…… 她亲手,将他推给了其他女人! 陆栀意,怎么会如此无情? 难道对他已经再无半分情意? 将他当做一个商品般,毫不犹豫丢弃给他人?! “回颐和原著!”他咬着牙根,双眸泛着红,一颗心似乎被揉碎,从头寒到脚! 林肯不敢多言,心里苦不堪言。 他要不要说,是昨天喊了乔小姐的名字才导致的…… 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后面的男人。 可怖的气场几欲杀人。 林肯狠狠咬了咬后槽牙。 调转方向,直奔颐和原著。 * 陆栀意半躺在藤椅里晒着太阳,听说多晒太阳对孩子有好处,这些时间里她几乎天天都躺在这里,仔细看去,眼眸里实际上没什么焦距,等她回神时。 门口传来了动静。 她轻轻回过头。 看到贺司樾阔步走来,他还穿着昨天那一套衣服,领口敞开两颗扣子,锁骨嶙峋,性感也张扬,一身杀伐气,压迫的人心悸。 那怒火无人能幸免般。 佣人们大气不敢出,紧张的看向陆栀意。 陆栀意却缓缓动了动眼睫毛,“酒醒了?” 看着她云淡风轻,甚至岁月静好的模样,贺司樾胸骨都似乎被凿碎,喉咙卡了一口血般。 “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他极力压制情绪,也仍旧阴沉的厉害。 陆栀意没什么特殊反应,像是察觉不到他的情绪,只是视线落在他领口处,平静说: “你的领口有口红印,要帮你洗吗?” 第176章 贺家少夫人,要换人了 毛骨悚然的氛围因为这句话,终于攀升至最高点。 就连佣人都惊的不小心打翻了手中碟子。 啪── 脆生生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锯子拉扯过神经。 陆栀意却是平静的,她好像只是一个局外人那般,对于那象征着丈夫忠诚破碎的痕迹,半点在乎都不曾有。 “如果需要的话,去换下来吧。”她重新坐在藤椅上,像是一汪死水微澜的湖泊,再也没有了生气。 贺司樾肩颈僵硬了一瞬。 垂在身侧的指骨攥紧,捏的咯咯响。 看着女人安静的模样,他薄唇蠕动了下,解释的话口几乎已经涌上喉咙。 余光却猝不及防看到了不远处垃圾桶里。 被厌恶的丢在里面的一束花。 没有失去意识之前的记忆渐渐的清晰起来。 他纡尊降贵的蹲在花店里,一支一支的挑选,被花刺几次扎出了血,也毫不在意,他觉得这个花十分衬她,他想知道她会不会喜欢,他有认真对待。 可── 这是第二次了。 他对她的用心,再次被丢进了垃圾桶里。 像是丢掉了她讨厌的垃圾一样。 “就算我跟别的女人睡了,你也不在乎是吗?陆栀意。”他视线仍旧落在垃圾桶里的那束花上,嗓音压着阴沉,极力控制着什么。 陆栀意闭了闭眼,轻声说: “那就当我们扯平了。” 反正他已经认定了她与俞慕行之间不洁关系,也认定了这个孩子是别人的种,半点信任都不曾给她,将她尊严和人格都粉碎的彻底,那么,她就顺了他的猜忌。 不想解释了。 太累。 听的人也不愿相信。 他怎么都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回答,脸色阴郁的骇人,眉眼间崩裂了怒火,他宁愿她与他大吵一架,也好过如此死气沉沉的与他谈什么公平! 胸腔注入刺骨的冰碴。 他再未说一句。 转身摔门离开! 那价值几十万的门像是要被拍碎般,隐隐觉得整个房子都似乎震了震。 陆栀意偏头看了一眼。 渐渐的,眸子里染上苦涩。 她在不在乎有用吗?不属于自己的太过介怀,只会庸人自扰,她不想再做困兽之斗。 轻抚着肚子起身,她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拿着水壶开始浇花。 目睹这一切的佣人们内心复杂。 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下,却觉得心疼。 她们一般都会在晚上五点起床开始干活,准备一切事宜。 然而,今天起来的时候,就看到太太已经在厅内落地窗旁边静静坐着了,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抱着贺总拿回来的那束花发呆。 就那么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天光大亮,东曦既驾。 她才将那束花丢进垃圾桶。 好像从未在意过的模样。 为什么……会闹到如今这个地步呢? 她们眼睁睁看着,却无力帮一星半点。 * 浴室内。 热气缭绕。 乔佩瑶不着寸缕的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身体,指尖抚过脖颈上的痕迹,一时半会儿散不去。 若非恰好有这么一个巧合。 她无法糊弄过去。 樾哥没有再来见她,她知道,他生气了。 在他看来这是醉酒之后的错误,日后只会对她更加的恪守礼仪,想要有下一次亲密机会,是很渺茫的事。 如果不能把握住这次机会。 她不甘心! 渐渐地,她眼瞳里覆盖冷意。 用浴巾包裹住自己,走到客厅拿出手机,没有半分犹豫拨通了贺尧的电话。 脸上明明没有表情,可声音却娇缠:“阿尧,我想你了,你能不能来……找我?” —— 气温一天天升高。 京市接连下了好几场雨。 已经到了五月初。 陆栀意趴在马桶前,中午吃的几口全部吐了出来,痉挛着十分难受,现在已经怀孕三个月,经过她小心细养,又配合医生的安胎药,腹中胎儿逐渐稳定,如今肚子微微隆起,看着十分健康。 距离上次与贺司樾不欢而散,已经过去一月有余。 他彻底冷了她。 不愿回来见她一次。 他们两个像是成了完全的陌生人,互不相见。 饶是如此。 她也依旧没有自由,不准离开颐和原著半步。 他仍旧在跟她犟着脾气。 大概,是在等她低头认错。 贺司樾的原话是:“她要是坚持不肯打掉那个孩子,那就这么耗着,任何后续孕检都别想!” 他要跟她死磕到底。 她已经麻木的没了波澜。 因为当初险些没保住,她做任何事都格外小心,尽可能卧床休养,就连打个喷嚏都能忍则忍,饮食方面也忌的严格,她相信,经过自己这么养着,孩子不会有太大问题。 只是。 贺老爷子出院回贺公馆,近几日,老夫人又开始安排人往这边送生子汤药,她猜测,她怀孕的事情应该是被压了下来。 贺公馆除了吕千和乔佩瑶。 估计没其他人知道。 在个贺司樾眼里,她肚子里孩子就是别人的种,他不会允许这种事爆发出来,引出更大的乱子,只能一天天与她互相折磨,让她自己低下头去放弃这个孩子。 可贺司樾低估了她的决心。 “太太,又吐了?这是您小姨今天送过来的酸梅,她自己晒的,会缓解一些恶心感。” 佣人陈妈心疼的来拍了拍她的背,手中还捧着一罐酸梅。 陆栀意小脸儿发白的点了点头。 起来漱漱口。 这才走到落地窗前躺下。 小姨这些时间一直来回跑,鹿秋只要没课就会过来陪她,只不过最近小丫头好像挺忙的,有大半个月没见到人了。 陈妈给陆栀意身上盖了条毯子,有些无奈又有些愤愤不平:“太太,不给贺总打个电话吗?这一个月时间,贺总有些……太招摇了。” 可不是! 陪着乔家那位公开露面,陪着她参赛,被拍了许多回,可以说高调的人尽皆知! 恨不能告知全世界,他有多么得意乔家小姐! 现在谁不说一句,贺家少夫人,要换人了? 偏生太太稳得住气,也从未打电话去过问、去证实! 今天的照片都被拍到了,贺总与乔家小姐出入酒店,至今未露面! 陆栀意往嘴巴里塞了颗酸梅,明明是上好的酸梅,却被她尝到了几分涩,“好酸,陈妈,我想喝牛奶。” 她仿佛没听到。 陈妈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叹息。 “好,太太躺会儿,我去热。” 陈妈离开,陆栀意才眯了眯眼。 曾经是她没想通。 现在,她会尽可能成全他的。 叮── 手机振动起来。 她没看来电是谁,也没以为会是贺司樾,便接了起来。 电话里,男人嗓音沉郁冷漠,命令式语气。 “宝格丽酒店,过来一趟。” 第177章 避孕套款式不同,你们选选? 这是时隔一个月。 贺司樾打来的第一通电话。 陆栀意微微诧异了一下,很快平稳状态,“有什么事吗?” 倒是没想到,如今的他们会如此疏离。 他的声音被听筒打磨的更加薄情寡义,也不觉有什么不对,“我跟瑶瑶被困在酒店了,外面媒体人很多,你过来装个样子。” 陆栀意有些理解不了,“为什么让我过去?” “我们如今到底名不正言不顺,这么被拍出去,会损害她的名声。”他口吻淡漠,倒是为对方着想的细致。 可他这些话,却对自己妻子说。 仿佛并不觉自己与小三在外厮混需要妻子出面保全体面有不妥,也不觉得残忍。 “好。” 陆栀意没有意见。 挺好的。 她很久没离开颐和原著了。 哪怕这里生活一切都很好,长时间困在这里也会觉得闷,这是贺司樾第一次允许她外出。 她没有介意他在做什么,应得爽快。 那边似乎默了两秒。 然后狠狠地撂了电话。 颐和原著配了两名司机,分别作为采买和外出。 陆栀意换了一条素色长裙,又搭配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将那孕肚遮的严严实实。 车窗开到最大。 和煦温暖的风垂在脸上,是自由的滋味。 进入商业街。 看到街边一家店,陆栀意忽然开口:“靠边停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司机迟疑了一下。 陆栀意当然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无所谓说:“你跟我一起去就行了,我跑不了,也不会跑。” 她不会拿肚子里孩子开玩笑。 现在身体还是很虚弱,她不能有任何闪失。 司机这才应允。 下车进入店里。 她当着司机面自顾自挑选几样,然后结账。 司机看着她购买的东西,脸色五彩缤纷。 抵达宝格丽酒店时。 果不其然看到了楼下蹲守的媒体。 陆栀意从容下车,当着他们的面下车。 看到陆栀意那一瞬间,媒体记者眼睛一亮,赶忙举起相机狂拍。 要出大新闻了! 贺家正宫太太来抓奸了! 可惜酒店安保将他们拦在门外,根本无法进去拍摄。 顺着贺司樾给的楼层房间号抵达。 她按了按门铃。 没开。 又按了按。 这回,过了将近五分钟,像是有意晾着她一样。 陆栀意眼睫颤了颤,深吸一口气,继续耐心等着。 直到。 她双腿酸软。 那扇门才慢悠悠打开。 她抬起头,对上了男人幽邃深谙的瞳眸。 他身穿白衬衫,深灰西装马甲勾勒倒三角比例,矜贵不染俗尘,淡淡的雪松淡香熟悉却也陌生,他看着她时,目光很静,眸底却是阴冷的戾,寻不到半分温情。 她不能否认。 多年爱人,走到如此地步,心脏还是狠狠一刺。 “樾哥?是谁呀。” 里面传来娇软温和的声音。 很快,乔佩瑶满脸幸福的走了过来,甚至亲昵地勾住他的手臂,发现是陆栀意之后,微微愣了下,“栀意?” 贺司樾淡淡看着陆栀意,“让她来等我们一阵子,一会儿我跟她一起下楼应付那些记者。” 乔佩瑶脸颊泛红,嗔怪说:“樾哥,我真的没事,他们爱怎么写怎么写,你比我还紧张这些虚名。” 看着二人自然而然的亲近。 陆栀意敛眸,没有任何脾气。 直到。 “去隔壁房间等着。” 头顶传来他的命令声。 尽管这种五星级酒店隔音是极好的,可身为妻子的她却被撵去隔壁等待他们恩爱缠绵…… 陆栀意心中轻讽。 贺司樾,他一如既往的狠。 知道刀子往哪儿捅最致命。 她缓缓抬起头,“可以。” 看着女人如此逆来顺受,贺司樾眼底更冷。 陆栀意没立马过去,反而低下头,打开了自己挎在肩膀的包包,从里面掏出了五六盒色彩不一的小盒子,上面分别写着3只、5只、 她摊开递给他们,“避孕套款式不同,我都买了一样,你们选选?” 随着话落。 气氛骤然冰封。 就连乔佩瑶都诧异了一瞬。 她费尽心思往陆栀意伤口撒盐,可这个女人一改往常伤心,仿佛变了个人一样,她究竟发什么疯?! “陆栀意!” 贺司樾胸口急剧起伏了下,无名火攒在脑门,让他耳边嗡嗡作响,看着女人认真而一心为他好捧着那几盒破玩意的表情,他恨不能掐死她! 陆栀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抚摸着自己肚子似乎在安抚肚子里孩子,免得被他那么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到。 “你叫我来,不就是让我擦屁股?” “我们毕竟没正式离婚,现在低调是最好不过,送这个,不是给你避免了很多麻烦吗?” 他让她过来。 不就是让她亲眼看着他与乔佩瑶缠绵悱恻。 那她更贴心些,顺着他,有何不妥? 乔佩瑶都忘记了反应。 后知后觉皱眉。 陆栀意打着什么主意?是不是还在处心积虑把樾哥抢走?! 不然她发什么疯! 不管贺司樾是什么情绪,陆栀意抿抿唇,说:“我能不能去医院产检了?我今天帮了你。” 她的确是有算计。 一切顺他意,总能换取片刻利益。 可她的种种反应,告诉贺司樾,她多么不可理喻! 他眸里起了凶色,让人心惊肉跳,他薄唇近乎残忍的一掀,并未应允,反而说,“贺太太,当真贤内助,做到这种地步了,我怎么能不给你面子?” 他长腿一迈,上前一步,大手攥住她手腕,力气惊人,让陆栀意疼的皱了皱眉,“你干什么?” “跟我下来!” 他拉着她阔步往电梯口走。 陆栀意身子略沉,有些跟不太上。 他怒火来的蹊跷,她在他掌控中挣扎不得。 生怕他惊了腹中孩子。 看着二人远去背影。 乔佩瑶嘴角的笑一寸寸淡去。 为什么…… 每次这个陆栀意都能轻而易举让樾哥失了控?! 她死死拧着袖口,眼眶越来越红。 * 陆栀意被贺司樾强行拉下楼。 外面媒体蹲守。 她顿时不再挣扎。 二人牵着手,似乎并未有冲突。 可他一身杀伐气让记者生生不敢上前。 直到,陆栀意被甩上车。 嘭! 车门关上。 她甚至没有坐稳,就被男人拉着抱坐在他腿上,“不是有求于我么?现在看看你的诚意。” 陆栀意错愕的看着他,饶是无数次告诫自己不在乎,也在此刻崩坏了情绪。 “贺司樾!你别太过分!” 她怎么可能愿意! 前不久,他说不定才跟乔佩瑶做完那档子事! 第178章 你没资格要求我对你忠贞 “过分?” 贺司樾薄唇薄凉的勾了勾,修长的指骨捏着她的下颌,瞳仁里冰冷:“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依旧是贺太太,有何不妥?” 陆栀意咬着嘴唇,双手推搡着他的胸膛,却撼动不了半分,“我们的婚姻名存实亡!你现在已经有了乔佩瑶,为什么还要为难我?!” 一句为难。 让他脸色更加郁沉。 女人的抗拒清晰明了,甚至能做得出来为他准备避孕套这种事!种种原由…… 他捏住她下巴,掰正她的脸,不给她半分拒绝的机会,狠狠地吻住那粉唇,下了狠心般,吮吸、咬吻、大掌落在女人后腰,感受着她因为嘴唇疼痛而细微发抖的身体。 他却觉得还不够! 这点痛算什么? 他们之间,就该互相折磨! 泛着冷意的手轻而易举拉开她侧腰拉链,经过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时明显顿了顿,继而冷嘲地松开她的唇,手却不规矩,掌住那柔软,故意摩擦着她的敏感,声音依旧动听,却残忍:“陆栀意,你说我现在要是要了你,以我折腾人的强度──” “你肚子里这个种,能不能保得住?” 语气甚至称得上轻描淡写。 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么的恐怖。 陆栀意从头凉到脚,冷意席卷而来,让她脸色白了一个度,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贺司樾扣着她的后腰让她更贴近他,眼底没温度,“反正,你这个孩子,本就勉强吊着一条命,有什么活着的必要?” “你就是疯子!” 陆栀意眼眶刹那泛红,眼泪猝不及防掉下来。 看着他时,是有恨意的。 贺司樾却扯了扯唇畔,“你选择留下这么个侮辱我的东西时,就该承担这个后果!” 他毫不犹豫地撕碎她裙摆。 陆栀意脸色苍白,咬牙切齿说:“别忘了!我们协议里离婚日期只剩下三个月!三年前协议里已经签了字!到时候不论你离还是不离,都改变不了任何结果,我们的婚姻本来就没有爱!” “你没资格要求我对你的忠贞!” 一桩互相利用的婚姻。 凭什么要她忠贞不渝? 更何况。 她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越界的事情。 从头到尾,都是他不信任她罢了! 事情刚刚爆发时候,她对他的不信任与侮辱多么伤心欲绝!可直到后来,她不得不逼迫自己想通,他怎么想、怎么猜测,她都可以不在意,因为他认准了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他才不会抢走她费劲一切力气保下来的孩子! 尽管因为他的怀疑痛不欲生。 可她也绝不会否认解释。 她宁愿他一直误会,也不愿意这段病态的关系继续下去! 更不愿意被困在这段饱受折磨的感情里,还要担心他与贺家在协议到期后不择手段抢走她的孩子! 三个月—— 这个数字狠狠刺入他的胸口。 贺司樾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压迫的人心悸,他忽而翘了下唇,却阴冷至极:“一一,你是懂怎么惹怒我的。”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她饱满漂亮的唇上,暧昧却也危险地摩挲着她的唇珠,“可怎么办?今天你逃不掉,不愿意用那里,就换别的地。” 他的动作,意图已经很是明显。 陆栀意脊背一僵。 尽管在他们上车之后前面挡板已经升起,看不到半点风光,可她也有羞耻心! “不要……” 她摇着头抗拒,喉咙都干涩起来。 贺司樾冷眼看她,“好,那就我自己来。” 她瞬间握住他伸向她裙摆的手,狠狠地咬了咬唇,心头却悲凉无比,他在床事上素来会变着法折腾,精力强、耐力好、一定要尽兴才作罢。 可她现在的情况,孩子根本经受不住! 她颤抖着,扣开了他的皮带,而他从始至终冷眼旁观。 似乎就是存了心的折磨她。 他凝着她,女人红唇妖冶,颤颤巍巍地拨开他皮带,低眉顺眼似乎格外隐忍。 “屈辱吗?你可以选择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只要你自愿放弃你肚子里的种。”他扣住她后颈,动作亲昵却压着逼近自己的蓄势待发。 陆栀意咬牙,红唇贴上去:“不需要你可怜。” 女人并不乖顺。 他甚至在想,只要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消失,他可以当做什么事没发生过,可她── 眼底氤氲阴沉,心头的躁与怒都窜了几寸。 握着女人后颈狠狠一压,却怎么都疏解不了那股怒火。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直到最后结束。 陆栀意双眼都是迷茫的。 她被拉着坐了起来,手软脚软,浑身都不舒服,额头有轻薄的汗珠,又累又无力,像是个提线娃娃没有多少灵魂。 贺司樾眉心紧锁,降下车窗点了根烟。 从酒店这边到颐和原著需要四十分钟时间。 他懒得跟她耗着,草草交代。 抵达颐和原著。 陆栀意整理好衣服,门已经打开了。 贺司樾明显还挫着火,弯腰将她抱了出去。 怀中的重量轻的不可思议。 明明是怀孕的人,单薄的像是随时会随风而去一样。 这让贺司樾脚步微顿了下。 薄唇淡抿,情绪愈发不佳。 阔步进去,陈妈他们立马迎上来。 看到一个多月未曾出现的贺司樾还愣了愣。 贺司樾却冷冷质问:“怎么照顾太太的?现在怎么还越发轻了?” 佣人们霎时间脖子一缩。 她们已经尽心尽力了,奈何太太吃什么吐什么。 陆栀意抿唇,“不关他们的事。” 贺司樾敛眸看她,淡嗤一声后继续抱着她上楼。 将人抱到了床上,他一言不发地转身进了盥洗室。 去洗澡了。 陆栀意这才松了一口气。 很可惜,今天仍旧没有得到允许去医院孕检。 本来这个月份要开始各种检查,查看孩子的健康状态等等,她也很期待日后做四维彩超时候看到她的宝宝。 她会争取机会的。 三个月后,她就能离开了。 咔── 盥洗室门打开。 贺司樾洗完了澡,没有看她,而是去衣帽间换了一套衣服,出来后淡漠睨她:“下去吃晚饭。” 陆栀意下意识皱眉:“你不走?” 第179章 男人没有爱情 “你多希望我消失在你面前?”贺司樾轻嗤了下,看着薄情寡欲极了,满目的嘲讽。 陆栀意不说话了。 抿着唇沉默。 她的确不想周旋他。 也很担心他今晚留下来的话,会再次对她有那种心思,她真的疲于应付,她不愿意让他碰她。 看她默不作声,他渐渐冷下眸色:“不吃晚饭,那你就是精力充沛,今晚继续。” 听到这句。 陆栀意神经都被刺了下,不用他催促,自己下床往楼下走。 闷着一口火气,贺司樾真是有病! 坐在饭桌,都是清淡营养价值高的菜。 她怀孕以来,一直以来胃口不佳,基本上不怎么吃。 所以才格外清瘦了些。 一点不像是寻常孕妇那么珠圆玉润。 贺司樾入座便让人送来iPad处理公事,语气冷的似乎淬了冰,不容拒绝的强势:“面前那碗饭都吃干净,陈妈,给太太布菜。” 陆栀意皱眉,“你拿我开什么涮?” 吃不吃不是她的自由吗?逼着她吃是什么意思? 他这才淡淡掀起眼睫:“要我喂你?” 陆栀意喉咙一哽。 陈妈看呛起来,连忙给陆栀意盛了一碗燕窝羹递过来,“太太,先生也是关心你,你看你最近,瘦了好多,多吃点补补。” 关心? 陆栀意并不认同。 很快,便听贺司樾冷淡回:“瘦太多,身材那么柴,哪个男人看了会有兴趣?” 陆栀意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不要与他口舌相争。 她把食物往嘴里塞,表情冷悄悄的。 贺司樾淡淡睨她一眼,在看iPad空闲指了指边儿上黑松露蒸蛋,陈妈当即接收信号,送到了陆栀意面前。 可能的确是因为化悲愤于食欲,陆栀意这一餐食量比平时多很多,陈妈顿时喜笑颜开,把陆栀意吃着可心的食物持续往她餐盘里夹。 叮── 贺司樾手机铃声响起来。 他接起来。 “傅叔,您回国了?”他并没有避讳,坐在那里从容的应对。 陆栀意没多在意。 “沪城的那块地皮,上面比较重视,审的严,若非是您帮了忙,恐怕我还要费些心思,傅叔放心,明年后半年会有满意的答卷。” 贺司樾语调轻描淡写,却有掌控全局的淡然。 “贺总年轻有为,年轻一辈里,我最看重你,这不,两家如今马上结姻亲,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这句。 陆栀意听到了些许关键词。 不由侧目看了一眼。 贺司樾漫不经心叩了叩桌面,“自然,暮慈小孩子心性,日后还得傅沉多多担待了。” 陆栀意猛然抬头。 贺暮慈、和傅沉?! 后面她几乎听不到了。 直到贺司樾挂了电话。 她才急忙问:“贺暮慈和傅沉什么情况?” 她太久没有关注过贺公馆情况,避世一样待在颐和原著,哪里能知晓那些。 贺司樾淡淡看她,平静的留下惊雷:“这个月订婚。” “是傅沉点头的吗?”陆栀意心紧了紧。 不由担心何冰。 “那你觉得?”贺司樾慵懒往椅背一靠,“傅家世代从政,政权家族,傅沉又是傅家的独子,可以说肩负重任,容不得他放肆,他的婚姻,必定是千挑万选,门当户对。” 陆栀意一直知道傅家非比寻常,却没想到傅沉身份竟然这么高,贺暮慈一直喜欢傅沉,如今…… 看了眼陆栀意神色,贺司樾眯了下眼:“联姻板上钉钉,不管傅沉外面有什么情况,那些阿猫阿狗都会被傅家解决掉。” 陆栀意握紧汤匙,看着他:“你没有私心吗?” “因为贺暮慈是你妹妹,所以你赞同一切手段。” 他明知道! 明知道何冰与傅沉之间不简单。 而贺司樾只是轻慢地嗤笑,“名不正言不顺的关系,被终止有什么问题?门当户对才是这个圈子的法则,金龟婿没那么好钓,人终归要活的现实些。” 这话实在太过直白,也太过残忍。 陆栀意却觉得他无情的令她心惊:“那你呢?” 他皱眉。 陆栀意说:“你的身份,你明明可以娶名门望族甚至王孙贵族,为什么当初不反抗娶我,你算的这么清,也很少有人能够逼迫你做不愿意的事,唯独娶妻这件事不像你!” 从一开始的迷茫。 到如今,她渐渐察觉微妙。 贺司樾的性格太有主见,也太过强势,当年老爷子病重昏迷需要冲喜时候,他完全可以等老爷子清醒过来再回绝,为什么当初什么都没做就应允了? 他并未有明显情绪外漏。 垂眸若有所思摩挲了下尾戒,口吻听不出异常:“你以为你多了解我?” 陆栀意当即语塞。 是啊。 这么多年,她什么时候将他看清过? 缓了一口气,她沉沉说:“贺暮慈性格跋扈,之前怎么对何冰的,你也看到了,我只求,别为难何冰。” 贺暮慈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 可她那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 她真的担心贺暮慈会对何冰做些什么。 贺司樾瞥了眼她面前空了的碗,便起了身:“少插手别人的因果,管好你自己。” 陆栀意看着他离去背影,被那冷漠刺伤,轻笑了声,“也对,男人心里是没有爱情的。” 不知他有没有听到这句,只是途径拐角时,微不可察的顿了下,随即继续迈步。 她顾不得其他,给何冰拨了电话。 她没有接。 陆栀意揉了揉眉心。 如果何冰已经和傅沉断了还好,如果没有…… 她不敢想贺暮慈会做什么,傅家都不会坐视不管。 第二天。 陆栀意被陈妈叫了起来。 昨夜贺司樾并未留宿,她还安心了一阵。 “太太,打扮打扮,今天要去贺公馆。” 陆栀意睡眼惺忪地揉了揉头发,闻言有些抵触:“去贺公馆做什么?” 被关禁闭那天。 几乎是她的噩梦。 幽闭环境的恐怖、孩子的险些离去、精神身体双重折磨,她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陈妈说:“今日是老夫人寿辰,当然要陪贺总回去,贺总一会儿就回来接您。” 陆栀意这才想起来。 却是是今天。 往常每年她作为孙媳妇都会回去,当然,只是她一个人回去。 那时贺司樾还在德国。 大日子避不开,她只能起身洗漱换衣服。 收拾好时,贺司樾已经到了。 陆栀意上了车便坐在角落位置,与他中间隔开大片距离,楚河汉街泾渭分明。 昨天在车里那一幕…… 到现在她都心惊。 贺司樾理了理钻石袖扣,对于她的防备,眉心轻蹙。 倒也没说什么。 抵达贺公馆。 里里外外忙碌非常。 老爷子还在静养,不打算出来凑热闹,陆栀意倒是松了一口气,她不想再经历一次恐怖的讨伐。 老夫人生日每年都会隆重的办。 现在闲散时间。 她懒得凑热闹,自己一个人随意逛着,一边继续给何冰打电话,昨天她一直没接,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走到花房。 许多牡丹已经开了,争奇斗艳。 她弯腰轻轻嗅了嗅。 正打算去兰花房看。 忽然,前方隐蔽的假山后,传来女人娇媚欲滴的喘息声。 “唔……别,轻点……” 第180章 私会的人是谁! 陆栀意弯着腰的动作顿时僵住,抬起头朝着假山方向看过去,那边山体错落,将后方的人遮了七七八八。 贺公馆的花房设计十分考究,通体特殊恒温玻璃,玻璃外参天的梧桐树枝叶低垂在玻璃上,斑驳的光线丝丝缕缕洒下来,只有假山那处在荫蔽处。 随着通风系统拂进来的微风。 一道白色裙摆从假山后轻曼而出。 一条白玉无瑕的腿被一只健硕手臂架了起来,穿着小高跟的脚不受控的绷紧。 而那个声音…… 好像是,乔佩瑶? 陆栀意不自觉攥紧手指,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声音是怎么回事,若非情到浓处做的更加深入…… 可,乔佩瑶在贺公馆,能跟谁? 贺司樾不是在前厅吗? 重重疑虑,让她心跳漏掉一拍,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加迅速地掏出手机,冲着假山那里露出的一条腿拍了一张照片。 可后知后觉。 她又十分没底。 万一那个男人就是他呢…… 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她唇色泛白的紧盯着那边,不自觉地挪动了一步。 “不要这样,把手拿出来!” 乔佩瑶声音摇摇欲坠着,呼吸急促在忍耐着什么,抗拒却又忍不住情动。 陆栀意呼吸都在颤抖。 现在更百分百确定,真的是乔佩瑶! 那另一个人…… 她当即屏住呼吸,小心挪着步子,往近处靠拢。 大抵是从未做过这种事,大脑神经高度紧绷,脚下猝不及防踩到了还未来得及清扫的枯叶。 “咔嚓──” 很细微的动静。 假山后声音戛然而止。 “谁?!”乔佩瑶声音陡然失了色般。 陆栀意心跳陡然加速,几乎想都没想掉头就跑。 灵活地侧身从近在咫尺的小门钻了出去。 她不敢多逗留哪怕一秒,在那边的人即将出来时用最快速度跑向花房门口,风灌入肺部,闷着疼,她不敢停留一刻,这些时日一直静养在颐和原著,导致了运动机能下降,心率不停地飙升着。 直到。 她进入锦鲤池院落。 才弯着腰深深地喘着气。 身后的人没有追太深。 而且她反应迅速,从隐蔽的侧门钻出来,应该没有看到是她。 突然这么跑了一段路,陆栀意赶忙摸了摸肚子,并无什么异常之后才安下心来,这些时间里,她没日没夜都在做噩梦,梦回关禁闭那一晚,孩子即将离开她的绝望,让她一直陷入其中,恐惧又高度紧张。 不敢让自己有任何对孩子不利的行为。 她有些疲软的坐在锦鲤池边,掏出手机看着拍摄的那张看起来就刺激的照片,点开实况后能看到女人的腿还在细微颤抖,伴随着一秒钟的喘息声而过,陆栀意不停地回想着。 是谁? 跟乔佩瑶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 “看到是谁了吗?” 乔佩瑶脸色难看的将裙摆整理好,紧紧咬着唇,不安感一直放大,让她不能冷静。 贺尧回来后皱眉摇头:“没有,跑的很快。” “要是我们被发现了怎么办!”乔佩瑶理智霎时间崩塌,她苍白着脸,不敢面对那个结果,她绝不能让任何威胁破坏她跟贺司樾的关系! 贺尧看她眼眶红了,心疼的将人搂入怀中安抚着,眼里闪过阴狠:“不用担心,如果有人知道,我会解决了这个人。” 乔佩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跟贺尧的开始也是迫不得已的谋划,这个节骨眼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阿尧。”她推开贺尧,“我们第一次的时候是因为我喝了酒理智不清,导致了错误的开始,以后……” “我们到此为止吧,我跟樾哥马上有新的开始,我也不想耽误你。”她眼眶蓄满眼泪,似乎格外心痛和不舍。 偏生就是她这份不舍的无奈,让贺尧愿意把一切抛之脑后,他弯腰看她,“我不在意!只要你开心,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她还在为他以后考虑,不愿意耽误他。 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他位置的! 乔佩瑶垂下眼,闪过一抹幽暗,声音愈发楚楚可怜:“阿尧,你不会让我为难的,我知道。” 她惹上贺尧是逼不得已。 事情没有定论之前,她要稳住贺尧。 贺尧没再说话,心头不甘的火焚烧的肆意! 无声地攥紧拳头。 眼底浮现恨意。 贺司樾,凭什么能得到瑶瑶的爱? * 休息的差不多之后。 陆栀意稳定了表情,将手机收回包包里,这才去往主厅。 老夫人寿辰,都异常的忙碌。 今日并未请任何宾客,只是自家人的聚餐。 主厅内,二房三房都到齐了。 其乐融融的聊着天。 她视线却一眼看到了坐在主位下方的贺司樾。 他双腿交叠而坐,修长的指骨端着一杯热茶,漫不经心地品了一口,身上衣着妥帖,扣子扣到顶,一丝不苟又不染尘埃的清贵。 好像并未发生什么荒唐情事。 陆栀意无法辨认。 心中不断衡量着,那个男人是贺司樾的可能性有多高。 可不得不说,纵然心中知晓他们二人关系已经亲密无间,可自己亲眼目睹乔佩瑶那种时刻,好像心头被割裂了一角,钝钝的疼。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我?” 贺司樾忽然看了过来,视线锋锐又淡漠,像是一块剔透的冰,一眼望去,透心的凉意。 陆栀意骤然回神,嘴唇蠕动下:“没事。” 到底,是乔佩瑶私下另有隐情,还是本就是他们之间的情趣之事? 她现在确定不了。 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贺司樾漫不经意淡睨她一眼。 “你脸色不好看,怎么?心里揣着什么事儿?”他忽而问。 陆栀意心跳因为这句话飙升,他太敏锐了! 她大脑极速运转着。 要不然…… 试探一番? 正要说话。 “樾哥。” 柔婉的女声打断了陆栀意的话音。 她抬起看去。 乔佩瑶从侧厅而来,白裙温柔又端庄,脸上带着清缓的笑意,眼里几乎只有贺司樾的专注,没有人会看不出,她爱这个男人爱的执迷不悟。 第181章 乔小姐,怀孕了! 乔佩瑶满心欢喜的来到贺司樾身边,眼里怎么都压不住爱慕的痕迹,手下意识要搭在贺司樾肩膀上时,发现了陆栀意,顿时有些尴尬的轻撩了下耳边碎发。 “栀意,你也在。” 陆栀意有时候确实很佩服她。 明明厌恶极了她这个得到贺司樾的女人,偏生面子上向来过得去,一直和善对待,没有半分棱角似的。 难怪,那么得人心。 前不久才听到了乔佩瑶的那档子事,让陆栀意很是不自在,她抿抿唇,“奶奶寿辰,自然要回来尽尽孝心。” 她一边喝茶,一边余光打量了下二人。 有些如坐针毡。 心里闷着一口气,让她头晕脑胀。 这时。 老夫人符花莲精神隽烁的走了出来,手中仍旧捏着一串佛珠,纵观全场,然后笑了笑:“好了,别愣着了,开饭吧。” 陆栀意心不在焉地起身。 到了餐厅之后,乔佩瑶下意识要坐在老夫人身边尽孝。 老夫人似乎并未发觉,反而冲着陆栀意招招手:“陆丫头,坐这儿来,挨着奶奶和司樾。” 乔佩瑶动作僵住。 嘴唇轻抖了下,便无声地坐到了另一边。 陆栀意没想到老夫人这么看重她,她惊疑不定的坐过去。 老爷子因为她而昏迷入院,老夫人不会不知道。 可── “最近喝药喝的怎么样?”老夫人拍了拍陆栀意的手,慈爱地问了句。 听到这句。 吕千脸色复杂地看向陆栀意。 在场人,只有她和乔佩瑶知道陆栀意怀孕了。 可经过乔佩瑶无意的一些话,她现在很怀疑陆栀意肚子里的孩子,是否是贺家的。 陆栀意稳住心神,乖巧回:“挺好的,奶奶费心了。” 老夫人笑笑:“只要你尽快给贺家添个大胖孙子,这不算什么,你看你,怎么越发清瘦了?在减肥吗?小姑娘身材匀称就好,不要伤害身体。” 陆栀意心中一暖。 最起码。 贺公馆里,老夫人对她确实挺不错。 “司樾,还不多照顾着点?”老夫人横了贺司樾一眼,催促道。 贺司樾勾了下唇,“奶奶,您疼她都快胜过我了。” 话是这么说。 动作却不含糊,给陆栀意盛了一碗汤放在手边。 乔佩瑶抬头看了一眼,心尖儿抖了抖。 贺尧没错过乔佩瑶反应,抿了抿唇后,夹了只清蒸蟹放在陆栀意餐盘里,笑道:“嫂子,这是澳洲雪蟹,之前看你挺爱吃海鲜一类,尝尝吧。” 看到餐盘里那只硕大的雪蟹,陆栀意表情才微微变了下。 孕妇是不可以吃螃蟹一类的。 尤其她这种胎儿不算稳定的情况。 “嫂子,不会是嫌弃我吧?”看陆栀意一直不动,贺尧半开玩笑的说,却也将人架了起来。 贺司樾都若有所思瞥了一眼贺尧。 他似乎是局外人,慵懒倚着椅背,眼神都没递给她半分。 并未有救场的意思。 陆栀意握着筷子的手攥紧,唇边的笑有些艰难:“我最近肠胃不好,所以……” “吃一点没事的,这东西挺补的,我也是好心,看嫂子太瘦了。” 贺尧唇边笑意不减,十分为她着想般。 陆栀意抿唇。 这个贺尧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隐隐觉得似乎有意逼迫她似的? 如果再三拒绝,倒显得她矫情且不对劲。 她忍不住祈求的看向旁边贺司樾。 而他淡淡品着杯中香槟,没有表态的意思。 陆栀意心凉了半截。 也对。 他巴不得她肚子里这个孩子消失。 又怎么会帮她。 她垂眸,盯着那只雪蟹。 “好了,听说过劝酒的,还没听过劝饭的,谁想吃什么自己夹。”老夫人摆摆手,打破了这种诡异的僵局。 贺尧笑笑:“奶奶教训的是。” 陆栀意松了一口气。 没再看那只雪蟹一眼。 直到。 手边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放着雪蟹的盘子端走,她抬头看过去,贺司樾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仍旧清贵冷淡,他敛眸看她,“你是贺家少夫人,不用畏畏缩缩,不喜欢的事自己可以直接拒绝,没人能踩着你强迫什么。” 清寡的语气。 却让餐桌上的人都顿了顿。 贺尧一怔,这句话像极了某种敲打,让他后背莫名一寒,而后皱了下眉头,转瞬即逝。 乔佩瑶都忍不住看向贺司樾,心头闷的厉害,樾哥好像……还是在维护陆栀意? 明明陆栀意都背上了婚内出轨的名头! 腹中孩子都不干不净! 为什么…… 她眼眶隐隐泛红。 吕千没错过乔佩瑶的表情,红唇抿的更紧,乔佩瑶和贺司樾酒后乱性的事儿只有她知道,看似局面风平浪静,可实则糟糕透顶! “咳……”忽然,乔佩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捂住了嘴巴,似乎很难受。 吕千当即紧张问:“怎么了瑶瑶?” 老夫人也看过去,“哪里不舒服吗?” 贺尧急忙给她递上一杯水。 乔佩瑶吞咽了下口水,白着脸说:“没事,就是觉得有些恶心反胃,这段时间经常这样,可能是肠胃病吧。” 可是话音刚刚落下。 她忽然难以忍受,捂着嘴巴起身跑向卫生间方向。 贺尧下意识要去追,可理智让他生生忍住。 吕千却手一抖,脸色难看了起来。 恶心?呕吐? 她不自觉想到那天撞到的场面。 下意识看向对面的贺司樾。 见他也皱着眉,有所思虑的模样。 老夫人也没了心情,“这一个个身体都这么差,送瑶瑶去医院看看吧。” “不可!” 吕千忽然疾言厉色,表情复杂。 “让家庭医生过来看看再说吧,今天毕竟是您寿辰别那么折腾了。”她其实存了一些私心。 送去医院,有个风吹草动,很容易出丑闻! 老夫人看她一眼,“也罢,顺便让钟老过来看看,他做了六十年中医,给调理调理身子也是好的。” 钟老为贺家诊病多年。 国内顶尖的老中医,医术自然第一梯队。 看着忽然散场的场面。 不知为何,陆栀意莫名生出几分不安感。 她坐在乔佩瑶放门口,看着那位钟老赶过来进入房间。 门并没有关上,老夫人坐在一旁等着,吕千则满脸焦灼。 贺司樾坐在床边,静静等着钟老诊脉。 所有人都那么在乎乔佩瑶。 看着他守着乔佩瑶,陆栀意强迫自己转身,逼回了眼中的酸涩感。 只要不看,她就不会痛。 刚抬起步子。 房间里猝不及防传出钟老的声音: “乔小姐,她怀孕了。” 第182章 我要留下这个孩子! 陆栀意全身僵硬。 耳边嗡嗡作响,几乎听不清其他的话语。 刺穿骨髓的痛意蔓延至全身。 她曾经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的。 可此时此刻,她才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乔佩瑶,怀了贺司樾的孩子。 他允许乔佩瑶在这个节骨眼怀孕。 她竟然被贺司樾……如此羞辱! 呼吸在抖,她胃部一阵痉挛,几乎让她站不稳,手攥成拳狠狠抓着领口布料,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感受到生存下去的氧气,力气太大,脖颈上细细闪闪的项链骤然断裂! 挂在项链上的全美方钻婚戒脱离。 啪──! 清脆的声响,在地面滚了几遭。 陆栀意头晕目眩的望着那枚戒指跌入尘埃,她没有捡,她的自尊和骄傲不再允许! 不管里面是什么情况。 她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门并未关上。 钟老声音落下后室内落针可闻。 导致了门外东西掉落的声音格外清晰。 贺司樾骤然回神,心脏无限下沉的往门外看去,却只看到了一抹翩飞的裙摆从那里渐行渐远。 他想也没用抬腿就要去追。 “回来!” 吕千脸色难看至极!她一把拉住贺司樾的手臂。 只有她知道乔佩瑶这个孩子怎么回事!贺司樾怎么能离开?! 贺司樾身体震了震,视线始终追寻着门外。 老夫人都错愕了一阵,半晌才问:“钟老,你确定?” 钟老神色严肃:“不会有错,这是喜脉!” “瑶瑶?”老夫人面露惊讶,“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对方是谁?” 乔佩瑶对于怀孕似乎并不那么惊讶,她闻声,紧张地攥紧被子,小脸闪过慌乱,“奶奶……我、我可以不说吗?” 老夫人皱了皱眉,“怀孕这种事非同小可!你既然在贺家,贺家就要对你负责任!说了孩子父亲是谁,贺家也能为你婚事做主!” 乔佩瑶快哭了,眼眶红红的,“我……” 她似乎有隐情,不愿意说出来。 这却让吕千更加心惊肉跳,她深吸一口气,问:“钟老,能号出大概怀孕时间吗?” 贺司樾都紧绷着下颌看过去。 钟老点点头,“根据我多年经验来看,应该一月左右。” 轰! 吕千身子晃了晃,被这个事实冲击的不轻。 贺司樾脸色骤然一戾。 怎么会── “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老夫人双眸锋锐的扫过去,“还不老实交代!” 吕千咬了咬牙,也明白根本糊弄不了老太太,根本瞒不住:“妈……这个孩子……是司樾的!” 乔佩瑶这才看向贺司樾,眼泪霎时间滚落。 自责又悲伤的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老夫人表情变了,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贺司樾面前,抬起手中的手杖狠狠地抽在他后背! “你糊涂!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你忘了你什么身份?!有妇之夫!最基本的责任和担当去了哪里?你觉得你对得起谁?!仗着瑶瑶喜欢你就为所欲为,仗着陆丫头是你妻子就随意伤害!你告诉我,现在怎么收场?!” 老夫人不管闲事许久,这是鲜少的勃然大怒! 贺司樾眉心轻蹙,那玉雕手杖打下来似乎要抽裂骨头,后背被蛇鞭打了的伤才刚好,又经受这么一下,骨头缝都刺骨的疼。 但他不避不闪。 “奶奶,我会处理好。”他一字一句,尾音覆着寒霜。 老夫人冷喝:“你若是能处理好,就不会发生这种丑事!” 话落。 她看向乔佩瑶。 声音软了些许,“瑶瑶,你的身体需要好好静养,但是这件事事关贺家声誉,你若是不想留下这个……” “奶奶,我想留下孩子,这是我的精神支柱!” 乔佩瑶干脆了断的回了老夫人的话,声音温软却也坚定。 老夫人目光闪了闪,随后说:“你跟司樾商量一下吧,也要惦念着些他的情况,除非……” “你愿意这个孩子生下来,有名无分!” 乔佩瑶身子颤了颤,“可这是樾哥的孩子──” “可他,终究有自己的婚姻,有自己的妻子。”老夫人无奈的轻叹一声,“毕竟你们是婚外情!真正受伤害的是陆丫头,难不成还要去离婚,然后给这个孩子名分?过错方,就要有过错方的样子!” 乔佩瑶眼泪掉的更凶。 她却是以为有了这个孩子存在,贺家会着重考虑结束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可没想到,一直催促抱曾孙的老夫人,在有了曾孙后,竟然不提倡用离婚来解决! 老夫人挥挥手:“你们想清楚些。” 她言尽于此! 路都是自己选的! 看老夫人状态不好,吕千连忙上前搀扶,复杂的看了眼贺司樾,终究没说什么。 二人离开。 钟老也被送出去。 室内一片静谧。 贺司樾坐在床边椅子上,浑身气场在崩坏的边缘,他看着她的肚子,不明朗的眸色看着格外沉郁,“我对那天,没什么记忆。” 乔佩瑶睫毛一颤:“樾哥,你什么意思?” 他太平静了,让人摸不透心思。 此刻显得阴晴不定,让她心头悬着一把闸刀般。 他没有回答,却只是说:“为什么不吃药?” 乔佩瑶眼眶红了红:“因为那是我梦寐以求的一天,我怎么舍得──” “可我有妻子。”贺司樾终于将视线落在她脸上,“瑶瑶,你在用手段,逼我离婚吗?” 他太直白了。 撕碎了她内心深藏的某种阴暗面。 乔佩瑶被这句心平气和的质问,愣了片刻,她发现她越来越看不透他了,摸不着、碰不到、越来越远、一眼望去是一片混沌和薄凉。 她脸颊滑下眼泪,“樾哥,那你觉得我该怎么释怀?” “我爱你,爱到把一切都能给了你!哪怕是这条命!当年在港区,你醒过来之后说过,会永远护着我,你……要食言吗?” 她掀开被子,挪动到床边,痴恋地抱住他脖颈,整个人缩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温度与气息,彻底放下了一个女人的矜持,“我肚子里是你的孩子,我们以后可以幸福的过日子,总不能,跟陆栀意耗着,然后养着别人的孩子吧?” “樾哥,你离婚吧,好不好?” 第183章 你真的爱过我吗? 女人声音里有几分哀求,她抱着他,幻想着以后:“我知道,樾哥你一直很喜欢孩子,你会是一个好父亲,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坚不可摧,你心里,也是一直有我的,我感受的出来!” “所以,樾哥,你娶我吧!” 这是她少女时期就一直有的梦想。 她想要为他洗手作羹汤,她想要成为他唯一的女人。 谁也不能将他们分离。 陆栀意只会是过去式,现实不是童话,天降从来都比不过青梅! 他们是实打实的将近二十年的感情! 贺司樾静静听着,眉眼里沉寂如霜,良久,他滑动喉结,“瑶瑶,我们只是过去式了,救命之恩我可以用其他的方法回报你,你是个女人,若是你的婚姻之中由别的女人插足,你会是什么想法?” 乔佩瑶愣住! 贺司樾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从怀里拉了出来,她对上了他漆黑无光的眼瞳,他说:“一个月还没成型,打掉吧。” 乔佩瑶脸色骤然惨白! “樾哥……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这么爱你!我胜过陆栀意千倍万倍!她肚子里那个孩子甚至不是你的,你究竟为……” 声音戛然而止。 她近乎崩溃地看着他:“你对她……只是愧疚对不对?没有………爱,对不对?” 她迫切要得到一个答案。 贺司樾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继续重复:“这个时候打掉,你不会痛苦。” 室内死寂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 乔佩瑶流着泪,声音颤抖着:“我的身体你也清楚,当年那个孩子导致了我子宫受损。如果继续把这个刮掉………樾哥,你要我死吗?” 贺司樾终于有了反应。 眼瞳浮浮沉沉,潋滟的薄唇淡抿。 乔佩瑶握着他的手,“我可以等你,反正已经等了这么多年,无论再怎么辛苦都无所谓,为了你,一切都值得。” 她执意如此。 贺司樾心情沉入谷底。 女人毫无保留的付出,让他心头压力倍增。 他终究……没有转圜余地了吗? 从房间出来。 他点了一支烟,淡蓝色烟雾弥漫,从肺部滚过,辣的他弯腰咳了两声,视线却捕捉到角落花瓶下,一枚闪闪发光的戒指。 被主人丢弃在这里,似乎再也不想要了。 他脸色终于有了变化,走过去捡了起来。 这是他一次次强迫她戴在身上的婚戒,不管她愿不愿意,他一定要在她身上留下属于他的印记,贴上她是他的女人的标签,可这回…… 她彻底不要了。 脸色隐隐泛白,连带着胸口散发钝钝的疼,似乎被割裂了一样,他给她拨了电话,一遍又一遍。 终于。 在第三遍的时候她接了起来。 他掐灭了烟头,“在哪儿?” 陆栀意声音没有异常,“让司机送出来了。” “刚刚的事……” 陆栀意似乎极轻的笑了下:“贺司樾,我似乎应该祝福你,得偿所愿,终于与心爱的女人有了爱的结晶,你一直那么喜欢孩子,可她到底不是你的妻子,生的孩子没名没分会被诟病,如果想什么时候想让我腾位置,我随时为你们让路。” 多么懂事,可这种懂事,却犹如密密匝匝的针,让他情绪翻涌起来,“陆栀意,你别这么跟我说话。” “那我应该怎么说?我要让她打掉孩子,离开国内,你们两个死生不复相见,你愿意吗?” 贺司樾喉咙一鲠,眼底化不开的沉郁。 他没说话。 陆栀意却觉得松了一口气。 还好! 还好他仍旧是那个他,不曾改变。 不会动摇她半分。 “我知道你的选择了,我不奢求你有一次哪怕一次选择我,你要是觉得心里愧疚,那就在协议到期时候离婚干脆些,放我自由,我也能跟你好聚好散。” 好一句好聚好散。 贺司樾深深地喘息一口,唇线绷的泛白,一字一句地问:“陆栀意,你真的爱过我吗?” 他开始看不清。 也开始心慌意乱! 她所言所行,半点在乎的痕迹都没有。 他不愿意接受! 陆栀意沉默了一阵,自虐似的回:“……没有,我爱的从来都只是你的钱。” 贺司樾赫然一震! 陆栀意不管他什么反应。 挂了电话。 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江面。 她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成年人总要学会独自消化一切负面情绪,再苦再难,都要生生咬碎了吞下去! 没有人能够成为自己的救世主,自己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三个月了,她身子逐渐吃力,大概是体质太虚了,怀孕会掏空,比寻常女人更艰难一些。 她扶着台阶站起来,小腿麻木了下,整个人摇摇晃晃。 “小心!”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适时地伸过来拖住她的手臂,将她身子稳在怀中,熟悉的玉龙茶香沁入鼻息。 陆栀意一愣,抬头看去:“俞总?” 俞慕行淡眸里藏不住的关怀,素来沉稳内敛的他,也忍不住流露担忧:“你瘦了好多,他对你不好?” 一句话戳入心扉。 可陆栀意不愿意被人发现自己破碎难堪的真实情况,“一切安好。” “那为什么辞职?”俞慕行抿着唇,忍了又忍,终究问出口:“我找了你很久,你这段时间是不是一直被他……困着?” 上次贺司樾与他动手,他就猜到了。 他们夫妻俩一定出现了大危机! 如若不是今天过来这边参加一个竞标,也遇不到她了。 陆栀意苦笑:“原来,这不是秘密了。” 若不是因为今天乔佩瑶怀孕的事曝光,贺公馆人都围着她转,贺司樾无暇顾及她,她也没有这个机会能够出来散散心。 俞慕行看着她眼尾泛红,心口闷的厉害,下意识想抬手抚摸她似乎要流泪的眼眸,最终恪守礼仪地忍了下来:“你的离职申请我没有批,如果你想,可以随时回来工作,我永远给你留着这个位置。” 不止工作的位置。 还有……他心里以及身边的位置。 陆栀意内心震撼了下,忽然想到这些时间的种种,贺司樾的猜测,所有人都认为她与俞慕行之间的不洁关系,再结合眼前男人的毫无保留…… 他…… 原来真的喜欢她。 她攥了攥拳头,心里默默说了句对不起后,抬头看他:“俞总,你能……帮帮我吗?” 第184章 我可以做宝宝的爸爸 女人身子单薄,微风阵阵似乎都吹的她飘摇不断,双眸里面光痕近乎泯灭,怎么都遮不住的憔悴与无奈。 好似,他现在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让俞慕行胸口被重重锤击了般,他眼眸渐渐深沉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搀扶着她手臂的手,小心翼翼地不敢加大力气,生怕将她捏碎,“无论你有任何需要,我都会帮你,我也有能力帮你,相信我。” 他跟贺司樾作为对家这么多年,他知道贺司樾是一个什么样的可怖对手,这个男人称得上心狠手辣,没有怜悯心,很多时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贺司樾是一个完美又没漏洞的金融魔头,可生意场与感情不同,注定不会对自己爱人付诸太多的温情与耐心。 陆栀意视线落在不远处,那边停着一辆车,车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司机,一个保镖,就算今天她趁着混乱离开了贺家,可贺司樾这些时日一直有安排保镖在她身边看着。 她半点能耐挣脱不了。 贺司樾心向来冷硬,他不准她去医院,不准她知晓孩子的任何情况,就这么一点点磨着她,孩子本来就险些没保住,她得确定孩子是否健康。 现在遇到了俞慕行,是一个机会。 “俞总,你能不能,甩开那两个人?”她抬头看眼前的男人,心跳如雷,说不紧张是假的。 俞慕行不着痕迹看了一眼。 “没问题。” “你想去哪?” “医院,最好是私立医院。” 俞慕行没有半分犹豫,甚至不问原因。 他招了招手,很快,不远处停着的库里南开了过来,他迅速打开车门,陆栀意没有半分拖沓,直接钻进了车子里。 整个过程都快的不可思议。 守在上方的二人脸色微变,迅速上车:“太太要甩开我们!赶紧追!” 车内。 俞慕行沉着吩咐:“把后面的车最大限度甩掉,然后去最近的医院。” 司机目光如炬,脚踩油门:“是!” 跟在俞慕行身边的人,哪怕是司机也能力非凡,在这个复杂的路况上像是泥鳅一般,总能找到缝隙擦身而过,引得整条街鸣笛声不断,许多车辆因为车技不好又受到惊吓,纷纷乱作一团,一下子拥堵了起来。 前路被拦截,保镖脸色一变:“通知贺总吧!” * 仅仅十几分钟的时间。 陆栀意被安全送到了一家私立医院门口。 她扶着肚子下了车。 看到她的动作,俞慕行才惊讶了一瞬,女人身子那么清瘦,可小腹却微微隆起…… 陆栀意看向他:“我身份证,护照,通行证之类的都被拿走了,俞总,你能不能帮我疏通一下,我想查查肚子里孩子情况。” 她这段时间几乎插翅难逃。 自从被贺司樾从机场抓回来,她的身份证件全部都被收走了,她根本离不开京市,像是被圈养起来的牲畜,没有半分尊严! 她能做的,能打算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 她赌不起。 俞慕行薄唇紧抿了下,他确实没想到陆栀意如今怀孕了,明明她都怀了贺司樾的孩子,还被如此无情对待! “好,这都是小问题,我来解决。” 他朝着她伸出手臂。 陆栀意把手搭在他手臂上,一路进了医院。 俞慕行权势通天,很多绿色通行道可以办理的十分顺畅,陆栀意如愿躺在了超声室内。 感受着凝胶涂在肚子上的冰凉,她看着屏幕上的阴影,眼眶逐渐被雾气迷蒙,她这一辈子得到的太少,失去的太多,妈妈、家、爱而不得,好像一直都挺失败的,她只有这个孩子,她拼死都要守住她的孩子! 俞慕行就站在帘子后。 医生看向俞慕行,忽而笑了起来,“恭喜啊!” 陆栀意迷茫。 医生说:“是双胞胎!” 陆栀意愣住,眼泪猝不及防滑落眼眶,濡湿了鬓角,她怔怔得看着医生,以及屏幕上的阴影,声音近乎沙哑:“……两个宝宝?” 医生笑了下,继续查看:“好福气啊,目前来看,胎儿发育还算不错,两个宝宝算是比较均衡,头围,腹围较小,后期一定要定期查,毕竟是双胞胎,会更辛苦一些。” 陆栀意好久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眼泪不住地掉,荒芜的人生似乎瞬间被希望填满。 难怪她身材纤瘦,肚子却比其他三个多月的孕肚略大一些,反应也更强烈一些,这段时间她一直放心不下宝宝具体发育情况,如今,完全是意外之喜! 就是不知道是男宝还是女宝。 男宝女宝她都喜欢。 从床上坐起来,她眼眶仍旧是红的,俞慕行看着她,缓缓弯下腰,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淡墨手帕递给她:“擦擦眼泪,两个宝贝在你肚子里,你应该笑,他们会感受到的。” 他对于她怀孕,除了一开始的惊讶外,只剩下了几分心疼,明明是最需要呵护的时间,却被忽略、苛待,她过的多么艰难? 名存实亡的婚姻,不要也罢! 陆栀意胡乱擦了擦,“对,我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能让自己有任何闪失,现在确定了孩子一切安好,我就不用日日夜夜担心受怕了。” 俞慕行深深望着她,“如果需要帮忙,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不要觉得麻烦,放心跟我说,我可以为你善后,就算……你想摆脱现在的情况,我都可以帮你。” 他想让她脱离苦海。 贺司樾不肯放手,那他与他作对又何妨? 陆栀意沉默了一阵。 俞慕行半蹲在她面前,目光是温和的,润物细无声的:“所有孕妈妈都是伟大的,我看的出来你很在意孩子,我想说的是……” “如果不介意,以后,我可以帮你照顾。” 他亦可以做的更多! 这句话似乎已经表明了某种意思。 陆栀意心思纷乱,她觉得这是一个巨大的人情,俞慕行他太好了,太完美了,她何德何能? 俞慕行怎么会看不出她的难处。 他尽可能柔和语气,绅士风度下是他确切的爱意,强忍下来,尽可能的不让她为难,“我知道我现在说这种话很不适合,可我希望你明白,你有退路,我可以作为你的后盾,你想离婚,想离开,我都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我……也可以做宝宝的爸爸。” 第185章 做个亲子鉴定,看看有没有污蔑了你! 这话太过令人震撼。 陆栀意眼眸睁大,她试图从他眼里找出半分玩笑与不真诚,却都没有,只有淡然又包容,他并不……嫌弃她的经历。 也不在意养别的男人的孩子。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俞慕行内核多么的强大又温和。 他不在意世俗里的一切,不会被捆绑半分,他认定的事,就是正确的是,会为之努力,付出一切。 陆栀意心尖儿都颤抖了起来。 可她…… 承不起这份情。 她已经没有余力再爱任何人。 “对不起,我……” “没关系。”俞慕行缓缓勾唇,并不意外她的反应,他知道她是一个好姑娘,原本该肆意的做自己,不想在不确定的时候耽误他:“我的话,永远作数,你任何时候想通了我都在这儿。” 他起身,从容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我手机号你应该记得住,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他不希望她有心理压力。 她攥了攥拳头,强迫自己冷静,然后看着他,“俞总,能再帮我把检查记录抹去吗?我不希望贺家查到什么信息。” 关于孩子的一切蛛丝马迹她都不会再留。 她已经……对贺司樾不再有任何期望。 到时候要断,就要断的彻底。 俞慕行淡眸轻笑:“不用担心。” 他隐隐感觉,陆栀意已经在打算什么事了,贺司樾……… 留不住她了。 从医院出来。 门口一辆车已经停下,终究还是追过来了。 她只能用最短的时间来搏一搏,想要有任何打算,都得从长计议。 “太太,贺总让我们送您回家。”保镖看了一眼俞慕行,眼里冷光乍现。 这话似乎透着贺司樾吩咐时的强势。 陆栀意并不意外这个局面,她只是看向俞慕行,“今天麻烦俞总了,恐怕要给你添些麻烦。” 贺司樾不可能吃哑巴亏。 俞慕行神情淡淡,“不用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照顾好自己。” 她心中感激。 走向那辆要将她押送回牢笼的车。 已经无悲无喜。 不远处。 一辆车慢慢停靠。 车内。 吕千皱眉看着那边情景,表情略微冷漠。 陆栀意竟然又来和俞慕行见面! 若不是她为了跟钟老去详谈一些乔佩瑶怀孕细节,也不会在这儿看到这个情况! 贺家大乱,陆栀意还有心情出来私会男人! 这回,可是她实打实撞见了,还怎么狡辩?! 胸口闷了一团火,她皱起眉头,吩咐司机,“停下。” 俞慕行不想在这个时候影响陆栀意的名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便上了车,他现在要尽快查清楚陆栀意处境,贺司樾不配这么耗着她! 他会将她从深渊拉出来的。 目送俞慕行离开。 陆栀意轻轻抚摸了下小腹,看着眼前的保镖,心头仍旧忍不住骇然,她不得不承认,在遇到俞慕行时,除了让他帮她摆脱贺司樾的人来医院以外…… 她有那么一瞬间动了个念头。 那就是,俞慕行能不能帮她离开京市。 永远让贺司樾找不到她。 可只有那么一瞬,她就冷静下来了,就算想走也绝不是现在,没有任何准备,到处都是漏洞,到时候非但走不了,甚至还会连累亲人朋友,小姨与鹿秋,还有何冰都在京市,她就算有所打算,也要安顿好她们。 而贺司樾的人来的也快,前前后后不过十几分钟就确定了她的位置,今天但凡她请求离开,逼的太紧,有个闪失她肚子里孩子都要出问题。 她猜的不错,她走不了。 贺司樾在京市权势通天,她不能莽撞。 车门打开。 她正要上车。 耳边传来一阵高跟鞋声,她抬起头,看到了疾步而来的吕千,贵夫人面容娇好,保养的与三十多岁没有差异,美艳也气场极强。 陆栀意没来由心头一震。 “原本我还持着怀疑态度没下定论。”吕千声音冷的没温度,几乎厌恶地看着她:“可你胆大包天!还敢再犯!” “把陆栀意抓起来!”她厉喝一声。 身后快步而来几名保镖。 拽着陆栀意手臂将她控制住,陆栀意错愕,“妈?您这是什么意思?” 吕千视线落在她肚子上,恨不能戳一个洞般,“司樾大概是给你面子,才不露声色,老夫人对你抱了那么大期望,你却与让人苟且,你肚子里这个种,到底是谁的?” 陆栀意脸色刹那没了血色。 她没想到吕千也如此猜测! 贺司樾没动她,是他有意磨着她,也不愿意声张出去制造丑闻,可吕千若是误会了这件事,那么后果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妈,你误会了。”她唇畔微颤:“孩子自然是司樾的。” 在生下来之前,如果不稳住吕千,保不齐会强迫她打掉! 吕千冷笑,“是与不是,验一验不就知道了?” 她挥了挥手:“把陆栀意带去英圣,我倒要看看,做个亲子鉴定,有没有污蔑了你!” 陆栀意浑身一寒,双腿如灌了铅。 她似乎瞬间被推入了深渊,心脏苟延残喘之时被狠狠捏碎,怎么挣扎面临的都是死局! 若是隐瞒孩子确实是贺司樾亲生,那么吕千必然会强迫她堕胎!可要是去做亲子鉴定,鉴定结果出来是贺家的孩子,那么离婚时候,孩子必然会被抢走! “带上车。”吕千不愿再多看一眼,狠下心来处理这个事。 陆栀意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她被强行塞入车内,神色悲恸地敲打着车窗。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无论是哪种后果她都承受不了! 吕千扭头看向迟疑在原地的司机和保镖,语气云淡风轻:“这种小事,就不用通知司樾了,一会儿我亲自送她回去。” 二人面面相觑。 可她是贺家夫人,他们只能听从。 抵达英圣。 下午时分。 陆栀意从地下车库被带上楼,直到被绑着手脚躺在相对隐蔽的诊疗室,她冷汗直下。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第186章 爱上贺司樾,是她错了 冰冷的光铺洒在她脸上,刺的她几乎视线模糊,巨大的恐慌笼罩了她,全身仿佛被抽了筋骨,不住地颤抖着。 “不……” 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走了进来,看了看旁边的吕千,“夫人,这位小姐目前怀孕才十三周左右,如果做Dna提取,恐怕会对胎儿有一定的影响,确定要做吗?” 胎儿尚在腹中时做亲子鉴定不是没有办法。 准确率比较高的一种是羊水穿刺,提取羊水来检测,一种是绒毛样本,也需要刮取一定的组织,一般来说他们都会建议孕妇二十周以上再做这种检查。 听到医生的话,陆栀意眼眶更红,双唇彻底没了血色。 吕千却并未有任何动容,她皱着眉,瞥了一眼陆栀意:“无所谓,我只是要一个准确结果,心里清楚这个孩子来历,别人的种,在乎那么多干什么。” 她几乎已经认定,这个孩子绝对有猫腻。 医生欲言又止,最终说:“那通过超声辅助来做吧,穿刺还是有一定痛感的。” “我不要!” 陆栀意剧烈挣扎起来,绑在她手腕上的绳结几乎将她嫩白的皮肤擦破,她喘着粗气,像是保护幼崽的母兽,眼泪不停地掉,表情悲壮:“我不要做!求求您,求求您别这么对我的孩子,孩子现在太小了!不能这么折腾……” 看着她面露惊恐却为了孩子低声下气哀求的模样,吕千狠狠地拧了拧眉,心里险些动摇心软。 可她更恨对她儿子的不忠! 吕千转过身,冷冷说:“那就别用超声!直接根据经验来穿刺,速度快一点就行。” 到时候她把贺司樾dna送过来进行比对,真相大白之后,也就不用这么疑神疑鬼无法处置了。 医生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叹息。 英圣医院是贺家名下,吕千怎么吩咐她就只能怎么做。 她走到陆栀意床边,“不要动,免得伤了孩子,你忍忍。” 陆栀意不停地摇着头,任凭泪水打湿了脸颊发丝,喉咙因为太过恐慌而近乎失声,她祈求地看着医生,沙哑的不得了:“不……求求你……” 她如同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没有半分拒绝的权利,如同没有人格的牲畜。 她眼睁睁看着那根又细又长的针缓缓穿透她的肚子,尖锐的痛感让她不停地颤抖,下唇被自己生生咬破,头顶冰冷的光让她视线失焦,随着那针彻底扎入腹中,她眼里的光一寸寸熄灭。 再大的疼痛,再大的屈辱,都抵不过那无力的绝望与恨。 整个过程似乎过了一个世纪。 直到静脉处又穿入针头,抽走了10毫升的静脉血。 她脱力地躺在床上,泪滴顺着眼角滑落。 她错了。 爱上贺司樾,是她错了。 她不该抱有妄想,以至于飞蛾扑火,到头来落得这种境地。 看着陆栀意恍惚的模样,吕千抿唇,“把她送上车。” 陆栀意不再挣扎,像是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吕千目送她离开,这才转身看医生:“一会儿我让人送另一个dna样本过来,结果大概什么时候出?” 医生说:“一周左右,需要培养dna几天再去比对。” 吕千沉默了一阵,才语气漠然说:“这件事绝对保密,不能传出半点风言风语!” 人要是做错,他们可以私下解决,到时候确定了孩子不是贺家的,她有千百种方式解决掉陆栀意肚子里的孩子,以及她的存在,贺家名声兹事体大! 医生瑟缩了下,“是,夫人。” * 回颐和原著路上,陆栀意很安静,她低着头一直抚摸着肚子,眼神没有什么焦距,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车子停在颐和原著庭院。 她麻木地下了车。 吕千偏头看她,姿态居高临下:“要是到时候冤枉了你。我会和你道歉,我也希望最好是乌龙一场,你要体谅一个为人父母的心。” 陆栀意嘴唇蠕动了下,一句话没说。 失魂落魄地回到厅内。 陈妈见状赶紧迎上来,“太太?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你怎么了?” 陆栀意摇摇头,眼圈仍旧是红的,可已经没有哀伤情绪了,只有死水微澜的麻木。 她独自回到了房间,疲软地躺在床上,不停地不停地将自己蜷缩起来,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才有几分微弱的安全感。 小时候妈妈出事,离开了京市,她的地狱生活就开始了,被梁文燕苛待,被陆喜蕊欺负,被陆耀明漠视,她以为,长大了就好了,长大了她可以过的舒心自由。 可…… 为什么她还是这么苦? 用力地抱紧手臂,她仍旧孤立无援。 * “贺总,司机说,太太从医院出来之后就回颐和原著了,没有再跟俞慕行有什么接触。”林肯坐在前排,转身与后面的人汇报。 贺司樾闭目养神,眉心微微褶皱。 指尖捏着一枚戒指。 乔佩瑶怀孕的事情终究没有避开老爷子耳目,他被困在贺公馆许久,老爷子因为这件事震怒,让他做个抉择。 无非…… 是想让他趁早与陆栀意了结,娶了乔佩瑶。 “那家医院查了吗?她的检查结果,身体状态。”他睁开眼,嗓音微哑。 林肯这才皱眉:“没有记录在案,应该是俞慕行抹去了。” 贺司樾眼眸幽深。 今天知道陆栀意与俞慕行一起去孕检,让他心头窝着一团火,好像他们才是一对,畅想着未来般,而他,是那个局外人。 陡然想起来,她今日那句“从未爱过,爱的只是你的钱。” 这种滋味,闷的快要窒息,垂眸盯着手中的戒指,久久失神。 直到。 “贺总,到了。” 贺司樾这才回神,偏头看了一眼颐和原著的那栋房子,他下了车。 迈着长腿进了厅内。 脸色沉郁着,气场凛冽刺骨。 “陆栀意呢?”他语调里冰冷的没温度。 陈妈连忙回:“太太今天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房间没出来,叫吃饭都不应,贺总,您快去看看吧!” 他薄唇淡抿,转身上楼。 推开卧室的门,室内一片黑暗。 隐隐约约看到床上微微隆起的身影。 是不是……因为乔佩瑶的事,闹脾气? 她没有话里说的那么,不在意他,是吗? 第187章 你只能是我的女人 “陆栀意。”贺司樾缓了下情绪,伸手握住女人的肩头,“起来聊聊。” 可掌心却触碰到一片滚烫。 他动作一僵。 将女人掰过来,她紧紧闭着眼,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昏暗中借着窗外庭院观景灯光,她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他眼瞳微动,大掌落在她额头。 烫。 很烫。 她发烧了。 他神色阴沉下来,坐在床边将女人揽入怀中,一屋子人干什么吃的!她生病都没人知道! 可他刚刚打算把她身上外套脱掉。 女人却剧烈颤抖起来,眼角滑出泪珠,无意识地呢喃:“不要……不要这么对我……” 她嗓音很干哑,似乎经历了什么,整个人身子紧绷,处于一种极度惊吓的状态之中,已经烧的没有了意识。 “好,好,不碰你,别紧张。”他明知她不一定听得到,却不自觉耐着性子安抚她薄瘦的脊背,漂亮的长眸里氤氲了浓郁的,令人心惊的温柔。 陆栀意渐渐平稳下来。 脸颊的泪还没干,眼睫毛挂着湿润,脆弱的令人心口一阵阵钝痛,他呼吸一窒,长指揩去那湿润,“你在害怕什么?” 他得不到答案。 将陆栀意安抚下来。 他唤了佣人上来,“叫医生过来一趟,家里有没有退烧药?” 话音刚落。 贺司樾眉心狠狠一拧,攥了攥拳头后说:“算了,去准备冰毛巾。” 孕妇不能吃退烧药。 真要给她喂了,她会掀了天。 陈妈将冰毛巾准备过来。 贺司樾亲手给陆栀意擦拭了身子,一点一点给她物理降温,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哪儿有照顾别人的时候,素来被高高捧起,而此刻,却纡尊降贵挽起袖子,小心翼翼地帮妻子擦去黏腻的汗水,不知疲倦也不觉乏味地一遍遍为她冰毛巾。 陈妈看着这一幕。 忽然感慨万千。 贺总对太太,究竟是什么感情? 到底怎样才算是爱? “她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贺司樾动作没停,轻轻将女人发丝整理到一边,语气冷淡地问了句。 陈妈回神,当即回:“没有,没发现有什么。” 贺司樾若有所思地蹙起眉。 那为什么陆栀意好像状态很不好? 像是受了惊吓。 “嗯,出去吧。” 陈妈悄然的退出房间,将空间留给二人。 不知过了多久。 陆栀意终于短暂的降了温。 贺司樾缓缓舒了口气,他给她掖了掖被子,就着窗外的光线盯着她莹白的面颊,指尖轻轻抚过她的眉骨、眼皮、脸颊、再到唇瓣。 一遍又一遍描摹着她的模样。 额头轻轻抵在她额头上,他声音很低:“一一,就算你不爱我,恨我。我也接受。” 他不给自己留回头路。 他要与她抵死缠绵下去。 陆栀意动了动。 睫毛微不可察地颤动。 她无意识地轻声呓语:“妈妈……我好想你……” 贺司樾看着她,她似乎此刻才是放下防备的模样,她也是个小女孩,受伤了也会想要找妈妈。 不知为何。 这样的陆栀意,似乎撕裂了他心底的一道口子。 良久。 他捏了捏她的手指,“算了,跟你置什么气。” * 陆栀意醒来的时候,听不到什么声音,耳朵上压着什么。 她睁开眼,却发现这并不是卧室。 而是…… 机舱内部 她耳朵上戴着降噪耳机,摘下来后,身旁便传来了男人清寡的音色:“醒了?” 扭头看去,贺司樾坐在身侧,双腿交叠着,穿着休闲的黑衬衫,脖颈修长喉结突出,侧脸沐浴在淡淡的日光下,完美的惊心动魄,他合上腿上的书,侧眸看她。 “还有哪里不舒服?” 陆栀意大脑空白了好一阵,才渐渐醒神:“这是去哪儿?” 她认得出来,这是贺司樾的私人飞机上。 “将你送去隐蔽的地方,一辈子圈养起来,谁都找不到,每日每夜只能看着我一个人。”他单手支着太阳穴,漫不经心地睨她。 陆栀意皱眉,“你发什么疯!” 看她不信。 他才可惜地收回视线:“你觉得我做不出来?” “……”陆栀意深吸一口气,心情很复杂,始终放不下Dna鉴定的事情:“我没空听你玩笑!” 看她有些生气。 他若有所思眯了眯眼。 “开个玩笑,急什么?”贺司樾放下一本法语原文书,语气很淡:“去港区。” 陆栀意错愕了下。 “港区?为什么?去港区做什么?” “你不是想你妈了。”他偏头看了眼窗外,“带你来港区散散心。” 他发觉了。 她最近状态很糟糕。 没来由的让他心慌意乱。 干脆,先远离一下那个是非地,来看看她妈,她心情估计会好一些。 陆栀意沉默了一阵,脊背没什么力气的靠在沙发里,平静说:“你是因为愧疚?觉得我会因为乔佩瑶怀了你的孩子的事而闹什么事儿?” 所以才弥补她? 听着她的话,贺司樾深深望着她,有意无意的泛着寒:“我有什么好愧疚的,正如你的话,这事儿上,我们扯平了。” 陆栀意指尖点了点心口,强压那股酸涩:“你不用担心,我对你们的事儿没意见,就算你让我去照顾她,我也没问题,总要对得起你准备的离婚补偿。” 她是真心实意的。 抵抗不过,那就顺势而为。 他要的,不就是乖巧懂事吗? “陆栀意。” 贺司樾平静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不同往常的清冷薄凉,反而勾着缠绵悱恻的温柔,无端让她心口骤然悬停了一瞬。 他倾身而来,指腹捏着她下巴,视线胶着在她的红唇,充满了侵略性,她在他面前,没有半分保留,全部被他掌控着。 男人勾着她脖子不准后退。 强迫她红唇贴在他唇角,他轻慢的咬了咬她的唇肉,眼眸沉寂的像是深不可测的黑海,嗓音温柔却如同魔鬼般:“就算我以后娶了乔佩瑶──” “你也只能是我的女人。” 第188章 你对我上瘾了? 看着他眼里深邃的光,陆栀意脊背生寒,一种难以言说的自嘲浮上眼眸,一瞬不瞬地与他对视,她还有心情笑,可那笑弧却格外刺眼。 陆栀意高烧一场,没什么力气推开他,也不再挣扎,声音淡淡的:“贺总,你以后还打算包了我不成?强取豪夺那一套?” 下堂妻,摇身一变成低贱的情人? “你不是爱钱么?多少钱够?”贺司樾问的淡漠,话语却锋锐,几乎算得上羞辱。 她亲口说的只爱他的钱,爱钱的女人,还谈什么尊严? 她表情没什么大变化,仍旧是笑:“难不成,你对我上瘾了?” 陆栀意虽然声音轻轻缓缓的,可往细里听,轻易将人扎的鲜血淋漓。 贺司樾凝视她,拇指摩挲她颈动脉,危险的一言不发。 “贺司樾,你这么做,终究什么都得不到。”她闭上眼,尽可能无视落在脖颈的手,“你要是真的爱乔佩瑶,我们就别有任何的纠缠,更别有藕断丝连,该分开时候谁都不回头,好好守着你的白月光,别再让自己后悔从而将不相干的人别进来,成为你们爱情的陪葬品。” 当初她之所以被贺司樾看上。 是因为她拉着一手与乔佩瑶极其相似的小提琴。 这才得了他的注意。 发展了后续一系列孽缘。 说白了,她就是一个最低级的睹物思人的替代品。 不,替代品或许都比她强。 下巴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下,他视线自上而下掠过她所有表情,直白的近乎冒犯,唇线压着几分阴沉,“一一,我们的事,你说了不算。” 他松开了她。 陆栀意睫毛颤了颤,忽而问:“你对我这么执着,你是爱我吗?” 这回。 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像是不屑于回答她这种过于天真烂漫的话。 她并不纠结,也没有精力纠结,身体很虚弱,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没一会儿便靠着沙发睡了过去。 贺司樾淡淡侧眸看她。 良久,将毯子盖在她身上,嗓音淡的虚无:“蠢女人。” * 飞机落地。 港区亚热带地区,扑面而来一阵湿热感。 宋怀瑜所住的医院是港区私立Top1,外聘了许多世界级的外科神手,无论是医疗还是服务,都是最顶级,可以给予最好的治疗与照顾,除了贵没有任何缺点。 这里护工都是精通几国语言,分了几个级别,她给妈妈请的是长期全天的,费用自然也是最高的。 港区物价本就丧心病狂,可在妈妈身体方面,她还是想给妈妈最好的一切。 没有耽搁直奔医院。 这里她曾经每年寒暑假都会过来。 只是嫁人以及工作之后,她为了多攒点钱治病,就耽搁了。 来到病房。 正好遇到护工从病房出来。 遇到陆栀意后,还犹豫了一阵,才认出来:“陆小姐?真的是你啊!你怎么看着憔悴了这么多?我差点没认出来。” 在她印象里。 陆栀意是她见过的人里绝无仅有的美人,美艳明媚,张扬又鲜活,知世故而不世故,让她身上有一种独有的气质,长相是攻击性极强的艳丽,可内里却是高洁孤傲的,有自己一方净土。 可才两年没见。 尽管外貌没有什么变化。 曾经这个女孩身上那种熠熠生辉的光芒,却隐隐熄灭。 无端叫人为之感慨。 陆栀意笑了笑:“可能是瘦了吧,我妈妈呢?” 护工阿姨连忙说:“睡着呢!快去看看吧。” 陆栀意点头,轻轻推门进入。 贺司樾从上楼来,就走到了吸烟区,隔着一道玻璃看着女人与护工寒暄,他也清楚,陆栀意许久未见母亲,应该有很多话想说,他不想去打扰。 一支烟燃到尽头。 他才漫步到了病房门口。 这边是一个疗养区,环境宜人,下面就是公园。 他走到窗边看着四周的一切。 天朗气清,风都是温柔的。 这里和曾经那段记忆中……别无两样。 他瞳眸微动,好像回想起了什么往事,薄凉的淡漠都被冲散些许,深沉又浓郁。 不知过了多久。 他转身迈着长腿走到病房门口。 隐隐传来女人低低的啜泣。 他眼瞳一闪。 即将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悬空一阵,而后一寸寸攥于掌心。 * 陆栀意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消瘦的宋怀瑜,她轻轻握住妈妈枯槁的手,感受着妈妈的温度传递,才感觉自己在世上还有归途,还有依靠。 “妈,对不起,我没能经常来看你。”她将宋怀瑜手背贴在脸颊,依赖地蹭了蹭:“你是不是又把我忘记了?我有点生气,不过没关系,以后我一直陪在你身边,你总会想起来你的宝贝女儿。” 她还有很多希望。 她的孩子们,她的妈妈。 只有在妈妈面前,她才可以不用防备的脆弱。 长久以来的许多委屈,怎么忍都忍不住,眼眶酸的厉害,眼泪一滴又一滴地落在白色床单上,她不停胡乱擦着:“我挺好的,就是太想妈妈了,真的。” 豆大泪珠砸在宋怀瑜手背。 她眼皮动了动,迷茫地睁开眼,看到眼前的姑娘,她下意识想抽回自己的手,可又莫名舍不得,“宝贝,你是谁?怎么哭了?” 她动了动,伸手去擦陆栀意脸颊的泪,“怎么伤心成这样,受什么委屈啦?哎,我不应该叫你宝贝的,不然我家那个爱吃醋的小丫头会不开心。” 陆栀意看着妈妈温柔的神情,死死咬着唇,眼泪掉的更凶,“小丫头?是谁?” 宋怀瑜笑了下,“我的囡囡,我的女儿,她今年十二岁了,马上要过生日了,特别漂亮可爱,我给你看照片。” 说着。 她去翻找什么。 可没两下又顿住,迷茫了一下似乎又忘记了刚刚要做什么,又看向她:“小姑娘你是谁?” 妈妈记忆总是混乱的。 下一秒就会忘记上一秒的事。 陆栀意已经习惯了,她握住宋怀瑜的手,努力让自己笑起来:“我……” “你跟我家宝贝长得好像……”宋怀瑜睁大眼:“你是我的囡囡是不是?” 没想到她会突然认出来。 陆栀意愣了一下。 随即再也绷不住,扑进宋怀瑜怀里,“妈,我好想你,你抱抱我好不好?” “妈,别忘记我。” “妈,我好累……” 第189章 孩子有没有可能是我的 宋怀瑜状态时好时坏,很快就又忘记了陆栀意是谁,只是仍旧抱着一只兔子玩偶,自言自语似的念叨:“这是我囡囡最喜欢的,她好好吃饭,我就还给她。” “我还给我囡囡做了几条裙子,她喜欢我做的裙子,最漂亮了。” 陆栀意忍不住勾唇,回想到了小时候的幸福时光,妈妈那时候其实是建筑设计专业,但是生下她之后,满心疼爱,自己学了服装设计,再加上对苏绣也懂一些,所以从小到大,她很多漂亮裙子都是妈妈给她做的,到现在都被她珍藏着。 和妈妈相处这么一阵,她极其低落恐慌的心情得到了疏解。 陪着宋怀瑜,给她按摩了好久已经没知觉的腿部,防止萎缩坏死,直到她又睡着。 她这才轻手轻脚地从病房出来。 有妈妈在的地方,就是她的避风港。 她可以肆无忌惮的脆弱。 下楼时。 她脚步停下。 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颀长身影。 他只穿着休闲款的黑衬衫黑西裤,迎着光站在棕榈树下,斑驳细碎的光痕在他面颊镀上一层光,衬得那肤色剔透的冷白,鼻梁落下漂亮阴影,像是一幅油画般,总能吸引人的视线。 不少匆匆经过的小护士都忍不住停下脚步多看他两眼。 压不住表情的惊艳与兴奋。 若不是工作不能耽误,恐怕都要上前搭讪一番。 陆栀意缓缓收敛思绪,她一直都知道贺司樾皮囊多么蛊人心魄,总能轻易让人为爱冲锋陷阵,不顾一切奔向他,哪怕飞蛾扑火。 可…… 他心是冷的。 捂不热。 缓了一口气,她朝着那边走过去。 直到站在他身边,才发现他正在看着不远处的欧式喷泉处。 而喷泉后方,是一面十分具有童话感的花墙,阳光正好,郁郁葱葱下绽放朵朵洁白无瑕的山茶花,贴着墙面一直蜿蜒,美不胜收。 难怪他失了神。 确实美的挪不开眼。 正好,这面墙上的二楼,就是妈妈的病房。 正因如此。 她曾经每年寒暑假过来的时候,都喜欢在这里看看书。 只是…… 看着看着。 陆栀意朝着那边走了过去,站在花墙下,轻轻拨弄了下山茶花,有种强烈的熟悉感。 不停回想着。 贺司樾单手抄兜看着她站在那边。 花美,人更美。 他若有似无地眯了下眼,忽而来了兴致似的,掏出手机打开了相机,将她站在那里的画面拍了下来。 敛眸望着屏幕上新鲜出炉的照片。 女人穿着松泛的淡绿色长裙,长卷发散落身后,随风而起,仰着的侧脸精致小巧,唇边若有似无的笑,她在这里是放松的、开心的。 看着她那抹笑容。 他长久的失神。 指腹若有似无轻摩挲了下屏幕。 陆栀意忽然转过头来,“我想起来了。” 他长睫一掀,抽离思绪,这才漫不经心的收了手机。 她走过来,指着那边说:“你的微信头像,就是这里是不是?” 先前她特殊注意过他的头像。 就是一处开满山茶花的角落。 如今看着这边,与他那张头像的建筑细节都对得上。 就是同一个地方。 “你以前来过这里?” 贺司樾捏着手机在长指间转了一圈,眸光下敛,漫不经心看着她:“来过。” “有一年在这边出了车祸,短暂的在这里住过两个月。” 这里是港区条件最好的医院,自然会来这里。 陆栀意眉心微动,神情缓和了下,已经能够心平气和地说:“你说的,就是你跟乔佩瑶一起出事的那次吧?她救了你的那次。” 之前他喝的酩酊大醉,把那件事告诉了她。 他与乔佩瑶之间,是生死的羁绊。 谁能插的进去? 贺司樾偏头看她,“是。” “难怪你那么喜欢白色山茶花,一切都是跟她有关的。”她不知自己说这些话是什么心情,无论什么样的情况,她不都得接受? 原来贺司樾爱一个人时候是这样的。 把对方完全融入自己人生的每个角落。 乔佩瑶长相温婉,在男人看来她恬静、温淡、岁月静好,可不是就是山茶花般的特质? 他向女人表达爱意的方式,倒是浪漫。 那时拍下的照片,他都能作为头像用数十年。 可惜男人劣根性改不了。 纵然都这么爱乔佩瑶了。 仍旧舍不得与她断了关系,爱情和性欲,界限倒是分的泾渭分明。 听着这话,他侧目而视:“你三句话就离不开她了吗?” 陆栀意低头抚摸小腹,语气轻飘飘:“哦?我以为这是你爱听的。” 男人真奇怪。 怎么都不满意。 她看着自己肚子时,无形之间散发一种格外恬静的母性光辉,柔和的没有半点棱角,全心全意扑在肚子里的孩子上,有对他从未有过的温柔。 贺司樾盯着她肚子。 突然动了动,大掌落在她小腹。 陆栀意僵住。 下意识的防备,猛的推开他:“你干什么!” 好像他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他皱了皱眉,不悦一闪而过之后,强行将她抱坐在腿上,又一次强势地观察、抚摸她肚皮,“这里是医院,不想惹我生气直接安排这个孩子流掉,你就老实一些。” 他阴晴不定,陆栀意不敢踩着他脾气点火。 僵硬地不动弹。 感受着他动作不紧不慢落在肚皮上,他甚至没什么表情,眼眸深不可测,“我有那么一瞬间想过,或许呢,或许这个孩子是我的,毕竟在床事上,我对你从未吝啬过,你怀我的孩子几率,总不能那么低吧。” 陆栀意脊背生寒。 强忍着颤抖,心中不停下坠着。 他竟然…… 会想到这么深。 纵然已经心里笃定她和俞慕行不洁关系,却还愿意想到这一层,未免太过可怕。 “你想多了!”她努力平稳呼吸,为了抵消怀疑,不惜用另一种惹怒他的方式说:“每次跟你,我都有吃药。” 她不想他太过聪明的去怀疑一些细枝末节。 她赌不起。 她一颗心早就碎的拼凑不起来,已经不想再要与他以后有什么牵扯了! 至于吕千那边…… 她也得想办法改变局面。 贺司樾掀起眸,眼瞳黑的似死寂的夜,极具穿透力的眼注视着她:“你在害怕什么吗?” “或者说。” 陆栀意心口骤然一紧,下一瞬,便听到一句让她如临地狱的质疑。 “你在隐瞒我什么吗?一一。” 第190章 她亲密地,叫他阿行! 纵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在这一刻陆栀意身子还是僵硬了一瞬,阳光斑驳的落入眼睛,灼烫的她快要睁不开,那一瞬间,她几乎是本能防御着。 面上却沉静:“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她很讨厌贺司樾很多时候敏锐到惹人不适的洞悉力,不留余地的让她不得不全力以对,不敢行差踏错一分半点。 “每次涉及你肚子里这个孩子,你都会下意识的紧张,一一,你没有察觉吗?”贺司樾幽暗的眼睛攫着她,寒芒锋锐,可他语气却心平气和,甚至好整以暇地轻抚着她僵硬脊背,“你是害怕我对这个孩子做什么,还是……” 他视线下挪,幽冷的望着她的肚子:“另有隐情?” 陆栀意死死咬着唇畔,嘲讽地看着他:“那我现在大概是明白你的意思了,你难不成还心存侥幸不成?” “有几个女人会用自己的清白做文章?” “贺司樾,你之所以现在这么怀疑,难道不是自尊心作祟吗?”她只得剑走偏锋,偏偏挑着他恼火的话说:“俞总,确实对女人极好,如果我没有遇到你,我一定会……” “陆栀意。” 他神情几乎无喜无怒,却溢出更为令人心惊胆战的压迫,一寸寸掐紧她的腰:“你好好跟我说话,你知道的,这段时间我对你的容忍已经够多了。” 陆栀意胸口一闷,“容忍?包括什么?” 她对上他眼睛:“包括你心里笃定了我婚内出轨了俞慕行,还施舍似的把我留在你的身边?包括想要强行弄掉我的孩子,却给我留了一丝颜面?” 男人眉眼下沉,化不开的阴郁。 陆栀意深吸一口气,轻轻的笑了:“我应该感谢你吗?” 当初她被他的怀疑,伤的千疮百孔! 他却觉得这是他对她的慈悲与容忍? 那时候的她怎么都没想到,她被贺家欺辱关禁闭、抄女诫、群起攻之泼脏水,险些流产昏迷,可她仿佛死过一回后醒来,他的第一句话却是质问,劈头盖脸的质疑,这个孩子是谁的! 她那时的心,终于活生生的被剜碎! 没有一个女人能接受得了丈夫对自己的这种怀疑!比死一回还痛千倍万倍! 她可以扛得住贺家强加给她的一切,她顽强的坚持了下来,却因为他的一句质疑,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是她枕边人,是她爱了那么多年的人,赴汤蹈火把一切交给他,为他吃尽一切苦头,在贺家伏低做小,贺家带给她伤害常人无法忍受半分,她都扛下来了,可他简简单单一句话,才是杀死她的刽子手! 让她如何释怀? 凭什么他觉得她对他不忠,肚子里是别人的孩子,还险些强迫她打掉后,又要怀疑这个孩子跟他有关联? 凭什么都由他说了算? 所以她不想解释,也不想让他好过! 几乎是报复性的,陆栀意红着眼掏出手机,“你不是想要答案吗?好,我给你。” 贺司樾眼睁睁看着她翻出通讯录里俞慕行的电话号码,当着他的面拨了过去,顿时,他明白了她想要干什么,冷白的面颊上阴郁可怖,眼里沉着万顷寒霜,几乎咬牙切齿:“陆栀意!你敢!” 陆栀意嘴唇颤抖着,只是自嘲地笑。 直到。 “栀意?”电话接起来,俞慕行声音温沉动听,掩饰不住的关怀:“你还好吗?他有没有为难你?” 陆栀意始终凝视着贺司樾快要撕碎一切的黑眸,落在她胯骨的大掌正不停收着力,昭示着他的怒意,她后背密密麻麻的冷汗,心几乎悬在喉咙眼,却努力软下嗓音,眷恋地唤了声: “阿行。” 她亲密地,叫他阿行! 世界似乎安静下来。 贺司樾眸子里几乎喷发了难以置信又错愕到破碎的痕迹。 胸口有什么塌了下来,让他太阳穴胀痛难忍。 俞慕行只愣了两秒就迅速反应过来,大掌落于胸口,感受着胸骨下那怦然的心跳,他几乎猜到了什么,却毫不在意的配合着:“嗯,我在,别担心,这些事儿都会解决,我是你的依靠。” 陆栀意狂跳的心脏逐渐稳定。 还好…… 还好没露馅。 她承认,她就是为了打消贺司樾的猜忌,也为了报复贺司樾,才拨通了俞慕行的电话,她也痛恨自己的不磊落,明知道俞慕行真的对她有好感,她却铤而走险利用俞慕行对她的这份喜欢,卷入她与贺司樾的纷争。 对不起—— 她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说。 只要她跟俞慕行之间相处足够亲密,贺司樾就不得不信,俞慕行不是任人拿捏的男人,他们身为多年对手怎么会不了解? 她在逼贺司樾,也在逼自己。 本想顺应一切度过最后的日子。 可吕千强行绑走她做羊水穿刺,让她梦魇无数回,触及了她的底线,她无法忘却那种伤害! 就在俞慕行话落那一瞬。 手中的手机被抽走,狠狠地掷在花架墙上,那手机顿时四分五裂,寿命告终。 陆栀意却无悲无喜。 下巴被修长的指骨掐着抬起,他眼里闪过她看不懂的神色,好像是慌乱无措,又似乎是她的错觉,其余的满目冰冷,压抑至极:“好一个阿行!” “你把我激怒,有什么好处?嗯?”他殷红的双唇轻扯,“陆栀意,你明明爱的是我!” 他无法忍受她如此亲近别的男人! “可人是会变的,不是吗?”她强压心头的酸涩,任由痛苦折磨着自己:“就如同你,明明那么爱乔佩瑶,却也不愿意放我走,贺司樾,没有人能够既要又要还要!” 第191章 救命恩人是乔佩瑶? 风声掠过。 头顶翠绿的枝叶窸窸窣窣的响了起来,骚动人内心最深处的柔软与无可奈何,可只能生生吞下苦果。 陆栀意还坐在他腿上。 因为那句话,贺司樾沉默了须臾。 她攥了攥手指,掰开他落在她胯骨的手想要起身,却在那一瞬间,被他重新拽着压在腿上,他眉眼投不进半点光,连自我救赎的温度都不曾有,喉结滚了滚,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说:“想知道我和瑶瑶之间的事情吗?” 陆栀意偏开头,又恢复了平日里安静又死气沉沉的样子:“不想。” 他怎么能做得出与妻子聊前女友的事来。 让她听着他们轰轰烈烈的相爱过程吗? 他没松开,反而箍的更紧。 让她贴着他滚烫的胸膛,“不想听也听着。” 陆栀意无力挣扎,任凭他勾着腰,心底是寒凉的。 “十年前,爷爷转来港区做手术,那时她与我一同来了这边,寸步不离的陪伴我,那时候,我还没过十七岁生日,是贺家嫡系长子,身负重任。”贺司樾捏着她的腕骨,一根根掰开她攥在掌心的手指,皱着眉看着她掌心的指甲印,不准她继续掐自己:“正值贺家变动的关键时期,集团清理门户,处理了不少反叛分子,引起不小的轰动。” “那些人哪里接受这个落败局面,很快就盯上了我,因为我是长子,贺家希望在我身上,港区又不同于内陆,总有可乘之机,在我落地港区一周之后,就制造了混乱,不惜雇佣暗地里势力取我的命。”他语气恢复了正常,清冷的没情绪。 脑海里平静回放当年的场面。 一条街因为枪声暴乱,尖叫声不断。 纷纷抱头鼠窜,不少车生怕牵连其中,急忙撤离时候出了连环事故,黑烟滚滚,入眼就是触目惊心的猩红。 “我的车是防弹玻璃,对方没得逞,后续又制造了车祸,车子被撞翻,司机当场断了脖子,我受了重伤,没办法离开车内,那些人绞尽脑汁取我性命,乔佩瑶的车就跟在我后面,受到牵连,她的司机被射杀,她没什么大碍。” “可我的车漏油,且着了火,爆炸可能性极高,无人敢靠近。”他似乎陷入那段记忆之中,白色裙摆上绣的山茶花格外纯净,在混乱又乌烟瘴气的危险中闯入他满是鲜血的世界。 “只有她,不顾个人安危,冒着被炸死的危险,将我从车里拖出来,救了我的命,也是救了贺家。” 他那时候已经失血过度。 只撑着微弱的意识看到了白色裙摆拂过他的指尖,他那一瞬间想要抓住这抹纯白,可失血过多很快晕厥,任凭女孩将他拉出车外,后来的一切他都不知道了。 醒来就已经是一周后的医院。 所有人都告诉他,乔佩瑶救了他,为此险些丧命。 存着昏迷时最后的记忆。 他醒来看向乔佩瑶时,她打着石膏,哭的双眼通红的趴在他床边,守了几天几夜,十分憔悴,“樾哥哥,你幸好醒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我也……不愿意活下去了!” 她确实满心满眼的是他。 整个人瘦了一圈。 可那时的他,执念便是那绣着白色山茶花的裙摆,他问她:“是你救了我?” 乔佩瑶眼泪掉的更凶,憎恨又无奈地哭着:“除了我,还有谁?他们都贪生怕死,我求了他们很久都不愿意靠近快爆炸的车子,我就想着,如果注定要爆炸,不如我陪你一起。” 女孩毫不犹豫愿意与他一起赴死。 他自然是感动的,记忆中的裙子几乎是他的执念,“你穿的那条裙子呢?” 乔佩瑶愣了一下,这才说:“沾上血洗不掉,还被烧坏了,我就扔了。” 从那之后,他没见过她穿类似的白裙。 * 那时的他,确实很感谢乔佩瑶,体会过无限接近死亡的感觉,当然会格外感恩这份恩情。 陆栀意眼眸微动,她看着他,两个人宛若热恋情侣一样抱着,可却聊着他的白月光。 “所以,你喜欢的是乔佩瑶,还是救了你的乔佩瑶?”她后知后觉才发现这个问题所在。 贺司樾视线落在女人头顶,不知何时飘下来一片落叶,悄无声息落在她头上,他望着好一阵,觉得此刻的她好像挺乖顺的,过了好一阵,他才抬手捏住那片叶子拿下来。 “有什么区别么?” “为什么没有?”陆栀意抿唇,“一种是爱情,一种是恩情,爱情是非她不可,恩情是可以用任何方式回报,你对她是爱多一点,还是报答多一点?” 饶是发生了这么多,这个可能性存在时,她还是忍不住心口狠狠一紧,会让她不确定,自己输给乔佩瑶,究竟是输给爱与不爱,还是救命恩人这个名头。 “你很在意这件事吗?”贺司樾视线落在她脸上,一手掌着她后腰,一手长指捏着那片叶子漫不经心转。 陆栀意滚了滚喉咙,偏开视线:“我只是那么一问,你不想回答我也不强求。” 贺司樾眼瞳不再极端,他深沉地盯着她:“你只要说,你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我可以告诉你。” 陆栀意愣住了。 问与不问,他在意乔佩瑶都不是事实吗? 难不成要他一次次告诉她,他有多爱乔佩瑶? 她不是受虐倾向。 她深吸一口气,瞥了一眼被他砸了的手机,确实弄不懂他在想什么,明明他已经那么震怒了,她几乎当着他面做那些触碰男人尊严的事,他依旧能够冷静的下来,这让她感受到了他情绪控制的恐怖之处。 “几几年的事?”她避而不答。 看她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他抿了抿唇,良久,才说:“13年,夏天。” 陆栀意微微皱眉,13年? 那不是妈妈出事儿第一年,刚刚到港区治疗的那一年? 那时候的她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接二连三,妈妈车祸双腿几乎保不住,还有可能重度昏迷再也醒不来,再加上陆耀明那年把小三和私生女领回家,让她从云端跌落,在自尊心最强的时候,给了一次又一次的打击。 她逃避一样跑到了港区守着妈妈。 一次次听医生下病危通知。 年幼的心灵遭受一次次打击,甚至那时升起了寻死的念头。 所以对那年,她记忆格外深刻。 可…… 她大脑里忽然挤入什么记忆,渐渐的重合起来,想到了什么,她神色荒诞了下,复杂地看向贺司樾,强行压下某种不可置信:“你……在哪个地点出的事?哪条街?” 第192章 救他的,明明是她 看陆栀意对这件事这么有兴趣,让贺司樾意味不明地眯了眯眼,像是抚摸小猫似的摩擦过她的胯骨,语气很淡:“这件事到现在都可以搜索的到,当年在港区轰动一时,你当时也关注这件事了?” 陆栀意当然知道这件事。 却并不是因为新闻,她那时候根本无暇去关注任何外界的事情。 怀着对这件事的怀疑,她哽了哽喉咙,才问出口:“你发生车祸,是不是……铜锣湾那一带?”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跳急剧加速,一下下冲击胸腔,恨不能破骨而出,掌心都沁出冷汗,一个大胆的猜测不断的形成,让她觉得荒唐至极。 难不成…… 难不成…… 当年的那个人是…… 贺司樾顿了顿,长睫一掀,“你知道?确实在铜锣湾。” 不过很快他就想,当年他险些丧命于此,身份又特殊,港媒又没有限制,对于这件事在港区大肆报道了许久,只要是关注这边媒体新闻的人,都会有所耳闻。 陆栀意心跳悬停了那么一瞬。 脊背像是被抽了一根骨头似的,让她有些撑不住这具身体。 她唇畔微不可查的颤了颤:“真的是你……” 那一年的夏,她一直在港区,这个车祸爆炸的事件她怎么会不知道?当年她也在车祸现场的附近。 亲眼目睹了那辆布加迪被掀翻,现场混乱不堪,惨烈无比,尖叫声不断,车子开始漏油,火势顺着车身开始烧,无人敢靠近半分,谁也不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去为不相干的人冒险。 可她看到了—— 看到了玻璃上探出的一只染满血迹的手,死死的、不认命的、想要扒开车门自救。 她看到了那个人求生的意志力。 所以…… 她毫不犹豫跑了过去,在一阵阵错愕地尖叫中,面无表情甚至无畏死亡地扒住车门,不管自己是否会因此丧命,任由黑烟与鲜血染上她的裙子,感受着越来越恐怖的高温,以及随时爆炸的危险,她弯下腰,握住了那少年骨骼修长而清瘦漂亮的手。 那时的她,本来也存了寻死的心,只想着,如果能救一个人,为妈妈积德,也是好的,如果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也就没有那么多痛苦的事了,所以她那时几乎拼尽一切,想要救下这条命。 将一个身高足有一米八几的少年从车里硬生生地拖了出来,不顾自己身体被撞碎的车门划伤、烧伤,伤口因为没有及时处理,那天之后,反复的溃烂,流脓,疼痛伴随着她许久,从那次开始,她后腰腰窝的位置便留下一处伤疤。 说来也可笑。 后腰的那处疤痕,贺司樾每每情到浓处,甚至会俯身亲吻,可他也会偶尔在床笫之事时抚摸着说:“美中不足。” 可这疤痕,却是因为他才有的。 这就是缘分吗? 陆栀意却觉得,是天意弄人。 “你怎么了?发什么呆?”贺司樾紧了紧在她腰肢上的手,眉心轻蹙。 陆栀意骤然从回忆中醒神。 她怔怔得望着他的脸,难以言说的苦涩与悲恸,几乎是鼓起极大的勇气,才艰难开口:“如果我说,当年那个人是……” 叮—— 男人口袋里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生生截断了陆栀意的话。 贺司樾敛眸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陆栀意就坐在他腿上,怎么会没看到,来电显示,乔佩瑶。 她一下子攥紧手指。 贺司樾已经接了起来,余光却淡漠地看着她,“瑶瑶。” 他叫她瑶瑶。 仍旧那么亲昵。 陆栀意身子僵硬的厉害,若非今天贺司樾提起,她恐怕这辈子都不知道,当年那个人是他,可…… 他却认为是乔佩瑶救了他。 “樾哥,你去了哪里?我身体很不舒服。”乔佩瑶声音娇柔,满满的依恋:“我今天吐了好多回,肚子里的孩子看来是个很有个性的宝宝,很像樾哥,不过,我精神很不好,樾哥我想你了……” 女人慢声慢调,柔情蜜意的语气,撒娇也如鱼得水,毫无保留的展示自己的需求感。 没有男人会抗拒。 听着别的女人怀着他的孩子与他撒娇。 陆栀意眼眸发涩,她抬头望了望天,明明是艳阳天,她却觉得彻骨的寒冷,掰开了落在腰上的大手,无声的起身。 贺司樾看着她动作,眼里清冷的没什么起伏,不耽误与乔佩瑶好脾气的说话:“医生看过了没有?我有些事暂时回不去。” 他甚至没有告知是与自己妻子在一起。 生怕让乔佩瑶心情受到影响么? 她才是那个见不得人的人么? 乔佩瑶还是不肯挂电话,“樾哥,我被折腾的一晚上没睡觉,你哄我睡觉好不好?我想听你声音。” 陆栀意脚步顿了顿,兀自自嘲地笑了下。 然后去捡起被他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 转身回来时,表情已经恢复了死气沉沉的模样,她就站在他面前,也不管他是否在跟乔佩瑶通电话。 “我要你现在挂了这通电话,贺司樾……”她语气很轻,莹白的小脸在柔和的光线里好似那般脆弱,却也是唯一一次在他面前任性。 “你能不能,这次先选我一回?” 她想要跟他说一切。 她不想被乔佩瑶插足,不想听到乔佩瑶的声音,也不想要被冒领。 贺司樾缓缓抬眸。 静静睨着站在面前的女人,她仍旧宝贝似的捏着她那个手机,前不久才与俞慕行通过电话,二人口吻极尽亲密,恨不得昭告全世界,他们关系的非比寻常。 他薄凉的黑瞳透不出半点温度,看着女人软下的语气,他指尖不受控地蜷缩了下,保持些那个矜贵的姿态,没有说话,也没有挂电话。 乔佩瑶也听到了她的声音,默了一阵,才柔和开口:“栀意?原来你跟樾哥在一起……你们有什么重要的事吗?是不是我打扰你们了?” “不重要,没有打扰。” 贺司樾嗓音仿佛浸透冰泉般,始终淡淡凝视陆栀意。 却也那般……无情。 他不在乎她的心情。 还是如同过去,什么都没有改变,他的第一序列,永远不会是她。 明明她终于鼓起勇气想要他挂掉这通电话了,可他蔑视了她的恳求。 一种尖锐又难堪的痛意浮上心头。 陆栀意睫毛眨了眨,觉得太阳好刺眼,灼烫的她快要想流泪。 第193章 我想要你 他说不重要。 陆栀意忽而一颗心重新坠入泥潭。 是啊。 她为什么会抱有期望和侥幸心理? 她还是太傻了。 强行忍下泪意,她不愿意再听下去,捏着手机毫不犹豫的离开,她努力过了,也鼓起勇气了,可他给她的情感漠视让她找不到半点希望。 望着那窈窕背影,贺司樾眉心终于皱了起来,他微微弯腰弓背,手攥成拳,指根一下又一下压着心口,试图将那一瞬的钝痛压下去,他闭了闭眼,才对手机里的乔佩瑶说:“你好好休息。” 一句多余的都没有。 直接挂了电话。 他坐在原地许久。 近乎失神地望着对面那墙根的山茶花。 脑海里仍旧是那一声声浓情蜜意的“阿行”。 燥意蹿升,点了根烟,任由脚下落满烟头。 * 公寓。 乔佩瑶看着挂掉的界面楞楞发呆。 樾哥好像……心情很不好。 甚至没空陪伴她。 这让她心情也很糟糕。 昨天她回了贺公馆一趟,碰上了吕千。 吕千从贺司樾别院出来,手中拿着贺司樾的贴身物品,是一支用过的牙刷,行色匆匆的。 有什么事,需要用到牙刷? 她几乎立马就警惕了起来,让助理跟着吕千的车,最终跟到了英圣医院。 事到如今。 她怎么会猜测不出吕千的意图。 乔佩瑶深吸一口气,身子发软的坐在沙发上。 一股股寒意涌上心头。 “小姐,客人来了。”保姆开了门走过来。 乔佩瑶骤然回神,转过身,便看到贺尧已经走到了面前,她脸色微微一变,瞥了一眼保姆,说:“你去帮我买御鼎记的雪花酥吧,我想吃了。” 御鼎记距离这边很远,来回都远将近两个小时路程,还不加排队等等。 保姆点头:“好的,小姐稍等。” 保姆离开后。 贺尧便忍不住将女人搂入怀中,“瑶姐,我去海城临时出差一天,很想你,我很乖,想的都疼了也没有找任何女人。” 乔佩瑶身子僵硬,眼里闪过几分厌恶,却生生忍下来,不着痕迹护着自己的肚子说:“阿尧,我还是那句话,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我不限制你私生活。” 她怀孕的事贺公馆压了下来。 知道的人没几个,当日贺尧被临时叫走出差,并不知后续事情,她现在也不希望贺尧知道她怀孕的事。 贺尧抿唇,深深地看着她:“你还是要一次次推开我?” “明明,我们的身体很契合,瑶姐,你需要我的。” “阿尧,我知道爱一个人多痛苦,我只是不希望你步我的后尘,我熬了太多年,我一定会和樾哥结婚,不然我……死不瞑目。” “说什么胡话?”贺尧深吸一口气,“我说了,只要你开心,我会帮你!” 乔佩瑶泪眼朦胧:“真的吗?” 贺尧心疼的低头亲吻她的眼泪,身体已经率先有了反应,“自然,瑶姐,我想要你……” 乔佩瑶没推开他,“那阿尧,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件事?” 贺尧呼吸乱了,“任何事都可以。” “那我们说好了。”乔佩瑶眼眸闪了闪,这才亲吻他嘴唇,手往下探,抓住之后轻轻动起来:“我今天不舒服,我用别的地方帮你好不好?” 她身体不舒服,贺尧自然不会强迫与她做什么,只是女人紧紧握着,让他理智险些崩盘,思绪更加混乱,呼吸急促着:“好,瑶姐,你想要我做什么?” 他的命都可以给她。 更何况是其他。 乔佩瑶眯了眯眼,俯身在他耳边低语。 * 港区的夜,将纸醉金迷谱写的淋漓尽致。 黑色库里南行驶过街道,贺司樾偏头往外看,无意之间看到了一家很有名的冰激凌店。 “停车。” 随着他吩咐。 司机靠边停车。 贺司樾下了车,这个点店门口有不少人排队。 他看到那长队微不可察的轻蹙眉头,视线掠过那些人的脸,基本上是年轻人,多数情侣,两个人依偎在一起一边排队一边说说笑笑。 还有一部分则是让女朋友坐在旁边歇脚,自己为女朋友去排队购买。 这个年龄段的爱情,热烈、干脆、掏心掏肺为对方付出,都是甘之如饴。 他单手抄兜望着那些年轻脸庞许久。 司机察言观色了下,问:“贺总,您想买这个?我去排队吧。” 贺司樾这才醒神。 他淡声说:“不用了,我自己来。” 他迈着长腿走过去。 随着他的到来,许多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他身上,外貌出众的近乎无可挑剔,身高腿长倒三角身材,穿着高奢私人订制,矜贵异常,光是手腕一块表最低都在七位数。 任何人都能够感知到与他身份的分水岭。 可…… 他从容地站在队尾,也像是个处于热恋的普通人那般。 贺司樾并不在意那些视线。 他一直都知道陆栀意大致情况,家里佣人都会悉数汇报,包括她最近口味,酷爱吃酸味,宋晴经常会为她送来自己做的话梅干。 而这家店,镇店之宝就是话梅味冰激凌。 他想,陆栀意应该会爱吃。 这种事,他也不希望别人代劳。 排队将近半个小时。 买到手之后上车。 他看着包装精致的冰激凌碗,“回酒店。” 酒店就在医院正对面,过条马路就到了,方便随时去医院看望。 司机一脚油门,调转车头。 他今天心情奇差,也没管陆栀意,自己散了散心,可有些事也得解决,他并不希望这些矛盾延续很久。 抵达酒店。 进了套房,房间里昏暗无比。 只有窗外繁华的霓虹灯闪烁。 他提着冰激凌微微蹙眉,刚想走去卧室,手机响了起来。 贺司樾看了一眼冰激凌没有化,这才接了起来,是沈浪打来的,“什么事?” “贺总,这边查到了太太那日的行踪。” 贺司樾瞳眸微眯,“什么情况?” 陆栀意被俞慕行带去医院那天,他发现还有一段时间空档司机没汇报,就又去核查了一下,如今有结果了。 沈浪犹豫了一下,像是他这样心思冷酷的男人都有些不忍道:“是……夫人中途带走了太太。” 贺司樾忽而皱眉,“什么意思?” 沈浪叹息了下,生硬说:“夫人强行把太太带去了英圣医院,医院那边好不容易才松了口,说是夫人绑着太太做了羊水穿刺,强行带去做亲子鉴定,现在……将您的样本也送过去了,用不了几天就会出结果。” 贺夫人这么做,这简直是对人格的侮辱! 岂不是对贺总与太太感情的事雪上加霜? 刹那间。 提着冰激凌盒子绑带的手猛然攥紧。 用力过猛而微微颤抖着。 难怪…… 难怪那天她会状态那么差,连夜发烧! 第194章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过那事了 寒凉之意袭上心头,捏着冰激凌盒子丝绸绑带的手几乎咯咯作响。 镜片后的眸子幽寒又肆虐怒意:“这件事几个人知晓?” 沈浪思索了一下说:“贺夫人要求保密,老夫人和老爷子应该还不清楚,毕竟结果还没有出来,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贺司樾狠狠地闭了闭眼,喉结滚动几遭,才开口:“嗯,一点风声都不要泄露出去,医院那边盯紧了。” “好的贺总。” 迟疑了一下,沈浪还是开了口:“贺总,这种事终究还是过火了,太太肚子里孩子目前月份还小,羊水穿刺是用很长的真生生扎进肚子里取羊水,是身体与心理双重压力,这个事若是因为贺夫人的强势出什么问题,到时候太太恨的还是您,还有一件事……” “说。” 贺司樾薄唇溢出骇人的冷。 “林肯这边想要跟您坦白一件事。”沈浪顿了顿,才道:“林肯说一个月之前太太之所以让送您去乔小姐那边是因为,您醉的不省人事的时候,叫了乔小姐的名字,并非……有意将您推开。” 林肯这个感情上缺根筋的蠢货自知没有交代清楚,自然不敢自己来面对。 说完。 死寂的似有千万根银针刺穿皮肉。 贺司樾指骨快要将那手机捏变形,他脸色极其阴沉地挂了电话,站在那扇门前,脑海里走马观花的回放着那些情景。 他当时与陆栀意置气,跟她几乎是大吵一架。 却没想到是自己先伤了她。 额角一阵胀痛。 缓和了好一阵。 他才缓缓推开了门。 就着月色他进入卧房。 现在也才刚刚九点,女人便已经睡了,房间里开着一盏夜灯,床头范围氤氲淡淡的橙色光晕,她就安静地侧躺着,纤细玲珑的手臂轻轻搭在床边,在月光的温柔下格外瓷白。 他站在床前许久。 这才将那排队半个小时买来的冰激凌盒子放在床头,弯下腰捏着女人细细的手腕将她手臂塞回被子里,目光深深地攫着她的面容。 她确实瘦了。 眉眼间总是有化不开的忧愁。 被吕千带走时候,她该有多么恐慌和绝望? 她再怎么要强,终究只是一个小姑娘。 轻轻抚摸了下陆栀意的眉骨,他喉结一滑,嗓音哑的厉害:“为什么不跟我说?” 陆栀意没有动,睡得很沉。 “所以你才这么恨我,是吗?”他好似自言自语,眼里化不开的浓雾,深沉又复杂:“我有时候又在想,恨也好,恨会记忆深刻,痛在,爱就在。” 可他没想变成如今这样。 那晚与乔佩瑶的事情,好像已成定局。 似乎想到什么,他眉心紧锁了下。 眼里幽暗的没有温度。 良久。 他起身将冰激凌放在冰箱,又去洗了个澡。 回到床上掀开被子,躺在了她的身边,轻而易举将女人搂入怀中,她后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几乎那一瞬,他感受到了她的僵硬。 他眼窝深谙了几分。 原来她一直在装睡。 是因为,如今都不愿意面对他了吗? 他也不拆穿她,搂得更紧了些,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还算平坦的肚子,感受到了女人越来越不自然的身体,他敛眸,在她后颈落下一吻,似乎不介意她已经睡着了的说: “陆栀意,你瘦了,但是这儿大了些。” 那温热的大手灵活滑进衣摆,笼罩一团柔软。 陆栀意被那侵略性十足的动作惹得狠狠地咬了下唇,不愿意睁开眼。 他轻轻蹭了蹭她颈窝,低嗅她的气息,尾音暗哑:“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过了。” 自从她被关了一夜之后,两个人关系直转急下。 没有半点亲密机会。 今天难得能同床共枕。 他承认,他的身体,总是对她热情不减。 在与陆栀意分居冷战那一个月里,他总是不自觉会想着她,任何一个成熟男性对这方面都是需求大的,他不愿意低头回家找她,大多时候都是让自己疯狂埋在工作里,日夜颠倒,不知疲倦。 如今她就躺在身边,他忽然觉得,好像很多事儿都可以不那么介意了。 渐渐的。 她感受到他深重的呼吸声,一下一下洒在她耳廓,后腰的金石之坚让她胆战心惊,滚烫又蓄势勃发,好似快要冲破那薄薄的布料穿透她。 男人极力忍耐着。 一下又一下啄吻着她后颈、肩头。 直到。 他的手缓缓探向她的睡裤。 陆栀意强忍住了推开他的冲动,从喉咙溢出轻轻的梦呓:“阿行……” 果不其然。 身后的人僵住。 落在她身上的手也悬停。 她几乎能感受到瞬间锋锐的气场,似是雷暴天气的黑海,掀翻撕裂一切,令人窒息感愈来愈深。 后背贴着他胸口,她甚至能察觉到他的心跳越来越沉,肌肉紧绷至极,陆栀意甚至怀疑,他是否会因为极度愤怒,而一拳落在她身上。 可…… 什么都没发生。 他松开了她。 床垫晃了晃,似乎起身了。 在进入浴室冲凉那一瞬间,她隐隐约约听到他很低很冷的一句:“一一,你够狠。” 陆栀意狠狠一颤,双唇苍白如纸。 可她不后悔。 * 第四天。 踏上了回京的路。 宋怀瑜的腿还是不能动弹,从第一天之后就没再认出陆栀意,她尽心尽力的陪着宋怀瑜许久,如果可以,她想一辈子留在港区,可贺司樾不给她这个自由。 直到坐在私人飞机上。 陆栀意按时吃了叶酸后,拿着iPad看了起来。 贺司樾去卫生间了,她抿了抿唇,输入了关键词搜索。 很快找出有关当年铜锣湾车祸事件。 现场照片只有事发之时、和车子爆炸后的,中间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也并没有报道关于救人的细节。 可能是有关于贺家太子爷,港区媒体也得酌情写稿。 那么…… 乔佩瑶是怎么顶替的,以什么方式让贺司樾信服的? 贺司樾当年难道没有再追查? 陆栀意皱眉。 正思考着。 身后猛不防传来冷肃低沉的音色:“你看这个做什么?” 第195章 鉴定结果出来了! 猝不及防的声音,让陆栀意下意识将iPad扣在桌面,她回过头,对上了男人镜片后清冷凉薄的长眸。 她嘴唇蠕动了下:“没什么。” 贺司樾长腿一伸,坐在她身边位置,半垂着眼眸看了看腕表,“你如果对我车祸那件事好奇,可以直接问我,十多年前的新闻能有多少有用信息?” “……” 陆栀意头皮麻了下。 她视线从iPad上缓缓挪到他脸上,莫名地问了句:“你对乔佩瑶,究竟是爱情还是报答之情?” 贺司樾单手支着额角,侧目而来:“很难看出来吗?” 云淡风轻一句话,死死的掐住了陆栀意的喉管。 她遮住眼中黯然神色,一言不发地偏头看窗外云霄。 对啊。 他爱乔佩瑶。 爱到骨子里。 真相对他来说,会重要吗? * 落地京市。 天刚刚暗下来。 天际霞光破开云层,日落西沉,暖风拂面。 坐上车,陆栀意便第一时间用iPad又给何冰发了微信。 自从得知贺傅两家即将联姻后,她一直联系不上何冰。 再加上手机被贺司樾砸烂了,还没有重新买新的回来。 她知道何冰性子,平日里风风火火,看起来挺大大咧咧的,可遇到事情时候总是喜欢藏起来独自消化。 发完消息。 何冰这回终于回了:[没事儿啊,我能有什么事儿?] 陆栀意皱眉,傅家那种高门,普通人触碰都触碰不到,更何况跨过去。 陆栀意:[你跟傅沉……断了?] 何冰:[应该说,我们就不算开始过,他没给过我正式的身份,他这种高门独子正式女友和情人是两码事,我应该算是他睡着不错的某个女人?] 她语气挺轻松的。 陆栀意却明白,这种事怎么能那么不痛不痒。 陆栀意:[别这么贬低自己。] 何冰:[放心,他如果真结婚,我给他随二百。] 何冰:[你在哪儿?一会儿陪我来喝酒,江南醉。] 陆栀意偏头看了一眼窗外:[我怀孕喝不了,过去陪陪你。] 何冰:[得嘞,九点见。] 陆栀意看着何冰聊天框。 满屏都是她潇洒的话语。 可…… 真的不在意吗? 真的不痛吗? 贺家这种门第,联姻必然是十分严谨严肃,不会儿戏。 她只希望,何冰对傅沉感情还不够深。 正想着。 叮── 贺司樾手机响了起来。 她急忙收了iPad偏头。 他从上车开始就闭眸浅寐,手机嗡动,他也没有睁眼,从桌面拿起来放置耳边,“什么事。” 空间逼仄,她隐隐听到了吕千的声音。 “听说你到京市了,回来一趟吧,带着陆栀意。” 关键词钻入耳膜,她猛不防想到了亲子鉴定的事。 放在双腿上的手攥紧,掌心渗透汗珠。 吕千为什么这个时候叫他们回去? 贺司樾抬手揉了揉眉心,这才睁开眼:“知道了。” 结束通话,他又打开电脑查看股市走向,声音不紧不慢:“一会儿回贺公馆一趟。” 陆栀意强压不稳的呼吸:“……是什么事?”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意味不明地扫她一眼,“自然是有重要的事,回去不就知道了。” 陆栀意紧咬牙关。 这时候突然让带她一起回去,必然是亲子鉴定的事宜可能性较大。 那她该怎么解决这个危机? 英圣本就是贺家名下,在贺家掌控之中,她想要从中动手几乎可能性为零,难道是结果出来了? 如果真的被确定了亲生。 只要协议到期,贺家不会把孩子给她带走的! 她整个人陷入焦躁不安中。 忽然。 旁边伸来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意态轻慢地包裹掌心,“很热么?你出了这么多汗?去贺公馆让你这么紧张?” 他慢条斯理的问话,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让陆栀意神经警戒的紧绷起来,她想要把手抽出来,“车里闷而已。” 贺司樾从容握紧,不给她撤离机会:“握着,一会儿回去还要演恩爱夫妻。” 陆栀意几乎坐立难安:“那是一会儿的事儿!” 现在握着干什么? “提前演练。” “……” 陆栀意一阵呼吸不畅,心跳如擂鼓。 已经没了心情继续与他争辩这个问题。 大脑高速运转着,她只能强迫自己冷静。 走一步看一步,她没有任何办法了。 贺司樾淡淡侧眸而去,女人颈部线条优美,此刻隐隐紧绷着,他眯了眯眼,没说任何,只是垂下视线看着十指交握的手,大拇指慢慢有一下没一下摩挲她手背。 * 车子驶入贺公馆庭院,绕了几圈,终于稳稳停在主厅门前。 下了车。 陆栀意双腿像是灌了铅,步履维艰。 贺司樾停下看她:“娇病犯了?需要我抱你进去?” 她抿唇,沉默地往前走。 他没松开她的手,意态从容又平静的往前走。 仿佛,完全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直到进入了主厅。 那些视线接二连三落在身上。 老夫人符花莲坐在主位上,清心似的拨弄佛珠。 吕千正在品茶。 而旁边,乔佩瑶也到场了,笑的温柔恬静的给老夫人煮茶,乖巧又孝顺。 老爷子并未出面。 陆栀意心头一紧。 “听说,你们去港区玩儿了一圈?”吕千贵妇人做派,眼神扫过来,总有高高在上的傲慢。 贺司樾握着陆栀意的手走到梨花木椅前坐下,语气寡淡冷沉却气势凌厉:“您在我身边安插眼线了?” 吕千一顿,“你的行程,稍微查查就知,我当妈的还不能关心你了?” 乔佩瑶扫了一眼二人进门就紧握的手,眼神深谙了一瞬,没关系,很快他们便会彻底决裂了! “樾哥,栀意,这边是泡好的花茶,你们尝尝。”她轻抚着肚子,淡笑着让佣人送了茶过来。 陆栀意瞥了一眼女人动作,没应。 贺司樾接了茶,才淡淡开口:“人已经回来了,不妨进入正题吧。” 吕千眯了眯眼,看了一眼符花莲,这才说:“妈,今天我跟您承认一件事,其实陆栀意怀孕了!” 符花莲拨弄佛珠动作霎时间顿住,终于面露喜色,“什么时候的事?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吕千道:“现在已经十五周左右了,可我今天叫您过来,其实是做个见证。” 她起身,看向陆栀意:“您也知道陆栀意前些日子闹出的风言风语,可那些事儿哪儿能是空穴来风?我不能让贺公馆名誉受损,她肚子里孩子究竟是谁的,也是存疑的一件事,既如此,我作为婆婆自然要查个明白!” 符花莲神色微变。 吕千拍拍手,让人将鉴定结果档案袋送上来交给老夫人:“今日,医院通知我结果出来了,最终结果我还没有看,我召集大家一起来看,如果是亲生,那自然最好,也正好给了个清白,如果不是……” “那便今日就正式盖章离婚!”说着,她看向乔佩瑶,“也正好,可以给瑶瑶一个名分!” 第196章 反转!99.99%! 听到吕千这句话,乔佩瑶优雅放在膝盖的手猛地攥紧,心跳加剧,白皙的面颊上飞上淡淡的红晕,眼眸里含着浓郁的期待看向对面神色不改的贺司樾。 就差一步。 就差一步,她就可以成为樾哥的妻子。 名正言顺的妻子!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这事儿做的未免太过莽撞!”符花莲从喜悦之中醒神,皱着眉看向了吕千:“你只是一个当婆婆的,日子怎么过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瑶瑶的事已经是我们贺家对不起陆丫头了,你怎么还火上浇油?” 这个节骨眼去做亲子鉴定未免太过损人自尊! 吕千早就猜到老夫人会不满,老夫人这些年从不过问这些琐事,看似威严实则遇事儿不偏不倚,她只能顶着压力说:“我也是为了贺家好,有一个确定结果,大家都安安心心的不是更好?” 符花莲看了眼手中档案袋,“若是亲生,瑶瑶你打算怎么处理?” 吕千抿唇,被问住了一瞬,旋即说:“我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是心里有数!” 她指的是陆栀意腹中孩子。 陆栀意一言不发,整个人紧绷着,大脑高速运转到近乎头痛,她再一次成了众矢之的,这次一次,又应该如何破局? “既然怀疑,您想要一个真相,也无可厚非。”贺司樾放下手中古董茶杯,波澜不惊藏着隐晦的犀利:“奶奶,那就打开看看。” 乔佩瑶视线落在符花莲身上。 今天就是转折点,她会成为新的贺家少夫人! 符花莲皱着眉,看吕千如此大阵仗,心中不免嘀咕,难不成真的是吕千所说的那样?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了档案袋,一份亲子鉴定报告写的十分详细,视线直接往下挪。 在看到最下方那个结果时候。 符花莲脸色微微一沉。 看着老夫人神色变化,乔佩瑶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今天的结果只有一个,不会有任何差错! “妈,怎么样?我没有骗您……”吕千冷冷瞥了一眼陆栀意,这才走向符花莲,自然也看最下方的结果。 可就是那个刹那。 她脸色骤变,艳丽的唇畔轻抖,满目难以置信:“这怎么……” 看二人反应,乔佩瑶心头忽然闪过不好的预感,她猛地起身走过去,将那份亲子鉴定报告拿过来,直到,她看到了那个让她浑身发寒的数字—— 99.99%! 她脸上血色褪尽,整个人恍惚了一下。 下意识地红了眼,声音更是尖锐了几分:“这怎么可能!” 那张纸被攥的发皱。 看着他们反应,陆栀意开始让自己从焦虑中抽离了片刻,她们反应为什么是这样? 贺司樾淡淡掀起长睫,语气平心静气地问:“确定了?是亲生的?” 可这话,却隐隐含有几分讽刺。 陆栀意一动不敢动,可她却有些诧异,贺司樾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太冷静了!他不是一直都觉得这孩子是俞慕行的吗? 吕千胸口急促的起伏着,竟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贺司樾的目光。 符花莲也沉下脸:“这叫什么事?!大费周章险些坏了栀意的名声,孩子确确实实是司樾的!满意了吧?” 吕千嘴唇蠕动,“我……我不知道会这样……” 她额头沁出冷汗。 她那天听到乔佩瑶那句话,心里几乎立马确定了这个孩子非亲生,可现在这个结果狠狠地扇了她巴掌,她竟然做了这种下不来台的事! 竟真的是亲生! 乔佩瑶红着眼看着贺司樾,唇色泛白,摇摇欲坠着。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她明明已经让贺尧换了样本! 怎么会…… 贺司樾从头到尾没有任何情绪,从容的令人心惊,黑眸里此刻才有了涟漪,狠厉的似要吞噬所有:“这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大张旗鼓叫我们回来,现在可放心了?” 吕千张了张嘴:“我……” “您这次,过分了。”他嗓音下沉,浸透刺骨的寒,手中古董茶杯被重重摔在桌面,刹那杯底开裂:“明知道她怀孕才十几周,做亲子鉴定会伤了她的身子,您还是一意孤行,妈,是不是太让人寒心了些?” 吕千几乎稳不住表情,有些手足无措。 明明,当日俞慕行的行为超过了普通关系! 似乎猜到她心中所想,贺司樾讥诮地扯唇:“俞慕行多么清高一个人,您以为,他缺女人?什么女人都愿意要?” 听到这句。 陆栀意才狠狠紧了紧心口。 有些喘不过来气。 吕千被打乱了思绪,表情很是难看。 贺司樾下颌轻抬:“既然是个乌龙,陆栀意也是实打实受到了伤害,妈,您是否得道个歉?” 强行带走陆栀意,活生生做羊水穿刺,生生让她承受巨大打击与惊吓连夜发高烧,那便是错了! 吕千脸色微变。 她作为贺家夫人多年,高高在上许久,让她跟一个小辈道歉,怎么会不难受? 符花莲重新拨动佛珠:“吕千,长辈要有长辈的样子,拿的起放的下才不算丢了脸面。” 老夫人都发话,吕千攥了攥拳头,不敢不应。 她复杂的看着陆栀意,心情难免怪异,本来就是笃定了这孩子的猫腻才做的不留余地,现如今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下不来台的人成了自己! “栀意,你别怪我,我也是为了贺家。”说出这句话后,她情绪更不好,一方面是轻松了孩子的来历,一方面却又觉得心梗,乔佩瑶也无法安置! 陆栀意低垂眼眸。 她不愿意原谅。 受的伤害是实打实的,虽然明白让吕千亲口与她道歉已经是难得,她可是高高在上的贺家夫人,被捧着多年,哪里吃过这种亏?饶是如此,也不代表她就必须接受! 贺司樾自始至终的从容,语气冷淡中不乏敲打之意:“暮慈订婚在即,不要再出任何幺蛾子了。” 她咬着牙,转身快步离开了主厅。 闹剧结束。 乔佩瑶却心有不甘。 她咬着唇,几乎将掌心掐出血珠。 为什么?! 贺尧明明说一切摆平,她可以安心了! 第197章 她明明骗了贺司樾! 不同于她的震惊。 符花莲满心欢喜,也没有管吕千,朝着陆栀意招招手:“陆丫头,过来奶奶看。” 陆栀意惊疑不定,她不着痕迹打量了一眼贺司樾神色,他太平静了,让她摸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今天在场人的反应,都与她想象中有出入! 难不成…… 贺司樾从中 尽管猜测不断,陆栀意还是乖顺地走到了老夫人面前,老夫人慈爱地摸了摸她肚子:“陆丫头受委屈了,怀孕了怎么也不跟奶奶说,前面几个月比较关键,可得好好注意着。” 陆栀意看着老夫人表情,鼻子微微酸涩,最起码,老夫人是关心她的,“我知道了奶奶。” “老张,把我屋里的燕盏和那两盒上好的冬虫夏草拿来给陆丫头,带回去让佣人炖着吃,对孩子也是极好的。”符花莲笑盈盈拍了拍陆栀意的手。 管家应了声,立马去取。 看着一老一小相处和睦。 贺司樾若有所思了一阵,这才起身走向门外。 看到贺司樾他们一前一后出了门,符花莲握着陆栀意的手:“奶奶还给你送了那么久的药,这段时间难不成一直都喝了?” 她并不知道陆栀意怀孕,期间吩咐厨房一直给陆栀意熬药。 陆栀意点头:“每天都喝。” 符花莲诧异了下,皱了皱眉:“这个药开的方子是一周送四天,怎么还每天都喝?” 陆栀意迷茫了下,“四天?” 可佣人基本上每天都会来的。 想了想之后,符花莲挥挥手:“可能是药剂多,他们就多送了,无碍,都是对身体极好的药材,就算怀孕了喝也没事,现在孩子稳稳的,你若是不想喝就不送了,安心养胎就是。” 陆栀意心不在焉地应着,视线却飘向外面。 * 贺司樾站在风雨连廊下,庭院里松柏愈发油绿,散发淡淡清香,他微微低下头咬了根烟点燃。 漂亮的下颌微扬,唇峰呼出细细缕缕的青烟。 幽邃的眼瞳藏着几分令人琢磨不透的痕迹,明明鉴定结果是亲生,却不见多少喜悦,深沉的近乎压抑。 “樾哥。” 身边有脚步声靠近。 拂来一阵淡淡地清香。 贺司樾回神,波澜不惊侧头,看到乔佩瑶已经站在他身边,女人本就常年缠绵病榻,脸色比寻常女人白一些,看着易碎脆弱,今日可能颇受打击,眼眶红红的。 “怎么出来了?这里风大。”他嗓音低哑,视线扫了一眼她的肚子,也没掐了烟。 乔佩瑶摇摇头,上前勾住他的手臂,依赖地靠着他,“我有些不舒服,头很晕,出来透透气。” 说着,她眼泪猝不及防划出眼眶,“樾哥,我身体这么差……还能等到你吗?当年如果不是我任性,我们应该早就……” “过去了。” “我过不去。”她凄凉地看着他,苦涩又温柔地没有棱角,一心只有他:“我不想否认自己确实很伤心,明明最想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栀意如果但凡能够好好珍惜你,我也会安心离开,可她心不在你身上,我不愿意你这样好的男人不被珍惜。” 亲子鉴定这件事,她仍旧想不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如果按照正常发展,现在他们二人已经签字离婚了,她再也不用忍受别的女人霸占贺司樾的痛苦了,可为什么? 贺司樾敛眸看她,女人满心满眼都是他,任何人都看得出来,没有一个男人会抗拒得了这样一个女人的一往情深,温柔体贴知书达理,懂事知进退,对比下来,更加凸显陆栀意浑身都是刺。 “樾哥,我们的孩子,又该怎么办?他不该没有名分的生下来,我无所谓,那天你喝醉了对我做那些事我都是心甘如怡的,可我们的孩子不该受这种苦。” 提到醉酒那日,他才稍微有了些波动,想到了沈浪的那句当着陆栀意的面叫乔佩瑶的名字,眉心不由皱起,须臾,他才弹弹烟灰,不答反问:“瑶瑶,刚刚在厅内你说‘这怎么可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乔佩瑶一下子愣住。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后,脊背蓦然一紧。 在看到陆栀意亲子鉴定是亲生那一刻她失态了,不小心暴露了几分心里的念头,毕竟这件事她明明想尽办法去干预了,在她看来今日本来是陆栀意的死局,谁知突然反转,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才不小心表露了一句。 没想到贺司樾竟然注意到了! 她遮住眼中神色,“樾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贺司樾看着她,目光很静:“你那一瞬间的反应,好像你本身知道什么结果一样,瑶瑶,是我的错觉吗?” 乔佩瑶稳住心神,哀伤地说:“我那么爱你,我也是一个凡人,那一刻我期望你能够走向我。结果失望了罢了。” “只是这样?” “樾哥,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她咬着唇,眼泪掉的更凶,脸色白的厉害,不管不顾地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樾哥,我和孩子都需要你,你之所以不跟陆栀意现在断了,是因为她的孩子,等以后孩子的事儿解决了,你们两个就有合理分开的理由了,对不对?” 贺司樾没动。 视线望着不远处。 恰好与从厅内出来的陆栀意对上。 女人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平静看着乔佩瑶抱着他。 半点反应都没有。 甚至让他想到了上次她可以毫不在意地去酒店给他们送避孕套,根本让他找不到半点她在乎他的痕迹,让他无端阴郁烦躁。 二人遥遥相望,他脸色更阴沉了些许。 陆栀意只是平静看着,她怎么能不习惯呢?甚至她早就在脑海里预想了有朝一日抓奸在床的画面,她已经在一遍一遍提前演练,逼着自己接受。 可现在。 她看到乔佩瑶那张脸,只觉得一阵阵恶寒。 当年港区的事情,若非有心,怎么能顶替? 乔佩瑶为什么那么做? 她明明骗了贺司樾! 恍惚之间。 抱着贺司樾的乔佩瑶看到了她,女人眼里并非温柔贤淑,而是……某种锥心刺骨的挑衅。 仿佛在说,看吧,樾哥只在意我。 察觉乔佩瑶眼神意思那一瞬间,陆栀意后背一寒,一种无名火升起。 若是,她现在撕破脸说明真相,乔佩瑶会如何? 第198章 我喜欢你,不求回报 脚步迈出去的那一瞬,一股不知名的寒意席卷,让陆栀意生生的顿住,夜幕低垂,庭院暖橘色景观灯洒在她身上,将她身形照的模糊,只能看到巴掌脸白的透明般。 她眨了眨眼,逼退那股酸涩。 渐渐的清醒了许多。 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就算说出真相,贺司樾对乔佩瑶的爱曾经也是实打实的,她企图用这个改变什么?还是只为了出一口气? 她在贺司樾这里受尽苦楚,被贺家凌辱至此,都决定了要走,要与他断的清清楚楚,有些真相还重要吗?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折腾,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被影响了日后的计划。 脚步缓缓收了回来。 她没再看那二人一眼,迎着灼目的光往外走。 看着陆栀意的背影。 贺司樾眼底的情绪愈发沉郁,他指尖将快要燃尽的烟头碾碎,胸口堵了一块什么似的,让他呼吸不畅。 “樾哥?” 发觉贺司樾走神,乔佩瑶从他怀里抬起头,“今天你就留下来陪我一晚好不好?肚子里宝宝折腾的很,我很需要你。” 贺司樾敛眸看她,看不出喜怒。 * 上了车。 陆栀意才低着头扶着肚子缓了好一会儿。 妈妈情况越来越不好,贺司樾这里她也已经万念俱灰,她半点时间不想与他耽搁,她只想快点、更快点、度过这些令她难熬的日子。 嗡嗡嗡—— 手机一阵震动,她看了一眼,是俞慕行的电话。 陆栀意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俞总。” 俞慕行大概还在工作,空档之余给她打了电话,嗓音温沉:“最近身体怎么样?你当真要隐瞒贺司樾两个孩子的事?” 腹中双胎,那家医院的信息抹除的一干二净,陆栀意到底想要干什么? “没什么问题,就是双胞胎肚子没有想象中大,可能是跟我吃的不多有关系。”顿了顿,陆栀意拧了拧手指,心绪杂乱:“他知道孩子是他的了。” 听到这句。 俞慕行顿了片刻,头脑十分敏锐聪明的抓到了重点:“你上次给我打电话,难不成就是为了误导他?” “对不起……俞总。”陆栀意内心是愧疚的,她神情悲凉无奈:“我……我利用了您,还毁了您的清誉。” 她是真的觉得过意不去。 乔佩瑶那次陷害她,将她送去俞慕行私宅因此误导贺老爷子和贺司樾,贺司樾又质问她腹中孩子父亲是谁,她心如死灰又一气之下为了与贺司樾对着干将俞慕行拉了进来,可俞慕行明明是那般一个最负盛名又清风霁月的人。 “我愿意。” 听筒里。 男人声线低低沉沉,始终温和又有包容性,润物细无声的强大的保护,他似乎放下了手头的事情,担心她不明白他话中的郑重,再次一字一字地说与她听:“我愿意,陆栀意。” 陆栀意愣住,眼眸干涩的眨了眨,忘记了反应。 俞慕行身为港区人,从小在英国长大,可他普通话十分标准,透着几分粤语口语里的性感磁性,“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介意,甚至我希望你可以在需要帮助的时候尽管来麻烦我,这会让我很开心,我从不在乎任何虚名,更何况………” 他似乎淡淡笑了下,似乎笑自己的不可理喻,“能被你冠上孩子父亲的名,我觉得,我很欣然接受。” 最起码说明。 他在她这里或许是特殊的。 哪怕这件事是以利用为前提。 没关系。 他从不计较这些。 没想到俞慕行会是这种态度,陆栀意好久才回过神,竟不知是感恩好还是致歉好。 明明他字字没说喜欢。 可似乎字字句句都是喜欢。 浓稠烧骨,叫人忽视不了这样热烈直白的尊重与喜爱。 让她觉得自己的做法更加卑劣。 陆栀意闭了闭眼,感激他也不愿意耽误他,“对不起俞总……我没办法给您想要的。” 她人生头一次便爱的不给自己退路,可成长的代价太痛了,感情这种事,她回馈不了。 “谁说对一个人好就一定要有所回报?”他很淡的轻笑:“陆小姐,我没那么狭隘,我不遮掩我对你的想法,是因为我尊重我自己的感情,对你好也是因为我的直观喜欢,是忍不住想为你做点什么,而非有所企图为前提,我是一个成年人了,做任何事我自己心里有考量,我希望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因为喜欢你这件事,我也在感受着喜悦。” 他太坦荡了。 陆栀意很难不被这样的人触动。 何曾不是看到了以前的自己,明知道要婚后分居,她都甘之如饴,为心爱的人做任何事都甘心情愿,是开心的。 “谢谢。”她只能一次次说着这两个字。 逃避似的结束通话。 她盯着与俞慕行通话的界面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 车门被打开,高大的身影上车,拂来一阵乌木沉香,夹杂几分清冷的霜雪气,她骤然回神,还未来得及收手机,便看到男人视线下挪,看到了她前两分钟的通话。 贺司樾眼眸沉了沉,像是压抑的黑海:“你们联系的很频繁?怎么?觉得今天差点会离婚,迫不及待告知他?” 听到这句,陆栀意心神被刺了下。 也在这一刻瞬间警惕起来。 不对劲,贺司樾的反应不对劲。 按理说如果他知道了孩子是他的,不应该会是这种反应。 她硬生生的将差点脱口而出那句孩子是亲生的话咽下去,斟酌着字句问:“亲子鉴定……怎么回事?” 看她不回答,贺司樾唇畔泛出冷嘲,大概是车内光线昏暗,她竟然看到他眼圈泛着红,下一秒,便听他冷冷说:“你以为贺家是什么门第?贺家的手段你了解多少?今日但凡被证实了你肚子里孩子情况,你真以为你能全身而退?” 贺家百年世家,从民国时代辉煌至今,黑与白的手段都玩转了,真以为只是被离婚这么简单? 脱离贺家的那一刻,才是真正的惩罚与地狱! 陆栀意脊背发凉:“你什么意思?” 贺司樾侧身,修长五指拢住她的后颈,往自己面前一压,唇齿生寒“若不是我提前命人把样本取走,做假了一份鉴定报告,你今天,已经见了血!” 孩子非但保不住。 她都得脱层皮! 第199章 奸情发现 车内隔音效果极好,窗外风声渐起,耳边却只剩嗡鸣声。 一股入骨的寒意蔓延,未知的危险擦肩而过的劫后余生,让陆栀意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冷汗霎时间沁出。 是啊,她不想被贺家知道腹中双生子是贺家骨血,可现在她身为贺家的媳妇,如果被认为婚内出轨怀了他人孩子,不仅仅会用手段弄掉孩子,甚至……让她不存在这个世间。 这是耻辱,怎么会允许存在? 直到这一刻,她才恍然大悟,当时乔佩瑶明面说帮她离开,背地里却将她送去俞慕行私宅附近这个行为多么狠毒! 因为她太了解贺家! 所以,也想置她于死地! 乔佩瑶,她好蛇蝎的心肠! 唇瓣褪去血色,她忍着那股后怕盯着眼前男人:“你的意思是,你没有让鉴定,直接做了假的报告?” 看着她变了的脸色,贺司樾瞳眸闪了闪,“嗯,没有。” 至于为什么没有让做出来鉴定再换报告…… 他潜意识里,并不想直面面对。 陆栀意却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贺司樾依旧不会知道这两个孩子是他亲生骨肉,也稳住了贺家对她的某些手段,还有两个多月,他们两个人离婚协议到期,孩子还在腹中,她带着孩子远走高飞,会去到贺家找不到她的地方。 感受着男人落在后颈的手,她避不开,只能硬着头皮说:“你明知道贺家手段不干净,还费尽力气用尽手段改了报告,将我留在你身边,贺司樾,你本来是没必要做这些事的,你是因为爱上我了。所以舍不得了吗?” 她知道的,肯定不是这样。 只是想到乔佩瑶所作所为,她便心中作呕,恨不能也挖这女人的心出来让她感受感受疼不疼! 车里安静了须臾。 贺司樾始终凝视着她的眼眸,他太深沉了,她总是看不透他心中所想,须臾,他揽着她的腰将她搂入怀中,嗓音微哑:“嗯,舍不得了。” 陆栀意瞬间僵住。 他轻抚她脊背:“一一,你乖点,一直在我身边呆着吧。” 这句话明明那么平静,却似乎透着几分温情,好像……他心里确确实实是有她的。 陆栀意难免被蛊惑了一瞬。 可也只是一瞬。 她遮住眼中神色,在他怀里没挣扎,却问:“那乔佩瑶呢?你让她打掉孩子,送她离开么?” 落在她脊背的大手顿住。 陆栀意眼底一片悲凉却并不意外。 缓缓推开他,转身窝到了角落里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 砰! 砰砰砰! 房间内,花瓶被狠狠砸碎,化妆台上的瓶瓶罐罐也被全部扫到地面,发出不小的动静。 保姆急的一直敲门:“乔小姐?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贺尧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个场景,他皱眉急忙跑到门口:“瑶姐?!开门!发生什么了?” 乔佩瑶双眸猩红地坐在地毯上,眼底满是阴郁,为什么?! 为什么今天会是这样的结果?! 明明可以彻底将陆栀意解决掉了! 砰! 门被破开。 贺尧看到屋子里一片狼藉脸色一变,急忙上前将乔佩瑶搂入怀中:“瑶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发病了?我送你去医院!” 乔佩瑶一把抓住他手臂,强压下歇斯底里的冲动:“你不是答应的我好好的?你不是已经换了样本?为什么亲子鉴定还是亲生!” “这怎么可能?”贺尧皱眉,“我确确实实安排好了,正规流程下来不可能是这个结果,是不是有人动了手脚?” 能在英圣神不知鬼不觉做手脚的,除了…… 乔佩瑶自然也想到了,她眼里闪过慌乱:“你处理干净了吗?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吧?要是被樾哥查到了,以樾哥脾气,不会轻易翻篇!” 她不敢赌! 贺尧狠了狠眸色,握住乔佩瑶的手:“如果他因为这种事怪罪你,说明他不够爱你!” “你胡说!” 乔佩瑶猛地推开他,似乎被踩到痛处,脸色狰狞了一瞬,“樾哥是爱我的,他心里只有我!别的贱人怎么可能入了他的心!” 被她推开,贺尧错愕了一下,面露受伤:“瑶姐?你就一丁点不考虑我的心情?” 对上男人探究目光,乔佩瑶猛然回神,她现在还需要贺尧帮忙,必须要稳住他才行,当即软下态度,流着泪扑进他怀里,“我也是担心被樾哥发现我们动手脚的事儿慌了,阿尧,我们一起长大,你怎么会怀疑你对我的重要程度?” “你只需要把英圣医院处理好,不要留把柄,陆栀意这边我还有后手,她这次躲过去了,以后那事儿躲不了!阿尧,我们才是一条船上最亲的人。” 贺尧胸口起伏了下,被女人胸前柔软压着,他滚动喉结,伸手握住:“那瑶姐证明给我看,只要你心里有我,让我做任何事,我都愿意。” 乔佩瑶暗里皱了皱眉。 贺尧太过难缠,她若是表现不愿意,就不好掌控了。 日后她还需要他帮忙。 她咬咬牙根,继而眸色勾引地看着他,抓着他领口往洗手间走,虚掩上门之后掌心贴在他胸口,缓缓往下蹲,一点点用牙齿咬开他的裤子拉链…… 直到。 啪! 门口传来一声动静。 沉浸在极度快感中的男人猛的一抖,就连乔佩瑶都心跳一停,二人齐刷刷看向门外,却对上了保姆惊恐的眼睛。 保姆看到了! 乔佩瑶脸色骤变,猛地擦了擦唇边,起身打开门看着已经跟在她身边许久的保姆,“你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张妈。” 张妈好久消化不了,嘴唇蠕动了下,“乔小姐……你们……” 她不是怀了贺总的孩子? 什么时候跟二房少爷滚到一起的? “我们什么都没有!”乔佩瑶努力压制脸上惊慌表情,盯着张妈道:“不要乱说,知道了吗?否则……张妈,你有一个女儿,是吧?” 张妈眼睛瞪大,一股寒意从头到脚。 * 最终,陆栀意和贺司樾还是不欢而散。 回到颐和原著之后他便离开了,她也没有耽搁,看了看时间便直奔江南醉,何冰还在那边等着她。 等她赶过来的时候。 一眼便看到了吧台那边,何冰身穿一条红色抹胸短裙,喝的已经酩酊大醉,站在台上,指着下方的人:“我要征!婚!今晚试一觉,双方满意,明天领证!” 第200章 你还想来个分手炮? 看到何冰这么胡闹,陆栀意皱起眉,穿过人群走到了舞台边缘拍了拍她小腿:“何冰!别闹了,快下来!” 在这种地方征婚? 疯了吗? 台下男男女女起哄不断,口哨声此起彼伏,何冰的高调直接点燃了场子。 听到熟悉的声音,有些微醺的何冰低下头,看到是陆栀意后立马笑起来:“宝贝,你怎么才来。” 说着,她皱起眉头,一下子从台上下来,推开了围在陆栀意身边的男人们:“离远点离远点!别碰到她!我宝贝可是怀了宝宝的!” 她生怕那些人没轻没重冲撞到陆栀意。 干脆一路护着陆栀意从人群里钻出来。 走到卡座坐下,陆栀意才拧眉看着桌面开了的酒瓶,她已经独自喝了许多了,“别喝了,明天该难受了。” 何冰支着下巴笑,现在看起来倒是乖了些:“好。” 看着她这模样,陆栀意心头没来由咯噔了下:“你……真的爱傅沉?” 不然他要订婚了,何冰怎么会这样? 何冰迷茫了一下,旋即眨眨眼:“翻篇了,这下真的一刀两断了,他即将家庭美满,我也找我下一春,成年人嘛,能看的只有前方。” 她当初之所以接近傅沉,也是有所图,图他国内金牌律师,图他不败神话,图他有可能能救爸爸于水火,只不过,他一旦结婚,就必须终止。 露水情缘,只有夜里的抵死缠绵,那不叫爱情。 叫炮友。 “就算他没跟别人订婚,将来娶的也不会是我,傅家,高攀不起。”何冰笑了笑,眼眸里似乎是迷醉,可说的话总归那般清醒。 陆栀意心里不是滋味,作为何冰最好的朋友,她怎么会看不出,何冰对傅沉是动了真心。 “那你也不能做那种冲动的事,你还真打算随便抓个人结婚?”难道不是为了报复傅沉吗? 何冰抖着肩膀笑,忽而举杯高喊:“真的没人来跟我试试吗?” 陆栀意都来不及拦。 太荒唐了! 昏暗中有人靠近,身影高大,手中酒杯与何冰碰杯,发出一声脆响,顿时让何冰清醒了几分,眯着眼侧头看去。 男人身着熨帖西装,单手抄兜站在昏暗中,周围重金属乐震动着耳膜,而他声音又沉又冷,盖过所有嘈杂:“你想怎么试?” 熟悉的声音。 何冰嘴角的笑容淡了一些。 陆栀意定睛看去,也意外了一下。 竟然是傅沉…… 看样子。 他一早就在这里了,只是没有阻止何冰的胡闹。 一直静静看着她放肆。 直到现在才来碰一杯。 何冰瞬间撂下酒杯,“不好意思,我这人不喜欢吃剩饭。” 她转身就去牵陆栀意的手,想要带着陆栀意走人。 傅沉更快一步,长腿一迈,轻而易举将女人扛在肩头,何冰胃里快被顶吐,脸色一变,“傅沉!我要报警了!你耍什么流氓!” 傅沉完全不理。 看着她当着众目睽睽往门外走。 陆栀意头疼地抓起何冰的包跟上去。 难怪何冰那么胡闹都没人敢上前搭讪或者占便宜,傅沉就在这边坐镇,谁敢放肆? 傅沉的车停在路边,何冰被塞进车里。 嘭! 车门被上了锁。 陆栀意追上来时候喘了一口气,“傅律,你现在已经要订婚了,这样不合适,你把何冰放下,我送她回家。” 傅沉回过身看着陆栀意,眼波很淡:“陆小姐,抱歉,我们两个有个人感情需要解决,这件事,我们自己看着办,好吗?” 陆栀意轻皱眉心。 偏头看了一眼车里气势汹汹拍玻璃的女人。 说实话,她知道傅沉人不错,当初傅沉帮她解决了小姨的问题,身份又尊贵,再怎么样也不会对何冰如何。 “可何冰她不愿意。” “闹脾气罢了,我们会好好解决,不用担心。秦卢,送陆小姐回去。”傅沉招招手,让随行助理下来。 陆栀意抿唇。 他们两个明显还没有完全解决好。 事关感情,就算跟何冰关系再好,她这个局外人也插手不了,总要由当事人来处理。 何冰看傅沉不愿意放她下来,只能妥协,“别担心,我们聊聊。” 陆栀意瞥了一眼傅沉,毕竟是律师,应该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她这才放下心。 助理送走陆栀意。 傅沉上了车。 启动引擎直奔他别墅。 车子在门口停下,他解开安全带,点了根烟,没急着进去。 何冰偏头看了看窗外,又是熟悉的地方,他没送她回她的老破小出租屋,喉咙压出一声嗤笑之后,扭头从他烟盒里取出一根,咬在唇边俯身过去,就那么对着他唇畔的烟借了个火,眉眼妖媚,显得冷情。 傅沉抬眸看她。 何冰已经退了回去,红唇吐出烟雾:“我们正式断了吧。” 她不希望是由傅沉来通知她这件事,要提也是她自己提。 傅沉皱眉。 何冰抽着烟看他,笑了笑:“祝傅律师,新婚燕尔。” 就是这句话,他掐灭了烟,意味不明的眯了眯眼,一个转身捞着女人的腰,轻而易举将她抱了过来在腿上坐下,她后背抵着方向盘,没有地方可以退,何冰皱眉:“傅沉,你难不成还想来个分手炮不成?” 不对。 他们都没在一起过。 不算分手炮。 最多分床炮。 不过,她不想。 傅沉捏住她下巴,迫使她直视他的眼睛,“这段关系,是你主动勾引促成,要结束,也得我亲自开这个口,不然做不了数。” 何冰气笑了,狠狠掐了烟:“你老婆能愿意外面养着我?” 说着,她趴在他胸口,指尖拨弄他衬衫扣子,媚眼如丝吐气幽兰,一举一动勾引又赤裸裸,撩拨之于,口吻却不留情:“可我没有跟别的女人分享男人的习惯,傅大律师,您换个对象。” 她说完,脸上明媚的西安便敛去,推开他想要下车。 胯骨被大手压回腿上,让她困在他怀中动弹不得,甚至恶劣地用下面顶了顶她,让何冰脸色突变,红了红白了白:“傅沉!你别玩儿混的!” 第201章 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女人因为他这个动作而不受控往后仰,手肘压在喇叭上,车外鸣笛声顿时响起来,生生惊的何冰冒了汗。 而他仍旧保持那个姿态。 一切掌控在手中。 他握住她的腰,声音自上而下:“你爸爸的案子还没有结束,我可以接手,但前提是,你跟了我。” 何冰脸上血色褪去。 他拿她爸爸的案子来掣肘她! 爸爸蒙冤入狱已经多年,在狱中本就身体不好,她只想快点再快点翻案,能接爸爸出来颐养天年。 可…… 傅沉说的不是在一起。 而是……跟。 跟这个字,在他们圈子里再正常不过,家有娇妻,不影响在外花天酒地,女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属于他,却没有名分,分的清清楚楚。 虽然他要结婚。 可他……没想结束。 何冰酒醒了大半,她嘲讽地看着他,“贺家能容忍你给他们家大小姐戴绿帽子?你当贺司樾是吃素的?那可是他亲妹妹!” 傅沉抬眸,看透了本质,“两家联姻,利益至上,谁在乎内里是不是烂透了?” 她被噎住。 她怎么会听不出。 这个婚,他一定会结。 他是傅家独子,从小被傅家重点培养,人生都一丝不露的规划好,不会走任何一点弯路,一生都会有无上荣耀。 而她的存在,终其一生不见光,也不值一提。 * 贺傅两家联姻。 京市与沪城轰动一时。 订婚宴办的盛大。 包了京市最大的英皇酒店。 入了夏,温度攀升,酒店门前豪车络绎不绝。 陆栀意过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门前巨大的订婚照,傅沉冷峻沉着,勾着他臂弯的贺暮慈笑容甜蜜的依偎着他肩头,似乎幸福极了。 可傅沉明明说过,他不喜欢贺暮慈。 想来,傅家必然给足了压力,不娶不行。 “发什么呆?” 耳畔落下清冷如霜的音色,贺司樾穿着熨帖的黑色西服,面庞冷白精致,矜贵的无可比拟,他微侧头,曲起手臂,“挽着我。” 陆栀意醒神,看了他一眼。 没动。 贺司樾也不管她什么想法,自己握住她的手,强行让她勾住他的臂弯,“今天是大场合,我们不闹了,场面做足。” 话落,他敛眸看她,挺专注地:“老婆?” 陆栀意躯体一僵。 被男人这句低磁性感、充满蛊惑力的‘老婆’灼烫了心扉。 陆栀意不自在地挪开视线,场外不少媒体记者捕捉到了他们,她只能拽着他的手臂:“快点进去吧。” 他扫了她一眼。 还害羞了。 今天来的贵宾很多,贺司樾自然分身乏术,陆栀意懒得应付便直接去了妆发室,这边相对来说不需要虚与委蛇。 贺暮慈正在补妆,她穿了一条定制的钻石白纱礼裙,长相不可多得的精致,却生了刁蛮的性子。 而此时此刻,乔佩瑶微笑着给贺暮慈带上耳环:“订婚后,年底以内就可以结婚了,可要早点为贺傅两家开枝散叶了。” 贺暮慈闻言,想到了即将成为傅沉的妻子,与他亲密无间,便羞红了脸:“瑶姐说什么呢……” 看着她如此幸福模样。 陆栀意却有些惆怅。 何冰又该多久才能释怀? 她掏出手机转身出去,想给何冰打个电话,却没有打通。 今天两家订婚宴如此高调,何冰不会不知道。 想必,找了个角落将自己藏了起来。 她不会愿意看着傅沉与其他女人恩爱的。 订婚宴开场。 看到贺司樾在前方坐着,陆栀意朝着他走过去,眼前闪过一道身影,坐在了贺司樾右侧。 乔佩瑶似乎没看到陆栀意,勾着唇与贺司樾耳语了什么。 正走神。 手被握住。 她抬起头,发现贺司樾回过头,握着她的手,眸色淡淡的:“坐这儿。” 乔佩瑶扫了一眼陆栀意,不动声色的紧了紧手指。 入了座。 台上男女郎才女貌,贺暮慈满心满眼都是身旁的男人,傅沉略显薄情,似乎一切都只是走个场面,无悲无喜。 直到。 台下人起哄。 “亲一个!” 傅沉才眉眼有了波澜。 贺暮慈握着他的手,脸颊氤氲绯红,视线却莫名瞥了一眼某处,笑容更加灿烂:“傅沉哥哥,你要是不好意思,那就我来。” 她踮起脚尖,捧着男人的脸,完全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傅沉薄唇紧抿了下,没推开。 两家大事,在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荣誉脸面丢不得。 流程下来,席面推杯换盏。 “真恩爱啊。”乔佩瑶看着二人,艳羡地轻笑:“他们一定会幸福的。” 陆栀意没说话。 她刚刚一直在看着贺暮慈,没错过贺暮慈那一瞬间的异常。 当即,她顺着贺暮慈瞟了一眼的方向看去。 刹那间,她脸色骤变! 在二楼拐角,何冰被人绑着手,嘴唇贴着胶布,被一名黑衣保镖强行扣着,逼迫她眼睁睁看着这盛大的一幕。 女人被迫看着这一幕,眼眶通红,满目不屈。 陆栀意顿时气得发抖! 贺暮慈,好跋扈嚣张! 陆栀意猛的站起身,在有人上前与贺司樾攀谈之际,她快步上楼冲着何冰而去。 “干什么?!放开她!”冲上楼,陆栀意怒火中烧地一把推开那名控制着何冰的保镖,将女人护在身后,气的声音都在抖:“我是贺少夫人!你敢动她,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保镖一看是硬茬,愣了一下。 陆栀意转身给何冰将手腕绳索解开,看着她被磨破的手腕,她眼眶泛红,胸腔闷着一口气,怎么都疏解不了:“是她将你绑来的?” 何冰头发凌乱,死死将下唇咬破。 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凌辱! “是我,又如何?”高跟鞋声音由远及近。 陆栀意眼眸淬了冰看过去,恨意与怒火不歇。 发现一道而来的还有乔佩瑶。 贺暮慈姿态高高在上,轻蔑地扫了一眼何冰:“不自量力的便宜货色,看清楚了吗?傅沉哥哥和我非常恩爱,趁我好说话时候你自己滚出我们世界,否则……” “贺暮慈你不要太过分!” 陆栀意将何冰护在身后,俏脸冷冰冰:“你眼里有没有王法?!你知不知道你做这种事是犯罪!傅沉他还是律师,你疯了吗?!” “栀意,话不能这么过分。”乔佩瑶微微皱眉,声音轻轻柔柔:“暮慈也没有伤到她不是吗?我们才是一家人,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你算什么东西?” 何冰被欺辱,陆栀意已经不想再忍让,讥讽道:“如今的你,与当初爬床生子的徐诗诗有什么分别?!” 啪! 一巴掌猝不及防落在脸上。 打的陆栀意后退两步,耳边嗡鸣不断。 第202章 她蓄意报复 耳膜似乎有一瞬间的破解感,剧痛从神经蔓延,整个世界都是嗡鸣声,什么都听不真切。 这一巴掌又急又快又狠,她宕机了那么一瞬。 眼前,是贺暮慈蔑视又刁蛮的面孔,她白皙的掌心都红了一片,愤怒的说:“陆栀意,你如果不会说话,我来教你!佩瑶姐是我们贺家的恩人!我不准你这么欺负她也不准你这么说她!” 在她心里,乔佩瑶跟她的姐姐差不多,又救了哥哥的命,她对乔佩瑶自然从小有感激之情,仅凭着救命之恩这一点,她都会不惜一切维护她! 陆栀意摸了摸痛到麻木的脸颊,贺暮慈的声音听的不是很真切,她的耳朵好像听不清了—— “栀意!” 何冰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冲到陆栀意身边,看着女人美的无瑕疵的脸颊红肿起来,她眼眶霎时间泛红,滔天怒意淹没了她! 何冰回过身冰冷的盯着贺暮慈。 乔佩瑶悲凉地看着陆栀意:“栀意,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跟樾哥从小认识,不是你介入的我们吗?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贺暮慈皱着眉:“她就是嫁进贺家太久,忘了自己怎么来的!她怎么配跟佩瑶姐你比?” 说着。 她挽着乔佩瑶:“不用理这种小丑!我们走。” 二人刚刚转身。 身后传来何冰冷漠的声音:“你动我可以,你动她,我跟你没完!” 贺暮慈听到,便回过头。 可就在那一瞬间,头发被狠狠拽着一拉!剧痛让她尖叫起来,可这才只是开始,何冰像是疯了一样,扯着贺暮慈的头发将她狠狠扯到地上,坐在女人身上便左右开弓! 滔天恨意让她不在乎所有! 怎么敢……怎么敢打她的栀意?!今日贺暮慈派了保镖过来,将她强行绑来订婚宴,让她受尽屈辱的目睹她与傅沉步入婚姻亲密接吻!她都可以忍!可栀意还怀着孩子,她身体又虚弱,被这个女人刚刚那一巴掌打的险些摔倒!要是刚刚孩子出了什么事,她会毫不犹豫杀了贺暮慈! 何冰动作太快了。 陆栀意耳朵还剧烈疼痛着,可她终于醒神,忍着极度的不适冲过去,“冰冰!别打了!冰冰!” 她并不是想救贺暮慈。 而是她怕何冰被贺家和傅家追究! 贺暮慈头发被扯下来许多,脸颊被何冰打的高高肿起,身上昂贵的小礼服都撕裂!甚至,何冰狠狠掐住贺暮慈脖颈! 陆栀意脸色大变。 可下一瞬间。 她看到乔佩瑶竟然脸色一狠,为了帮贺暮慈脱困,抄起旁边花瓶,想要朝着何冰砸! 陆栀意脸色一白,怒意中烧,快步跑过去一把将女人推开,乔佩瑶稳住身子,手中花瓶落了地,摔的四分五裂! “别碰她!” 乔佩瑶被陆栀意这股狠劲儿震慑了一瞬,可何冰仍旧按着贺暮慈暴揍,她眼神一动,“她要打死暮慈了!我不可能不管!” 她又冲了过去。 陆栀意当然不准她对何冰动手,伸手便拦住女人,将乔佩瑶抓在何冰肩膀上的手甩开,可就是这么一个动作,乔佩瑶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推力,整个人狠狠往后退,后腰撞在楼梯拐角,她顿时倒地。 痛苦的抱着肚子:“我的肚子……我的孩子……” 这个插曲顿时让何冰那边也停战。 贺暮慈精致妆容毁于一旦,鼻青脸肿地爬起来:“佩瑶姐!” 陆栀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错愕了一瞬,她明明没有推她!只是拨开她抓着何冰的手而已!怎么会这样? 乔佩瑶痛苦地蜷缩:“我好疼……樾哥……” 贺暮慈脸色巨变,她恨恨看着陆栀意:“你推了佩瑶姐!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这边动静终究是太大了。 很快惊动了下面的人。 贺司樾和傅沉一前一后上楼,第一眼便看到了倒地的乔佩瑶,这混乱的局面,让贺司樾脸色阴沉了一瞬。 贺暮慈急的掉眼泪:“哥!快救佩瑶姐!她被陆栀意推倒了,快去医院!” 贺司樾与陆栀意擦肩而过,她被贺暮慈打的是左脸,贺司樾从她右侧走过,眸色幽邃的瞥她一眼后便快步跑向乔佩瑶。 “林肯!去开车!”贺司樾将人抱了起来,冷着脸迈着大步子往楼下走,表情很难看。 陆栀意喉头似乎被烙铁烫穿。 她努力想要听清他的话,可他一个眼神都没有再给她。 下意识想伸手触碰他的衣角,却生生擦指尖而过。 傅沉用最快速度安排人封锁这边情况,没有惊动下面贵宾,他看向何冰,发现女人衣衫不整,手腕被磨破,一张小脸暴躁又倔强。 贺暮慈本来准备去追贺司樾。 可看到傅沉看何冰,她眼中满是不甘与嫉妒,流着泪扑进傅沉怀里:“傅沉哥哥,这个女人疯了,嫉妒我跟你订婚,把我打成这样,我要起诉她!我要让她蹲牢房!” 她从小到大到哪儿不是众星捧月? 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 傅沉脸色沉下来,握住贺暮慈的手臂将她拉出怀中:“先去医院,你做个检查处理伤口,再看看乔佩瑶什么情况。” 贺暮慈没想到傅沉并没有第一时间怪罪何冰,她咬紧牙根,眼泪忍不住在眼眶打转。 何冰没有给傅沉一个眼神,她握住陆栀意冰凉的手,“栀意,去医院看看,你的脸被指甲划破了。” 陆栀意垂下睫毛,再也激不起半点波澜。 沉默的点点头。 傅沉瞥了眼二人:“坐我的车吧。” 抵达英圣医院。 贺暮慈被打的不轻,身上的骨头都在痛,但都是皮外伤,陆栀意脸颊的划痕被消毒处理了一下,她全程没说话。 乔佩瑶的情况也稳定下来,后腰轻微骨裂,需要卧床静养,万幸的是撞的地方距离子宫部位还有一些距离,只是动了胎气,轻微出血,没有流产。 病房外。 贺司樾抓着外套开门出来。 贺暮慈顿时起身,“哥,佩瑶姐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了。”贺司樾语气听不出明显情绪,视线却落在陆栀意身上,看到她明显发红的脸颊后,眸色几乎沉到底。 贺暮慈当即指着陆栀意:“她故意要弄掉佩瑶姐孩子!她就是借机蓄意报复!我看的真真切切,她狠狠地推了佩瑶姐!” 第203章 乔佩瑶根本不是你的救命恩人 贺司樾没说话,他越过了贺暮慈,一步步走到了陆栀意面前,何冰近乎防备地瞪着他。 陆栀意对上他的视线,贺暮慈声音很大,她这次听到了一些。 她嘴唇蠕动,无悲无喜地说:“我没有,你信吗?” 贺司樾深深看着她,须臾,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她红肿脸颊,喉结滚了滚,声音压抑沙哑:“脸怎么回事?” 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追究乔佩瑶的事,反而问了她的伤。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她费了力气才听清楚,陆栀意愣住。 贺暮慈没想到会这样,心虚一闪而过,说:“是陆栀意骂佩瑶姐爬床小三,我为了维护佩瑶姐,才给了她一巴掌算是教训,哥,你也不希望佩瑶姐被那么谩骂吧?” 他大拇指轻轻摩挲了下陆栀意的脸颊,眼眸里浸透寒冰般,“还疼不疼?” 贺暮慈错愕:“哥?” 陆栀意皱着眉,没有回答。 贺司樾胸脯起伏了下,他转身看着贺暮慈,眼神戾的令人心惊,“贺暮慈,你要是学不会规矩,我就送你出国好好改造一番再回来!这个婚,你要是不想结,贺家也不是不能商量。” 贺暮慈睁大眼。 如坠冰窟。 “哥……” 冷意蔓延,她吓得脸色惨白。 “跟你嫂子道歉!”他语气不容置喙。 竟然第一个收拾的是贺暮慈。 陆栀意恍惚地看着他愠怒的侧脸,寒意裹挟怒意,让人望而生畏。 傅沉没说话,仍旧事不关己的姿态。 贺暮慈咬了咬唇,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忍着屈辱:“对不起,行了吧?” 她不能被送出国!那跟流放没有区别! 她一定要嫁给傅沉哥哥! 贺司樾并不打算就此结束,他尾音压的极冷:“今天闹剧我会查清楚,可你不懂长幼尊卑,不顾你嫂子还怀着孕对她大打出手,贺暮慈,今天回去跪祠堂反省!” 贺暮慈浑身一抖,她从小就怕贺司樾,如今被如此教训,只敢掉眼泪,心中再大怨恨也不敢反驳。 陆栀意确实是意外。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贺司樾因为她而动怒,还惩罚了他至亲妹妹,毫不心慈手软。 为什么? 为什么她看不透他? 他若是一点不在意她,大可以心狠一些,也好过如此让她迷惑。 “今天闹剧不能声张,酒店宴会那边安排妥当了吗?”贺司樾看向傅沉。 傅沉点头:“没什么问题。” 说着,他看向何冰,“你为什么会过来?” 何冰一边给陆栀意冰敷一边抬头,嘲讽道:“不会以为我破坏订婚宴抢婚吧?别贴金!问问你的好未婚妻,怎么把我强行绑过来的,还想起诉我?那我是不是应该先起诉她绑架?” 傅沉眸色一暗,看向贺暮慈。 贺暮慈攥紧拳头:“我没有!我只是想要请她来见证我们的喜事,让她沾沾喜气有什么问题?” “请你的情敌来订婚宴,你觉得很幽默?”傅沉情绪不佳,没留什么脸面。 贺暮慈顿时红了眼眶。 傅沉哥哥是不是心里还放不下这个女人?! “乔小姐醒了!” 护士从病房出来,打破了僵硬局面。 陆栀意抬起头。 贺暮慈似乎找到了发泄点,“好!让佩瑶姐亲口说,是不是陆栀意故意谋杀她的孩子!” 贺司樾眉目染上冰霜。 他阔步进入病房。 陆栀意攥着拳头跟上。 一进去。 就看到乔佩瑶眼眸掉着泪,紧紧握着贺司樾的手:“樾哥,我们孩子,还在吗?” 贺司樾抿唇,瞥了一眼门口的陆栀意,良久才淡淡嗯了声。 乔佩瑶松了一口气般,余光一下子扫到陆栀意,当即脸色一白,声音虚弱的质问:“你为什么……那么狠心?明知道我现在怀孕才两个月左右胎儿不稳,栀意,你难道不是一个母亲吗?” 她的话。 几乎坐实了陆栀意的罪名。 何冰气的咬牙:“你属狗的?胡乱攀咬?” 贺暮慈冷嗤:“难道不是吗?!陆栀意难道不是嫉妒憎恨佩瑶姐?她动机还能再明确些吗?如果今天佩瑶姐真的有什么事,最大得利者不就是陆栀意。” “你当你哥什么香饽饽?我们栀意说过想跟争吗?世界上两条腿男人灭绝了?”何冰作势又要冲。 被傅沉一把握住手腕拉回来,“好了,别火上添油。” 听着是斥责,可话音里并无恼怒。 看着二人握着的手,贺暮慈眼眶更红,她不信!不信她比不过一个平民百姓家出身的女人! 陆栀意这个当事人没有什么情绪,她早就麻木不仁了,看着乔佩瑶,声音很轻:“你说我动机明显,那你呢?我能不能说你故意栽赃陷害,目的是让我退位,好给你机会?” 乔佩瑶眼皮一颤,没想到陆栀意竟然平静之下如此牙尖嘴利! “樾哥……”她泪眼婆娑看着贺司樾,凄凉地紧紧握住他的手:“我差点没了孩子,我怎么会拿孩子性命来赌?我丢了这个孩子,这辈子就生不了了,我怎么会……” 贺司樾敛眸,握住女人的手塞进被子里。 “监控查清楚就好了,你要是想留下孩子,就情绪冷静下来。”他安抚了句,也没有立即下定论。 乔佩瑶目光闪了闪,幽暗掠过。 陆栀意看着二人那般浓情蜜意,她轻笑,并不解释什么,转身往外走。 何冰立马去追。 被傅沉紧紧抓着。 何冰回头瞪他:“你放开我!” 傅沉看着女人受伤的手腕,滚了滚喉结说:“现在他们两个需要聊聊,你别凑热闹,坐下,抹药。” 他不给机会拒绝,强行拉着人走到走廊坐下。 贺暮慈看着傅沉半蹲在何冰面前,给女人一点点抹药,可她明明伤的更重!为什么就看不到她? 下了楼。 陆栀意感受着和煦的风。 耳膜仍旧嗡鸣。 她左耳似乎听不真切了。 直到。 手被攥住。 她回过头,对上贺司樾深沉的黑眸,他望着她:“为什么不解释?任凭别人怎么说?” 听着他这么问,陆栀意却想笑,一双眼艳若桃李,可并无生机。 他一次次选择乔佩瑶时候,她的解释他在意过吗? “你信吗?” 她再次重复这句。 刚刚他并没有给她答案,那就再问一次。 薄光掠过贺司樾的眉眼,他眸底暗色一沉:“你不说,我怎么偏袒你?” 她忽而勾唇,漾着难以分辨的讥诮,她一字一句,盯着他说:“那如果我说,乔佩瑶根本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当年把你从死门关拉回来的人是我,你信吗?” 第204章 当年救你的人是我! 陆栀意声音虽然很轻,可她目光却坚韧,没有半分退缩,要看到他内心深处那样,观察着他的任何细微表情。 贺司樾有一刹那的怔愣,可很快就彻底沉下眼眸,似乎看着她的无理取闹般:“陆栀意,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所以你还是不信我。”陆栀意后退一步,缓缓地笑。 并不意外,也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你让我怎么信?”贺司樾深吸一口气,看她远离自己,伸手捏着她手腕将人拉回来,唇齿生寒:“当年的事情轰动一时,媒体报道了将近一个月,港区多少人知晓细枝末节,那时候的我们无缘无故,你会冒着生命危险救我?” 他只是以人性出发,那时候的他们压根没有交集! 明知道那辆车会爆炸,有哪个陌生人会赌上自己性命做这种事? “一一,你可以跟我闹,但别拿这件事跟我开玩笑!” 他沉着神色警告。 站在他的角度,这些话这些猜测确实不无道理。 可…… 陆栀意眼圈慢慢氤氲出淡红,眼泪迷蒙了视线,她几乎要看不清他的面庞,“你觉得,我是因为看过相关报道知道当年细枝末节,现在是故意顶替?” “当年乔佩瑶为了救我,一只手骨折,这是所有人实打实清楚的事实,一一,你不应该拿这件事做文章。” 他的话,几乎是在说她不可理喻! 陆栀意狠狠甩开他的手,“我跟乔佩瑶不一样!我没有她那么卑鄙无耻!” “陆栀意!” 他唇缝挤出染上不悦的气息:“闹够了吗?” 闹? 听着这个字眼,像是双刃剑,粉碎了她的期望,一颗心被刺穿! 可陆栀意还是要说,“不管是今天的事,还是十多年前救你的事,我没有一句谎言!当年为了救你,我被火烧的通红的车门烫焦了后腰,至今还留着一道疤!” “贺司樾,是你欠我的,你永远愧对我!” 她声音细微的在抖,风扬起她鬓角的发,遮住了她的双眸,倔强、痛恨、失望至极点! 希望他,永远不要后悔今天他所说的话! 她已经给过他机会了,她也把该说的都说了,可惜,他那颗心习惯性偏袒偏爱乔佩瑶,他大概压根不在意什么真相! 她毫不犹豫转身,上楼带着何冰离开这乌烟瘴气的地方。 贺司樾脸色难看至极,拳头捏的咔咔响,一股无名的烦躁席卷而来,让他想抽烟,可又烦闷地狠狠将烟盒砸在地上,他狠狠闭了闭眼,脑海里不停回荡着陆栀意说那些话的神情。 她为什么要选择说这种事? 究竟是为了和乔佩瑶对着干,还是真有什么猫腻? 乔佩瑶救了他的命,这是十多年的认知!现如今单凭一句话,无凭无据之下,让他怎么接受和相信? 可想到了陆栀意后腰腰窝的那道疤痕,他不止一次说过她的身体像是一块儿上好的白玉,美的惊天动地,可唯独那处疤痕是她的瑕疵,他甚至有建议过她,要不要去医美祛疤。 现在她竟然说,这是因为救他,才留下的? 越想越头疼的厉害,让他唇色泛白。 他在楼底坐了很久。 直到林肯找了下来:“贺总,这边的消息尽可能的封锁了,贺家那边还不知情,您打算瞒多久?” 乔佩瑶受伤住院,终究纸包不住火的。 尤其今天还是贺傅两家订婚宴。 贺暮慈也受了伤,被打的鼻青脸肿,现在又开始骨头疼,那位何冰小姐下手确实是够狠的,赤手空拳的将人往死里打,很难想象一个柔弱不懂拳脚的女人爆发力竟然那么的惊人! 不过贺小姐都受伤那么重,何冰也好不到哪儿去,不懂巧劲儿,伤人也会伤自己。 贺司樾拨弄着掌心金属质感的打火机,大概是本身质量就一般,被他如此每日捏着把玩,竟然有些地方褪了色,有掉漆的痕迹,难怪只是两百块不到的低仿。 他喉结滚动,“暮慈怎么样了?” 林肯想起来就头疼,“现在还缠着傅律,闹着一定要起诉太太的朋友故意伤害。” 贺司樾起身,眼瞳冰冷:“上楼。” 林肯立马颔首。 乘着电梯上楼。 走廊里。 贺暮慈消肿之后脸上开始泛出青紫,嘴角都破了,千娇万宠的大小姐哪里受过这种苦,疼的不停地闹,缠着傅沉说:“傅沉哥哥,不管如何,她对我动手就是她不对!我可是你未来妻子,你难道就不心疼我吗?” 傅沉唇瓣抿了抿:“绑她来订婚现场,你指望她能对你感恩戴德?” 何冰那种暴脾气,若非惹急了,也不至于这样。 她亲眼目睹了他拥贺暮慈入怀,亲眼目睹了他们亲吻…… 想到这里,他就无尽的烦躁! 他虽然没想跟何冰断,可也没想被她看着这些乌泱泱的事! 贺暮慈心口疼的发抖,“傅沉哥哥?我都这样了,你还向着她?” “如果不是你胡闹,会发生这些事?” 贺司樾走了过来,声音比冰都刺骨。 贺暮慈条件反射的抖了抖。 贺司樾居高临下看着她,薄唇没有温度:“今天的事,你最好不要胡言乱语,瑶瑶受伤的事也烂在肚子里,跟家里说你去跟傅沉旅行了,伤好了再露面。” 这时候被贺家知道这些事,只有数不尽的麻烦。 贺暮慈敢怒不敢言,眼泪掉个不停:“哥,你为什么这么偏袒陆栀意?不就是为了给她兜底?她明明都对佩瑶姐那样了,你明明不爱她啊,可哥你有时候真的很奇怪,佩瑶姐差点孩子都没了!你还护着陆栀意,难不成你……” “因为她是我老婆。”贺司樾旋身,口吻冷冽又坚定,足够令人震耳欲聋。 贺暮慈愣住。 哥哥这哪里是不在意的样子? 他难不成真的……对陆栀意有感情了? 贺司樾不管贺暮慈心情,看向傅沉:“今天的事牵连甚多,贺暮慈这边我压着,何冰不会有什么问题,也请你帮忙,统一一下说辞,说你们二人订婚后外出度假了。” 这事儿。 他必须压下来。 傅沉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后看向病房门:“那她?” 贺司樾眸色深谙:“监控我会查。” 第205章 疑心 订婚会场那边的监控调出来不难,她们几个发生争执的地方是在二楼走廊拐角的地方,今天包场,那边基本上没什么人走动,唯一在现场的人,便是贺暮慈派过去控制何冰的保镖。 “贺总,监控看了几遍,太太跟乔小姐发生争执时候,是监控死角,没有拍到太太究竟有没有动手,倒是拍到了乔小姐摔倒时候的画面,看起来确实是像被推了。” 沈浪去调了监控,把录像给贺司樾过目。 贺司樾唇边咬着烟,眉心紧锁着,思绪总会是杂乱。 纵然他没有信陆栀意所说的救命恩人之事,可也影响了他。 他过了一遍监控,确实是死角,没有拍清楚。 不知道就是那么恰好没拍到,还是……避开了监控范围。 “那个保镖带进来。”他关上电脑,吩咐了句。 沈浪立马转身出去,将人带了进来。 这人是一直跟在贺暮慈身边保护的,领着贺家薪水,同等于发薪水的人还是贺司樾,看到自己老板,保镖还是恭恭敬敬的:“贺总。” 贺司樾眸色如夜色微凉:“把你今天看到的如实说清楚,她们怎么动的手,中间发生了什么,太太跟乔佩瑶发生了什么,乔佩瑶怎么摔倒的。” 保镖为难了一瞬:“贺总,当时发生的太快了,太太的那位朋友摁着小姐打,我顾不得别的,就过去阻拦也顾不得其他,没有看到太太和乔小姐是怎么一回事。” 很显然。 保镖这里也问不出所以然。 他眉眼间沉郁更甚,摁灭烟头:“你最好说的都是实话,一个字是假的,我饶不了你。” 保镖被这冷肃的音色吓得腿软,急的满头大汗:“我句句属实!贺总,我没必要撒谎啊!我是您雇来做小姐保镖的,大方向我只听您的啊!” 看保镖冷汗直下,贺司樾才挥挥手:“出去。” 室内安静下来。 贺司樾眯着眼。 真有那么巧的事吗? 酒店监控那么多,偏偏最关键的地方是死角。 林肯和沈浪对视一眼。 别说贺总,他们两个局外人看着这个情况都头疼! 一个是老婆,一个是白月光,手心手背都是肉不是? 沈浪皱眉,也没有林肯的弯弯绕绕,直言不讳道:“贺总,太太不争不抢已经这么久了,不至于今天突然就理智全无当着这么重要的场合闹事,毕竟这种事控制不好的话,真就容易出大事,人命关天,我觉得太太不像是那种人。” 林肯冷汗涔涔。 这死人脸真敢说啊! 那意思,难不成是乔小姐说谎? 贺司樾淡淡看过去。 沈浪抿抿唇,继续说:“虽然我没有成家,可是在我的观念里,既然娶了妻子就该全心全意围着妻子,外面断不干净,两个女人闹矛盾的原因还是您……贺总,您得拎的清。” 他跟在贺总身边这么多年了。 也是合适说一些逆耳忠言的。 总好过这个家真散了! 林肯默默在心里给竖了大拇指,果然是钢筋混凝土情商,有种不顾他人死活的美,莽夫果然是莽夫,什么话都好说。 但也不无道理。 贺司樾顿了顿,脑海里是陆栀意今日看他的最后一眼,似乎是无尽的失望,让他心情几乎跌入谷底。 他揉了揉眉心,没反驳没责怪。 豁然起身,“送乔佩瑶回公寓。” 英圣毕竟是贺家名下,人多眼杂,保不齐会走漏风声。 沈浪点点头:“是!” 乔佩瑶并无大碍,只是一直以来身体底子差,前些年的一些事让她亏空了身子,所以一些风吹草动都很容易让她受到伤害,再加上血小板地,身上不能有什么伤口,需要格外用心呵护。 回到乔佩瑶住的公寓。 她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只有轻微的痛感,并不影响生活。 抱着人躺在床上,沈浪与林肯识趣地退出房间。 贺司樾面容清冷凉薄的给她掖了掖被子,终究也没说怎么处理今天的事。 让乔佩瑶心头悬着一把刀,不上不下的很难受。 “樾哥……栀意可能也只是一时生气没控制住,我不跟她计较,反正我也没出什么大问题,只需要卧床静养十天半个月就好了,不碍事。”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温柔又体贴大度。 可话里话外,陆栀意脱不了干系。 贺司樾瞥了一眼女人握着他的手。 黑泠泠的眼瞳浩瀚深沉,他忽然就想起来当年她手臂骨折的事,手捏住女人的手腕端详了一阵:“当年你救我,是哪只手骨折了?” 乔佩瑶不明白他怎么突然会提当年的事,愣了一下后自己都迟疑了一阵:“好像是左手吧。” “我记得你不是左撇子。”他抬眸,“我当时昏迷了,身体重量更重。你拖我的时候不是应该用自己习惯用的右手发力?为什么会是左手骨折?” 乔佩瑶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闪躲,心头莫名攀升慌乱的感觉,她不明白贺司樾怎么开始推敲当年细枝末节,可这件事终究是她心中有鬼,只能强行稳住自己。 “可能是当时太过慌乱了,不太会使巧劲儿,而且我在你后面那辆车里也被殃及,撞了一下,后面拽你用力过猛才严重了。” 对于当时,她记忆着实已经不是很清晰了。 她只记得,当年她看到贺司樾的车子翻了,还以为他已经遇难了,再到后来看到车里伸出手,她就赶紧让保镖们过去救人,保镖不愿意拿命赌,为此她当时发了好大的脾气。 再后来…… 记忆中闪现一道俏丽身影,她看不清她是谁,可那个女孩,不怕死亡的冲了过去,把人拖出来之后,警署的人到了,她便离开了,无名无姓不知是何人。 那时候,她对那个女孩又感激却又痛恨。 显得她如此胆小卑劣! 贺司樾深深地凝视她,他目光太过锋锐,好像总能看穿些什么,让乔佩瑶心里不住的慌乱:“樾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不答反问,“你当时穿的裙子,是什么品牌?我记得你从小到大比较钟爱Chanel这个牌子。” 第206章 调查 乔佩瑶眉心缓缓皱起,有种莫名不踏实的感觉,她看着眼前的男人,斟酌着说:“已经时隔那么久了,我怎么还能记得,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但……大概率会是CHANEL。” 为什么会问当时的衣服? 难不成想起来什么了? 她忽而一阵心惊肉跳。 却也不敢否认的太绝对,生怕说错一个字。 她也记得清清楚楚,当年救了贺司樾的女孩穿着款式接近的白裙,所以她才起了这个心思,在她看来,女孩子白裙子设计都大差不差,樾哥一个男人也分辨不出什么细节之处的。 贺司樾睨着她,情绪压的很深,窥探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却无端令人心中惴惴不安:“我都记得当时那条裙子大概样子,你会不记得?瑶瑶,你不是说被火烫坏了又洗不干净血迹,你才扔了么?按理说,发生这么大的事,多少应该有点记忆。” 尤其这条裙子在整个事件之中存在感这么强。 乔佩瑶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表情,她莫名的心里发慌,大脑高速运转着:“可能……那个时候画面太过恐怖,你也知道的,后面我有点PTSD,所以就下意识的忘掉一些不好的画面了。” 这么说似乎确实无懈可击。 当时车祸现场十分惨烈,两名司机都死在当场,尤其是他那辆车上的司机,就在他眼前,他眼睁睁看着他脖颈断掉,惨白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看着他,死不瞑目。 从那时候起,他做了很久的噩梦。 “樾哥?”乔佩瑶心头不安,想要握住他的手:“你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是当年那个人找过来了? 贺司樾敛眸,抬手捏了捏山根,恰好躲开了乔佩瑶的手,他嗓音微凉:“没事,就是突然想起来了,没有你,就没有如今的我。” 看他这么说,乔佩瑶悬着的心才缓缓平稳下来。 “只要樾哥好,我做什么都愿意的。” “你好好休息,我公司还有些重要的工作要处理,今天不能陪你了。”他起身,也并不给乔佩瑶挽留她的机会,迈着长腿阔步往外走。 乔佩瑶看着他的背影,柔和的双眸渐渐的染上了幽暗,拳头不受控攥紧,为什么……樾哥没有提怎么处置陆栀意的事情?这事儿难不成就这么翻篇了吗? 她都付出这么大代价去做这件事了! 可现在让她更不安的是贺司樾过问十年前车祸的事情,她忍不住拧眉,一种莫名的冷意包裹着她,让她没有心情做任何事。 已经相安无事的过了这么多年了。 按理说,如果当年的人想要凭借救了贺家太子爷的功劳得一些好处那早就应该找上门了,这么多年了无音讯,现在不至于忽然出现吧? 她眼里溢出几分冷漠。 就算真的来了…… 那又如何? 对比她和一个陌生人,樾哥自然会无条件信任她!毕竟她才是这么多年在他身边实打实陪伴的女人! * 从房间出来下楼,直面遇上了刚刚从厨房出来的保姆,他知道这个保姆,叫张妈,跟在乔佩瑶身边许久了,一直照顾着乔佩瑶的饮食起居。 原本他没心情打招呼的。 可看到他下来的那一瞬间,他不经意捕捉到了张妈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与闪躲,手中端着的汤碗都因为抖动而晃动洒出来些许,她连忙退了两步避开他。 仿佛他是什么吃人的魔鬼。 贺司樾漫不经心地眯了眯眼。 忽而停下脚步。 “张妈?” “哎!哎!”张妈连忙应道。 “看到我你慌什么?”贺司樾语气很淡,仿佛只是话家常那般从容,明明挺随意的一句话,却让张妈脸色更加怪异。 她强压心头的心虚与不安道:“就是今天小姐身体出问题,我,我害怕怪罪没照顾好。” 她前段时间才亲眼撞见乔小姐和贺家二房公子的那档子事……如今面对着贺家掌权人,她如何不慌张? 尤其乔小姐还拿她女儿威胁,她不敢说错一个字! “今天的事与你无关,我是什么是非不分胡乱怪罪的人么?”贺司樾若有所思观察着张妈神色,“没什么话想跟我说?” 张妈低下头:“没有了,贺总。” 贺司樾幽深锐利的眸子落在她身上须臾,终究是挪开了视线,“去照顾好她,辛苦了。” 张妈松了一口气,连忙应下。 下楼上了车。 贺司樾点了根烟,降下车窗看着凉如水的夜色,郁郁葱葱的杨柳树随风摇曳,夏夜正浓。 他眼眸里波澜不惊,可心中却隐隐松动。 乔佩瑶的话没有任何问题。 但他心头总有怪异感。 而且刚刚那个张妈也显得奇怪,似乎有什么事暗中发生着。 “贺总?您在想什么?”林肯坐在副驾驶,回头看他,试探性的叫了声。 沈浪也从后视镜看着。 贺司樾弹弹烟灰,冷眸微阖:“去问问Chanel品牌方,他们13年有没有出过白裙子刺绣山茶花的款。” 林肯困惑:“这么久了?贺总,您怎么突然想查一条裙子?” 贺司樾敛眸,拨弄着尾戒,看着那只小拇指指根的一圈疤痕,神色愈发深沉:“查就是了,把其他品牌也过问一遍。” 林肯猜不透这是什么意思,只能应:“好的贺总,我尽快。” 贺司樾偏头看向窗外夜景。 手搭在车窗上,任凭风将烟头吹的忽明忽灭,他薄唇淡抿,脑海里一点点重复着陆栀意那似嘲非嘲讽表情,让他愈发心绪杂乱。 眉心皱的更紧。 唇边溢出:“不可理喻。” * 陆栀意并没有回颐和原著。 她没心情回去。 带着何冰直奔她的出租屋。 何冰其实也受伤了,她是拉大提琴的手,娇嫩无比,发了狠地去打贺暮慈,手腕都肿了。 看着何冰高高肿起的手腕,陆栀意心疼的眼睛发酸。 低着头一言不发给她冰敷。 何冰看她难受,急的抓耳挠腮,“别哭啊别哭,她对你动手,我当时就是气疯了,肾上腺素飙升没觉得疼,我没事的。” 第207章 她要永远的离开,让他找不到 “以后别这么莽撞了,贺暮慈娇宠出来的大小姐脾气,我担心的是她会蓄意报复。”今天何冰被贺暮慈绑到订婚现场,她也很生气,这完全是踩着别人尊严凌虐! 可她们却又不得不考虑,不计后果的冲动是否能付的起代价。 毕竟她们从来都没有依靠。 在这个世界向来都是弱肉强食,上流圈子的黑暗,远比普通人想的阴暗可怖的多,她已经深陷沼泽,她希望何冰能够好好的。 何冰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咬着牙:“她欺负你,我没办法考虑那些,但凡她今天那一巴掌让你摔了碰了影响到肚子里孩子,现在的她已经是横着的了!” 陆栀意是她最好的朋友,亦是最亲的人,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陆栀意放下冰袋,认真的看着她:“这两天先不要去机构了,等过了风头再说,这件事贺暮慈有错在先,傅律师应该也会压着些。” 何冰抿唇,漂亮的眸子闪了闪。 “他不会因为我得罪贺家,我不后悔,该来的总会来,无所谓了。” 看着何冰神色,陆栀意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如何安慰。 她有时候也在想,她们两个做错过什么事,会遇上这么苦的感情。 安抚好何冰。 陆栀意走到了阳台,她低头摸着已经隆起的肚子。 五个月了。 肚子开始显形,确实大了很多。 这段荒唐的契约婚姻,只剩下最后一个月了。 她要把一切都安排好。 她给港区医院打了电话,她打算下个月领了证之后就带着妈妈离开,转院,现在把该办理的手续都办理好。 与港区医院通了话后。 陆栀意捏着手机犹豫了好一阵。 最终还是拨通了俞慕行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了起来,一如既往的令人安心:“这么晚还没睡?” 陆栀意咽了咽嗓子,艰难说:“俞总,我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 “当然,你说。”他回的很果断,没有半分犹豫。 仿佛刀山火海他都在所不辞。 陆栀意偏头看了看室内,眼里聚满了疲惫:“能不能请您帮我在国外找一家好一些的疗养院?我想下个月把我妈送过去……” “你是打算……” “嗯,我会离开这里。”陆栀意轻轻呼出一口气,笑声很浅,却令人心头涩涩发疼:“下个月我会正式离婚,带着我妈妈远离是非,现在需要有一家好的医院。” 原本她是打算如果能顺利离婚,她就去港区陪伴妈妈,可是上次贺司樾跟她说,就算离婚她也不一定逃离他掌心,她便开始了打算,她真的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 孽缘,她亲自来斩断。 可她没有任何办法能对抗贺司樾,她迫不得已,只能求助俞慕行了,毕竟俞慕行是唯一能够与贺司樾对抗的人。 俞慕行听着她提到离婚,默了好一阵,才缓缓说:“交给我,你想去哪个国家?英国?美国?德国?” 陆栀意睫毛一颤,眼圈红着,喉咙哽咽了一下,一字一句说:“不要德国……除了德国,哪里都行,只要让贺司樾查不到就行。” 她不会去德国。 那是他婚后两年里陪伴乔佩瑶的地方。 是她这辈子释怀不了的痛。 * 第二天下午时分。 陆栀意睡了个懒觉,可能是这段时间精神太紧绷了,在何冰这里她才难得的安心。 接近四点的时候。 陆栀意接到了贺司樾的电话。 男人音色一如既往的冷淡,不容置喙:“下楼。” 陆栀意皱眉,却也并不意外。 他总是有通天的本领,轻而易举知道她行踪。 何冰出去采购了,她给何冰发了个消息便下了楼。 看到在这老旧的小区路边停着的一辆迈巴赫,显得格外的突兀。 今天开车的人是沈浪,他下车给陆栀意打开车门,仍旧冷硬:“太太请上车。” 陆栀意点点头,上车坐好。 贺司樾视线从眼前的文件挪到了她的脸上,没看出她任何异样情绪,好像昨天说的那些话是一场梦一样。 “找我什么事?”陆栀意挺平静的。 “我们是夫妻,见你必须有事?”他嗓音也含讥带诮,“昨天收拾你们捅出的篓子,累的是谁?” “贺暮慈是她活该!”陆栀意终于有了些情绪起伏,“横行霸道不把别人当人看,又对嫂嫂动手,你不是给我和何冰收拾烂摊子,你应该注重一下你妹妹的教养问题。” 贺司樾眯了眯眼。 不辨喜怒,良久,他伸手捏住她脸颊肉:“陆栀意,原来你骂起人来也挺凶的,装那么久,你可够累了。” 她一直是带刺的,只是这些时间发生的事让她收敛了许多。 “贺总,避重就轻一把好手。”她拍开他的手,声音淡淡的。 从上车开始,他就没有要提昨天关于她说的救命恩人的事情,他什么想法她还不明白吗? 陆栀意的意思他当然明白,他坐回来些许,眼波沉静:“一一,我说过了,说话要有证据,早不说晚不说现在才说,你很难不让我多想一些动机。” 既然救过他,港媒大肆报道,她身为当事人不应该不知道他身份才是,他们结婚这么久,为什么从来不说? 但他并不知道,当年她存了必死的心,压根无力关注外界的一切,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陆栀意轻哂:“贺司樾,我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后悔,也不要有机会跟我说对不起。” 她不会再稀罕了。 听着这句。 他才蹙了蹙眉。 无名的烦躁从心底蔓延,肆虐至四肢百骸,让他不得不指尖扣着领带左右松动,“我不喜欢撒谎的女人,我还是那句话,证据说话。” 他已经命人去查,至于结果…… 他心里又希望是什么? 陆栀意捏紧拳头,被撒谎这两个字刺穿,她哪里能有证据? 不重要了,反正她已经计划着永远离开了,贺司樾他就算以后知道了真相,也无济于事,她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好了,别闹了,带你去个地方。” 第208章 钟意钟意,钟意一人 陆栀意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偏头看向车外。 可能是跟贺司樾这份矛盾影响了心情,导致她肚子都隐隐作痛,但在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她轻轻的深呼吸,不停地缓解着那丝丝缕缕的痛感。 看来心情真的能影响一个人的身体机能。 病从气入,不无道理。 沈浪将车调转方向,看着渐渐走到了熟悉的路段,陆栀意才皱了皱眉,偏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他似乎工作真的很忙,就连这点时间都要利用起来,把文件一一审阅,甚至还在途中打了一个越洋电话。 直到。 车子停在了小姨宋晴的楼下。 “你带我来小姨家干什么?”陆栀意皱眉。 贺司樾下车,摘掉了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眼眸在这灼热的夏日里格外的清冷,“我看你最近状态不怎么好,别人照顾你终究隔着心,在你小姨身边,你应该舒服一些,正好,我也许久没来看望了。” 陆栀意不以为意:“谢谢贺总闲暇之余的关心,不知道的还以为贺总是让我躲躲风头。” 她当然能够猜想到一些可能性,乔佩瑶受伤,如果不瞒着贺家,被老爷子知晓了,必然又会引起不必要的风波和麻烦,看来,贺司樾是想要将事情压下来冷处理了。 “陆栀意,你跟我能不能好好说话?”他微微蹙眉,有些反感她的牙尖嘴利。 陆栀意扶着肚子往楼道走,“你要不是心里觉得是我推了乔佩瑶,怎么会让我躲到这儿来避免贺家找我麻烦,你放心,我对她没有意见,随便哪个女人给你生孩子也没问题,毕竟我们还有一个月都要离婚了。” 他眼眸沉入冰潭般。 被‘一个月’这个期限刺到了心口。 沈浪站在旁边看了看陆栀意背影,抿抿唇,道:“贺总,太太需要的是您的一个态度,本身乔小姐怀孕这件事就是错,您为何不能软一软脾气跟太太好好沟通一下?” 女人是感性动物,给予她蜜糖时她分外柔软,就好像是一面镜子,你越强硬她便也越要强,谁又能喜欢不停地吵架呢? 贺司樾紧锁眉心,长指点了点眉心,这才说:“嗯,晚点来接我。” 沈浪点点头退下。 上了楼。 陆栀意便看到忙前忙后的宋晴,正在准备晚餐了。 她瞥了一眼,都是她最近爱吃的口味,酸甜口。 宋晴听到动静,从厨房擦擦手出来,看到陆栀意后立马笑意盈盈:“意意,你现在身子重了,快过来歇歇。” 陆栀意肚子现在已经比寻常孕妇大很多了,毕竟是双胞胎,分量足。 陆栀意在这里确实心情宁静许多。 宋晴给她倒了一杯橙汁过来说:“司樾给我打电话说你想吃小姨做的饭了,小姨这就给你准备上了,最近怎么样?小家伙还闹腾吗?” 为了绝对的安全,陆栀意其实还没有告诉小姨她腹中是双胞胎的事,她打起精神笑了笑:“好很多了,食欲比之前强很多,你看我都胖了。” “哪里胖?你都五个月了还是细胳膊细腿的,鹿秋现在都指不定比你重一些,那大胖丫头。” 陆栀意忍不住笑起来。 幸好鹿秋现在没在,不然小丫头指定炸毛。 贺司樾进门之际,就正好看到了陆栀意低头轻笑的模样,她五官是少有的明艳,半点瑕疵挑不出,美的极具攻击性,可气质相对清冷干净,这段时间他几乎没见她笑过。 而现在,女人不施粉黛的小脸笑意盈盈,大概是因为怀孕的原因,眉眼尽是柔和,充满了一种很令人感慨的母性光辉,依旧……那么美。 他顿了顿。 就那么看了好久。 没有第一时间进去打搅她。 直到陆栀意发现了他,他这才恢复一贯神色走了进来。 “你们两个怎么还一前一后?”宋晴连忙招呼。 贺司樾在长辈面前素来是做足了表面功夫的,妥帖有礼:“在楼下接了个电话,今天这么多菜,小姨辛苦了。” 宋晴若有所思观察了一下二人状态。 她都是过来人了,总觉得如今的二人……貌合神离。 “快洗手吃饭吧,之前看司樾喜欢吃小姨做的酸甜排骨,今天就做了,都是家常菜,别嫌弃。” 陆栀意叹息:“怎么会,小姨你快歇会儿。” 她不想让小姨担心。 也没有给贺司樾甩什么脸子了,正常交流着。 贺司樾还是如同过去那样,总是会给她把她不喜欢的香菜挑出来,会帮她把虾剥干净放在手边,甚至连鱼肉的刺都会帮她剃干净。 很难想象,这是金尊玉贵的贺家掌权人会做的事。 陆栀意看着盘子里的虾与鱼肉。 心头蔓延无尽的酸涩,他明明可以好好的爱一个人的,可他只有在需要做戏的时候这样。 “栀意肚子里孩子也五个月了,你们两个有给孩子取名字吗?” 宋晴吃饭之余,问了一句。 孩子名字当然是重要的事,按理说现在也应该想了。 可这么一句话,饭桌上的二人不约而同的停顿了下,陆栀意捏紧了筷子,下意识瞥了一眼旁边的男人。 他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一贯的稳若泰山,明明在他心里,这个孩子与他无关,他仍旧可以不露声色。 “还没有定。”贺司樾放下筷子,语气很平静:“但曾经有想过。” 陆栀意更加一颤。 她看着他的眼睛,他眼里情绪太复杂了,她看不真切。 贺司樾淡淡掀起眼皮,“曾经我想过,我们两个如果有了孩子,应该取什么名字。” 那时候他很憧憬。 也很盼望着孩子的到来。 可如今,一切都破碎的拼不起来了。 宋晴没发觉二人之间的怪异,反而兴奋地问:“哦?之前想的是什么名字?” 说到这里,贺司樾薄唇才缓缓挑了挑,眼里难得多了几分柔和,“如果是男孩儿,叫贺温故,如果是女儿,叫……”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微妙地顿了顿,黑眸自然而然落在陆栀意脸上,喉结滚动了一瞬,才又继续说:“贺钟意。” 钟意钟意—— 钟意一人。 第209章 交代后事 贺钟意…… 陆栀意心尖抖了抖。 她心中不停地默念着这个名字,丝丝缕缕的入了肺腑。 那般的动听美好。 钟意,是喜欢的意思。 而她名字里又有一个意字,她忽然开始有些不确定,贺司樾取这个名字究竟有没有别的意思。 宋晴默念了一下这两个名字,欣喜万分地拍手叫好:“好名字啊!多么有深意,温故,钟意,我觉得很好!意意你说呢?” 猝不及防的叫陆栀意,她愣了一下,视线没受控地对上贺司樾幽邃的黑眸,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古井无波中藏着看不懂的情愫。 “我……”陆栀意润了润干涩的喉咙,避开了贺司樾的视线:“挺好的,他喜欢就好。”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她也很希望肚子里孩子真的能用到这两个名字。 她很喜欢。 可是也不敢喜欢了。 一顿饭下来,宋晴心情大好。 林鹿秋一直没有回来,陆栀意临时过来的,这边也没有她的换洗衣服便想着回颐和原著取一些。 下楼时候,贺司樾就跟在她的身后,不紧不慢始终错开两步远的距离跟着,好像无论她走到快与慢,他总在她身边最安全的距离范围。 她紧了紧拳头,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 到了楼下。 沈浪已经把车停在一边了。 正准备上车。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陆栀意顿了顿,侧头看过去。 那边树影之下停着一辆黑色宾利,站着两道身影,一高一矮。 女孩一脸憋屈敢怒不敢言的模样,男人唇边咬着烟,单手揣兜俯下身看着女孩,“你跟我耍什么脾气?得罪了客户险些把你抓去床上给上了,我救了你,你还敢跟我撅着嘴甩脸子?” 林鹿秋往后退了一步,心里还是畏惧眼前这个看着长的漂亮实则狠心毒辣的男人的:“我……你不是早就看到我被为难了,看戏半天才来,有你这么当老板的吗……” 她当时给那客户送酒,被那个年轻二世祖看上了,非要她陪着喝,她就是个打杂的自然是不愿意,一来二往说话得罪了人,要强行对她做点什么,偏偏谢扬就在二楼一边喝酒一边看戏,直到她忍不住掉泪珠子向他求救。 他还能悠闲地冲着她吹个口哨,对她说:“叫个哥哥,我就帮你。” 想到这里,她就更气了。 怎么还有这种人啊! 小丫头声音低低的,明摆着心里不服气,又不敢大声反驳。 她最近一直在江南醉打零工,无他,就是工资高还能日结,家里只靠着妈妈一个人她不忍心,而且姨妈宋怀瑜还躺在医院里,姐姐压力巨大,她好歹也是家里壮劳力,她只希望自己能够多赚一些钱,让她们都轻松一些。 靠男人靠不住。 只有自己家里人才是真的! “还顶嘴?”谢扬咬着烟嗤笑,看起来阴森可怖:“小嘴儿这么能叭叭,黑市里有一些特殊癖好的喜欢人舌,不如割了卖?” 林鹿秋浑身一抖,更像是鹌鹑了。 谢扬却坏心眼儿的笑。 吓唬这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确实是好玩儿。 尤其这丫头明明脾气不小强忍着时候那股憋屈又害怕的模样,挺好笑。 “鹿秋!” 陆栀意过来的时候握住鹿秋的手,将鹿秋拉到身后,她近乎防备地看着谢扬,这个男人相比起来贺司樾这种城府深的狠,他可是把坏都是摆在明面上的。 没有规矩,目无法则! 她不明白林鹿秋怎么跟谢扬混到一起,但是她很担心林鹿秋跟谢扬这种花花公子接触会不会被带坏,或者吃亏。 “姐?”林鹿秋看到陆栀意后立马乖乖的笑:“姐你今天怎么来了!要跟我说我就不加班了!” 谢扬挑眉,没错过陆栀意眼里的防备。 他自己对自己有数,他这种人,别人不把他当好东西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贺司樾走了过来,瞥了一眼他:“你怎么跟她在一块儿?” 他知道的,陆栀意最宝贝林鹿秋这个妹妹,要是林鹿秋有什么问题,她能豁出命,这是她的底线,他很清楚。 谢扬下巴一扬,吊儿郎当说:“她在我那儿兼职,顺便送回来的。” “只是这样?”贺司樾眯了眯眼。 谢扬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对此,谢扬漾着唇笑,挺混不吝的:“不然?这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小嫂子的妹妹啊。我不得照顾一点?” 陆栀意也听到了这句。 她拉着林鹿秋往楼下走:“你去兼职?缺钱吗?姐可以给你,别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林鹿秋嘟囔了声:“我长大了,都二十了,姐你不用担心,我就是觉得我妈负担重,而且你也快生孩子了,我作为小姨,我要给宝宝买满月礼,一个大金锁!哦不,翡翠也行。” 她也想快速独立成长,她也是可以为家里人撑起一片天的。 陆栀意心头一软,瞥了一眼那边的谢扬,“我知道,以后离他远点,不要低估一个男人和人性的恶,这种男人能不接触就不接触,我担心你吃亏。” 谢扬跟陆喜蕊的事情她是亲眼所见,陆喜蕊现在估计都没走出来,这个男人狠是摆在明面的。 林鹿秋云里雾里。 陆栀意叹息一声,“听姐的没错,好好读书,以后……照顾好你妈,知道吗?” 她会离开这里。 鹿秋确实该成长了。 “姐,你这话说的怎么好像是交代后事似的?”林鹿秋笑着开玩笑。 陆栀意眼眶一热,唇瓣却勾了勾:“想多了,你记心里就好。” 送林鹿秋上楼后。 谢扬并没有多呆,陆栀意若有所思瞥了一眼谢扬离开的方向,她有些摸不准谢扬对林鹿秋是什么想法,虽然谢家对谢扬婚事据说没要求,可他这种人……终究不稳定。 走了两步。 小腿酸胀。 陆栀意低头看了一眼,穿着裙子,肚子隆起,她堪堪看到小腿,有些水肿,就连脚都肿了,孕期这个时间段确实容易肿,走动会觉得累,脚也疼。 刚想继续走。 身旁的男人握住她的手臂,也没管她愿不愿意,弯腰将她抱了起来,臂膀稳健有力,陆栀意条件反射似的防备:“贺司樾你干什么!” 看她这么抗拒与他接触,贺司樾眉心皱了皱:“你这种反应,怎么?我要给你立个贞洁牌坊?” 第210章 我从来没跟她在一起过 他的话音冷冽,神色却平静。 陆栀意胸口起伏了一下,没说话。 贺司樾不管她什么想法,抱着她上了车,大手握住女人的脚踝放在自己腿上,还不等陆栀意说什么,便脱掉了陆栀意脚上的鞋子。 女人四肢纤细,脚却肿了,看着格外的碍眼,他眉心皱了皱,在陆栀意惊讶地目光中握住她的脚,温热的掌心一下一下揉着她肿了的脚背,明明是那样一个金尊玉贵的人,却愿意做这样的事情。 让他在冷硬的外壳里,参杂了几分耐人寻味的温柔。 是她几乎很少能够拥有的温柔。 陆栀意眼眸微动,竟有些涩涩的自嘲,他不爱她,也可以偶尔照顾她,那爱的时候呢? “你跟乔佩瑶谈恋爱的时候,也这么贴心?”她心平气和的问,仿佛是一个局外人一样,无悲无喜。 贺司樾顿了顿,抬起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跟她谈过恋爱?” 这个回答始料未及。 陆栀意眼里闪过一分错愕和狐疑:“你们没在一起过?” 他深深地看她一眼,继续低头给她揉着肿胀的脚和腿,遮住了黑眸中一闪而过的情绪:“没有。” 陆栀意感觉很多想法被颠覆了。 毕竟是他的白月光,二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甚笃,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天造地设,而他心里也一直有乔佩瑶的位置,竟然……从未在一起过? 为什么? “可乔佩瑶先前住院我去看望她时她曾经说过,你们有过一个孩子,如果没有流产就已经四岁了。”这是当时乔佩瑶在医院时候透露给她的信息。 她当时神色哀伤,好像如果这个孩子还存在,她和贺司樾早就结婚了一样。 就是因为乔佩瑶所说的这个孩子,才将她打入地狱。 然而,贺司樾眉心皱的更紧,冷戾的神色里混合着复杂的阴翳,他确实没想到乔佩瑶竟然会和陆栀意说那件事,可明明那个孩子与他没有半分关系。 难怪。 难怪那次之后陆栀意就变了,无形之间多了许多隔阂与矛盾。 原来竟是因为这个…… 可…… 乔佩瑶当年怀孕的原因,与他有一定的关系,以至于,他喉咙涩涩的,终究没有解释。 看男人沉默着,薄唇紧抿,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栀意看着看着,也没有再多问。 他已经默认了,还有必要再多说什么吗?不管他们有没有在一起,他没有否认孩子这件事是事实。 打破砂锅,无非徒增伤悲罢了。 抵达了颐和原著。 陆栀意没有再让贺司樾抱着下车,她低着头进门,如今的她已经不会再计较任何了,很快,他们分道扬镳,他的人生与她何干? 独自上了楼。 她打算去小姨那边住几天,需要收拾一些衣物带过去,她所有东西都在颐和原著,其实抛开贺司樾在德国两年,时不时让林肯给她准备的珠宝首饰奢侈衣物等等,她自己的东西确实不算多,她平日里相对比较节俭,满心为妈妈医药费等等打算,自己平时非必要不购物。 唯独,对她最重要的也一直带在身边的,就是小时候妈妈为她亲手做的各式各样的衣服、裙子等等。 她无论搬几次家,她都会带着。 一直装在一个行李箱里放着。 从柜子里将那个行李箱拿出来,她摸了摸那皮质行李箱,心里安定了不少,仿佛只要有这些衣服在,妈妈也还陪在她的身边。 看着箱子发了一会儿呆。 她转身去收拾了几件衣服,放在另一个行李箱中,看着首饰柜里的珠宝钻石,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了几套。 她需要变现一部分。 她并不是什么思想高尚的女人,她只是凡尘俗世里一个俗人,没有钱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寸步难行,她之所以咬着牙在他身边坚持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些钱财,能够保障妈妈以及肚子里孩子未来开支。 如果她孑然一身,她或许早就放弃了这些身外之物,走的潇潇洒洒。 可现在她并不可以。 她需要给孩子未来生活保障。 收拾好,这才又去打开那个放着妈妈做的衣物的箱子看了看,妈妈手很巧,做的衣服不差于那些大牌质感,28寸的箱子每一件叠的整整齐齐,基本上都是夏装,还有一部分是冬天的围巾、帽子、手套。 放的时间久了,略有一些潮味儿。 她随意翻了翻,打算改天回来晾晒一下。 贺司樾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女人正在摆弄一箱子旧衣服,看起来都是小时候的衣服,有些陈旧的痕迹了。 他漫不经心扫了一眼:“怎么还留着这些旧衣服?” 陆栀意没回头看他,合上了行李箱盖子:“这是我妈给我做的衣服,是我最珍贵的东西。” 大概是她太认真了,他不由多看了那箱子一眼。 看得出来,她妈妈一定爱极了她的宝贝女儿,亲手给她做衣服,每针每线都是浓烈的母爱。 陆栀意没带着这个箱子走,她只打算在小姨家住几天就回来,这边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收拾,她得计划着时间来安排了,当然,现在不能打草惊蛇,不适合大包小包的在贺司樾面前显得太张扬。 沈浪上来帮她把一个小行李箱搬下楼。 她回头看了一眼贺司樾,算得上是客气:“不用送了,沈浪带我过去就行了,你好好安抚乔佩瑶吧。” 毕竟乔佩瑶险些流产肯定会缠着贺司樾,她何不懂事一些? 看她这么洒脱让他去照顾另一个女人。 贺司樾胸口堵了块棉花似的,绵软却遏制呼吸,一种难以形容的感受冲击着四肢百骸,让他神色微沉。 他站在那里没动,眼睁睁看着她渐行渐远,直到背影消失在视野里,他才深深地吐息,心脏被什么揉捏了似的,酸涩又闷痛。 好像…… 她真的越走越远,他已经抓不住她了。 让他莫名的……心慌意乱。 他抚摸了一下心口,空落落的。 第211章 救他的,真是你吗? 宋晴一直在等陆栀意过来,陆栀意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给宋晴塞了一张卡,“小姨,这里面有二十万左右,你跟鹿秋在这里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这些钱你拿着以防急用。” 她得把他们安顿好。 不然不放心。 宋晴愣了一下,“怎么突然给我钱了?小姨自己可以赚,好手好脚的不耽误,你……你这孩子是不是有事瞒着小姨?” 她忽然察觉不对劲。 今天鹿秋回来的时候跟她说,陆栀意很奇怪,嘱咐她要照顾好她,今天又来给她钱,她难免不多想。 陆栀意心里五味杂陈,脸上却笑着:“没有,我都挺好的,以后也会一切都好。” 宋晴知道陆栀意从小有主见,她不愿意说她问也无济于事,半晌,她才叹息:“好,小姨不问了,但你无论做什么,小姨都支持你,意意,永远不要受别人之累,自己照顾好自己,大胆往前走。” 陆栀意强忍眼泪,抱住宋晴,一字一句说:“我会的。” 在小姨这里住了大概半个月左右。 贺公馆除了老太太时不时给陆栀意来一通电话询问腹中胎儿,其他人从未在意过她的存在与死活。 就连贺司樾也是。 他也没了消息,忙于公司与乔佩瑶两边。 这天。 陆栀意接到了俞慕行的电话。 “疗养院的事,我安排好了,在墨尔本的一家疗养院,医疗条件非常好,全球有名,保密性也高,你觉得可以的话,我让人安排妥当。”男人的效率很快,也十分认真的去筛查。 陆栀意抚摸了下隆起的肚子,“价格呢?” 俞慕行轻笑了声,嗓音低沉动听,“不贵,那边负责人是我朋友,可以打骨折价,我先帮你垫上两年的,等日后你经济宽松一些再还我,我们……来日方长。” 陆栀意有些不好意思,迟疑道:“俞总,已经很麻烦你了,现在让你帮我垫付怎么好意思,您账号多少,我现在去帮您汇过去。” 她也是不得已才求助俞慕行。 其实她并不想欠任何人的。 “有时候不用太过要强,女孩子是需要呵护的,能为你做一些事我也很开心,这是我的心意,不用跟我客气。”俞慕行淡笑:“我安排好了私人飞机和医疗团队,等你决定什么时候走,我就让人送你妈妈飞去墨尔本。” 陆栀意心中感动,却也惆怅。 世间种种,唯独人情最难还。 “谢谢您,俞总……”她无法形容此刻心情。 俞慕行淡淡一笑,分寸感强,却也触动人心,“感谢我也行,你以后还是如同那天一样,叫我阿行,好吗?” 天知道。 她那日为了气贺司樾的那句‘阿行’,让他怦然了多久。 午夜梦回,他耳边似乎都是这句温柔眷恋的阿行。 每每醒来,他都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可他也不愿意唐突冒犯了她。 听到他这么说,陆栀意嘴唇蠕动了下,一时难以开口。 俞慕行并不在意,“没关系,慢慢来。” 离开京市,他们来日方长。 挂了电话。 陆栀意这才缓缓吐了一口气,她迅速打起精神给港区医院通了电话,她打算安排在两周左右出院离开。 安排好一切,已经下午时分。 热浪滚滚,闷热感灼肺。 还未休息多久,手机嗡动起来。 陆栀意瞥了一眼,有一些意外。 乔佩瑶的电话。 她约她去喝个下午茶,想来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傅沉与贺暮慈订婚也算是完美落幕,整个事件被压的滴水不漏。 陆栀意并没有怯懦,既然乔佩瑶约她,去会会也好。 有些事,是应该解决。 乔佩瑶约了一家休闲的茶馆。 陆栀意过来的时候,看到乔佩瑶正在逗邻桌的小孩,女人眉眼温婉,柔弱又美好,小孩都很喜欢她。 可…… 这样一个女人,这副皮囊里面,是蛇蝎心肠。 陆栀意落座。 乔佩瑶这才笑着看向她,视线若有所思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想喝些什么?” “不喝了,我们也不是能够心平气和聊完一壶茶时间的关系。”陆栀意语气淡淡的,没有半分歇斯底里。 乔佩瑶笑了笑:“也是。” “就是可惜了,上次事情没有闹大。不然你恐怕要担责任。”乔佩瑶弯了弯唇,声音温柔,可话音却阴冷。 陆栀意看向她,“我没有推你,担什么责?” 乔佩瑶歪着头,恍然大悟:“啊,对,你当然没有,是我故意的。” 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亲口承认了。 陆栀意眼里浮现冷意。 “樾哥是不希望两家订婚现场闹的不愉快才压了下去,否则,如今的你就已经被贺家扫地出门了,不过没关系,樾哥因此对你有了更深的意见,也还算不错。” 没想到这个女人和盘托出。 陆栀意唇边泛着嘲讽:“怎么不继续装了?我以为你足够沉得住气。” 乔佩瑶莞尔一笑:“就是觉得没意思了,跟一个樾哥压根不爱的女人较劲,好像没必要。”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可你那个朋友呢?她可是得罪了贺暮慈,如果我在贺暮慈耳边提两嘴,想要玩儿死你那个朋友……不是轻而易举?” 陆栀意脸色一变,冷冷看着对面依旧笑着的女人,“你想干什么?” 乔佩瑶给陆栀意推去一杯茶,“栀意,你走吧,跟樾哥离婚,我必须和樾哥结婚,他对我意义非凡,只要你有的远远的,我就放过何冰,好吗?” 陆栀意简直想笑。 贺家无人知晓她和贺司樾协议的事,其实她跟贺司樾马上就要结束了,可乔佩瑶并不知道,现在也坐不住了,恨不能让她马上消失。 看着这个女人的真实面目,陆栀意眼里渗透讥讽,没有接那杯茶,“你威胁我?” “是劝告。”乔佩瑶仍旧胜券在握的笑。 看着女人这幅面孔,陆栀意忽而笑出声,“他对你意义非凡?什么意义?你做这些事究竟是仗着他爱你,还是因为所谓救命恩人名头?” 听到救命恩人这件事,乔佩瑶这才收敛神色,“你想说什么?” 陆栀意唇畔一扯,美艳至极的脸上讥讽清晰,“救他的,真是你吗?” 轻飘飘一句话。 乔佩瑶脸色巨变,手边热茶洒到手背,她满目错愕地盯着陆栀意,再也无法高高在上的从容。 第212章 发现奸情 手背被烫的通红,疼痛感却好像被自动屏蔽了一样,乔佩瑶心跳猛然加速,看着陆栀意,几乎是警铃大作,脸色压不住的白。 “陆栀意!你什么意思?!” 刚刚那股盛气凌人的轻蔑一下子被压到了尘埃里,仿佛一下子对调,她成了那个被掣肘的人。 看着女人那一闪而过的惊慌失措,陆栀意这才缓缓勾了勾唇,她嘲讽着她的狼狈与可笑,“你慌什么?乔小姐,脸色这么白,真做了亏心事?” 看着陆栀意那稳如泰山的模样,乔佩瑶眼里满是阴冷,也彻底不装了,“你知道什么?我跟樾哥的感情是实打实的,就算你胡言乱语什么,也改变不了我们的感情!” “既然对你没影响,你急什么呢?”陆栀意只觉得这女人像个小丑般,“你现在应该祈求我怜悯你,给你这份被他特殊对待的恩赐,真要是丢了救过他的头衔,乔小姐,你还能像现在这样风光吗?” 她其实知道的,贺司樾不信她的话。 可是现在乔佩瑶拿何冰威胁她,她不得不用这件事震慑乔佩瑶,反正乔佩瑶才是心里有鬼的人,她轻易不会再敢轻举妄动。 她赌不起。 果不其然,乔佩瑶紧紧攥着拳头,克制不住的发抖,嘴唇没了血色,“你到底是谁?!” 陆栀意把纸巾递给她,“我是谁,取决于你怎么做。” 说完。 她不管乔佩瑶是什么表情,转身离开。 她知道的,乔佩瑶不会再敢动何冰了。 从茶馆出来,陆栀意才深深吐了一口气,她本来不应该跟乔佩瑶透露的,可现在她必须保何冰,不得不亮出底牌了。 她有些疲惫地坐在花坛一角,失神地望着天。 其实乔佩瑶不用争的,她已经快要离开了。 不知坐了多久,她刚要起身,目光却看到了路边,停下一辆车,男人从车上下来,迅速地跑向从茶馆走出来的女人面前,十分自然的握住女人的手。 女人自然是乔佩瑶。 而男人…… 陆栀意皱了皱眉。 贺尧? 他们两个之间竟然那么亲密?像极了情侣之间的那种相处氛围,忍不住黏在一起的状态。 大概是她的注视太明显了,再加上这边没有什么遮挡物。 乔佩瑶很快发现了陆栀意。 脸色一变,猛地甩开了贺尧的手。 却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即视感。 陆栀意皱了皱眉,有一种荒唐的猜测跃然心头,她唇畔好笑地扯了扯,直接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看着陆栀意的背影,乔佩瑶心跳如雷。 恐慌淹没了她,几乎让她理智快要丧失! 一是当年事情真相,二是被陆栀意看到她和贺尧。 无论哪件事都是致命打击! 陆栀意到底是谁?!她到底知道多少?! 贺尧看着乔佩瑶变幻的神色,担忧地抱住她:“瑶姐?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我送你回去!” 乔佩瑶腿软的无法行走,贺尧干脆将人抱到车上。 知道抵达公寓。 乔佩瑶才缓和过来一些。 她手脚冰凉,一阵阵的头晕目眩。 看贺尧将人抱回来,保姆张妈连忙去倒水,“小姐,你怎么了?你怀孕了就好好休息,不然身体怎么吃得消?” 刚把乔佩瑶放在床上的贺尧听到怀孕的字眼,猛地一顿。 目光如炬地看着她:“瑶姐……你怀孕了?什么时候?” 他竟然不知道! 乔佩瑶一阵暗恨,恶狠狠瞪了一眼张妈:“出去!” 竟然说漏嘴了,给贺尧现在知道,只有无尽的麻烦! 张妈浑身一抖,赶紧关门离开。 贺尧却紧紧握着她的手,脸上止不住的欣喜:“瑶姐,是我的,对吗?毕竟这几个月,我们之间发生了无数次,而且我还从来没有戴过。” “不是!” 乔佩瑶矢口否认,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个孩子是樾哥的,跟你没关系!” 贺尧被她的绝情伤了一瞬,随即盯着她:“你怎么能确定?瑶姐,你骗我的对不对?你不跟我说实话,我大可以做亲子鉴定,就像陆栀意那样。” 乔佩瑶就是因为知道,被贺尧现在知道了她怀孕必然会如此,可看着男人那笃定的眼神,仿佛她不说实话,他有的是办法去确认,她攥紧拳头,迫不得已之下,只能说:“是……是你的。” 现在必须稳住贺尧。 只要他不闹事,她就还有机会。 贺尧露出惊喜神色,紧紧握住她的手:“我们有孩子了,我当爸爸了!” 乔佩瑶眼泪啪嗒啪嗒的掉,我见犹怜地望着他,哀求着:“阿尧,你知道我的病的,如果我不跟樾哥结婚,我会活不下去,阿尧,你成全我吧,你帮帮我,我只有你了。” 贺尧神色一点点凝固,僵硬地滚了滚喉结:“可我才是爱你的,我哥给不了你幸福,他的心,压根就不在你身上!” “我不在意!我只在意能不能跟他在一起!” 乔佩瑶脸色阴郁了一瞬,旋即握住贺尧的手,“阿尧,你说过的,为我做什么都愿意,你不会看我痛苦的,对不对?” 贺尧没说话。 望着她,似乎很陌生。 …… 夜里淅淅沥沥下了雨。 贺氏集团,顶层依旧灯火通明。 放下手中钢笔,贺司樾捏了捏山根缓解疲惫感。 叩叩叩。 “进。” 林肯推门进来,手中抱着一摞文件,走过来放到办公桌上说:“贺总,品牌方那边给了回复,他们查了当年出的所有款,从来没有出过有山茶花刺绣的款,其他品牌我也过问了,统一回复都是没有过这种款。” 贺司樾冷眸扫过去,“那个图片给他们看了?” 他对那条裙子上刺绣的样子至今记忆犹新,所以自己画了出来交给林肯去问那些奢侈品牌。 林肯点头:“看了,说是没有。” “我还查了很多小众设计品牌,基本上筛了一遍,都没有。” 贺司樾薄唇缓缓抿起,黑眸翻出深海巨浪般压抑,所有该查的都查了,全部没有,乔佩瑶从小千娇万宠长大,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按理说她上身的衣服无非是那些品牌如果有的话不难查到,可现在竟然都对不上,所以当年的事情…… 第213章 你的孩子是个短命鬼! 似乎很多事仔细推敲起来,疑点重重! 贺司樾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深色郁沉的化解不开,许多的想法在大脑里走马观花的过,让他头疼的更加厉害。 无异于是去推翻十多年的认知重新组建。 可是现在还没有彻底查清楚,他并不能断定什么。 良久,他抓着外套起身。 “你下班吧,我自己开车。” 林肯张了张嘴,没来得及说什么,贺司樾已经下楼了。 坐上车。 贺司樾漫无目的地开着,长眸里聚集了许多种情绪,让他思绪杂乱,只能发泄似的迎着夜里的暴风雨开的越来越快。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 却发现车子已经停在了宋晴她们楼下。 陆栀意还没有回颐和原著。 雨滴不歇地砸在车窗玻璃上,他点了一根烟,也没有上楼,就着烟雾,给陆栀意拨了一通电话。 嘟嘟嘟── 响了一阵。 女人才缓慢接起来。 “有事吗?” 她声音挺平和的,却透着一种钻心的疏离。 让他不适地拧了拧眉,直到烟头缭绕的火星子烫了手,贺司樾才滚了滚喉结,开口:“还没睡?” “刚要睡,你的电话吵醒了。” 明明陆栀意语气稀松平常,可就是让他觉得,隐隐带着刺,并不留余地。 他默了一阵,扬起下颌,“一一,你说你当年救了我,那你跟我说说,当年你穿了什么衣服,我或许还记得一些。” 陆栀意顿了顿。 也觉得有些可笑,当时她状态那样差,行尸走肉的救了个人,还记得穿什么衣服?前天穿过什么衣服她都不记得,更何况十多年前的事。 “不记得,你就当我没说过这件事。” 她说完就想要挂电话,俨然已经不在乎他怎么想了。 贺司樾却狠狠闭了闭眼,捻灭了烟头,任凭滚烫灼伤手指:“你搅乱我的心,就想这么不了了之?一一,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打电话来是跟我吵架的?”陆栀意已经激不起什么情绪,淡淡笑了声:“有些事,真的假不了,你但凡认真去查了,想必心里已经有杆秤了,到底偏向哪边,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只看你愿意接受哪个结果罢了,没必要因为心烦意乱而来找我不痛快。” 她太直白了,几乎不留余地。 贺司樾眸底一片冷郁。 陆栀意挂了电话。 他保持着那个姿势很久,坐在车里没有动。 听着窗外雨声不断,嘈杂凌乱,如同他的心。 只能始终望着楼上那道窗户,仿佛透过那里看到了一个人。 接近凌晨三点。 他四肢几乎坐到僵硬麻木。 手机响了起来。 是贺公馆来电。 他揉了揉眉心接起来:“喂?” 电话里传来吕千焦急的声音:“快回来一趟,你爷爷情况不太好。” 一句话。 让他瞬间醒神,毫不犹豫启动引擎调转车头。 回到贺公馆的时候,贺家人基本上到齐了。 看他到了,吕千上前,紧皱着眉说:“专家那边说先转医院,情况不是很好,恐怕……熬不过这个月了。” 老爷子十多年前就患癌,二次复发之后迅速的扩散到其他部位,一直以来都是金钱续命,已经是强弩之末。 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乔佩瑶也来了,上前轻轻拍了拍贺司樾的肩:“樾哥,没关系,爷爷会挺过去的。” 贺尧看了一下一心只有贺司樾的女人,无声地捏了捏拳。 贺司樾抿唇,“先送医院,让专家团队待命。” 老爷子病危,贺家动荡一夜。 等陆栀意知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 她现在还是贺家媳妇,自然不能当做不知道,也赶去了医院。 英圣医院住院部分了几个区域,其中老爷子入住vip区,重症病房也安排的妥妥当当,所有顶尖仪器上阵,他们家属可以在规定范围内探视。 陆栀意过来时候正好跟吕千碰上。 经过亲子鉴定一事,二人没有再见面。 见面也只剩尴尬。 吕千自知理亏,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没有多言语任何。 陆栀意大概看了看老爷子情况,放下一束花,便往外走。 “等等。”后面,熟悉的声音传来。 陆栀意停下脚步。 乔佩瑶扶着肚子很快追了上来,她如今已经不似那天的惊慌,“我也要下楼,一起吧。” 陆栀意皱了下眉,不明白这个女人心里打什么主意。 她也佩服乔佩瑶,依旧能够稳得住气。 陆栀意没拒绝,二人一起上了电梯。 电梯里只有二人,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乔佩瑶一直低着头,若有所思看着自己小腹。 叮。 电梯抵达一楼。 陆栀意率先走出电梯,朝着门口而去。 乔佩瑶终究咬了咬牙,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毅然决然跟上去,在陆栀意出了门要下楼梯的时候,一把攥住陆栀意的手腕。 她指甲长,几乎掐破了陆栀意手腕嫩肉。 疼的她当即甩开:“你干什么?” 乔佩瑶险些没站稳,脸上却挂着笑,有些难以言说的扭曲:“你跟当年那件事,有关联是不是?” 看她还耿耿于怀,陆栀意面无表情道:“怎么?狐狸尾巴藏不住了?” “樾哥不会信你的,他爱我,也不仅仅是因为那件事,你死了这条心!”乔佩瑶盯着她,露出了原本就有的獠牙。 陆栀意却觉得好笑,审视着眼前女人:“你看起来确实爱他爱的不顾一切,可你……又为什么跟贺尧拉拉扯扯?乔小姐,你的爱,好廉价!” 乔佩瑶脸色骤变。 陆栀意果然猜到了! 她就知道!那天被陆栀意看到她跟贺尧在一起不是好事!现如今,既然陆栀意猜到她和贺尧关系,自然能够想到她肚子里这个孩子也可能与贺尧有关系,只要陆栀意跟贺家提了这件事,难免不出岔子…… 思及此。 她神色愈发阴暗,盯着陆栀意良久,忽然笑了下:“你抢走我的樾哥在先,陆栀意,你才是那个第三者!你会遭报应,尤其……” 乔佩瑶扫了一眼陆栀意的肚子,“你肚子里的野种,已经六个月了吧?可惜,也会是个短命鬼!不一定能够活着生出来,就算生出来,也缺胳膊少腿没机会长大……!” 啪! 乔佩瑶狠狠一震。 脸颊迅速红肿,鲜血从嘴唇流出。 陆栀意气的发抖,打了人的手不住的颤,一双美眸冰冷又怒火滔天。 乔佩瑶还是不是人! 竟然这样恶毒的诅咒一个腹中孩子! 乔佩瑶被她打的狠狠往后退了两步,整个人摇摇欲坠在楼梯边缘,她余光撇到了什么,干脆握住陆栀意的手然后整个人往后栽,那一瞬间,她立马松开了陆栀意的手! 这一切太快了,陆栀意没来得及抓住她。 震惊的看着女人从楼梯滚下去。 很快,乔佩瑶身下流淌大片刺目的猩红! “瑶瑶!” 第214章 阿樾,我需要你 陆栀意血液似乎凝固,她回过头,男人几乎在那个瞬间与她擦肩而过,直奔楼梯下,将倒在血泊里的女人抱在怀中。 乔佩瑶脸色惨白,意识模糊地蜷缩在贺司樾怀中。 贺司樾脸色很差,他将人抱起来便阔步往医院里走,经过陆栀意时,不再给她一个眼神,冷漠的像是陌生人。 可陆栀意知道。 他其实是生气了。 她没想到乔佩瑶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不惜自己杀死自己的孩子!这个女人究竟有多么狠毒? 可这件事,不是她所为! 深深地喘息了一口气,陆栀意忍不住弯下腰,一手托着肚子,一阵阵绞痛感让她冷汗直冒,不可否认,刚刚那一幕确实是吓到她了,双腿酸软无力的拉着她往深渊里坠。 她只能不停地轻轻抚摸肚子,声音微微颤抖着:“不怕不怕……宝宝别怕……” 她担心自己情绪会影响到孩子。 乔佩瑶的坠楼梯引起了贺家的动乱,直接被送进了手术室,具体情况还不知道会是如何。 陆栀意坐在楼底很久很久。 她不愿意上楼去看那个混乱的场面,这件事是乔佩瑶自己所为,任何后果都需要她自己来承担!至于乔佩瑶故意在贺司樾来的时候拉着她的手诬陷她,她根本不在乎! 想必,贺司樾又会信了乔佩瑶。 她已经不在乎他误不误会她了。 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医院高层。 陆栀意转身打车离开。 她打算回颐和原著,别人作秀的戏码,她不屑于去看,乔佩瑶是死是活也与她无关,她无法在听到乔佩瑶诅咒她孩子们的那些恶毒的话语后还上去与他们虚与委蛇! 回到颐和原著。 夜里忽然下起了急骤的雨。 陆栀意几乎一夜没睡好。 梦里,有婴儿的啼哭声,她整个人被血色覆盖,怀中的孩子急促的呼吸,似乎喘不过气,脸色煞白,似乎命不久矣,她急的嚎啕大哭,却没有人能够帮帮她,只能感受着孩子越来越微弱的生命体征,最终,让她午夜惊醒。 冷汗遍布全身。 她后怕地摸了摸肚子,还是安然无恙。 这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乔佩瑶那些话,深深地影响了她,噩梦连连。 陆栀意看着外面暴雨的夜,嘴唇泛白,只能用力地抱住自己,仿佛这样才能缓和那种恐惧与不安。 第二天,一整天相安无事。 直到晚上八点。 楼下传来了动静。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很快,卧室的门被推开,她看到了那个矜骄清贵的男人进入视野,他穿着简单的黑衬衫,身高腿长,浑身没有一点亮色,整个人看着深沉又冷肃压抑。 眉宇间是化不开的郁沉,那张脸仍旧精致的无可挑剔,却死气沉沉的引人惴惴不安。 陆栀意胸腔震动了下。 声音干巴巴的:“回来了。” 贺司樾看着她,眼里复杂的几乎快淹没她:“她流产了。” 他声音很冷也很静。 陆栀意指根攥了攥,“你是回来跟我算账的吗?” 她不打算解释,已经做好了面临暴风雨的心理准备。 这不就是乔佩瑶想要的结果吗? 可他只是长久的盯着她,似乎要看透她灵魂,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来,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走到了床边,长腿一敞坐在椅子上,“一一,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问的心平气和。 可这平静之下,却是惊涛骇浪。 陆栀意眼里发酸,咬着牙根说:“你又是怎么想的呢?我在你眼里反正都是一个恶毒又手段极端的女人,这么多次伤害你心爱的女人,我就是这么个坏女人啊,你满意了?” 看着她不解释。 他喉咙似乎穿了利剑,骨血都冰冷的结了冰碴,“你告诉我,你亲口跟我说,是不是因为在乎我,所以才……” “不是。” 陆栀意干脆地甩了两个字。 狠狠捏碎了所有余地。 看着她偏开头,不愿意看他的样子。 贺司樾脸色一寸寸阴沉,骨节攥的咔咔响,可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直接起身便要走,他甚至没有跟她算账,害的他心爱的女人流产的账! 眼看着他要走。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会继续陪伴乔佩瑶。 陆栀意强迫自己开口:“你留下来。” 贺司樾脚步猛地顿住。 陆栀意颤抖着呼吸,一字一句重复:“你留下来,今晚留下来。” 纵然她恨透了乔佩瑶,也对贺司樾万念俱灰,攒够了所有失望和绝望,可这种时候,她不愿意让他去陪伴乔佩瑶,不愿让乔佩瑶得逞! 这个女人那么恶毒地诅咒她孩子活不到长大,那她凭什么不能在乔佩瑶最需要贺司樾的时候恶心回去? 听到她声音柔弱的挽留。 贺司樾脊背僵硬了一瞬间,他缓缓转身看向她,清晰地看到了她眼里的迫切,“她还在医院躺着,你觉得你凭什么?” 陆栀意无视了他的锋锐,她缓缓下床,走到了他的面前,低垂眉眼遮住眼中悲哀和漠然,握住了他的手,昧着心说,“我也需要你,阿樾,我也希望你能够陪伴我。” 听着她那句柔和温软的‘阿樾’,让他眼底神色更加浓郁,有更加难以控制的情绪汹涌出来,快要吞噬一切。 她从未…… 有过这种需要他的时刻。 更加从未唤过他这样亲昵的称呼。 陆栀意是反常的,他心知肚明。 可……… 贺司樾喉结滚动了下,瞥了眼她握着他的手,“我去洗澡。” 他挣脱她的手,态度仍旧是冷漠的,可没有再想走。 他这两天一直在医院连轴转,爷爷病危,乔佩瑶又流产,他几乎没怎么休息。 看着他将外套和手机丢在沙发转身去了盥洗室。 陆栀意如死水的内心却波澜不惊。 她只是一个凡人,她甚至觉得乔佩瑶以后得什么因果报应都是她该的,乔佩瑶想利用陷害她推她下楼导致流产来彻底让她和贺司樾决裂,也想借机将贺司樾拴在她身边,那她……偏偏不愿意让她如愿。 只为了报复乔佩瑶那句“你的孩子是个短命鬼”! 贺司樾手机很快响起来,陆栀意瞥了一眼盥洗室,走过去将手机拿出来,果不其然,是乔佩瑶打来的。 她美艳动人的脸上面无表情的接起来:“有事?他在洗澡。” 第215章 她主动亲吻了他! 听筒里霎时间传来女人急促的呼吸声,情绪一下子激荡起来:“你跟他在干什么?!” 她不明白,她都已经这样了,樾哥为什么还会跟陆栀意心平气和相处? 感受到了女人愤怒,陆栀意才唇角扯了扯,“我们是夫妻,你觉得能干什么?你觉得我们会因为你的事而大吵一架呢?很抱歉,你损失惨痛费尽心机,还是让你失望了。” “陆栀意!” 乔佩瑶声音陡然拔高,尾音尖锐了不少,还是被刺激到了。 毕竟她刚刚流产,身体与情绪都是最差的时候,陆栀意不认为她有什么可怜,自作自受罢了! 缓了一口气,乔佩瑶忽而冷静下来,她声音仍旧温柔,温柔到阴森:“陆栀意,你别想骗我,在樾哥眼里你就是杀死我们孩子的刽子手,还害得我大出血,今天上午我才醒过来,你在樾哥这里已经判了死刑,怎么可能他还会心平气和跟你在一起?” 不过就是陆栀意拙劣的手段罢了。 想到了什么事,乔佩瑶话锋又转了下:“陆栀意,你争不过我也玩儿不过,你会不得好死,好戏还没开场,你的痛还在后面。” 听着女人自信的话语。 陆栀意脸上仍旧没表情,只是唇畔扯了扯。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送你大礼一份。” 说完,她没有挂电话,把手机直接放回沙发上。 下一秒,盥洗室门打开。 里面飘出一阵阵水汽,携带着阵阵香氛味道,独属于贺司樾的味道。 贺司樾黑发湿漉漉,耷拉在眼骨上方,那张脸衬得更加蛊惑,浴袍松松垮垮,露出大片的胸肌,往下是肌肉分布匀称漂亮的腹肌,两条人鱼线顺着线条一路向下,隐匿在深处的布料里,引人犯罪。 可陆栀意已经无心欣赏美色。 她径直冲着他走过去,踮起脚尖勾住男人的脖子,送上了粉嫩的唇,主动又过分热烈地撬开他的唇齿,不管不顾地汲取他,贺司樾怔愣了一瞬,眼眸霎时间染上灼热,深沉的令人胆战心惊。 陆栀意从未主动过。 今天开创了好几个第一次。 他不可否认,他抗拒不了女人这样的热辣。 当即大手拢住女人后颈,让她更加贴近自己不准后退,加深了这个风雨飘摇的吻。 他吻的又凶又急,似乎发泄着长久以来的不满和情绪,一步步逼着她后退,大手已经轻易拨开她的扣子,笼罩了一团柔软,雪白上落下清晰的指痕,引得陆栀意连连发颤。 唾液交替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暧昧明显。 陆栀意余光扫了一眼沙发。 而放在沙发上的手机,还在通话中。 乔佩瑶听到这声音时,脸色骤变,刹那间血色全无。 浑身气得发抖。 他们怎么能…… 怎么能…… 她无法忍受地、近乎狼狈的切断电话。 陆栀意当然看到了被挂断。 乔佩瑶耀武扬威,屡次挑衅,她为什么不能报复回去,她就是要让乔佩瑶知道,爱她的男人依旧可以和她上床,哪怕她孩子刚刚流产,哪怕她陷害了她,足够杀人诛心! 在确定电话已经挂断那一刻。 陆栀意当即推开了面前已然情动的男人。 她眼底一片清醒,没有半分情意,“我累了,睡觉吧。” 看着女人瞬间冷漠的模样,贺司樾胸口起伏了下,眼里的情欲让他看起来更加蛊惑人心,他一把攥住陆栀意的手腕,将人拉了回来,顺势把她推在床上,“我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你想撩拨就撩拨,不想就踢走?陆栀意,你惹起来的火,你自己负责!” 陆栀意眉心狠狠一跳。 被他那浓郁的情愫惊到。 可贺司樾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一手攥紧她两只手腕,轻而易举拨开她的睡裙,俯身狠狠吻住她,甚至刻意避开了她的肚子,欺身而上,让她深刻的感受着他的箭在弦上的炙热。 她没有任何挣扎抗拒的余地。 一声声破碎的声音从喉咙溢出。 贺司樾不知疲倦,食髓知味。 他与她已经几个月没做了。 他已经忍耐的够久了,可她今天不知死活的撩拨,他忍不下去了! 陆栀意很久没有这档子事,而他又最懂怎么折腾她,磨着她的敏感点不停地攻击,让她屡屡尖叫,无法自控。 * 英圣。 乔佩瑶捏着手机,脸色阴沉的吓人。 良久,她咬牙撑着虚弱的身体进入了老爷子icu病房。 好一阵,她才出来,回到了病房。 没多久。 直到房门推开,吕千走了进来,脸上焦急之色明显:“给司樾打了电话了吗?告诉他了没有?老爷子情况不好,又送去抢救了,恐怕……今晚赶紧过来!” 乔佩瑶眼眸闪了闪,当即说:“说了,跟栀意说了,樾哥应该一会儿会来的。” 吕千这才放心,老爷子情况突然急转直下,医生说今晚说不定很难熬过去,他们家里人纷纷去看,保不齐是最后一眼,乔佩瑶还懂事的说她现在刚刚流产怕老爷子看到会更加刺激他,就说她来联系贺司樾叫他过来。 她看向乔佩瑶,“你昨天流产,要注意身体,老爷子这边你就先别去了,他一直疼爱你,看你这个状态怕是会气到,如果实在不行再说。” 乔佩瑶垂下眼睛:“我明白的,樾哥应该快过来了,伯母,一会儿我再给樾哥打个电话。” 吕千心力交瘁,这两天发生了太多,她作为主母需要扛起大旗,便疲惫的点点头:“希望老爷子能挺过来。” * 清晨,东曦既驾。 贺司樾没睡几个小时,他猛地起身,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 他偏头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女人。 放轻动作去拿了手机,这才发现竟然没电关机了,他皱了皱眉,连接充电器充了一阵子,得空去洗漱。 刚刚出来,便接到了吕千的电话:“你到底在干什么?!赶紧来医院!” 听到这句,贺司樾忽而有不好的预感,顾不得其他转身就快步离开。 这下动静不小。 陆栀意惊醒。 她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听到了楼下车子启动的声音。 她目光空洞地看着窗外,她只能留他一夜,一睁眼,他还是迫不及待去乔佩瑶身边了。 意料之中。 她没什么多余的反应。 慢慢起身去洗漱,昨天虽然被缠着做了很久,可他却始终没弄到她肚子,真是可笑,明明认为孩子是俞慕行的,他还是忍住了弄死她肚子里孩子的冲动。 洗漱完。 看了看日期。 最后两天了。 她与他分道扬镳的日子要到了。 深吸一口气,陆栀意转身去衣柜,将那个旧的行李箱打开,她打算把衣服再晾晾然后送走。 把陈年衣服一件件取出来,都是她与妈妈的记忆,让她脸上忍不住泛出几分笑容,直到…… 她看到其中一条裙子。 腰部布料有一块明显的烧坏的发黑的破洞,还有丝丝缕缕洗不干净的血迹,一下子将她拉回那年那天。 陆栀意眼眸缓缓睁大,满目不可思议。 这不是她当年救贺司樾时候穿过的?! 竟然还在! 第216章 陆栀意,我从未如此厌恶你 拿着这条裙子,陆栀意渐渐的发抖,多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她大脑宕机了一阵子。 贺司樾从未相信是她救了他。 他口口声声让她拿出证据来。 当年她精神萎靡,很多事情都没有过多在意,这条裙子大概也是因为是妈妈亲手做的,所以才洗了之后还是留了下来。 过了十多年,她对当时的事情记得不太清楚,以至于重新翻出来可以证明当年事情的东西时,肾上腺素不受控的飙升。 这是可以证明她所有话的东西! 贺司樾亲口说过,他大概还记得当年救他人的衣着! 可能是这些日子不被信任,受到质疑太多了,如今可以洗清自己,她竟然有些热泪盈眶。 她转身拿来手机。 给贺司樾拨了电话。 她要告诉他,她从未欺骗过他! 她要让乔佩瑶冒名顶替的事情大白于天下! 可她无论怎么打,贺司樾那边始终没有接。 直到她打第三通。 那边毫不犹豫地挂断。 透着一种莫名的不耐烦与厌恶。 让陆栀意不明所以。 她深深地吐息一下,没有再继续。 反应物证她已经找到了,什么时候跟他说都可以。 她将裙子叠好放在床上,像是捡起了被践踏无数次的尊严。 在此之后,贺司樾一直没有给她回过电话。 这让陆栀意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心口始终突突不安宁。 * 英圣医院。 走廊里死寂又压抑。 一道高大身影坐在长椅上,弯腰弓背地望着脚下,耳边吵杂的声音似乎还在环绕,哭泣声、指责声、医生宣布死亡冰冷的声音,全部挤入大脑里,让他头疼欲裂。 老爷子,在昨夜凌晨三点,被宣布抢救无效死亡。 老爷子临终只想见他一面,可他…… 那时候正在和陆栀意抵死缠绵。 喉咙干涩到痛感明显,他眼底满是疲倦和压抑。 他恨自己,为什么偏偏就在昨夜不管不顾。 直到。 一只手落在他肩膀,女人穿着大号的病号服,风一吹就会倒一样,“樾哥……别太伤心了,爷爷生病这么多年病痛折磨着,或许如今,对他也算是解脱了。” 贺司樾没动,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乔佩瑶泪痕滑落:“可惜,就是没看到你最后一眼,带憾离世,昨天给你打电话,栀意接了后我说的清清楚楚,她为什么……就不能跟你说呢?” 听到陆栀意名字。 他才眼睫轻动。 良久。 他闭了闭眼:“你身体还虚弱,回去休息吧,爷爷这边后事需要处理,没空陪你了。” 乔佩瑶连忙摇头:“怎么会,我没事的,我只希望樾哥你别太累了,我会心疼。” 贺司樾没说话,他深深地喘息一口,然后起身:“嗯,一会儿让贺尧过来照顾你。” 听到贺尧名字,乔佩瑶目光闪了闪,“不用,樾哥,你怎么会想到让阿尧来,都是成年人了挺多不方便的,你不用担心我,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 贺司樾侧目看了她一阵子。 那视线平静之中似乎藏着杀人于无形的凶兽,莫名让乔佩瑶瑟缩了一下,可贺司樾挪开了视线,迈着长腿离开。 乔佩瑶看着他背影。 手指紧紧攥着。 声音很浅很浅:“对不起……我没有别的办法了,爷爷……对不起……” * 陆栀意心绪不宁许久,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又开始下雨,她身子越发不爽利,肚子总是偶尔会绞痛一下,她不确定是什么情况,打算预约医院先看看。 傍晚时分,她在床上打了个盹。 忽然,陈妈叫醒了她,“太太,贺总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陆栀意眼眸鲜活了一瞬,便立马起身,“好,我下楼去看看,陈妈,你去帮我把今天晒的那条裙子拿下来。” 她今天把那条裙子晒了晒,正好他回来了,她打算现在就拿给他看。 下了楼。 落地窗外雨声不减,到了京市的雨季,夹杂着雷声滚滚。 她一眼看到了坐在客厅里抽烟的男人,他背影透着一种极其压抑的消沉,像是一下子把人拉进深海,怎么都求不到生路。 陆栀意皱了皱眉,朝着他走过去:“你回来了,正好,我想给你看个东西,你……” “你满意了?”贺司樾低垂眉眼,看她走过来便将烟头捻灭在烟灰缸里,嗓音沙哑又冰冷,他看向她,“陆栀意,你就这么恨我?” 他两句问话,让陆栀意懵了。 “你什么……” 啪! 男人眼底泛出红血丝,极力压制怒火,却终于爆发一样,大掌落在她侧脸,打的陆栀意耳边轰鸣,刺耳鸣声让她耳蜗剧痛,她脸颊麻木,错愕地看向他。 他胸口重重起伏,眼圈泛着红,不知是恨自己还是恨她,声音在抖在发泄:“爷爷去世了!瑶瑶打电话过来告诉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缠着我勾引我,让我一直留在这里,生生错过了跟爷爷的最后一面!” 他声音很大,她大概听清楚了。 却脸色煞白:“我没有……我不知……” “陆栀意,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厌恶你。”他狠狠将她送给他的那枚打火机摔在地面,霎时间四分五裂,犹如他们的关系:“以后,滚出我的世界。” 他几乎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转身就走。 雷雨声更大了。 陆栀意却听不到半点。 她失魂落魄地看着那碎裂的打火机,心口剜痛到快要窒息,明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眼泪就是一颗颗地往下掉。 陈妈拿着裙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呆呆站在那里的女人,像是行尸走肉,白嫩的脸颊有着清晰掌印,耳廓还有丝丝缕缕的血迹,隐没在发丝里。 陈妈脸色大变:“太太!你怎么了?!” 陆栀意眼瞳动了动,看向陈妈手中裙子,她接了过来紧紧抱在怀里,任凭要杀死她的痛意凌迟着她,一句话没说地上楼。 陈妈却心里难安。 到底发生了什么?! 回到房间,陆栀意拿着那件衣服坐在床边,失神地望着窗外大雨,好像如同她内心一般潮湿,一遍又一遍浇透,直到冰冷的不再跳动。 她保持那个动作坐了很久。 期间陈妈上楼来敲了很多次门。 她几乎要听不真。 直到后半夜。 窗户被打开,似乎有人进入了房间,陆栀意僵硬麻木地动了动,转过身去,眼前却扑来一道黑影,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拖拽到床角,后腰猛地撞了一下。 耳边是男人阴森布满恨意的声音:“你给我孩子偿命!” 第217章 早产!急救! 房间里没开灯,脖颈上的手下了狠劲,像是疯了一样不停地收紧力道,陆栀意张开嘴都吸取不了半点氧气,她的双腿不停地蹬着地毯,双眸溢出眼泪。 视线里是一张疯狂的脸。 恨意滔天,理智全无。 贺尧咬着牙根,猩红的眼睛盯着她,“为什么死的不能是你?为什么推瑶姐?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和你的种,也别想活着!” 他要给他的孩子报仇! 那是他和乔佩瑶的结晶,他多么期盼那个孩子的到来! 象征着他和乔佩瑶永远断不了的枢纽,可被陆栀意亲手杀死了! 陆栀意就是杀人凶手! 他也要杀了她偿命! “放……”陆栀意喉咙挤不出完整的话,脸色逐渐因为缺氧而发紫,她不停掰着贺尧的手:“不是……是乔……故意……” “你胡说!” 尽管陆栀意说不出完整的话,贺尧还是第一时间读懂了她的意思,神情更为癫狂,“瑶姐才不会那么做!她那么美好的女人,不像你!” 他发疯,立马攥着陆栀意脖子拖动,拽着她的头发狠狠往床角砸,剧痛袭来,大脑恍惚,好像世界都开始泛白。 陆栀意却不能接受死亡。 她双眼涣散,双腿狠狠地踹倒旁边花瓶。 啪! 一米高的青花瓷瓶倒地,四分五裂,发出巨大的声响。 霎时间。 惊动了楼下的佣人。 陈妈本就担心陆栀意状态,一直没睡。 听到动静之后迅速上楼,“太太!?您怎么了?再不回答我我就开门进来了!” 没想到佣人来的这么快。 贺尧满目恨意却又不甘,他看着已经昏昏沉沉的陆栀意,目光一下子看到了女人双腿间流出的大片濡湿,他咬了咬牙,在陈妈开门之际,松开陆栀意,从窗户离开。 砰! 门被打开。 陈妈进来便看到一地狼籍。 陆栀意倒在地上,额头有鲜血流出,脸色惨白,而身下……羊水破裂! “太太!” 陈妈目眦欲裂地惊呼一声,急忙扑过去:“太太您怎么了?!来人!快给贺总打电话!太太出事了!” 楼下佣人纷纷冲了上来。 陈妈第一时间拨打了急救电话,然后用房间座机电话给贺司樾拨了过去,那边没有接。 她不停地不停地打。 直到。 男人接了起来,声音比冰还凉:“有事?” 陈妈急的呼吸都乱了,“贺总,太太出事了!您……” “闹够了吗?”他语气又冷又戾,伴随着浓浓的讥讽:“告诉她,就算死,我也不想见她!” 这句话格外重。 就连意识昏沉的陆栀意也听到了几分。 她黏着血迹的睫毛颤了颤。 那一刻,她万念俱灰。 抱着肚子,一声又一声凄厉又虚弱地呢喃:“救救我的孩子……救救孩子……” “拿我手机,给……俞总打电话……陈妈……” 她疼的冒冷汗,眼泪不停地滚落,表情却死寂,只是机械的一遍遍说:“给俞总打电话给他打电话……” 陈妈心疼的厉害,一边哭一边连连点头:“太太别说话了,我打!马上打!” 额头的血流进眼眸里,顺着眼泪一同滑落。 可她却像是个没了灵魂的娃娃,连最后的情绪都激不起来了。 她爱他多年,掏心掏肺,不留余地。 可结果告诉她,她爱错了人。 他不止不爱她。 他将她伤的鲜血淋漓,让她明白了,原来世上还有比死更痛、更绝望的事。 贺司樾…… 我不爱你了…… 再也不爱了…… * 俞慕行接到电话时候,用了最快速度安排了一辆救护车直奔颐和原著,他拦截了来接陆栀意的另一辆车,直接带着人去了另一家私立医院。 抱着女人下了救护车,他身上沾满了她的血,可他毫不在乎! 素来沉稳内敛的他,怒意几乎写在脸上:“无论用什么方法!保住她,保住……她的孩子!” 他了解陆栀意。 她在意这两个孩子,胜过一切! 之所以给他打电话,他知道她一定是想让他帮忙解决一切麻烦,他会帮她,不管用什么方法! 陆栀意已经快没了意识。 她只知道,只要俞慕行来了,她的孩子只要能平安降世就一定会被俞慕行保护的很好。 陆栀意被推入手术室。 俞慕行站在门口,垂眸看着掌心的血,明明没有温度,却好像滚烫的灼伤了他的皮肤,呼吸都有些发抖,他看着她快要死掉的模样,狠狠地戳穿了心脏,疼的他近乎痉挛。 陆栀意肚子里孩子才六个月。 而且是双胞胎的六个月…… 危险系数大大增加! 很快印证了他的猜测。 手术开始才四十分钟。 护士从手术室出来,神色慌忙:“血库准备血浆!孕妇早产情况不好,是一对龙凤胎,但这两个孩子好像有先天问题,需要急救!” 双胞胎早产,还伴随先天问题,无异于雪上加霜! 俞慕行嗓音沉下来,一贯的风度素养不再,咬着牙说:“不管用什么方法,保住她和孩子!” 这里的妇产科专家是国内顶尖,还有许多外科大拿坐镇,他已经将人全部调了过来,全部为陆栀意和两个宝宝待命。 护士被俞慕行吓了一跳,这才说:“您放心,我们会尽全力!只是两个宝宝好像有点不对劲,专家马上过来,有新情况跟您说明。” 俞慕行这才点头。 他紧锁着眉心,始终盯着手术室的门。 陆栀意的情况并非只是早产,而是她还受了外伤!额头出血量不小,耳膜穿孔,明显是被人动手导致! 是谁? 贺司樾? 俞慕行狠狠闭了闭眼。 他这么多年从未与什么人什么事动过怒,唯独这次,他升起了强烈的杀心,恨不能将贺司樾那条命送到她面前赔罪! 陆栀意进入手术室许久。 久到俞慕行都觉得肢体僵硬。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 终于。 手术室的灯灭了。 第218章 妹妹危在旦夕! 俞慕行无意识地攥紧拳头,心跳一下下加剧,他猛地站起来,死死盯着那扇门,直到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里医院所有消息他都已经封锁了,今天陆栀意的所有情况不会有其他人知晓。 “怎么样?她还好吗?”俞慕行深吸一口气,阔步上前询问。 他活了三十年,竟然第一次感受到了无止尽的心慌。 医生无菌服上还残留着鲜血,触目惊心的引人不适,他摘掉口罩,“俞总,孕妇的体征已经基本稳定住了,她的身体素质不是很好,生孩子对于她来说太过于艰难,中途大出血了一阵,现在基本稳定了,但是……” 俞慕行的心脏一下悬了起来,呼吸都放缓慢一些:“但是什么?” 看他如此紧张里面孕妇,医生挥挥手:“别担心,她只是失血过多昏迷目前并没有生命危险,可是,两个孩子情况不乐观,龙凤胎早产,很不幸两个孩子都有先天性的心脏问题,但哥哥情况比妹妹要好很多,可是妹妹营养严重不良,体型比哥哥都小了几公分,而且心脏问题更严重一些,需要抢救,成活率……不太高,需要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心外科这边的人已经接手,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 俞慕行脸色瞬间沉了许多,“心脏问题?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 医生皱了皱眉说:“不排除几种因素,一是遗传性,孕妇没有这个情况,如果父亲也没有,那就是其他可能,怀孕前期感染了某些病毒,又或者用药不当导致,现在还不好说,具体还需要好好的检查一番。” 六个月早产本来就不好,更何况是双胞胎,两个孩子体型更加小,还雪上加霜的有心脏疾病,刚刚生下来就要承受巨大的痛苦。 俞慕行薄唇紧抿,视线落在手术室门,心口一阵阵闷痛,陆栀意受苦了,如今孩子还情况不好,她要是知道了该多绝望? 没过多久。 陆栀意被推了出来。 一张小脸煞白,还没有清醒。 龙凤胎哥哥被送去保温箱继续观察,而妹妹还在做手术。 俞慕行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前,给陆栀意干涩的嘴唇用棉签沾了沾水,他一刻没有歇息,确定陆栀意情况还算是稳定后,立马去手术室外等着。 终于。 天微微亮的时候手术结束。 万幸的是,妹妹情况暂时性稳住了。 被融入了icu继续观察。 小小的身体,体重不足两斤重,已经插满了各种管子来极力拉回生命体征,就算是他看着,心都被揉的皱成一团,心疼和窒息,更何况是陆栀意。 俞慕行站在玻璃窗外,看着保温箱里的妹妹,声音沙哑:“宝贝要坚强些,别让你妈妈难过。” 下了一夜的大暴雨。 第二天天亮起来,空气里都是潮湿的味道,天空一贫如洗,潮热感更加浓重,叫人无端喘不过气来。 陆栀意醒来的时候,身体似乎重新组装,疼的她冒冷汗。 她几乎下意识去摸肚子。 已经没有高高隆起。 她猛地一动,瞬间惊动了床边浅寐的男人。 俞慕行顿时睁眼,握住女人的手腕给她安定感:“没事了没事了,孩子活着,不要害怕。” 陆栀意呼吸一下子缓和,她红着眼,“他们怎么样了?我,我想看看。” 俞慕行心头不忍,却不得不说:“龙凤胎,因为不足月,目前查出两个孩子都有心脏上的问题,哥哥比妹妹好一些,现在在保温箱,妹妹……在icu。” 陆栀意的心霎时间凉了半截。 她神色麻木又恐慌,“我要去看看她,我要去看她……” 她不管不顾自己刚刚做完手术,肚子上开了刀再加上大出血,疼的她一直冒冷汗,身体虚弱的无法直立行走。 可她顾不得其他。 俞慕行当然明白她在想什么,当即说:“我弄轮椅过来,你不要扯到伤口,别着急,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陆栀意这才稍微冷静了一些。 撑着极其虚弱并且可能血崩的身体,来到icu外,透过那道玻璃,陆栀意看到了里面保温箱里插满管子的孩子,甚至她手臂还没有那些管子粗,小小的身体承受着太多苦楚,只有小胸脯微弱的起伏着。 眼泪顿时滚落,一滴一滴砸在腿上,眼眸里似乎盛满了血泪,利刃狠狠将她的心搅碎,疼的她浑身发抖。 陆栀意手抚摸在玻璃上,声音颤抖又哽咽不清:“宝宝……妈妈对不起你,你坚持坚持好不好?妈妈会救你的……” 恐慌和绝望席卷,陆栀意只能一声声呢喃着。 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扶着墙跪在地上,血泪沾满脸颊,只能一声声祈祷哀求着神明能够善待她的孩子。 可她身体太差了,很快便没了体力整个人栽倒。 俞慕行脸色一变,将人抱起来,轻柔地搂在怀中,“别怕别怕,我安排了最顶尖的专家团队,日夜不停的守着孩子,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会保下她的命!” 他甚至在庆幸,他有能力为她做这些事,而不是看着她无力面对这种死局,他连夜让港区和著名外科专家飞来京市,国内最顶尖的专家彻夜商讨方案,存活率必然会大大提升! 陆栀意浑身绵软无力,她眼神都是涣散的,可是她却也是格外清醒的,她攥住俞慕行的袖子,似乎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我想好了……” “俞总,您最后帮帮我,我决定……”她抬眸看着他,声音越来越低,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 听到她说了什么,俞慕行神色微愣了一下,随即抿唇:“好,我可以做到,任何事,我都可以。” * 两天后。 墓园阴雨连绵。 这里是贺家的私人墓园。 贺老爷子后事处理的差不多了,今日是最后下葬仪式,目之所及,所有人皆是一身黑衣。 雨水扫过挺拔的肩颈,濡湿了一片深沉。 贺司樾眼瞳冰凉,深处是压抑的悲恸,这几日他都忙的不可开交,老爷子后事都需要他亲自处理,还要守夜,他身为贺家长子,担子落在肩上,不得不扛起来。 鞠躬,再鞠躬。 送老爷子下葬。 耳边的人已经哭做一团,分不清多少真情与假意。 直到…… “陆栀意呢?前两天她不出面就算了,今天爷爷下葬她都不来!她是不是太过分了?”贺暮慈擦着眼泪,愤恨地说。 第219章 这个孩子,跟你一模一样! 不提还好,这么冷不丁拎出来说的时候便觉得诡异了几分。 贺司樾眼睫低垂,遮住了眼中的复杂,潋滟的薄唇抿了抿,外放出几分刺骨的冷漠。 贺暮慈脾气上来了,非要抓一个来泄气,“爷爷病重,她也没来看望一眼!从爷爷过世到现在后事办理的差不多了,她就跟死了一样!做贺家媳妇三年,这点礼仪教养都不懂?最后的孝道都不尽!” 听贺暮慈这么一说。 老夫人符花莲眉心沉了沉。 也是。 她曾经还算是比较维护陆栀意,可现在情况不同,不来确实说不过去。 而站在后方些的贺尧往后退了退,紧攥着拳头,隐藏了脸上异常地情绪。 难道…… 贺司樾还不知道陆栀意出事的事儿? 吕千皱眉,“司樾,你给她打个电话,就算是怀孕也不能在这种时候摆这种谱!” 贺司樾神色溢出几分冷郁,倦怠感让他气场更为凛冽,“都要结束了,没必要再通知她。” 他并未跟贺家人说他之所以没见到老爷子最后一面,是因为陆栀意,否则现在指不定怎么闹腾。 吕千看他这异常态度,表情更不满意:“你不打,好,我打!” 他们贺家素来注重传统规矩。 吕千强势,贺司樾没说什么。 吕千知道陆栀意一直在颐和原著休养,便直接给颐和原著座机打了电话过去,那边响了很久没人接。 她耐着脾气继续打。 终于。 再第三次打过去的时候,那边才急匆匆接起来:“喂?” 是颐和原著的佣人。 吕千冷冷说:“陆栀意呢?老爷子今天下葬她都不愿意来,怎么?要我亲自上门去请她不成?” 听到是吕千。 陈妈当即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声音都在抖:“夫人!不是太太不愿意去,是太太出事了!她前两天被送到了医院抢救,中途大出血!孩子……早产!” 吕千脸色大变! 握着手机的手颤了颤:“怎么不早说?!” 听到吕千变了语气,贺司樾不由自主看过去。 陈妈犹豫了一下,语气里多了几分埋怨:“给贺总打电话了,可贺总说……不愿意见太太……” 这未免太过绝情了! 太太那天出了那么大的事,孩子险些没保住,在医院九死一生,结果贺家还要来问罪?!她虽然是贺家雇佣来的,可她也是活生生的人,她能够明辨是非! 吕千呼吸急促了一瞬:“陆栀意在哪个医院?!” 听到医院这两个字,贺司樾终于有了情绪波澜,他猛地看向吕千,一把抽走吕千的手机,“她怎么了?” 猛不防听到贺司樾声音,陈妈当即冷了语气,“太太在长明医院,前两天不是给您打过电话说了吗?如今太太刚刚捡回一条命,为您生下了孩子,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无法动弹!” 心脏刹那被攥紧,让贺司樾脸色泛白,他猛地把手机丢给吕千迈着长腿跑向路边车子,任凭风雨淋在他身上,他也顾不得那么多。 看贺司樾冲去医院。 吕千急忙安抚符花莲:“妈!您先回贺公馆,我去看看,陆栀意早产了!” * 一路疾驰。 油门几乎踩到底,在路上横冲直撞,贺司樾脸色很差,差到手脚冰冷没有一点暖意,原来,那天晚上给他打电话,是真的出了事! 陆栀意早产! 还大出血! 而他对她说了那么绝情的话…… 他紧紧攥着方向盘,用力到快要拧碎般。 抵达医院。 贺司樾几乎一路跌跌撞撞,他很快查到了陆栀意所在的病房,他冲进病房时,便看到了安静躺在床上的女人,苍白如纸的脸,额头裹着白纱布,整个人消瘦的没有半分生气,像是易碎的娃娃,有种随时要失去性命的脆弱感。 她闭着眼一动不动。 不知是在昏迷,还是睡着了。 可就是这么个画面,让贺司樾的心几乎快要碎裂,锐利的疼痛冲破胸骨,延展至四肢百骸,让他呼吸都在颤抖,漂亮的长眸刹那泛红! 他艰难地一步步走到病床边缘,下意识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可又害怕碰碎了她,手悬在半空中,不住地颤抖着。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是真的出了事…… “对不起……”喉咙疼的厉害,艰难地挤出沙哑至极的声音,“对不起……” 他那时在气头上,爷爷过世,又错过了最后一面,他理智被短暂的侵蚀,他没想要让她出这种事,就连……那时候气急攻心之下打她的那一巴掌,他都一整晚没睡,后悔、痛苦、憎恨许多种情绪折磨着他。 可现在看着她的样子,那种痛快要杀死他。 “你还来做什么?” 门口,传来深沉又漠然的声音。 贺司樾回过头,对上了俞慕行讥讽冷漠的眼神。 俞慕行不想打扰了陆栀意,“出来说,你在这里别吵到她,她好不容易能睡着!” 这两天,她压根没能合眼! 贺司樾喉尖滚了滚,深深地看了一眼女人,便转身离开。 关上门后。 刚刚转身,迎面接了一记拳头! 砰! 贺司樾猛地后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在了墙面上,他唇角溢出猩红,可他没有还手,眼眸深如黑海地看向俞慕行:“护花使者,做的倒是起劲儿,别忘了,她还是我的妻子,俞总,您该收敛一点。” “收敛?”俞慕行蜷缩指关节,面容闪过讥讽:“我就是爱她,爱的坦坦荡荡,你身为她的加害者,凭什么指点我?” 贺司樾脸色骤然一沉。 俞慕行冷冷盯着他:“你不配困着她,她变成这样都是拜你所赐!她差一点丢了性命,孩子又是早产的先天性心脏病,还有她的耳朵,送她来医院那天,我看到了她脸上的巴掌印,导致了她左耳听力无限下降!贺司樾,你这辈子都应该为此忏悔!” 耳边嗡鸣。 贺司樾脸色煞白,几乎快要站不稳。 听力无限下降? 她……左耳有可能会再也听不见? 他脚步挪动,四肢冰冷到无法控制,他想进去看看她,摸摸她,问问她还疼不疼。 手臂被猛地握住,赶来的吕千神色慌张:“快!去看看孩子!” 贺司樾说不出话,喉咙近乎充血。 像是行尸走肉一样被拖到了保温箱室,他压根没有想关心这个孩子,他只想知道她好不好。 可吕千却像是发现了什么,神情一变,“这个胎记……” “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听到这句。 贺司樾猛地抬起头,错愕地看向保温箱里那个小小的孩子,胸前有一块指甲盖大小蝴蝶形状的胎记! 跟他身上同一位置、同一形状! 他像是被抽离了力气,呼吸急促起来,眼圈愈发红,猛地趴在玻璃上,“怎么会……怎么会……” 第220章 孩子确确实实是他亲生! 世界上不会有这样的巧合!除非是……亲生! 他眼前似乎一片漆黑,让他高大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心痛欲裂到快要晕厥过去! 一模一样的位置与胎记,甚至不需要再做任何鉴定就可以百分百确定,这让他的孩子,真的是他的……孩子。 他这段时间,对她那样的不好。 屡次逼迫她放弃这个孩子。 做了许许多多过分的事,说了许许多多伤害她、侮辱她的话,将她肚子里的孩子蔑视到尘埃里,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他那时候就强行让她堕胎了! 如今面对这个结果,他无尽的后怕与后悔! 痛苦几乎淹没了他。 他应该欣喜这个孩子是他的,可他的痛却占据了所有,不为其他,只为了他那样恶劣的对待过陆栀意…… 贺司樾几乎站不稳,顺着墙面跌落在地,曾经那般高高在上矜贵的无以复加的男人,像是被拉入了炼狱,眼泪划过面颊,痛意淋漓。 他究竟,做错了多少事? 当初他存了私心,坚定的认为陆栀意肚子里孩子是俞慕行的,也不愿意让贺家做亲子鉴定知晓真相,特意取走样本,做了假的鉴定结果,他没有勇气自己再去做一次,因为,他潜意识里还是不愿意因为这个结果而失去她。 可做了那么多之后,却是这样一种结果。 他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听不到吕千的呼唤,也不想守在这个孩子身边,他只想去看看她。 回到病房门口。 俞慕行还没有离开。 看着男人失魂落魄回来的样子,俞慕行当即明白了贺司樾知道了孩子情况,他嘲讽地看着他:“做错事的人,就该被判出局,贺司樾,你一辈子该活在后悔和折磨里。” 贺司樾已经不在乎俞慕行的态度了,他沙哑着声音,纵然受到如此大打击,仍旧可以有清醒理智,敏锐至极:“这个孩子怎么好像比普通早产儿还小一些?” 俞慕行神色不改,“母亲身体不好,孩子能好到哪儿?小一些不是正常?” 妹妹的存在,他没有说。 妹妹情况很糟糕,比哥哥严重的多,这家医院都是他安排的人,没有人会说漏嘴,做完手术后,为了更好的治疗便转移了。 既然要惩罚贺司樾,这自然只是个开始! 后面……才是贺司樾真正的痛苦炼狱! 贺司樾没再与俞慕行口舌之争。 他一步步走向病房。 推门进去后,发现陆栀意已经醒了。 她似乎没听到他的到来,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眼神没有焦距,空洞洞的。 贺司樾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她没有挣扎,没有动,更没有给他任何一个眼神,当他一团空气。 这让贺司樾更觉得折磨。 他看着女人苍白的脸,明知道无力也无用,还是一声声地说着:“一一,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们的孩子,我不会让他有事我会让医生治好他,你……看看我,好不好?” 陆栀意仍旧保持那个动作,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更是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像透过那扇玻璃在看着什么人,思念什么人。 贺司樾心痛到难以呼吸,他视线落在她左耳,看着明明没有异常,可是……她左耳听不真切了。 是他,害了她。 他以后,会用尽所有力气,去补偿她。 陆栀意始终不愿意开口与他交流。 贺司樾清楚,她现在不想见到他。 给她掖了掖被子后,他转身离开病房,失魂落魄地坐在门口椅子上,敛眸看着自己掌心,刚刚握着她的手那么久,都捂不热她的手,冰冷的像是一具尸体,将他扯入无尽的深渊一样。 这家医院在京市也是排名前三。 他有心将陆栀意转去英圣,可她和孩子情况都很差,他不想折腾他们,就调了人来这里给孩子看看具体情况。 先天性心脏病,明明他们家族没有这个遗传可能。 为什么会这样? 他头痛欲裂地揉了揉眉心,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门口。 整整一天,滴水未进。 尽管他很想进去病房守着她,可他忍住了,他不想在这种时候刺激到陆栀意,只想留在离她近一点的地方。 傍晚时分。 派遣过来的英圣专家急匆匆而来。 瞥了一眼病房,这才对贺司樾说:“贺总,不太对劲。” 贺司樾脸色不是很好看,他疲惫地抬头:“什么情况?” 专家皱着眉,深思熟虑了一下说:“孩子的情况有点异常,这边保留了一些羊水胎盘一类,再加上血液检查,专门去和一些药物进行对比检测,最终,提取到了一些很微弱的中药成分。” 贺司樾眼神霎时间锐利,“什么意思?” “如果不出意外……是两种孕妇禁用,对胎儿致畸很高的中药成分,而且死胎可能性也非常高,如果不是*子质量绝对的优势,以及这次早产发现的及时,就算是满月,生下来的也是……死胎或者畸形儿。” 这些毒性有一定的挥发时间,往往都是神不知鬼不觉。 如果后续孕检不够细致,很容易发觉不了猫腻。 “中药?”贺司樾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浑身气场压迫感强烈,他唇缝生寒:“确定吗?” 专家:“我们比对了很多,排除了一切可能性才得出来的结果,一般先天性心脏病原因就那几种,没有遗传的话,后天因素很多。” 贺司樾眼窝深谙。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病房,站起身:“我回一趟贺公馆,派些人看着这边,别出什么岔子。” 中药…… 中药…… 他只能想到那些时间里老夫人派人每天送过来的药。 陆栀意喝了很久。 难不成这里面出了什么问题? 抵达贺公馆,天彻底暗了下来。 老爷子安葬好,贺公馆还沉浸在悲痛死寂之中,乔佩瑶今日本来打算送老爷子一程,但是她刚刚流产不久,今天忽然高烧不退,没法去墓园那边,便留在贺公馆休息了。 贺司樾回来的时候,老夫人还在佛堂诵经念佛。 第221章 离婚 看到贺司樾回来,符花莲当即起身,“陆丫头怎么样了?孩子呢?还好吗?” 毕竟是早产,肯定不比足月孩子。 贺司樾状态不是很好,这段时间他几乎是身心折磨,眉眼之间漾着沉郁之气,像是浸透了冰泉,半点温度与生机都没有。 “奶奶,您让钟老给栀意开的那个方子,还在吗?” 乔佩瑶得知贺司樾回到贺公馆时候便从别院过来了,才走到门口便听到这么一句,她脚步猛地顿住。 符花莲皱眉:“自然是在的,怎么了?” 贺司樾拳头攥紧,极力忍耐怒意:“那个方子出了问题,栀意前两天在颐和原著受到袭击,导致早产发现孩子有心脏问题,我让人去反复查了,检测到了有不好的药物成分,恐怕是造成孩子问题的主要原因。” 听到孩子有健康问题,符花莲神色一变,拍桌而起:“方子是钟老开的,药也是我院子里厨房的人亲自熬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老杨,把方子拿来。” 贺司樾皱眉,眸子越发锐利,直击要害道:“您这边厨房熬药这么久,药物残渣怎么处理的?” 去而复返的老杨顿时说:“一般都会浇花,当做肥料去用,院子里花坛用到了一些,还有那边的盆栽,因为中草药残渣里有挺丰富的有机物质,氮磷钾这些元素,就没浪费。” 贺司樾脸色隐隐发青,快步走向后院花坛,当机立断:“挖!把里面那些没发酵的都挖出来去送检!” 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大阵仗,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乔佩瑶心跳骤然加速,她毫不犹豫转身回到自己院子。 后背被冷汗浸湿。 她现在才知道陆栀意竟然早产了! 看样子……樾哥知道孩子是他的了? 按照她先前的预测,陆栀意应该是会足月,足够神不知鬼不觉,要么畸形儿怎么死胎,而且她已经很费劲的让樾哥误解陆栀意肚子里孩子不是贺家骨血,就算到时候生下来出什么问题,樾哥也会因为觉得不是自己的不会去深究。 可现在如此大张旗鼓的查,而且樾哥敏锐度令人,思路极其精准,万一…… 乔佩瑶嘴唇抖了抖,更加没血色,恐慌感完全压不下去。 这也是她那天为什么会对陆栀意说她剩下来的孩子短命鬼长不大的原因,因为只有她知道,陆栀意即将会面对什么。 贺司樾一旦追究什么事,他太聪明了,一下子就能抓住重点,动作太快了! 乔佩瑶慌忙去找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语气都变得阴森:“人藏好了吗?不想死就给我别招摇!别被樾哥找到!” 吩咐完。 她心里不安定地给贺尧打电话。 那边打不通。 她犹如脱水的鱼,跌坐在沙发上,心里总是不安定。 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儿要发生。 陆栀意受袭击早产,那能进去颐和原著对陆栀意动手的人……在她看来贺尧的可能性太大了! 毕竟只有贺尧知道她肚子里孩子是他的,而她又诬陷是陆栀意推她下楼导致流产,贺尧难免不会报复! 乔佩瑶气的双眼通红。 贺尧简直成事不足! 如今陆栀意孩子提前生产,药效没有发挥到最佳,反而被樾哥抓住了问题! 她无法冷静对待现在这个局面! 陆栀意和那个种,为什么就不能一尸两命?! * 花坛底下确实挖出来一部分药物残渣。 时间还不是很久,所以没来及的发酵。 贺司樾整个人阴沉的吓人,他看了一眼那混合着泥土的药渣,“沈浪,安排人去检测这里面药物成分!” 沈浪当即接过来,经过他的手,任何人没有机会动手脚! 贺司樾没急着走。 他转过身,如鹰般锐利冷肃的视线扫过这院落里一众佣人,基本上都是老夫人贴身用的人,“那段时间,一直给少夫人熬药、送药的,是谁?” 符花莲皱了皱眉,想起来了什么:“熬药的是老杨,送药的是黄燕,不过黄燕早些时间就辞职了,说是家里有些事得处理。” 老杨当即开口,“少爷,我在老夫人身边这么多年,给老夫人天天煎药,比较会拿捏,所以少夫人的药也是我自己熬的,绝对不可能有任何问题!” 老杨年过六十,看出了现在情况不妙,急忙解释。 贺司樾的目光如同破云的光,洞悉所有黑暗,穿透力太强了,任谁看一眼都觉得任何阴暗无处遁形,压迫感令人心慌。 老杨半分假话不敢有。 他自然看出来老杨状态不像是有猫腻。 “黄燕……去查查,务必把人找回来!” 事到如今,很多猜测基本上快要落实。 为何这个黄燕好巧不巧就辞职了?偏偏是这个人? 敢在贺公馆动这种手脚,当真是活腻了! 符花莲上前,脸色不快:“陆丫头还好吗?孩子稳定住了没?明天我去看看她。” 这可是她的曾孙! 她不允许她贺家血脉出任何问题! 贺司樾闭了闭眼,倦意和酸涩让他精神极度不好,“奶奶,过些日子吧,她……情绪不是很好,让她安静待着。” 符花莲嘴唇蠕动了下,神色更为狠厉:“如果真是贺公馆这边出了问题,那是我们对不起陆丫头,司樾,抓住始作俑者,你决不能轻饶!” 贺司樾眼窝深谙,缓缓地、郑重地应:“一定。” * 上了车。 赶回医院途中,贺司樾闭着眼给照顾陆栀意的陈妈打了电话:“那天情况具体怎么回事?看清人了吗?监控查了没有?” 毕竟已经过去两天,他现在才知道这些事,必然会一查到底! 陈妈说:“没看清,监控不是无死角,对方好像对这边很熟悉,避开了监控范围,很多痕迹都让大雨冲刷了,可怜我们太太,受了太大的苦!” 听到外人都止不住的心疼陆栀意,贺司樾心口像是被烙铁烫穿,他敛眸,看着小拇指尾戒,“颐和原著现场不要收拾,你们放个假。” 他其实也想问陆栀意对她动手的人是谁,可她始终……不愿意跟他交流,无论他跟她说多少话,她都似乎听不到,当他不存在,让他……心如刀绞。 接下来的两天里。 贺司樾始终不离开医院。 陆栀意状态还是那样,剖腹产回复死气沉沉的如同没了灵魂的陶瓷娃娃,醒着的时候一直看着窗外发呆,她甚至没有去看保温箱里的孩子一眼,好像没生过这个孩子一样。 肚子上的伤口中间甚至感染了一回,让她反反复复发烧。 身体情况极端的差。 给陆栀意擦了擦手后,贺司樾深深地看着她,外泄了许多情绪,好像曾经的高高在上消失殆尽,“一一,我知道你恨我,不理我也是应该的,可我不希望你折磨自己,如果可以让你舒服一些,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哪怕,要他这条命。 他原以为她会一如往常当做没听到。 可她缓缓动了,将手从他掌心抽离。 目光空洞也漠然地看着他,“今天,去民政局办理离婚吧。” 第222章 决心不改 这是她这两天以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最剜心的一句话。 贺司樾脸色褪去了几分血色,唇线绷的很紧,幽邃的黑眸里像是被泼了一层霜雾,陷入了极端的绝境之中。 他滚了滚干涩的喉结,嗓音越发的沙哑:“一一,你就那么想要离开我,你就……那么恨我。” “对,你恨我是应该的,是我对不起你在先,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往日里,那个可望不可及尊贵的贺家掌权人,此刻却红着眼,一声声卑微的哀求,可眼前的女人不为所动,空洞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求贺总,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 她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贺司樾心脏似乎被射穿,一阵头晕目眩,几乎快要撑不住。 陆栀意不管他是什么反应,动了动身子,强忍着腹部刀口的剧痛,拉开了旁边抽屉,找出了里面两份协议。 赫然是三年前,他们准备结婚的前一晚,他交给她让她签署的婚内协议,写了三年婚期,到期离婚,这份协议主要内容便是对于她的补偿条款,补偿金额写的清清楚楚,里面还有一份离婚协议,三年婚期补偿协议那份三年前已经签署了,离婚协议只签了她的名字。 陆栀意将离婚协议签字页面翻开:“签字吧。” 只要签字,她就解脱了。 她就可以不用在这里继续耗着时间。 她病重的宝贝女儿,还在等着她。 看着那离婚协议,贺司樾唇色渐渐泛白,他不想让她离开他,他无法接受这个局面,他也无法接受她如此行尸走肉的模样,“一一,字我会签,但是得等你身体彻底康复,你的身体不适合去民政局,医生说了,你情况特殊,刚刚产后大出血,随时还有生命风险,我……等你好起来再说。” 他费力地从胸膛挤出这些话。 任凭那凌迟般的感受折磨着自己。 哪怕,再多一天,再多一天,他也想多看看她。 他并不是空口白话,陆栀意情况确实糟糕,这是医生亲口告诉他的,她大出血后,还有潜在危险,必须时时刻刻盯着观察,等熬过去这一周,危险会降低一些。 其实贺司樾的反应,陆栀意有过猜测,她忽而嗤笑了声,眼尾泛着红,她就知道的,她不会离开的太顺利,她的女儿生死未卜,她没有时间耗着,可她也清楚,贺司樾没那么好对付。 所以…… 她只能用前两天想到的最下下策了。 她偏开头,声音漠然,丢出两个字:“贺尧。” 随后便不再与他多说一句话,不再给他任何一个眼神。 又恢复了那样麻木的状态。 贺司樾薄唇蠕动,霎时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紧紧攥了攥拳头,给她倒了杯水之后,缓缓起身离开。 儿子小温故那边也需要他照顾,孩子早产,比一般小孩又小很多,还有心脏问题,他必须两头兼顾,而且……还有贺尧需要处理。 贺司樾离开后。 陆栀意才惨白着脸动了动,摸出来枕头下的手机,给俞慕行拨了通电话过去,那边几乎立马接起来:“栀意?” 陆栀意看着窗外刺眼的光,一点暖不了她冰冷的心,“我决定好了,他目前不肯放我走,用最麻烦的那个方法吧。” 俞慕行也没有意外,那天他们两个聊过关于贺司樾会不会顺利放陆栀意离开的问题,针对这件事,不得已出了一个计划。 毕竟贺司樾才是京市手眼通天的人,他纵然厉害,可这里毕竟不是他的大本营,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道理必须谨慎考虑。 “不用担心,我都已经安排好了。”顿了顿,他来缓缓说:“听说你一直没去看过哥哥,你真的……不去看看他?” 龙凤胎生下来,从陆栀意醒了之后,知道妹妹的身体情况后,就好像心里已经做了决定,从未去看过那个她拼命生下来的儿子。 陆栀意睫毛颤了颤,泪痕划过脸颊:“不去了……” 看一眼便是多了执念与牵挂。 本来她想要走的,可是身体不允许,妹妹又紧急情况必须做手术,否则,这个孩子她都不会让贺家看到。 她没有任何办法了。 哥哥情况比妹妹好太多了,妹妹如今……更需要她。 挂了电话。 陆栀意低头看了看自己腹部,可能是因为她忧虑过重,两个孩子身体都有问题,面临生命危险,她身体恢复情况很差,这两天一直在发烧感染,没有好转迹象。 可能是担心贺家人来打扰她,也可能是因为其他,门口这几天一直有保镖,她算是被守着安宁了两天。 忽然。 门外吵吵嚷嚷。 隐隐约约之间,陆栀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直到,那扇门打开,她看到了许久没见的……陆耀明。 她的父亲。 而此刻,陆耀明没有往日的那样风光,看起来这段时间遭遇了不少事情,整个人看着憔悴异常,可眼里却是浓重的恨意与复杂。 陆栀意眼眸微动:“你来干什么。” 这个身为她父亲的人,那时候亲手将她卖掉,任凭他的继室对她使下作手段,让她面对那些流言蜚语攻击,狠狠地伤了她的心。 陆耀明被门口保镖拉着,他脸色很不好看:“这段时间以来,我无数次想要来找你,可你的老公,贺总,背地里把我所有路都堵死了!他根本不给我机会见你一面!” 陆栀意皱眉,“什么意思?” 贺司樾从未跟她说过这件事。 有什么渊源? 陆耀明满目恨意:“你满意了?当初让你受了些委屈,贺司樾就明里暗里往死里整陆家!我辛辛苦苦经营几十年的公司就这么毁了!你……” “文燕说的没错,你就是灾星!扫把星!” 被父亲指着鼻子骂扫把星,陆栀意还是无法避免的心口狠狠一疼,哪怕她现在险些丢了性命躺在病床上,也无法让父亲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和心疼。 她胸口重重起伏了下:“如果你是来骂我发泄的,请你离开。” 陆耀明脖子青筋暴起,“当然不是!” “你不是一直怪我对你不够上心吗?” “我来告诉你!” “你根本不是我陆耀明的种!是你妈跟野男人生的你!我当初接盘让她没有丢了脸面罢了,你就是一个来祸害我陆家的野种!” 第223章 宣告死亡 轰! 耳边忽而一阵嗡鸣,整个世界似乎变成了黑色,犹如张牙舞爪的恶鬼扯着她往深渊里拖,让她呼吸都困难起来。 眼眸霎时间红透,极大的刺激之下,让陆栀意艰难地发不出任何声响,她左耳听力下降,可右耳没事,陆耀明声音嘶吼,她不得不听着这个残酷的话语。 “你……” 陆耀明满目恨意:“如果没有你,当初她说不准心里会有我,我如今也不会落到这种田地!陆栀意,你六亲缘浅,你妈被你克病了,陆家被你克倒了,就连你的孩子,也被你克的是死是活不清楚!” 他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如同万箭齐发一样,让陆栀意痛的喘不过气,她浑身颤抖着,脸色越来越白,急促的呼吸让她腹部伤口再次绷开,慢慢渗透猩红。 “出去!”保镖也来了火,这是什么父亲?对还没有脱离危险的女儿说这种恶毒的话! 陆耀明被强行拖了出去。 世界安静了。 可陆栀意的内心世界却迎来了最大的坍塌。 她…… 不是陆家人。 她竟然不是…… 真的吗? 是她六亲缘浅,才会走到如今地步,妈妈病重多年,如今她的孩子又饱受病痛折磨,真的是……她的原因吗? 俞慕行推门进来的时候,便看到陆栀意躺在床上两行泪浸湿衣领,而她腹部,又开始渗血! 他脸色骤变,“栀意!” “医生!快来!她又出血了!” 这大动静很快让保镖都慌了神,专门为陆栀意服务的专家团队蜂拥而上,“情况不好!血崩了,手术室快准备!” 整个场面混乱无比。 贺司樾从保温箱那边回来的时候,恰好看到陆栀意被从病房推出来,他脸色霎时间苍白,快步跑过来,“她怎么了?!” 俞慕行冷冷看着他,强忍怒火:“血崩,需要手术抢救!” 贺司樾身子晃了晃,“前不久她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会?!” 俞慕行没有再回答他。 他迅速跑到手术室门口,那双深沉的桃花眸里有什么正在暗中浮动,转瞬即逝。 贺司樾双腿如同灌了铅,他赤红着眸子盯着手术室的灯,心脏跳的一下比一下重,那种不知名的恐慌遍布全身,让他浑身冷的要命。 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只能眼睁睁看着,护士无菌服上沾满鲜血的进进出出,一次又一次的取来血浆,大量血浆送入手术室,足够换一个人全身的血,到底多么严重,才会如此? 他不敢想。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贺司樾没有动过半分,他从未有过这样一刻,看着时间流逝,内心没有任何底,像是置身混沌之中找不到任何生机的迷茫恐慌,像他这样绝对的唯物主义,却也忍不住在内心一遍又一遍的哀求神明,哀求着,能不能对他的一一……垂爱几分。 直到。 手术室的灯熄灭。 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 贺司樾颤抖着跑过去,医生从手术室出来,重重的叹息一声,“抱歉……” “我们尽力了,病人血崩,心脏骤停,宣布……死亡。” 死亡…… 死亡…… 贺司樾瞳眸骤然紧缩,高大的身子晃动,如同灭顶之灾一般,击垮了他最后的希望,他血液逆流,双腿软的无法动弹,直接倒在地上,可他还是不信,眼眸里麻木又疯狂:“不可能……她明明上午还好好的!不可能!” 他跌跌撞撞爬起来,不管自己是否撞在门上,冲进了手术室里,却看到了躺在血色淋漓里的她。 一张小脸惨白,没有了半点生机。 旁边的体征监测发出刺耳声,最终归于平静,成了一条再无起伏的直线。 “一一……”贺司樾近乎失声,他发了疯似的朝着她扑过去,握住她渐渐凉掉的手,任凭那血迹沾满全身:“你骗我……你醒醒,只要你醒来,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求求你求求你……” 那高高在上的贺总,声音凄厉,哭腔再也无法压抑。 几乎是撕心裂肺。 可他唤不回她。 只能感受着她毫无生命力的身体。 极大的刺激之下,他心脏剧痛一下,喉咙猛地一腥甜涌上来,从肺管溢出一口血,染红了苍白的薄唇,眼前一黑倒地陷入了昏迷。 而他仍旧握着她的手。 好像生与死都不曾想要与她分离。 俞慕行进来时候看到这么一副场景,他抿唇,也有几分惊愕,他一直以为贺司樾从不爱陆栀意,可是看着贺司樾吐血昏迷的模样,他才明白,这个男人,或许把陆栀意看的很重…… 可…… 他视线落在陆栀意身上,她不会给他机会了。 贺司樾这辈子,就该如此悔恨痛苦的度过! 大量黑衣保镖上来,他黑眸冷冽,“把他的人带走,医院这边封锁,做的不留痕迹一些!” * 乌云压顶,半点光痕不见。 急骤的雨水落下,压抑的令人呼吸不畅。 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存在于记忆深处的画面,女孩站在山茶花墙下,身子单薄如同那染上雨露的山茶花一样,纯净而安静,天气略微阴沉,她站在那里却成了一道独有的美丽景象,抬头望着楼上的窗户,像是正在看着什么人,左肩夹着小提琴,自我沉浸的拉着。 好像是在绝望中自我救赎,不甘命运的捉弄。 他遥望那个画面,被深深地触动,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拿出相机,对着女孩拍了一张照片。 风轻轻扬起,女孩偏头看了过来,目光那样柔和,似乎看到了他,然后缓缓勾唇。 这个画面,深深地烙印在内心深处,是无数个日夜的悸动。 唰! 眼眸猛的睁开。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贺司樾眸光有片刻的恍惚,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处于十年前,还是十年后。 直到。 “司樾?你醒了?”耳边传来关切的声音。 贺司樾才缓缓醒神,他一阵头疼欲裂,喉咙干涩的发不出声音,只能转头看过去,对上了吕千复杂的神色。 “你要不要喝水?妈给你倒。” 好像有什么记忆回笼。 贺司樾猛地坐了起来,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她呢?一一呢?她还在医院,我去接她回来!” 第224章 我们回家,温故还等着爸爸妈妈 吕千欲言又止,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眼里有几分哀愁,纵然她强势惯了,可是面对这种事的时候也难免觉得心里不痛快。 她摁住贺司樾,努力的平稳语气说:“你先不要激动,你昏迷两天了,身体太虚弱了,你不能再倒下了!” 看吕千不回答,贺司樾胸口越来越疼,似乎化作了实质性的利刃,让他疼的冷汗直冒,他不愿意面对一些事情,却不得不面对:“陆栀意……她究竟在哪里?” 吕千嘴唇蠕动了下。 看着自己从小到大情感淡泊,甚至很少有情绪波动的儿子如此模样,心情复杂又心疼:“她……已经被送去火化了,是俞家大公子亲自操办的。” 本来陆栀意出事,他们贺家应该操办,可是俞慕行却不给他们机会,说是已经离婚了,陆栀意已经与贺家无关了,自然不用他们插手,他们根本没有机会接回陆栀意的尸体。 火化…… 这两个字深深地刺痛了他,贺司樾白着脸猛地挥开吕千的手,不管不顾地往外冲,外面大雨倾盆,他头也不回冲入雨幕之中。 怎么可能? 陆栀意怎么可能死? 一定是骗他的,她一定是为了报复他,所以才弄了这个恶作剧,他错了,他知道痛了,只要她回来,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一定是假的! 俞慕行并未遮掩自己的行踪,贺司樾很轻易就能够找过去,等他抵达的时候,刚好看到了俞慕行捧着一只精致的盒子从里面走出来。 那一瞬间。 贺司樾几乎目眦欲裂。 他跌跌撞撞跑过去,一把将俞慕行怀中的盒子夺了过来,这盒子无比的冰冷,却让他如同烫手的烙铁,抽痛着所有神经系统,“怎么可能……她没死!” 俞慕行被抢走骨灰盒,神色前所未有的冰冷,唇瓣扯出讥讽痕迹:“你还有脸来?如果不是你逼她,她不会如此!” 贺司樾颤抖着抱着那骨灰盒,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没有一丁点实感,眼泪混合着雨水往下落,神色却冰冷固执的:“她不会死,你把她藏起来了是不是?血崩?那么小的概率怎么会让她来承受?你把她还给我!” 看着男人如今疯狂的模样。 俞慕行嘲讽地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不管你接不接受,她已经彻底从你世界离开了!” “陆栀意从来没有背叛过你,而你从未信任她,不断伤害她,现在得到的只是她的骨灰,你满意了?是你害死了她!”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贺司樾怀中骨灰,“你想要骨灰也可以,毕竟留在你身边,才能日日夜夜提醒你,你究竟做错了什么,贺司樾,你不配解脱,你这辈子都要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不屑于跟贺司樾多说任何。 旁边苏木适时地撑开伞,二人渐行渐远。 狠狠踩灭了贺司樾的希望和侥幸。 他失魂落魄地看着怀中骨灰盒。 好像还抱着她一样。 他双腿发软,整个人跌坐台阶。 屋檐下雨水全数扫在他脸上,冰冷又窒息。 他不知道坐了多久。 直到感觉四肢僵硬,他才回神,垂眸看去,雨水浸湿了盒子,他才神色慌张地往后退,避开那无情的雨,用袖子不停地擦着盒子上的雨水。 “别生气,我这就给你擦干净……” 她不喜欢阴雨天。 她不喜欢身上脏兮兮。 她也因为体质差很怕冷。 不能淋到她,不能…… 擦着擦着,眼泪顺着眼睫毛一滴一滴落在骨灰盒上,他不信她真的死了,真的装进了这小小的盒子里,可那实质性的心痛却让他没有办法逃避。 他甚至在想,为什么…… 死的不能是自己? 直到天色暗沉。 他才抱着盒子起身,声音一声比一声轻柔:“别害怕,我带你回家,我们回家,我们的温故还在等爸爸妈妈。” 林肯看着自家老板如此行尸走肉的模样,忍不住擦了擦眼角,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谁也没想到,太太那样好的人,就连他都觉得心里难受,更何况是贺总? 车子缓缓开向颐和原著。 从陆栀意出事那天开始,这里的佣人就都放假了。 原本这两天陆续就要回来上班了,可……女主人不在了。 雨越下越大。 贺司樾始终抱着那盒子不撒手,也不愿让雨水淋湿一星半点,进入主厅内,他脚步没有停,一步步往楼上走,他想,她一定累了,她一定很想休息,那他就好好陪着她,他不想她一个人会害怕。 打开那扇门。 房间里并没有收拾,是他要求的保留现场。 以至于,亲眼看到满屋狼籍,碎裂的花瓶,干涸的血迹,挣扎的痕迹,仍旧让他瞳孔紧缩。 她那天,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而他,却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对她说,就算是她死,也不想见她…… 喉咙又是一阵腥甜,他强行压下去,一步步走到床边,将骨灰盒放在床上,好像她还活着一样,与她躺在一起,紧紧的抱着。 “我想,这应该是一场梦,你告诉我,只是你惩罚我的手段,好不好?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不在意了……”他一声声轻声细语,含着血泪,情愿自己欺骗自己。 咔—— 门被打开。 他猛地睁开眼,脸上露出几分僵硬的笑,“一一,你回来……” 话音落下。 他看到的只是刚刚回来工作的陈妈。 那一刻,希望寂灭。 深海啸浪吞噬了他。 再次将他打入绝望的炼狱。 陈妈已经知道了少夫人过世的消息,眼睛都是红的,她怎么会不痛心?跟她女儿一般大小的姑娘,就这么没了! 她擦了擦眼泪,一步步走进来开始收拾狼藉:“贺总,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您……这辈子无法弥补太太了。” 她走到床边,将床边散乱的衣服捡起来。 贺司樾如坠冰窟,目光却涣散的。 余光却忽然看到什么,有些眼熟,某种猜测让他呼吸凌乱,心脏都痉挛起来。 他猛地攥紧拳头,“等等!你手里的裙子拿给我!” 陈妈低头看了看这条裙子,然后转身递给贺司樾:“这是太太前几天想要拿给您看的,说是她妈妈帮她做的衣服,您那天非但没有看,还……打了太太!” 第225章 我爱的,从来只有一一 陈妈的话字字诛心。 贺司樾眼眶泛红,痛苦淹没了他,他近乎错愕地看着手中的裙子,后腰部分被烧了一块,还有常年没有洗干净的淡淡血痕,而裙摆下方…… 是他异常熟悉的白色山茶花刺绣! 窗外闷雷响起来。 仿佛劈开了他的心。 她竟然真的……从未骗过他。 她竟然真的是……当年救了他的女孩。 他非但不信她,他甚至还因为爷爷的事儿与她动了手! 看着贺司樾这样崩溃,陈妈心中只觉得造化弄人,她心痛陆栀意的离去,也不忍贺司樾的痛苦,可有些事,无非就是自作自受,有因即有果,终究会反噬到自己的身上! 她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房间。 下楼的时候,恰好看到一道身影从门外进来。 刚刚收了手中的雨伞。 女人仍旧一身干净清纯的白裙,身子羸弱,让人看着就忍不住升起保护欲,脸蛋比正常人白一些,人畜无害的模样。 看到陈妈,乔佩瑶莞尔:“樾哥呢?我听说他回这里来了。” 看着这个女人还能笑得出来,陈妈心头一阵不快,几乎是恶狠狠地盯着她:“你破坏别人家庭,知廉耻吗?!我们太太刚刚过世,你怎么好意思笑的?你不怕遭报应?!” 乔佩瑶眯了眯眼。 倒是陆栀意的一条好狗! 人都死了,还维护她! 以后她成了贺夫人,这种狗腿子,她一个都不会轻饶! 今天过来,也是因为知道陆栀意死了,贺司樾醒了就跑了,她过来找一找,陆栀意的死完全是她意料之外,本来以为最多让她孩子殒命,现在倒是意外之喜。 以后,就没有人能跟她争抢樾哥。 至于陆栀意留下的那个累赘,她压根不放在眼里,以后等她有了樾哥的孩子,樾哥自然会更在意他们的孩子! 所以对于陈妈的冲撞,她笑意更浓:“好像遭报应的人是你的主子,这不,都已经死了,你若是不想干了,大可以离开,不然以后我会入住颐和原著,免得我们都不痛快,是吗?” 樾哥虽然在查中药的事情,可目前来看基本上没什么问题。 她不会有任何事! 不管陈妈的怒气冲冲。 乔佩瑶提着裙子走向楼梯。 可刚刚抬腿,就听到楼上传来动静。 她抬起头,看到了贺司樾站在上方楼梯口,他衬衫被雨水打湿还没有换,身高腿长整个人匿在拐角幽暗的光下,隔着很远的距离便能感受到那种刺骨的凛冽,天生的上位者,就算不做任何事,都足够震慑人心。 她看不太清他表情,却关上了惋惜神态:“樾哥,你还好吗?别太伤心了,以后有我,我会永远陪着你,我会把温故当自己的孩子,好吗?” 男人没有回答她。 只是迈着长腿一步步下楼。 乔佩瑶这才看清,他脸色很阴沉,是那种被绝望洗礼过后的死气沉沉,亦是一种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恐怖,手中还提着一条裙子。 乔佩瑶没来由的心头咯噔了一下,“樾……唔!” 眼前一黑,脖颈被冰凉的大手掐住,她像是破败的风筝,被捏着脖子狠狠推到楼梯护栏,后腰狠狠一撞!肺部氧气被抽干,疼的她倒吸凉气,却完全喘不上气! 她惊恐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仍旧没有表情,可是捏着她脖子的手,却是实打实下了杀心的狠厉,“樾、樾哥……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她费尽力气挤出这么一句话。 他们青梅竹马这么多年,樾哥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一路重话!更别提对她动手,不,这不是动手,这是……想要她死! 她浑身颤抖,满目难以置信。 贺司樾看着她,抬起另一只手,让她亲眼看着:“这条裙子,是一一当初在港区救我时候穿的,是一一救的我,你凭什么……敢顶替她?” 听到这句话。 乔佩瑶面如死灰,一下子被拉入地狱般,眼泪一下子滑落:“不……不是……我没有……” 啪! 猝不及防的一巴掌,几乎快要扇碎她的头骨!下颌甚至脱臼!疼的乔佩瑶脸色血色全无,她感受到了他那浓郁的杀意!贺司樾因为陆栀意的死……疯了! “你一次次陷害她,你以为我不知道?真是她推你的么?你不会以为,我信你?”他瞳眸冰冷宛若恶魔,看着女人因为恐惧而越来越白的脸,手上力道半点没松:“如果不是为了让她承认她在意我,你以为,我会偏向你?你算是什么东西?” 亲耳听到他这样说。 乔佩瑶如坠冰窟。 没想到今天等来的,竟然是她的地狱! 她像是被扒光了衣服般耻辱,心痛的窒息,“樾哥……不……你明明心里有你明明……” “呵……”贺司樾嘲讽的笑,眼里已经没了光,因为陆栀意的离去,他似乎彻底变成了一个无人情无人性的恶魔,说出的话残忍至极:“我对你从来没有一丁点感情,哪怕当年你顶替一一假意是你救了我,我也从未对你有任何想法,只是对你感恩罢了,我心里爱的,只有陆栀意,从来只有她!若非你冒领,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在我面前作死,更不会允许你屡屡挑衅她,乔佩瑶……” “她的死,我应该赔罪,你同样!” 他下了杀心。 几乎要拧断女人的脖子! 他不想管任何事了,他知道自己该死,可是他必须给她报仇,给她出气,之后他再来惩罚自己! 眼看着贺司樾真的会杀人。 陈妈脸色一变,急忙上前:“贺总!冷静!考虑一下后果!这里可是您跟太太的婚房,不能让这个女人便宜在这儿!” 听到与陆栀意的婚房。 贺司樾眼眸才微微清明了几分。 对。 这是他们的婚房,是她生活了许久的地方。 他不允许任何人玷污这里。 门被打开。 沈浪快步进来,“贺总,人抓到了!” 贺司樾猛地松开乔佩瑶,像是丢弃垃圾一样,将她丢在地面,一双眸冷的没温度,“带着她,回贺公馆!” 他亲手给乔佩瑶的荣耀与高台。 也由他亲手,来斩断她的光环与希望! 第226章 收拾渣男贱女! 夜里的雨势逐渐加大,前路几乎看不真切,天黑的仿佛要撕裂一道深渊巨口,让人处于极端恐慌与压抑之中。 乔佩瑶浑身冷的发抖,她脖子上还有清晰的指痕,一张脸惨白,脸颊更是高高肿起,下巴脱臼导致她狼狈异常,她惶恐地不明白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只能像是被抓垃圾一样丢进车内。 “樾哥!樾哥你别这么对我……”她使劲儿拍打着车窗,发音都含糊不清,眼泪越掉越猛,可车外的男人站在巨大的黑伞之下,薄情寡恩的面容上冷若寒冰,没有给她一个眼神,转身上了另外一辆车。 乔佩瑶心坠入冰窖。 她在贺司樾身边已经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过这种状况,他对她素来算是好脾气,就算性子冷淡大多时候也不热络,可在她看来,她在他心里就是特殊的,他允许她放肆,可现在…… 他好像变得可怕了,他明明过去从来不舍得对她这样的! 陆栀意这个女人就算死了都不让她安生!就算樾哥知道了陆栀意才是救他的人,可他们两个也实打实相处这么多年了,那种事还有那么重要吗?! 车子极速飞驰。 抵达贺公馆的时候,已经夜里将近九点。 本来应该是老夫人符花莲休息的时间,可今夜注定是不眠夜。 大厅内。 符花莲脸色不好的坐在主位,最近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了,老爷子去世,如今陆栀意也因为生孩子要了命,只留下一个生病的襁褓婴儿! 贺司樾打了电话回来,务必让他们到场。 有重要的是解决。 吕千端坐在一旁,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门口,大雨瓢泼嘈杂非常,心口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母亲,司樾这是什么意思?大晚上叫我们过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说?”二房夫妻俩脸上有不悦之色。 就算贺司樾如今掌管着贺家的大权,可他们好歹是他的二叔二婶!命令他们必须到场,这是一个小辈该有的样子? “等着就是,司樾这么做自然有道理。”符花莲闭上眼拨弄佛珠,足够沉得住气。 二婶撇嘴,抚了一下鬓角头发,语气不以为意:“他老婆刚刚过世,估计是心里气儿不顺,折腾我们干什么。” 听弟妹这种话,吕千皱眉看过去:“一条人命没了,换你,你没事儿?” 二婶还是有些怵吕千,可还是忍不住嘟囔:“我可没这个烦恼,我儿子未婚,倒是大嫂你,说不定过段日子就有喜事儿发生了呢,这不,乔家小姐还眼巴巴等着呢,你不是最喜欢乔家小姐了,这下能如愿还不开心?” 说这话的时候她其实有些幸灾乐祸。 乔佩瑶这个女人,她知道一些事儿。 在她看来,就是一个破鞋了,那年在国外发生的那些事贺家人谁不知道?幸好她家贺尧没摊上这种女人,不然她不得气死? 吕千脸色一沉:“弟妹,注意言辞!” 二婶:“好好好,我说什么都不对,恭喜大嫂还不受待见了。” 话音落下。 门口传来动静。 风雨连廊下走来一行人。 贺司樾为首,身后是沈浪和林肯,沈浪伸手抓着乔佩瑶手臂,步子迈的又大又快,乔佩瑶像是风筝被扯来扯去,脚下踉跄许多下,狼狈异常。 看到这个画面,在场人都惊了。 符花莲眯了眯眼。 吕千一愣:“司樾?你这是?” 啪! 乔佩瑶被扔到地上,女人直接摔下去,腿都快被磕破,疼的她发抖,她慌忙看着堂内吕千,“伯母……伯母救救我。” 二房夫妻俩也觉得有意思:“这是怎么了?司樾,没想到你还舍得对乔小姐这么粗暴啊?” 贺司樾森黑的瞳眸扫过去。 没有一丝温度,像是藏着无数嗜血恶兽般,让人不寒而栗。 二人一愣,没来由浑身一寒。 “今日叫大家过来,是有一件事需要处理,请各位做个见证,免得到时候怪我太过不讲人情。”贺司樾尾音沙哑,压抑的像是砂纸打磨神经。 符花莲看着他:“怎么回事?” 贺司樾转身,“把人带上来。” 沈浪点头,转身去招呼了外面。 很快。 三个人一前一后被带进来。 一个是自己单独行走进来的,乔佩瑶的贴身保姆张妈,一个是前不久老夫人院子里辞职离开的黄燕,而另一个……则是贺尧。 看到贺尧被保镖架着,脸上布满血迹,看起来凄惨无比。 二房夫妻俩脸色大变,猛地起身扑过去:“贺司樾!你想干什么?!贺尧可是你弟弟!你对他动手了?!” 而看到黄燕与张妈的乔佩瑶,浑身一软,绝望地瘫倒在地。 二婶情绪激动,却又碍于贺司樾手段与身份,不敢太过放肆。 符花莲倒是坐的住,看向贺司樾:“司樾,你这是干什么?” 贺司樾白天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此刻脸色都是病白的,可那浑身的气场如同杀人不见血的刀刃,剐的人脊骨生寒。 “在这里要先给二叔二婶说一句节哀,你们本来有孙子孙女了,但是前不久殒命了,切莫太过悲伤。”他语气很淡。 二叔二婶一下子愣住,随即难以置信:“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贺司樾不理会二人,转身走到贺尧面前,一脚踹在男人胸口,让贺尧猛地趴在地上,几乎吐出一口血。 “啊!贺司樾!”二婶吓得尖叫。 贺司樾却面色不改,“乔佩瑶先前怀了你们儿子的孩子,他们两个私下里暗通款曲很久,也没有告诉家里,早说你们两个郎情妾意,贺家会为你们做主,让你们成一段好姻缘。” 乔佩瑶脸色煞白! 被对簿公堂揭开所有不堪,巨大的羞耻感让她恨不能去死! 樾哥知道了……樾哥什么都知道了! 张妈适时上前作证,“是真的!我如果有一句假话不得好死!我亲眼所见,贺尧少爷和乔小姐滚到一起!只不过乔小姐不准我告诉贺家,拿我女儿威胁我,我才不得已隐瞒下来!乔小姐先前肚子里孩子压根跟贺总无关,只是她为了破坏贺总家庭上位才编织的谎言,实际上就是贺尧少爷的!” 二房夫妻二人难以置信。 吕千都大惊失色,是贺尧的? 她看向乔佩瑶,满目失望! 竟然是这么下作的手段! 符花莲拍了拍桌子,“就算这件事欺骗了贺家,司樾,你把贺尧伤成这样也过了。” “接下来便是第二件事。”贺司樾转身,从堂内取出一根红木棍,用于家法处置,在所有人注视下,他面色冷漠称得上绝情地,狠狠敲在贺尧双腿上,骨骼碎裂声音格外毛骨悚然! “啊……!”贺尧惨叫一声。 贺尧的腿…… 生生被敲断了! 第227章 惩罚开始 二婶目眦欲裂,发了疯地扑到贺尧身上,愤恨地瞪着贺司樾:“你疯了!他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这么丧心病狂?!不就是,不就是睡了你的女人?!” 贺司樾冷冷看着她,“丧心病狂?” 他轻嗤,明明那么云淡风轻,却给人浓重的疯感,好像他已经彻底没人情了:“乔佩瑶算什么东西?她被谁睡,与我何干?” 闻言,乔佩瑶绝望又难以置信地流下眼泪,被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狠狠践踏,简直让她痛不欲生! “沈浪!把人拉走。”贺司樾不管二婶反应,口吻冷戾。 沈浪当即上前,一把抓住女人肩膀拖走! 堂内一片混乱! 符花莲和吕千都意识到了事情严重性! 贺司樾状态不对! 他好像……恨不得立马杀了贺尧! “司樾!不要冲动!有什么事坐下来解决!”符花莲起身控制场面,就算是动家法,这下手也太狠了!保不齐这双腿就废了! 然而。 贺司樾没管众人反应,抡起那家法棍,再次敲在贺尧断裂的骨头上,贺尧疼的脸色涨红发黑,冷汗直下,快要疼晕了过去! 二婶吓得尖叫,“儿子!别动我儿子!你疯了!你这个恶魔!” “恶魔?”贺司樾眼眸泛红,“乔佩瑶陷害一一推她下楼流产,贺尧的孩子没了,就冲到颐和原著险些杀了一一!重伤她,让她早产!害的她大出血最后血崩而亡!贺尧,就是凶手!” 轰! 闷雷划过。 狠狠地震慑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 符花莲与吕千脸色骤变,怎么都不会想到,陆栀意这次出事,罪魁祸首竟然是贺尧! 符花莲终于气的血压飙升。 她深刻的知道!今天完了! 贺尧别想完好无损离开! 就连二房夫妻二人都气焰熄灭,愤怒过后只剩下无尽的恐惧,竟然是因为贺尧,陆栀意才丢了性命? “贱女人!都是你蛊惑我儿子!这一切都是你这个狐狸精害的,你怎么不去死?!死的应该是你这种贱胚子!”二婶知道事情已经没有回旋余地,贺尧铸成大错,彻底惹上了一条人命!还是贺司樾的老婆,如今双腿都被砸的血肉模糊!保不齐还要被贺司樾索命! 便发了疯地扑向乔佩瑶,气红了眼,不管不顾用尖锐的指甲往乔佩瑶脸上抓! 将女人抓到血痕道道! 可还不够解气! 她发了疯地抓着乔佩瑶的头发往地上磕! 乔佩瑶哪里打得过肾上腺素飙升的二婶,生生被单方面殴打,原本花容月貌的脸血肉模糊!留疤风险极高!头发被扯下来一大片,疼的她惨叫:“啊!樾哥……樾哥……你听我解释,我爱你,这么爱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 她不过是争取自己想要的! 错在哪里?! 看着女人还不知悔改,吕千气不打一处来,“把人拉开!再打下去出人命了!” 二婶被强制拉开,可乔佩瑶模样已经凄惨无比,跟毁容没有区别。 一朝从云端坠落,让她生不如死! 可这还不够。 贺司樾无情地看着女人,一双眼阴沉可怖:“而你,更加可恨,贺尧只是被你利用才步步错,可你,竟然从一开始就动了恶毒的心思,往一一生子药里小剂量添加毒药,让她就算怀孕也轻易保不住!导致了我的儿子生下来就有心脏病饱受经痛折磨!乔佩瑶,你该死!” “什么?”吕千和符花莲彻底坐不住。 符花莲更是震怒,如此歹毒害她曾孙,她恨不能当即把这个毒妇千刀万剐! 贺温故如今还在保温箱里面!先天性心脏病注定了他必须要接受各种手术保命! 孩子做错了什么?! 黄燕跪在地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终于是怕了:“老夫人,是乔佩瑶,都是她指使我,我不知道药里究竟是什么药!如果我知道一定不会给少夫人送的!求您饶了我!” 她就是被金钱蒙蔽才做了错事! 如今闯了这么大的祸,她真的怕了! “毒妇!我们贺家待你不薄!你竟然这么害我们贺家子嗣!”吕千气的发抖,她最是维护乔佩瑶,一直以为贺家亏欠乔佩瑶,也觉得她性格乖顺,没想到,竟然害的她儿子家破人亡! 她如何不恨! 竟然带了一只狼回贺家! “报警!这是蓄意谋杀!她必须坐牢!”吕千不再顾及人情! “不……”乔佩瑶颤抖着抬起头,血肉模糊的脸可在可怖。 贺司樾白着唇瓣,一字一句:“坐牢,是便宜了她,也换不回一一,我要她生不如死!” 他有的是手段惩治这个女人。 沈浪立马上前,将乔佩瑶从地上拉了起来往外拖。 神坛与地狱,仅仅在一念之间! 乔佩瑶惊恐地挣扎:“樾哥!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 可男人充耳不闻,压根没有半分怜悯,从未有过任何感情怎么会心软。 今日血溅堂内。 血腥味浓重的挥散不去。 贺尧早已经疼晕了过去。 二房夫妻抱着儿子瑟瑟发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却没有任何理由敢求饶。 贺司樾面无表情着一张脸,白的没血色,却有信念支撑着他,不能在此时此刻倒下,“贺尧的腿,谁敢治,我要谁的命,他治好一次,我便生生敲断一次,他这辈子要么再也站不起来,要么现在,我就送他下去赔罪。” 夫妻二人面如枯槁! 贺司樾,太狠了! 他要的就是让伤害他老婆的人都生不如死! 比直接杀了都狠辣千倍万倍! 贺司樾看向欲言又止的老夫人,他滚了滚喉结:“奶奶,让您不清静了,我只任性妄为这一回,您早些休息。” 说完。 他转身进入雨幕之中。 不管堂内的嚎啕声多么凄厉。 乔佩瑶的炼狱这才开始,他不会轻易放过她。 这点痛算什么?对比他的一一受的那些委屈,算什么? 乔佩瑶是罪魁祸首,他……同样是。 幽暗阴冷的地下室。 乔佩瑶蜷缩在角落,她幽幽转醒,入目,却是一团肉在眼前,血淋淋的,让她吓得当场尖叫。 “啊!!” 第228章 爱你的第十一年 她在冰冷的地面不停地后退,脸上的血液已经凝固,丑陋不堪。 门被打开。 男人高大的身子进入这方小小空间,他身上散发着干净冷冽的气息,那般高不可攀,两个人之间霎时间划分了极大的阶级分水岭。 她目光呆滞恐惧地抬起头。 看到这张她日思夜想的脸后,下意识叫:“樾哥……” 贺司樾看着她,声音很冷:“怎么不去看看你的孩子?” 他这么一说。 乔佩瑶忽然感觉一阵毛骨悚然,她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刚刚那一团肉团,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剧烈颤抖起来,“不……” 贺司樾走向她,语气残忍至极:“这可是你亲手杀掉的孩子,怎么不认它了?你那天流产,我特意让人保存了下来,你不看看怎么能行?” “不……”乔佩瑶心理防线逐渐崩溃,眼泪横流:“不要这么对我……” 贺司樾不为所动,话语越来越残酷:“也对,你杀掉的不止这一个,四年前在德国,你不也弄死过一个你的孩子?你已经是惯犯了,也会害怕?” 提到四年前的孩子。 乔佩瑶更是一抖。 “那时候,你从国内飞过来跟我表白,我拒绝了你,你为了让我愧疚,跑去国外最乱的街区喝酒,结果喝醉了跟别人一夜情怀了那个孩子,事后怕我查到,你就反咬那个跟你睡了的男人强奸你,说是因为我拒绝你,你伤心过度才遭遇了这种事,让贺家对你一直抱有亏欠,后来发现怀孕,就喝安眠药自杀,怎么?都忘了?” 那时候乔佩瑶简直不可理喻。 一口咬死那人强奸,将人送进监狱,后面几次三番闹自杀,自称得了重度抑郁,老爷子顾念与乔家交情,勒令他一定要对乔佩瑶负责,最起码要照顾到乔佩瑶好起来。 每每他打算回国。 乔佩瑶便会闹一次自杀。 也会搅的贺家不安宁,老爷子本就癌症病重,每次被她的事惊扰,身体都会出问题,他几乎是被捆在德国! 再加上那时候虽然背地里查到乔佩瑶不一定是被强奸,可一直认为乔佩瑶是救了他性命的恩人,他才一忍再忍! 没想到,却让这个女人回国之后变本加厉! “别说了……我没有……我都是为了你……”乔佩瑶彻底崩溃,哀求地伸手拉住男人的裤脚,祈求他能够对她心软一些,身体与心理双重重创,让她快要呕血般痛苦! 贺司樾却毫不留情挥开她的手,像是对待垃圾那样,“你四年前不是爱去那个赌鬼和毒虫遍布的地方么?那我,满足你,重新送你回去,好吗?” 四年前她就是利用这种手段要挟。 可如今。 她是死是活,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听到这句。 乔佩瑶彻底崩溃了,惊恐万分地摇头:“不要!我不要去那种地方!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那里的人都是没人性的畜生! 之前她是为了拿捏贺司樾故意去那里吓唬贺司樾,因为她知道,有贺司樾在她去了不会有事。 可今时不同往日! 她不能过去! “由不得你。”贺司樾残忍地从唇缝挤出这句话,“不过送你回你该去的地方之前,你要还一一一笔账。” 他从口袋掏出一把军刀丢到乔佩瑶面前。 “那日你撺掇贺暮慈对一一动手,导致她耳朵听力出了问题,她从小拉小提琴,听力出问题无异于灾难,既然你也是拉小提琴的,耳朵,我不要,但你拉小提琴的手,要还!” 乔佩瑶震惊。 惨白着脸忘记了反应。 面如死灰地跌坐在地上。 他竟然还要断了她求生活的根本! 贺司樾已经不屑于多看她一眼,转身看向沈浪:“盯着她,让她自己动手,要手还是要命,她自己选。” 他不会动手去弄她。 一切因果,让这个女人自己承担! 接下来,她面临的,只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地狱生活! 直到她能还了债为止! * 天气已经放晴。 好像一切都归于平静。 明明已经千百倍报复回去了,可他心头仍旧是空落落的,像是被狠狠挖了一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她回不来了…… 再也回不来了。 太阳甚至是灼目的,贺司樾身子晃了晃,眼前发黑,头晕目眩站不稳,林肯眼疾手快搀扶住他的手臂,担心道:“贺总!您太累了,得休息休息!” 这两天,贺司樾没合过眼! 受到极大的创伤,让他无法放过自己。 贺司樾眼尾泛着红,他挥开林肯的手,“送我回颐和原著。” 她还在那里。 他想陪在她的身边。 林肯欲言又止,他看得出来,贺总太痛苦了。 可……人死不能复生,这份痛,不会消失,甚至会日日夜夜加剧,每天活的痛不欲生! 回到颐和原著。 贺司樾步履艰难,扔下很轻的一句话:“不用陪我,我自己静一静。” 他回到了主卧。 她的骨灰还放在床上,他迟迟不肯下葬。 仍旧没接受这个现实,每天与骨灰盒同睡,一躺一整夜,仿佛抱着她似的,轻声细语与她说着种种温柔情话。 他坐在床边,自然而然将骨灰盒抱在怀里。 一下又一下抚摸着。 “我很后悔,没能早些告诉你,我很爱你,爱了你十多年,你上次在港区问我,我微信头像跟医院那个角落一模一样,是的,是一样的,是我十年前拍的,可那个头像……” 他沙哑的话音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相册,点开其中一张照片,正是他微信头像的画面,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微信头像只是这张照片的一角,整张照片的主人公…… 是她。 她站在山茶花墙边,肩膀上架着小提琴,裙摆飞扬。 他用这张照片的其中一角做头像,已经第十一年。 也是他爱她的,第十一年。 第229章 他的幻觉 可他没有来得及说,她再也听不到了。 泪珠从下颌滴落在骨灰盒上,洇湿了一小片。 他仍旧没什么大的表情,无人知晓他内里世界彻底坍塌,已然寸草不生,再无生机。 “一一,我太累了,我撑不住,以前或许你觉得我这个人薄情,对什么都不在乎,可我也是一个人,心也是肉长的,我可以接受所有,唯独……接受不了你的离开。” 他敛眸看着那骨灰盒,目光是温柔地:“你一个人会害怕吗?我去保护你,也向你赔罪,好不好?” 她的死。 是因为他的疏忽,是因为给他生孩子,她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的。 他不想……让她孤单。 坐了很久。 贺司樾才起身,抱着骨灰盒往楼下走,林肯还没有走,沈浪也刚刚过来,乔佩瑶那边大概是处理好了。 看到贺司樾出来,便汇报:“解决了,今晚送她出国。” 贺司樾波澜不惊地应:“嗯,辛苦,你们回去休息吧。” 看贺司樾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林肯却猛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太平静了!前两天贺总悲痛欲绝又愤怒,绷着一口气为太太报仇,可是今天突然像是死水微澜,没有半分波动! 好像…… 已经没有什么眷恋了! 林肯脸色巨变,急忙上前,一把抓住贺司樾的手臂,“贺总!您想要干什么?!” 看林肯这个反应。 沈浪顿时醒悟过来,一前一后挡住贺司樾。 “贺总,您难道要想不开?!”林肯喘着粗气,内心震撼,“太太怎么会希望您这么做?!您应该活的好好的忏悔!而不是逃避!” 贺司樾眼波微动,语气冷冽了许多:“我说了,你们两个下班。” 沈浪咬紧牙关,“您难道不管在医院的孩子了吗?” 一句话。 让贺司樾脊背猛的僵硬起来。 沈浪抓住了男人犹豫的那一瞬,继续说:“这是太太拼死生下来的孩子!她舍得孩子这辈子没有妈妈后连爸爸都失去?小温故还没有脱离危险,还需要在保温箱继续呆满月,心脏问题还没有解决,您不管他,指望谁能对他掏心掏肺的好?贺总,您不能那么自私抛下一切!否则太太的命,就白白失去了!” 林肯都不由给沈浪在心里竖了大拇指。 这个死人脸,果然知道怎么直击痛点! 贺司樾长久的不动弹,抱着骨灰盒的手在发抖,像是极度的挣扎与痛苦。不断的折磨着他。 他已经跟一具尸体没区别。 可他…… 不得不考虑温故。 他走了,这个世上,还有谁会对温故那么好? 眼泪猝不及防划过脸颊,他低垂濡湿的睫毛。 良久之后。 他忽然抬起头:“送我去医院。” 他这几天都没有看过温故一眼。 看着贺司樾这反应,二人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贺司樾出事,贺家也完了! 抵达医院。 来到保温箱外,看着里面沉睡的孩子,小小的身体不得已插着管子,努力的生存着,让贺司樾的心狠狠一攥,他走到轻轻将手伸进去,甚至不敢触碰。 “你嘴唇很像你妈妈,长大应该是一个漂亮的宝宝。”他柔声细语,仿佛透过温故看到了陆栀意,让他心头一阵阵剧痛,闭上眼,任凭眼泪滑出,淹没了那荒芜的心脏。 忽然。 手指被温软握住。 他身子狠狠一震,再睁眼,温故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小小的手握住他的一根手指,紧紧地,紧密相连。 好像在说。 爸爸,你还有我。 那一刻。 贺司樾感觉冰冷的身体起死回生。 他颤抖着手,喉咙哽咽了几声:“温故温故……爸爸要替妈妈照顾好你,爸爸不会让妈妈失望的。” 他不能走。 他无论如何要活下去。 守护着他们的孩子活下去。 他要给她一个交代,再去见她。 陆栀意,我很想你。 陆栀意,如果遇到我很苦,下辈子,我放你自由。 * 三年后。 刚刚入了夏,英国天气潮湿多雨,今天却是难得的好天气,出了一些太阳,温度适宜,很适合散步。 街边路人匆匆而过。 迈巴赫从拐角缓缓行驶出来。 林肯看了看后座闭目浅寐的男人,“贺总,巧克力店到了。” 男人高挺好看的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一张脸似乎是上帝炫技之作,精致没有任何死角,无可挑剔的惹眼,冷白皮在窗外淡淡的光线下透着光。 他缓缓睁开眼。 镜片下的眼眸如同寒冰般,让人靠近不得半分。 半分人情味都没有。 比三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偏头看向窗外,这里有一家世界闻名的手工巧克力店,他最近来这里出差,温故从小就喜欢吃甜品,尤其是巧克力,这一点跟他妈妈很像。 所以他每每去一个地方,都会留意好的巧克力店。 下了车。 贺司樾迈着长腿进了店内。 身材高挑金发碧眼的美女看到他,愣了一下旋即眼睛大亮,忍不住兴奋地打招呼:“先生,需要些什么?” 好帅的东方男人! 贺司樾扫了一眼柜台,完全无视了女孩的热辣目光,“适合小朋友吃的,用料最好的,配比干净一些的。” 听到小朋友,女孩立马看了一眼他的手,果不其然,竟然戴着一枚素圈婚戒!她有一瞬间的失望,原来已婚了! “好的,稍等。” 贺司樾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距离去参加会议,还有半个小时时间,买好之后过去应该赶得上。 他认真的挑选了几款,然后打包起来刷卡。 从店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看时间:“需要赶一赶时间了,林肯,去给查尔斯先生打……” “宝贝!真棒诶!今天多运动了半个小时!一会儿去找爸爸,好不好?” 忽然。 街边拐角隐隐传来一道柔和的女声,十分标准的英式发音。 让贺司樾肢体一下子被定住了般。 他猛地转头看向那边,却空空如也,没有看到什么人影。 胸腔里的心极速跳动,几乎失控。 他……是听到陆栀意的声音了吗? 已经三年了,他还会有幻觉吗? 他不管不顾地掉头朝着那边跑过去,可只有源源不断的车流,没有任何人影存在。 一如往常那样,他时不时会听到、看到她出现在眼前。 “贺总?” 林肯追过来,好奇地打量张望:“您在看什么?” 贺司樾一颗心再次沉回冰潭,他眯了眯眼,自嘲地摇摇头:“没什么,走吧。” 他不解释,转身上了车。 车子启动,离开原地。 街边店面门推开。 女人抱着一个身形看起来两岁左右的小女孩走了出来,笑的温柔恬静。 第230章 他对陆栀意的爱不过如此 女人怀中的女孩粉雕玉琢,身量看着过分的瘦弱,却被妈妈照顾的格外细致,穿着一条浅绿色蓬蓬裙,露出来的小胳膊小腿都细细的让人心疼,小脸白嫩嫩,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格外有灵气,睫毛又长又翘,像是天使宝宝一样惹人喜爱。 “妈妈,七喜可以自己走。”小宝贝嗓音软软糯糯,抱着她撒娇。 她笑了笑,捏了捏小宝贝的鼻子:“那我们七喜最棒了,今天去医生叔叔那里,表现也特别的乖,奖励七喜宝贝吃巧克力,只能吃一颗哦。” 七喜乖乖地笑,抱着她的脖子蹭了蹭,让人心都化了:“妈妈最好了~” 路边停下一辆车,年轻男人下了车,走到她面前后恭恭敬敬说:“俞总已经在会场那边等着了,我先把七喜送回家吧,另外安排司机送您好过去。” 女人这才将七喜抱到车里,安抚的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妈妈尽量早点回来,跟苏木叔叔乖乖回去,不可以闹苏木叔叔,知道吗?” 七喜抱着兔子玩偶重重点点头,声音奶呼呼:“妈妈别唠叨啦,七喜不是两岁小宝宝了!” 她笑了笑:“对,是三岁小宝宝了。” 关上车门,她转身对苏木说:“辛苦了。” 说完,她上了另一辆车。 今天有一个比较隆重的场合需要她陪着俞慕行一起出席,作为他的女伴,还需要去做个造型换个礼服,今天是七喜定期去医院复诊的日子,这才耽搁了一会儿。 做造型的时间将近一个半小时,抵达宴会场地已经临近晌午。 好在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左右。 下了车。 很快就有人迎了出来,“这边请,俞总已经在三楼等您了。” 她点点头,提着裙摆乘坐电梯。 刚走没一会儿,阶梯下停下一辆黑色迈巴赫,车门打开,印入眼帘的是一尘不染的皮鞋,再往上则是笔直的长腿,贺司樾下车,抬起下颌看着这处金碧辉煌的宴会场地,修长的指尖将西装扣子扣好,眼尾漾着不近人情的漠然。 林肯上前,“贺总,今天这个场合比较讲究,您只身一人怕也不太好,要不要请一个女伴过来?” 毕竟也是代表形象,上流圈子素来注重这些表面形式。 贺司樾淡淡看了看腕表,嗓音薄凉:“随便。” 他对这些早已经麻木不仁,没有任何感觉。 应付场合也无所谓了。 林肯立马点头,“贺总稍等片刻,正好沪城苏家小姐在伦敦,那就邀请苏小姐过来一趟吧。” 苏家这位小姐苏玥前些天还打听贺总的行程,说是叙叙旧,毕竟都是一个圈子的,大家都算是比较相熟,正好有这个场合,苏玥小姐应该很乐意效劳。 贺司樾没管林肯怎么安排,迈着长腿往楼上走。 很快就有负责人恭敬地出来迎接,恭维的话脱口而出:“贺先生!您能来真是蓬荜生辉,宴会一会儿才开始,您先休息片刻。” 贺司樾淡淡颔首。 进了主厅。 到场了不少人。 随着他的到来,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华国贺氏集团的掌权人,国内外两面开花,其手段能力令人瞠目结舌,也十分佩服且忌惮,若是能够结识,自然是最好不过。 贺司樾落座后不久,就有人陆陆续续前来。 这种场面他见怪不怪,从容地应对。 聊天途中,苏玥赶了过来,女人穿着一条藏青色一字肩礼裙,面容娇俏,金枝玉叶,保养的艳丽异常,她看到贺司樾,眼里闪过几分欣喜,便上前勾住他的手臂:“我没来晚吧?” 贺司樾扫了一眼女人勾着他手臂的手,这在这些场合确实绅士礼仪,没有什么特殊的,他举杯抿了口,“没有。” 看苏玥到来。 刚刚恭维的各方金融圈的大佬都纷纷赞叹。 “贺先生女伴真是美丽动人,二位是情侣关系吗?” 贺司樾眼波很淡,半点情绪都没有。 反倒是苏玥笑盈盈应对:“我们是朋友,当然了,我们外貌可能确实很搭配噢,男帅女美嘛。” 女人很能应付这种场合,开玩笑化解却又让人摸不准。 国内顶尖的豪门圈子就那些,大家都是认识的关系,且认识的年头不短,说朋友也不为过,至于会不会发展,那就另说。 贺司樾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激不起半点反应,完全的冷处理。 那些人顿时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聊着聊着,便有人聊到了这次这个宴会的重头戏。 “听说ZY.N俞老板今日也会出席,俞老板可了不得,这两年在这边把商业版图拓展了一圈,势头很猛。”说着看向贺司樾,“贺先生,您对这个俞老板了解多少呢?” 毕竟他们国内也就这两个人一南一北控制着,互不相让,对打了无数个来回,完全的竞争对手。 苏玥也看向贺司樾。 她知道俞慕行,港区绝对的掌控者,前几年在内陆迅速发展,而后又开阔国外市场,极其精准的商业眼光,就连她爷爷都对俞慕行赞许,说是幸亏与俞家不是同赛道,否则很容易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也就是贺司樾,与这个俞老板不分伯仲。 “既然人一会儿会过来,各位何不亲自会会?”贺司樾态度很冷淡,没有正面回应,隐隐对这个话题有几分锐利。 那几人瞬间悻悻。 只能笑着打哈哈,“也是,一会儿认识认识就好了。” “不过,我好像听我伦敦一个朋友说,是内部传闻,这个俞老板订婚很久了,保不齐很快就会结婚,但是他把这位未婚妻保护的很严,多新鲜啊,这么权高位重的男人,之前从未听说什么风月事,竟然是一个难得的情种。” 听到这句。 贺司樾才抬起眼皮。 俞慕行订婚了? 他倒是不知道这件事。 他还以为俞慕行对陆栀意多么情深义重,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这才多久,就已经火速的爱上了另一个女人,当年俞慕行处理陆栀意后事,与他公开叫板,他还真是误以为俞慕行真是爱极了陆栀意。 眸底一闪而过讥诮。 他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俞老板来了!”前方人说了句。 贺司樾这才漫不经心侧目看过去。 男人从二楼拐角走了出来,一身熨贴黑色西装,倒三角身材身高腿长,已经年过三十却看不出任何痕迹,外貌出众到令人惊叹,他唇畔微澜,一身淡泊温雅。 然后。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朝着身后的人伸出了手。 第231章 贺先生你好,我是阿行未婚妻 俞慕行微微侧身看向身后时,眼里不由自主弥漫出刻入灵魂的温柔和喜爱,哪怕是在这种满是大人物的场合,也从不收敛半分。 直到。 一只莹白细长的手放在他的掌心。 贺司樾眯了眯眼。 才听说俞慕行好像订婚了,转眼就看到他带着人来出席宴会。 他忽而想到那年陆栀意对他说,俞慕行多么好的男人,如果没有遇到他,她一定会喜欢俞慕行。 思及此。 贺司樾唇边溢出嘲讽。 人果然不会一成不变,哪怕当年俞慕行为了陆栀意做了许许多多的事,没过多久,他依旧会爱上别的女人。 他没打算继续关注俞慕行的新感情,收回视线端起酒杯。 旁边苏玥却一直关注着那边,看到女人出场之后,眼里闪过一瞬间的惊艳,“好漂亮!” 周围的人也惊叹不已。 “果然跟俞总天造地设,难怪被俞总保护的严严实实,这样的绝色尤物,是我,我也舍不得让出来抛头露面。” 或许是这些人太过嘈杂。 贺司樾捏着酒杯转身,没打算听这些八卦。 长腿迈起。 苏玥看他要走,连忙提着裙摆追上来:“诶?你去哪儿?” 还未多走两步。 就听后面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女声:“今天身体欠佳,以茶代酒。” 贺司樾脚步猛地顿住。 神经系统刹那间沸腾,让他立马回过头看去。 正前方。 俞慕行携带着女伴下了楼,许多人上前寒暄,女人背对着他站着,身穿一条红色丝绸长裙,蝴蝶骨清晰,肩颈皮肤白的如雪,凹凸有致的身材让人过目难忘。 可这个身段…… 这个声音…… 贺司樾呼吸刹那间急促起来,捏着酒杯的手在发抖。 直到。 女人缓缓转过身来,黑发如瀑,美艳绝伦的脸上眼妆很淡,只有那唇色用了格外明艳的正红色,黑发白肤红唇,美的惊心动魄!也……熟悉的不能更熟悉! 让他错愕地恍惚一下。 手中酒杯落地。 水晶杯摔的四分五裂,如同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重新被撕裂。 耳边轰鸣,好像什么都听不清了。 苏玥被吓了一跳,急忙走上前,想要挽住男人的手臂:“你怎么了?脸色怎么忽然这么差?” 刚刚碰到贺司樾的臂弯,男人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猛地挥开她的手,苏玥愣住,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贺司樾双眸刹那通红,他不管不顾地朝着那边大步流星而去。 一一…… 是他的一一! 俞慕行刚刚给挡了酒,还未转身,身后便袭来一阵风。 身边女人的手腕被猛的攥紧,俞慕行神色刹那一沉。 “一一!”贺司樾喉咙艰难地唤出这个被他念了三年的名字,难以置信又失而复得似的盯着眼前的女人,“怎么会……真的是你对吗?我没有幻觉,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个幻觉了,一一,你回来了……?” 他嗓音沙哑,握着她的手的手微微颤抖着。 似乎被眼前一幕惊的无法冷静,也无法确认。 处于一种极端震惊和难以置信中。 看着男人那汹涌爱意与害怕是假象的眼神,她脸上神色不改,冷静却又疏离:“这位先生,请你自重,我不认识你。” 陌生的语气,陌生的眼神。 成了刺痛他的利刃。 贺司樾唇瓣微颤,这个梦似乎要被残忍的中断,他握紧她:“不,你就是我的一一!你还活着……你还活着,是不是?!” 怎么可能不是她? 长得一模一样! 而且还在俞慕行身边! 三年的时间,他隔三差五去她墓园,一待就是大半天,不停地陪伴着冰冷的墓碑,风雨无阻,可如今,却让他看到了活生生的她!这让他如何能够冷静?! 看着他满目情深的模样,她皱了皱眉。 俞慕行眸色冷了些许,侧身挡在二人面前,用了巧劲儿解开了贺司樾的手,语气很淡:“贺总,请你对我的未婚妻尊重点!” 一句未婚妻,像是寒冰注入体内。 让贺司樾一下子清醒起来。 他泛白的唇看向俞慕行:“未婚……妻?” 俞慕行回头,轻轻握住女人的手,声音不自觉温柔了几分:“是的,我的未婚妻,她叫……宋温旎!” 贺司樾怔住。 看向俞慕行身边的女人。 女人神情平静,落落大方之中透着几分清冷之意,波澜不惊地与他对上视线,红唇微启:“贺先生您好,我是宋温旎,阿行的未婚妻。” 她说,她叫宋温旎…… 听她亲自自我介绍。 说着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名字。 像是亲手斩断了他的某种希望。 将他从地狱捞出来,又重新狠狠推下去,摔的粉身碎骨! 怎么可能? 她明明长的跟陆栀意一模一样! 胸腔挤压了多种情绪,他阴沉着眼睛看着俞慕行,唇缝挤出冷意:“你对她做了什么?!” 怎么可能不是陆栀意?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俞慕行淡淡看着他,“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恳请贺总,不要对我的未婚妻有任何言语和言辞的越界。” 说完。 他握着女人的手转身,走向了不远处的合作伙伴,从容地洽谈着,而自称宋温旎的女人淡淡笑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身边男人,好像根本没有对与他碰面有什么波澜。 完全像是陌生人一样。 不在意,不放在心上。 贺司樾双拳紧握,镜片后的眸子泛红,紧盯着她的身影,看着她一颦一笑,是他魂牵梦萦的模样,可为什么…… 她到底是谁? “贺总?”苏玥走了过来,她不是没看到刚刚贺司樾冲过去拉住俞慕行未婚妻的手,因为离得太远了她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可是贺司樾看着那个女人,好像看到了爱人一样,平日里的冷静漠然消失不见,生怕那个女人消失在眼前一样,太反常了。 “她是谁啊?你……好像很紧张她。”苏玥问的有些迟疑,不由多看了那边女人一眼。 贺司樾没回答,视线一直追随宋温旎的身影。 掌心几乎快攥出血。 直到,女人短暂地从俞慕行身边离开,走去拐角。 他没回答苏玥的话,迈着长腿跟了过去。 第232章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结婚呢 来到洗手间,宋温旎洗了下手,拿出粉饼补了补妆,看了下时间,这边结束还得两个小时左右,不知道七喜在家有没有不乖。 她收好包包,取出一盒女士香烟,行云流水地点燃,任凭青色烟雾缭绕在明艳的脸庞,缓缓地眯了眯眼,姿态清冷又妩媚。 贺司樾跟过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女人靠着墙边抽烟。 吞云吐雾很是娴熟。 可陆栀意以前…… 从不抽烟,她甚至很讨厌烟味儿。 所以那时候他很多时候会避开她抽,平日里基本上很少去抽烟,偶尔心情不佳时候才会点一根。 看着这个画面,与印象中那个人割离,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一支烟抽完。 捻灭烟头,宋温旎这才转身,一眼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男人,他整个人匿在昏暗的光线之中,周身好像都是压抑的气息,无端叫人喘不过气,只是深深的看着她。 宋温旎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没有作任何停留,从他身边经过。 在快要擦身而过时候。 男人伸出了手,握住她的手臂。 宋温旎这才皱了皱眉:“贺先生,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贺司樾眸光紧紧攫着她,薄唇紧抿,嗓音下沉着:“我不会认错,你就是一一。”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做到会长的如此相像! 宋温旎却轻声笑了下,歪着头看着他:“堂堂贺氏集团的贺总,也会找这种冠冕堂皇的借口搭讪?” 贺司樾听着这带着刺的话语,微不可查蹙眉。 她却仍旧保持那个笑容:“贺总什么癖好,勾搭马上要结婚的有夫之妇?” 这些话,算得上字字珠玑。 谁都看的出,这个女人并不是什么善茬。 可他脊背绷紧,握着她不放,他如同行尸走肉一样过了三年,如今看到她,如何能够冷静? “可你,曾经是我的妻子。”他深深看着她。 宋温旎甩开了他的手,莞尔一笑:“贺总,我认识医术很好的精神科专家,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给你。” 她半点局促都不曾有。 自然又从容,好像真的并非同一人。 贺司樾无法接受,也难以相信。 他横在她面前,“我们聊聊,行吗?” 宋温旎似乎没了耐心,忽然偏头:“贺总,你的女伴还在等你,可不要伤了小美女的心。” 贺司樾这才皱眉侧目。 苏玥也追了上来,正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明显有些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趁着这个空档,宋温旎侧身离开,走的毫不犹豫。 宋温旎离开,苏玥才上前,心中不是滋味儿,有些复杂说:“贺总,你怎么……纠缠着俞老板的未婚妻?毕竟是公开场合,这样不太好吧。” 贺司樾深吸一口气。 瞳眸恢复了冰冷模样,他说:“这是我的私事,苏小姐,你跟我并无深交,不要越界了。” 这句话,让苏玥脸色霎时间苍白了一些。 贺司樾没管对方心情,迈着大步子离开。 他走到了楼梯口,给林肯打电话:“去查查俞慕行这三年情况,还有……他身边这个宋温旎的事儿,把宋温旎的底细,全部摸清楚!” 世界上或许真有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可他不信,概率竟然会这么低,这样相似的人会出现在俞慕行身边,偏偏成了俞慕行的未婚妻。 陆栀意…… 到底是死是活? 他开始迷茫。 毕竟日日夜夜守着她骨灰,以及后来时常陪伴她墓碑的人,是他,三年时光,刻入骨髓的事实一朝改变,一时之间,他思维混乱了不少! 他垂眸,看着无名指的婚戒。 三年都不曾离身。 如果真是她,如果她真的活着,如果她真的要嫁给俞慕行…… 胸腔一阵阵的刺痛,让他捂着胸口俯身,忍不住剧烈喘息起来。 * 车子停在路边。 苏木开着车前来。 车窗降下,七喜的脑袋探了出来,小手臂兴奋地冲着二人挥了挥:“妈妈!爸爸!” 听着小家伙的呼唤,俞慕行眼里浮现笑意,快步过来开车门,让女人先行上车。 将七喜抱在怀里,宋温旎点了点小家伙鼻尖:“你又不乖了,闹着苏木叔叔送你过来了?都不睡午觉。” 苏木无奈说:“七喜说想你们了,我看她精神头挺好的,就带过来了。” 俞慕行笑了笑,揉了下七喜小脑袋:“没关系,今天天气好出来吹吹风也是好的,医生都说了七喜指标稳定了一些,不用太紧张。” “妈妈可小心了,七喜身体好得很呢!”七喜眨巴眨巴大眼睛,钻进了俞慕行怀里,偷偷看旁边女人的脸色,古灵精怪的很。 俞慕行忍俊不禁,看向她:“飞机已经安排好了,明天随时可以飞,我让两名医生跟你们回去,随时看七喜情况,不用担心。” 宋温旎这才目光闪了闪,“好。” 俞慕行看着她,良久,才说:“真的没事吗?栀意。” 听到这个名字。 女人睫毛颤动,随后笑了笑,洒脱又从容:“我现在是宋温旎,以后也只会是宋温旎,陆家已经跟我无关了,毕竟也不是陆家的人,那个身份,丢了也让自己轻松点。” 她把过去的那个自己完全的扔掉了。 她要重新活自己。 那个名字,那个身份,带给她的是无数疼痛。 人总要往前看,她从今以后改母姓,是全新的她,是活过来的宋温旎。 看着她已经适应了全新的人生,俞慕行勾勾唇,“对,不好的过去不要也罢,这次回国打算待多久?我这边还有工作没处理完,不能陪你们一起回去了。” 七喜听懂了这句话,扬起小脑袋,“不陪我跟妈妈吗?” 她瘪瘪嘴却还是乖乖地抱紧他的脖子:“七喜会想爸爸的。” 小朋友让人心都软了。 宋温旎有些无奈。 七喜性格有些敏感,从小一直呆在医院,后来就呆在全是医生护士的庄园,没有朋友,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孤单又饱受病痛折磨,从她出生到两岁,做了好多次手术,直到前半年才慢慢好转。 也向往外面的世界,她就给七喜报了班,顶级的幼儿园,幼儿园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七喜对此很是落寞,因为她只有妈妈,为了不让孩子心理落差大,俞慕行才说,他就是七喜爸爸。 七喜那时候真的很开心。 每天总会甜滋滋叫着爸爸。 她看着七喜那么开心,也就不在意这种事了,俞慕行不介意,她有什么好介意的,能让孩子心里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只是…… 七喜忽然看向他们二人,奶呼呼地问了句:“那爸爸妈妈,什么时候结婚呢?” 第233章 你们真的打算结婚吗 孩子压根不懂成年人世界弯弯绕绕,她只是希望有个完整的家,这么多年她身边的人就是妈妈和爸爸,但是听他们说爸爸妈妈还没有真的结婚,别人都说,只有结了婚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她很喜欢爸爸,她觉得爸爸一定会保护妈妈,会对妈妈好! 俞慕行目光微闪。 反倒是宋温旎勾唇摸了摸七喜的脑袋:“你这小家伙,懂得还不少,现在妈妈爸爸不是一直陪伴你吗?” 七喜想了想,“好像不一样……” 可她还太小了,不懂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俞慕行淡笑,“没关系七喜,我会一直保护你跟妈妈,不会离开你们的,好吗?” 听到这里,七喜才眼眸亮晶晶的点点头。 宋温旎看了一眼俞慕行,心头温热了几分。 她知道的,俞慕行心里有她,且只有她。 但她上段感情受到的伤害太多了,她需要足够的时间。 这次回国,其实是因为何冰。 何冰出了点事情,她自己开了一家音乐机构,但是最近出了一些事,不知道背后得罪了什么人,被恶意造谣,甚至上门闹事,把何冰逼急了,直接把对方开了瓢,何冰被拘留了,机构很多麻烦事也得处理,她得回去帮何冰,为她撑腰。 再者…… 宋温旎偏头看向窗外。 三年了。 温故…… 还好吗? * 飞机缓缓落地。 国内时间,早上九点到达。 宋温旎抱着七喜坐上了俞慕行提前安排好的车辆。 她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心中百感交集,离开三年,这里变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许多新的高楼拔地而起,开了许多新的品牌店面,写字楼一栋接一栋。 曾经,她也是那些大楼里的一员,忙碌着讨生活,后来…… 思绪回笼。 车子停在一家小区。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身形消瘦了不少,刚刚从拘留所出来,看起来有些疲惫。 车子停下。 七喜率先下地,直接朝着何冰跑了过去:“姨姨!抱抱!” 何冰看到七喜,顿时眉开眼笑,弯腰将扑过来的小糯米团子抱起来,“宝贝你好像胖了一些啊,快,亲亲姨姨。” 七喜捧着她的脸轻啄,美的何冰笑容更加灿烂。 宋温旎下车,看着这个画面,笑了笑:“啃你一脸口水。” 何冰哼了下:“我乐意!我们七喜宝贝香喷喷!” 说着,“栀……呸,温旎,走上楼,看我新租的房子,这可是市中心的三居室!我牛不牛逼?” 陆栀意改名已经两年了,从身体恢复之后就改了,可她偶尔还是会叫错名字,需要习惯许久。 这三年,她开了机构之后赚了一些钱。 这几年存了不少,但是还不够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市买房子,差太多了,不过能租市中心三居室,也可以过的很潇洒了。 宋温旎上楼看了看房子,收拾的很干净舒适,租金每个月都在三万以上了,何冰这些年确实赚了一些钱。 看着何冰如今过的挺好,宋温旎终于露出了笑容,她走到何冰面前,将人抱进怀中,“别担心,机构的事情我帮你一起处理,我这两年攒了一些钱,我们一起投资再做大,你不用一个人这么辛苦了。” 她去国外,身体恢复之前一直是俞慕行帮她带孩子,俞知州偶尔休息放假时候就会过来一起带,他们兄弟俩帮了她很大的忙,后来她一直治疗左耳,听力没有太恢复,不过也能听到一些了,她能够自己照顾七喜后,也不想处处让俞慕行帮衬,就又把小提琴拿了起来,有俞知州的人脉,她能够有各种大音乐会演出机会。 久而久之,名气起来了,赚了不少钱。 这几年,她手头攒了差不多五六百万,她得感谢妈妈宋怀瑜,小时候一直盯着她练琴,没有丢了自己的才能。 何冰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宋温旎的体温,她也终于踏实了:“好,但是……” 她忽然看了看旁边逗小猫咪的七喜。 “七喜,姨姨卧室有猫咪零食,你去喂好不好?” 七喜从地上吭哧吭哧爬起来,一本正经说:“噢,姨姨和妈妈要说悄悄话了,我走咯。” 小丫头古灵精怪聪明的很。 何冰噗嗤一笑。 等七喜进去卧室。 何冰才看向宋温旎:“你这次带七喜回国……你不担心遇到贺司樾吗?毕竟这里是京市,如果开机构,接触的大多都是有钱人家,难免会有人认出你。” 当年的陆栀意为了离开,不得已假死脱身,还悄无声息隐瞒了七喜的存在,如今回来了,恐怕有许多隐患。 如果不是她出事儿,宋温旎不一定会再踏足这里。 对此,宋温旎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她耸耸肩:“已经见过了,在伦敦宴会上碰到了,不过他现在对我身份不太确定,我就打算当做不认识他了,不在乎他查什么,至于七喜……” 她看了一眼卧室方向:“七喜因为生病的原因,现在三岁了身体发育的缓慢,比三岁小孩儿看着小一圈,说两岁也很合理,更何况,七喜长的完全像我,他就算怀疑,我也只会说这是阿行的孩子。” 七喜身体很差,很难才长大,没办法像是正常小朋友那样的生长速度,这倒是能够迷惑一下贺司樾。 “这倒是。”何冰皱了皱眉,心疼的不行:“我们七喜太苦了,一直生病都不太长身体。” 对此。 宋温旎目光闪了闪,“没关系,以后都会好起来,我们七喜福气还在后面。” 何冰看着她,犹豫了一下:“那七喜哥哥那里……” 宋温旎一下子攥紧拳头,良久才说:“贺司樾会对他很好,这点我相信。” 何冰叹息一声:“那孩子也是苦,不过贺司樾把他保护的挺好的,我想找机会见见都没空子钻。” 忽然,想到了什么。 何冰握住宋温旎的手:“你打算跟俞老板真的结婚吗?你对他……有感觉吗?” 第234章 温故需要妈妈 宋温旎在国外这几年,俞慕行几乎是寸步不离的陪伴,为了不让宋温旎有心理负担,俞慕行特意把生意重心做到了那边,借着工作的名头留在了伦敦。 其实作为一个外人看着,她心里也挺有感触的。 看得出来俞慕行对宋温旎是真心实意的。 这种事很少有男人能够做的到,三年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太金贵了,更何况是俞慕行这样俞家太子爷的身份,他都已经33了,身边没有任何莺莺燕燕,洁身自好着,也扛得住家族给的压力,始终,一心一意地等着宋温旎。 这份情,太难得了。 宋温旎只是淡淡的笑:“阿行他很好,只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你也知道的,在贺司樾那边栽的跟头太疼了,我对感情其实很迷茫也很不确定,这三年我的重心一直扑在照顾七喜,妈妈,演出上,我需要时间。” 她确实不排斥俞慕行。 甚至的确是作为一个女人客观角度来说,这样一个男人,外貌、涵养、身份、无论任何女人都会忍不住心动和爱慕,可感情的构成太复杂了,权衡利弊是成年人天性,可对他,总归是不忍心。 何冰瞬间明白了宋温旎的意思,她拍拍手:“好,随你的心来,反应日子还长,俞老板也不差这些时间。” * 颐和原著。 吕千过来的时候佣人们正在准备晚饭,贺司樾还在国外,要明天才回来,她先过来看看小温故。 “夫人,温故小少爷在楼上呢,我去叫?”陈妈恭恭敬敬地问,这几年她一直留在这里,不为别的,太太留下的孩子她不忍心,她想着自己在这里能够多照顾孩子一些,不至于让孩子吃什么苦。 吕千挥挥手:“没事,等会儿我上去。” 她往沙发上一坐,手机响了起来,她接起来,“怎么了?” “贺夫人,国外的事儿您还不知道呢吧?” 吕千眯了眯眼:“国外什么事儿?” “关于您儿子贺总的呀,我朋友去参加伦敦贵族的晚宴,说是碰到贺总了,哎呦,可出来乌龙,看到贺总在宴会里当众抓着一位女士不放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旧情人呢,我一直以为贺总是心里只有工作的人,现在看来,也有七情六欲啊。” 吕千皱了皱眉。 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贺司樾是什么性格她清楚不过。 当众与女士纠缠不休,成何体统? “对方是什么人?” “呦!这可更有趣了,听说是俞家未过门的儿媳!” 吕千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竟然还是俞家的媳妇?! 几年前贺司樾就跟俞慕行因为女人有摩擦,怎么?几年后又杠上了?这两个人非要因为这种事争? 前面他抢他老婆,后面换他抢他老婆? 这叫什么事! 吕千揉了揉眉心:“这种风言风语最好杜绝,坏人名声,我家司樾没那么没分寸,好了,不跟你说了。” 她直接挂了太太圈牌友电话。 却心里不安宁。 这些年她不是没催促贺司樾再婚,可每次都被贺司樾糊弄过去了,现在竟然又有了这种容易坏名誉的事儿,不能任由发展! 思及此。 她又拨了通电话出去:“把圈子里适龄婚嫁的大家闺秀名单给我一份,我来筛一筛,给司樾安排一下相亲,等他回来见见面,他都三十一了,家庭还是第一位的!” 上一段婚姻虽然以失败告终,可毕竟已经过去三年了,再怎么样也得往前看不是?而且贺司樾身份特殊,她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纵容他单着,每天跟个工作机器一样,况且温故也得有个妈。 挂了电话。 吕千才刚刚起身,就看到楼梯上站着一个小男孩。 男孩儿五官格外精致,皮肤在阳光下白玉无瑕,像是格外精致的建模一样,看一眼让人心都化了,这些年养的很好,虽然生过病,但是个子还是比同龄人小朋友高一些。 小男孩看着吕千,没什么大的表情。 声音奶声奶气,却有几分成熟的味道:“爸爸会不开心的。” 很明显。 小温故听到了吕千张罗相亲的事情。 吕千看着自己的孙儿满眼慈爱,温故聪明,虽然才三岁,但是特别懂事,跟贺司樾小时候特别像。 她走过去,捏了捏温故的脸蛋:“可是我们小温故也需要妈妈照顾你啊,你爸爸一个人带着你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组成一个美满的家庭不好吗?这样温故就有妈妈了。” 小温故抬头看着吕千,很认真地想了想,“可是奶奶,没有哪个阿姨嫁过来就必须是为了照顾我,而且和爸爸结婚之后,他们还会生弟弟妹妹,更没空管我,我现在已经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我会自己穿衣服,穿鞋子,会刷牙洗脸,吃饭也不需要人喂,我不需要新妈妈照顾,等爸爸想结婚时候再由爸爸自己决定。” 言外之意。 相亲这种事也得贺司樾点头同意且愿意。 而不是以照顾他为由。 吕千一直知道温故比一般小孩有思想,可她还是有些哑口无言,竟然被一个三岁小孩给教育了,而且还不无道理。 她的确是有私心。 照顾温故是一方面,成家之后不再消沉想着陆栀意又是另一方面。 温故到底只是一个小孩子,吕千又笑着摸了摸温故的脑袋,“小温故,这是大人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好吗?” 她打算糊弄过去。 温故看着她,小手捏了捏掌心的积木,然后点点头,又转身回到了楼上房间。 他轻车熟路地搬了个小凳子到桌子前面,踩着小凳子将藏在抽屉最深处的一个相框拿了出来。 这是爸爸的秘密。 爸爸一直不告诉他关于妈妈的一切。 照片里,女人迎着日光站在山茶花墙下,笑容浅浅,温柔又美好。 这个漂亮的女人…… 是妈妈吧。 小温故坐在凳子上,小手抓着袖子擦了擦照片上微乎其微的灰,漂亮的大眼睛里写满了落寞,然后擦了擦眼角,许久之后才将相框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 * 宋温旎很忙。 回国之后处理何冰的事情是一方面,七喜她也得安排好。 七喜性格欢脱调皮,不愿意一直在家里和医院呆着,想要去幼儿园和小朋友们一起玩,她必须得找京市最好的幼儿园。 第235章 跟温故做同桌 京市好的幼儿园她筛选了几家,毕竟七喜的身体情况比较特殊,她打算先让七喜读半天,上午有时候需要去医院检查,她想找一家可以只读下午半天的幼儿园。 先让七喜适应适应国内环境。 好在七喜虽然在伦敦长大,但是对中文也很熟悉,小家伙有语言天赋,英文中文都十分流利,再加上好的国际幼儿园最起码都是双语,交流方面她并不担心。 跑了两三天,她才找到一家方方面面顶顶好的,同意七喜读半天,当然了,费用和全天制还是一样。 送七喜来到幼儿园。 宋温旎给七喜理了理小辫子,“不要调皮,要和同学们友好相处,到点妈妈就来接你,好吗?” 七喜兴奋的蹦蹦跳跳,可爱的不得了:“妈妈你快去忙吧!我没问题!知州叔叔说我是社交悍匪!七喜什么都不怕!” 宋温旎:“……” 这个俞知州,教七喜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七喜迫不及待冲着宋温旎挥挥手,握着小书包肩带就往教室冲,一点不害怕陌生环境,看着这丫头状态,宋温旎忍俊不禁,这性格,不愧是俞知州从小带出来的,莽的很。 她的确很忙,何冰音乐机构被封了,前些时间事情闹的挺大,场地不租给她了,现在不止要打官司,还得重新找场地,毕竟很多设备需要挪位置。 让何冰一个人处理,根本忙不过来。 看了看幼儿园,宋温旎转身离开。 她刚刚转身。 后方停下一辆库里南。 车门打开,小男孩背着书包下车,他习惯性独自往教室走。 今天他着凉了,请了一上午的假,现在才来上学。 到达教室之后。 老师拍了拍手,“小朋友们安静,今天呢,我们来了个新同学,大家欢迎她!” 七喜就站在老师身边,她眼睛弯弯地看着小朋友们,落落大方道:“我叫七喜,很高兴认识大家,希望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一起玩耍!” 小姑娘奶声奶气。 可下面小朋友们却好奇地看着她。 “老师,她个子好矮,满三岁了吗?” “我不跟小矮子做朋友,略略略。” “我也是,好像营养不良啊,七喜你家庭条件不好吗?还是你妈妈不给你吃饭啊?” 小朋友们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对于小孩子来说这些话足够伤人。 七喜看了看大家并不是很友好,她一点手足无措都没有,仍旧挺着小胸脯,“我妈妈很辛苦的赚钱养我,她对我很好很好,我也很心疼我妈妈,是我不够争气身体比较一般,你们因为这个就质疑我不喜欢我,那是你们的问题,与我没关系。” 说着。 七喜抬头看向老师:“老师,我坐哪里呀?”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粉雕玉琢别提多精致漂亮,而且一点不怯场,骨子里就是自信且内核稳定的,这让老师惊讶了一会儿,立马指了个位置:“那里,坐温故身边。” 七喜冲着老师甜笑:“谢谢老师。” 她走向唯一的空座。 旁边小朋友没有像是其他人一样起哄不喜欢她,只是安静的坐着。 看她走过来,还给她拉开了椅子。 在英国,她知道的,这叫绅士礼仪! 落座之后,七喜好奇的看着同桌,她觉得他长的好漂亮! 怀着友好态度,七喜看着他:“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 温故看了看旁边小同桌,她确实小小的一只,比他矮大半头的样子,他没说话。 七喜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从小书包里掏出一个手工饼干盒:“这是我妈妈亲手做的,巧克力味的,分享给你。” 温故抿抿唇:“我不能吃外面的东西。” 七喜歪着头:“没关系嘛,你拿回家吃就是家里的东西了。” 温故:“……” 七喜自顾自又说:“我叫七喜,一二三四五六七的七,喜欢的喜,是我外婆给我取的名字,好好听吧?” 温故:“……” 这个小同桌好像有点话唠,他没再说话,却也没再拒绝那一小盒巧克力饼干。 * 傍晚时分。 回到颐和原著,贺司樾捏了捏山根,看了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 他答应了温故尽可能回家陪他吃晚饭,工作可以处理完的时候他都会回来。 这几天林肯一直去查那个宋温旎的信息。 但是很可惜。 那个女人被俞慕行藏的很深,竟然挖不出什么很有用的个人信息,只查出来叫宋温旎,而且……是从事小提琴行业的。 据他所知,宋温旎在国外很火,小提琴拉的很好,出演了不少国际性音乐会,还开过个人音乐会,名气不小。 而陆栀意…… 曾经也是拉小提琴的。 可唯一费解的地方是,当年陆栀意的左耳出了问题,对音乐造诣一定是会大打折扣的,怎么会如此顺利? 难道真不是一个人? 可在他看来,天下没有这么巧合的事。 “贺总,小少爷回来了。” 陈妈从门外进来,手里提着温故的书包。 贺司樾这才回过头。 小温故跟着陈妈进来,怀里好像还抱着什么东西,贺司樾眼里浮现了几分柔和,他招招手:“今天还有不舒服吗?” 温故走过去,“没有爸爸。” 贺司樾这才看到温故怀里抱着的,是一盒巧克力饼干,盒子应该是手工做的,里面摆放着三五块,造型并不是特别精致,在他见惯了各种精致点心的眼光看,甚至有一点丑。 他当即皱了皱眉:“这是哪里来的?” 温故眨眨眼,想到了七喜那张俏皮可爱的脸。 其实他没什么朋友,她虽然很吵,但是不让人讨厌。 还送他礼物。 “今天班里来了个新同学,她送我的,是她妈妈做的。” 贺司樾神色微微严肃了些许,将拿盒子从温故怀里抽出来,“别人什么情况到底不了解,万一不干净,吃了会生病。” 温故视线追随贺司樾手中的饼干:“没事的,她……” “你要是想吃,爸爸让家里甜品师给你做,乖。”贺司樾瞥了眼手中巧克力饼干,并没有半分在意,直接丢进了旁边垃圾桶。 温故一下子抿唇。 看着垃圾桶里的饼干盒,慢慢垂下眼睫毛。 第236章 给温故带妈妈回来 他没说话,转身直接上了楼。 他有点不开心,爸爸工作很忙,很少能够陪他,他因为之前身体不好,也严令禁止各种行动,没有交过朋友,唯一一次朋友送他小饼干,还被扔了。 他不喜欢。 可他又知道,爸爸也是担心他。 看着温故的背影,贺司樾揉了揉眉心。 最近烦心事太多了。 尤其遇到的这个宋温旎,几乎搅乱了他的所有理智。 他对温故相对来说比较严格,因为温故早产儿之前又有心脏问题,这些年他找遍了全世界最权威的心外科专家,给温故调养的体质好了很多,他不能容许温故有任何问题和岔子。 只要事关温故,就会让他神经紧绷。 这是陆栀意拼死生下来的孩子,他必须保护好。 至于温故…… 没关系,他以后会理解爸爸的。 * 回到家里。 七喜心情还算是不错,虽然今天第一天就被大部分小朋友排挤了,不过这对于她来说完全不是事儿,压根没必要放在心上。 妈妈说过,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做到所有人都喜欢,有人喜欢巧克力有人喜欢牛奶糖,难道不喜欢巧克力,就是巧克力的错吗? “这么高兴啊?交到朋友啦?”宋温旎刚刚煲了汤,还是何冰把日子接回来的,她笑盈盈摸了摸小丫头脑袋。 七喜重重点点头:“对!我把妈妈做的小饼干送给他了,只要他尝了一定会很喜欢的。” 宋温旎笑着说:“真棒,我们七喜懂得分享,妈妈一会儿再做点,如果小朋友喜欢,明天再给他带一些怎么样?” “妈妈最好了~”七喜没有说小朋友排挤的事情,在她看来,这些都无足轻重,她才不要妈妈担心。 “饿死了,做了什么啊这么香?”何冰放下书包就跟饿狼扑食一样钻进厨房,宋温旎跟过去,看着何冰伸手要抓着吃,一掌拍过去:“你可别让七喜有样学样。” 七喜冒出小脑袋,“才不会嘞!七喜有洁癖,七喜是淑女,才不像姨姨那么邋遢!” 说完,转身就跑。 何冰吹胡子瞪眼。 宋温旎挑眉:“被小孩儿教训了吧?” 何冰哼了一声:“我美就好了,要什么形象。” 宋温旎给何冰盛汤,然后时不时看一眼手机,皱了皱眉。 何冰看出她有心事,“怎么了?” 宋温旎这才缓缓叹息:“贺司樾把温故保护的太好了,我到现在都没有查到温故信息,一星半点都没有流传出来,也不知道他身体怎么样,在哪儿读书。” 她回来,也是想看看温故。 远远看一眼也好,只要确定他安然无恙,过得幸福。 何冰顿了顿,“我早就查了,别说,贺司樾对孩子还是挺负责的,应该没什么问题,以后天长呢,慢慢再看吧。” 宋温旎垂眸,只能点头。 这三年七喜身体起起伏伏,做手术都三次了,很多时候在重症病房呆着,她分身乏术,日日夜夜以泪洗面,以至于染上烟瘾,好在,如今七喜稳定了,她才能回国看一看。 温故这边…… 她要想想办法。 * 吕千一大早就来到了颐和原著,贺司樾还未出门。 正好碰上。 贺司樾波澜不惊地瞟了一眼吕千,“您来做什么?” 吕千冷喝一声:“相亲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给你发了那么多照片,你看了没有?” 贺司樾理了理领带,语气冷淡:“没考虑,别折腾。” 吕千不满道:“你只考虑你自己,你想过温故没有?从小缺失母爱!在不完整的家庭长大,对他心理有很大的影响,你要为他着想!” 提到温故,贺司樾才皱了皱眉。 心烦意乱地说:“我会看着办。” 他并没有立马答应,迈着长腿出门,公司一大堆事情需要处理,没空想这些。 看着他背影。 吕千一阵心梗。 她想了想,忽然打了个电话出去:“把柳家那个二小姐约过来吃个晚饭,让跟温故接触接触,只要温故喜欢,司樾也不能说什么拒绝的话了。” 柳茹是川城珠宝品牌的千金,留学回来,今年才26岁,她看了一下觉得还可以。 傍晚时分,柳茹到颐和原著时候,还惊讶了一下颐和原著的气派。 听说这是贺司樾精心挑选的婚房,可惜,他那个老婆没福气。 柳茹进门,恰好看到吕千和刚放学不久的温故正在客厅玩儿,柳茹当即笑着走过来,“伯母好,这就是温故吧?好漂亮,很像贺总。” 吕千看着她,“柳小姐,听说你挺喜欢孩子?” 柳茹捂唇一笑:“对,我在国外做过志愿者,照顾福利院小朋友将近半年,应该算是有经验,也确实喜欢小朋友。” 吕千越看越满意,“我们温故性格内敛,柳小姐可得费心。” 柳茹摇摇头:“没关系,小朋友会感知到对他好的人。” 吕千这才笑了笑,“好,你先跟温故玩玩,我去给司樾打个电话。” 柳茹眼睛瞬间亮了亮,按捺不住怦怦跳的心。 “好。” 吕千离开。 偏厅只剩下她和温故。 “温故?”她叫了一声。 温故抬头:“阿姨好。” 柳茹看着这个三岁小孩儿,心想,三岁能懂什么事,还是懵懂无知的年纪,她伸手将温故抱起来,目的明显地问:“温故,你知道你爸爸喜欢什么吗?能不能跟阿姨说说?” 温故一下子被女人身上香水味呛的咳嗽起来。 眼圈都红了。 柳茹一下子松开他:“你感冒了?哎,这可会传染人的。” 温故猝不及防被放在地毯上,那么的嫌弃,好像他多么惹人讨厌一样,让他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柳茹也没耐心了,直接丢给温故旁边的ipad:“你自己玩儿会儿吧。” 说着。 她掏出手机开始玩儿。 温故看了看她,也没有碰平板,安静的一个人继续玩儿地上积木。 直到,门外传来车子引擎声。 柳茹一下子精神了,忙不迭收了手机,起身就将地上温故抱起来,刚刚做好的长指甲因为太急促而直接划破了温故娇嫩的手臂,疼的温故小脸儿拧巴了一下。 贺司樾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女人抱着温故回头冲他笑。 第237章 约会圣地,贺总新欢 陌生女人在家里,抱着自己的孩子,贺司樾眸色刹那间冷下来。 吕千正好从楼上下来,看到这个画面,连忙介绍:“这是柳茹,柳家的二小姐,她很喜欢温故,今天也是陪我,一起吃个晚饭。” 柳茹笑的恬静羞涩,视线忍不住胶着在贺司樾脸上,这个男人虽然离过婚还有个儿子,可是仍旧是圈子内炙手可热的香饽饽,贺家门第在京市第一梯队,全国都赫赫有名,就算抛开这身份。 贺司樾这张脸,也足够令人趋之若鹜。 “司樾,我是柳茹,温故很乖,我真的很喜欢温故,今天跟温故玩儿的也很开心。”她投机取巧的从孩子身上下手。 贺司樾眯了眯眼。 还未说什么。 就听温故声音缓缓地说:“阿姨,从进门开始,你总共跟我说了三句话,就让我玩儿ipad,我没有跟你玩儿的很开心。” 柳茹脸色一下子僵住。 甚至是难以置信。 一个三岁的小孩子,竟然思维这么清晰,条理清晰的反驳她? 贺司樾气场更加凛冽,漆黑的眸如寒冰利刃。 吕千都怔住。 温故扑腾了一下小腿儿,“麻烦放我下来,我手臂很痛。” 柳茹脸色很不好地松开温故。 温故抬起手臂,赫然是一道长长的红痕,在娇嫩的身躯上有些触目惊心! 贺司樾脸色骤变! 快步走过去将温故抱起来,“怎么回事?” 温故抱着贺司樾脖子,看向一下子慌了的柳茹,大大的眼睛里很冷静,“阿姨应该是不小心的,也是为了在爸爸面前表现喜欢我,太着急了就划到了。” 柳茹一下子僵住:“不是,我……” “滚出去!”贺司樾发了火,风度也不屑于维持,冷的吓人。 吕千都挂不住脸,没想到柳茹竟然是个表里不一的! 柳茹白了脸。 她没想到这个小孩儿竟然每句话都直击痛点和要害! 她咬咬唇,眼泪一下子下来了,忙不迭提着包就跑。 贺司樾阴沉着脸,看了看温故手臂上的伤,心疼的他心都快被捏碎了,冷冷的看向吕千:“这就是您找的人?能照顾温故的女人?下次再有这种乱七八糟的女人接触温故,妈,我不会留情面!” 温故就是他的底线! 吕千也没有脸面了,谁知道刚开始就出这种问题! 现在女孩子都这么不稳重?! 贺司樾没管吕千,抱着温故上楼,“明天请一天假吧?你手臂都破了,休息一天怎么样?” 温故忽然就摇摇头:“不要,我要去上学。” 贺司樾眯了眯眼,有些奇怪:“怎么了?这么积极?” 温故一下子闭嘴。 他第一次交朋友,他不去的话,七喜在班里是不是没人跟她说话了? 当然,这些他只在心里想,没有说。 然后抱紧贺司樾脖子:“爸爸,我不喜欢那样的阿姨。” 贺司樾一顿,“温故……你是不是心里也会期待有个妈妈?” 温故吸吸鼻子,“想……但是爸爸喜欢就好。” 一下子。 贺司樾沉默了。 心头划过闷痛,他是不是……太忽略温故的需求了? 第二天。 贺司樾没急着去公司,最终还是给温故请了半天假,在家陪了温故半天,下午的时候,才送温故去幼儿园,昨天温故受了委屈,手臂还被划伤,他心疼的厉害,今天想多陪陪孩子。 温故从小很独立,就算是他亲自来送,温故也没有太粘人,朝着他挥挥手便朝着幼儿园门口走去。 贺司樾就站在车门旁,看着小家伙的背影。 这家幼儿园可以中午留校,也可以家长接回,接回的小朋友不少,这会儿周围很多小朋友都是妈妈来送,大概只有温故一个人每次孤零零。 他皱了皱眉,心里忽然不是滋味。 “温故!!等等我!” 忽然,人群里传出一个小女孩甜滋滋的声音。 温故脚步瞬间停下。 七喜从人群之中灵活地跑到了他身边,小脸儿红扑扑的跟他并排站好,堪称人间小甜豆:“想我了没?” 温故挪开视线,“没有。” 七喜笑嘻嘻的不在意:“没关系,我想你了,今天我带了黄桃酥!你一定会喜欢的~” 贺司樾眯着眼看过去。 这个时间段幼儿园人不少。 他看到一个个头小小的、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小姑娘蹦蹦跳跳跟在温故身边,她偶尔侧过头跟温故说话,隐隐约约能看出应该是很漂亮的小姑娘,被妈妈打扮的像是洋娃娃一样。 “还有这么小的孩子?”旁边林肯惊讶说:“看起来都不到三岁的样子,这么早就来读学前班了啊。” 毕竟这个小女孩个子很小,看着比同龄小朋友矮很多。 应该两岁左右的样子。 贺司樾盯着那个小姑娘,微微蹙眉,刚刚隐隐约约看到那个侧脸,有些模糊,有有些莫名的熟悉,好像有某个人影子一样,让他升起了一种想要过去看清楚的冲动。 “贺总?” “贺总?” 看贺司樾发呆,林肯叫了两声。 贺司樾这才回神,“走吧。” 林肯一边给开车门,一边汇报接下来行程:“下午三点有一个国际会议,还有五点十分陈总的展览要去,还有七点半……” 林肯顿了顿,观察了一下贺司樾神色:“夫人给您安排的另一个相亲,在星海空中餐厅。” 听到这里。 贺司樾皱了皱眉。 林肯不得已原话复述:“夫人说,您不去,就一直安排,直到您去为止。” 夫人是铁了心让贺总再婚。 贺司樾偏头看窗外,须臾才开了口:“去。” …… 宋温旎将七喜送到校门口,看着她跑到老师面前,便调转车头离开,她今天需要去处理一些机构的事情,下午要看新的楼,要把合同谈下来,对方约在七点半。 趁着空档,她整理了一下一些可发展客户的名单。 七点时候提前到达了星海空中餐厅。 这里消费高,环境好,餐饮贵上天价,仍旧火的一塌糊涂。 到达预定的位置,宋温旎点了杯橙汁等着对方负责人过来。 今天何冰去接七喜,她来负责搞定这个把价格拉高百分之十的机构负责人。 这边可以看夜景,她环顾了一圈,目光猛不防定格在vip区域的一角。 男人矜贵而坐,对面女人优雅浅笑,似乎相谈甚欢。 是……他的新欢? 而这家餐厅还有另一个名头。 约会圣地。 第238章 贺总,别让您女朋友久等 仅仅一眼,宋温旎便收回了视线。 机构场地老总陈总到来,宋温旎淡笑着起身,伸出手:“陈总。” 陈总看了一下宋温旎,有些惊讶,竟然是这么外貌出众的女人,他握住宋温旎的手,“久等了,路上堵车,别介意啊。” 宋温旎不着痕迹扫了一眼他的手,男人指腹摩挲了一下她手背,男人的劣根性,她没有改变神色:“怎么会,我也刚到不久,您请坐,我点好了几样这家招牌菜,希望您喜欢。” 恋恋不舍松开宋温旎的手,陈总这才坐下,端了一下后,这才可惜的说:“我明白你们年轻人创业不容易,但是我那处场地你也清楚,黄金位置,再加上这两年行情又好,今天来之前还有人给我打电话,想要一次性签三年,宋小姐,真的价格不能再低了。” 宋温旎勾唇:“价格,我们可以再聊,陈总放心,我们既然租,合同不会低于五年,我们是长期稳定合作,对于您而言,相对也更加稳定。” 陈总老狐狸似的笑笑:“宋小姐,我们先喝点,心情好了怎么聊都顺啊,是不是?” “自然。”宋温旎举杯敬陈总,落落大方又干脆利落。 女人巧笑嫣兮,眉眼间是沉淀下来的从容。 以至于。 贺司樾看到她的时候,还诧异了一瞬。 胸腔那颗心还是因为那张脸一下子加速,涨的他酸酸涩涩的,一颗早就荒芜的心起死回生,好像就算此刻是幻觉,他也会毫不犹豫扑进这场梦境里,不愿意醒来。 她什么时候到京市了? 林肯那边竟然没查到。 “贺总?”对面华研科技千金看着他望着某个方向出神,有些疑惑地轻声询问,从小顶级教育,让她端庄又优雅,尽管内心因为男人气度外貌怦然,也掩饰的很好。 贺司樾没有收回视线,反而起身,嗓音一贯的冷淡:“抱歉,一会儿让司机送你回去,我还有些事。” 女人一下子失落,“贺总,突然有什么急事吗?” 贺司樾几乎是下意识回答:“去见我老婆。” 女人愣住,随后满目惊愕。 贺司樾迈着长腿快步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宋温旎当然发现了贺司樾的动静,他这样的人,有任何动作都是焦点,很难注意不到,看到他目的性极强地朝着自己走过来时候,她神情没有大的变化。 直到。 贺司樾走到了她面前,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下意识想要伸手去触碰她,“一一……” 宋温旎不着痕迹躲开了他的手,淡笑之中是疏离:“贺总,好巧。” 对面陈总看到贺司樾时候已经傻眼了。 他怎么可能不认识贺氏集团的掌权人! 本来以他的阶级,这辈子都不一定能见到贺司樾一面,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而且…… 他惊疑不定地扫了一眼宋温旎。 贺总和这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贺司樾极力压制自己想要将人拥入怀中的冲动,漂亮的长眸泛红,不隐藏半分情意,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深爱眼前女人。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问。 宋温旎莞尔,瞥了一眼旁边还处于震惊中的陈总,才对贺司樾说,“贺总,我正在谈项目,您如果有急事儿,可以稍微等我一会儿吗?” 说着,看向陈总,笑了下:“陈总不好意思,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贺总,您如果介意,合同的事情下次再谈。” 陈总猛的打了个颤,连忙摆手:“不不不!怎么会介意!合同好说,不就是签个字嘛,宋小姐你说的价格我觉得没有问题!我还是非常支持年轻人创业的,给你们一点机会也是给我机会,来来来,先签,别让贺总久等了!” 这个女人什么来头? 竟然敢让贺总等她! 如果真的关系匪浅,他给她优惠,对自己也是好事啊! 宋温旎似乎很惊讶:“真的吗?” “那就太谢谢陈总了!”她不卑不亢,眼里却是真诚的感激。 贺司樾深深地望着她,“没关系,我等你聊完。” 看到堂堂贺总竟然在一个女人面前如此卑微,给足了耐心,陈总更是震惊,连忙说:“这样吧,我再降百分之三,多多给你们支持。” 宋温旎捂唇,“太感谢陈总了,有机会一定请您再吃饭。” 原本的租金,比心理预期又降低百分之三是意料之外。 这倒是让宋温旎心情好了许多。 陈总是人精,签了合同,给贺司樾自我介绍了一下便立马走人。 宋温旎收起合同这才看向男人,脸上始终淡笑,“贺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贺司樾攥了攥拳头,嗓音微哑:“一一,你刚刚才利用我压了价促成合作,现在就对我这么疏离了?” 他在商界这么多年,对一些小心机当然心知肚明。 宋温旎不否认,“不好意思,创业资金紧张,刚好贺总过来了我就借了一下贺总的光,不过……” “贺总,我不叫一一,我也不是一一。” 女人看似温柔,却十足的无情。 过去的陆栀意,是坚韧、聪颖、倔强、也有几分鬼灵精怪的味道的,和现在这个沉着冷静的女人,有一定的区别。 贺司樾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清冷之中,竟有几分卑微:“一一,我知道你生气,你让我怎么样都可以,你别……不认我,好不好?” 宋温旎看他握住自己的手,毫不犹豫抽回:“贺总,这是我的身份证,您看看?” 她掏出身份证。 贺司樾扫了一眼,确确实实叫宋温旎。 宋温旎看着他压抑的情绪,仍旧笑着:“还有,刚刚跟您约会的女士,现在快要把我瞪出窟窿了,贺总,您先忙,别让您女朋友久等。” 她半分没有在意的样子,从容的完全是局外人的模样。 深深地刺痛了贺司樾。 宋温旎不管他什么情绪,拿起包就走。 贺司樾眼眸溢出浓郁的情绪,他不信! 不信她会真的对他没有半分感情了! 他转身,毫不犹豫追了上去。 在楼下,握住了女人的手腕,“上车!” 第239章 给她世纪婚礼! 宋温旎眼里笑意敛去,“贺总,我是有未婚夫的人,还是那句话,请您自重。” 听着这句未婚夫,贺司樾强压那股激的他心口泛疼的感觉,他还是将人塞进车内,“我送你回家!给我个机会。” 宋温旎皱了皱眉。 贺司樾直接让林肯下车,他亲自来开车。 林肯大气不敢出,反复看车内女人。 这……确确实实跟太太长的一模一样! 死去三年的妻子,三年后突然有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出现,这怎么能不让贺总发疯? 那三年的痛苦是什么?三年的认知是什么? 贺司樾握着方向盘,“地址。” 宋温旎给出一个地址。 车内空间逼仄,泛着女人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气,时时刻刻让他理智在崩坏边缘,但贺司樾忍了下来,艰难地滑动喉结,“那个女人,不是我女朋友。” 他突然解释。 生怕她会误解一分半点。 宋温旎挑了挑眉,“贺总私人感情不用跟我解释,年龄到了,该考虑成家也是正常的。” “要的。”他侧目看她一眼,目光深邃的要将人溺毙:“我就是不想你误会,我这些年……身边没有任何女人。” 他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是三年前从来不会有的。 宋温旎微不可查地眯了眯眼,是有些惊讶,可也仅限于此,不管贺司樾再怎么改变,也与她没关系了,发生的事无法改变,她走到如今这一步,也不是为了吃所谓回头草。 “那贺总挺挑剔。”她淡淡地说。 贺司樾抿唇,嗓音低沉:“嗯,我只喜欢我的老婆,因为只喜欢她,所以容不下其他人。” 宋温旎不着痕迹皱了皱眉。 这种话对于她来说,未免可笑。 三年前他一心只有乔佩瑶,屡屡伤害她,现在却说,心里只爱她? 男人所谓的深情,未免太过廉价,也未免太过可笑。 真真假假,他自己分得清么? 她偏头看向车窗外,语气轻飘飘的,听不出有没有深意:“那贺总可真是专一的好男人呢,您夫人好福气。” 贺司樾紧绷着唇线。 视线时不时看她。 她撑着下巴看外面夜景,手指漫不经心敲着。 这个小动作,分明……与陆栀意从前一样。 她到底是谁? 可明明,陆栀意真的死了,当年他亲眼看到了陆栀意毫无生命体征的死在手术台,后来也盘问了那么多人,十分确定陆栀意被安置太平间,又送去火葬场,许多人亲眼所见,那么多双眼睛注视,怎么会出错? 可现在,另一个身份同样长相的她在眼前。 几乎让他快要疯掉! 车子在小区停下。 宋温旎解开安全带:“多谢贺总,那您路上小心。” 她礼貌妥帖。 贺司樾下车打算送她进去。 他不想错过任何与她相处的机会。 可他刚刚下车。 就看到了路对面的何冰。 而宋温旎笑着对女人挥挥手,快步朝着女人跑了过去。 看到何冰那一刻,贺司樾猛地顿住,心脏几乎快要爆开!全身血液逆流而上,让他全身神经系统都在疯狂沸腾! 何冰…… 陆栀意最好的朋友。 宋温旎…… 就是陆栀意! 可为什么?她不认他?而且她要是想隐瞒身份,为什么又不介意他知道她和何冰关系? 到底为什么? 他现在开始确定,宋温旎一定就是陆栀意! 陆栀意没死…… 她没有死! 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一连串巨大的信息量,砸的他头晕目眩,既惊喜又又有一种恐慌,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让贺司樾高大的身子晃了晃,他狼狈地扶住车身,双眸通红地望着那两个女人背影,正说说笑笑的往里面走,状态那么自然,压根不在乎他怎么想。 压根不明白他真的快要疯掉了! * 何冰没往后面看,却还是问:“你真不担心他确定你身份?没想隐瞒?为什么?” 宋温旎看了看时间,今天挺晚了,已经九点了,七喜都睡了。 对于这个问题,她情绪淡淡的:“这些事瞒不住,我的亲朋好友都在国内,只要我回国,就瞒不住他,我也不可能一辈子不跟你们来往,不现实,还不如敞开了大大方方去让他看着。” 当初她因为七喜身体不能等,没有时间跟贺司樾耗着,不得已用最快的方式脱身,改名字也是因为陆耀明那些伤了她的实话,她不是陆家人,陆耀明也恨透了她,为什么还要用陆栀意这个身份捆绑自己? “那倒也是。”何冰认同的点点头,陆栀意不可能一辈子在国外,国内还有她很多牵挂的人还牵挂的事。 “可被他确定了……”何冰还是很担忧。 宋温旎踏上电梯,这才平静说:“难道你不觉得这是精神折磨?让他反复怀疑,反复坠入深渊,是我却又不是我,眼睁睁看着我压根不记得他,这是一种痛苦。” 尤其。 今天贺司樾说,他爱着她。 她不清楚他所说的爱是真是假,可若是真的有爱,那么痛苦也是必然的,她那些年承受的,也不能白受。 何冰犹豫了一下,问:“那你……对他还有爱吗?” 对此,宋温旎只是很轻的笑了一下,挺平静:“不了。” * 在车里坐了很久。 烟头落下一个又一个。 他戒烟很久了,因为温故小时候身体不好,他不想把二手烟带给温故,所以很容易戒了,可现在,他心情太乱了,让他无法冷静,夹着烟的手指都在轻微颤抖。 宋温旎就是陆栀意。 陆栀意若是想要隐瞒身份重新改头换面,应该不让他知道她私人关系才是,可她太坦然了,几乎是开诚布公,却让他有些摸不透猜不透,像是抓不住任何,不停地下坠,未知、迷茫伴随。 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究竟是假装不认识他,还是真的发生了什么? 贺司樾狠狠拧了拧眉,心脏挥不去的闷痛和燥意。 他现在无比确定,当年就是俞慕行做的手脚! 他到底对陆栀意做了什么?!给陆栀意换了身份,还……未婚妻? 不可能!一一明明爱的是他! 林肯回了电话,“贺总,宋小姐信息被保护的太严了,但是我了解了一下港区俞家那边。” 林肯顿了顿,才复杂又斟酌着说:“俞家老爷子公开在媒体前放了话,说是……” “只要宋小姐愿意,俞家随时给宋小姐一个世纪婚礼!” 第240章 贺总,记得给份子钱 烟头缭绕的火星子一下子烫到了手指,可贺司樾却仿佛并没有察觉到疼痛一样,唇瓣压出来阴沉与怒意,眼眸深处却一闪而过一抹慌乱,极大的情绪波动之下,他猛地咳嗽起来,眼窝深深。 “贺总?!” 听到这动静,林肯急了,连忙关心:“您怎么了?” 贺司樾自虐似的将烟放在唇边狠狠吸了一口,让浓烈的烟在本就刺痛的肺部滚了一遭,“俞家不可理喻,陆栀意是我的老婆!” 一定是俞慕行对陆栀意做了什么,才让陆栀意如今是这样的状态,他哄骗了陆栀意,才订的婚! 林肯叹息,却还是说了句实话:“贺总,可是……您跟太太已经离婚了,当年太太去世,至今三年,婚姻关系已经终止了。” 如今,宋温旎的出现,彻底搅乱了贺总的思绪。 可想而知。 若是日后宋温旎真的跟俞慕行结婚,贺总……真的会疯掉。 林肯的话,让贺司樾理智回笼,他脸色很难看。 过了良久。 他才垂眸,遮住了眼中的忧郁与阴沉。 “俞慕行,他做梦。” 不管俞慕行对陆栀意用了什么手段,他不会把陆栀意拱手让人,陆栀意爱的只会是他! 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没人会理解。 他只知道,他不能再失去她一次。 他承受不了那种痛苦了。 * 天高气清。 何冰才保释出来,跟对方做了和解,也给足了赔偿,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机构会突然遭受那么多攻击和抹黑,一夜之间变了天,如果不是宋温旎回国帮她,她很难搞定。 客户这边也需要她一家一家去拜访解释,开音乐机构,稳定的客户人群才是至关重要的。 中午匆匆忙忙在便利店买了盒饭解决。 刚刚出来,便看到路边停了一辆劳斯莱斯。 而一个眼熟的男人走到了她的面前,“何小姐,有时间吗?我们贺总想约您喝个咖啡聊聊。” 何冰认出对方,贺司樾身边的秘书。 她扫了一眼车内,“这是请呢,还是命令?” 林肯笑:“何小姐说笑了,当然是请,还请何小姐给个薄面。” 何冰嗤笑一声,没理会转身就走。 “何冰。” 贺司樾下了车,深灰色熨贴西装,矜贵非常,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线,他望着何冰,难得的降低身份:“我想跟你聊聊她的事。” 何冰这才回过头。 “我身份普通,还不配跟贺总一起喝咖啡,想问什么就在这儿说,打工人很忙的。” 贺司樾眸色深沉,深的像是死寂的黑海,声音更是冷肃:“她是陆栀意,这点我已经确认了,我想问你,她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开门见山,何冰双手环胸地看着他,面容讽刺,“你以什么身份过问呢?是,她是陆栀意又如何?贺总,你们可是离婚了的,你在她这里早就是一个路人甲了。” 贺司樾并不计较何冰态度,抿着唇:“她不认识我,究竟是为了报复我,还是真的……?” 他想问的是这件事。 他试探了这么多次。 宋温旎始终不温不淡,对他半点波澜没有,甚至还能笑着让他去找女朋友,无异于在他心口扎刀子。 正因为她的平静,才让他摸不准。 对此,何冰轻笑,语气嘲讽:“这还不归功于贺总你的宝贝白月光啊?当年那些事,全拜你所赐,你那个白月光害的她身体出了那么大问题,生孩子险些要了命,又被你那么伤了心,她大病一场,把跟你的一切忘的一干二净,医生说了,她只是忘记了一切让她厌恶痛恨的人。是不可逆的情况。” 不可逆…… 贺司樾脸色逐渐发白。 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不受控颤抖。 她真的,这辈子……想不起来他了? 何冰心满意足看着贺司樾逐渐崩盘的神情,“这么说吧,就算你哪天死在她面前,她也依旧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贺司樾,你在她生命里,就是一团垃圾,早就被她丢掉了!” 多新鲜啊! 堂堂贺氏集团贺总,现如今如此悲哀! 如今,爱而不得的人,换成了他! 又作何感受呢? 她不介意多补一刀:“现在她和俞老板感情十分稳定,你给不了她的,俞老板可以,爱她呵护她尊重她,贺总,到时候,你可要祝福她啊,相识一场,份子钱记得包个大的。” 说完。 何冰爽快转身。 心中狠狠出了口恶气。 可是她也清楚,这才哪儿到哪儿,人总是要被反复打入炼狱尝尝相同的绝望滋味,才能感同身受不是吗? 头顶光线灼热。 可贺司樾却感觉置身冰天雪地,四肢百骸冰化,好像正在被人用锤子一寸一寸敲断冻硬的肢体,他眼睁睁看着,却无法拯救自己。 他忽然捂着胸口重重地喘息起来,冷白的脸庞更加苍白,眼瞳里是无法接受的抗拒,他不信,他不信他的一一永远忘记了他,爱一个人是有肢体记忆的,他不能接受! “贺总!”林肯上前搀扶,担忧道:“贺总您状态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去一趟医院吧!” 最近因为这个宋温旎,贺总真是陷入了自我折磨! 贺司樾闭了闭眼,挥了挥手:“不需要,一一是被俞慕行骗了!俞慕行趁着她不记得我,欺骗了她的感情!” 他要挽回她。 他不能因为这种事失去她! 无论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去如意轩。”贺司樾缓了一口气,强撑着不适的感觉,哪怕心脏似乎被捏碎,他说:“一一之前最喜欢如意轩的桃花酥,我去买给她吃。” 林肯看了看时间。 这个点,如意轩人满为患,光是排队都得两个点。 “贺总,我去买吧。” 贺司樾抿着唇,“不用,我亲自去。” 贺司樾打定主意,林肯也不好说什么,开车到如意轩门口,贺司樾并未用任何特殊身份开绿色通道,而是站在队尾,为心爱的人做着从前从来不会做的纡尊降贵的事! 烈日炎炎,他似乎察觉不到。 生生排了一个小时快四十分钟! 要知道,贺司樾身份尊贵,时间抵万金,却愿意用将近两个小时只为买一份甜品! 宋温旎行踪不难查。 最近都在忙机构的事情,要盯着装修。 贺司樾过来的时候,看到她正在和工程队对接,女人身穿干练的白色小套装,微风阵阵,黑发缭绕,她抬手将头发扎了个漂亮慵懒的低马尾,露出修长白皙的天鹅颈,美的夺目。 如今,她从容又自信,处事不惊的气质格外吸引人。 纵然他喜欢她这么久,此刻,也仍旧被她惊艳! 第241章 贺总,要当小三? 贺司樾没急着上前,往车门一靠,就那么远远的看着她忙碌,她周旋于那些人之间,游刃有余,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却无法让人靠近心中半分的分寸感。 看得出来她对这里很用心,也想要大干一场,好好发展自己的事业。 完全的注重自己,那种洒脱和光芒,比三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似乎魅力更加四射,叫人忍不住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不只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她内里纯粹的东西。 抗拒不了的成熟魅力。 看着看着,贺司樾有些走神。 她确实变了,变得让他更加欣赏,任何一个成功男人都会折服的那种从容,让他对她更多了几分复杂的情感。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宋温旎察觉到了。 她轻轻回过头,发现是他之后,淡淡的冲着他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没有过来,而是继续指挥工作细节。 确确实实工作至上,没有在意他是否在等她。 贺司樾没有催,只是安静的等着。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将近半个小时。 终于,宋温旎走了过来,“贺总,你是来找我的?” 自从确定了她的身份,眼前人就是日思夜想的女人,贺司樾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强行拥她入怀的冲动,喉结滑动了下:“我以为很明显,我在等你。” 宋温旎不波不澜,保持着那份分寸和界限,将二人隔离开,“有什么事吗?我休息时间也就半个小时,麻烦您有话直说。” 女人态度客气,像是不熟悉的人。 明明,曾经他们夜夜抵死缠绵,做尽了世间最亲密的事情,情到浓时会一遍遍亲吻着对方,恨不得死在对方身上成为永久,可现在,却生疏的剜心。 贺司樾紧了紧拳头,卸下了平日里的冷漠,多了曾经不曾有的耐心:“再过一段时间就是贺氏集团周年庆,办的会挺盛大,我想请你去演奏,价格好说,可以吗?” 这种赚钱机会,宋温旎自然不会错过。 她没必要跟钱过不去,更何况,如果拒绝的太干脆,反倒不正常,往往在眼前却触碰不到,更磨人。 “贺总,出多少钱?”她弯了弯唇,完全的公事公办。 贺司樾看着她对他笑的模样,眼眸藏着浩瀚星河般美丽,看着他时,让他心头酸涩又雀跃,“你开价。” 宋温旎挑眉:“我在国外名气还行,你要我开的话,我狮子大开口你不害怕?” “你的任何要求,我都担得起。”他望着她,深深地将她嵌入他灵魂似的,却像是一句天大的保证,任何女人抗拒不了他的攻防。 可,眼前的人是宋温旎。 她早已没有任何感觉。 “五百万。”她当真开了天价,半分不客气。 “好。”贺司樾应的也格外爽快,他掏出手机将二维码打开给她:“加个微信吧,后面跟你详聊!” 没关系。 他可以一步一步来! 他坚信,她总会想起来他,总会……回到他身边。 宋温旎扫了一眼贺司樾的微信二维码界面,“不了,合作的事情你们公司人来跟我谈,到时候我把账号给你们就行。” 这个反应,让贺司樾微微蹙了下眉,但很快调整过来,将手机收了回来,明明已经算是邀请了,可多年高高在上,也总是多了几分冷傲,仿佛还习惯着过去那个爱他纵容他的她:“已经中午了,一起吃个饭吧。” 宋温旎忽而一笑,往后退了一步:“就不了,在伦敦的事情,我的未婚夫还介意,我们私下还是不用有太深的往来了,于礼不合。” 好一个于礼不合! 过去他们什么亲密的事没做过?什么荒唐举动没试过? 俞慕行简直卑鄙无耻! 这些日子这些事情积压心头,让他夜不能寐!如今她又如此疏离冷漠,屡屡拒绝他,让他格外不是滋味儿,顺了一阵的情绪,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覆盖了她,似乎将她圈在自己的领地里:“你们不是八字还没一撇么?” 说着。 他弯下腰,配合着她的身高,深深地凝视她,视线在她红润若海棠的唇瓣扫过,“后来者居上,未必没可能,不是吗?” 男人气息清冽,眼神是滚烫的,恨不能将她吞食入腹。 宋温旎却不改于色,“贺总,你要当小三?” “有何不可?” “……”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竟然还有这么无耻的一面! 宋温旎倒也没有异常情绪表露,而是说:“可我选男人很挑剔,不喜欢没道德的男人,那么,后续麻烦请贺氏集团负责人来跟我对接周年庆的事宜。” 她颔首,利落转身。 压根没把他放眼里。 贺司樾眼眸深谙了些许,阔步上前,握住她手腕,往她手里塞了一只精致的包装盒,“今天我亲自排队给你买的,我想,你一定会喜欢。” 宋温旎垂眸看了一眼。 睫毛遮住了眼眸里波澜。 如意轩。 她曾经特别喜欢的一家甜点。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以前,不屑于为她做! 所以,现在这种迟来的深情,又有什么用? 廉价! 她不动声色抬眸:“谢谢贺总,心意就收下了。” 只此一句,便转身往大楼走。 望着女人窈窕生姿的背影,贺司樾久久没有离开。 他直到如今,都会觉得是否一切都是幻觉,很不真实的感觉,毕竟三年时间,他已经接受了陆栀意去世的事实,突然她又出现在世界里,让他惊喜又害怕。 他没去公司,上车坐在后座。 始终看着她将来工作的这栋楼。 看着看着,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日落余晖。 等他醒神时候,正好发现女人从楼里走出来,她手里还提着中午他排队为她买的甜品,那一刻,贺司樾眼眸里浮现几分喜色,她也没有那么不在意,对吗? 可很快。 他神色有了变动。 只见,女人熟悉地走到了大楼拐角,弯着腰叫了几声,很快有两只小流浪狗摇着尾巴跑了出来,她弯唇,然后将他排队两个小时买来的甜品扔给那两只狗。 把盒子直接丢进垃圾桶。 仿佛一同将他的真心,喂了狗。 第242章 她什么时候生孩子了? 女人蹲在流浪狗面前抚摸了一下狗头,半点不在意他为她排队买来的真心,真如同何冰所说的那般,她将他像是对待垃圾一样丢弃。 胸口蔓延无法忽略的闷痛。 贺司樾脸色逐渐沉寂,隐隐泛白。 旁边林肯自然也全程目睹了这个画面,大惊失色地观察了一下自家老板的表情,额头隐隐有冷汗直冒。 贺总为了讨欢心,推掉两个会议,硬生生排队两个小时! 竟然就这么被…… 他有种天快糟蹋了的糟糕预感。 好像是……风水轮流转一样。 “贺总……可能是因为太……宋小姐她不了解是您亲自排队买的,所以才这样,您别难过。”林肯僵硬地安慰。 贺司樾眼眸激不起半点光,他深深地喘息一口,滋味并不好受,明明他买的是她曾经最喜欢的,可为什么,如今不喜欢了? 喜欢这种事,真的也是瞬息万变的吗? 不。 他不认,也不信。 “送她回去。”他平复心情,便抬腿想过去。 没关系,她忘了很多事,说不定不是故意的。 可刚刚准备迈步子,宋温旎那边停下一辆车,何冰从车里探出头,“上车!我们回家!” 宋温旎顿时站起身,唇边莞尔,笑的那般明媚耀眼。 被半路截胡,贺司樾眉心微微蹙了下,他幽邃的眸子盯着那辆车,因为有一段距离,车内看的并不是很真切,只看到宋温旎上车之后,车里有除了何冰以外另一个身影存在。 身子小小的,明显就是一个小孩子身影。 不等他看清楚,何冰已经调转车头消失在视野。 贺司樾这才皱眉。 何冰有孩子了? 什么时候的事?已经嫁人了? 这三年里面,他对何冰的情况并不了解,也没空没义务去了解,现在突然看到有一个孩子,自然也觉得惊讶,毕竟当初何冰和傅沉的事情他隐隐约约知道一些。 三年前,贺家接连出事,老爷子因病辞世,陆栀意那时候又去世,短时间之内两条人命,对此,傅沉当即提出延迟婚期,说贺暮慈应该为老爷子守丧尽孝道,就是因为这么一延,后面就没再提上日程。 至于傅沉和何冰之间感情纠葛,他也没兴趣八卦什么。 倒是突然看到个孩子有点惊讶罢了。 “贺总?”林肯看着贺司樾叫了声,有些复杂又感慨:“宋小姐的样子看着好像真的跟您是陌生人一样,有点太过于的……不在乎了。” 这么一句,贺司樾醒神,薄唇紧抿着,眼窝里涵盖压抑的情愫:“不会的,我会让她想起来我,我会让她重新爱上我。” 过去是他做错了。 他想用此生去弥补她! 转身上车,贺司樾嗓音恢复了冷漠:“你去跟一一对接一下周年庆的细则,她开多少钱都无所谓,任何条件都应。” 林肯咋舌于贺司樾的决心。 可破镜,真的还能重圆吗? * 宋温旎几乎忙的脚不离地,机构装修的事情需要她盯着,还要联系她这三年积攒的人脉,尽可能的把机构做大做强,自己创业是艰难很多,可也相对来说心里踏实一些。 回国之后七喜适应的还挺不错的。 但是仍旧需要定期复查。 排除一切危险因素。 京市排名前几的医院,英圣就占据其中一个位置,英圣是贺氏集团名下,虽然有最顶尖的医疗资源,可她不想冒险,便带着七喜去了另一个全国闻名的公立医院。 需要检查的项目很多,何冰去忙客户维护,只能她一个人来弄,好在她如今轻车熟路,没了曾经那种无措无助,她成为了自己的一座山峰。 交完费,一边看单子,一边乘坐电梯上楼。 这个楼层有儿童心外科、神经外科、肿瘤外科、还有神经内科等等。 上午时间段人络绎不绝。 七喜背着一个棕色小熊书包乖乖的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画画,小家伙一点不害怕,从容的很,时不时还跟旁边婆婆聊聊天,惹的周围人满眼喜爱地看着她。 宋温旎看着那个画面,忍不住勾了勾唇。 她很庆幸,把七喜养的很乐观开朗,没有让七喜觉得家庭空缺,没有让她敏感自卑。 感慨了一下,便准备过去。 “伯母,您怎么不去英圣啊?在这儿还得排队。”身后传来年轻女人关心的声音。 宋温旎没当一回事。 直到。 “医生不建议我再吃安定,我睡眠不好,免得他们唠叨我,就先来这边开一些,没事的。” 听到这个骨子里就浸透高傲的熟悉声音,宋温旎脊背微微一僵,旋即眉心狠狠皱了起来,有些意外,在这里竟然能够碰上吕千。 好在人流量大,吕千并未注意到她。 宋温旎不着痕迹回头看了一眼。 发现吕千身边陪着一个年轻的女人,而这个女人她有印象,在伦敦的时候,是贺司樾宴会的那名女伴。 苏玥挽着吕千的手臂,模样也是乖巧的,“要不试试中医?就是疗效长一些。” 吕千大概是挺喜欢苏玥的,淡笑着拍了拍苏玥的手背,“不想那么折腾了,安定来效快一些。” “伯母,您怎么突然睡眠不好了?是不是忧虑什么啊?” 吕千顿时轻叹一声:“还不是司樾的人生大事,他都三十一了!还不着急结婚,你看看,温故今年三岁,孩子难道不想要一个妈妈吗?” 猝不及防听到温故的名字。 硬生生让宋温旎呼吸急促起来,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连带着心窝都在酸涩发疼,她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她怎么会不想、不念、不爱? 可温故毕竟是贺司樾养大的。 她不求任何,只求温故健康顺遂,她就安心了。 深吸一口气,宋温旎抬腿朝着七喜走过去,“七喜,去做心电图了,你先进去。” 七喜蹦蹦跳跳起身,鬼马精怪地敬礼:“好的!妈妈长官!” 小家伙对医院已经免疫了,前两年几乎天天在医院度过,已经对各种检查、吃药、手术都麻木了,这才更加让宋温旎心疼。 看七喜进去,宋温旎看了看时间,转身往候诊区报道。 大概是某种特殊感应。 吕千好巧不巧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人群里,女人虽然穿着很素净,却仍旧美的格外突出,黑发用抓夹夹在脑后,侧脸线条感清晰,骨相堪称绝美。 宋温旎很快消失在人群里。 可吕千却脸色大变! 第243章 模仿他前妻 吕千甚至以为自己眼花了,她猛地朝着那个方向走了几步,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可这个时间段医院人太多了,她顿时失去了目标,再也没看到刚刚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心跳加剧,有些难以置信。 青天白日的,难不成她真的见鬼了?! 可刚刚那个女人,确确实实跟陆栀意长的非常像! 苏玥急忙追过来,担忧地问:“伯母?您怎么了?看到熟人了吗?” 吕千脸色不是很好看。 毕竟三年前的事情,她自认理亏,对陆栀意是狠心了一些,可已经过去三年了,再大的事情都能过去了,难不成还能是陆栀意回来索命了? 她皱了皱眉,只觉得有些荒唐。 可能只是长得像吧,毕竟世界太大了。 她甚至在想,如果被贺司樾看到跟陆栀意长的如此相像的女人,她这个儿子保不齐会发疯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思及此。 吕千更加觉得不能等了! 她看向苏玥,握住了她的手,“玥玥,伯母其实看得出来的,你对司樾还是有一些好感的,是吧?” 猝不及防被挑明,苏玥微愣了下,旋即脸蛋不受控泛红,目光闪躲了一下:“伯母……” 吕千说:“其实我觉得你挺适合司樾的,你性格好,善良又开朗,还在国外本硕连读,将来也可以并肩作战,伯母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跟你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 她顿了顿,眼里筹算不少:“你如果真的喜欢司樾的话,伯母支持你!也可以给予你一些帮助?” 没想到吕千会突然表态,苏玥确实有些手足无措了,她这个人没什么恋爱经验,但是能被喜欢的人的妈妈认可,她自然是欢心雀跃的。 “伯母你的意思是?” 吕千抿了抿唇,这才说:“你不妨,可以挑司樾喜好入手,你应该也知道的,他对那个死掉的前妻一直挺愧疚,一直心心念念着,可人总得往前看,如果你不介意……” “可以试着模仿一下他前妻。”吕千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人总要为自己想要的谋划,用点手段又如何? 苏玥惊讶地睁大眼。 贺司樾对那个亡妻一直念念不忘她是知道的,却觉得这样专一的男人也难得,她嫁给贺司樾,总归不会过的差。 如果真的能借点光…… 也不错。 * 下午,送七喜去了幼儿园,宋温旎就接到了林肯的电话,要过来跟她详谈贺氏集团周年庆的相关事宜。 宋温旎就约在了机构楼下的咖啡厅。 林肯赶过来,近距离看着宋温旎时,还是止不住的震撼,明明是同一个人,却气质气场全然不同的,如今的宋温旎,真正的破茧成蝶,一眼看去,不仅仅是她的美貌,而是那份从骨子里渗透的从容自信,比皮囊更加吸引人。 “宋小姐,久等了。”虽然知道她不记得贺总了,林肯还是保持着那份尊敬,仍旧把她当做老板夫人对待。 宋温旎做了个请的手势:“没关系,我也刚刚下来。” 林肯不受控多看了宋温旎两眼,然后取出合同:“周年庆会办的比较重视,我们贺总的意思是,当天只邀请宋小姐一个人,进行独奏,是全场唯一。” 贺氏集团周年庆,意义非凡,盛大又隆重,明明可以请许多国际名流音乐家,可贺总不愿意,说光环,他想给宋温旎一个人。 对此。 宋温旎淡淡的抿了一口咖啡,巧笑嫣然,平静又自如面对这份荣耀:“贺氏集团预算拮据吗?只请我一个人?” 林肯汗颜了下,财大气粗贺氏集团,这是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明明这是贺总给的独一份优待,怎么到了宋小姐这里,还能这么理解的。 贺总费尽心思,结果人家宋小姐压根不当回事! “怎么会,宋小姐不用担心,您提的五百万一分不少,只需要您独奏三首小提琴曲就好!”对此,林肯也觉得牙根子酸。 三首曲子,五百万到手。 贺总追妻,不计较成本! 宋温旎挑眉,“好,那合作愉快。” 贺司樾多么费心讨好,她并不在乎。 但是贺氏集团这个周年庆大场合只有她一个人独奏,能够打响机构名气,到时候慕名而来的人不会少,客户源会翻倍,这也是她同意去的原因。 感情是感情,过去是过去,她的事业,她可以分的很清楚,任何都是虚假的,事业不是。 “这个是贺总为您准备的礼服,到时候宋小姐穿着这一套出席就好,贺总说,这个不算在演出费用里,用来预祝宋小姐完美演奏成功。”林肯把带过来的精致礼盒放在桌面。 宋温旎瞥了一眼,是她曾经最喜欢的品牌。 贺司樾,这是试探么? “贺总费心了,替我谢谢他。”宋温旎没拒绝,“我只有一个条件,演出当天我会戴面具,免得重心落在我脸上。” 这话虽然有些自信。 但确实是事实。 她这张脸,什么时候都是绝杀。 林肯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当然可以!” 送走林肯。 宋温旎带着礼盒上楼,来到办公室之后打开了那盒子。 竟然是品牌刚出的全球孤品。 仅此一套。 是一条墨绿色鱼尾长裙,胸前到小腹用大小不一钻石镶嵌满天星河,熠熠生辉着,而最大的特色,还是后背,是大露背款式,一路到后腰位置,完美展现蝴蝶骨与后腰线条。 看着到后腰的设计。 宋温旎当即轻扯唇瓣,轻嘲浮现。 大概明白了贺司樾的意图。 她抚摸了下后腰位置,既然他想要看曾经的痕迹,那她便如他的愿!人总要实打实吞了针,才知道什么叫戳心戳肺的疼! 随后便把礼服收了起来。 贺氏集团周年庆就在贺家旗下五星级酒店举行。 名流蜂拥而至。 空前盛大。 贺司樾微微曲起一条长腿,单手抄兜,自上而下看着楼下络绎不绝的贵宾,他抬起嶙峋手腕,看了看腕表时间,“一一什么时候到?” 林肯颔首:“贺总,已经在门口了。” 贺司樾视线顿时落在正门,抓起外套利落穿上,快步下楼去迎接。 第244章 她后背,纹了俞慕行生日! 宋温旎是被沈浪接过来的。 沈浪带着她进门,恰好与下楼的贺司樾迎面碰上,贺司樾脚步不受控停顿,一双幽邃的黑眸胶着在女人身上,惊艳、炙热、怀念、深爱、多种情绪翻滚。 女人巴掌大的脸上戴着亚光白复古雕花的面具,她今天卷了头发,半扎着,披落在莹白的肩头,墨绿色的色调衬得她娇媚又清冷,裙子收腰效果极好,前凸后翘细腰不足盈盈一握,给了极大的视觉冲击,尽管戴着面具,仍旧让人第一眼便惊艳的挪不开眼! 天生尤物,胜在方方面面。 贺司樾望着她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 胸腔似乎被温热的棉花团塞满,明明是柔软的,可又无形之间像是粗粝的砂纸,时时刻刻打磨着他的心。 他才猛然惊觉。 原来。 她穿礼服的样子如此美丽。 而他,甚至没给过她一个婚礼,没见过她为他穿婚纱的模样,就已经物是人非。 “贺总?”不知不觉,宋温旎已经走到了面前,她仍旧是那清冷的淡笑,客气又疏离。 贺司樾骤然醒神,深深地望着触碰不到的她,喉结滚动几遭,不吝啬夸赞:“你很适合这条裙子,很美。” “谢谢,今天穿了之后拍了照片给阿行,他也觉得挺好看的,贺总审美还不错。”轻飘飘的话语,那么平静无辜,却杀人不见血。 “……” 猝不及防的,心口被镖了一刀。 让贺司樾神色微微阴沉了刹那。 他买给她的裙子,她竟然第一时间拍照给俞慕行看! 他竟然不知,自己也会有如此善妒的时候! 贺司樾紧了紧拳头,强压那酸涩的让他发疯的滋味,“他能接受你穿别的男人送你的裙子?是能接受,还是不够爱所以不介意?” 男人的话确实是够尖锐刁钻的。 因为在他看来,他接受不了这种事!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不吃醋! 对此,宋温旎唇畔勾了勾,并不被他的话影响,“他觉得我穿什么都好看,和他吃醋,很冲突吗?他永远会给我正向情绪价值,他不会一味的只想占有我,会更在意我的想法和心情,不干涉我的任何决定,因为,他明白爱一个人首先最重要的一点,是尊重!” 她的声音很淡,却莫名的有力量。 每个字深深地砸进了贺司樾的心口。 似乎揭开了他卑劣的遮羞布。 尊重…… 竟然是他从未给过她的。 静默了许久,他眼瞳覆盖浓郁的情绪,拳头紧了紧松了松,才换了话题: “一会儿就要开始了,一……宋小姐,你先休息一下?” 他不再接有关于俞慕行的话题。 这个名字,几乎让他生理性厌恶! 尊重? 如果真的尊重,又怎么会用卑鄙手段抢他的妻子! 哄骗一一的感情。 并不是君子所为! 宋温旎仿佛并未察觉男人阴郁的情绪,像是个局外人一样,无视他眼里几乎要泄出来的深情:“不用了,我去试一下我的琴,贺总请便。” 看着她唇边淡淡的弧度,那么美却也那么刺眼。 毫不在乎的时候,才能够做到如此波澜不惊吗? 她提着小提琴箱往台上走。 与贺司樾擦肩而过。 贺司樾视线一直紧随着她,看着她从自己身边走过,然后视线落在了女人后背,白玉无瑕,冰肌玉骨,却在那后背,有格外醒目的一片刺青! 一只栩栩如生的蓝绿相间的蝴蝶破茧而出,在藤蔓上扇动翅膀,要展翅飞翔,美的震撼,在蝴蝶翅膀上方,还有一串数字11.17。 那刺青一路顺着脊骨往下,一直蜿蜒到了后腰腰窝位置。 他视线紧紧攫住那里。 可记忆中的那处伤疤,竟然不复存在! 好像半点痕迹都不曾有。 仿佛从未有过那段过去。 被人狠狠地抹去。 连同他,一并丢弃在过去。 那一瞬间,贺司樾呼吸悬滞,眸色浮现错愕和难以置信。 她后腰的疤痕,没有了! 明明是救过他的勋章,是他曾经亲吻无数次的地方。 “贺总,您怎么了?”沈浪看他脸色不对劲,皱着眉询问。 贺司樾喉管紧缩,闷闷的疼,他仍旧盯着宋温旎的身影,那道疤没有了,好像能够证明他们两个曾经的痕迹都消失殆尽了。 他狠狠闭了闭眼。 随后视线又胶着在宋温旎蝴蝶刺青上方的那个数字上,很明显是有特殊含义的,11.17。 十一月十七号? 是一个什么日子? 这不是宋温旎的生日,也不是她妈妈宋怀瑜的生日,更不是小温故的生日,也跟他没什么关系,那么,这个数字到底是什么含义? 贺司樾皱了皱眉,莫名觉得这个数字刺青很碍眼。 头脑风暴之下,让他升起来一个可怕的猜测。 贺司樾神色越发冷肃,薄唇绷的泛白,用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喉头挤出一句话:“查查俞慕行生日!” 沈浪虽有不解,还是打开了百度百科输入港区俞慕行,毕竟俞慕行这样的身份,都会有详细的介绍。 他快速游览了一下,瞥了一眼宋温旎后背的那个数字,忽而一阵心惊肉跳,复杂地看了一眼贺司樾,“贺总……” “俞总生日,正是11月17号!” 太太后背,竟然纹了俞慕行的生日! 二人感情竟然如此深厚了? 那贺总,怎么办? 果不其然,贺司樾刹那间气场似乎被冰碴子淹没,眉眼间染上风雨欲来的戾气,那些锋锐全部刺向了自己,剐的他鲜血淋漓,且痛不欲生! 第245章 他对她,仍旧充满了欲望和冲动 宋温旎站在台上,一举一动是优雅从容,头顶淡色光痕洒在身上,衬得那后背刺青更加惹眼,明明气质那么清冷,刺青却张扬,美的毫无收敛。 许多人注意到了那刺青。 女人一身媚骨,带着面具都让人挪不开视线,尽管只露着后背,都有不少男士忍不住发出惊叹之声。 “这就是那位得了大奖风头正盛的宋小姐啊,近距离看着,比视频里好看多了,这身材,哪个男人不神魂颠倒?” “可不是嘛,听说她可是港区俞家太子爷的白月光,俞总为爱驻守英国多年,能让俞总都那么上头,内外兼修,自然不简单啊。” “我看啊,二人好事将近!” “这种女人跟我无缘,现在欣赏欣赏美貌和这身段也挺好。” 一些男人的目光忍不住在宋温旎身上流连忘返。 尽管听闻了一些跟俞慕行的感情传闻,却也抵不过男人天性,忍不住意淫几分。 贺司樾脸色越来越阴沉。 他紧紧盯着台上的女人,她开场曲是D大调协奏曲,适应了这种大场面,并没有任何局促,淡然沉静。 在场男人们的目光几乎都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欣赏着她的美,而这条裙子是他亲自为她准备的,却成了此刻让他心尖发酸的始作俑者! 直到一曲结束。 中场休息。 他再也忍不住,阔步走了过去,在宋温旎下台走到拐角的时候,贺司樾握住了宋温旎的手,将人拉到了角落幕帘之后。 逼仄的空间一下子变得暧昧。 男女各自身上的体香缠绕着,宋温旎没有防备,被压在了墙面上,一只手被他紧紧控制着,二人贴的很近,她能够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男人弯腰弓背,平视着她,眼里浓郁烧骨的情愫宣泄,她怎么会分辨不出来。 时隔三年,他对她,仍旧充满了欲望和冲动! 宋温旎眉心皱了皱:“放开我。” 她是不耐烦的,贺司樾却依旧觉得此时此刻的她勾的他抓心挠肺。 他俯身,望着她娇嫩的唇,眸子又深又暗:“他们那么看着你,我不喜欢。” 何止是不喜欢。 他甚至是气的发疯。 明明,她曾经属于他,可他如今,却无法光明正大宣示主权! 宋温旎眼里闪过冷意。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我也知道我想做什么!”他眼尾泛着红,是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积攒到近乎疯狂的思念,自从遇到她之后的一忍再忍,直到今天看到她后背纹着俞慕行的生日。 他承认。 他嫉妒的心脏快要被捏碎! 就算是曾经她喜欢他的时候,都不曾为他做的事,竟然为俞慕行做了!这怎么让他冷静? 她明明是属于他的! 视线下挪,盯着那诱人的红唇,他迫切又虔诚地低头亲了下去! 宋温旎眼里褪去客气表象,变得冷漠,毫不犹豫地偏头躲开了他难耐的吻,那温热的薄唇从她嘴角险险的擦了过去,让她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自主想到三年前的种种,好不容易抚平的伤痕,又开始泛疼! 啪! 躲开他的吻那一瞬间,她没有任何迟疑,抬手便是一巴掌! 声音清脆! 但她本身力气不是很大,只听声响,他脸上没有太大的痕迹。 可是这个行为,却足够别人死个千回万回! 贺司樾舌尖扫过唇角,缓缓抬眸,半点愠怒之色没有,反而笑了下:“你生气的样子,跟以前挺像的。” 宋温旎不接他这个话,口吻清冷又无情:“堂堂贺总,不要做举止轻浮孟浪的小人!并不是世上每个女人都会喜欢你惯着你!我想,我应该知道贺总前一段婚姻为什么会以失败告终了,贺总,你该反省反省!” 明明那么轻的嗓音,却毫不留情。 每个字都精准的往贺司樾伤疤处戳! 宋温旎猛地推开了桎梏她的男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贺司樾抿着唇,掌心似乎还残留宋温旎柔嫩肌肤的触感,是真实的、温热的、鲜活的、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一次次确定,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回来了。 她只不过是把他暂时忘了。 不代表她不爱他了,一定是如此。 深吸一口气,他揉了揉眉心,因为那个刺青,让他头痛欲裂,无法平静下来。 “贺总?” 身后传来声音。 贺司樾皱着眉转身,女人站在相对昏暗一点的位置,身穿一条衬衫裙,细腰上扎着棕色腰带,墨黑色头发披散在肩膀,妆容素淡,只注重眉毛和唇妆。 像极了前些年还在公司努力工作的陆栀意。 就是这么一眼,让贺司樾恍惚了一秒。 苏玥走了过来,看着他,“你刚刚在跟谁说话啊?” 看着女人靠近,贺司樾才微微蹙眉。 苏玥忽然变了风格了,之前她头发是亚麻灰,而且头发没这么长,穿衣风格相对自由大胆,突然变成了另一种样子,而且好巧不巧的,跟当年的陆栀意,非常像。 看着贺司樾刹那间闪过的神色,苏玥心口砰砰了两下。 她感受到了。 贺司樾为刚刚的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动容。 伯母说的没错,有关于陆栀意,就会让他有反应。 贺司樾已经恢复了神色,他淡淡的看一眼苏玥,态度仍旧冷淡,半分不给机会靠近:“你怎么来了?” 苏玥却因为那一瞬的不同而有了信心,她浅笑,看着是挺乖的:“我陪着伯母和小温故过来看看,恭喜啊贺总,今天办的很成功。” 女人说话口吻都似乎跟过去不太一样了。 这让贺司樾眉心皱的更紧,不自觉脑海里想到陆栀意的身影,眼眸深处是化不开的寒:“苏小姐,请便。” 他没有要多闲聊的意思。 像是难以攻克的高岭之花。 苏玥望着他的背影,深深吐息。 虽然借着模仿他亡妻让他对她有所动容有些难堪,可没关系,她觉得自己性格好家世好长相也好,而且故意打扮也能有三分像他前妻的样子,时间久了,贺司樾会喜欢她的。 * 宋温旎快速来到了洗手间。 她几乎是冷着脸,摘掉面具之后接了水往脸上泼,重点泼在刚刚被他亲过的脸颊,觉得还不够,用手指用力搓了搓,直到搓到皮肤发红,她忘不掉曾经受过的伤害,让她无法接受。 好像只有这样,就能洗掉过去二人的一切。 过了好几分钟。 她才擦了擦脸颊,扶着洗手台喘息了下,这才重新补妆,然后重新带上面具,转身走出洗手间。 刚刚走到门口。 她就跟一个小小的身影迎面撞上。 第246章 母子相见 眼前的小朋友直接撞在她小腹,大概是小跑着来洗手间,一时没有看清,宋温旎下意识伸手护着小朋友的头,担心小朋友撞出好歹来。 她微微弯下腰:“小朋友,疼不疼?你……” 话音骤然停下。 眼前的小男孩抬起了头,巴掌大的小脸上是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沉着,漂亮的大眼睛里不慌不忙,精致的像是女娲娘娘最心爱的小手办一样。 温故看着眼前的阿姨,阿姨戴着一个面具看不清究竟长什么样,但是从眼神里能够看出来是一个温和的人。 他摇摇头,礼貌又懂事:“我没事的阿姨。” 宋温旎却觉得全身血液都沸腾了起来,紧紧缠绕着她快要罢工的心脏,她嘴唇微微颤抖着,眼眶瞬间泛红,蓄满了雾气,鼻子酸的她快要忍不住哭出来,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这莫大的惊喜! 她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 小温故长的更像贺司樾,有些特征也如出一辙! 或许是母子的心灵感应,她就算不看这个孩子身上有没有那个象征身份的胎记,她都能够认得出她的孩子! “温……” “温故!” 宋温旎颤抖着想要抚摸温故的小脸儿,可才刚刚抬起手,拐角就传来焦急的声音,伴随着急匆匆的脚步声。 温故回过头。 苏玥已经快步过来,一下子蹲在温故面前,摸了摸温故的头发,似乎吓得不轻:“温故你怎么乱跑,吓死阿姨了,以后想去哪儿跟阿姨说,好不好?” 苏玥确实是慌了,刚刚她说带温故去吃些东西,结果一转头温故就不见了,她怎么能不慌? 温故可是贺司樾的命根子,是贺家上下的宝贝,绝对不能出一点问题,更何况,吕千表态想要她做温故未来妈妈,她对自己孩子上心一些也没有问题。 看着突然过来的苏玥。 宋温旎骤然清醒。 她心寸寸静下来,差一点,她就将温故拥入怀中与他相认了。 岂不是会让贺司樾知道她并没有失忆。 温故对苏玥态度还算是友好,他虽然年纪小,但是还是能够感知哪些人是不是真心实意的,他点点头:“对不起,下次不会自己跑了。” 苏玥这才松了一口气。 怜爱地摸了摸温故的头:“真乖,温故以后要明白,防人之心不可无,外面坏人很多,温故又这么小,一个人会不安全。” 看着苏玥确实对温故挺关心。 宋温旎无声地紧了紧指根。 心里的感觉说不出的复杂,有点闷痛,有点难受。 明明她才是温故的妈妈,可是却只能强行让自己忍着对孩子的关心疼爱,可苏玥确实看起来对温故不错,这又让她觉得幸好还是有良善之人。 “阿姨?” 正走神。 手指被捏了捏。 宋温旎骤然回神,她低头,看着又站在她面前的小温故,他手中拿着一条手链,是从地上刚刚捡起来的:“阿姨,这是你的手链吧?给你。” 小家伙懂事又乖巧,让宋温旎的心更加柔软,几乎快要崩溃理智。 她狠狠掐着掌心,痛意蔓延。 才吸了吸鼻子说:“谢谢你,宝贝。” “没关系,阿姨再见。”温故被养的很好,有教养懂礼貌,是豪门贵胄才会精心打磨的模样,跟她打过招呼之后便被苏玥带走了。 宋温旎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一高一矮远去的身影,呼吸凌乱了几分,眼泪猝不及防从眼眶滑落,一颗又一颗。 近在眼前,却触摸不到,她体会到了一种剜心的痛。 她只能在内心一遍又一遍的与温故说着对不起。 当年她情况糟糕,大出血昏迷,没办法第一时间转移,让贺家和贺司樾知晓了温故的存在,否则她会把温故一并带走。 没有人会比一个母亲更爱自己的孩子。 这些年她一直思念着温故,数不清多少夜晚以泪洗面。 可是她没有任何办法。 七喜被下病危通知书不止一次,她几乎心力交瘁。 如果不是俞慕行和俞知州一直帮她,恐怕她都撑不过来。 不知站了多久,双腿都麻木起来,宋温旎才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擦了擦下巴的泪珠,努力让自己调整回状态。 这次她回国,一来是因为亲朋好友都在国内,何冰又需要她,二来是想见见温故,看他过得好不好,如果过得好,她也能够放心,如果过得不好,不管用什么方法,她也要想办法带走温故。 最后一个原因。 她还想把当年走的匆忙而留下的箱子拿走,里面放着妈妈给她做的很多衣服,还放着妈妈的贴身物品,在国外时候,妈妈时不时会清醒几分,跟她说过,想自己还有一条种水极好的帝王绿翡翠项链,是很重要的东西,妈妈想要找回来。 既然是对她也对妈妈很重要的东西,那她得想办法从贺司樾这边拿回来。 她知道,贺司樾的身份不可能这辈子单着,贺家不会允许,所以,注定会再婚,她对于他再婚以及谈恋爱已经不在意了,她只关心他找的女人,是否会对温故真心的好。 这是作为一个母亲,无法不在意的事。 收拾好情绪。 宋温旎才从洗手间出来。 贺氏集团周年庆事情很多,场面盛大。 贺司樾作为贺氏集团如今的实权者,这种大场面必然需要他来撑着,记者扛着长枪短炮疯狂拍摄,采访也自然不会错过。 作为京市名流圈子最炙手可热的择偶对象,他的感情问题当然是很多人关心的问题。 “贺总,贺氏集团旗下分公司都已经上市,在您的带领下更上一层楼,事业大家有目共睹,不知贺总如今对感情有什么想法?或者说,贺总喜欢什么样的女士?” 宋温旎并不关心他那边情况。 她只想顺利演奏完这首曲子。 整个会场重点依然是贺司樾,她的表演只能说是为这个场合锦上添花可以作为背景乐。 一曲完毕。 她提着裙摆下台。 大概是高跟鞋跟太高了,足有十二公分。 下楼梯时不小心崴了一下。 她感觉脚腕疼了一下,停下来撩开裙摆看了看。 而那边的贺司樾视线始终在她身上,看到这个画面,他脸色微变,根本没空回答记者的话,拨开人群冲着宋温旎大步而去。 众目睽睽之下。 他半分身份不顾,那般矜贵的天之骄子,半蹲在她面前,伸手去托起她的脚。 第247章 卑微贺总!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谁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个画面! 站在金融圈金字塔尖的男人,竟然会如此卑微又不顾身份地当众为女人查看鞋子是否合脚! 一时之间。 记者们傻眼。 就连看到这一幕的宾客都脸色怪异了起来。 “疼不疼?是不是鞋子不合脚?脱掉,我抱你去看看有没有扭到骨头!”贺司樾眉心紧锁,轻轻握住宋温旎的脚踝,任凭她高跟鞋鞋底踩在自己掌心,心疼都溢出来,薄唇绷得很紧,丝毫不觉得自己此刻这种行为有什么不妥。 宋温旎神色微微一愣之后很快冷了下来。 她扫了一眼朝着这边看过来的人。 记者们反应过来之后已经抬起相机想要拍摄。 她猛地抽回自己的脚,语气清清冷冷:“贺总,请注意分寸!” 看她如此避嫌,像是有一根刺扎在心口,贺司樾抿着唇看她,他仍旧没有从曾经是她丈夫身份跳出来,可她,已经离他越来越远! 贺司樾看着她收回去的脚,修长的指尖蜷缩了一下。 然后缓缓站起来,冷眸横扫全场,“沈浪,去跟交涉,不该拍的不要拍,不该发的不要发。” 沈浪当即转身去跟记者媒体交涉。 宋温旎只觉得荒唐。 这么大的场合,贺司樾竟然这么不管不顾! 她转身拖着有点痛的脚要走。 贺司樾眸子沉了沉,不由分说上前一步,将人打横抱起。 “贺总!” 宋温旎脸色彻底变了,近乎咬牙切齿地盯着他。 他疯了吗?! 这么多人看着! 贺司樾抿着唇,“我送你!” 宋温旎感受到了数不清的错愕与惊疑不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都在好奇她是何许人也,知道她名号以及知道她和俞慕行一些传闻的人毕竟少之又少。 大家更诧异地是,堂堂贺氏集团贺总,竟然会有为了一个女人失态的一天!好像这个女人的一根汗毛都比周年庆重要! 拐角。 苏玥刚刚从洗手间补妆出来。 便看到场内氛围似乎不太对。 她微微疑惑,然后随便拉住一个服务员问:“发生什么了?贺总不是该接受采访了吗?人呢?” 服务员也是亲眼目睹刚刚重磅级八卦现场的人,忍不住有些激动:“贺总,刚刚抱着一位女士走了!好像很珍视那位女士,甚至还蹲着托着她的脚,特别好磕!” 像是贺总这样的男人,竟然会纡尊降贵半蹲着给一个女人拖鞋揉脚!这是什么概念?谁敢想?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在贺总心里极其重要,怎么会如此珍爱? 记者们采访的问题岂不是有了答案? 苏玥嘴角笑意一寸寸僵住。 莫名一股恐慌和冷意蔓延。 她不管不顾往前走,想要寻找一丝一毫蛛丝马迹,却已经散场。 可…… 是什么女人? 究竟是什么女人能让他如此对待? 他这些年身边明明没有什么特殊的女人存在,她都是观察过的,他这样的男人,几乎没有什么女人能够轻易攻克他的心! 她明明一直守在他身边,什么时候出现的这个女人?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苏玥眼眶红了红。 她不太相信。 说不准是以讹传讹! * 宋温旎被抱到车上,她情绪不是很好,可表情仍旧维持着,看着漠然又疏离。 她的脚其实问题不大,就是轻轻崴了一下。 缓和一会儿几乎就没什么感觉了。 就是贺司樾大惊小怪罢了。 贺司樾亲自开车,他知道宋温旎和何冰住在一起,地址也清楚,便直接挂档调转车头。 周年庆已经到了尾声,他离开也没什么大问题。 “回去冰敷一下,看着还有些红。”贺司樾视线扫了一眼女人纤细的脚踝,眉心微蹙,早知道不给她准备那么长的礼服了,还得配十几公分的高跟鞋。 宋温旎抿唇,语气淡淡的:“多谢关心,贺总,我希望您下次做事不要莽撞,我是阿行的未婚妻,会有损我声誉。” 贺司樾心口一闷,喉咙干涩的难受,眼眸沉入谷底般:“我对你,是情不自禁,没有想要你名誉受损的意思。” 他当时确实是慌了,生怕她哪儿磕着碰着。 根本不想顾及什么。 “那是您的事,我不希望今天的事情被扭曲真实情况的报道出去,也不想被任何人揣测我跟你的关系,我们本就没有任何瓜葛,贺总惹出来的事情,贺总处理好。” 宋温旎口吻平静,却也含着几分不难和怨怼。 女人在这种事情里总是处于弱势,绯闻对贺司樾不会有任何影响,可是对她不一定,蝴蝶效应会接二连三。 她很理智的与他说着,每个字都在划清界限。 让贺司樾胸口似乎被凿塌陷了一块,握着方向盘的手一寸寸收紧,许多种情绪肆虐,明明曾经是最亲密无间的夫妻,可如今,她不记得他,还生怕与他扯上关系,让他…… 心如刀割。 原来,回旋镖如此痛彻心底。 “嗯,我会处理,不用担心。”他终究还是应了下来。 如果可以,他确实希望能够闹的人尽皆知,让俞家知难而退,让俞慕行明白他终究是局外人无法插足,可…… 他不得不忍下来,他不想让宋温旎厌恶他。 宋温旎没再跟他交流。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打破了车内的平静。 贺司樾下意识扫了一眼女人手机屏幕,看到那个名字时候,猛的攥紧方向盘,指骨都泛白。 宋温旎直接接起来,唇畔勾起来,柔和了几分:“阿行。” 听着女人缱绻的叫着另一个男人。 贺司樾呼吸都抖了抖,眼尾泛红,似乎有毒虫啃食他的五脏六腑,疼的痉挛! 俞慕行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沉,透着极大的耐心与温柔:“安顿的怎么样了?我这边工作在收尾了,月底前应该就能回国。” 宋温旎轻笑,完全无视了旁边气压很低的男人,“不用担心我,我不是小孩子了,能够应对这些事。” “在我这里,你可以永远做小孩,任性点随意点没关系。”俞慕行声音低沉,是刻入骨髓的柔和,强大却又润物细无声,是一个完全的满分爱人。 第248章 风水轮流转! 宋温旎敛眸,唇畔勾了勾。 她承认,没有一个女人不会对这样的话欢欣雀跃。 女人是感性的,需要温柔和呵护,她不得不承认,俞慕行可以说是世间少有的完美老公人选,这样的男人,不论是谈恋爱还是结婚,都会非常的幸福。 宋温旎的表情,贺司樾当然没有错过。 正因如此,他才更加觉得一股无名火闷在心里,既恐慌又复杂,就好比,亲眼看着自己深爱的人与别人陷入热恋,烧心灼肺的滋味让他脸色越来越难看。 可他以什么身份阻止? 原来。 她曾经看着他和乔佩瑶时,是这样难熬的滋味! 俞慕行并不知道贺司樾就在旁边,他在那边刚刚开完会,便说:“我月底前回国,爷爷说想见你一起吃个饭,你想去吗?” 他并没有直接帮宋温旎答应下来而是先来询问宋温旎的意见。 他不想唐突了她。 宋温旎能够感受到车内气氛更加诡异了,似乎冰封了一样,旁边开车的男人因为她会和俞家人见面的事气压更低了。 她毫不在意地偏头看窗外,“我……” 刺啦—— 刹车忽然猛踩。 宋温旎一个没有防备,手中手机滑落,不小心点到了挂断按键,然后手机滚落脚底。 她身子晃了晃,一时有些发懵。 车子急刹车停下。 她心跳加剧,忍不住转头看贺司樾:“你干什么?” 贺司樾紧绷着唇瓣,也没有理会宋温旎,直接俯身过去将掉落脚底的手机捡起来,强势地握住她的手解开了指纹锁。 然后打开微信,搜索自己手机号点击申请好友。 又掏出自己手机微信点了通过。 整个过程快的不可思议。 他脸色微微发沉,明显已经忍了够久了,从她跟俞慕行甜蜜通话开始,一直忍气吞声没有发作,可他们要见家长了,有可能会直接定下婚期,他无法再忍下去! “加个微信。”贺司樾缓了一口气,尽量平稳自己语气:“不要删我,行不行?” 宋温旎皱着眉。 她看着他,很难想象,曾经那个高高在上薄情寡义的贺司樾,也会有如此卑微和小心翼翼地时候。 把自己手机夺回来,她才说:“看情况。” 并没有给准确答复。 如果心情不好,随时删掉也不是没可能。 主动权在她。 贺司樾目光闪了闪,的确是摸不准宋温旎的想法,现在她微信的一个好友位,他都得想尽办法维护才行,这感觉并不好受。 “你什么时候去见俞家人?”他滚了滚喉结,嗓音低哑,目光深深地望着她,“你们约哪天,我哪天就带你去见个人,你应该会喜欢他,别去见俞家人……好不好?” 宋温旎淡淡看他,并不介意多插刀子:“贺总,我想你还没拎清楚,阿行是我身边的至亲至爱,随时见面随时约定没有问题,你不一样,我很忙,如果你有重要的合作或者事,请联系我的助理,再来预约跟我的见面。” 说着。 她把助理的名片从包里取出来,从容地塞进他西装口袋。 行云流水的,却也足够伤人。 她曾经是过来人,怎么会不知道怎么样才是最痛的! 贺司樾瞳眸幽邃,似乎藏着深海啸浪,翻滚不休却又只能死死压制着,气氛一度变得极其压抑。 而宋温旎并不在意,反而看了看时间:“贺总如果心情不好,我可以现在自己打车回去。” 她的反应,她的态度,完全像是钝刀子,一点点凌迟着他。 偏生,也恰如其分拿捏着他。 尽管心情已经糟糕到了极点,贺司樾还是沉着脸重新启动车子,强忍怒火和心痛,送宋温旎回到了小区。 宋温旎并不受任何影响,这才让贺司樾更加煎熬。 她直接开车门下车,态度不温不淡,始终保持着从容的客气:“辛苦贺总了,路上小心。” 说完,头也不回的上楼。 贺司樾紧绷着脊背,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百蚁挠心般。 他没有急着走,疲惫地靠着椅背,皱着眉点了根烟。 目光不怎么聚焦地看着掌心的打火机。 明显是修复过的,当初他亲手砸碎她送他的这枚打火机,后来她以死脱身,他只能日日夜夜睹物思人,这么多年一直随身携带。 如今的宋温旎,给了他一种极强的无法掌控的感觉。 若即若离,他好像怎么都触碰不到实际,永远心里不会踏实。 这种滋味,反而更加磨人。 他又迫切的让她想起来他,可又害怕她想起来他。 毕竟曾经他给她的伤害也是实打实存在的。 贺司樾狠狠闭了闭眼,脑海里又是宋温旎后背的纹身。 是俞慕行的生日这件事,时时刻刻剜着心,让他脸色阴沉至极。 “一一……我该怎么办?” * 宋温旎开门回来之后,就看到何冰撅着个大腚趴在窗户上悄咪咪看着楼下。 宋温旎挑了挑眉,“干什么呢?” 何冰一下子转过头:“哎哎哎,贺司樾送你回来的?你看,现在人还在楼下没走呢,什么情况啊?” 宋温旎放下包,一脚蹬掉高跟鞋,身上礼服也不太舒服:“周年庆结束了,送我回来,钱已经到账了,我们机构可以入一批很好的乐器了。” 别说。 感谢前夫哥送来的五百万解燃眉之急。 何冰摸着下巴绕着宋温旎转了一圈,看着宋温旎后背美的张扬的刺青,“他给你这套衣服,不就是想看你后腰的疤来给他自己信心,曾经这是你爱他的痕迹,没想到吧,你早就去掉了。” 为此,宋温旎吃了不少苦,要割掉重新植皮修复。 宋温旎没说话。 她那时候确实是铁了心要跟过去划清界限,一点关于贺司樾的痕迹都不想留。 “不过你也聪明,你后背这个数字,他估计猜不到是什么意思。”何冰挑眉:“本来你想纹两个孩子生日,但是太明显了,你就纹了两个孩子从肚子里剖出来的时间,我估计,他得因为这个时间想破脑袋,想到发疯都想不明白。” 第249章 七喜投俞爸爸一票! 当年,为了这两孩子,宋温旎命都险些搭上了,七喜病重,温故又被贺家留下,宋温旎承受着双重煎熬,直到后来七喜情况好一些,她才去纹了这个刺青,是自己的浴火重生,也是对孩子的牵挂。 宋温旎摸了摸后腰,那道疤已经不在了,有时候她也确实挺狠的下心的,那时候的确是铁了心想要与过去划清界限,不给就任何余地。 “随便他怎么想,跟我没什么关系。” 她耸耸肩,坐在沙发上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脚踝。 心情说不出的怪异,她一直认为贺司樾心里没有她,可是她回来这些时间里,这个男人举止反常,屡屡表现出在乎她的模样,看着她时候是化不开的深情,真真假假她分辨不清,只是觉得有时候确实世事无常,三年前他一点点将她推下深渊,让她受到那么多伤害,都是无法改变的。 “俞老板跟你说过吗?”何冰凑过来,“贺司樾三年前就把乔佩瑶送走了,好像这女人前两年被拍到过一次,一只手废了,流落街头可惨了,贺司樾真没管她死活啊。” 宋温旎顿了顿。 眉心微微皱了皱,眼眸里是恨意,不管过多久,她都原谅不了一星半点! 如果不是乔佩瑶,她的两个孩子就不用受这种苦! 三岁孩子反复做手术,于心何忍? “贺……什么的,是谁呀?” 忽然。 卧室的门被推开,七喜抱着一只兔子玩偶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疑惑地看着她们。 何冰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说:“没谁没谁,七喜宝贝听错了!” 他们从来没有跟七喜说过她的真实身份,以及亲生父亲的事情,七喜对这一块到现在都是比较空白的。 宋温旎倒显得从容,她勾勾手:“怎么醒了?妈妈和姨姨吵醒你了?” 七喜踩着大一号的拖鞋哒哒哒跑过来扑进宋温旎怀里,撒娇地蹭了蹭:“没有,七喜起来上厕所,妈妈最近好忙,都没有哄七喜睡觉了。” 宋温旎心软软地亲了亲七喜脑袋:“对不起啊七喜宝贝,妈妈争取快点搞定,好不好?” 七喜这才笑容明媚:“好!” 看这小丫头,已经没有困意了。 何冰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宋温旎,弯下腰对七喜说:“七喜宝贝,你对爸爸这个身份,有什么想法吗?比如,七喜想要什么样的爸爸?” 宋温旎一怔。 七喜倒是淡定的很,大眼睛眨巴眨巴,“七喜觉得无所谓。” 说着,她抱紧宋温旎的脖子,“七喜只在乎未来爸爸对妈妈好不好,其他的都是其次!” 只要妈妈喜欢,只要对妈妈特别好,她就喜欢! 比如…… 俞爸! 何冰试探性的说:“那,如果是七喜的亲生父亲呢?七喜会怎么选?” 宋温旎不由蹙眉,在她人生里,压根没给七喜这种选择。 七喜歪了歪头,认真的想了想,古灵精怪道:“如果那个人对妈妈足够好,妈妈就不会跟他分开了,七喜才不喜欢对妈妈不好的人呢!” 说着。 七喜特别认真的撅了撅嘴:“俞爸爸是照顾了七喜三年的人,七喜才不会做白眼狼呢,我俞爸爸必须行!” 如果真让她选,她肯定站在俞爸爸这边! 在她认知里,从懂事开始,一直就是俞爸爸陪在身边,对妈妈又从不遮掩的好,就算是小孩子也可以感知的到。 她可聪明了! 看着小丫头头头是道的模样,何冰竖起大拇指。 算是服了。 宋温旎失笑,揉了揉七喜的小脑瓜:“你俞爸给了你多少好处了,好了,快去睡觉,小孩子不可以熬夜!” 七喜吐了吐舌头,一溜烟的跑了。 何冰忍不住偷笑,给宋温旎使了个眼色:“俞老板可是有最重要的一票喽,我看某人还能撑多长时间。” 宋温旎好笑地白她一眼:“别贫!” 她没再在意贺司樾今天的事。 洗了澡后躺在床上,有些辗转反侧。 不为其他,脑海里萦绕不去温故那张惹人怜爱的脸。 想的她心尖儿都发疼。 下次再见温故,会是什么时候? * 车子由远及近,绕着庭院一圈最终停下。 树影婆娑,夏夜热浪滚入肺腑,闷热至极。 贺司樾下车,薄唇紧抿着,长指扣住领带左右晃动,进门后陈妈很快出来,“贺总,您喝酒了吧?给您煮点醒酒汤?” 贺司樾摇摇头:“不用,我去看看温故。” 他径直上楼,来到了温故的房间。 温故从小独立,他没有太多时间照顾温故,久而久之,温故也很快能够独当一面,半分不像个小孩,大多时候懂事的令人心疼。 温故已经睡了。 贺司樾放轻脚步来到床边,轻轻摸了摸温故的脑袋,声音很轻:“爸爸一直没有考虑过小温故的想法,温故想不想……要个妈妈?” 他眸色复杂,脑海里是宋温旎的模样,像是丝线牵拉着他的神经,让他无时无刻不在为她动容。 “爸爸……给你把妈妈带回来,好不好?” 话音刚落。 温故缓缓睁开眼,应该刚刚就没太睡熟,眼神里很清亮,他看着贺司樾,心里有些难受,虽然他一直说爸爸可以带心爱的女人回来,可他其实知道的,爸爸如果再婚生了弟弟妹妹,他在爸爸心里可能就只能占据最先的一部分了,而且,上次那个柳茹阿姨,给了他一些心理阴影。 他不喜欢那样的阿姨。 温故心里百转千回,自然而然的认为贺司樾所说的妈妈就是平时奶奶所说的那些阿姨中的其中一人,他好一会儿才问:“爸爸,你爱这个阿姨吗?” 贺司樾看着小家伙,喉咙涩涩的发苦,明知道孩子对于爱的含义不一定多懂,可他还是格外虔诚认真的回答,“爱,爸爸很爱她。” 温故忍住了那种伤心,“爸爸以后你们生了弟弟妹妹,还会爱温故吗?” 贺司樾失笑,揉了揉温故的头发:“当然。” 温故没有再说话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只觉得闷闷的,他不开心,可是也不希望自己的私心导致爸爸不开心。 他本来就没有妈妈,虽然爸爸一直没有提过,可是他听奶奶她们说过,妈妈早就去世了,现在爸爸也要再婚。 爸爸有了新家庭后,他会不会连爸爸都失去? 第250章 妈妈,真的是你吗? 温故没再说话,只是将自己安静的缩了起来,好像困了不想说话了。 贺司樾没再强求,俯身亲吻了一下小家伙的额头:“晚安。” 贺司樾离开之后,温故才又睁开了眼。 此时此刻,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却有几分泪痕,饶是再怎么懂事也忍不住会伤心、难过、害怕。 如果爸爸娶的阿姨,跟上次那个柳茹阿姨一样,他会很难过。 爸爸会更在意他多一点,还是更在意别人? 小温故眼眸里蓄满了迷茫。 * 翌日。 贺司樾难得有时间能够亲自送温故去学校,小温故从上车开始就别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司樾若有所思看着温故。 难不成,三岁多的小孩儿还有自己的小心事了? 抵达学校。 温故独立地下车,朝着贺司樾挥挥手,“爸爸再见,中午我想在学校吃饭,爸爸不用安排人来接了。” 贺司樾看了看腕表,“行,听温故的,那爸爸下午来接你,温故等爸爸,好不好?” 温故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进了学校。 看着小家伙背影,贺司樾莫名蹙了蹙眉,心头隐隐有种不太安逸的感觉,“小温故,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前面的林肯女朋友都没有,哪里懂小孩儿,“不至于吧?温故才三岁啊,只知道吃喝睡觉玩耍的年纪,贺总,您多虑了。” “温故比其他小孩懂事,不一样。”贺司樾揉了揉眉心。 说起这个还是有些心痛的。 温故从小没妈妈,他那阵子又颓废,对温故有时候会关心不到位,久而久之温故的性子就沉默寡言了,相对来说……会比较敏感。 “算了,先去公司。”他往后一靠,敛眸看着掌心修复好却仍旧掉漆了的打火机,习惯性地摩挲着。 * 晌午时分。 温故收拾起来书包,几乎是面不改色地走到门口,对老师说:“老师再见,爸爸已经在外面等我了。” 看着长的跟小天使一样漂亮的小宝贝,老师怜爱地摸了摸温故的头发,“好,那温故我们下午见哦。” 温故情况她知道,大多时候家里都会安排人来接,很少会在幼儿园午休及吃饭,而且温故平日里又不淘气,沉稳的都不像是个小宝宝,老师们对他都十分放心。 温故点点头,抓着书包肩带走出幼儿园。 他说谎了,第一次说谎。 也是第一次任性。 昨天爸爸说想要给他带新妈妈回来他听得出来是很认真的,到时候,颐和原著或许就不是他的家了,他很想妈妈,他想要去妈妈的墓园看看妈妈。 十一点半左右。 宋温旎开车从小区出来,不为其他,是七喜开始闹腾了,吵着闹着非要吃一家店的蛋挞,说是别家的根本不好吃,七喜嘴巴挑很少会喜欢吃什么,所以只要她喜欢,宋温旎一般都会尽量的满足。 她一边开车,一边确认店的位置,视线在街面一家一家的扫,很可惜这家店没有开外卖,只能自己过来买。 她记得就是这附近来着。 找了一圈儿,没看到那家小店铺,宋温旎停下车打开导航又看了看,顺着箭头往后看,忽然,她目光被街对面一道小小的身影吸引。 天慢慢阴沉下来,大概率会下雨。 大街上的人行色匆匆,显得那个小小身影更加醒目。 宋温旎还以为自己是思念过度看错了,她晃了晃头才看过去。 旋即脸色大变。 真的是温故! 她慌忙下车,不管不顾地往对面冲,心跳骤然加速,直到她喘着气跑到了小家伙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温………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你爸爸呢?” 温故茫然地抬起头,灰暗的光有些刺眼,他费劲的眯了眯眼才看清眼前漂亮阿姨的长相,那一瞬间,他呆住了,他想,是不是他今天太想妈妈了,所以产生错觉了? 不然眼前的人,怎么会和爸爸书房里藏起来的妈妈照片长的一模一样? 温故忍不住瘪起嘴,眼眶一下子红了,隐忍了很久的难受爆发,他一下子扑进宋温旎的怀中,呜呜咽咽地:“妈妈……妈妈你回来找温故了是吗?” 听着那委屈的妈妈二字,宋温旎身子僵硬,心似乎被利剑穿透,疼的她四肢百骸都痉挛起来,眼眸酸涩的厉害,颤抖着蹲下身:“不哭不哭,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 温故抱住她的腰哭,也不解释,哭的宋温旎心都裂开了,她心疼的窒息,也忍不住那难以压抑的怒火,贺司樾究竟是怎么当爸爸的?!竟然让孩子一个人跑出来! 她狠狠咬了咬牙,将温故抱起来:“不哭,我们回家。” 温故紧紧地抱住宋温旎脖子,好害怕这是一场梦。 宋温旎也顾不得买蛋挞了,将孩子抱上车便开回了小区。 听到开门动静时候。 正在拼图的七喜抬起头,兴高采烈跑过去开门,推开门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小脸儿,她惊讶地张大嘴,“你……温故?” 看到七喜那一瞬间,温故都迷茫了,他很快皱皱小眉头:“七喜?你怎么在这里?” 七喜当即指了指温故牵着的宋温旎:“这是我家,这是我妈妈呀,你怎么跟我妈妈回来了?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看着两个小宝贝竟然互相认识,宋温旎诧异了一瞬。 七喜十分贴心地解释:“妈妈,温故是我的同学!还是同桌呢!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我交个朋友!” 宋温旎一时之间都不由感叹这种奇妙的缘分。 其实仔细想想也能够理解,她给七喜选择的是京市综合最好的幼儿园,贺司樾当然也会给温故最好的,两个人年纪相仿,概率也是有的。 温故忍不住抬头看宋温旎,眼睛里藏着小心翼翼和几分害怕,他真以为她是他的妈妈了,可现在成了七喜的妈妈,让他一下子茫然无措,忍不住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妈……阿姨您叫什么名字?” 他知道的。 他的妈妈叫陆栀意。 他第一个会写的人名,就是妈妈的名字。 第251章 温故失踪了! 看着孩子那双充满希望的眼神,宋温旎喉咙一阵涩涩的痛,张了张嘴,竟然没能发出声音来,明明就在眼前,明明触手可及,可她……没办法说出口。 七喜却抢先回答:“我妈妈哦?她叫宋温旎!是不是很好听?” 听着这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温故眼里的光一寸寸的熄灭。 原来不是妈妈。 他从懂事开始,每天都会写妈妈的名字,比任何字都熟悉,一笔一划写到手腕发酸发疼,他都想写好陆栀意这三个字,他在想,妈妈如果能够看到,一定会很开心。 可现在,妈妈终究是没回来。 宋温旎没错过温故眼里的失望。 她将眼中眼泪强行逼回去,拉着温故进门:“既然跟七喜是同学,那就好说了,温故,已经中午了,想吃什么,阿姨……来做给你吃,好不好?” 七喜友好地握住温故的手,歪着头看他:“我妈妈做饭可好吃了!温故,别不开心了,我陪你玩儿好不好?” 七喜很乖巧的什么都没有问。 温故虽然心中失落,可是莫名又很眷恋这种感觉,他仍旧莫名对这个漂亮阿姨很有好感,哪怕是第一次见面,都让他感觉十分温暖安心,就算是陌生环境,也不那么害怕了。 便点点头。 七喜呜呼一声,大方的将自己玩具全部给温故拿出来分享。 看着两个小宝贝友好相处,宋温旎思绪万千,胸口涨的热热的,这个画面她期盼了那么多年,纵然觉得此刻幸福极了,可她还是窝着火。 她不明白贺司樾是怎么照顾温故的! 让孩子一个人跑出来,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极其不负责! 何冰回来的时候,还耍宝地炫耀今天拿回来一条超级新鲜的鱼,可视线一转,看到客厅里另一个小宝贝时,她倒吸一口凉气,话音卡在喉咙不上不下,震惊的眼睛瞪大。 “他……他……” 怎么跟贺司樾长的那么像?! 这压根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孩子! “他叫温故,是七喜的同学,来做客。”宋温旎适时地阻止了何冰即将出口的话,眼神示意她不要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何冰生生将脱口的话咽下去。 僵硬的冲着温故笑笑:“真漂亮啊宝贝,你们继续玩。” 说着,她将宋温旎拉进厨房,一脸震惊:“不是,宋温旎,你不会是背着贺司樾把温故偷过来了吧?你冷静啊!” 宋温旎像是看白痴一样看她:“想什么呢,温故不知道受什么委屈了,可能是离家出走了,我偶然遇到的就带回来了,是巧合。” 她虽然很想念温故,可她真的不希望下次再有这种巧合了! 太危险了! 何冰这才安心,但随即骂骂咧咧:“呸!那个男人跟你没离婚时候不着家,现在离了婚有孩子还不着家不上心,什么垃圾!” 宋温旎皱了皱眉,“现在不要在温故面前说漏嘴就行了。” 何冰做了个OK的手势。 吃饭时候,何冰忍不住给温故夹了几次菜,这么小的孩子看着让人心软软的,这三年她想方设法想见温故,奈何贺司樾这个狗把温故保护的太好,她没有机会跟温故见面也没有办法给宋温旎解决思念之情。 温故是个很有礼貌的孩子,有规矩懂教养,完全是贵族人家教出来的模样,不停地说着谢谢。 何冰更是满心欢喜。 她一边看温故,一边对宋温旎说:“我们的小提琴音乐机构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一些收尾工作,我估计再有一周左右就万事俱备了。” 宋温旎点点头:“客户源不急,慢慢发展,口碑打开最重要。” 重新开始创业困难多是正常的,稳步上升就好。 听着二人聊天。 温故抬了抬头,捕捉到了关键词。 小提琴? 温故垂下眼睫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温旎看了看时间,对温故温柔地说:“温故,午睡一会儿好不好?下午我送你跟七喜一起去学校。” 温故却忽然说:“我不想去学校……” 他眼睛眨啊眨,努力不让眼泪掉出来:“我今天本来是想去看妈妈的………” 宋温旎愣住,指根狠狠攥了攥。 “好,那就不去了,阿姨陪你玩,好不好?” 她如何能够受得了温故这种模样?缺乏安全感又惹人心疼! 温故看着她,哪怕现在知道她不是妈妈,却还是留恋,他可以偷偷的,把她当做妈妈吗? 七喜欢呼一声:“那我也不去了!七喜要陪温故玩!” 宋温旎心满意足地看着两个小宝贝,如果这一刻能够永久该多好? 须臾,她眸色暗了下来。 贺司樾这边,她打算让他记个教训! 以后再对温故不上心她不会同意的。 * 下午。 刚到四点。 会议室里仍旧没有定下最终的方案。 两个小时的会,贺司樾耐心告罄,凌厉的黑眸扫过冷汗涔涔的众人,无形的威压让人喘不过气来:“公司花钱不是养酒囊饭袋,再给我送上来这种垃圾策划,你们都自己提交辞呈!” 他没空跟他们耗着。 答应了今天去接温故,他不会食言。 今天忙的连轴转,开会手机都是静音。 他握着手机起身,这才看到了一个多小时以前温故学校老师打来的四通未接电话。 没来由心里咯噔一下。 他当即拨了回去。 那边很快接了起来,“贺先生?请问温故今天不来学校了吗?温故是身体不舒服吗?” 听着老师的话,贺司樾眸色骤变,掀起暴风雨来:“温故不在学校?他说今天中午会留校!” 老师也懵了一瞬。 当即明白事情遭了,“温故,温故中午自己背着书包离开了!说您会来接啊!” 贺司樾脸色煞白,他挂了电话急匆匆下楼,“问问颐和原著,温故是不是回去了,去查幼儿园附近监控!” 中午放学到现在,已经快五个小时了! 这么说,温故已经悄无声息失踪五个小时了! 林肯顿时明白了小少爷出事儿了,脸色巨变,“明白!” 贺司樾心跳如雷,恐慌席卷,事关温故,让他理智都很难维持,嗓音哑的厉害:“先查,然后报警!” 如果有人敢动他儿子。 他让这人死无葬身之地! 第252章 对峙 温故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今天刚刚好开会没有注意到幼儿园打来的电话,五个小时的时间,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很容易出大事! 贺司樾情绪阴戾至极,眸色锋锐到近乎要将人剐的鲜血淋漓,情绪已经被压抑到了最低点,看着可怖至极。 林肯也不免心里发怵。 他知道的,温故就是贺总的命! 要是温故出一点事,贺总得发疯! “用最快的速度查!让警方先查附近几条街道的监控信息!”贺司樾狠狠地拧着眉,温故虽然是男孩,可到底才三岁多,万一出什么事…… 他眼眸泛红。 温故是陆栀意为他拼死生下的孩子,跟她紧密相连,是他这辈子除了她最爱的人,温故真的出了事,他……怎么跟一一交代? “贺总!温故从东盛路一路往前走了,拐了个弯就断开监控范围了!”林肯严肃道。 贺司樾攥着拳头,呼吸都在轻微的抖:“继续查!京市翻过来也给我查!” 林肯忍不住问:“贺总,温故向来懂事,他突然从幼儿园跑出去,是不是心情不好,还是,您跟他说什么了?” 这么一问。 贺司樾眸色猛地一滞,心口悬停了一下,忽然想起来昨天他跟温故说带妈妈回家,那时候温故的反应就已经不对劲了,难不成…… 几秒钟后。 他猛地抬头:“查查去贺家私人墓园方向的监控!” 他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温故是不是误会了他要带其他女人回家,所以……想妈妈了? 林肯得令立马去查。 将近半个小时的排查。 终于,林肯松了一口气后又藏着几分复杂道:“贺总!找到了!” 贺司樾迈着长腿过来,电脑显示的画面里,女人弯腰将温故抱入怀中,一举一动那般温柔,而看清女人的脸后,贺司樾微愣。 看着熟悉的面孔,林肯欲言又止,最终道:“贺总,是不是宋小姐压根就没有失忆,她是来跟您抢……小少爷的?” 不然怎么最终会是宋温旎带走了温故? 这个结果,太诡异了! 如果真是这样,贺总应该不会同意的吧?甚至,会防备宋小姐。 贺司樾眸色愈发深谙,有千丝万缕的思绪掠过,似乎蒸腾起某种希望,他起身便快步往楼下走。 油门踩到底。 抵达宋温旎与何冰居住的小区后,贺司樾坐在车坐上,神情复杂地看着手机,上次他强行加了宋温旎的微信,自然也保存了宋温旎的手机号。 温故被宋温旎带走,安全不会有问题。 可现在,正因为是被宋温旎带走,才成了最大的问题。 他长指捏了捏山根,偏头看向窗外,好巧不巧,看到四个人从小区花园一前一后走出来。 为首的是何冰,她正抱着一个穿着白色蓬蓬裙的小女孩,很瘦小,估计比温故小大半头左右,风光很暗,他看不清小女孩长什么样。 紧接着。 宋温旎牵着温故走出来,她笑容浅浅地弯腰跟温故正在说些什么,温故抬头看她,眼里盛着光芒,看得出来很喜欢宋温旎。 这个画面,触动了贺司樾冰封已久的心。 他推开车门下车。 突然的动静,让那边的两个女人齐刷刷看了过来。 看到贺司樾的那一瞬间,何冰抱着七喜的手几乎是下意识搂紧,甚至是条件反射的抱着七喜转身就跑,快速的进了单元楼里。 这可是他的女儿,宋温旎隐瞒了三年的女儿。 虽然宋温旎如今并不紧张七喜的事,可她替宋温旎害怕,下意识就抱着七喜跑路。 七喜趴在何冰肩膀上,若有所思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说实话。 长的好帅。 跟俞爸爸似的,上到八十下到三岁都能征服的外貌。 可…… 何冰姨姨在紧张什么呀? * 不着痕迹瞥了一眼何冰的背影,宋温旎对于贺司樾的前来并不意外,她没有告诉他温故在她这里,让这个男人吃个教训,下次就不会对温故那么随性而为了。 “贺总?”她声音浅浅的。 贺司樾眸色胶着在她脸上,不放过她任何微表情,他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被不停地拉扯着、折磨着。 一是因为眼前女人究竟是不是装的。 二是如果她真的装失忆回来抢温故,他又该如何抉择。 三…… 他竟然卑劣的想,如果她真的是图孩子,他是否能够利用孩子,将她……重新占有,让她回到他的身边。 “你知道他是谁吗?”他看着宋温旎问。 宋温旎平静与他对视,半点慌乱不曾有:“长的跟贺总如此相像,又叫贺温故,很难猜吗?” 贺司樾喉结上下滑动,哑着嗓子道:“你为什么会把他带走?对于宋小姐来说,你们应该是毫无关系,而且猜到了是我的孩子,为什么不联系我?” 他语气是平缓且耐心的。 可问题则锋利。 宋温旎抬眸看他,像极了某种对峙。 温故察觉了不对,便走到了贺司樾身边,主动解释:“我跟七喜是同学,不算陌生人,阿姨看到我一个人,担心我出事,就把我带回来了,阿姨对我很好,爸爸别生气……” 七喜? 贺司樾眯了眯眼。 顿时想到刚刚何冰抱走的那个孩子。 难不成这么巧的,跟何冰女儿是同学? “贺总,我知道您是日理万机大忙人,可是既然有孩子能否分一些精力给孩子?作为一个父亲,但凡你对孩子关爱足够,温故也不会一个人出走,万一出了事,贺总,你对得起谁?” 宋温旎心平气和的声音是清冷的,让贺司樾眼窝更深,良久才开口:“你好像很关心温故。” 宋温旎轻笑,明艳地让人挪不开眼,“这不是作为一个人最基本该有的反应?有人情味很奇怪吗?” 她太从容了。 让贺司樾捕捉不到半点异常端倪。 他盯着她两秒,思维陷入一片混沌和惶惑,无法确定此刻的她是真是假,如同被无形的韧丝缠紧,他呼吸凝滞,似乎忍了又忍。 最终,才沉沉的问出一句:“你,喜欢温故吗?” 还,喜欢他吗? 第253章 追求模式 宋温旎眸色淡淡地看着贺司樾,唇边微澜,笑着却给人距离很远。 贺司樾抿唇,又说:“毕竟这种事也算是缘分的一种表现,而且刚刚看你,跟温故相处的十分融洽,不知道的……还会以为你是孩子母亲,很温柔。” 看着男人那幽邃的眸子,像是闲聊,可她怎么会不知道,贺司樾在无孔不入的试探着她,这种情况她早有预料,所以能够应对如流。 她并不为他这样的话而避嫌隐藏什么,反而大大方方轻轻捏了捏温故的脸蛋儿,“小温故这么乖巧为什么不喜欢?相处下来,感觉温故跟贺总不太像。” 他凝望着她,眸中情绪翻滚,近在眼前却可望不可及,她对他当真像是陌生人一样,好像他们过去的那一切痴缠都只是他的臆想,只有他停留在原地,抓心挠肺着。 贺司樾喉头滚动,压下情绪:“你当真……不知道温故是谁?” 宋温旎已经没有理会他,反而笑着蹲下握着温故的手轻声道:“小温故,以后有任何不开心不要一个人乱跑了,你可以来找七喜,也可以来找阿姨,知道吗?” 温故点点头,悄然地握了握宋温旎的手,短暂的将她当做自己的妈妈:“我知道了。” 宋温旎起身看向贺司樾,眸色淡然:“贺总,孩子还小,希望你尽好一个父亲的责任,真出了事,世上没有后悔药。” 贺司樾嘴唇蠕动下,欲要说什么。 宋温旎已经转身进了单元楼。 半点留恋没有。 只留下他抱着温故,父子二人看着女人远去的背影,却没有半分要求她留下来的理由。 只剩下无尽的落寞。 贺司樾站了很久。 直到温故叫了声爸爸,他才醒神,眸色又恢复了往日里生杀决断的冷肃,“我们回家。” 上了车。 给温故扣好安全带,贺司樾挂档启动,余光若有所思扫了一眼儿子,“跟这位……阿姨,相处了一下午,温故觉得她怎么样?她对你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在他面前或许会隐藏,可在孩子面前,应该很难。 温故抬头,想了想后说:“阿姨很好,还告诉我她的名字怎么写,只是最后一个字太难了,温故还没有学会。” 贺司樾眉心轻轻蹙了下。 竟然没有异常反应。 一一真的像是何冰所说的,忘的一干二净了? 这让他思绪异常烦躁,沉默了半晌,忽然说:“温故,你愿不愿意去学小提琴?” 温故大眼睛似乎转了一下,尽管年纪小却绝顶聪明,他大概懂了贺司樾的意思,“愿意。” 贺司樾这才淡淡勾唇,眼尾漾出几分柔和,衬得那张脸更加出挑完美无缺,“好,爸爸给你筛选一下音乐机构,筛选一下老师。” “宋阿姨就是教小提琴的。”温故眨眨眼,心情明显好了许多,不再那么沉闷。 贺司樾眉梢微扬。 若有所思说:“好,爸爸去谈。” * 送七喜去学校之后,宋温旎给装修那边打了尾款,机构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重新租了两层楼,配套都安排的最完美,面向的客户也是比较富裕的家庭,毕竟京市这种寸土寸金,甚至遍地是金子的地方,人就是得现实。 何冰开音乐机构也两年多了,老客户需要她去妥善的安排,等安排好了,她们再进行一个工作的分配。 工人们都撤了。 宋温旎四处检查一些问题,需要返工的也不含糊。 忙了两个小时下来,她已经腰酸背痛,刚捏了捏肩膀,门口传来敲门声,她回过头,看到来人之后并不惊讶,只是好奇:“贺总?” 男人仍旧是一身矜贵西服,身高颀长,典型的模特身材,已经三十一岁,保养的跟二十四五没有区别,有健身习惯,加上天生比例好,往那一站,总会惹人不受控制关注他。 而更加不同的,是他怀里还有一束花。 一束佛洛依德玫瑰,开的盛大明艳,衬得他更加蛊惑惹眼。 曾经这样一个高高在上、薄情寡欲到没有凡尘之心的贺总,此时此刻,看向她的目光,总是掺杂了许多深入骨髓的情愫。 宋温旎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看着他。 贺司樾走过来,目光深深攫着她,“开业顺利。” 他将怀里的花递给她。 宋温旎眸光扫了一眼那佛洛依德,她承认,她很喜欢这个品种的玫瑰,与众不同比红玫瑰更明媚艳丽,只是…… 她莞尔:“贺总,祝我开业顺利,送的是玫瑰,好像不太适合。” 宋温旎没有接。 贺司樾也不恼,清冷俊逸的面容刻着耐心和包容:“只是觉得这个花很衬你。” 宋温旎转身从桌面拿起来一个还未安装的灯泡,“是吗?可贺总这样给别人看到了,会认为您想撬阿行的女人。” 听到她提起俞慕行,贺司樾眸光微动,隐有一种无名的妒火燃起,三年时间,他为她守了三年,再见面她却投入他人怀抱,让他如何忍得? “你对俞慕行,真的动真感情了吗?”他忍着脾气问。 宋温旎回头看他:“这跟贺总有关系吗?” 贺司樾将花放在桌面,指尖抚过花瓣:“如果感情没那么深,我想对宋小姐投出我的橄榄枝。” 意思是,他会追她。 宋温旎背对着他,眉心微微起了褶皱。 只觉得讽刺。 曾经那个高岭之花贺司樾,竟然也会有如此模样,明知现在她跟俞慕行关系,还打算着挖墙脚,在爱里,卑微又……卑劣。 她拿着灯泡走到椅子前:“贺总今天来,只是为了送花?” 看她不回答。 贺司樾也不强求什么,日久天长,三年都过来了,他可以慢慢来。 “温故,想学小提琴,我觉得你挺合适做他老师的,价格可以谈。” 这下,宋温旎睫毛微动。 她其实不难猜贺司樾心思,只不过她不在乎,如果能借着机会跟温故相处,她为什么拒绝? “没有问题,费用明细我会发给你。” 她一边说一边踩上椅子去自己上灯泡。 这些事,她做的很娴熟。 看女人如此客气,刺痛了他的双眸,喉头又涩又苦,哪怕她歇斯底里,哪怕她报复他,对他来说都好过这种真正的疏离和客气,是完全的不在乎,无视才是真正杀人不见血的利器。 噔噔! 一阵异响。 他醒神看过去。 宋温旎踩的椅子一条腿松动,她站在上面开始晃动,已经保持不了平衡眼看着要摔,他脸色一变,一个健步冲上去,在女人摔下来那一秒将人接入怀中,巨大的冲力下,两个人都摔坐到后面沙发上。 宋温旎被他护的没有磕碰到一星半点,跌在沙发上时候,是坐在他大腿处的,严丝合缝的接触,体温传递,滚烫的要命。 她惊慌未定地扶着人的肩膀动了动。 却听男人一声闷哼。 哑欲、隐忍。 第254章 你们睡了吗 现在正是酷暑时分,身上穿着本就清凉,宋温旎今天穿着一条丝绸米白色挂脖长裙,布料轻薄,坐在男人大腿处,隔着薄薄的布料,几乎可以清晰感受到那渐渐不对劲的起势。 来势汹汹,金石之坚。 仅仅因为她坐在这里,不经意地蹭到了一下。 宋温旎纤瘦的脊背都微微僵了一下,白皙的脸颊上并未有任何羞赧,只是秀眉微蹙,抿着红唇看了男人一眼,客气又平静说,“多谢。” 说着,她便避开他的肩膀扶着身后的沙发靠背欲要起身。 在她刚刚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手腕被轻轻握住,男人的掌心滚烫至极,她不由回头对上那幽邃的黑眸。 贺司樾虽然没有近视,但是总有戴眼镜的习惯,透过那清亮的镜片,他漂亮蛊惑的长眸染着成年男女心照不宣的情动,性感的喉结小幅度的滑动,眸光只容得下她一个人。 握着她手腕时,大拇指很轻地抚动她的腕骨,勾人至极。 “你慌什么?”他说。 宋温旎抿唇,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贺总,您孩子学小提琴的事情没有任何问题,交了费用填个表格就可以随时来上课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还要忙,可能没办法招待贺总。” 她几乎是下了逐客令。 也不回应他的问题。 贺司樾没动,并不压制眼里对她的那份情愫,直球的与三年前天壤之别,“你让我怎么离开?” 说着,他垂眸扫了一眼自己那处,尾音微哑:“为了不让你摔到,结果把我搞成这样,宋小姐,你让我支着这个出去?” 他这话说的好不害臊,太过于直白。 也比曾经多了种缠人的意味。 宋温旎不免有些被他这种反应哑口无言,她缓缓吐息了下,对上他视线:“那贺总想怎么样?” 贺司樾观察着她,无奈似的耸耸肩,“你反应怎么这样冷淡?不觉得我对你有这种反应很下作?” 宋温旎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我长的漂亮,身材又好,贺总说正常男人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冷淡不是情理之中?” 说着。 她若有所思,也十分真诚的给他建议:“贺总反应这么大,是需求旺盛?如果是长时间没女人导致,那您应该注重一下自己需求,去找个女朋友了。” 听着这句话。 贺司樾眸色才渐渐沉了下去,她竟然会让他找别的女人! 视线追随着她,喉结滑动:“你说的这么轻松,你当真不在意?你难道就没有想的时候?” 成年人了,大家都会有需要这种事疏解的时候。 男男女女有何不同? 宋温旎疑惑地看他:“您跟我没有交情,这种事我在意什么?更何况,我有未婚夫,对于他,我一切都挺满意的。” 这句话。 让贺司樾眼皮子一颤,瘦削修长的手悄然攥紧,眼中含着的浮冰迅速凝聚,胸膛里熊熊燃烧起来快要撕裂他的妒火,呼吸都抖了起来,几乎将他摧毁!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她面前,失控地握住她的肩膀,潋滟的薄唇微动,喉咙似乎吞了砂纸,艰难又小心翼翼地低声问:“你们……” “睡了吗?” 他克制着那几乎不受控制的情绪。 何曾几时,他竟然会有如此害怕和卑微的时刻! 可这种局面是他一手造成! 他啃食着自己酿造的苦果,自虐般的望着她,眼底深处藏着几分哀求,好像在期待着她给他一个心安的答案。 宋温旎平静地看着他,怎么会看不出他极力克制的情绪,怎么会看不出她如果给了一个答案,可以逼疯他。 她只是薄情的拨开他握着她肩头的手,“这是我的私事儿。” 她并不回答。 压根不在乎他在意的事情。 算得上无视的态度,让贺司樾胸口重重起伏了下,那种抓心挠肺的滋味愈演愈烈,眼尾泛着红,看着她却又无可奈何。 直到如今。 他才体会到了她当年的感受。 她看着他和乔佩瑶的时候,是否也在猜忌,也在内耗,也在崩溃? 是否也像这样痛苦? 宋温旎如今确实变了,从容地底色是足够的薄情,看似温和有礼,却总能轻易将他扎的千疮百孔。 夜色暗涌。 会所里氛围正浓。 贺司樾松了松领带,微微弯着腰看着楼下的酒池肉林,长指握着酒杯,将冰冷的酒水一饮而尽,任凭灼烧着食管和胃部,最终疼痛反射区,却在心口。 怎么都压不下去。 他回忆着宋温旎的所有表情,所有话语。 以及那个没有告诉他的答案。 如同百蚁挠心,让他难受的呼吸不畅。 傅沉过来的时候,便看到贺司樾面前已经空了两瓶酒,都是烈酒,照着这么喝,过不了多久胃就坏了。 他将西装外套搭在椅背,坐在了贺司樾的身边,接过来一杯酒,“还能看到你这种失魂落魄的时候,多新鲜。” 贺司樾就是个理智的可怕的存在,像是一个冰冷的机器,无论在任何时候,跟他谈感情价值,都是天方夜谭。 强大的没有任何软肋的模样。 可就是这样的男人,也会因为一个女人,如此失态。 贺司樾侧目而视,嗓音微哑:“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市?你爸同意你来这边了?” 傅沉身份更加复杂一些,父亲是身居高位手握重权的政*,到了傅沉这里,自然是肩负重任,三年前傅家不知道知晓了什么风声,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强行让傅沉回了沪城,一直没能再踏足京市。 他跟傅沉见面,大多是在出差或者各种宴会场、名利场。 看到人出现在京市,难免惊讶。 傅沉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抿了一口酒:“过来出差,有个案子需要在这边办。” 贺司樾淡嗤:“真是因为案子过来的?” 傅沉指尖摸了摸杯口,没说话。 贺司樾道:“你爸知道你养着小金丝雀,将你强行逼回沪城,掣肘了三年,三年了,你那档子事儿,翻篇了吗?” 他自然知道傅沉和何冰的那些事儿。 如果不是因为傅沉和贺暮慈有婚约,他也懒得管。 “你自己的事儿如果能翻篇,你也不会在这里喝闷酒。”傅沉也不客气,当即刺了回来。 贺司樾侧目看他,良久,“那你知道,何冰生了个孩子吗?” 第255章 对,孩子就是我生的 啪! 酒杯猝不及防落在桌面,发出十分刺耳的声响。 傅沉素来波澜不惊的脸上隐匿地掀起风浪,他看着贺司樾,似乎在思考,也在消化这件事。 贺司樾慵懒地往椅背一靠,眉心轻轻蹙起,口中的酒苦涩,可能是失意的原因,更加难以入口:“不用想了,大概率不是你的,毕竟你们都三年没见面,我大概看了看,那个孩子大概两岁左右。” 好几次偶然看到何冰带着那个小女孩儿。 尤其那天去接温故的时候,也是何冰抱着那个女孩,大概率不会有什么问题,跟傅沉分开三年,何冰再找个别的男人也是情理之中,只不过这种事对于傅沉而言…… 贺司樾看向傅沉。 傅沉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反应,只是始终望着洒出来的酒水,好久之后,才开了口:“不可能。” 他这句话说的干脆。 可是细细听着,实际上声音都哑了。 明显是也很诧异震惊。 他虽然离开京市三年,可是偶尔也会想办法让人送何冰的近况过来,她怎么可能就生了个孩子? 贺司樾揉了揉胀痛的眉心,声音一贯的冷淡:“我不管你那些过去了的事情,可你确确实实跟贺暮慈还有婚约,要不是三年前贺家出了那些事让你借机延迟婚约,如今的你们已经结婚了,所以我给你一个忠告。” “要么搞定傅家,要么搞定贺暮慈,这个婚,无论开始还是结束,你需要考虑体面问题。” 贺家容不得任何人怠慢,傅沉如果不想结婚就自己处理好,但是如果没办法反抗,就好好的跟贺暮慈过日子。 说到底,贺暮慈到底是他亲妹妹。 他还是需要为贺暮慈考虑三分。 对此。 傅沉没有说话,长久的沉默之后。 他看向贺司樾,“那我问你,你会跟不爱的女人结婚生子么?” “不会。” 贺司樾的回答半分迟疑都不曾有。 干脆利落。 至于为什么这么果断,贺司樾眼眸微闪,不由自主回想到了多年以前,老爷子病重,其实谁都清楚,癌细胞扩散多处,几乎是回天无力。 可…… 他承认自己有时候确实卑劣无情。 纵然爷爷已经如此,他还是利用了一把。 当年,谁都以为是父亲的情人找了道士算命,给他安排了一个家世对于贺家来说着实普通的陆栀意,说是跟他八字非常契合,如果结婚就能为爷爷冲喜,有利于老爷子身体康复。 看似是将他退出去架在火上烤。 看似是强迫。 实际上…… 那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他的筹谋。 一切契机都是他送到徐诗诗面前,道士是真的,但是说辞是假的,他算准了一切,让徐诗诗来闹大,闹到了如果他不做就是不孝顺的地步,好让他能够利用这件事迎娶陆栀意进门。 当时的陆家虽然也是富贵人家,可对于贺家这种百年名门世家,远远够不上门槛,正常情况下,陆栀意根本没机会进门,可他对她,是非娶不可,是机关算尽。 所以才说,他不会娶不爱的女人。 他从来都……只爱陆栀意一个。 看着贺司樾如此笃定的模样,傅沉捏紧了酒杯。 他深刻的知道自己身份特殊,傅家不会允许他的人生里犯任何错,也不会允许他人生道路走偏一分一毫,哪怕是婚姻,也必须完美。 * 将车子停好。 何冰一边给还没有回来的宋温旎发微信语音,一边低着头从包里翻找门禁卡,“客户这边放心,我今天去见了几个,都有意愿继续续约,交给我没问题。” 发送完毕,门禁卡也找到了。 刚准备抬头。 面前覆盖高大的黑影。 截住了她的去路。 何冰视线里多了一双长腿,黑色西裤,一尘不染的手工定制皮鞋,处处透着尊贵。 她下意识的皱眉。 抬起头,对上了一瞬沉静的眼眸。 那一刻,她血液似乎冰冷下来,指尖都在打颤! 男人还是跟三年前那样意气风发,可是,三年前不告而别,发生了种种事情,傅家上门警告,让她对傅沉也只剩怨怼。 如今突然出现,她说不清那种感觉,不知是气更多,还是讽刺更多。 “好久不见。”傅沉打破了这死寂。 何冰深吸一口气,甚至连体面的打个招呼都做不到,她没有回应,侧着身子就想要进单元门。 傅沉皱了皱眉,将女人的手腕握住,然后将人堵在楼梯间。 “见到我没什么想说的?” 何冰抬头看他,嘴巴仍旧锋锐:“三年没见,在我眼里你跟死了没有区别,还指望我对你什么态度?傅大少爷,请你让开。” “当年我没想不告而别。”傅沉皱眉:“事发突然,我没机会跟你细说。” 何冰双手环胸,闻言讽刺道:“一句到此结束很难讲?你手机干什么用的?没有我的号码?说分手这两个字,是让你吞刀子吗?就算当时没机会,后来三年,你都被人捆住手脚不能动弹了?滚开!别打扰我的生活!” 她素来都是浑身是刺的性格,自然表面功夫都不会做。 女人越过他,要上楼。 傅沉薄唇紧抿,再次将人拉了回来,把她抵在墙面,眼窝深谙:“听说你身边,有个孩子,你……生的?跟谁?” 听到这句。 何冰脸色骤然一变,没想到傅沉会知道七喜的事。 气的发抖,却咬着牙看着他,“你监视我?” 傅沉没否认。 这三年他一直有派人关注何冰,只不过不是经常,其中还有半年时间,何冰出了趟国,不知道去了哪里,不知道去干了什么,是他对她的空白期。 看他不说话,何冰更气了,咬着牙说:“对!我生的!我早就跟别的男人把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你傅沉,在我这里就是一个过去式,一个污……” 男人神色微变,几乎是难以忍受,抬手箍住她的下巴,狠狠地低头吻住她即将脱口而出难听的话语。 何冰被强吻的猝不及防,眼眸睁大,发了疯似的对他拳打脚踢,她的力气落在傅沉身上半分威胁都没有,反而被他轻易握住手腕控制住身子动弹不得。 第256章 贺总未免太过心机! 傅沉一向沉稳自持,很少会有如此失格的时候,将她逼到了角落,唇与唇的交锋,好像不死不休那般痴缠,吮吸地何冰无法挣脱。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才粗喘着松开她,“你别为了跟我赌气说这种话。” 何冰狠狠地擦了擦嘴唇,表情没有变,仍旧带着刺:“我有必要吗?你离开这么久是死是活我都不清楚,有必要为了你守身如玉?傅大少爷,大清亡了!别用这一套说辞来捆绑一个女人!” 傅沉明白何冰心里有气,对于孩子这个事情,他尽可能冷静下来,一字一句说:“我有个案子在京市,大概会在这边呆两个月左右,我们有时间好好聊聊。” 何冰甩开他:“关我什么事!你再这样,我报警抓你耍流氓了!” 她刚刚走了两步,迎面看到宋温旎已经站在门口,她神色惊讶,看着他们二人,然后又看了看何冰微微红肿的嘴唇,“你们……” 何冰头皮一麻,情绪也冷静下来了,她上前将宋温旎手中提的水果提过来,“不用管,我们回家。” 何冰没有给傅沉多余的眼神,带着宋温旎直奔电梯。 傅沉看着她的背影,脸色越来越沉,良久他狠狠皱眉,脑海里挥散不去何冰孩子这件事。 在这里看到了原本死去的陆栀意他不想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在乎一件事,就是何冰个人感情问题,但是现在何冰和陆栀意住在一起,说明…… 她身边没有男人,或许是分手了,又或许是其他。 他只需要知道这件事就好。 深深地看了眼电梯方向,他转身往外走,打了个电话出去:“查一下何冰三年来所有人际交往,尽量详细。” * 一进门,何冰就疯狂擦拭嘴唇,脸色还是白的。 不可否认,跟傅沉的事情给了她伤害,当初订婚宴的事情已经算是羞辱,她只是想正常谈个感情,谈的这么荒唐,不是她想要的。 宋温旎看着她,“你打算怎么办?” 傅沉回来了,孽缘似乎没那么容易结束。 何冰深吸一口气,然后无所谓地挥挥手:“不怎么办,傅家看不上我这种平民百姓,他迟早会跟贺暮慈结婚,现实生活没那么多童话,他不会放弃他的身份和荣誉来选择我,我也承不起这份情,一拍两散了好。” 宋温旎叹息:“你能想得开就好,那种家族吃人不吐骨头,有时候平凡点也挺好。” 她们姐妹两个,感情上都是一塌糊涂。 偏偏爱过最不能爱的人。 可人生就是如此,谁也不能保证事事在掌控之中,总得跌跟头才明白该怎么走接下来的路。 何冰顿了顿,装作撩头发地迅速擦了擦眼角泪痕,又恢复了那没心没肺的模样:“男人多的是,想找个还不容易?我好歹现在也是有钱有颜的富婆,要什么样的没有?” 宋温旎看她轻松的样子,也尽可能配合她:“俞知州还单着呢,要不你俩凑合凑合?” 俞知州条件顶顶好,可不比傅沉差,长得好,性格好,懂得情绪价值,会哄人开心,她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 何冰啧了声:“你就是想占我便宜,将来你跟俞老板结了婚,撮合我跟俞知州,让我叫你声嫂子,好啊你,算盘打的这么响!” 宋温旎挑眉:“八字没一撇。” 何冰噗呲一笑,“你敢说,你对俞老板没好感?如果没有,你就不是正常女人!” 宋温旎没否认。 好感当然有,她只是觉得,俞慕行明明可以拥有最好的,她……不那么值得。 因为跟贺司樾的上一段感情一塌糊涂,有时候也会让自己怀疑,是不是因为她不够好,所以才不被珍惜,才落了那样的结局,也会怀疑,是不是爱到最后,都会歇斯底里。 她没有勇气再尝试。 —— 周末。 H.S音乐机构正式开业。 宋温旎这几年在国际上名声大噪,也有不少人是奔着她的名气来的,势头良好。 签下几份合同之后。 助理来敲门,说是有客户来了。 宋温旎扣好钢笔出门,看到了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看到温故的时候,宋温旎忍不住浮上笑容,“小温故。” 温故看到她,心情似乎很好,忍不住扑过来:“宋阿姨,我今天来跟你学小提琴,爸爸特意送我过来的。” 温故的课程,是每周周末两节课,一节课一个半小时。 宋温旎揉了揉小宝贝的头发,笑容浅浅:“好,那阿姨带你先熟悉熟悉。” 她又看向贺司樾,“一个半小时之后过来接温故就好。” 贺司樾却没有动,坐在那里时候,人来人往的,不少女人忍不住将视线粘在他身上,如果不是因为正在跟宋温旎聊天,恐怕已经忍不住上前搭讪。 “没关系,我等温故下课一起走。” 宋温旎蹙眉,他堂堂贺总,什么时候这么闲了? 可他毕竟是客户,她也不能明着赶人,便带着温故进了教室。 贺司樾起身,走到教室门口,透过玻璃看着里面母子两个相处,宋温旎蹲在温故面前,笑容温柔地帮他整理领口,看着这个画面,他胸膛是温热的,他相信,他会打动她,会重新让她回到他的身边。 无论多久,他都会等。 这个画面太过美好。 他终究没忍住掏出手机,然后转过身,对着自己走让教室里的他们入镜,拍了一张不是真正合照的合照。 如视珍宝地设为屏保。 他此生最重要的人,都在这里了。 一个半小时转瞬即逝。 温故的课是下午四点开始,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宋温旎自然也是不舍的,一路送温故下楼。 贺司樾看了看腕表,漆黑的眸专注地望着她:“时间不早了,我看你一直在忙,要不一起吃个晚饭吧,当做谢谢你。” 似乎怕她拒绝。 贺司樾敛眸看着温故:“温故,你想不想跟宋老师一起吃饭?” 温故眼巴巴地盯着宋温旎:“想!” 宋温旎抿唇,扫了一眼贺司樾。 这个男人未免太过心机! 还拿温故说事! 贺司樾淡淡勾唇,“正好,我学做了蝴蝶酥,以前……我想让你帮忙尝尝看好不好吃。” 以前也是她喜欢的甜点,他有放在心上。 宋温旎轻轻隆起秀眉,还未回答。 便听后方传来一道低沉沉静的好听男声:“贺总,恐怕阿旎今晚没空。” 第257章 嫉妒到发疯! 听到这个声音,宋温旎挑眉,唇边泛出淡淡的弧度,然后自然而然地转身朝着侧面看过去,眼里是温和的光,好像来人无比的让她安心,是毫无防备的柔软与接纳。 贺司樾始终注视着她,自然没有错过宋温旎每个微表情。 可是她的温情,却给了别的男人! 就当着他的面! 路边。 停着一辆三车牌劳斯莱斯,男人下了车,便直奔宋温旎而来,颀长的身高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倒影,席卷而来一阵特殊的玉龙茶淡香,从头到脚的精致,尊贵的英伦绅士气质,生来便闪耀夺目。 与生自来的魅力,让人一眼便沉沦。 俞慕行阔步走到了宋温旎身边,纵然在外杀伐决断,可在她面前,他唇边泛着淡淡弧度,温柔地令人动容,“知道你还忙,就没跟你说,直接过来接你。” 说着。 他敛眸,自然而然地牵起宋温旎的手,十指相扣护在掌心,淡眸落在贺司樾身上,“今天恐怕得拂了贺总的好意了,我刚刚回国,跟阿旎多日没见,需要一解相思苦,贺总应该能够理解。” 贺司樾视线胶着在二人十指相扣的手上,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睛!嫉妒与痛苦如洪水决堤一般汹涌,明明是夏夜,却似乎比寒冬更冷上几分! 宋温旎…… 她并不抗拒俞慕行的亲近! 双手一寸寸攥紧,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着,发了疯地想要分开他们的肌肤相触! 可他生生忍下来,“俞慕行,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如果不是你用了什么办法,她不可能给你机会!” 俞慕行眯了眯眼,口吻极淡:“贺总,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阿旎是我的未婚妻,我跟她之间关系,还轮不到贺总这个‘外人’来指手画脚,请贺总,摆正自己的身份。” 他轻描淡写咬重了外人这两个字。 也狠狠地戳烂了贺司樾的伤口。 他和陆栀意,早就不是夫妻了! 宋温旎扫了一眼被握着的手,抬眸看了一眼俞慕行后,没挣扎,随后对脸色极其阴沉难看的贺司樾说:“吃饭就不必了,我跟阿行计划着见家长事宜,没空跟贺总约饭。” 毕竟温故还在旁边,她也并不想把事情难得太过难看。 对孩子不是很好。 她也在委婉的提醒贺司樾,孩子还小,别在孩子面前失态! 贺司樾眸底翻涌情绪,眼睁睁看着她对别的男人巧笑嫣兮,看着她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千倍万倍! 宋温旎不管贺司樾反应,松开俞慕行的手走到了迷茫的温故面前,“温故,先去车上好不好?” 温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听话的点点头。 把温故支开,宋温旎才看向贺司樾:“因为我挺喜欢温故的,所以我冒昧提醒一下,温故还小,贺总年轻有为肯定将来还要再婚,但是如果你真为了温故好,就找个品行端正,性情善良的,贺总好好考虑。” 她不求别的。 只求他选女人能擦亮眼,不要再像曾经,爱上乔佩瑶那样的女人,她担心温故会吃亏。 留下这句话。 宋温旎转身,对上了俞慕行的眸子。 她犹豫了一下,随后便走向他,然后缓缓地重新握住男人宽厚温暖的大手,“我们走吧。” 俞慕行深眸微怔,看着她重新握住他的手,喉结滚动了下,神情有所松动,然后缓缓回握,透着一种小心翼翼地呵护。 眼睁睁看着她再次跟俞慕行走。 就如同当年她被俞慕行从家里带走,那次是一个转折点,如今,再次上演,曾经他可以因为这个事发火,吃醋,可如今…… 他没了资格。 哪怕他心口疼的快裂开,哪怕他嫉妒到发疯! 贺司樾垂在身侧的手在抖,他胸口剧烈起伏,双眸通红地望着她的背影。 她说,要跟俞慕行,见家长。 她是,认真的? “爸爸?” 耳边传来温故的声音。 贺司樾才骤然醒神,他转头,看到温故趴在车窗上看着他,表情很惊讶,“爸爸,你怎么哭了?” 贺司樾一愣。 下意识抬手擦过脸颊,指尖被濡湿。 他刚刚竟然毫无察觉自己流泪了。 温故也没见过自己无所不能的爸爸哭过,那种压抑的痛苦就连小孩子都感受的到,温故一下子慌了,急急忙忙开车门下车,扑进贺司樾怀里,“爸爸你不要伤心,你做什么决定温故都同意,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贺司樾紧紧地抱着温故小小的身子,狠狠地闭了闭眼,嗓音沙哑哽咽:“别怕,爸爸没事。” 温故看着他,小手为他一点点擦干眼泪,“爸爸,我不跟你闹剧,爸爸喜欢谁温故都同意,娶哪个阿姨都行,只要爸爸开心。” 贺司樾心尖刺痛,他望着俞慕行车子离去的方向。 “好,温故乖。” 只要她还没有嫁给俞慕行,他就不会放弃! 将温故抱上车,贺司樾给林肯发了微信。 [查清楚俞慕行接下来行程!事无巨细!] 他需要确定她什么时间跟俞慕行去见长辈。 * 车上。 一大一小两只手还握着。 宋温旎扫了一眼,看向旁边的男人,有些好笑:“俞老板,你很热啊?” 俞慕行淡眸微动,凝视着她,“嗯?” 宋温旎握着他的手晃了晃:“你掌心出汗了,我是什么豺狼虎豹吗?让你堂堂俞老板都害怕?” 俞慕行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在紧张什么? 俞慕行视线下挪,看着二人十指相扣的手,好像轻易不能分离,这三年以来,他尽可能小心翼翼地对她,会担心哪里做的不够好,哪里不够细致,冒犯了她,哪怕看着她时候心动的发疯,想要与她亲近,想要与她做很多很多事,可他从来都只会克制。 哪怕只是牵手。 他仍旧会为此怦然,为此紧张。 因为他足够珍视她。 因此,他缓缓对上她淡笑的眼眸,一字一句说:“不是害怕。” “是紧张。” “也不是豺狼虎豹。” “是我心之所向。” 第258章 见家长 或许是俞慕行太过坦诚,这份真诚和慎重,深深地冲击着宋温旎内心深处,她怎么会感觉不出来,他每个字都是发自肺腑。 原来真的有人在面对感情时候会如此诚挚,爱一个人时候总是很明显,不需要揣测,不需要担心受怕,爱本就是本能反应。 她眼眸不由地闪了闪。 回想着过去的种种。 贺司樾所谓的爱,在她看来,那么的伤人伤己,她从未有机会笃定过他是爱她的,这就是区别。 “怎么了吗?”看她没说话,俞慕行微微侧身,嗓音低沉含着缱绻:“是不是我哪句话让你不开心了?” 宋温旎摇摇头,“没有,就是想到了一些事。” 俞慕行注视着她,观察着她的微表情,余光扫了一眼二人还在握着的手,良久,才说:“你真的愿意跟我去港区吗?” 家里人其实一直知道他守在一个女人身边,大概知道宋温旎的情况,也从未说过什么,只是三年了,难免会问起。 看他确认自己的心情,宋温旎这才勾勾唇:“吃一顿饭有什么不可以的?伯母一直没见过我,心里应该也挺没谱的,这次过去看看,算是安安心。” 这三年俞慕行始终陪在英国,把生意都安排到了海外,甚至又费时费力开了一家分公司,只为了能够在她身边,让她有所依靠,这些她心里都清楚的。 俞家知道她的存在,大概也知道俞慕行的心思,只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两个其实没有正式在一起,估计是担心她会有心理压力,就说过,如果她想要嫁,俞家随时准备。 如果连一顿饭都回馈不了,那她挺没良心的。 看她态度这么轻松自在,俞慕行这才放心下来。 敛下眼睫毛,遮住了眼中淡淡的光,他偏头看向窗外,唇畔勾了勾。 这次一起吃饭对于他来说意义非凡。 她第一次正式见他的家人,他要告诉他的家人,他喜欢的女人多么的优秀,多么的美好,他希望家里人能够认可她,就算有任何意外,没关系,喜欢她的是他,想跟她在一起的也是他,别人的意见他也不会采纳。 “牵够了吗?”宋温旎好笑。 堂堂俞总,握个手都这么紧张。 俞慕行眉梢轻扬,“老实说,还没有。” 虽然是这么说,他却十分有风度的松开她的手,其实他不能否认,刚刚看到贺司樾跟她在一起,他心里是吃味的,便故意牵住她的手,这几乎是这三年来,他唯一一次越界。 他也算是感受了一把,微妙的醋味。 毕竟贺司樾是她曾经深爱过的人,他难免会有一些紧张。 宋温旎挑眉,倒也不在乎这种事情。 国外待久了,民风开放,各种吻手礼吻面礼都见怪不怪,牵手又能算什么,只不过是因为他珍视她,所以才大惊小怪。 她也没有食言,答应了俞慕行会去港区,便让他尽快安排了。 定在三天后。 七喜交给何冰照顾,她跟俞慕行飞了一趟港区。 俞家坐落在港区最寸土寸金的中心位置,俞家老宅是一处欧式设计的庄园,占地面积极广泛,是多少代的积累,真正的豪门世家,底蕴深厚。 车子停下。 宋温旎下了车,便看到了门口站着几个人。 为首的是一位年过古稀的老先生,拄着手杖笑眯眯地看着她。 老先生旁边则是一位保养的极好的夫人,看起来四十出头的样子,五官明艳大气,半分不输早期港区以美貌闻名的女明星。 夫人先行一步,快步来到宋温旎面前,热络地握住宋温旎的手,半点架子没有:“阿旎是吧?好漂亮啊,我是慕行的妈妈,我早就想见阿旎了!这小子,一直藏着掖着!” 俞母叫官懿,也是苦命,俞慕行父亲去的早,这些年一直打点着家里上下,俞家不愿意拖着她,偶尔也会劝她再婚,可她不愿,为亡夫守着家,俞家都是痴情种。 “伯母好。”宋温旎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友善,不由得放松许多。 “孩子们舟车劳顿,快回来歇歇,爷爷让厨房准备了阿旎家乡的饭菜,回到家不必拘束!” 俞老先生更是笑呵呵的,有种老顽童的即视感。 俞慕行弯唇,“我们进去吧。” 看得出来,俞家很重视她的到来。 今天俞家二房三房都到齐了,小辈们探头探脑看着宋温旎,被俞老先生一个手杖赶走:“去去去,别吓着阿旎!” 宋温旎看老先生叉腰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原来,这种豪门世家也有如此和谐有爱的氛围,难怪会养出俞慕行和俞知州这样好性格的兄弟俩。 毕竟从小在爱里长大。 她挺羡慕这样的家庭氛围的,毕竟从小在这方面就是缺失状态。 “阿旎,你尝尝这个蝴蝶酥,慕行说你喜欢吃,我就让厨房做了,你看看合不合口味?”俞母端着一碟甜品过来,好像本身就是一家人那般自然,并不过分客套,而是真心相待。 宋温旎心中有几分感慨,笑着接过来:“伯母费心了。” 俞母噗呲一笑,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我就是吩咐厨房一声,这算什么费不费心,不过,七喜没有一起过来哦?” 俞家也是知晓她有过一段婚姻且生了孩子的,可能是俞家一直是西方教育,又或者本身就不介意,他们对于这些事没有任何意见。 新时代了,他们家没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 宋温旎摇摇头:“要上幼儿园,下次一定带过来。” “七喜现在懂事了,会写字,普通话学的也很好,妈,你会很喜欢七喜的。”俞慕行勾勾唇,说到七喜时候眼里藏着几分温柔。 俞母惊讶,随即打趣:“你倒是一个好父亲的料子,行啊,这就开始炫耀自己带大的小棉袄了?那你们俩将来结了婚,七喜可是我孙女儿!” 她直接喜当奶! 孙女已经会打酱油了,领先别的太太好几年! 一听结婚。 俞慕行下意识看了眼宋温旎,“别介意,我妈口直心快。” 第259章 二人世界 俞母凑过来,随后捂着嘴唇,惊讶地说:“不是,俞慕行你也有这么怂的时候啊?你慌什么?” 这还是她那个在生意场上杀伐决断的儿子? 在港区,谁不知道俞慕行的大名? 俞家如今一把手,掌控着港区明区经济命脉,虽然赞誉颇多,可终究是一个生意人,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枪抵脑门上都不会眨一下眼,现在在喜欢的女人面前,这么小心翼翼? 想着想着。 俞母竟然毫不收敛的笑起来:“好好好,这下有人能够治你了,跟你爸一个德行,也是妻管严的好苗子!” 俞慕行淡淡看着嘲笑自己的妈。 现在确实挺想堵上她的嘴的。 宋温旎忍俊不禁,“伯母性格挺像个小女孩的。” 俞慕行递给她一杯意式咖啡,这才勾唇:“我爸惯的,结婚那么多年,一个重字都没跟她说过,别人都说我爸是港区第一恋爱脑,把我妈宠的无法无天。” 宋温旎有些惋惜。 这么恩爱的夫妻,可惜,伯父走的早。 难怪伯母一直没有再嫁,被那样好的人爱过、宠过、怎么会眼里容得下其他人。 俞家准备了一大桌子菜,欧式长桌上摆的满满当当,可容纳二十多个人的桌子,几乎是满座。 俞慕行担心家里人吓到宋温旎,上桌就说:“大家就自在的吃,以后有的是时间了解认识,第一次见面,别给她压力。” 宋温旎一时心中感触。 其实她对这种场合不会太紧张。 毕竟曾经是干公关行业,人际关系方面能够应对,只是俞慕行保护她罢了。 俞慕行发话。 长辈们纷纷打趣:“我看啊,咱们慕行不比他爸差!” “可不是吗,铁树开花,开出的是情种!” 大家都纷纷心照不宣的笑。 俞老先生轻咳一声,凑到宋温旎侧面,“阿旎,我知道感情的事别人不好说,但是只要你们确定好好在一起,以后阿行这小子要是惹你生气了,告诉爷爷,爷爷收拾他,俞家家规第一条就是要对妻子好,绝对的专一忠诚,否则从族谱除名,你放心!” 宋温旎惊讶。 原来还有这样的家规。 俞家好像很许多高门大户都不太一样,刷新了她的认知。 俞慕行自然也听到了老爷子的嘀咕,忍不住叹息:“爷爷,我看起来很不靠谱吗?” 老先生吹胡子瞪眼:“你靠谱就不会现在才带阿旎回来了!” 俞慕行:“………” 宋温旎也不解释什么,俞家一直认为他们两个迟早会在一起,看长辈们期望这么大,她也不好泼冷水,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吃完晚饭,时间已经不早了。 “今晚家里收拾出来了客房,安排在慕行隔壁,阿旎,你看行不行?”俞母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还是又问了一下宋温旎的想法。 毕竟人家女孩子第一次登门,总不能安排到一起睡,未免太不尊重。 “没问题的伯母。”宋温旎连忙应。 俞母当即冲着俞慕行挤眉弄眼:“哎呀,有点眼力见,带阿旎上去看看房间,顺便看看你房间,让人家深度了解了解你嘛。” 俞慕行扫一眼着急的妈,无视了俞母的眼神。 看向宋温旎:“上去看看?” 宋温旎没意见。 俞家庄园很大,俞慕行的房间在三层,他带着宋温旎来到了隔壁客房,“这边朝阳,港区有时候潮湿多雨,这边舒服一些,你看还缺什么,我去准备。” 宋温旎看了看,说是客房,但是房间很大,主卧配置,可以说应有尽有,给足了重视。 她莞尔:“挺好的,不用忙活了。” 大概是开着窗的缘故,风对流一下子将门吸回来。 砰! 门猛不防的关上。 生生吓了她一跳。 俞慕行都微微蹙眉,回头看了一眼。 很快,门口传来一阵动静。 “那什么,我们去麻将室那边打麻将哦,你们两个随意,我们一时半会儿不回来,你们怎么舒服怎么来!” 俞母拔高了声音。 很快便脚步匆匆的离去。 俞慕行微微蹙眉,庄园里娱乐设施完善,麻将室在另一栋楼里,走路过去得十多分钟,一般打麻将不打几个小时根本结束不了。 这是……… 有意给他们两个安排二人世界。 这目的实在是太过明确了。 一时之间,房间里的氛围似乎有些微妙的……尴尬。 过去三年里,几乎很少有这样独处的机会,她一直忙着七喜的事和演出的事,难得会跟俞慕行安静的呆着。 突然这样,她确实有一瞬间的不自在。 视线看向男人,他淡抿着唇,神色很静。 宋温旎犹豫了一下,“你要不要去打?” 俞慕行抬眸,精致的桃花眼落在她脸上,深邃温沉:“我陪你。” 宋温旎被他视线灼烫了下。 “也行。” 她视线环顾一周,最终看到了桌面冰着的红酒。 “…………” 这氛围都安排到位了,竟然还准备了酒水。 俞慕行显然也看到了,良久,摇头失笑:“我妈真是,她偶像剧看多了,喜欢弄这些氛围的东西。” 宋温旎倒也没觉得怎么样,她走过去,“看来伯母的确为你婚事操心不少,怎么好拂了好意。” 红酒已经冰好了,她干脆取出来倒了两杯:“尝尝?” 俞慕行深深地望着她,灯光暖暖,洒在女人身上,她今天穿着一条藏青色修身长裙,身量妩媚,黑发如瀑,她偏头看他,眸光清淡而澄澈,反倒是他自己,此刻心中……并不磊落。 他悄然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坐下。 宋温旎这三年烟酒都没断过。 这些东西本就有瘾,有好酒当然要尝尝。 她举杯抿了一口,可能是冰的时间太久了,有些冰牙,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嘶……” “怎么了?”俞慕行看她反应,下意识紧张,起身就走到她面前。 他来的太快,宋温旎刚好把握着酒杯的手伸出去一些,两个人径直撞上,酒水当即洒了他一身,白衬衫染上荼蘼的红。 宋温旎皱眉,当即抽了纸出来为他擦拭:“我就是被冰了一下,没事,你这衣服快去换了,太凉了。” 她微微弯着腰为他擦胸前布料。 柔软的手滑过他布料下的肌肤,他喉结滑动,眼眸里翻滚压抑的情意,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第260章 我想对你做一些冲动的事 男人的大掌温热,丝丝缕缕的热度渗透了她的皮肤表层,好像侵略性极强地直奔她的心脏,一点点的缠绕。 宋温旎愣住,下意识抬眸看他。 对上了他望着她时,纯粹又专注的眼眸。 好像在这个人世界里,她是仅有的唯一。 这份情,深深地烫了她的思绪。 俞慕行看着她,握着她的手腕,轻慢地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并不色情,而是某种珍惜,哪怕,他此刻眼里有蓬勃的欲望。 “阿旎。” “我需要跟你坦诚,我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面对你,我做不到心如止水。”他缓缓弯腰,平视着她,嗓音哑而温:“我现在脑子里很乱,有很多坏心思,你明白吗?” 宋温旎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 他眼神太炽热了,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你衣服……” “我想对你做一些冲动的事,想亲你,想抱你,想跟你更深入的………”他滚了滚喉结,一点点地逼近她,忍耐了三年,无数个夜晚里,他都是想着她的,哪怕想的疼了,他也不愿意接纳除了她的任何一个女人。 这根弦绷了太久。 以至于。 现在忽然有压制不住的迹象。 “你可以拒绝。” 他望着她,一点点将她圈进桌子与他的怀抱范围,双手撑在她身侧的桌沿,弯腰弓背配合她的身高,身侧的落地灯撒下暧昧又昏黄的光,两个人的呼吸几乎纠缠在一起。 宋温旎大脑是空白的,她一时之间心乱如麻。 有些理不清这种感受。 看着他的眼睛,让她动容,却也让她不舍。 因为她知道,俞慕行他太好了,好到让她不愿意伤害他一分一毫,也不愿意让这样的自己坏了他对美好爱情的期望。 毕竟,她现在还没有彻底处理好自己的心。 不确定是否能够全心全意对他。 “阿行,我……” “跟我试试,好不好?”俞慕行凑近她,视线一寸寸下挪到她的唇瓣上,“不管是恋爱,还是其他,如果你不抗拒……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他明白宋温旎的顾虑。 她只是曾经受了太大的伤害,让她对于感情不敢轻易迈出那一步,他完全可以一直陪着她,直到她可以放下戒备,可以从沼泽里走出来,哪怕耗一辈子的时间,他也不是做不到。 他的话太过蛊惑,也太过真挚。 一个女人求的,不过是一份毫无杂质的爱,全心全意的爱,本就是感性动物,又怎么会心中半点波澜没有? 宋温旎微愣。 大脑里闪过很多思绪,有些杂乱。 俞慕行深深看着她,俯身侧头,视线落在她唇上,一点点地靠近,似乎在给她拒绝的机会。 她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气息。 神经刹那间紧绷。 唇与唇,似乎只剩咫尺距离。 叮——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一下子击碎了那迷蒙的氛围,让人骤然清醒起来。 宋温旎瞬间抿唇,然后往后退了退,看着他:“你接电话吧。” 俞慕行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的时候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很感谢你刚刚没有推开我。” 这让他觉得,他是有在靠近她的。 哪怕只有一点点。 宋温旎不知该如何说,她自己都看不清如今的自己。 俞慕行转身去接电话,她迅速举杯将酒水一饮而尽,冰冷的酒水倒是让她越发清醒了。 走到阳台。 俞慕行扶着护栏低头吐息一下,这才接起来:“怎么了?” 电话那边,苏木的声音有些凝重:“俞总,我们洛星科技的项目出问题了,突然被曝出生产不规范,有致癌风险,合作方现在闹起来了,而且,芯片方……有意跟贺氏集团合作了。” 这完全是重磅危机。 国内这个项目准备了将近半年,各方面本来已经稳步进行,马上敲定了,突然连夜闹出了这种事情,需要俞慕行回来处理的麻烦事很多,根本没办法安心休假了! “贺氏集团?” 俞慕行淡眸微眯,唇畔轻哂:“这种时候贺氏集团成了得利者,那么这个负面风波,已经不难猜是出自谁的手笔了。” 毕竟能够针对他俞家,且能用最快的时间里让事情发酵起来,除了贺司樾,还能有谁? 这完全就是奔着他来的。 并非寻常的商业恶性竞争。 贺司樾,存着私心! 苏木顿时了然,有些气愤:“您说,是贺总有意针对?” 俞慕行站起身,单手抄兜,沉静的眸望着远处的铜锣湾地带,了然于胸的轻讽:“看来他确实是坐不住了。” 宋温旎今天跟他回港区的事儿,贺司樾必然是已经查的清清楚楚,所以才有了现在这档子麻烦事,就是不愿意让他和宋温旎顺利安心地走这些流程,故意刁难罢了。 “俞总,不管怎么样,您得回京市处理了。”根本没办法继续在港区浓情蜜意下去了。 贺司樾出手,闹出来的动静必然不小,一时半会儿平定不了,必须得俞慕行亲自回去解决。 俞慕行敛眸:“嗯,订票。” 挂了电话。 他转身回到房间里面,宋温旎转身看了过来,看出了俞慕行大概有什么急事儿,她问:“要回京市?是出了什么事吗?” 刚刚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关键词。 贺氏集团、订票、等等。 俞慕行看着她须臾,上前轻轻拍了下她的发顶:“问题不大,我需要先回去一趟,你今天挺累了,玩一玩回去也行。” 能让俞慕行都得动身,恐怕事情不小,宋温旎怎么会猜不出。 她抿唇:“我陪你一起吧。” 俞慕行迟疑了一下,才说:“好,那我安排私人飞机吧,直接过来接,免得去机场又奔波。” 他说完便离开房间去安排。 宋温旎站在原地,秀眉微蹙。 迅速打开微博搜索关键词。 很快,便看到了被公关压下去的词条。 她是公关出身,怎么会看不出这些词条里的性质多么恶劣,商战素来可怕,舆论风波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今天这个事件,最终贺氏集团得利。 是……贺司樾的手笔。 第261章 拉黑一条龙! 宋温旎不由皱眉,也不难猜出贺司樾就是有意针对俞慕行,才引发了这些事情,可是这种方式方法,未免太过卑劣! 她扶额,随后看了一眼门口。 打开微信,搜出了贺司樾的微信。 上次被他强行加上的,还没有聊过天。 她也懒得虚与委蛇,直接发了微博链接过去。 宋温旎:[幕后主使是你么?] 没想到贺司樾竟然回的很快,发送了一条语音过来。 她点开,男人嗓音清冷中含着几分不近人情,天生的好嗓音,却让人有些脊骨生寒:“这件事惊动宋小姐了?宋小姐过来质问,心情不好吗?” 宋温旎皱眉。 很快贺司樾又发来一条,口吻不咸不淡:“生意场向来是如此,良性竞争在所难免,摩擦也是正常,难道今天这个事情影响了宋小姐和俞家人聚会?那我是该说一声抱歉。” 他明明语气那么平静,可字字句句却有种莫名的茶味。 他明知道!明知道今天她会和俞慕行回港区见俞家人! 偏偏挑今天搞事情,不是故意的么? 宋温旎并未有明显的情绪,回复了一句话:[抱歉的事少做。] 回完,她转手便点了拉黑。 这个男人现在确实是不可理喻。 她懒得跟他掰扯。 至于俞慕行项目的事,她知道,俞慕行可以解决掉,只不过是需要费点时间,这才是贺司樾的目的,他就没想让她和俞慕行安然相处。 * 贺氏集团大楼内。 早上十点,仍旧许多部门加班加点,灯火通明。 落地窗前,贺司樾单手抄兜看着手机。 女人那句不冷不淡的回应,让他微微眯眼。 她为了俞慕行过来质问他,倒是护俞慕行护的紧! 长指摩挲了一下机身,才再次发送一句语音:“什么时候回京?” 然而。 下一秒他便看到了红色感叹号,对方拒收消息。 他……竟然被拉黑了。 宋温旎现在这种干脆,着实薄情的令人心惊,为了俞慕行,她倒是脾气大的很,贺司樾胸口起伏了一下,竟气笑了。 他承认今天的事就是故意的,为了破坏他们会面,也为了阻止一切他们两个深入发展的可能,他耗尽人力物力,连夜找俞慕行项目的漏洞,让这个男人不得不终止一切安排,将重心放在公司项目上。 这是曾经他必然不会做的事。 感情用事,把私人恩怨放在这种地方。 可他…… 忍耐不了,甚至无法正常安睡。 午夜梦回都是她离开他的画面,心脏疼到麻痹,夜夜梦魇,明明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发作过了,最近因为她,又开始了这种折磨,他无法忍受眼睁睁看着她,却只能失去她的感受! —— 回到了京市。 俞慕行完全的投入到了项目风波之中。 几乎没什么空和宋温旎见面,这个情况连续了一周的时间,宋温旎是有些愧疚的,说起来,这些事还是因她而起。 她几乎帮不上俞慕行什么忙。 只能顺其自然,她心里也清楚,这些事儿对俞慕行来说不至于是什么难事儿,只是需要耗费些时间摆平。 期间,她也没有再见贺司樾,送温故来学小提琴她也没有露面去见他。 机构现在名声在外,因为有她在国外的许多大奖加持,也有许多人慕名而来。 宋温旎接到了一个邀请。 对方想让她去辅导女儿两节课,好应对两周后的比赛,出了高价,一节课二十万,价格给的算是中上了。 只不过…… 抵达对方别墅时候,宋温旎见到了一个眼熟的女人。 对方看到她也有点意外。 “宋……小姐?是吗?” 苏玥从外面回来,刚刚下车就跟宋温旎碰上,她一眼认出这就是在伦敦时候俞老板的未婚妻。 一面之缘。 看着苏玥,宋温旎并未有任何异常,淡笑:“是我,我是受夫人邀请来给苏西指导一下小提琴的。” 苏玥知道这么一档子事,只是不知道自己母亲请来的竟然是宋温旎。 她做出请的手势:“西西就麻烦宋小姐了,先进屋喝杯茶吧。” 看着苏玥落落大方的模样,宋温旎不着痕迹地多观察了一下。 上次看到苏玥对温故还算上心,不出意外,苏玥大概率会和贺司樾有发展,之前在医院碰到苏玥和吕千,看得出来吕千很满意苏玥做儿媳妇,甚至教苏玥模仿她来博贺司樾关注。 现如今,苏玥穿着打扮,确实……跟过去的她很是相似。 宋温旎收回视线。 苏玥恐怕不知道,她所模仿的人,就站在她的面前。 进了客厅,苏夫人看到宋温旎热络地上前:“哎呀,宋小姐生的好漂亮,比大明星都光彩夺目呢!” “苏夫人说笑了。” “真心话,快坐。”苏夫人笑着拉着宋温旎入座,“今天请宋小姐先看看西西存在什么问题,中午就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正好,今天还有其他客人,热热闹闹一起!” 宋温旎颔首:“会不会打扰?” 苏玥笑,若有所思看着宋温旎:“不会,一会儿贺……我未来男朋友会过来一起吃饭,你应该认识,就是贺司樾,贺总。” 她仍旧记得在伦敦,贺司樾因为宋温旎短暂失态。 他们两个到底什么情况? 宋温旎闻言只是淡笑:“看来好事将近,恭喜苏小姐。” 看宋温旎这满不在乎的局外人反应,苏玥才稍微安心了些许。 或许是她想多了吧! 毕竟谁都知道,贺司樾爱的是他已故的前妻! 说起贺司樾。 旁边苏夫人倒是忍不住说:“你最近风格大变,看来贺夫人给你的建议是中肯的,贺总对你好像也没有那么抗拒了,他那个前妻,人死了,倒是还能利用一些价值。” 苏玥瞥了一眼宋温旎,随后说:“妈……不说这些了。” 毕竟模仿人家已故的前妻,说出去不光彩。 苏夫人没觉得有什么,“反正你们迟早走一块,有什么不能说的?他那个前妻福薄,说来也是,出身一般,自己没有本事不讨婆家喜欢,运气好嫁进去有什么用?拿的稳才是真的!” 第262章 当着她的面,被人撮合 宋温旎优雅地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端起咖啡杯轻抿一口,神色淡然,嘴角始终挂着笑容,看起来随和极了。 对于母女俩对于她这个贺司樾前妻的议论,并没有任何反应。 她也是后来从俞慕行那边知道的,当年贺司樾在她去世之后,就抹去了关于她的所有信息,不了解的人根本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也算是被保护起来了,不至于被时不时拉出来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以至于。 眼前的二人不知坐在她们面前的,就是本尊。 “可能是缘分没到吧。”苏玥倒是没有说什么,算是客观的评价。 苏夫人轻笑,有几分不以为然:“贺夫人素来眼界高,看不上这种小公司出身的人家,就算这个女人没有死,离婚也是迟早的事情,要我看,连丈夫的心都笼络不了,这个女人确实是没用!” 落得那种下场,不就是自己没本事? 宋温旎敛眸,唇边弧度不变。 原来过去那个她,在这个圈子里是这种名声。 “妈。”苏玥瞥了一眼宋温旎:“宋小姐还在呢。” 苏夫人这才笑了笑:“宋小姐别介意,我就是以过来人身份教教女儿御夫之道,毕竟迟早要嫁人了,女人的重心就应该是相夫教子,总不能像前人那样失败。” 宋温旎勾勾唇:“苏夫人说的是。” 失败? 若是他们半分不把曾经的她放在眼里,又怎么会费心地模仿她在贺司樾面前刷好感?无非是想要得贺司樾青睐还得依仗她这个前妻,心里不痛快,所以才嘴上处处贬低罢了。 “夫人,小姐,贺总到了。” 门口,佣人进来汇报。 苏玥眼眸骤然一亮,苏夫人更是快速起身:“快快,叫先生下来会客!玥玥,跟我去迎接贺总。” 说到底。 贺家仍旧是京市金字塔尖,虽然他们苏家也是几代世家,可实力对于贺家来说,还是差着一大截的。 苏玥回头看了一眼宋温旎。 宋温旎缓缓勾唇,做了个请的手势:“没关系,二位先忙。” 苏玥这才笑了笑,欢心雀跃地朝着门口而去。 门口。 车门打开,男人身着纯黑色西装,倒三角身材令人挪不开眼,冷白的肌肤在光线下更加醒目,金丝框眼镜衬得他贵气凛然,淡漠的神情无喜无悲,却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磅礴气场。 苏玥忍不住捏了捏掌心,心跳骤然加速。 说不紧张都是假的,曾经两家还算有交情,她跟他接触的机会才算是比别的女人多一些,其实她一直没说过,她对他是一见倾心,可惜他一直以来都太冷淡了,她没有什么机会深入接触。 “贺总!今天来家中吃个便饭,我们苏家可是蓬荜生辉啊!”苏夫人笑容灿烂,连忙迎接。 后面苏董也匆匆下来,笑着说:“贺总,快进门,今天准备了上好的白茶,你尝尝!” 贺司樾颔首,眸光淡薄:“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近期两家有生意往来,东城一块黄金地皮竞标,能拿下的话,未来十年乃至二十年发展十分客观,可以最大化利益变现,苏家算是有门道,能够深入合作是最好的方案。 说是设宴招待,实则还是应酬。 苏董心情大好,一边领着人进门,一边说:“你看看我这没出息的女儿,看到贺总就羞的不知所措了,这些小心思真是一点都藏不住,贺总莫要见笑啊!” 贺司樾眸色不改,唇边淡淡:“无妨。” 苏玥嗔怪地看一眼自己老爸:“爸爸!说什么呢!让人家笑话!” 苏董哈哈一笑:“你这不就是害羞了!今天家里哪有什么外人?怕什么?” 说到这儿。 苏夫人才像是想起来什么,看向客厅:“贺总,今天正好家里来了一位老师,您不介意吧?” 贺司樾这才视线缓缓挪过去。 看到了坐在沙发上从容不迫的女人时,他步伐微微一顿,眼底泛出了平日里不会有的波澜,有些意外,又有些不知名的情绪肆虐。 偏偏是这种时候遇到! 宋温旎淡笑着起身,视线在贺司樾脸上一跃而过,“家中有贵客的话。不妨改日再聊,我就不打扰了。” 苏夫人是个直肠子,连忙上前:“没事!贺总也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大家坐一起吃个饭没什么!” 宋温旎被强行留了下来。 她勾勾唇:“那好吧。” 贺司樾抿唇,深邃的眸看着她,被宋温旎的出现打乱了几分节奏而女人看到他半点反应不曾有,俨然是陌生人的态度。 苏家已经提前准备了菜肴。 上桌之后,贺司樾作为贵客,自然是坐在苏董身边,又有意撮合苏玥和贺司樾,苏玥自然紧随着贺司樾坐下,宋温旎跟着苏夫人坐在二人对面。 苏董心情很好,跟贺司樾侃侃而谈。 大多都是生意上的一些事,外行人听着着实是乏味的很。 苏夫人不满地看了一眼苏董:“好了好了,都说这么久了,在家里吃饭聊那么多公事儿,我们哪里插的上嘴?” 说着,跟苏董朝着女儿方向努努嘴。 苏董心照不宣,当即笑起来,“你看我,看到贺总这样的商业奇才忍不住多探讨几句,贺总不要见怪。” 贺司樾漫不经心摩挲了下酒杯,余光扫过斜对面正在优雅切着鹅肝的女人,“没事。” 苏夫人的心思昭然若揭,忍不住说:“贺总平日里一直忙工作,工作固然重要,可是有个家也很重要,是坚强的后盾啊,贺总对感情有什么想法?” “您看,我们玥玥怎么样?玥玥跟贺总也算是知根知底了,你们两个相处的也算是愉快,我们也是看在眼里的。” 苏玥脸一红:“妈妈!” 贺司樾顿了顿,幽邃的眼睛沉若黑海,有意无意观察着宋温旎表情,她半点反应都没有,十分认真的跟她面前餐盘里的鹅肝做斗争,品尝到美味时候还忍不住眯着眼弯弯唇,心情大好的样子。 压根,就不在乎他在旁边被撮合的事情! 他指骨无意识地紧了紧,才抿着唇说:“苏玥小姐自然是样样优秀。” 苏玥心跳一乱,抬头看他一眼,眼中藏着欣喜。 第263章 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 苏夫人更是有了信心,贺总都夸赞她女儿了,那岂不是一切皆有可能? 贺总这样眼高于顶的男人,可轻易不会向下兼容。 “你看看,玥玥都害羞了,怎么都不敢看贺总了?”苏夫人跟自己女儿打趣,字字句句都是暗示。 贺司樾没有接这个话。 只是微微抿着唇,时不时侧目。 看宋温旎终于吃完了那块破鹅肝,他才沉冽着嗓音说:“苏夫人说笑了。” 苏董适时的说:“我的女儿啊,我清楚,这丫头的心思都摆在明面了,别说,外貌上确实挺般配的。” 苏夫人当即附和:“可不是!” 说着。 苏夫人看向了在场唯一的外人,“宋小姐,你觉得呢?” 长指一下子攥紧酒杯,贺司樾抬起眼睫,深谙地望着她。 宋温旎没想到苏夫人会在这个节骨眼cue她,她倒也没有什么其他情绪,只是淡笑着看了看苏玥,又看了看贺司樾,没错过男人眼里那一瞬间的紧张。 她说:“确实,很般配。” 贺司樾神色微不可查的阴郁下来,周身气场也越发凛冽。 苏玥却若有所思观察了一下宋温旎表情,感受到确实是真心实意后,才笑起来:“这样吗?” 她偏头看着贺司樾:“贺总,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能跟我说说吗?” 贺司樾指尖蜷缩,潋滟的薄唇漾出薄情,“不可理喻的,白眼狼。” 苏玥:“?” 苏董和苏夫人也愣住。 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人喜欢这种女人? 贺总受虐狂不成? 可只有宋温旎知道,贺司樾是生气了,借着这个话题在控诉她罢了。 不过她毫不在意,没人把话题往她身上带之后便无视了对面男人阴沉的吓人的眼神,低头继续吃难得的佳肴。 苏家为了招待贺司樾,吃食都是进口的,半分不敢怠慢,一口下去就是四位数,她干嘛不多吃点? 大概是贺司樾那句回答实在是莫名其妙,苏夫人一时被噎住,忽然就看向宋温旎:“宋小姐啊,不知道你结婚了没有?有没有男朋友啊?看宋小姐这么优秀,如果还没有的话,我可以给宋小姐介绍几个优秀的男孩子,个个家世好又帅!” 听到这句。 贺司樾敛眸,眼风如刃。 宋温旎闻言浅笑:“多谢苏夫人好意,我已经有未婚夫了,感情稳定,会考虑结婚。” 啪! 水晶酒杯忽然倒在瓷碟上,发出一声不轻不重,却足够刺耳的声响,生生的打断了那些对话。 宋温旎抬眸。 贺司樾手边的酒杯倒了,酒水洒了出来,他神情却漠然:“不好意思,餐具不配套,用的不顺手,不合适的东西,这不,都磕碰坏了。” 他语气很淡。 淡到轻易让人察觉不出来其中的冷戾。 可这些话…… 宋温旎眯了眯眼。 旁边苏董却皱了皱眉,“赶紧给贺总换新的餐具来!别瞎配,有品位的人都很讲究这些!” 佣人战战兢兢地上前收拾。 心中不免感慨,这种大人物果然是难伺候。 宋温旎不咸不淡收回视线。 压根没有理会贺司樾那突如其来的情绪,这不关她的事。 苏玥急急忙忙抽出手帕给贺司樾擦袖扣的酒水,“都湿了,要不要上去换一件?” 贺司樾抽回自己的手,面子上还算过得去:“不碍事。” 苏玥手指蜷缩了一下,心里莫名失落。 她很少能跟他近距离接触,其实她有查过,自从贺司樾前妻过世之后,贺司樾身边就没有任何女人了,哪怕是逢场作戏都不曾有,这让她心中难免欢喜。 可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惆怅和……妒忌。 贺司樾难不成,是为了那个死掉的女人守身如玉? 这未免太过荒唐! 一个已经死掉的女人,却如此让人抓心挠肺!明明已经不在世上了,明明已经过了三年之久,天底下有多少长情的男人能为了一个女人不近女色这么久?别说贺司樾这种身份,就连是普通人都可能性极低! 她其实是不信的。 不信活人还能争不过死人么? 这顿饭吃的心思各异。 宋温旎不管他们心中有多少弯弯绕绕,反应她是收钱过来的,没有任何心理压力,苏玥的妹妹才刚刚十岁,算是苏家老来得女,也是宝贝的很,她指导了将近一个小时,这才从苏家出来。 苏家别墅区距离外面不远,出去打车大概需要五六分钟。 她一边走,一边看国内大赛的赛程。 走了没一会儿,身侧有车缓缓放慢。 她侧头。 对上了后座男人深沉的眼睛。 她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 “停车。”贺司樾吩咐林肯。 车子停下,贺司樾开车门下来,站在了宋温旎面前,他个子高几乎挡住了面前的光线,极具压迫感。 宋温旎挑眉:“贺总,您这是?” “上车,顺路送你。”他抿着唇,明显心情还并不是很好,耐着性子在跟她说话。 宋温旎却不是领情的人,她勾勾唇,客气道:“不用了,马上就走出去了,我们不顺路。” 贺氏集团和她机构完全是两个方向,顺路太扯了。 贺司樾深深地望着她,不可否认,他心情的确非常糟糕,被深爱的女人方方面面无视,甚至说他与其他女人般配,她虽然什么都忘记了,却仍旧知道刀子往哪里捅是最疼的! 他深吸一口气。 也不管宋温旎愿不愿意,大掌握住她手腕,打开车门便将她推上车,他力气大,宋温旎在他面前跟小奶猫没区别,轻而易举就被塞进车里,上了锁。 宋温旎这才淡了些笑容。 不悦写在了眼睛里。 贺司樾上车,坐在她身边,逼仄的空间里是他身上特有的乌木雪松淡香,丝丝缕缕地蛊惑着人,好像让她困于他的牢笼,插翅难飞。 “贺总这是什么意思?”宋温旎心平气和的问。 贺司樾偏头看她,喉结滚动,“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 第264章 卑微贺总,在线哀求 前面的林肯险些没急踩刹车,甚至没忍住惊恐地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他无所不能的贺总。 气势汹汹把人塞进车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想要教训。 结果转头来这么一句? 拉出黑名单? 这世上还有谁能够让贺总如此?被拉黑了还得眼巴巴地过来让拉出来,给别人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干这种事啊。 宋温旎也没想到贺司樾会说这个。 她蹙了蹙眉。 上次因为俞慕行的事情,她懒得跟贺司樾掰扯,也的确是有点生气这个男人的任性,就把他关进小黑屋了,没有直接删了也是因为温故毕竟要在她机构学小提琴,删除了不好沟通温故后续的事情。 “贺总,拉不拉出来有什么区别?我们平时本来也没有聊天的必要,如果温故有什么问题,我会跟你交涉。” 意思是。 不给他机会主动联系她。 贺司樾胸腔起伏了一下,他长这么大,她是第一个让他一忍再忍的女人,明明现在气的火烧眉毛,可还是没舍得说一句重话。 他抿抿唇,敛眸看着女人搭在小腹的手,缓缓伸出手勾住了她的袖扣,喉尖滑动,嗓音低哑透着几分令人动容又诧异地卑微:“算我求你,把我拉出来。” 他受不了这样冷漠的她。 好不容易加上她微信,扭头就被拉黑了,他还没有吃过这种闭门羹。 林肯冷汗直下,心脏那个怦怦狂跳! 他现在简直恨不得后脑勺长一个摄像头出来!这种场面,以前他想都不敢想!无所不能高高在上的贺总,竟然会卑微哀求!还只是因为一个微信的好友位! 沈浪那个死人脸如果看到了,那脸都得当场裂开! 宋温旎当然也是意外的。 她垂眸,看着捏着她袖口的修长手指,透着一股小心翼翼,想要触碰却又极力克制着,这放在过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都有些困惑。 究竟是贺司樾变了,还是她压根就不了解他? 盯着那只手许久,她轻轻把袖子扯出来,这才大发慈悲似的说:“看心情吧。” 贺司樾神色微微松动。 那就是有机会。 可下一秒。 便听女人说:“毕竟你欺负过我未婚夫,我对你确实有意见。” “………”他胸口霎时间又积郁,肌肉霎时间紧绷起来,神色更是空了一瞬,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无声无息地刺穿了他血肉。 她张口闭口都是俞慕行! 当真…… 对那个男人动了心? 这个想法升腾起来,让他心头冰冷,眼中覆盖偏执的痕迹。 她是他老婆,他不允许任何男人觊觎她! * 回到贺氏集团。 贺司樾脸色阴沉地松了松领带,今天去苏家他确实没想到会遇到宋温旎,还被她当场看到他们撮合他跟苏玥,这几乎让他心乱如麻。 他发现最近自己情绪波动确实太大了。 她一言一行,哪怕是一个眼神,都能让他兵荒马乱,甚至心梗。 偏偏,无论他怎么做,都仿佛没办法跟她关系亲近起来,更别提升温! “贺总?” 林肯战战兢兢推门进来,其实有些心虚,毕竟目睹了贺总吃瘪的现场,知道贺总现在怒火冲天,现在过来无非是撞枪口。 贺司樾冷冷看过去:“说。” 林肯立马说:“傅律师过来了,有事找您。” 贺司樾这才皱了皱眉,“傅沉?” 傅沉刚刚到京市,应该很忙才是,现在才下午怎么有空过来。 他收敛情绪,冷着眸色:“让他进来吧。” 林肯立马撒丫子跑路,一刻不愿意多呆。 傅沉进来的时候也感受到了异样的氛围,若有所思观察了一下贺司樾,“你吃枪药了?” 那气场凛冽的吓人。 这办公室都不用开空调了。 真够会省电节能的。 贺司樾捏了捏山根,瞥他一眼,口吻冷淡:“什么风把你这个点儿吹过来了,案子不够忙?” 傅沉自顾自坐在沙发上,也没有客气,自己倒了杯茶喝,“你跟我发什么火,在哪儿吃瘪了?” 贺司樾皱眉,没说话。 傅沉一猜一个准,也懒得下面子,便说:“我过来人想要用用你的信息网,帮我查查何冰这三年的所有情况,重点是她出国半年的时间里去干什么了。” 他去查过,可惜不知道什么原因,什么都查不出来,好像有什么人刻意给隐藏了一样,窥探不到半点风声,这让他很是烦躁。 突然知道了何冰有个孩子的事,算得上给了他当头一棒。 如果不了解清楚前因后果,他寝食难安。 看着傅沉,贺司樾这才微微坐正了些许,不咸不淡地劝:“事到如今,你纠结这些有什么用?既然何冰已经恋爱生子,你还纠缠有什么意义?倒不如安心跟贺暮慈结婚,过好你们的日子。” “更何况,你不比谁清楚,你家里不可能让你放肆。” 傅沉眉头微沉,怎么会听不出贺司樾口中的讽刺。 他侧目看过去,“我们半斤八两,你不也挺头疼跟陆栀意长的一样的女人的事情。” 那天不是没看到那个女人? 他回去特意了解了一下,这个女人叫宋温旎。 不管是不是陆栀意,够让贺司樾为之发疯了。 两个人说话谁都没有给对方余地,贺司樾确实被说中,他眉心皱的更紧,摩挲着左手婚戒,半晌才淡漠说:“你跟何冰的事情我不想插手,现在我们的关系说到底马上亲上加亲,你是我的朋友,贺暮慈是我的亲妹妹,感情的事你们自己处理,我不想去偏向任何人。” 毕竟他是局外人。 有些事还是维持那个平衡的好。 傅沉明白了贺司樾的态度,按照贺司樾角度的确也挺难办,他起身,“傅家我想办法解决,只要你这边不强硬要求婚约继续就行。” 只要贺司樾表态不追究,也算是解决了一半。 贺司樾没应。 傅沉转身离开。 良久。 贺司樾眯了眯眼,脑海里努力回想着那两次偶然看到的那个小女孩,上次知道了跟温故一个学校,这倒是巧。 思及此。 他抓起外套起身,“我去接温故,不用跟着了。” 第265章 叔叔你是不是想追我妈妈? 幼儿园放学比较早,有一些家长偶尔会来的晚一些,幼儿园可以帮忙照顾孩子,但是也会按照时间进行收费,昨夜下了雨,今天相对来说没有那么闷热,空气里泛着凉凉的风。 贺司樾将车子停好,下车便直奔幼儿园。 门口家长大多是富贵人家的年轻漂亮的太太,在看到贺司樾时候纷纷停下脚步,忍不住被惊艳到。 有钱人家虽好,可丈夫颜值普遍一般,有钱有颜不输明星的少之又少,在看到开着八位数豪车还外形条件如此优越的男人时,难免心中与自家老公对比,结果越比越生气! 贺司樾早就习惯了这种注视,面不改色进了幼儿园。 温故的班级他知道,之前来过两次,也算是熟门熟路。 走到门口。 眼前迎面扑过来一道小小的身影,眼看着撞他腿上,他这一身腱子肉的,给小孩儿撞出好歹,他眼疾手快地扶住小女孩的肩膀,语气很淡:“小心点。” “谢谢叔叔!” 小女孩抬起头,巴掌大的小脸儿白嫩的像是羊脂玉,泛着淡淡的粉,大眼睛毛茸茸的,双眼皮褶皱都生的十分漂亮,五官是少有的精致,长大不知会好看多少倍。 看清这张脸的时候,贺司樾没来由心口悬停了一下,很微妙的感觉一闪而过,密密麻麻地铺开,他没有捕捉到那是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小女孩光是看着都十分讨喜。 大概是长的十分可爱的原因吧! “以后看着点路。”他没忍住,还是嘱咐了一句。 七喜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抓着书包肩带歪着头,认真思索了一阵子,说:“我认识你诶!” 贺司樾挑眉,干脆半蹲下来看着她,“哦?你什么时候见过我?” 七喜想了想,奶声奶气说:“就在前段时间,你在我家楼下带走了温故!对不对?” 贺司樾这才眯了眯眼。 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孩,小小的一只,看起来也就两岁左右的个头,但是古灵精怪的一看就很聪明懂事儿。 之前偶然看着何冰带着小孩,但是两次都没能看清小孩儿长什么样,现在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这个小女孩想必就是何冰的女儿。 看起来也才两岁,竟然已经上幼儿园了? 这当妈的未免太过心大,挺舍得这么早送学校的。 “对,我是温故的爸爸。”贺司樾这才摸了摸七喜的头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玻璃瓶,里面放着手工制作的糖果,温故喜欢吃糖,外面的添加剂多,他就让人专门手工制作纯果汁的,他取了几颗出来递给七喜:“很高兴认识你,这是见面礼。” 看着糖果。 七喜咽了咽口水,过了一会儿小脸儿一本正经道:“你是不是想讨好我?” 她没有接。 妈妈说了,外面的人给的任何东西不能要!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而且坏人很多! 听着这句,贺司樾忍不住挑眉,唇畔微澜,配合地询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七喜顿时鼓起包子脸,防备似的看着他,故作凶狠,但是在贺司樾看来,就是一个可爱的小玩意儿。 “你是不是想追我妈妈?不然你怎么会跑到我家楼下!” 上次她都看到了,这个叔叔就是奔着妈妈去的! 用知州叔叔的话就叫,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她只知道没安好心是什么意思,前面的就不懂了。 贺司樾听到这句,下意识皱眉,这小不点儿脑子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他跟何冰有没有太多交集,这么小倒是知道保护妈妈,这点还算是不错。 诧异之后只剩下好笑,他轻扬嘴唇,回答的很干脆,“不是。” “我对你妈妈没有一丁点想法,我不喜欢她。” 七喜下意识笑起来:“真的吗?” 贺司樾难得耐心地回答:“比珍珠还真。” “哦耶!”七喜立马开心的蹦蹦跳跳,小脸儿红扑扑的,这下就没有人跟俞爸爸抢妈妈了!但是很快,她又皱起小眉毛:“我妈妈是天下最好的妈妈!最漂亮的女人!你竟然这么笃定说不喜欢,叔叔你好没眼光!” 很好! 这个叔叔根本比不上俞爸爸! 竟然欣赏不了妈妈的好! 贺司樾确实觉得小女孩有趣,没想到何冰那么咋咋呼呼的个性能养出这么聪明的女儿,难不成是基因突变? “嗯,不喜欢,你放心。”他还是坚定的回答,小姑娘这么担心他跟所谓的名花有主的主抢,他不得给她安安心? 要担心这个问题的人,是傅沉。 七喜扬起下巴,得意地说:“哼,最好是这样,我妈妈名花有主!叔叔你想追都得取号排队!” 说完。 小丫头扭头就走。 那股劲儿着实喜人。 贺司樾望着七喜背影,若有所思地挑眉。 何冰养的女儿倒是不错,如果温故个性也能外放一些,他也能够少操心一点,那孩子太内敛成熟了,反而容易更闷着。 不一会儿。 温故背着书包出来了。 看到是贺司樾来接,忍不住眼里浮起笑意,上前握住了贺司樾的手:“爸爸,怎么是你来接我了?” 爸爸很少能接送他,他太忙了。 贺司樾也没抱温故,对小男孩儿也不能太宠着,长大了容易没出息,他牵着温故的手往外走:“想温故了,今天上学开不开心?” 温故重重点点头:“开心,爸爸来接我更开心。” 贺司樾失笑,这小子。 却也心软软。 带温故上了车,温故才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似乎有话说。 贺司樾挑眉:“合着刚刚甜言蜜语是有话跟爸爸说,说说吧。” 这小子精的很。 温故眼巴巴望着他,看起来期望满满,“爸爸,下个星期五要开家长会了,爸爸能不能来?” 爸爸一直很忙,学校有什么活动都很少能来陪他,每次他都只能看着别的小朋友跟爸爸妈妈一起玩,他也很希望爸爸能够陪他一次。 第266章 茶里茶气贺总 “周五?”贺司樾这才若有所思地蹙眉,周五那天他行程排的比较满,还得去隔壁市一趟,时间上可能是来不及。 他只能捏了捏温故的脸蛋儿:“周五爸爸可能去不了,下次一定,好不好?” 大多事情都不太好推后。 家长会这种事,安排家里人去也一样。 温故大大的眼睛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坐回了自己的宝宝安全座椅里,“好。” 他不哭不闹。 甚至不会多说一次。 贺司樾看着小家伙失落的模样,思前想后,说:“奶奶那天是有空的,让奶奶陪温故,好吗?” 温故点点头,“好。” 其实他猜到了。 爸爸这么忙,每天工作时间十几个小时,哪里会有空来参加家长会,爸爸要赚钱给他好的生活,他知道的。 贺司樾这才淡笑着揉揉小家伙脑袋:“乖。” —— 周末。 宋温旎抵达机构时候是下午两点。 她提前过来了一会儿,今天她只有温故的课程,四点才开始,但是想到要见温故了,她就心情雀跃,等待的时间里都是开心的,上午她早早的就起来了,然后亲手做了两盒巧克力饼干,她记得上次温故来家里的时候多吃了两块,应该是喜欢的。 小家伙的口味和七喜其实相差不大,毕竟是龙凤胎,虽然长的不一样,但是有一些习性很相似。 等待的时间里,她练了一会儿琴。 不知不觉之间时间流逝,等宋温旎发觉的时候,都已经四点一刻了。 贺司樾没有把温故送过来。 她这才皱了皱眉,掏出手机给贺司樾微信号里的手机号拨打过去,那边响了一阵,才慢悠悠接起来:“宋老师?” 宋温旎贝齿轻咬唇瓣,尽量让自己语气公事公办一些:“已经四点多了,温故今天不来了吗?你应该提前跟我说才是!” 未免太过不负责! 贺司樾嗓音似乎有些哑,听着她不悦的口语,他这才叹息一声:“不好意思宋老师,温故今天有点低烧,我在家照顾温故,一时之间忘了,虽然他现在依旧很想去上课……” “低烧?” 宋温旎心口紧了紧,“怎么回事?” “可能是昨天下雨着凉了,温故体质没有特别好,刚刚还吵着闹着要去机构上宋老师的课,他可能确实是挺喜欢宋老师的。”贺司樾语气不紧不慢,偶尔无奈地轻笑,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办一样。 宋温旎抿唇。 无意识地攥紧手指。 她生的孩子她怎么会不清楚,当初温故心脏问题没有特别严重,可到底也影响了身体,必须精心呵护着,都这样了,小温故还想见她…… “宋老师……方便来家里教学吗?”贺司樾适时地提出不情之请:“免得折腾温故了。” 宋温旎本来想说生病了就好好休息不用上课了。 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她确实挺担心温故情况,过去看看也好安心一点。 “地址发给我,我过去看看。”她妥协了。 地址她当然知道,只不过该演的戏也要演好。 贺司樾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我给你发实时位置。” 宋温旎:“……” 见缝插针! 虽然明白这个男人的意图,现在她也懒得计较那么多了。 把男人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他几乎立马就发来了位置,她迅速下楼去打车,抛弃了陆栀意这个身份之后她还没有考驾照,暂时也不方便开车。 颐和原著位置比较中心,从哪里过去都是四通八达,半个小时左右她便抵达门口,大概是早有安排,门口门卫立马开门。 目光看着她时,是遮掩不住的震惊。 宋温旎从容地往里面走。 快要进门的时候,迎面遇到一位年过五十的妇人,夫人妇人手中还端着脏衣篓,在看到她的瞬间,手中的脏衣篓落地,忍不住轻声呢喃:“太太……” 看着陈妈那瞬间红了的眼睛。 宋温旎心中泛着酸涩。 当年陈妈是这房子里唯一对她好的人,她能够理解陈妈现在的心情,可还是故作平静说:“您好,请问贺先生在吗?我是温故的小提琴老师,我叫宋温旎。” 陈妈骤然醒神,近乎诧异地看着她。 小少爷的老师?明明跟太太长得一模一样! 可眼前人言行举止,气质,都跟过去的太太不一样。 难不成,世界上真有如此相像的人? 陈妈惊疑不定,火速擦了擦眼角的泪:“在在在!您进门就看到了!” 宋温旎颔首:“谢谢。” 陈妈看着她背影,仍旧一阵恍惚。 难怪贺总最近情绪起伏太大,经常抱着太太的照片一坐一夜,本来以前也经常这样,可近一年好了很多,最近又开始反复,原来是因为……遇到了跟太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 进了客厅,看着这栋房子,宋温旎无声地紧了紧手指。 三年前一切不堪都在这里发生,微乎其微的美好也在这里,三年时间,这里竟然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她从未离开过一样。 “你来了。” 低沉的男声中断了宋温旎的思绪。 她骤然回神,转身看过去。 男人身高腿长,明明是超模身材,可此时此刻,他身穿白衬衫黑西裤,然后……又穿着一件黑色围裙,从厨房方向刚刚走出来。 视觉冲击太大,让宋温旎都愣了一下:“贺总这是?” 贺司樾望着她,轻歪了下头:“我在尝试亲自下厨,你要来看看吗?” 下厨? 贺司樾? 宋温旎简直不敢把这两个词关联起来。 她狐疑地走过去。 厨房佣人都被遣散了,只剩下他一个人,高大的身子在厨房显得格外的突兀,他却认真地弯下腰去切胡萝卜,低敛眉眼时,五官精致的无可挑剔,哪怕拿刀的动作略微笨拙,却也在努力适应。 宋温旎微微皱眉:“贺总,您怎么亲自下厨了?” 他明明不会做饭。 最多就是做一些简单的速食。 佣人那么多,这里的厨师都是顶尖的大厨,有必要么? 闻言,贺司樾抬眸看她,“你第一次来家里做客,我想有诚意一些。” 第267章 又柔弱了贺总 宋温旎并不想领情,淡笑着说:“贺总,真想好好招待,就应该让擅长的人来做。” 贺司樾抿抿唇,似乎被噎住了。 良久被重新低头切菜:“我以为,我特意学来给你做,你会喜欢。” 宋温旎这才若有所思观察了一下他。 特意学的? 思绪刚刚游离了一下,就听男人不轻不重地‘嘶’了声,立马吸引了宋温旎的注意力,他放下手中的刀,修长漂亮的食指被切了一道口子,鲜血争先恐后往出涌。 看着触目惊心的。 她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也没当回事,转身去参观这房子里的布置。 自己不擅长还要做,切了手也怨不得别人。 她没兴趣去关心他。 看着女人无情走开的背影,贺司樾这才皱了皱眉,眼里滑过几分受伤,手指其实不那么疼,他也的确是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可她…… 压根不在意。 他眸色沉了沉,绷着脸去打开水龙头冲血珠子。 心里酸酸麻麻的,有种数不清的滋味环绕,明明,以前她可舍不得他受伤的。 很快。 宋温旎看到温故从楼上小跑着下来。 小宝贝脸蛋儿红红的,大概是发烧的缘故,看着她时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宋老师!” 看到小温故,宋温旎才绽放笑容,蹲下身子将小温故接入怀中:“还难不难受了?” “没关系,温故是男孩子很坚强,这点病不算什么。”温故仰起小脸,认真的说,不想让宋温旎为他担心。 宋温旎却更心疼了。 明明只是三岁的孩子,却这么懂事。 她并不希望温故太过成熟,有童真快乐一些多好? 温故偏头看向厨房方向,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才说:“这其实是爸爸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下厨,学了好多天了。” 宋温旎挑眉:“他怎么还有时间弄这些?” 温故不觉得有什么,便说:“爸爸说,宋老师迟早会来家里做客,专门学的,算是为了宋老师。” 她确实有些诧异。 曾经那个眼里只有工作,出手就是以亿为单位的生意,天之骄子完全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竟然会为了讨好她,堂堂贺总,洗手作羹汤,着实是稀奇。 厨房里动静还不小。 宋温旎往厨房睇了一眼。 看到男人在开锅盖时候又烫了自己一下。 皱着眉硬生生扛着。 宋温旎:“……” 不是自己赛道硬要闯,不是活该是什么? 不得不说,贺司樾这人干什么都像个样子,虽然过程有点曲折,最终还是上桌三菜一汤,看起来确实是有模有样的。 而且,还记着她的习惯,不吃香菜,吃虾不吃皮,不然会过敏,虾都是处理好的。 宋温旎不着痕迹轻扯唇畔。 到底什么是爱呢? 迟来的深情,总归是不值钱也没意义的。 “你尝尝。”他给她盛了汤,递过来的时候,宋温旎余光扫到了他割破的手指,手背上还有烫出来的一个泡,在那双冷白堪比手模的手上,格外突兀。 她皱了皱眉。 接下之后挪开视线。 其实贺司樾做的还不赖,除了火候掌握的不够好,其他都像模像样的。 温故坐在二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心情肉眼可见的好。 他懂事儿以来,几乎没有这种时刻,真正的像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在贺公馆也没什么人情味,没有家的样子。 “怎么样?”贺司樾心尖微沉,眸光略微期待地看着宋温旎。 宋温旎喝了一口汤,给面子地说:“挺好的,多谢贺总招待。” 略显官方客气。 不过贺司樾也心满意足了。 她不抗拒就是好事。 他还可以慢慢精进。 吃过晚饭。 贺司樾起身时,不小心碰到了手背的水泡,这种疼痛略微有点刺激,他这才皱了皱眉,抬手看了一眼,水泡被他弄破了。 宋温旎视线扫了一眼,再不处理都容易感染。 她抿抿唇,“有没有医药箱?” 听到她说话,贺司樾眉心霎时间皱起来:“有,你哪里不舒服?” 毕竟她之前都没有搭理他受伤的事,现在突然要医药箱,他自然而然以为是宋温旎身体不舒服,脸色都微微一变,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去找了医药箱回来,神情很凝重地拉着宋温旎坐在沙发上:“哪里有问题?” 看着男人紧张的神情。 宋温旎说不出什么情绪,她缓缓把自己的手从他掌心抽出来:“我没有不舒服,是你,你的伤处理一下。” 听她没事,贺司樾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不在意地抬手看了看:“我没事。” “可是我看着碍眼。”宋温旎不咸不淡说。 贺司樾凝着她两片淡红的唇,视线缓缓向上,对上她的瞳眸,直直地望了进去,让她避无可避,忽而勾着唇轻笑了下,竟然乖顺地说:“听你的。” 他坐下打开医药箱,取出清理伤口的东西,单手去弄,动作怎么看怎么别扭,药水涂抹不均匀,时不时地重重戳在伤口,又造成二次伤害,看着实在是触目惊心。 良久。 男人幽幽看向她,喉结滑动,眼瞳清的像是润了冰水的黑曜石,专注的看着一个人时候,有着让人无法招架的深情攻势,“宋老师,我弄不好。” 他服软,示弱。 难以想象,竟然会如此信手拈来。 宋温旎其实早就看不下去了,也不想管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轻叹一声,侧身坐过去接过来他手中棉签,拖住他的手,垂着纤长的睫毛给他擦拭。 女人因为低头,黑发顺着脸颊滑下来,锁骨若隐若现,他深深地注视着她,最终还是没忍住,抬起另一只手细致地将她滑下来的发撩至她耳后,仿佛没注意到女人有一刹那的僵硬,他自顾自地轻说:“我跟别的女人没有一丁点关系。” “那天去苏家,也是单纯的应酬,他们拉郎配,我不愿意的。” 宋温旎没抬头,语气仍旧轻飘飘的:“贺总跟我解释这个做什么?” “我不想你误会。”他直视着她,那双眼如黎明将至的夜,“也不想我们之间被这些事影响。” 曾经,就是因为他不喜欢解释,很多事情不愿意与她说明白,才导致了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受到了很多伤害,他想要改变,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曾经的种种,他仍旧心痛难忍。 第268章 我想见你,无时无刻都想 他会紧张这种事,宋温旎是意外的,她只是静静看着男人手上的伤,一点点给他消毒又上药,最终给他贴上创口贴,整个过程都那么的安静,竟然多了几分令人动容的温馨! 贺司樾有那么一刻甚至在想,如果他伤的更重一些,这个时间拉都更长一些,该多好? 松开了贺司樾的手,宋温旎将医药箱整理起来,“手背的烫伤还是要多注意一下,要记着换药,不当一回事的话还是有可能会留疤。” 虽然她语气并没有什么特殊,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嘱咐。 可贺司樾心情还是很好,唇畔勾了勾,偏过脸瞧住她,“嗯,宋老师说什么我都记下了。” 挺乖的。 宋温旎动作顿了顿,莫名地看他一眼。 只觉得这个男人有点怪异,跟过去简直两模两样! “温故还有点不舒服,我上去看看他。”她觉得他莫名的缠人,就找了个借口站起身。 他似乎没有察觉她的不适,还贴心地说:“温故房间在二层左边第二间。” 宋温旎火速上楼。 温故每天九点半以前就会睡觉,小朋友早点休息有利于身体发育,贺司樾很注重这个,所以到了时间温故就乖乖的自己洗漱上床了。 宋温旎轻手轻脚进门。 温故睡眼惺忪地看向她,“宋老师……” 宋温旎心都化了,立马趴在床边轻轻拍着温故的身子:“睡觉啦,老师给温故唱首歌好不好?” 温故乖巧地点点头。 这是第一次哄温故睡觉,宋温旎眼睛都微微酸涩。 轻声哼起常常给七喜哼的童谣。 小温故似乎很眷恋这个时刻,眼皮子都已经打架了,还坚持着想要多看看宋温旎,小手紧紧地握着宋温旎的手指,依赖、又害怕她消失。 她在黑暗中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痕,一遍又一遍的唱着。 贺司樾开门便看到这样一个温馨的画面。 女人音色似水温柔,耐心地一下又一下拍着温故小胸脯,这是他曾经午夜梦回多么期望的画面,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如今终于具象化,原来,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他想,他的努力,或许是有用的吧? 他们关系,会破冰,会慢慢变好的吧? 正走神。 宋温旎已经轻手轻脚走了出来,看到他之后挥了挥手让他出门。 贺司樾听话地退出,宋温旎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基本上不烧了,现在睡着了。” 他一双长眸倒映着她的面容,不紧不慢说:“你好像很擅长哄孩子。” 不等宋温旎回答,他便自顾自道:“也对,你应该哄过小孩。” 毕竟何冰生了个女儿。 他们一直在一起,宋温旎难免要帮着照顾,一回生二回熟。 宋温旎没解释。 扭头轻轻带上房门。 转身之际,身子直接撞进男人挺阔的胸膛,让她步子踉跄了一下,贺司樾动作极快地揽住她的细腰,让她保持住平衡。 这个距离实在太近了,近的烧心灼肺。 甚至没给她反应的机会,他已经缓缓弯下腰,走廊昏暗的光线都盖不住他眼瞳深处如火般的灼热,“你喜欢温故的话,可以经常来看他吗?” 顺便,分一点目光给他。 宋温旎被他圈在他的领地里,抬起头的时候,嘴唇险些擦过他下颌,她微微往后仰:“温故每星期都会去我那里上课,为什么要过来?” 贺司樾低下头,脸更压近了三分,话也听的更清楚,缱绻又缠绵:“因为我想见你,无时无刻。” 猝不及防,男人熟稔的开撩,从容又拨动心扉。 宋温旎目光却清明,她自然是惊讶的,如今的贺司樾好像变了个人,打开了某种隐藏开关,像是新开出的盲盒一样。 总之…… 莫名其妙! 她灵活地从他手臂下钻出来,对于他的撩拨不为所动,“你这里比我想象中还要大,可以带我参观一下吗?” 今天来的目的,一来是看看温故,二则,她想如果能够找到当年留下的箱子也是好的,里面是妈妈留给她的东西,还有那条帝王绿翡翠项链,她得拿回来。 贺司樾自然没意见。 做了个请的手势:“总共五层,走的累的话,旁边有电梯。” 宋温旎颔首,始终与男人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颐和原著她当然熟门熟路,毕竟在这里住了那么久,曾经她把这里当做家,只是,有些东西破碎了,轻易修复不了原样了。 “汪汪汪!” 院落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狗叫声。 宋温旎眼波微转,肢体有那么一刹那的停滞。 负心汉…… 她听得出来,这就是负心汉的声音。 原来,他依旧好好养着负心汉。 “贺总还养了狗?”她漫不经心问。 贺司樾敛眸看她,“帮人养着,怕她哪天回来发现没好好养怪我。” “……”宋温旎沉默了下,旋即轻笑:“贺总真是好心肠。” 这句话明明是夸赞,可听在耳朵里总有种不太对劲的感觉,更像是……讽刺。 贺司樾短暂的蹙眉。 宋温旎余光却看到了走廊深处那间卧房,是当年他们的婚房,她走之前东西就是放在里面的。 思及此。 她忽然停下脚步,“贺总,我手链掉了,你能不能帮我找找?” 贺司樾视线落在她手腕,确实已经空空荡荡。 看女人好像很在意那手链的模样,他才说:“你等下,我去看看。” 将男人支开。 宋温旎果断朝着那间房冲了过去。 推开门,房间并没有开灯,只有落地窗那边投射进来庭院的暖色光线,很是微弱,她用最快速度跑到衣柜,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却并未看到那个箱子,宋温旎有些气馁,可妈妈清醒时候说了,她必须要找到那条项链。 贺司樾起码得去找几分钟,她半点没敢耽搁。 摸索到衣柜另一扇门,伸手便要打开。 可下一瞬间。 宽厚微凉的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推着她的手将衣柜门关回去,头顶的声音低沉又裹挟淡淡的凉意:“宋老师,这是在干什么?” 第269章 你砸一下,我亲你一次 他身高太高了,站在身后的时候遮挡住了窗口那边本就微弱的光,她似乎被拽入了含氧量极低的深海,周身漆黑一片,脊背都升起一股莫名的寒凉。 没想到他竟然回来的这么快。 宋温旎心跳在加速,可是声音却仍旧冷静:“这是哪里?我忘了这是几楼了,跟温故的房间长得很像就进来看看了,是不是走错了?” 她也不管他信不信,缓缓转身,而手还被他紧紧握着。 “贺总,可以放开我吗?” 贺司樾没说话,也没有松开她,须臾,他缓缓压下身子,温热的呼吸从她面颊扫过,引起一阵颤栗:“宋老师,这里是我的卧室,你这么会逛,往一个对你图谋不轨的男人房间里逛?” 宋温旎:“……” 她竟然无法反驳! “我是误打误撞。”她硬着头皮解释。 贺司樾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唇,更加逼近她,黑暗里,眸光泛着清冷的光,似乎是蛰伏的凶兽,有意无意扫过她的唇:“理由不重要,结果才重要,毕竟我是一个血气方刚且常年单身的正常男人,宋老师让我怎么想?” 宋温旎有些懊悔,早知道就找个别的理由支开他了! 她想要甩开他的手,“抱歉,今天实在不好意思,那我现在就出去。” 才动了一下,肩膀被握住,重新摁回衣柜门,让她动弹不得,他低下头,灼热的呼吸缠绕在她面颊,似乎唇与唇马上要冲破最后的束缚痴缠,让宋温旎一阵心惊肉跳,后背都微微濡湿。 “你……” “宋老师,你心跳好快。”贺司樾若有似无低笑,缓慢地贴近她,那薄唇隐隐擦颈而过,勾起一阵麻意。 宋温旎却有些恼火了。 东西没找到,别把自己搭进去擦? 男女力量实在是悬殊,她适应黑暗之后,视线看到旁边柜子上放着的一只花瓶,趁着男人没注意,她不着痕迹的伸手握住。 悄然地举起来,对着男人的后脑勺。 狠狠砸下去,应该能晕一阵吧? 她咬了咬牙,发了狠似的抬手。 可下一秒。 男人漫不经心地轻轻拨开她脖颈碎发,动作轻佻又勾人,嗓音低哑:“这么狠?我也挺好奇,我的头骨硬还是花瓶硬。” 宋温旎一下子僵住。 他后脑勺长眼睛了不成? 扬起的手就那么尴尬地悬滞在空中。 贺司樾不紧不慢回头瞥了一眼,也没有阻止她,反而慵懒地撑着她身体两侧的柜子,“动手吧。” 宋温旎皱眉。 “你砸一下,我就亲你一次。”他眼眸深邃无垠,口吻很淡,“毕竟商人从来不做赔本生意。” 宋温旎确实是惊了,几乎错愕地看着他。 贺司樾望着她惊愕的神色,还慢条斯理勾了勾唇,原本高岭之花斯文矜贵的形象似乎撕裂,变得邪妄:“不过就是看我先被你砸倒下,还是你先被我……压下。” “贺总!”宋温旎胸口起伏了一下,难免震惊他那云淡风轻的疯批感,“我是开玩笑的。” “是吗?” 他俯身,修长的指腹一寸寸摩挲了下她发凉的嘴唇,暧昧又危险的头皮发麻,眼中是不掩饰半分的欲望:“你可以不是玩笑,我觉得不亏,正好给我一个理由。” 宋温旎后背隐隐濡湿。 她仍旧会被贺司樾这种不顾一切的疯劲儿震慑,她有种,如果她真敢动手,他就真的对她不客气,今夜恐怕她插翅难飞的预感。 握着花瓶的手微微颤抖了下。 她选择识时务者为俊杰,然后当着男人的面儿把花瓶重新摆放在柜子中央,“贺总说笑了,我就是好奇这个花瓶是不是真古董,想着贺总家里的东西,必然是不可多得的好物件儿。” 看着她放下花瓶。 贺司樾眯了眯眼,还有些失望。 他不当一回事地扫了一眼那花瓶,语气很淡,像是菜场淘个便宜菜那样不以为意:“宋代的,半个小目标吧。” 宋温旎:“………” 青天大老爷,幸亏理智占上风,不然她底裤卖了都赔不起。 神经病吧!在家里随随便便就摆五千多万的古董!真不怕磕了碰了! “你喜欢?”贺司樾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喜欢就送你。” 宋温旎一顿,眉心微微一皱:“贺总对女人这么大方?” “我只对我喜欢的人大方。” “………” 很多时候,她确实觉得他好像撞邪了。 简直是大变活人。 这张嘴比过去好使了不止一星半点。 但凡过去他是这样,她起码还得栽进去两年。 可现在,她压根不在意了。 “贺总真会开玩笑,既然是误闯,那我就出去了。”她压根不接他这个话题,拨开他的手便想要出去。 没走两步,手腕再次被握住。 一来二往。 宋温旎彻底来了火气,以为他还想要纠缠,当即没忍住,转身便给了一巴掌:“你还想怎么样?!贺总,分寸感不懂吗?!” 屡屡被他侵犯自己的领地,看他与过去截然不同的模样,屡屡像是对待情人般跟她暧昧,她早就忍无可忍了! 她掌心微微发麻,在她看来,她用的劲儿不小。 贺司樾果然被她打偏了脸,他微微蹙眉,舌尖抵了抵唇角,慢慢回过头看着她,却没有任何愠怒的模样。 宋温旎都原本以为他会发火,会动怒,毕竟贺氏集团掌权人何等尊贵,哪里容得一个女人放肆。 可…… 没有。 他甚至连一句苛责都没有。 握着她的手抬起来,从裤兜取出来一条在黑暗中亮闪闪的链条,低敛眼睫给她重新戴在手腕,细致的扣好。 宋温旎一下子僵住,原来,他是想要还给她手链? 他这才松开她,嗓音很低:“找到了,给你戴上。” 说着。 他弯下腰,薄唇若有似无轻扯:“挠痒痒似的力气,下次甩开了打,这算什么。” 他怎么会生气? 他又凭什么生气? 曾经他给过她一巴掌,害的她左耳不好,几乎成了他多年梦魇,每每回忆到那一刻,他都恨不得想将自己碎尸万段! 第270章 她最重要的人 曾经以为她已经去世了,他连补偿的机会都没有,现如今她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就算她想要他这条命,给她又如何? 更何况是这不痛不痒的一巴掌。 在爱人面前,谈什么自尊。 宋温旎感觉被他触碰过的肌肤滚烫,她火速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黑暗中无声的皱了皱眉,很明显这事是她理亏了。 贺司樾最多是打嘴炮说了一些冒犯的话,倒也没有实打实做什么,更何况闯入他房间的也的确是她,现在又给了他一巴掌…… 她有些烦闷。 “多谢贺总大人不计小人过,时间不早了,温故都已经睡着了,那我就回去了。” 她不打算多做停留。 今天没能找到那个箱子也是有点失望的。 仔细想想,就算找到了,也没办法当着他的面带走。 贺司樾并未有大的情绪波动,平静说:“我送你。” 宋温旎下意识就想拒绝。 便听他说:“你刚刚甩了我一巴掌,就当是道歉,短暂的听我安排一次。” 现在已经快十点了。 就算现在治安方面很好,他也不放心她一个人。 再者…… 他还是存了私心,他就是不受控的想要多跟她待一会儿,哪怕是一分一秒。 宋温旎确实拒绝不了了。 也就不忸怩了。 坐在副驾驶上,她偏头看着窗外,车内安静的近乎尴尬。 到达了楼下,宋温旎才回头看他,“麻烦贺总了。” 她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要下车那一瞬间。 男人咬了根烟在唇畔,敛眸点燃,淡蓝色烟雾弥漫蒸腾,给他眉眼染上了一层令人看不真切的怅然,忽而开了口:“你那个纹身,什么时候纹的?” 宋温旎动作停滞了一下,眉梢轻扬:“两年前吧。” “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尽管已经查到了那个数字是俞慕行的生日。 可他还是想要欺骗自己一回,万一,只是巧合呢? 宋温旎这回没停顿,下车关上车门,撂下一句话:“有关于我最重要的人。” 夹着烟的手微微一颤,还携带火星子的烟灰掉落。 生生将真皮座椅都烫穿。 贺司樾没动弹,保持那个姿势许久许久。 * 宋温旎来到机构时候,已经有很多客户等着了,想要上她一对一课的很多,但是她毕竟精力有限,没办法加太多课程。 谈完一轮,已经临近中午。 门口,助理青青一脸兴奋地过来敲了敲门:“旎姐!有人找你!” 看着小姑娘面露春色,宋温旎好笑:“谁啊?让你这么脸红心跳的?” 青青立马清了清嗓子:“当然是旎姐你那位超级无敌大帅哥男朋友啊!带着七喜一起过来了!在外面等你呢!” 青青跟在她身边已经一年了,算得上是她跟俞慕行的……cp粉? 每次看到俞慕行都激动大半天。 非要说什么如果俞慕行去闯荡娱乐圈,绝对也是一枝独秀。 典型的追星女孩。 宋温旎合上合同,立马起身往外走。 会客室。 男人娴熟地抱着七喜给七喜扎头发。 他低垂眉眼,唇畔微澜,动作很轻柔却十分利落,给七喜扎了个精致的鱼骨辫,还搭配了漂亮的发卡,明显经常做这种事,已经习以为常。 宋温旎心中微微触动。 说起来,俞慕行似乎比她这个当妈的还尽心尽力。 名声赫赫的俞老板,私下里却是一个女儿奴。 他会是一个好父亲,也会是一个好丈夫。 俞慕行率先看到了宋温旎,唇勾了勾:“阿旎。” 宋温旎回神,走过去:“今天不忙了?” 俞慕行看着她,轻笑:“不忙了,今天带七喜过来,跟你一起吃个饭,你看,不过来的话,你是不是又要一直忙到大下午,吃饭都顾不上,胃会不舒服的。” 宋温旎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儿:“好,七喜想吃什么?” 七喜歪着头,“就楼下那家泰餐吧,等妈妈等半天,七喜饿的能吃一头牛啦!” 宋温旎好笑地捏了捏小宝贝脸蛋:“少贫嘴,来的时候明明你俞爸给你吃了小蛋糕,还给我发视频了!你牙齿不想要了?吃超标了!” 七喜吐吐舌头,忙不迭往俞慕行背后躲。 俞慕行也护的紧,立马转移了话题:“七喜说周五是家长会,你那天空的出时间吗?” 这一招还是奏效的。 宋温旎当即转移了注意力,“周五啊……好像我得去办理机构的一个许可证,还挺麻烦的,可能得耽误一些时间。” 俞慕行将七喜抱起来,顺势便说:“那我去吧。” 宋温旎惊讶:“你不忙?” 按理说,俞慕行的工作安排几乎是满的,个个都是重要的行程,还有空给七喜开家长会? 俞慕行淡眸一弯,扫了她一眼:“我是老板,时间还不能自由支配了?别担心。” 其实他那天有几个重要的会,还得参加公司旗下新品发布,他可以让副总去出席,七喜重要。 他比较注重孩子的成长。 “真的吗?”七喜闻言,兴奋地抱住俞慕行脖子:“七喜有爸爸去开家长会了耶!” 毕竟从小缺失什么,就会期待什么。 这下,她可以告诉他们,她也是有爸爸的人了! 看七喜这么兴奋,宋温旎不由思绪有点游离。 原来,七喜潜意识里,也会期待有个名正言顺的爸爸吗? 哪怕单亲家庭里再幸福的孩子,也会有所期盼吧! * 周五。 贺氏集团。 会议室里。 贺司樾坐在最前方,听着会议室里不同的方案汇报。 他敛眸打开手机,给吕千发了微信。 [记得别迟到,温故今天家长会。] 但是没有得到吕千回应。 他微微蹙眉。 难不成去打麻将了? 一旦开始打麻将,很容易忘记一些重要的事,没几个小时结束不了。 他皱了皱眉。 陡然想到了那天温故一闪而过的伤心。 孩子是不是也挺期待他去的? 小朋友的世界里,父母就是无所不能的,像是英雄一般,撑起了他们小小的世界,如果他真的不去,小温故……还是会失落吧? 思前想后。 贺司樾豁然起身,嗓音冷淡地撂下一句话:“散会。” 第271章 他是七喜的爸爸! “贺总?您去哪儿?”林肯用最快速度追出来,奈何男人腿长,他追了一路都有些气喘吁吁。 贺司樾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神情冷肃,“一会儿给我妈打个电话,说家长会我亲自去,不用她过去了。” “家长会?温故啊?”林肯诧异,一个家长会没那么没那么重要吧?一会儿还得去见国外公司的总负责人呢,这要是去开家长会,不就错过了吗? 贺司樾显然已经做好了决定,利落地上车,踩下油门直奔幼儿园。 他终究是不忍心。 温故从小不吵不闹,很少闹脾气,乖的令人心疼,他有时候难免忽略他的需求,可温故到底只是一个三岁多的小孩子,世界里没那么复杂,不过就是一个他罢了。 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幼儿园。 比想象中早到了将近二十分钟。 家长会还没有开始,这个时间,那些家长正陆陆续续的前来,他阔步进入班级,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边位置的温故,以及,温故身边个头小了一截的七喜。 他眉梢轻扬。 然后走了过去。 温故正低着头给七喜整理书本。 闻到熟悉的味道后,惊喜地抬起头,贺司樾心胀了胀,被孩子这个期待又欢喜的眼神冲击到了,幸好,幸好他来了,他没有让温故失望。 “温故好样的,帮小妹妹整理书本。”他夸赞地摸了摸温故的脑袋,便坐在了温故身边,幼儿园已经安排好了家长的座位,基本上都挨着孩子。 七喜这才看向贺司樾,嘴里还含着棒棒糖,大眼睛看着他,甜滋滋地打招呼:“叔叔好。” 别说,贺司樾确实还是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长得可人,性格也好,这种小朋友一看就是在爱的环境里成长的,自信又明媚,不会畏缩。 她妈妈把她养的很好。 “你的爸爸妈妈呢?”他环顾一周,没看到何冰便问了一句。 七喜晃悠着小短腿,十分从容地说:“会来的,可能是堵车啦。” 小姑娘脸蛋儿白白净净,像是剥了皮的鸡蛋,可爱的让贺司樾都忍不住勾勾唇,伸手捏了捏七喜的包子脸:“我听温故提起过你,你的大名叫什么?为什么会叫七喜?” 七喜这个名字,听着倒是挺可爱的。 闻言,七喜眨眨眼,嘎嘣嘎嘣咬着棒棒糖:“叔叔,你要查我的户口哦?” 没想到这小不点警惕心这么高。 贺司樾倒是更加兴致勃勃:“因为叔叔喜欢七喜,想多了解一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贺司樾,我们正式认识一下。” 七喜嚼了嚼糖渣,一本正经说:“我知州叔叔说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张口就是甜言蜜语最不可信,相信男人倒霉八辈子,叔叔,我们还是保持一些距离感和神秘感叭!” 贺司樾:“……” 这是哪儿跟哪儿? 什么神人教的小朋友乱七八糟的? 何冰身边的朋友圈,真该好好筛筛了。 当然了,他觉得小女孩对不熟悉的人保持警惕也是一件好事,便从精致的牛皮袋里取出两瓶酸奶,一瓶给了温故一瓶给七喜:“这是叔叔家里甜品师做的黄桃酸奶,无添加,挺好喝的。” 七喜看着那酸奶,眼睛都直了。 小孩子天生对甜品没有抵抗力。 温故看七喜好像很喜欢的样子,把自己那一份也推过去,“我的也给你。” 七喜却撅了撅嘴。 没有碰。 贺司樾捏了捏小宝贝头顶的丸子头,“怎么不喝?” 不等七喜回答。 身后便传来一道很淡却又深沉的嗓音。 “不好意思,我们家七喜黄桃过敏。” 听着这个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声音,贺司樾眸色刹那间漠然下来,侧身看过去,看到了身后站着的男人。 他身量很高,穿着英伦绅士风的深灰色西装,领带夹都一丝不苟,勾魂夺魄的桃花眼却显得不染俗尘的沉静,好像无人能够轻易撩拨起他的情绪,贵气又随性。 可更耐人寻味的,是他那句“我家七喜”。 贺司樾望着他,瞧不出太深的情绪:“俞总,这是什么意思?” 俞慕行用行动给了答案。 他走到了七喜面前,熟稔地将七喜抱起来,“七喜对黄桃一类的过敏反应很大,贺总,以后不要随便给别人的孩子吃东西,后果你承担不了。” 看着七喜亲昵地抱着俞慕行脖子。 贺司樾心没来由往下沉。 有一种他识别不了的慌乱闪过。 七喜是何冰的女儿,可为什么跟俞慕行关系如此亲近? 七喜哪里能够感觉到此时此刻的氛围有所不同,她摇头晃脑地撒娇:“怎么现在才来!七喜要生气了!” 俞慕行宠溺地捏了捏七喜鼻子:“对不起宝贝,路上堵车,原谅我好不好?” 七喜这才哼了哼:“好叭,谁让七喜天下第一贴心。” 二人之间的相处,实在太像父女之间的那种温馨感,可在贺司樾看来,着实是诡异,毕竟这件事,牵扯进来了何冰,俞慕行就算碍于宋温旎面子对何冰也以礼相待,不至于对何冰女儿都好到像是自己女儿一样吧? 他喉结滚了滚,眸色下沉,“你们……是什么关系?家长会为什么会是你过来参加?” 虽然是这么问,可他心中还是铺开一种难以言说的惶恐。 不等俞慕行解释。 七喜就十分自豪地说:“因为他是我爸爸呀!家长会当然是爸爸或者妈妈过来参加呀!” 啪—— 心头似乎有什么刹那间碎裂,尖锐的划向四肢百骸。 抽走了贺司樾胸腔大片氧气。 七喜不是何冰的孩子么? 为什么俞慕行会是七喜的爸爸? 何冰明明跟俞慕行没有半点关系!这点他几乎可以笃定! 那么…… 一个可怕的猜测盘旋在脑海,成了杀死他的凶兽,将他啃食的鲜血淋漓,拳头猛然攥紧,贺司樾紧绷着唇线,极力克制着颤抖的呼吸,可他仍旧不相信。 万一…… 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第272章 七喜是俞慕行的孩子? 看着贺司樾刹那间变幻了的神色,俞慕行眯了眯眼,继而慢条斯理地勾唇,“贺总,多谢刚刚帮忙照顾我的女儿。” 他并不解释什么。 至于贺司樾怎么想…… 他管不着。 俞慕行抱着七喜坐回了位置上,看得出来俞慕行是真的很会照顾七喜,口袋里会随时带着七喜喜欢的小梳子,看到七喜头发有些乱了的时候便取出来给七喜将头发重新梳好,那一举一动都很娴熟。 任谁看都看得出来。 这绝对是长年累月的习惯,才会做到如此。 七喜也很依赖俞慕行,将自己藏起来的小零食全部拿出来跟俞慕行分享,小丫头看到他便叽叽喳喳不停。 相处的别提多么融洽。 看着这一幕。 贺司樾久久不能回神,身体好像在意识外的塌陷,没有任何着力点,他滚动喉结,喉咙干涩的要命。 思绪更是乱如麻。 俞慕行跟宋温旎订婚,如今七喜叫俞慕行爸爸,七喜跟何冰之间的关系真的是……母女么? “爸爸?” 温故握住了贺司樾冰冷的手指,担忧地看着他:“你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像很白,是不是不舒服?” 贺司樾骤然醒神。 浑身冷的似乎坠入冰窖,他下意识逃避着其中一种可能性,俯身将温故抱起来,嗓音都哑了许多:“没事,是爸爸多想了一些事。” 细细观察,便可以发现他尾音都是虚无的。 家长会只是其中一个环节。 幼儿园举办这个活动,还有亲子活动。 只不过今天尤为特殊,多了两个堪比男明星的年轻爸爸在场,气氛尤为热烈。 俞慕行相对来说,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拒人千里之外。 始终保持着该有的风度。 贺司樾天性冷漠,多了几分不近人情的清冽。 老师都忍不住眼冒星星地看着二位,“接下来是亲子游戏,大家抱着自家宝贝,互相踩掉其他人脚上捆绑的气球,规定时间内,谁的气球多就谁获胜!” 七喜兴致勃勃,“俞爸爸!你是最棒的!一定要赢!” 俞慕行轻笑:“好,我尽力。” 贺司樾偏头看一眼二人,眉心紧锁着。 直到开始,他迅速出击。 常年运动的人自然灵敏度更好,很快,各家爸爸妈妈都败下阵来,毕竟这是体力运动,而且要一直抱着几十斤的孩子,消耗体力更大。 没过几分钟。 场上便只剩下了贺司樾和俞慕行。 二人仍旧气息平稳,稳稳的抱着各自的宝贝。 脚上绑着的气球一个都没有被踩掉,两个男人隔着几米的距离对上视线,明明那般平静,却也无形中迸发出互不相让的味道。 一声令下。 贺司樾单手抱着温故,率先出击,身形灵敏直奔俞慕行的气球,眼窝里是无情绪的狠。 啪! 俞慕行脚上气球爆了一个。 七喜着急了,小脸儿涨红:“爸爸!小心!” 俞慕行反应极快,给贺司樾钻了空子之后立马调整,一个侧身躲开,明明是温馨的亲子游戏,可此时此刻,台下的人都一阵心惊胆战,他们怎么嗅出了一种莫名的争锋相对味道? 那股狠劲儿震撼人心。 台下小朋友都长大了嘴巴。 七喜胜负欲上来了,小脸儿鼓起来:“爸爸加油!我们一定会赢的!你不用管我!我颠不死!” 抱着她跑动,难免颠来颠去。 温故看了七喜涨红的脸一眼,忽然就抱住了贺司樾的脖子,“爸爸,我不玩儿了,我们认输吧。” 就是温故这个忽然抱住他的动作,让贺司樾有那么一秒钟没看清俞慕行的行动轨迹,下一秒,啪! 气球爆了。 他输了。 输给了俞慕行。 七喜兴奋地手舞足蹈:“我们赢了耶!” 看着七喜抱着俞慕行甜甜的叫着爸爸,贺司樾微微喘着气,深邃的瞳眸暗无边际,今天所面对的事实在是打破了他的认知,他很乱,思维却异常清晰地一点点整理着条理,可他却不愿意接受那个猜测。 甚至,做不到当面质问俞慕行。 他深吸一口气,抱着温故说:“抱歉,爸爸输了。” 温故却摇摇头:“没关系爸爸,输赢不重要,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厉害的爸爸。” 温故确实不在意输赢。 他觉得不重要,七喜想要,那他就给七喜,他也感受的出来,刚刚爸爸莫名情绪波动很大,他不明白是为了什么,可他不想让爸爸陷进泥沙中不可自救。 整个过程,连带家长会,总共两个小时左右。 时值黄昏,金乌将坠。 暗沉的天,倾吐着烦闷的气息,压抑感死死积坠在心头,贺司樾倚靠着车门,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烟,他没急着走,任凭灼肺的烟滚进滚出,似乎自虐般。 不多时。 俞慕行牵着七喜的手从幼儿园出来,男人时不时对着小姑娘温柔浅笑,耐心又呵护备至。 在上车之际。 俞慕行不紧不慢投来了视线。 两个男人隔着一定的距离对上目光。 前者从容沉静,后者冷肃阴郁。 俞慕行没有多停留,上车直接离开。 望着那车子渐行渐远,贺司樾眉眼微动,望着指尖渐渐燃烧殆尽的烟头,最终熄灭,似乎心中那一抹微光都被冰水残忍扑灭。 他上了车,将温故送回颐和原著。 温故从小独立,自己跑去洗漱。 贺司樾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景色,却感觉格格不入,心里荒芜到无端的恐慌着。 直到。 接到了林肯的电话。 “贺总,何冰这边没有查到生孩子的相关记录,不排除是被抹除记录,幼儿园这边也去交涉了,关于七喜的个人信息,那边不愿意透露太多,不过,说是监护人登记的是……俞慕行。” 贺司樾敛眸,身心仿佛通电了般发麻,一紧一紧地疼着,他似乎隐隐有猜测,明知故问般:“为什么?” 七喜不是何冰的孩子……吗? 为什么七喜监护人会登记俞慕行? 林肯察觉到了贺司樾情绪不对:“贺总?您怎么了?” 贺司樾闭了闭眼,强行咽下喉头的苦涩:“没事,不用查了。” 太深入的去查。 他不敢确定,会面临什么样的结果。 第273章 没错,我未婚先育 挂了电话。 贺司樾似乎脱了力,弯着腰扶着手边的桌沿,胸腔起伏着,眼窝蓄满了复杂的情绪,被他强行压制着。 直到。 陈妈从楼上下来,看到这一幕之后,紧张地上前询问,“贺总,您身体不舒服吗?” 贺司樾闭了闭眼,又站了起来,恢复了那无坚不摧的姿态:“没有,温故睡了?” 陈妈点点头:“温故应该是玩儿累了,洗完澡就自己睡了,贺总,您今天还要去公司吗?” 今天公司联系不上贺总,打到家里两个电话,贺总完全是丢下了非常重要的工作去陪伴温故。 “嗯。”贺司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去休息吧,我一会儿就走。” 陈妈看了看他,总觉得贺总最近这些时间情绪波动大,时而似乎满怀希望,难得的鲜活,时而自虐似的陷入了情绪漩涡,独自喝闷酒一整夜,似乎,被什么人所牵动着所有。 她脑海里只能想到一个人。 那天,那位宋老师…… 陈妈复杂又无奈地摇摇头。 这份缘,不知是不是孽。 * 贺司樾最终还是没有去公司。 他独自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开着开着,等他醒神的时候才发现,竟然开到了宋温旎这边。 或许是今天的事情让他思虑过重,很多种猜测压的他喘不过气来,急于寻求答案,却又害怕面临什么,他天人交战只能自我折磨。 他握着方向盘,侧目看着眼前这栋楼。 似乎也算是与她同在一处。 低头想点一根烟,却几次没能点燃。 他眉心皱的更紧,将烟盒狠狠掷在副驾驶。 掌心那枚掉漆的打火机,却没舍得磕碰一分一毫。 大概是心灵感应,他莫名往窗外看了一眼。 却看到了一幕让他心跳几乎骤停的画面。 夜色如水,小区里灯光温馨,树影婆娑,三个人由远及近,男人换了身休闲的衣服,怀中抱着精致漂亮的小女孩,而在他身侧,女人微微侧着身子看着男人与孩子,海藻般的长卷发披在身后,风轻轻扬起,女人内勾外翘的明艳眼眸盛着柔和的笑意,红唇泛着幸福的弧度,似乎眼前的两个人就是她的全世界。 任谁看,都会觉得他们是一家三口,多么的幸福,多么的令人艳羡。 纵然做过很多心里建设。 可是亲眼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贺司樾仍旧感觉身体里似乎有什么顷刻之间碎裂,骨头缝都渗透冷意,张牙舞爪地剐着他的血肉,疼的他近乎痉挛! 他猜的没错是吗? 七喜的母亲,或许压根……就不是何冰? 他麻木地驱动僵硬地肢体打开车门。 这边动静吸引了三人的注意。 看到贺司樾的那一瞬间,宋温旎脸上的笑容微微淡化了几分,很显然,他看到了她和俞慕行带着七喜,依照贺司樾那聪明的思维,怎么会没有猜测? “妈妈?”七喜喊了一声,忍不住询问:“这个叔叔怎么看起来好伤心啊?”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可她还是感受到了。 好奇怪啊,这个叔叔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妈妈? 好像……很委屈一样。 宋温旎目光闪了闪。 倒是俞慕行率先反应,他淡笑着捏捏七喜的脸:“我们七喜宝贝想不想吃冰激凌?前面那家店还开着。” 七喜瞬间忘了这个插曲,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哦耶!吃!七喜要吃话梅口味的!” 临走前,俞慕行垂眸看了宋温旎一眼,眸光仍旧是包容的,声音温沉有力,给人莫大的安心感:“我懂你,去吧。” 她和贺司樾,终究要谈谈。 他不会限制她任何。 看着俞慕行抱着七喜离去的背影,宋温旎心头涩涩麻麻的,俞慕行确实懂她,也尊重她,有时候她也会自我怀疑,她凭什么,能够遇到俞慕行这样的男人。 收敛思绪。 宋温旎朝着贺司樾走了过去。 慢慢靠近之后,她才更加清晰地感受到男人身上那种心如死灰的黯淡,漂亮的长眸微微泛红,好像有泪意在眼眶盈含,破碎又压抑。 不知为何。 这样的贺司樾,像有根针,不轻不重地扎了一下她的心口。 不疼,却酸涩难忍, 贺司樾张了张嘴,好几次,才艰难地从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一句简单的问话,却被他说的格外缓慢。 或许呢? 或许就是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误会呢? 比如俞慕行是何冰孩子的干爸,比如今天是宋温旎帮忙照顾孩子,比如…… “如你所见。” 一切自我欺骗,被一句轻飘飘的如你所见击垮。 贺司樾眼睫微动,眼中焦距空了两秒。 宋温旎却足够的坦荡,对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解释:“不好意思,忘了跟贺总说,七喜其实是我的孩子,今年两岁了,很显然,算得上是未婚先育。” 轰隆—— 不知是老天爷的嘲讽还是什么,乌云盖顶,闷雷连绵不绝地散开,大雨将至,潮湿又闷热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心脏短暂的麻痹了一阵,四肢都接近失温。 贺司樾紧绷着唇线,似乎还在做最后的困兽之斗,泛红的眸望着她,冷傲之中好像藏着几分哀求,祈求着不要对他如此残忍。 “你骗我的,对不对?” “一一,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只是你为了惩罚我才故意这么说的。” 七喜是宋温旎的孩子? 两岁? 什么概念? 她生下温故后离开三年,等于才跟他分开不久,她便已经和俞慕行有了实质性亲密行为,才会有了这个孩子,她将他转头忘却,就给俞慕行……生了个孩子,这对于他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看宋温旎不说话。 贺司樾弯下腰,握住她的手臂,长指冰冷却也在细微的轻颤:“都是假的,七喜就是何冰的孩子,是吗?” 看他不接受这个事实。 宋温旎眸光忽明忽灭,忽而觉得可笑,何曾几时,她能看到这样的贺司樾,“我有什么理由骗你,跟相爱之人生孩子,很奇怪吗?” 第274章 真正的杀人诛心,贺总,心痛欲死 相爱之人…… 未婚生子…… 字字句句都是杀人的凶器,狠狠地、一下又一下、凿穿了贺司樾的精神世界,风很轻,却似乎都能剐碎他。 良久之后,他眼皮动了动,干涩的眼睛里似乎蒙了一层沙砾,每眨一下,都好像会有泪不受控地落下来。 他好久才找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嗓音被打磨过一样,一字一句,字字如血:“七喜……是你跟俞慕行的……” “孩子?” 小区里的景观灯柔和,将身影拉的无限长,他们两个面对面而站,地上的影子却纠缠、重合、好像怎么都理不清,却只是一片虚无。 宋温旎也很平静地回答了他的话:“贺总心里不是已经很楚了吗?” 贺司樾胸口重重起伏,氧气刹那被抽干。 他本就冷白的肤色,更加凄白,没有半分血色。 很多信念,很多执着,很多精神支柱,很多希望,似乎在这一刻全部成了压死他的稻草,成倍的折磨着他。 他垂在身侧的手微不可查的颤抖着。 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宋温旎缓缓地抬眸,“贺总,如果没什么事,请回吧,我女儿要早点睡,我得回去陪她了,您路上小心。” 她不是看不出贺司樾情绪已经接近崩溃。 那样一个强大到无坚不摧的男人,却在这一刻颓然到似乎丢了半条命一样,可…… 这不就是他造成的因果吗? 当年的她,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如果当年他但凡给她一丁点信任、一丁点垂怜、如今,也不会面临这种局面,她并不是心疼贺司樾,她只是在为曾经那个一腔赤诚的自己难过。 那样热烈的爱过一个人,到头来却险些粉身碎骨。 有一种痛,只有真的伤在自己身上时候,才能具象化。 感同身受这种事,嘴说无用。 风变得急骤。 隐隐有雨滴落下,贺司樾却没有动,始终盯着宋温旎的背影,她走的那么干脆,没有丁点犹豫,如今的她洒脱、自信、内核稳定,不在乎许多,仍旧那般迷人。 可唯独…… 她不爱他了。 她不止跟俞慕行有了亲密行为,甚至,愿意为俞慕行生下一个孩子。 仿佛重伤之人的后知后觉一样,刀子猛不防捅进心脏的那一秒是神经自我麻痹保护的,没觉着太疼,可是随着时间流逝,那撕心裂肺的痛开始残忍肆虐,疼的他呼吸都变得急促,高大的身子虚无地晃了晃。 纤长漂亮的长眸泛红,他只能微微弯着腰,自救似的捂着心口张开嘴大口大口喘息。 雨滴越来越大,砸进他眼眶,顺着面颊滑下,在优越的下巴凝聚,不知究竟是雨水多一些还是泪多一些。 明明已经是盛夏,可为什么,这个雨夜这么的冷? 贺司樾感觉手脚都是麻痹的。 他不知就那样呆了多久。 直到。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一次、两次、三次、 对方不知疲倦的拨打着。 生生地将贺司樾从窒息的氛围之中强行拉出来,他僵硬地转身,打开车门上了车,浑身已经被雨水浇透,薄唇没血色,就连瞳眸里的光痕似乎都熄灭了。 他接了起来。 那边立马传来了温故的声音:“爸爸,打雷了我害怕,你回来陪我好不好?” 温故很少会有撒娇的时候。 以前也没怎么听他说害怕打雷,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贺司樾缓缓垂眸,看着左手无名指的婚戒,喉结滚动着,强行压下那不稳的声音:“好,等爸爸,爸爸这就回来陪你。” 他怎么能被打垮呢? 他还有温故需要考虑。 他甚至是一个连死都不能选择的人。 他必须活着,且痛苦的活着,才算是对自己的惩罚。 雨来的急骤,挡风玻璃豆大的雨滴砸下来,贺司樾脸色很差地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还是僵硬的,似乎神经中枢都已经无法轻易操控这具行尸走肉般的身体。 油门缓缓地往下踩。 极强的推背感下,心脏缓慢失衡,感受着短暂的缺氧,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够短暂的麻痹一下那折磨人的痛意。 思绪乱如麻。 他无法彻底的冷静。 脑海里不断翻涌着宋温旎承认孩子是她为俞慕行生的表情,她是那么的温和,似乎能为俞慕行生一个孩子,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可这种幸福感,好像是他从未带给她的。 他…… 对她总是那样不好。 悔吗? 他不后悔爱她,他只后悔,没能好好爱她。 远方一声长长的鸣笛生生截断了贺司樾的思绪,他骤然醒神,却看到正前方极速冲过来一辆打滑失控的车辆,他因为走神没有控制好车距,眼看着要撞上,他脸色一变,猛地打方向盘,调转方向,直直朝着护栏冲了过去。 顷刻之间。 砰! 巨大的声响,在雨夜里格外清晰。 车头撞到严重变形,冒着团团黑烟,车内,男人倒在了方向盘上,陷入了昏迷—— * 啪! 手中盘子猛不防落地。 发出不小的动静。 宋温旎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脚下已经摔的四分五裂的盘子,忍不住皱了皱眉,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莫名走了一下神就手滑了。 “怎么了?”俞慕行反应极快,听到动静快速冲了进来,看到地上碎裂的盘子,立马紧张地握住宋温旎的手仔细检查:“有没有伤到?我来弄,小心别踩到碎片。” 宋温旎皱了皱眉,她就是想洗个水果吃,今天水逆不成? 偏头看了一眼窗外,这雨倒是越下越大了。 “没事,我没伤到,别紧张。”她轻笑着安抚俞慕行。 俞慕行却不放心,深眸看着她,“先出去,这里交给我。” 他这样一个身居高位的男人,半蹲下去将碎片全部捡起来,又用心的拿保鲜膜裹好,以防万一扔垃圾出去把环卫工人割到,总是那样细致又妥帖,教养几乎是刻在骨子里。 宋温旎看着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调侃道:“难怪那么多名流千金想嫁给你,俞老板,你还有什么缺点吗?” 第275章 贺总出车祸 俞慕行一边收拾一边勾了勾唇,深沉内敛的他漫不经心笑起来的时候格外的勾人,那种魅力甚至盖过了他本身外貌的优势,从容至极:“缺点,自我不好评价,不过你可以跟我提,哪里做的不好,或者希望我怎么做,我可以按照你的期望来改。” 宋温旎一下子被噎住了。 她如今都快28岁了,虽然说也是过了那种小鹿乱撞的年纪,可面对俞慕行这样的男人,总归还是有些招架无力,难免错开视线:“我哪儿敢要求俞老板啊。” 他擦干净手,淡笑着看着她:“是你的话,没关系。” 是她的话,无论是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宋温旎轻咳一声,干脆抱着西瓜走到客厅:“出来吃西瓜吧,冰镇的。” 俞慕行挑了挑眉,也不介意她这种偶尔的鸵鸟行为。 没关系,他做主动方不碍事。 “对了,公司舆论风波处理的怎么样了?”宋温旎咬了一口西瓜尖尖,抬头问了句。 上次被贺司樾从中作梗,导致起了很多负面新闻,真要是控制不住或者解决不好导致发酵起来,损失是巨大的。 俞慕行坐下,把西瓜芯那一牙给她,这才说:“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对方也就是想要打乱一下我的计划,也知道我这边线下生产超标准完成,所以他没想真的怎么样,最多算是……” “闹闹脾气?” 很难想象,贺司樾这样的男人也会被情感左右。 竟然会不惜费力气在这种事情上,为的就是阻止他跟宋温旎在俞家有个愉快的夜晚? 这种事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会相信,贺司樾不为名不为利,只为给他这个情敌不痛快。 宋温旎这才抿抿唇,又想到了今天跟贺司樾摊牌之后,男人那破碎的模样,好像,他真的是深爱着她一样。 说实话。 有些感慨。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总是这么阴差阳错,爱过,恨过,偏偏就是没有恰如其分的相爱过。 贺司樾的爱,又能有几分真? 她没接话,又开始吃西瓜,汁水很足,顺着她指缝往下淌。 今天何冰去参加同窗会,会晚点回来,估计又会喝的酩酊大醉,少不了晚上照顾。 “对了。”俞慕行抽了纸巾递给宋温旎,示意她擦手:“你身世的事,你要是想好了,我就开始查,只是你不要想太多,缘分天定。” 宋温旎不是陆家亲生,宋怀瑜又经常不够清醒,记忆是混乱的,也问不出所以然。 这件事是宋温旎心中的一个心结。 毕竟从小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也没有得到过爱,让她对于家,是有执念的。 宋温旎顿了顿,心中有几分退缩和犹豫,“我再想想吧。” 她其实也会害怕。 万一找到了亲生父亲,可他实际上对她压根不在乎呢? 万一当年就是有意抛弃妈妈呢? 万一他有新的家庭,她找过去会影响他呢? 她总是会有许许多多的顾虑,人活着,确实没办法那么随心所欲。 俞慕行淡淡勾唇:“好。” “阿旎。”他忽然轻唤了声。 宋温旎抬头看过去:“嗯?” 俞慕行捏着一牙西瓜,始终没吃,似乎有什么心事,看向她时神色不变,坦然却又夹杂几分难以察觉的小心翼翼:“要不要送我个礼物?” “礼物?”宋温旎忍俊不禁:“当然可以啊!我现在也是开公司的小富婆了,想要什么,能力范围之内,尽管提。” 俞慕行轻笑,然后伸出手,他手很大,手指修长,骨节也清晰分明,指甲修剪的十分圆润。指尖和骨节处都泛着薄薄的粉,“要不要送我一枚戒指?” 宋温旎这回有些惊讶:“戒指……?” 俞慕行似乎困扰着,无奈说:“虽然对外说我有未婚妻,可是好像很多女士都不信且不接受,我想,如果能有一个象征我不是单身的物件儿应该能挡掉许多麻烦。” 宋温旎顿时了然。 也对。 俞慕行这外貌、气质、身份,多的是美人前赴后继,桃花基本上不断,可他又不喜欢,也觉得处理起来麻烦,估计也造成挺多困扰的。 不过,他明明能自己买个戒指戴,怎么还非得她买? 宋温旎耸耸肩,也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的:“小问题,明天我去帮你挑一款。” 看她没拒绝,俞慕行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好,多少钱到时候我报销。” 宋温旎当即反驳:“我可不差钱好吗?俞老板,别瞧不起人。” 俞慕行摇头失笑,视线落在她身上,专一如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第二天。 雨下了一整夜,宋温旎基本上没怎么睡好。 她夜里莫名醒来两次。 第二次是凌晨四点左右,那时候雨已经停了。 她起床之后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直奔百货商场。 答应了俞慕行的事儿自然要办到。 既然要象征身份,那最好是情侣对戒,让人一眼看得出戒指还有另外一枚,能打消不少人的蠢蠢欲动之心,也给他省了不少麻烦事。 她逛了三家珠宝店,终于看到了合心意的款。 简单的款式,镶嵌着碎钻,是男戒女戒一起售卖的。 因为是碎钻,所以一对儿戒指下来,总共一万八。 在一众奢侈品款式里算是性价比高的了。 刷了卡。 宋温旎拍了张手拎着包装盒的照片给俞慕行发了过去:[挑好咯,有空来找我拿。] 男戒他平时戴着挡桃花,女戒他随意安排就是了。 发送完毕。 宋温旎看了看时间,逛了一通下来,已经十一点多了。 一会儿回去接何冰和七喜一起出来吃顿饭也不错,直接给何冰发了微信,“收拾一下,我们一会儿出来吃,醒醒酒。” 刚准备收了手机。 忽然,屏幕上方弹出一条新闻。 她本来想习惯性划走的,可余光却捕捉到了关键性的字眼,一下子顿住,下意识点了进去。 标题下方有一张配图。 [贺氏集团贺总昨夜在东城高架桥出车祸!连夜紧急送医!] 第276章 我没有那么大度 看到这个新闻那一刻,宋温旎就算是再怎么心如止水,也心尖麻了一瞬,毕竟是朝夕相处过的人,也是深爱过的人,突然看到这种消息,难免震惊。 也会有潜意识的慌张。 也会担心看到一个非常不好的结果。 她迅速往下滑。 想看看是不是误报道了什么。 下面的配图里,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横在高架桥边缘,车头已经损毁,护栏都撞的凹陷出去,路面是紧急变动方向打滑的轮胎印记,光是一张图片,就足够触目惊心。 她握紧了手机,平复了一下情绪。 看了一眼事发的时间。 是昨晚的十点二十左右。 那么就是说…… 是在跟她见面之后,回家的途中出了事…… 宋温旎唇瓣紧绷着,往商场椅子上一坐,人来人往着,她看着屏幕里那辆损毁严重的车子,熟悉的车牌,熟悉的型号,确确实实是贺司樾。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概率是因为她那些话,影响了他。 宋温旎闭了闭眼,有些心烦意乱地关掉手机。 新闻里并没有报道贺司樾伤的究竟重不重,毕竟送到了英圣医院后全方位保密,记者媒体都没办法探视,拍不到一点消息。 他究竟伤的严不严重? 看那辆车的样子,怕是不轻。 宋温旎紧了紧手指。 为什么偏偏是昨天? 偏偏是她说了那些戳心戳肺的话之后。 这让她觉得,似乎有自己责任一样。 不知坐了多久,宋温旎才揉了揉麻木的双腿缓缓站起来,她又恢复了平日里那随性的姿态,去洗手间补了个口红,这才出来。 给何冰发了微信:“你带七喜去吃午饭吧,我现在有点事。” 既然贺司樾车祸的事情有自己原因,总归要看看。 良心这种东西,有时候也挺折磨人。 英圣医院附近有花店,宋温旎顿了顿,还是去象征性地买了一束花,贺司樾在英圣医院必然是住vip病房,现在严防死守着,她想要进去,还得想想办法。 走到相应楼层。 果不其然,看到了数名黑衣保镖守着。 整层楼几乎都是他的人。 宋温旎脚步一下子停顿。 这几乎已经写满了禁止探视了。 她皱了皱眉,正想着该如何时。 一名护士走了过来,看着她打量了一下:“您是来见贺总的吗?” 宋温旎回神,“是,我叫宋温旎。” 护士听到这个名字神色有一刹那的松动和异样,当即说:“宋小姐,贺总在1808号病房,左拐直走就是。” 这比想象中要容易的多。 宋温旎微微蹙眉。 就这么……放她进去了? 不核查一下? 怀着疑惑地心情缓缓靠近那间病房,直到走到门口,宋温旎才惊觉,掌心竟然冒了汗,刚刚大脑里预想了许多可能性,他受伤到何种地步,会不会危及生命等等,不知不觉之间,指尖都冰凉一片。 她缓缓吐息一下,然后敲了敲门。 里面没应。 宋温旎皱眉,推门进去。 这间病房堪比五星级套房的配置,她一路顺着玄关进去,才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他一只手臂打着石膏,头部大概也受了伤,裹着厚厚的纱布,那张无可挑剔的俊脸上有几处擦痕,薄唇泛着淡粉,在光线之下,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躺在那里时,无所不能的贺总不见了。 反而脆弱至极,卸下了一身盔甲。 他受的伤确实不轻,身上还插着管子,少说要恢复个把月。 看到他没有缺胳膊少腿,宋温旎攥紧的心,微微松动。 或许是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贺司樾忽然睁开了眼。 看到宋温旎时,他微怔了几秒,后知后觉之后猛地想要起身,牵一发动全身,他后背缝合的伤口好像要被撕裂,整个人闷哼了一声,脸更白了三分。 宋温旎走过去,把花放在桌面,给他调整了一下枕头:“贺总别乱动了,伤口会绷开。” 贺司樾滑动喉尖看着她,眼尾泛红:“真是你。” 他还以为是错觉。 还以为,难得有美梦一场。 宋温旎错开他视线,倒了杯水给他:“我今天过来看一个朋友,正好看到贺总出事的新闻,顺便上来看看。” 贺司樾靠着枕头,偏头看她:“你真的不是因为担心我才来的?” 宋温旎平静对上他视线。 似乎可以回答他。 可最终还是贺司樾先挪开视线,喉结滑动了下,说:“算了,不用回答我,宋老师人文关怀,我理解。” 宋温旎这点不否认:“温故毕竟在我这儿学习,贺总算是给钱的甲方,既然知道了这种事,应该过来看看的。” 贺司樾睫羽微动。 却没有说话。 他现在很疼。 头撞破疼,手臂骨折疼,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疼,心没伤到,也疼。 可她来了,他又不值钱的觉得开心。 哪怕是蜜糖混合着玻璃渣往下吞。 “那就谢谢宋老师记挂了,我暂时应该是死不了,温故的课还能续。”他嗓音有醒来不久后才有的沙哑。 宋温旎视线落在他左手,他骨折的手是左手,现在打着石膏,而左手原本戴着的戒指不见了,她看到了他小拇指指根的一圈疤痕,以前他都会用尾戒挡住的。 良久,她才说:“为了温故,贺总要活的长长久久才行。” 贺司樾这才重新看她,眼窝里复杂又汹涌。 过了好一阵,他才慢声慢调说:“我其实一直有说服我自己,你跟俞慕行朝夕相处三年的时间,成年男女的那些事有也是正常的,谁也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我一直在跟自己做思想斗争,我甚至,已经强迫自己接受,你接纳过其他男人的事,有过任何的亲密行为。” 宋温旎抬眸。 恰好他看了过来,薄唇挂着一抹自嘲似的弧度,“我都可以不在乎的。” “可是……” “你告诉我,你生了他的孩子。” 他用自己还能动的那只手,戳了戳自己心口,好像她不曾失忆一样,把所有心事都说给她听:“这里,好像是被狠狠挖了一块,我远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大度。” 第277章 你要为她守身如玉一辈子? 宋温旎静静的看着他。 眼眸仍旧是那么明艳,却再难探寻出曾经那样浓烈的爱意。 “原来,你那时候的感受是这样的。”他神情恍惚,唇畔微扯,眼眸里有几分自嘲,“原来,这感觉会这么痛。” 她深爱着他的时候,看着他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误以为别的女人跟他有实质性行为,误以为怀了他的孩子,如今,好像是一记回旋镖,正中了他自己。 宋温旎咽了咽嗓子,开口:“贺总,你又说胡话了,我听不懂。” 贺司樾眸光微闪,好似恍惚:“也是,你不记得了。” “你如今这么不在乎我,只是因为忘记了一切,如果你记得,你不会……这样的,对吗?” 他需要一个答案。 需要一个欺骗自己的答案。 宋温旎看着他良久,才叹息一声,声音缓和温柔,可话音却清醒理智:“贺总,你总说我以前跟你有过一段,我不知道你过去发生过什么,可我们真没有什么瓜葛,我的记忆里,从未有过有关于你这个人的一星半点,我的人生目前为止,我觉得很美满,我想,你并不是喜欢我或者爱我,只是因为我跟你过去的那位相似,你并不是爱,你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心安和解脱。” 在过去三年,他面对的是一个死人,他没有任何办法挽回,没有办法弥补,更没有机会填平心中的愧疚。 如今她出现了。 他之所以这样,无非就是想让自己解脱吧。 只不过是打着爱的旗号,总归要美化那份私心,才能让自己心安理得。 贺司樾如果真的爱她,过去她为什么从未感受到? 贺司樾长久的没说话。 似乎也在思考她那句心安与解脱。 宋温旎起身:“我就是偶然上来看看,就不多打扰贺总休养了。” 她不拖泥带水的转身,刚刚抬起脚步。 就听后面男人很低沉的一句:“你没那么了解我。” “你也低估了我的爱。” 宋温旎终究没停留。 站在走廊里,她都还有些恍惚。 贺司樾那两句话,她承认,她不够了解他是真的。 可爱与不爱不是很明显的事? 曾经的她,看的真真切切,又怎么会有偏差。 她摇摇头,继而挺身往前走。 刚走到电梯口,便迎面碰上了从电梯上下来的女人。 两个人对上视线,都愣了一下。 宋温旎率先反应过来,淡淡勾唇:“苏小姐。” 苏玥下意识看了一眼宋温旎过来的方向,正好是贺司樾病房那边。 她抿唇,“宋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宋温旎从容应对:“路过。” 苏玥却心中隐隐不踏实,她不喜欢这种莫名的心烦意乱,也觉得自己实在是不可理喻,可就是忍不住问:“宋老师,是来看贺总的吗?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近了?” 看着女人绷着那高傲试探的模样,宋温旎勾唇,“我是有未婚夫的人,苏小姐大可不必草木皆兵。” 没想到宋温旎直接点破了。 苏玥有些尴尬地闪了闪目光,“不好意思,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觉得贺总对宋老师好像有些不一样。” 伦敦那次她忘不了。 能让贺司樾失控地女人,哪怕好像他们两个确实从未交集,也足够让她多想很多,难免防御。 宋温旎倒是能够理解苏玥,心平气和说:“爱一个人时候难免兵荒马乱,很多时候跳不出那个牢笼,看什么都不真实,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成为杀死自己的凶器……” 曾经她,何尝不是如此。 她淡笑,看着苏玥说:“苏小姐如果保持初心,时间久了,没有打不动的心。” 毕竟苏玥对温故还算可以。 后面接触多了,温故若是接纳,贺司樾也扛不了多久的。 苏玥惊讶于宋温旎的反应,确实像极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局外人。 宋温旎颔首之后,便上电梯离开。 看着已经关上了的电梯门。 苏玥莫名觉得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从一开始就把宋温旎当做假想敌,现在看来,宋温旎对贺司樾确实没有什么感情,而且未婚夫还是俞慕行,又不是疯了,身边有那样优秀的男人还搞出轨这一套,到时候两个男人都捞不住,得不偿失。 她这才快步去往病房。 昨天看到消息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如果不是因为那时候医院戒严,贺司樾谁都不见,她就连夜过来了。 因为担心贺司樾,她几乎是一整夜没睡着。 推门看到男人靠着床头,偏头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苏玥心一下子攥紧,看着男人身上的伤势,急的冲过去。 “怎么这么严重?还疼不疼?” 贺司樾被打破安静,他侧目而视,眸里底色是冷的。 “你渴不渴?我帮你倒杯水,怎么也没安排护工在旁边照顾着?”苏玥忙不迭去倒水,献宝似的放到他手边,确实看得出她是真心的:“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喂你。” “苏小姐。” 贺司樾头很疼,心情也沉郁,还是沉着声音开了口:“你我无亲无故,不用这样费心竭力,贺某还不起这个人情。” 苏玥僵住,他态度着实冷淡,完全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强压下那受伤,装作不在意的说:“我什么时候要你还了,好歹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就算是朋友也不能只看着不管。” “男女有别。” 这句,终于让苏玥绷不住了,她咬着唇,“为什么?你明知道的,我对你……” “我有爱的人。”贺司樾仍旧是轻描淡写的口吻,半分机会都不曾给留,也不会考虑其他人的心情,他只在乎他想在乎的人。 苏玥呼吸都乱了,她攥了攥手掌,有些难以置信:“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已经三年了,人死不能复生,难不成,你要一辈子守着她,守着一个念想过下去?” 男人淡淡抬起下颌,很难想象,那样薄凉的人,却有着刻入骨髓的深情,轻飘飘地说出令人震惊的话: “为什么不能?” 第278章 有关于她的一切,都是他的命 苏玥嘴唇蠕动,眼里的震惊半晌都消散不去。 身处这个名利场,见惯了许许多多唯利是图、趋利避害的人,人性在他们这个圈子是更加趋向于阴暗的,无论是生意场,还是所谓的多年挚交,都可以在瞬息之间割裂。 更别提最浅薄的男女之情。 身边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永远追求新鲜感和最美好的,永远有源源不断的漂亮且有趣的女孩,站得越高,圈子越广,诱惑便更无法想象,人不应该是永远更爱自己么? 更何况。 是贺司樾这样已经站在权利和金钱顶峰的男人,他的存在就代表着他的确是可以为所欲为,所有人都会觉得这本来也是他这种级别该有的生活。 可是这样一个男人…… 居然在这一刻,十分笃定的说,他可以为了他死去的亡妻,守一辈子? 苏玥心口紧缩,瞳孔似乎都在地震。 她当然知道自己喜欢着什么样的男人,她喜欢男人的专情,可这份情却在一个死人身上,她不甘又不解。 “既然得到了答案,苏小姐,请回吧。”贺司樾确实没有什么精力应付她,他刚做完手术一晚上,麻药劲儿退了才几个小时,疼痛感密密匝匝的席卷,以及跟宋温旎的事情,完全是身心双重打击。 苏玥眼眶湿润起来,咬着唇瓣半天说不出话来。 男人已经闭上了眼睛。 拒绝了交流。 像是怎么都攻不破的坚固堡垒。 她受到太大的冲击了,终究没忍住,转身快步跑走。 病房里安静下来。 贺司樾头脑昏昏沉沉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宋温旎对他说的那些话,七喜是俞慕行的,他们两个之间也有了羁绊,轻易解不开的羁绊。 丝丝缕缕的痛感流窜头部,让他唇线绷的更紧。 几乎是多年以来的习惯性动作,他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去摸左手无名指的戒指,熟悉的触感消失不见,他猛的睁开眼,左手骨折了打着石膏固定,他还动不了,他只能撑起身子去看。 婚戒。 婚戒不见了。 常年戴着那枚婚戒,导致他无名指留下了一圈痕迹,可现在戒指没有了,他脸色更加苍白,不管后背撕裂的伤口,拔掉了手背的留置针,捂着胸口下床。 林肯和沈浪提着生活用品进门时候,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 “贺总!贺总您要干什么?您才受了重伤怎么能动呢?”林肯丢下东西就冲过去搀扶贺司樾。 沈浪更是眼疾手快地托住贺司樾的手臂。 贺司樾脸色很不好看:“我的戒指不见了,我得去找回来。” 沈浪脸色沉着:“贺总,您的身体要紧,才出那么多血您现在很虚弱,不要逞强!” “戒指如果找不到,我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贺司樾咬着牙根,薄唇血色褪去,深邃的眼瞳里是无法抹去的执念:“那是唯一……唯一可以证明我们是夫妻关系的东西,唯一可以将我和她紧密相连的东西……” “不能丢。” 多年以来,几乎成了他的精神支柱。 仿佛,还在身边,仿佛,一切都还没有改变。 林肯和沈浪诧异。 二人对视一眼,心情是复杂的。 贺总对太太的爱,他们这些年看在眼里,可如今物是人非…… “贺总,您好好休息,我去找,一定找回来!”沈浪保证似的开口。 贺司樾摇摇头,固执说:“我自己去,我丢的我自己找回来。” “别劝我。”他缓了缓身体的折磨,已经做了决定。 林肯咬咬牙:“好,那我们陪您一起去。” 他们两个跟着,有任何问题随时都能处理。 毕竟昨天车祸,车子现在已经送去4S店评估维修,从医院赶过去时候,幸好还没有开始,贺司樾还穿着医院的病号服,他一点不在意自己昨天差点在这辆车里送了命,打开车门便开始翻找。 沈浪和林肯不敢让他有太大的动作伤到伤口,迅速上去找。 可翻找了将近一个小时都没有看到。 贺司樾不死心,他呼吸微微凌乱,“去出事的地方。” 眼看着贺司樾精神很差,沈浪没有耽搁,迅速驱车去往事故地点。 桥的护栏被撞碎裂一部分。 地面轮胎痕迹格外清晰,可想而知昨天多么的凶险。 贺司樾下车,眸色沉入谷底,他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地方,弯着腰一点一点查看,直到额头沁出冷汗,直到后背伤口绷开濡湿了布料,他恍若未觉,固执地找着。 一次找不到,他就重头开始再翻找一遍。 一遍又一遍。 终于。 杂草下微微闪烁冷光。 他胸口猛地收缩,长指拨开,看到了那枚还染着血迹的戒指。 那一刻他似乎如获珍宝,紧紧攥在掌心,长时间的紧绷在这一刻像是瞬间被抽走电池,一下子泄了气,身体受伤该有的状态展现,让他脚下踉跄,几乎要晕厥。 “贺总!” 沈浪一个箭步上前搀扶。 贺司樾敛眸将握着戒指的手贴在胸口,缓缓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找回了她。 * 从医院出来。 苏玥几乎忍不住泪流满面,她也不想这样的,可是看着贺司樾对死去的人念念不忘,她就是觉得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回到苏家。 苏夫人一下子察觉了自己女儿的不对劲,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急急忙忙冲过来:“玥玥?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苏玥终于忍不住,抽噎着说:“妈,我哪里很差吗?我不漂亮吗?我不优秀吗?为什么贺司樾他就是对我没反应?” 只有她刻意模仿他亡妻风格时候,他偶尔才会多看她一眼。 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 苏夫人心疼极了,不停地给女儿擦眼泪:“怎么会,你这么优秀了,贺总他只是没有太多时间了解你,不明白你的好。” “可他不给我机会跟他深入接触,我没办法。” 苏夫人皱了皱眉,深思熟虑了什么后才说:“你们两个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其实差的就是一把火,时机对了,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苏玥停下哭泣,迷茫的看着自己母亲。 苏夫人心疼的擦着她的泪珠,说:“没事,妈给你想办法。” 第279章 她离开他,熠熠生辉 宋温旎第二次来苏家的时候,是一周以后了。 苏玥的妹妹苏西天赋是挺好的,悟性高,性格相对来说也开朗活泼,就算不用她来指导,拿下前三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毕竟生在富裕的家庭,谁不想要更大的荣誉? 正式过来给苏西上课之后,每堂课两个小时的时间,一周两次,苏夫人也懂人情世故,一次性给宋温旎转了五节课的指导费过来。 宋温旎还是挺喜欢这些钱多事少的客户的。 这些时间,她没再见贺司樾。 只是偶尔会在新闻上看到他的相关报道,毕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一举一动都有不少眼睛盯着,他出院时间是两周之后了,伤势自然不可能恢复的很快,只是不用想都知道,这个男人就是工作机器,不可能让自己休息太久,必然会带病工作。 当然,这也不是她关心的事儿了。 只要他没真的因为车祸出什么大问题就行,否则她也难辞其咎。 “宋老师?你在想什么呀?”苏西练习完便凑过来看着她好奇的问。 宋温旎扭头看着这个小姑娘,收了手机浅浅的笑:“没什么,练完了?” 苏西点点头,又对她做出一个懂得都懂的表情:“是不是在想心上人啊?一看就是,我姐姐也这样,不过比宋老师夸张多了。” 宋温旎眉梢轻动。 又听小姑娘说:“我姐喜欢那个贺司樾好久了,她谈过一个男朋友,分了之后遇到贺司樾,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因为喜欢他,好多年都不谈恋爱,我都没见过像是她那么花痴恋爱脑的人!” 苏西撇撇嘴,嘴上嫌弃,可还是担心自己姐姐受伤。 宋温旎沉默了,若有所思地调整着琴弦。 原来,苏玥比她想象中要更喜欢贺司樾。 她应该跟那些女人是不一样的吧,是真心实意,所以才会对温故也能够很好。 或许,他们两个会是正缘。 或许,这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 苏西的小提琴比赛进行的很顺利,经过这段时间的补课,效果显著。 宋温旎知道消息的时候,是宋夫人打来的电话:“真是太感谢宋小姐了!不愧是拿了很多国际大奖的人,我们家西西啊,得了少年组第一名!金奖呢!” 国内这个赛事级别很高。 苏西确实是天赋型选手,再加努力勤奋,这个结果不意外。 宋温旎淡笑:“恭喜苏夫人。” 苏夫人开心的合不拢嘴,说:“客套话就不说了,我们西西得了金奖这个事就是天大的喜事儿,苏家后天承包了北山渡度假山庄来组一个派对,宋小姐作为西西老师当然得到场!” 包了北山渡度假山庄? 这确实是阔气,一夜豪掷千金为爱女庆祝。 北山渡是京市富人会员制才可以去的地方,单独租赁一栋别墅,一晚上都要八开头的六位数了,如果没记错,北山渡似乎就是贺司樾公司旗下开发的,前几年时候她看到过这个山庄的企划案,现在已经完美落成了。 “电子请柬我发给你,记得来哦,那天我会邀请很多圈内大佬,宋小姐也可以过来结识一番,我知道的,宋小姐音乐机构刚开没多久,就当是我额外对宋小姐的感谢了。”苏夫人心情很好。 宋温旎挑眉,当然一口应下:“苏夫人客气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这年头自己创业很难,最难的无非是人脉。 机会来了自然要抓住。 受邀前来的这一天。 宋温旎并不想喧宾夺主,就选择了一条人鱼姬色的鱼尾长裙,色彩低调内敛,佩戴了一套珍珠首饰,耳饰与项链相得映彰。 今天这个派对,明着是给苏西庆祝。 实际上谁都清楚,这就是这个圈子最司空见惯的资源置换,借着一个名头来得到相应的利益,所以苏夫人才会那样与她说。 在场许多人确实是出现在各大财经新闻报道的人物,宋温旎并不急着结交什么,毕竟这种事还是要交给主人家来做。 很快。 苏夫人便笑意盈盈地走到宋温旎面前,握住宋温旎的手:“宋小姐,今天能不能表演一曲?让我们大家欣赏一番最顶尖高雅的艺术。” 宋温旎莞尔:“当然没问题。” 被苏夫人拥护上台,她便成了许多人关注的对象。 包括。 二楼护栏前。 男人身穿白色衬衫,扣子扣到顶,禁欲又神秘,外套矜贵的深色西装马甲,领带夹固定在里侧,清贵到挪不开眼,唯一更特殊的则是,他单手抄兜,另一只手臂弯曲挂在身前,斯文之中却猛然透出一种邪妄的倨傲。 他视线追随着楼下女人。 直到她站在那舞台上,自信地拿起小提琴,唇边勾勒淡淡弧度,与生俱来的从容,她在享受她的音乐,享受她富足的精神世界,感染着所有人,她在她的领域里,熠熠生辉着。 那么的……令人怦然心动! 贺司樾没动,保持着敛眸看着的姿势。 直到如今,他才真正意义上看到她发光发热,脱离了与他的婚姻,她蜕变成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模样。 一曲完毕。 掌声雷鸣。 女人勾着淡笑,不骄不躁地微微躬身。 周围那些男士几乎蠢蠢欲动,不受控制地流露出对她的欣赏和喜爱。 贺司樾自然也察觉了。 她从来都是耀眼的,永远会有人喜欢她。 而他得到过,却没有好好珍惜。 思绪回笼,贺司樾眼眸微动,“过去的我,是不是挺不识好歹?” 他突然这么一问。 身后林肯一下子被遏制住嗓子,脸色怪异起来。 他该怎么说实话且保住小命? 贺司樾淡淡瞥他一眼:“说实话我能吃了你?” 林肯:“………是有点吧。” 毕竟太太那么好的人,贺总但凡愿意放下骄傲多沟通,或许现在又是不一样的结果。 哪儿像是现在这样,看得见摸不着,抓心挠肺,自食苦果。 林肯还真回答了。 贺司樾却心情沉入谷底。 “贺总,好像有人去搭讪太……宋小姐了。”一直站在不远处的沈浪忽然说了一句。 贺司樾几乎下意识脸色一暗,阔步过去。 第280章 他急了,他急了 宋温旎表演完一首曲子,便去拿了杯酒喝,酒味儿不浓烈有淡淡的青提果香,她有点喜欢这个味道,便多喝了两杯。 喝完以后才后知后觉有些晕。 看来后劲儿不小。 她干脆顺着长廊往外走,出去吹吹风,后面是一处巨大的游泳池,经常会有富豪开泳池派对,奢靡的难以想象。 刚走没两步。 后面便有人叫她名字:“宋小姐,等等。” 她回过头,发现一个三十上下的男人端着两杯酒走了过来,也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她这倒是第一次发现,不是谁都能够驾驭这种眼镜,外貌、气质、内在的涵养缺一不可。 好像只有贺司樾戴,才是蛊人失控的利器。 “宋小姐,刚刚就想跟你认识一下了,正好,这儿就我们两个,也方便好好聊聊,一起喝一杯吧?” 男人应该已经喝过几杯了,身上还有一些酒气,将酒杯递到宋温旎面前。 看着男人那看似斯文的做派,实际上眼高于顶的‘给面子’模样,宋温旎神色不改,淡淡说:“不止先生要跟我聊什么?如果是合作相关的话,您可以联系商务这边。” “合作,就不能是我们之间,深入的交流?”男人笑了笑。 听到这句。 宋温旎还有什么不懂的,这男人仗着喝了点酒,就开始借酒行事了。 披着人模狗样的皮囊,嘴里意有所指的暗示。 “抱歉,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聊的。”她懒得应对。 有教养地颔首,便侧身想离开。 男人这才皱了皱眉,一手捏住两个酒杯,腾出另一只手想要抓住宋温旎的手臂:“宋小姐,多个朋友多条路,你……” 砰! “啊!” 对方还没有抓住宋温旎的时候,她便看到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黑影,毫不留情地猛踹对方胸口,那男人顿时往后栽,一下子坠入游泳池之中。 溅起巨大的水花。 冰冷的水顿时让男人清醒起来,他狼狈地抹了把脸,想要骂人,却看到岸边的男人,一下子哑口无声。 宋温旎偏头,看着眼前神色冷酷的沈浪,“谢谢。” 沈浪还是一如过去,神出鬼没的,身手好到诡异,她甚至不知道沈浪什么时候过来的。 沈浪瞥了一眼游泳池里泡着的男人,这才对宋温旎说:“贺总担心宋小姐吃亏,让我过来看看,应该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撞贺总的不痛快。” 宋温旎其实不意外。 沈浪只听命于贺司樾。 必然是贺司樾在某个地方看到了她被纠缠。 不过,她有些惊讶,贺司樾没有不管不顾地亲自过来,而是派了沈浪,这让她倒是舒心一些,不然被人看到又得谣言四起,她很讨厌那种状况。 “贺总呢?”她出于礼貌问了一句。 沈浪指了指后方:“在里面。” 宋温旎颔首:“好的,谢谢。” 她转身往宴会厅走。 沈浪这才转身看向刚刚从游泳池里爬上来的男人,男人眼镜都飞了,浑身湿漉漉,他当然认得贺司樾身边的得力助手,心里有些不痛快:“沈先生,您这是?” 沈浪居高临下看着对方,“贺总说怕您酒喝多了不清醒,让我帮您好好清醒清醒。” 话音刚落。 他又抬起长腿,狠踹男人肩膀。 男人又是一声惨叫,再次坠入水中。 水疯狂往口鼻里灌,让他不停挣扎,快哭出来了。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贺总这就是在针对他! 他究竟哪里惹到了贺总不痛快?! * 进了宴会厅。 宋温旎下意识环顾一周。 却在最前方的位置看到了两道身影。 男人骨折的左手还没有完全康复,还需要继续固定着,哪怕打着石膏,他那一身气度都高贵的冷玉清霜,而他面前,站着苏玥。 苏玥抬着头看他,眼里是藏不住的欢喜和爱慕。 她正在跟他说着什么。 男人低敛眉目听着。 光是远远这么看着,都觉得这幅画面格外惹人注目,好像,确实也是般配的。 宋温旎顿了顿,也仅仅几秒钟,她便收回视线转身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苏西说的没错。 苏玥对贺司樾,是肉眼可见的真心。 苏玥如果是一个好女孩,贺司樾迟早会动心吧! 几乎是心电感应一般,贺司樾莫名抬头看向宋温旎离开的方向,正好看到她裙摆在拐角一闪而过。 他瞥了一眼她回来的方向。 倒是安心了许多。 其实看到她被纠缠时,他火气上涌,不管不顾地已经冲到了门口,但理智让他没有过去,这边眼睛这么多,他为她出头必然会成为上流社会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不希望她被人们议论、诟病。 所以,他生生忍下了。 派了沈浪去解决。 她不喜欢的事,他以后,尽量不做。 —— 宋温旎去洗手间补了个妆,今天苏家办的派对是彻夜狂欢,整个山庄包揽,贵宾都已经提前安排好了相应的房间,明天一早就下山回市区。 补好妆,她走出洗手间。 打算去房间看看,难得休闲,不享受就可惜了。 绕着喷泉走到了别墅区。 途径一片竹林,还未多走几步,便听到了隐晦的人声。 “你不需要管那么多,我只问你,这个东西确定是安全的,而且是不易察觉的,是吧?” 听到这个声音,宋温旎脚步放慢。 这不是苏夫人? 她刚准备扭头看,便又听那边说:“我可不希望我宝贝女儿被吊着,天天以泪洗面我都心疼!反正贺夫人都满意,那不是迟早的事情?早点促成罢了!没人会追究的!” 听到这里。 宋温旎神情微妙了一瞬。 这些话,足够她猜测到主人公是谁。 而且听苏夫人的话,好像是有什么针对性计划? 正走神,苏夫人已经挂了电话,从里面往外走。 宋温旎反应极快地躲进了旁边亭子的台阶下方。 苏夫人没有发现不妥,手中握着一些什么东西,一边看一边往宴会厅方向走。 宋温旎注意到了苏夫人手中的小包装袋。 她皱了皱眉,难不成…… 第281章 贺司樾会和苏玥有个美好的夜晚 宋温旎是有些震惊苏夫人竟然敢把心思打在贺司樾身上的,她就不怕如果不小心惹怒了贺司樾会面临什么后果吗? 看着苏夫人的背影。 宋温旎抿了抿唇,调转脚步又跟了过去。 她倒要看看,苏夫人想做什么。 苏夫人已经是这种场合的老手,游刃有余地跟几位途径的贵客寒暄,就在宋温旎以为苏夫人没打算做什么的时候,她看到苏夫人拉住了一个服务生,拐到了隐秘的位置,将手中的东西一点点撒进酒水之中。 服务生明显是早就安排好的,半点不意外。 苏夫人低声跟服务生说了什么,随后二人便一左一右分开。 看到苏夫人从楼梯后走出来,宋温旎迅速转身站在罗马柱背后。 她抿着唇,眼里浮现诧异。 苏夫人竟然在酒水里动手脚! 她疯了吗?! 很明显这就是冲着贺司樾去的。 如果贺司樾喝下了那杯酒,恐怕今晚,苏家就要双喜临门了。 宋温旎皱了皱眉,思绪被这件事搅乱了几分,可仔细想想,站在她跟贺司樾早已不是夫妻关系,甚至是另一个身份,她凭什么插手他的感情与私事儿? 他人因果,她横插一道本就没道理。 更何况,苏玥其实不差。 万一贺司樾其实也是有一点好感呢? 她如果搅黄了,显得多事又可笑。 思及此。 宋温旎摇摇头,端起旁边香槟一饮而尽。 是啊。 已经是陌路人了,她本就没道理去管。 无论发生什么,结果还是在于本尊的选择。 她强迫自己不去关注这件事,捏着房卡慢悠悠地寻着山庄景色绝佳的小路走着,山庄很大,足够她逛很久,也足够她消消酒气。 至于贺司樾…… 保不齐于他而言,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宋温旎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银沙铺满的夜空,漂亮的简单俏生生的,却没有什么表情,她只是在想,苏玥或许是个好女人吧,或许能平心对待温故吧,能够做好一个后妈吧。 可现在无人能够给她答案。 * 嘀嘀—— 套房的门打开,高大的身影慢慢往里面走,房间里只开着一盏落地灯,贺司樾走到沙发边坐下,他紧皱着眉头,烦躁地解开了领带。 他喝了一些酒。 今天来的熟脸不算少,应酬一轮下来也够呛了。 现在他只觉得浑身燥的厉害,有什么蠢蠢欲动着。 好像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怪异,又难受。 他伸手捞了一瓶矿泉水过来,似乎这样能够缓解几分。 可怎么都压不下去。 他几乎很少会这样,只有偶尔想宋温旎想的狠了的时候,会难以自控,难不成,喝些酒也会让人意志力分崩瓦解? 叩叩叩。 门口传来敲门声。 “贺总?”苏玥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瓶解酒药,她刚刚都是看到了的,贺司樾今天晚上喝的不算少,恐怕身体会不舒服,妈妈提醒她来送醒酒药,她这才想起来宿醉会很难受,担心他第二天会胃疼,想着先给他喝点缓解一下。 里面没动静。 苏玥蹙了蹙眉,她明明看到他上来了。 便又敲了敲:“你不说话,我就进来了哦。” 里面还是没动静。 苏玥一下子心慌了,不管不顾掏出预留房卡进门。 一下子看到靠在沙发上的男人,他闭着眼,衬衫领口微微松散,喉结滑动,侧脸线条精致的不可思议,单单是这个画面都给了她视觉冲击,极强地性张力让她不受控地红了脸。 她小跑着过去,“贺总?” 贺司樾眉心皱了皱,缓缓睁开眼。 视线模糊,女人声音却柔和。 苏玥看他已经醉了,把醒酒药放在桌子上,“你醉了,我帮你把这个扣子解开舒服一些,去床上睡吧。” 她弯腰朝着他伸出手,指尖碰到了他的衬衫扣子。 隐隐感受到了那布料之下炙热的体温。 一下子让苏玥的脸红了个彻底,很难不去遐想一些画面,她润了润嗓子,“贺总,我……” “别动我。” 贺司樾视线微微清明了些许,看清眼前女人之后,眉心紧锁,抬手挥开了苏玥的手。 苏玥险些没站稳,“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让你一会儿睡的舒服一些,你喝醉了,我照顾你。” 贺司樾强撑着坐起来,眼窝里幽邃的吓人。 他的身体他知道。 虽然不明显,但是绝对有问题。 他很少会这样,会控制不住那方面的念想。 可这种时候,好巧不巧,苏玥穿着显身材的礼服跑来他眼前晃,如果给任何男人,会发生什么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他抬眸,黑瞳攫住女人的脸:“这事儿你知道么?” 苏玥不明白他为什么态度忽然这样冷漠,也不明白他忽然问的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你醉了,我只是想照顾你。” “堂堂苏家大小姐,实在没必要这样伏低做小,你不用把心思放我身上。”他极力忍耐着脾气,尾音却已经有了冰碴。 苏玥只当他醉了。 便上前继续去解他扣子:“好好好,我听你的,你先乖乖把这个解开,把解酒药喝了,好不……” “出去!” 贺司樾眼底浮现怒意,他感知到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似乎有什么念头要操控他,平日里清冷无情绪的声音此刻都骇人至极。 苏玥愣住。 一时之间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苏玥不愿离开。 贺司樾脸色郁沉到了极点,他起身,懒得跟苏玥掰扯,快步走向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速度太快了,苏玥根本来不及反应。 来到拐角房间门口时,宋温旎低头从包里翻出房卡,这边光线暗,她又往外挪了两步,一挪不要紧,直接与拐角走廊而来的人撞了满怀。 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滚烫与紧绷的坚硬。 那体温,生生让她抖了一下。 她抬起头,猝不及防撞进一双再无克制与收敛的黑眸中。 她微微诧异:“你不是……” 嘴巴被大手捂住,手中房卡被抽走。 嘀嘀。 房门被推开,她整个人是被推着进入房间。 第282章 发疯的亲她 砰! 房门被甩上,宋温旎后背抵在墙面,细腰上掐着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手,快要将她融入骨血般,嘴巴被男人的手捂着,让她只能睁着一双明艳的眼眸不满地发出呜呜的声音。 “小点声。” 他的声音压的很低,沙哑而滚烫,似乎不经意之间在人心头撒下来火种,勾的七荤八素。 可宋温旎很清醒。 房间里没有开灯,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感官没有问题,他浑身都是热的,是非正常的热,肌肉几乎是紧绷状态,尤其是…… 压着她小腹之处。 硌的她头皮发麻,曾经也是感受过其中威力的。 走廊外面有脚步声急匆匆而过,踩着高跟鞋走的很快,似乎在找什么人。 直到那声音远去。 他才缓缓松开了她的唇。 却没有挪开半步,垂着头深深地望着她,哪怕昏暗,也能够感受到那炽热,他竭力稳着声音,忍着那因为抱到她而更加一发不可收拾的冲动:“有没有弄疼你?” 刚刚他进来的太急了,可能动作会重了一些。 他还是担心她细皮嫩肉的,会被弄疼。 宋温旎能够自由呼吸之后深深地吸了几口,仰起下巴看他:“你不是应该跟苏玥在一起吗?怎么自己一个人?” 听到女人这么问。 贺司樾隔了好一阵才开口,音色似乎沉了些许:“你……知道什么?” 宋温旎一下子沉默了。 有些懊悔。 就多余问。 这么说,不就摆明了她知道一些内幕吗? 他被苏夫人悄无声息下了点药,肯定是要撮合苏玥,两个人生米煮成熟饭,今天到场的人又都有头有脸,亲事是赖不掉的,一来二往也就成了。 当然了,宋温旎也知道,贺司樾现在应该是明白她知道他是什么情况了,索性懒得找借口了,实话实说道:“是知道,你自己应该也感觉的出来你身体变化,也能够猜得到是谁动了手脚,我说与不说都没有意义,我只是偶然看到的,苏夫人下了点料。” 贺司樾呼吸都轻了。 他用了好久才消化了她的态度。 抬起手,一点一点握住她纤瘦的肩膀,极力平稳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句从齿缝挤出来:“你看到了,但你……一点不在乎?就真的让我跟苏玥发生点什么?” 她感受到了他的手在抖。 握着她的肩膀却始终不敢用太大的力,哪怕他现在怒火攻心。 宋温旎静静地扫了一眼昏暗中他暴起青筋的手背,这才抬头,平心静气回:“贺总,我有成人之美,保不齐,你愿意接受呢?” 她太冷静了。 这份满不在乎的冷静,成了锋利的刮骨刀,让他喉咙不受控制溢出一声嘲讽地低笑,眼窝里慢慢蓄上清冷的湿润,眼尾又红又欲,他盯着她,所有隐忍都龟裂,有张牙舞爪的情绪攀升,让他理智逐渐崩盘。 “宋温旎。” “那我用行动告诉你,我对别人有没有兴趣。” 宋温旎皱了皱眉。 下意识抬头看他。 眼前覆盖一层黑影,柔软的唇瓣被狠狠吻住,没有半分温柔,被情绪主导,有不甘、委屈、怒火、以及,害怕。 她被迫仰着头,唇瓣被吮吸的发麻,发了疯似的捶打他的胸口,可他就算是一只手受伤,也能够轻松将她压制的动弹不得,这个吻又凶又急,没有太多技巧可言,她呜呜咽咽的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夜色寂寥。 房间里唾液交换的暧昧声格外清晰。 引人脸红心跳。 宋温旎双腿发软,后背已经冒出了薄薄的汗。 “贺……”她近乎缺氧,被困在这疯狂的亲密之中,直到,她狠狠地咬了他的唇角,尝到了鲜血的味道。 痛意席卷,让贺司樾停下了动作。 他深深喘息着,唇角的血将他唇瓣洇的更加潋滟,他缓缓下滑,脸埋在了宋温旎的颈窝,呼吸一下又一下喷洒在她颈动脉处,极尽缠绵、亲昵的姿势。 他没有怪她粗暴的咬破了他。 就这么保持了好一会儿。 他才猛地抬起拳头,狠狠地砸在她身后的墙壁上。 那皮肉与墙面碰撞的声音,几乎撕裂宋温旎的心。 她下意识扭头去看。 贺司樾已经松开了她,他身体仍旧滚烫,可他似乎只有这样才会恢复理智,他滚了滚喉结,沙哑地说:“我不想以这种状态跟你做这种事,开始的不清不楚。” 他不想他们之间又变得不堪。 说罢。 他转过身,“你别管我,我去泡冷水试试。” 他进了浴室里面。 宋温旎站在原地好久,才慢慢平复了心情。 她伸手打开灯。 扭头看向墙面。 墙面微微被砸裂几分,血迹粘在墙面,触目惊心。 更何况他的手…… 浴室里传来了水声。 宋温旎看着那扇紧紧关着的门,胸口重重起伏了一下,心情彻底被搅的一塌糊涂。 贺司樾。 他就是她的劫! * 山庄派对还在进行。 酒过三巡,前面玩儿的正嗨。 苏玥循着路线出来时候,一路上没有看到贺司樾的身影。 便只能前往大厅那边。 一进大厅,正在与人交谈的苏夫人便发现了她,旋即脸色微微一变,打过招呼之后急匆匆跑到了苏玥面前:“你怎么在这儿?!” 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已经…… 苏玥看到苏夫人,有些焦急道:“妈,你看到贺总了吗?他喝多了自己乱跑出来了,我现在找不到他人,我担心他出点什么事。” 听到这里,苏夫人闻言几乎是大惊失色,脸色甚至是怪异,她一把攥住苏玥的手拉出来,“贺总不见了?!这可是要出大事的!” 看自己母亲这种样子,苏玥皱了皱眉:“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夫人对上女儿目光,先是闪躲了一下,后没办法才说:“我……担心你为他劳心伤神,我就想着如果你们两个有了肌肤之亲,总归会不一样,就往他酒水里弄了点东西催情……” 苏玥漂亮的脸蛋霎时间褪去血色,她几乎是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母亲:“妈?!你疯了?!” 第283章 看到你,我会忍不住 苏夫人知道恐怕是闯祸了,本来是想要给这两个人添把柴加把火的,没成想苏玥竟然没有留住贺司樾,还把人给放走了! 这岂不是会容易为别人做嫁衣?!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让你上去就是让你抓住机会的,你都没发现他状态不对吗?这下好了!人都不见了!”苏夫人气的胸口发闷,快要心梗。 自己女儿她了解,有时候就是太轴了,所以她做这件事才没有告诉苏玥,到嘴的鸭子都飞了! 苏玥气的浑身发抖,眼泪忍不住扑簌扑簌的掉,“看你搞的好事!” 她怎么会愿意贺司樾上了别的女人的床? 好在现在还不算太晚。 她擦掉眼泪,“马上找!不要大张旗鼓,名声很重要!” 苏夫人也有些六神无主了,闻言连连点头:“是是是!这事儿非同小可,今天来了不少达官显贵家的小姐,总不能便宜了她们。” 这么好的女婿人选,很难再挑出第二个了! 苏玥不管苏夫人,迅速转身寻找。 在大厅里转了一圈之后,她猛地反应过来了什么,急忙搜寻宋温旎的身影,可是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许多人都说宋温旎早就不在这边了。 不知为何。 一个可怕的猜测涌上心头。 让苏玥手脚冰凉,她努力稳住心态,“查一查,宋小姐房间号是多少。” 今天是苏家包场,自然有权限查。 得到房间号之后,苏玥半分不敢犹豫,直奔那栋楼而去。 北山渡庄园有一处阶梯式别墅,高达九层,宋温旎的房间就在八层,跟刚刚贺司樾套房是一层! 越想越浑身冰冷。 直到站在房门口,苏玥心脏都在怦怦狂跳。 叩叩叩—— 她敲了敲门:“宋小姐?你睡了吗?” 叩叩叩—— “宋小姐?” 里面好久没有动静。 苏玥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手无意识攥成拳,甚至在想,要不要强行破门时。 咔—— 门打开了。 苏玥猛地抬头。 宋温旎站在门口,身上穿着自带的浴袍,里面穿着一件吊带,虽然是低领,但是从她脖颈到胸口都光洁的没有半分痕迹,她用干发帽包着头发,巴掌大的脸上敷着面膜,正一下一下地轻抚面膜助力吸收。 看到苏玥,宋温旎疑惑地歪了歪头,“苏小姐?是有什么急事儿吗?” 苏玥强行压下冲进去的想法,视线往里面探了探:“倒也不是急事儿,就是一会儿还会有烟花秀,所以我过来问问宋小姐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宋温旎遗憾地皱眉:“那太不巧了,我公司那边有一部分工作还得我连夜整理出来,恐怕得加个班,谢谢苏小姐好意,希望你玩儿的愉快。” 苏玥不着痕迹看着宋温旎。 确实,不像是发生那事儿的样子…… “啊,这么可惜……”她视线又往里面探了探。 宋温旎莞尔一笑,侧身让开一条路:“要不苏小姐进来坐坐?我也可以陪苏小姐聊会儿天。” 宋温旎侧身之后,苏玥当即看到了里面桌子上放着的打来的电脑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明显要工作的样子。 她猛然松了口气。 应该,真的不在宋温旎这里吧。 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 思及此,她这才勾唇:“没关系不用了,那我先去看烟花了,宋小姐不要熬太晚,早点休息。” 宋温旎淡笑:“谢谢。” 苏玥不敢耽搁一分一秒。 迅速转身去往别处。 今晚如果无法找到贺司樾,她不会睡得着的! 看苏玥离去,宋温旎眼中的笑意慢慢淡去,关上门之后往里面走,走到浴室门口时候,其实也是有点好奇的,贺司樾在里面究竟怎么样了。 刚刚苏玥来敲门,她用最快的速度做出这个正在忙碌的假象。 好在行李都在旁边放着。 距离贺司樾进浴室,已经快半个小时了。 她想了想,揭掉面膜后推门进去。 “我进来了。” 给了他一个预防针,这才走进去。 入眼,便是男人躺在浴缸里,因为浴缸不够大,男人的长腿曲起,白色衬衫遇水变得透明,贴在肌肉上,可以清晰看到那性感的肌理线条,他一只手耷拉在浴缸外,手背骨节处鲜血淋漓,他靠在边缘,闻声慢慢抬起来被水染湿漉的睫毛,漂亮又幽邃的瞳眸一眨不眨看着她,情动之色似乎更加汹涌。 看到这样的贺司樾,宋温旎顿了顿,视线尽可能只落在他脸上:“你好点了吗?” 苏玥找他都快找疯了。 贺司樾滚了滚喉结,“还不行。” 说着,他闭上眼,尾音都在压抑:“你先出去,我看到你……” “会更忍不住。” “我不想这样对你。” 他这话说的实在太直白了,宋温旎都忍不住耳根一红,咬着牙瞪他一眼,“随便你,那我不管你了,你好了就自己赶紧走。” 她可不想被人知道贺司樾跑来了她的房间,还差点就…… 她半分没有心软,果真转身出去关上了门。 她的确还有工作要忙,哪里有闲情逸致关注贺司樾这边情况。 坐在沙发里沉浸式开始整理合同。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等宋温旎弄完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她困的眼皮子打架,揉着酸疼的脖颈起身,直接往床上一扑。 脑子里全然忘记了浴室里还有个男人。 山庄逐渐归于安静。 凌晨两点过。 浴室才传来细微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门缓缓打开,贺司樾拧着眉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将身上衣服放烘干机去烘干了,过一会儿就能拿出来穿,现在只能穿浴袍。 室内开着一盏落地灯。 他一眼便看到了床上一团身影。 他放轻脚步走了过来,半蹲在床边,近距离的看着她。 女人似乎累坏了,睡的很沉,呼吸匀称,白皙的小脸很是细腻,大概是这段时间挺忙的熬了不少夜,隐隐还有一些黑眼圈,这让他蹙了下眉,有些心疼。 就这么看着她,他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 他们似乎也有过短暂的甜蜜时刻。 如今,物是人非。 心尖像是被砂纸一遍遍打磨,他看着她出了神,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纤瘦的手,可还没碰到他又收了回来,想到自己在冷水里待了那么久,反复的揉搓了一下冰凉的双手,直到回温,他才轻轻握住。 他甚至在想,如果这一刻能够永恒该多好。 良久,他从领口拉出了一条项链。 第284章 一夜同床共枕 他动作很轻,也不想惊醒了宋温旎。 脖子上的项链吊坠,赫然是一枚戒指。 一枚全美方钻戒指。 是三年前她丢掉的婚戒。 他找回来了,这三年一直都戴在身上,好像她一直都在身边一样。 抬眸看了看宋温旎安静的睡颜,近乎虔诚地将那枚戒指缓缓滑进她的无名指,尺寸有些大了,她比之前似乎瘦了许多。 不知道俞慕行究竟是怎么照顾她的,让她消瘦许多。 看着她手上的戒指,贺司樾深眸里才有了丝丝缕缕的温度,薄唇很轻的勾了一下,似乎是自我欺骗,仿佛他们还是他们。 “一一,或许你的失忆是一件好事,不会想起来我,也不会想起来我曾经伤害过你,你是不是就不会痛苦了,是不是就能够以全新的面貌生活了?” 他看着那枚戒指。 许久之后,自嘲地轻哂:“可你能不能……不要爱上其他人?” 他一直以为自己没什么在乎的,可事关于她,他一切都想要计较,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他都没办法说服自己。 “或者。”他将她的手贴在脸颊,声音轻柔:“晚一点,给我一点时间,给我一点机会,好不好?” 宋温旎并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在深夜里祈求了什么。 她只知道她做了一个梦。 梦到还在怀着温故和七喜的时候,她腿上都是血,染红了床单,让她悲痛欲绝,她求他,救救她,救救孩子,可换来了男人居高临下冷眼相待:“我从没爱过你,跟我索取,是你无理取闹。” 唰! 猛地睁开眼。 宋温旎感觉心跳还未平复,她甚至都能够听到心跳的声音。 额头隐隐冒出了冷汗。 身上沉甸甸的,她一时之间还动弹不得。 后知后觉不对劲,她这才扭头。 入目便是男人堪称完美的脸,他就躺在她身边,骨折打着石膏的手放在胸前,曾经的冷漠消失殆尽,此刻的他安静又温和,让她那一瞬间产生了恍惚的感觉。 有种不真实不踏实的滋味。 好像分不清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 可没几秒钟,宋温旎就惊觉不对,她猛地坐起身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衣服都是安好无损的,并没有发生什么。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贺司樾!”宋温旎一阵火大。 贺司樾缓缓睁开眼,对上女人不悦的神情,他眉梢微动,“醒了?” 宋温旎诧异:“你这是什么反应?你不应该解释解释为什么在我床上睡?” 礼貌吗? 看她生气了,贺司樾这才坐起来,“北山渡是我名下的,这里一切都是我的,要是这么说的话,应该是宋小姐在我的床上。” 宋温旎:“……?” 他这是什么诡辩逻辑?! 她脸色一下子沉下来,确实是恼火:“你有没有对我做什么?” 她感受的出来,应该是没有实质性发生什么,但是不确定他有没有做其他的,她对他还是很有防备心的。 看着她忍着火气,贺司樾忽而勾唇,慢声慢调地笑了下,挺散漫轻佻的:“看来昨天不亏,苏夫人是我的贵人么?能给我这个机会跟宋小姐一夜同床共枕。” 他刻意咬重了一夜同床同枕这几个字。 却并没有解释有没有做什么。 宋温旎心情被搅的一塌糊涂,美艳的脸蛋冷冰冰的:“贺总,你真的有病。” 说完,她下床去洗漱。 这男人到底有没有什么道德廉耻? 虽然她跟俞慕行之间关系是假的,可对外也是要结婚的关系,贺司樾不是情感洁癖最严重了吗?还跟她躺一起睡一夜,他是真疯了! 看着女人洗漱完冷着脸去化妆。 贺司樾这才动了动,他当然什么都没有做,还不至于那么卑劣。 只是躺在她身边罢了。 他这一晚上几乎没有睡,一直看着她,没有舍得睡,似乎只要一闭眼这一切就成了泡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后半夜时候他已经换好了自己衣服,收拾的妥当干净。 他坐起来,感觉骨折的手微微胀痛,估计是一夜没怎么换姿势的缘故。 侧目看向宋温旎。 她刚刚涂好口红,娇艳的惹人挪不开目光。 “既然贺总醒了就赶紧走吧,昨天是不得已才帮你一把,你在我这里留宿于理不合,被看到了会损坏我名声,况且,苏小姐找你一整夜。”宋温旎并不打算多留他,他们之间关系本就不适合,撇的清清楚楚。 贺司樾扶着手臂站起来,不紧不慢道:“我被你枕一晚上,想走都走不了,骨头本来就没好利索,现在好像又有点问题了。” 宋温旎收拾好包包走过去,扫了一眼他的手臂,“疼找医生,贺总,不需要我教你吧?” 又不是她强迫他留下来的。 看着她语气清清冷冷的样子,贺司樾忽而勾唇,眉眼带笑地看着她:“好无情啊,宋小姐。” 宋温旎没搭理他,想着他不走,那她走。 可才途径他。 男人就抬起手,一下子将她揽入怀抱,他弯下腰紧紧地勾着她的腰肢,恨不得揉入骨血一样,宋温旎脸色微变:“贺总?” 他闭了闭眼,“昨天我是好不容易才忍住的,忍的很辛苦,现在抱一下,不过分吧?” 宋温旎莫名觉得此刻的他似乎格外的缠人。 有一种很微妙的……撒娇。 宋温旎是诧异的,一时忘记了反应。 可贺司樾很快就松开了她,轻拍了一下她发顶,嗓音低低沉沉:“走了,你慢慢收拾,什么都不用害怕。” 说完,他便开门出去。 现在才七点半,还早。 大部分人都还没有起床。 山庄环境极好,空气清新,大概是海拔高的原因,这个时间雾气略微重,眼前层峦叠翠又云山雾绕,美不胜收。 可苏玥却无心赏景。 她几乎一夜没睡! 她想尽办法找了北山渡大部分地方,都没有找到贺司樾的身影! 如果不是确定贺司樾的车还停在这里,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下山了! 一夜的煎熬,几乎让她崩溃! 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派出去的人赶了回来。 “苏小姐!找到贺总了!” 第285章 他衣领上有口红印! 听到这个消息,苏玥心狠狠一震,急忙站起来:“在哪里?” “贺总就在他的套房里,刚刚有人看到他就在阳台上!” 苏玥脸色缓和了一下,也不多问什么了,直接朝着那边而去。 到了阶梯别墅,乘着电梯上了八层。 来到门前敲了敲门。 “贺总?”她心跳如雷,很害怕等会儿打开门会看到另一个女人出现在他的房间里面,掌心都在冒汗。 过了一会儿。 门打开了,男人站在门口遮挡了身后大片的光,薄薄的镜片后,那双长眸薄情寡欲,没有多余的人情味,却也仍旧叫人怦然不止。 “这么早,苏小姐有事?” 看到他安然无恙,苏玥狠狠松了一口气。 目光微不可查的瞥了一眼室内,没有任何女人的动静,但凡有哪个女人上了贺司樾的床,不可能那么老老实实装鹌鹑才是。 她这才扬起一点笑容:“我就是过来问问你……” 声音戛然而止。 她脸上神色僵住,目光落在男人洁白的衣领处。 那里,赫然有一枚口红印! 苏玥浑身一抖,一下子苍白了脸色,颤抖着问:“你昨天晚上去干什么了?见什么人了吗?我,我没找到你。” 她以为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可是这枚口红印打破了她的幻想。 他真的……找别的女人了? 贺司樾似乎没有发觉女人几近崩溃的情绪,嗓音淡淡的:“我去哪儿,需要跟苏小姐报备吗?”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让苏玥迅速染上难堪。 贺司樾不管对方还想说什么,便关上了门。 他转身时便敛眸瞥了一眼领口下方的口红印,站在镜子面前,长指细细地摩挲了一下那唇印,神色松动了许多。 他怎么会不知道有口红印。 他本就是故意的。 无论是临走前抱宋温旎,还是被苏玥发现。 他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绝不会给旁人半点机会,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他十几年里,只有她一个。 收敛了思绪,他让林肯送了一套新的衣服过来。 换好衣服之后,林肯下意识去收拾他换下来的衣服:“贺总,我拿去让人干洗一下。” “不用。”贺司樾忽然转过身,将衣服从林肯手里夺过来,然后叠好撞进牛皮袋里,“不用洗,我自己处理。” 林肯不解:“啊?昨天穿过的不洗吗?还是直接丢?” 贺司樾没再解释了。 也没再让林肯碰那个袋子。 他敛眸单手戴上腕表,口吻变得凌厉:“你去处理一件事。” * 苏玥回到房间时候,苏夫人已经在等着了。 看到苏玥失魂落魄的进门,苏夫人心疼的摸了摸苏玥的脸:“怎么了这是?你不是去找贺总了吗?怎么样?” 苏玥咬着唇,眼睛红红的:“妈,你满意了吗?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就自作主张!现在,他有了别的女人!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亲手将他推给了其他人,你让我怎么办?” 她现在只剩下了无力感和愤怒。 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用这么低劣的方式! 明明,她觉得她节奏好好的,只要再模仿他亡妻试试,说不准会打动他,哪怕是替身,她也觉得无所谓的。 可现在…… 苏夫人脸色不好看,她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妈妈也是想要帮你,这山庄里的千金都是有头有脸的,你知道是谁吗?” 说到这里。 苏玥才忽然想起来,她猛地转头出去。 苏夫人不明所以,急忙去追。 苏玥直奔安保处。 “麻烦一下,我丢了一条钻石项链,我想看监控找一下可以吗?挺贵的,也不想给你们找麻烦。”苏玥尽可能稳着声音说。 北山渡来的人非富即贵,他们自然清楚客户是上帝,尤其是贵重物品也不会耽搁,便说:“好的苏小姐,您大概是什么时间段?去过哪里?” 苏玥抿着唇回想着,“昨晚九点之后,然后到今早八点左右,先查一下阶梯别墅七层八层的监控吧。” 她必须要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她不能输的心不甘情不愿! 苏夫人顿时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当即在苏玥耳边说:“对,找到那个女人就好说了,我们苏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跟我女儿抢,只要确定了是什么人,妈妈给你摆平。” 苏玥心烦意乱,“妈,你别帮倒忙!” 监控一点一点查需要时间,但是涉及贵重物品,便加派人手帮忙。 最终。 看到昨夜贺司樾从房间出来后,直接到了电梯面前,乘着电梯下了楼,压根没有在阶梯别墅留夜,那昨晚入住阶梯别墅的所有女人,都可以排除了! 再后面。 便追踪不到了。 范围不够。 仍旧一无所获! 苏玥心情跌入谷底。 她甚至连情敌是谁都无法确定,像是一拳打在棉花团上,郁闷的让她无法发泄出来。 到底是谁? 在贺司樾身上留下痕迹的女人,到底是谁? * 宋温旎没急着走,她去餐厅吃了份早餐,她这些年身体亏空太多,经常性低血糖晕倒,所以现在尽可能的规律饮食。 吃完饭。 大部分受邀而来的宾客都要准备启程下山了。 宋温旎便随着人群走到外面等车。 山里温度不高,她微微搓了搓手臂。 不远处。 贺司樾上车之时,看到了她的背影,动作便放缓慢。 “事情处理好了?” 林肯神色微妙地说:“贺总放心,监控都拼接的完美无缝,查不到宋小姐身上。” 昨夜贺总竟然去了宋小姐房里! 这事儿如果曝光,那将会是爆炸性新闻! 苏家小姐都得翻了天,贺总为了保护宋小姐,也是用心良苦了。 贺司樾视线漫过人影,精准落在那纤细的背影上,抿着唇说:“嗯,去问前台拿个外套,让人给她送过去。” 林肯:“……” 天老爷,何曾几时,贺总爱一个人都要如此卑微了? 林肯还未走几步。 下山那条路开上来一辆黑色库里南,最终慢慢停在了宋温旎的面前。 第286章 他们两个好恩爱 那辆车的到来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就连苏玥也慢慢走了过来。 车子稳稳停下。 宋温旎都惊讶地挑了挑眉。 男人下了车,臂弯搭着一件风衣,迈着长腿走到了宋温旎的面前,淡眸微浮着笑意,“今天正好有空,上来接你,这边挺冷的先穿上。” “可上来也得一个小时左右,你几点就出发了啊?”宋温旎忍不住摇头失笑,“我自己也是可以的。”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怎么对宋温旎好,怎么更妥帖的照顾她,为宋温旎披上衣服后揽着她的肩膀,“你当然可以,但跟我担不担心和想不想见你并不冲突。” 宋温旎一下子哑口无言。 她有时候都挺惊叹的。 俞慕行从小接受西方文化熏陶,家族规矩又教会了他专情、负责,他几乎是一个梦幻的结合体,懂浪漫、知分寸、又恰到好处的撩人心扉。 “那我就只好破费一次,请你吃饭。”她算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俞慕行挑眉,为她打开车门:“那我需不需要懂事点,挑个实惠一点的餐厅?” 宋温旎忍俊不禁。 二人之间的相处足够的自然又亲昵。 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被周围的人都看在眼里。 在场人都是商界的名流,怎么会不认识港区第一把手俞老板? 正因为认识,才更加惊叹:“这两年一直听说俞老板身边多了一位红颜知己,我还一直以为就是随便玩玩,看这个样子……俞老板明显是认真交往的啊!” “可不是吗,俞总在生意上那魄力,生杀决断多吓人,私底下对女人竟然这么温柔似水,我觉得这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可不普通!” 旁边女士忍不住泛酸地附和:“能搞定俞总这种洁身自好的高岭之花,我看啊,这个女人可下了重本了。” “人家不就是昨天表演小提琴曲的那位吗?据说国际上挺有名的,应该家世不差吧,说起来,才华样貌都挑不出毛病,跟俞老板,人家也算是天造地设了!” “啊,我好羡慕啊,之前参加一个酒会我想跟俞总认识一下都被拒绝!他看着绅士,可完全的不滥情!” 周围男男女女都有。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看着这样毫不遮掩的爱意,忍不住七嘴八舌起来。 那些话不少都落入了贺司樾耳中。 他望着那辆车渐行渐远,身后,明朗的冷光穿透稀薄的雾气,他就站在车旁,长身玉立着,风轻轻扫过来,自然而然形成了一种凝结成冰的冷感,隐隐悬坠在人的心头,压抑的近乎骇人。 林肯冷汗涔涔,他也不想扯进各种修罗场里。 可打工人社畜没办法。 明明贺总拳头都快捏碎了,偏生,贺总没有上前带走宋小姐的身份和理由! 嫉妒到了极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自从出车祸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贺总状态和情绪都极其的差!出院之后本该好好休养的,可他却发了疯地工作,没日没夜的呆在公司里,看着似乎和往日没有太大分别,仍旧是那个尊贵的贺氏掌权人,可只有他跟沈浪知道,这不对劲! 那种状态,他光是看着都心梗的程度。 直到后来有一次。 贺总情绪不佳买醉,无意之间,他才听到贺总说的醉话。 他说,“她跟别的男人生了孩子,我还算什么?” 从那一刻起,他才明白贺总为何这一个月时间为何会如此,日日夜夜煎熬着,这样一个男人,从小到大都是骄傲至极的,可偏偏,有人踩碎了他的傲慢。 “贺总?我们走吗?”思绪回笼,林肯上前询问。 贺司樾这才收回视线,他敛眸摩挲了下婚戒,眉心隐隐作痛着,脑海里总有许多如同妖魔鬼怪的想法占据。 既然孩子都生了。 或许。 她和俞慕行如今夜夜抵死缠绵,她全身心都是俞慕行…… 太阳穴一阵刺痛。 贺司樾薄唇抿紧。 心口似乎被撕裂,呼吸都是痛意。 “贺总?”苏玥走了过来,眼神紧紧黏着他,观察着他的表情:“你看到刚刚宋小姐被俞老板接走了吗?他们两个看起来好恩爱。” 她仍旧心里惴惴不安。 一天查不出来昨天跟贺司樾待在一起的女人是谁,她就一天不踏实。 再加上贺司樾对宋温旎实在太特殊了,她不得不防备、试探。 查不到贺司樾究竟去了哪儿见了谁,她不得不再次怀疑到宋温旎身上。 贺司樾这才淡淡将视线落在她脸上,看着女人身穿掐腰长裙,染黑了的长发卷成大波浪,只吐着喉咙,看着素淡又美艳。 “苏小姐今天的打扮,很不错。” 苏玥愣住,内心深处的雀跃攀升,一下子忘记了反应。 完全没想到贺司樾会突然这么说。 她甚至忘记了刚刚想要试探的事情,大脑重心偏移。 她今天也是模仿他前妻的风格,这是贺夫人给她的建议,她完全是按照贺夫人说的来做的,没想到今天被他夸了! 贺司樾说完便上了车。 苏玥目送贺司樾的车离开。 好一会儿才平复了那小女孩的怦然心情。 等她反应过来之时,又有些觉得不对劲,他好像没有针对她所说的宋温旎和俞慕行的事儿表态? * “贺总,真的打算放过苏夫人?”林肯透过后视镜看向后面浅寐的男人。 贺司樾没睁眼,嗓音又沉又冷:“真要追究,前前后后查起来,难免把宋温旎扯进来,她回国公司刚刚开起来,还没有立足,到时候因为这些事惹了苏家,怕是很难办。” 说到底。 她也是无辜被牵连,他昨天确实看到她时候丧失了理智。 被苏家知道他跟宋温旎一夜在一起,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都无济于事,苏家跟贺家很多生意并不冲突,苏家若是针对宋温旎,他总有疏忽没完全看住的时候,到时候苏家否认,也不能强行翻脸。 更何况。 宋温旎现在确实是俞慕行未婚妻。 就算他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也得……顾及她的声誉。 第287章 两年后,我娶你 下山的路风景极好,参天的古树郁郁葱葱,开着车窗时候空气清冽,似乎身心都被净化的一干二净。 宋温旎趴在车窗好一阵,这才回过头看俞慕行。 他单手撑着方向盘,衬衫袖子挽至手肘,白皙的皮肤下青筋清晰,修长又骨感的手性感至极,唯一不同的是…… 他戴了一枚戒指。 是上次她特意去买来给他的。 也就是象征着他不是单身身份的证明。 宋温旎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自夸:“我这眼光就是好,尺寸就刚刚好。” 俞慕行垂眸看了一眼,勾唇:“不得不说,戴着一个戒指也会省去很多麻烦,大家都以为我名花有主,我也算是能够清静不少。” “女戒指呢?”她之前就是买的情侣对戒,直接都给他了。 俞慕行微微一顿,漫不经心地摸了一下胸口位置,从容说:“随便放着了。” 宋温旎也没有多问,就是有些心里愧疚说:“我跟你承认一件事,贺司樾来找过我,我跟他说七喜是我们俩的孩子,俞老板,你恐怕得背这个黑锅了。” “有什么关系吗?” 俞慕行偏头看她一眼,从容淡笑:“七喜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从她蹒跚学步,从她牙牙学语,我也学会了照顾宝宝,给她泡奶粉换尿布,七喜在我心里,就是我的女儿。” 他因为七喜。学会了很多从前没有接触过的东西。 他怎么会不疼爱七喜? 宋温旎语塞了须臾,复杂的看着他,她知道俞慕行对自己的想法,可是…… “如果我这辈子都对婚姻和感情有阴影呢?” “那我就陪你一辈子。” 他回答的几乎毫不犹豫。 是内心最坚定的答案。 不会摇摆半分。 车窗开着,风声就在耳边呼呼作响,好像这阵风穿透了她皮肤,拂动着她那颗麻木不仁的心,一点一点的在激活她的温度。 她有时候也会在想。 如果多年以前她遇到的是俞慕行,她的人生一定大不一样吧。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才说:“你不觉得这样很亏吗?我都替你不值得。” 话音刚落。 眼前就伸来了一只手。 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额头。 像是惩罚她的口无遮拦一样。 “这是什么话?” 俞慕行眉心微微蹙了下,转瞬即逝后,又恢复了坦然的平和:“一个男人想追一个女人,对她好不是必然的么?而且我不是圣人君子,我对你确实有所图,我也会有很多恶念,按照做生意的思路来说,这就是正常的投资。有盈有亏,怎么走,怎么做,选择全在自身罢了,你有什么好愧疚的?” 他语速又缓缓慢下来,像是无奈地轻叹,又很认真地对她说:“又不是你强迫我喜欢你的,宋温旎,你很好,你非常好,值得很多人喜欢,也值得最纯粹的爱,不要自我否定。” 他怎么会不懂她? 她无非就是不想耽误他,又觉得这样没办法回应他是她的错。 可感情有什么道理可讲? 真的可以完全理智处理的话,那世上就不会有任何糟心事了。 宋温旎抬手摸了摸额头,心中是震撼的。 一个女人所需要的情绪价值,也不过如此了。 他会一遍又一遍地让她自信,教她成长,也会给她兜底。 可她呢? 受过伤,后面难堪收场,几乎对于这些事有了应激反应,很长时间里她都难以调整过来,她也不想在什么都不确定的时候给俞慕行希望,从而更加误了他。 “要不。” 宋温旎似乎开玩笑似的认真提议:“我们两年别见面别联系好了,你说不定会在这个时间遇到一个方方面面都很合适你的女人,也算是给你一个机会,毕竟人生无限可能不是吗?” 俞慕行淡淡勾唇:“阿旎,你是觉得我见过的优秀女士很少?” 这一下子把宋温旎问的哑口无言。 是啊。 他这种高度,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豪门贵胄,王室贵族,哪里需要时间去沉淀去寻找。 “说说吧,你提的这个建议的后缀是什么。”俞慕行精准的抓到了关键点,桃花眸睇过来,深邃无垠。 宋温旎一下子玩笑都开不起来了,她摸了摸鼻子,“没有,没有后……” “我想,你应该会想要说,如果两年后我依旧没有,且还喜欢你,就跟我结婚,是吗?” 他太聪明了,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 宋温旎沉默了。 “那说好了。”俞慕行心情却愉快,唇畔勾了勾,眼尾都漾出了温淡的痕迹:“不过不用所谓的不见面不联系,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不会喜欢其他任何人。” 他缓缓靠边停下车,然后从后座拿来早就准备好的精致花束,塞到了宋温旎的怀中,“两年后,我娶你,阿旎不能反悔。” 明明这束花没有很重。 可宋温旎瞬间觉得怀里沉甸甸的,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 她甚至什么都没有说,其他的话都是由俞慕行带了出来,好像生怕她反悔一样,恨不能盖棺定论。 这一刻。 宋温旎又有些恍惚,她是不是低估了俞慕行的感情? 车子停在机构大楼下。 宋温旎抱着花下车,她张了张嘴:“俞……” 俞慕行却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阻止了她即将脱口的话:“我一会儿还需要去开会,快上去吧。” 宋温旎明白了他知道她想说什么,只是不愿听。 她轻轻叹息,“好,还有,我做好决定了,身世的事儿还是查查吧。不管结果是什么样的,这辈子心里也算是敞亮的。” 不管好与坏,也算是不留遗憾。 俞慕行看着她,明白她心中的顾虑,“不管结果怎么样,阿旎,我也是你的家人,你不用害怕。” * 宋温旎的身世比较复杂,毕竟已经时隔二十七年。 宋怀瑜就算偶尔清醒一阵子,也想不起来任何,从来没有提过关于她生父的半点信息。 陆家这几年里已经倒台,陆耀明带着妻女如今不知所踪。 想要查,必然需要动用千丝万缕的关系,一层层抽丝剥茧。 是夜。 贺公馆内。 今天是一月一度的吃斋日。 贺司樾早早便赶了回来,陪着老夫人符花莲一起用饭。 第288章 她同意了 老夫人已经年过八十,自从老爷子走了之后,身体状况也差了许多,平日里基本上都会呆在佛堂里,家里的事情几乎不怎么插手了。 贺司樾迈着长腿走过风雨连廊,进入了老夫人的院落。 旁边就是佛堂。 老夫人喜欢清静,就搬过来了。 符花莲看贺司樾到了,就慈爱地笑笑:“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都说了让你不要那么拼命工作,一直没来得及问你,怎么会突然出车祸?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这个长孙个性她了解,最是沉稳了。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都游神到出这么大的事? 贺司樾坐在老太太身边,看着佣人上菜。 今天都是素菜。 不见一点荤腥油水。 他给老太太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好的差不多了,就是下雨出了点意外,不碍事的。” 符花莲嗔怪地看他,“都住院半个月还叫不碍事?” 贺司樾挑眉,给老太太夹了一块白玉豆腐:“我这不是还没死?” “说什么胡话!”老太太呵斥。 贺司樾沉眸,仍旧是那副薄情的秉性 不多时。 他手机响了起来,他瞥了一眼,是沈浪打来的。 滑动接听放至耳边,就听沈浪说:“贺总,最近这几天俞慕行那边很奇怪,他找了挺多关系,好像要查什么事,重点查了宋小姐母亲宋怀瑜的人际关系。” 听到这里,贺司樾眼里极速划过一抹幽光。 “我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 其实,当年陆栀意去世之后,他去找过陆耀明的麻烦,也知道了陆耀明去医院找过陆栀意,以及说了什么混账话。 现如今…… 是她想要查自己身世了吗? “在想什么?”符花莲侧身看他,关心道:“有什么急事?” 贺司樾收了手机,面容淡漠如常:“没事。” 符花莲这才点点头,“吃完饭,去给你姑姑上柱香。” 提到这个姑姑,贺司樾眼眸不着痕迹地闪过一抹异样情绪,快的令人捕捉不到。 符花莲出生于书香世家,上头有一个哥哥,哥哥早些年便离异,后来在飞往国外时候飞机失事,落了个尸骨无存的结局,而哥哥名下有一个女儿,一直是符花莲看着长大的,但是这个侄女也在十多年前跳楼离世。 唯一的侄女都去世,老太太还大病一场。 后来便吃斋念佛,只求给侄女求一个好的来生。 站在符青容灵位前,贺司樾若有所思盯着那个名字,好一会儿,才去燃了香,动作规范地跪拜。 处理完这边的事。 搀扶着符花莲走出来,符花莲仍旧放不下:“你姑姑是个苦命的人,她就是被人害死的,也怪我,当时没有给她选一条好路。” 贺司樾敛眸:“奶奶,过去的事就不想了。” 符花莲神色一厉:“只要我活着,我就不可能翻篇!” 贺司樾薄唇微微抿了下,没再说什么。 符花莲神色稍微缓和一些,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呢?什么打算?我听说,你母亲给你挑选了个不错的对象,相处的怎么样?” “您知道的,我没那个想法。”他态度算得上冷淡,半点波澜都没有。 符花莲顿了顿,叹息一声:“奶奶知道,你心里啊……还念着陆丫头,可人死不能复生,总要往前看,奶奶也很喜欢陆丫头,可终究是没缘分。” 贺司樾停下脚步,语气沉缓:“若是,我以后自己带人回来呢?” 符花莲惊讶了一瞬:“那当然是最好的了!” “奶奶不反对?” “我怎么会反对,感情是你自己的,你喜欢比什么都重要,你知道的,奶奶不在乎什么门第观念。”符花莲在这些事上向来很开明。 看着老太太乐呵呵答应的模样。 贺司樾眼窝愈发深了深,若有所思回头看了一眼那边供奉灵位的方向,隐藏了几分情绪,“好。” * 从贺公馆出来。 贺司樾沉敛眉目上了车。 林肯回过头:“贺总,回颐和原著?” 贺司樾摩挲了下左手小拇指的疤痕,嗓音沉冽:“俞慕行那边,尽量别让查太深,必要时候扰乱一下。” 林肯顿时明白这是有关于宋温旎的事。 “可贺总,为什么不让深入查宋小姐身世?” 贺司樾抿了抿唇,纤长的睫毛在眼下铺开一层阴影,似乎陷入什么回忆,眼神逐渐阴冷,甚至起了一层凶性。 —— 第二天。 贺司樾抵达贺氏集团时候,发现林肯脸色怪异,虽然不明显他还是捕捉到了,在林肯放下季度报表准备退出办公室时。 贺司樾头也不抬,不紧不慢地敲了敲桌面:“说说吧,有什么事瞒着我。” 林肯僵住:“贺总?我不懂您意思。” 贺司樾龙飞凤舞地签署名字,口吻冷肃:“不说的话,明天你去楼下安保室上岗,沈浪来接替你的工作。” 林肯当即摆手,苦不堪言:“贺总!您这是把我往辛者库发落啊!” 更何况沈浪那个死人脸,哪儿有他对贺总贴心? 贺司樾放下钢笔,波澜不惊的黑眸盯着他,压迫性十足:“锻炼锻炼你,免得你好日子过得太久了,敢跟我玩儿什么藏着掖着那一套。” 林肯苦不堪言,他咬咬牙:“不是生意业务往来的事。” 贺司樾看过来。 林肯这才干脆把手机掏出来打开了什么,直接递给贺司樾,小心观察着老板的表情:“您看看吧………” 贺司樾视线聚在屏幕上。 而这是一条带着蓝骋企业标的微博账号。 在昨天凌晨一点整,发了唯一一条与商务毫不相干的秀恩爱动态。 一张图片,一条文案。 图片里,是一只男人的手,骨骼匀称修长,中指戴着一枚素圈戒指,全部聚焦在戒指上。 而文案则是。 [她同意了。] 第289章 关起门来认识一下 夜晚热浪被凉风扑散,少了些许沉闷感。 宋温旎揉了揉肩膀,从电脑里抬起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点钟了,如今当了老板很多事情都得亲力亲为,尤其才开始进入轨道,几乎是连轴转的状态。 叩叩叩—— 她抬头看去。 去而复返的何冰走了进来,一边揉脖子一边说:“你还真是拼命,对你自个儿身体好点吧,前些年差点命都没了,还这么拼死拼活。” 宋温旎挑眉,抿了口咖啡说:“创业哪儿能那么容易,想清闲谁搞投资,我们两个积蓄都砸进来了,哪儿能松懈。” 尤其还是在京市这种遍地是金子的地方,她们要是不拼命,很难存活下去,稍有不慎就会被吃的骨头也不剩。 何冰也确实不是做生意的料,前两年工作时经营的也中规中矩,自从宋温旎回来一起开办机构,有宋温旎在前面扛着,她倒是轻松不少。 她挥挥手,走过去把宋温旎的电脑关上,一本正经说:“哎呀,创业不就是这个样子,该紧紧该松松,你都一点私生活不给自己了,这哪儿行,回头俞老板说我不体谅你,我哪儿说理去。” 宋温旎好笑地撑着下巴:“呦,这是有什么安排?” 何冰眼里闪过狡黠,怂恿道:“反正我把七喜哄睡了才出来的,我们去找点夜生活呗,喝喝酒放松一下。” 宋温旎下意识:“嘶……” 何冰怕她反悔,一把勾住她的脖子,“走走走,今儿何大富婆买单!去买两套裙子,去大杀四方!” 因为要喝酒,二人都没有开车。 叫了车直奔目的地。 是京市比较有特色的一家俱乐部,单名一个俗字,取名也着实大胆,内里却别有洞天,算是会员制,和江南醉同级别,需要验资入会,特殊的点便是这家俱乐部建在海上,做了精妙的主体设计。 顺着长廊进入。 宋温旎惊讶地偏头看向远处海岸线:“你有这儿会员啊?” 何冰得意挑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正红色掐腰短裙,“姐们儿赚钱不就是来享受的,跟你说,这儿酒一绝,男模也都是有姿色的模特,还有一些小明星呢。” 宋温旎摸了摸下巴,眯着眼说:“我能多点几个吗?” 她担心何冰钱包能不能扛得住。 何冰一脸嫌弃:“你想让俞老板追杀我吗?带他意中人来点鸭子啊?” 宋温旎纠正:“我们还没确认关系,请你严谨一些。” 坐在吧台,何冰大刀阔斧点了一瓶好酒,调酒师倒了酒推过来,她迫不及待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这才爽了:“好男人可不多了,俞老板这样的男人一心一意就守着你,这跟中彩票有什么区别,你啊,一直不松口的原因,不会是因为……” “还放不下贺总吧?” 宋温旎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好笑地挑眉:“还说我,傅律不是在京市么?自己都火烧屁股了。” 何冰不服气地拍桌:“他我都没放在眼里,三年他不告而别就是分手了,保不齐今天我在这儿还能遇到我的真命天子呢。” “俱乐部啊?”宋温旎啧了声,“垃圾堆里找真命,何冰,酒不往胃里走,是往你脑子里倒灌?” 何冰:“………” 别骂了别骂了。 宋温旎一直都是嘴毒的,一整个带刺的玫瑰,从读书时候这性子就有脾气有性格,看着好相处,保不齐什么时候给一刀。 这三年离开贺司樾,倒是终于做回了曾经。 “人家会员制,来的都是非富即贵,怎么能这么说呢。”何冰还是嘴硬,她将酒杯里酒水一饮而尽,捋了把头发,媚眼如丝地勾起笑容:“免得姓傅的以为我三年身边没人是给他守寡,我今天,必须勾搭一个!” 宋温旎慢悠悠抿了一口,哼笑,“噢~你可真在意他想法。” 何冰:“……” 好好个美女,长了张嘴。 开弓没有回头箭。 何冰跳下椅子,扫视全场。 她视线在其中一个角落位置的卡座定格,那里坐着一圈人,其中一个年轻男人穿着干净的黑色连帽卫衣,利落又帅气的美式前刺发型,笑容清爽又迷人,拎出来都是一眼帅哥。 何冰挑眉,拍了拍宋温旎的肩膀:“学着点,看姐姐怎么勾搭弟弟。” 宋温旎知道何冰一直是这种不着调且玩儿的开的性子,不然当初也不会让傅沉那样沉稳守规的男人失了魂,直接挥挥手:“收着点,别太嗨了。” 何冰端了杯酒,直奔那边。 她长相打扮起来是艳丽的,最惹人注目的便是何冰的身材,少有的人间尤物,沙漏腰蜜桃臀,该有肉的地方极为慷慨,尤其如今穿着紧身红色皮裙,几乎惹人挪不开眼。 那美式前刺都侧目看过来与何冰对上眼。 何冰勾唇,越过人群直接坐在美式前刺身边,微微歪着头看他:“你看了我三次,想认识我?” 美式前刺大概还是在校大学生,面对何冰这样外放的进攻,一下子拘束了一下,闪过几分羞涩:“你好。” 何冰更心生欢喜。 呦! 看着痞帅,竟然还是纯情小白兔! 她举杯轻轻碰了一下男生酒杯,杯口口红印擦过对方杯口,勾起一阵意味不明的暧昧:“看你年纪不大,大学生?” 美式前刺点点头,穿着卫衣的手臂被女人贴着,他耳根又红了些许,“姐姐,你不认识我了?” 何冰喝口酒,手臂搭在他肩头轻轻靠过去,柔若无骨地吐气:“我都来搭讪你了,怎么还用这种招式啊,我们以前可不认识,不过今天可以好好认识认识。” 看着男生耳朵更红。 何冰也开始兴奋了。 不会真是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吧? 美式前刺目光抬了抬,轻咳一声:“姐姐想怎么认识?” 何冰自然而然地握着他的手,跟自己的手比了比大小,小动作不冒犯却勾人:“当然是……关起门来只有我们的时候说啊。” 这一句。 不知为何。 周遭冷空气似乎更加凛冽,她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不等何冰吐槽这边冷气开的太足,就听旁边美式前刺说:“冰姐,你真把我忘了?那我哥呢?” 何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 美式前刺立马抬起头看对面,“我哥,你总记得吧?” 何冰这才扭头。 对面男人双腿交叠而坐,整个人匿在昏暗中,她却对上对方幽暗的眼。 第290章 你勾搭的人是我亲弟 男人修长的手指握着酒杯,冰块微微在杯子里晃动,水汽融化落在指尖,显得格外旖旎。 他始终看着她,似乎从一开始就在看着了。 从头到尾,看着她当着他的面…… 勾引小男生。 何冰:“……” 她现在真是有些想要骂人。 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眼缘合胃口的,结果还被傅沉还撞见了,可已经这样了,如果现在落荒而逃,岂不是被这个男人给看了笑话? 她硬是按捺住自己拔腿就跑的冲动,也仿佛没有看到傅沉眼里的深沉,她挪开视线,再次看着眼前的美式前刺帅哥,“啊,不认识,我现在眼里只有你啊宝贝,要不我们单独去聊聊?” 没想到何冰会如此无视他。 傅沉捏着酒杯的力道加重不少。 美式前刺有点招架不住何冰这样主攻进攻的尤物,毕竟是青春期的男生,深吸口气都没敢多看她一眼,她现在穿的着实性感热辣,“你想去哪儿聊?” 何冰微笑,“这边楼上有休息室,我去开个房间,你可以慢慢来,我能先洗个澡。” 美式前刺脸已经红完了,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对面的男人,似乎是有些扛不住这气氛,忍不住摊牌说:“冰姐,我是傅蓁啊,你教我好久大提琴。” 何冰:“………?” “??????” 好半天,她才僵硬又觉得荒唐地开口:“你……谁?” 傅蓁:“傅蓁,傅沉的亲弟。” 何冰:“…………” 她有些崩溃地退开,近乎破防地看着眼前的年轻男生:“你三年不是还没我高吗?!不是还是一孩子吗?!你吃激素了?” 三年前她教傅蓁大提琴,那时候傅蓁十五岁还没有发育完全,跟个小屁孩没区别,这才三年多没见,他就大变模样,看着足有一米八五以上了! 傅蓁挠挠头:“我都大一了,不是小孩儿了。” 何冰:“…………” 别管了,她现在是破防大姐。 终于。 傅沉动了动,举着酒杯晃了晃,视线落在她身上,“既然碰见了,不跟我碰一杯吗?” 何冰:“……” 她一阵坐如针毡,感觉丢人丢到了太平洋,随便抓了个小鲜肉撩拨,竟然是傅沉的弟,她都这个年纪了,勾搭一个小十岁的小男生,多少有点良心难安,虽然傅蓁年龄也合法,可她还是别扭。 可事情已经做了,在社死和尴尬之间。 她决定硬着头皮说,“不必了,一来二往喝点酒,耽误我正事儿。” 说着,她仿佛壮士赴死一样看向傅蓁,咬着牙说:“我说的话还算数!你要来,就来房间找我!我开好房间让服务员给你送房卡!” 就算她想跑路,也绝不能是在傅沉面前! 说完。 她起身,又摇曳生姿地离开。 傅沉深深看着她背影,薄唇紧抿。 酒杯似乎要被捏碎一样,骨节泛白。 傅蓁也感受到了异样的氛围,他看向自家哥哥,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局面:“哥,冰姐不会真喜欢我吧?” 傅沉没说话。 傅蓁又挠挠头,拿出手机打开相机看了看自己,认真点点头:“也对,很正常,毕竟我年轻又貌美。” 傅沉:“……” 傅蓁没察觉傅沉情绪,端起酒杯灌了一杯:“可我没做好准备啊!我可是传统思维,这还没谈恋爱呢,冰姐就馋我的年轻有力的肉体了,差十岁啊,咱爸会不会打死我?” 他爸可严厉了,他一谈恋爱就领回去一个快三十的姐姐,爸爸会打断他的腿的吧? 砰! 傅沉将酒杯放在桌面,薄凉的眼睛看着陷入莫名其妙纠结中的傅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傅蓁:“哥!你不能这么说冰姐!我年轻又貌美,情有可原!” 傅沉:“………” * 开好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瞬间,何冰就捂着头哑声尖叫。 她脸还要不要了! 傅蓁这小子跟窜天猴似的,三年就大变样了,害的她在傅沉面前社死,现如今骑虎难下! 骂骂咧咧半天,何冰直接给楼下宋温旎打了电话。 那边接起来,惊讶道:“这么快?弟弟质量不好?” 何冰扶额:“别提了,随便勾搭了一个,是傅沉十八岁的亲弟。” 宋温旎:“嚯。” 何冰:“傅沉全看到了。” 宋温旎:“怎么?算命的说你这辈子只能谈姓傅的?” 何冰咬牙切齿:“笑笑笑!你还笑!我现在该怎么办?都赶鸭子上架了,一会儿人就上来了,我要是真把傅沉弟弟睡了,傅家不得追杀我啊?” 宋温旎这才认真的建议:“你想多了,当着傅沉面,他能真让你占他弟便宜?” 何冰:“?” “跟我睡,是别人中彩票了好吧!” 宋温旎直接无视何冰的控诉,“那还愣着干什么?此时不跑更待何时?霍霍傅家俩儿子,可真要追杀你了。” 何冰这才认同:“你说得对,不管了,我先跑,你自己喝。” 她挂了电话。 深吸一口气,一点没犹豫地跑去门口。 正巧。 门口传来嘀嘀声。 门外的人刷了房卡。 何冰瞪大眼。 门被推开。 原以为会看到傅蓁,可眼前男人高大的身形遮住了头顶的光,桀骜又漠然地看着她,生生拦住了她的去路。 “打算去哪里?”傅沉语气很淡。 何冰一下子心里没底,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你怎么来了?” 傅沉顺势抬腿往房间里走,一步步逼近她,何冰只能不住地往后退,眼睁睁看着他平静地关上门,耳后看着她:“你还真期待是傅蓁来?” 何冰想摇头,又生生忍住,直直看着他:“年纪上来了,就是喜欢弟弟,就好像男人都希望老婆十八岁一样,怎么?不行?” 傅沉眯了眯眼。 “他今天才过十八生日,何冰,你再早一点,我这个律师哥哥,都能抓你了。” 何冰:“………” 做个人吧!傅沉! “所以。”傅沉低下头,勾住她下巴:“要不,你换个目标?” 第291章 渣男浪女,天生一对 毕竟是俱乐部的房间,有自带的暧昧氛围,昏暗的光扑在脸颊上,似乎映衬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引人沉迷。 何冰心跳悬停了那么一瞬间。 抬头对上了男人深沉却又略显本性桀骜的目光,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时隔三年,她仍旧会被这个男人轻描淡写的击溃心理防线,毕竟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爱过的男人,就算嘴巴再怎么狠,那颗心都无法控制。 “我不懂你的意思。”何冰偏开头,视线看向门口。 她在想怎么能够脱身。 然而,傅沉早就看透了她内心所想,又靠近一步,“那我解释明白一些,我说,傅蓁毛头小子很多事不懂也不能取悦你,男女情事,既然要玩儿,何冰,你选我,我能让你满意。” 他明明说的话似乎是抛橄榄枝,等着她点头答应,可语气里却仍旧是高傲的,没有落下风半点。 何冰睁大眼:“傅沉,你疯了?” 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傅律? 竟然在她面前……求欢? 傅沉眯了眯眼,弯下腰,直接勾住她的腰肢往身前一压:“你可以这么认为。” 他身体热度着实灼烫,何冰心慌意乱,感觉到有什么正在拉扯着自己往下坠,她咬着牙根说:“你还见过我女儿,这就忘了?” 这句话明显给了他刺激。 傅沉抬起眼皮,幽深地看着她,情绪翻滚了一瞬,被狠狠压下去,下一瞬便将她打横抱起,阔步走到床边扔下去,整个人覆盖上来,让她避无可避:“结了婚都可以出轨,多个孩子影响你跟我滚床单么?” 何冰有些被他这种面不改色的无耻震惊到了。 曾经傅沉最是注重礼义廉耻,毕竟身为律师道德底线很高。 如今……… “你还有未婚妻!”她忽而一笑,讥讽又挑衅地看着他,指尖拨动他衬衫扣子,“傅律,我们这算什么?” 原以为他会动怒。 可傅沉只是静静看着她,不知过了多久,他竟然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俯身啄吻在她唇角,“算……渣男浪女,天生一对。” 何冰这回是真震惊了。 傅沉变了。 跟三年前变得让她有些招架无力。 曾经她是那个鲜廉寡耻对他穷追不舍的人,如今,她感觉自己远不及他! 她推搡他胸膛:“你别犯浑!” 手腕被抓住,傅沉轻易用膝盖顶开她的腿,眼睁睁看着女人恼怒的脸色,“我三年前可没说分手,你就给别人生了孩子,何冰,我应该惩罚你的,所以。” “我们俩就该一直纠缠,今晚上,算是你对我的补偿。” 何冰瞪大眼。 可男人眼底的清明褪去,只剩下侵略的混,低下头狠狠封住她的嘴唇,死死扣着她的手让她无法动弹,游刃有余地让她浑身发抖,一次又一次,仿佛没有结束的那一刻。 何冰狠狠地咬了一口男人的肩膀。 如愿以偿听到他一声闷哼。 换来的是更加疾风骤雨的进攻。 她想。 这一回,他们会有什么结果? * 楼下狂欢还在继续。 宋温旎没急着离开。 何冰说的不错,她回国以后精神太过紧绷了,如今来喝喝酒,疲惫感似乎有所缓解,这三年她为了缓解压力,烟酒没断过,也是游刃有余。 数不清第几杯酒下肚,感觉胃里热热的,已经开始头晕。 宋温旎这才放下酒杯。 喝酒,点到为止就好了。 她不喜欢喝到无法自理又断片。 这种微醺状态,身心放松又能够适当释放自己内心压抑的东西,是最舒服的。 说好的何冰请客。 可这女人闯祸跑路,只能自己结了账。 走出俱乐部,微凉潮湿的海风吹来,她面颊熏红,身子都是轻飘飘的,刚走了没几步,手机振动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 宋温旎看了一眼,没打算接。 对方又孜孜不倦地打了过来。 她心想,大概是某个客户,便接起来。 “您好?” 那边环境很嘈杂,重金属音乐通过听筒震入耳膜,明摆着也是声色犬马之地,宋温旎下意识皱皱眉。 “宋……小姐?” 男人声音透着天生的混不吝,磁性又吊儿郎当,有几分熟悉感。 宋温旎眯了眯眼,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嗯,你是?” “我是谢扬,樾哥的朋友。” 听到这句,宋温旎顿了顿,微微停下脚步,“所以?” “帮个忙,樾哥今天喝多了,现在有点情绪不好,没人搞得定他。”谢扬隐隐有些咬牙切齿,似乎有些头大。 宋温旎继续往前走,站在路边拦了一辆车,“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谢先生,你找错人了。” 谢扬似乎迟疑了一阵。 这才说:“我看了他手机,微信置顶是你,通讯录星标置顶也是你,而且,他喝多了在喊你的名字,所以我才给你打个电话。” 何止。 今天这么多圈内人都瞠目结舌。 堂堂贺总,竟然会酩酊大醉后不停念着一个女人名字。 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才买醉一样。 上车之后,宋温旎这才皱了皱眉。 置顶都是她? 曾经她倒是挺在意这种细节的,可偏偏她不在意的时候,他这么做了。 “抱歉。”她简单的回了两个字便要挂电话。 谢扬急忙开口:“那你跟他说句话,稍微劝劝,再喝下去胃都要穿孔了,不白让宋小姐帮忙,只要劝好他,今儿哥们儿玩儿牌赢的钱都给宋小姐。” 宋温旎:“………” 两秒后:“有多少?” 谢扬:“十几个吧。” 宋温旎:“把手机给他。” 谢扬:“………” 合着是一个认钱不认人的。 那边窸窸窣窣好一阵子,哄闹声不断,似乎有短暂的寂静之后,手机放在了什么人面前。 谢扬头疼说:“别喝了,有人要跟你说话。” 男人低沉却冷淡的嗓音勾动心弦:“别烦。” 听到这句。 宋温旎偏头看窗外,大发慈悲似的开了口:“贺司樾。” 一句话,那边倏地静下来。 大概是以为是错觉。 宋温旎耐着性子,声音清清浅浅地,却又透着几分命令语气:“别给别人添麻烦,别喝了,回家。” 第292章 他在勾引她 音乐声还在继续。 圈内人分了几波在玩儿筛子,打牌。 相对中心位置的沙发上,贺司樾捏着酒杯,深而黑的瞳眸看着桌面放着的手机,被开了免提,所以女人的声音格外清晰的入了耳,是他魂牵梦萦的音色。 他长指微微蜷缩了下。 似乎在思量,这一刻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不同于贺司樾的片刻安静。 周遭的人却神情迥异,大多是震惊。 他们认识贺司樾这么多年,何曾几时,会有这种不知死活的女人敢这么跟贺司樾说话?完全是没感情的命令口吻,好像贺司樾与她无关的无情。 上来就是直呼姓名。 实在是胆大包天! 谢扬坐在一边,往嘴巴里丢了一颗青梅糖,看着贺司樾的模样,只觉得唏嘘,这个女人究竟何许人也? 要知道,除了樾哥那个死掉的前妻,樾哥还没对哪个女人如此过。 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贺司樾放下酒杯,嗓音沙哑着,含带醉意:“一一?” 宋温旎语气没变:“贺总别为难别人,别喝了,路上小心。” 她甚至不愿意多说一句软话和好话。 客套又薄情。 可就是这样毫无真心的劝解,却让今日情绪压抑骇人的贺司樾一瞬间乖顺了起来,他放下酒杯,低低沉沉地应着:“好。” 这样一幕。 看在眼里的人都错愕至极。 今天谁都看得出来,贺总心中不痛快,没有一个人敢放肆,一晚上都小心翼翼地生怕殃及池鱼,让他们大气不敢出,结果,被一个女人如此不知死活的一句话……听话了? 听到贺司樾应了。 宋温旎甚至不愿意多说一句。 像是已经完成了任务似的,直接挂了电话。 看着挂断的界面,贺司樾滚动喉结,不知是喝酒喝的还是情绪导致,眼尾泛着薄薄的红,看着格外勾人心魄。 谢扬只觉得见鬼,他咬着糖果,问了句:“还喝不喝?” 贺司樾撑着沙发站起来,身子沉重,喝了太多导致头重脚轻,可他思绪似乎只因刚刚那通电话而波动,低垂睫羽,“我老婆让我回家了,你自便。” 他推开了身边的人,扶额往外走。 写满了听话二字。 谢扬愣了一瞬,望着那个背影好一会儿。 然后硬生生的气笑了。 他今儿劝了一晚上愣是不管用,结果这个女人不客气的两句话就让贺司樾听话了? 说好的兄弟如手足! 贺司樾是受虐狂吧?! 有人训了不起? 他烦躁地一饮而尽一杯酒,捏着手机转了一圈,眯着眼拨了一通电话出去,响了好几声,那边才慢悠悠接起来:“干嘛?” 谢扬长腿往桌面一搭,吊儿郎当说:“我喝了两瓶洋的。” 那边静了几秒,才莫名其妙说:“那你好棒棒。” 谢扬一顿,硬生生笑了:“我是让你夸我的?” 而且还这么不走心的夸! “那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那边困惑了一阵子,似乎理解不了。 谢扬闭眼扶额,他感觉年纪轻轻血压都要被这个女人气出来了,“林鹿秋,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 林鹿秋:“对啊,你以为考研很容易?” 谢扬:“……” 行! 他在这儿示弱撒娇求关心,她就是个榆木脑袋! * 打车回到小区。 宋温旎觉得酒劲儿似乎强了一些,晕沉沉的。 凉风起,树叶窸窸窣窣,热浪被驱散些许。 夜里小区灯光微弱,只能听到她自己的脚步声。 不知为何。 宋温旎步伐顿了顿,回头朝着身后看去,黑夜无边无际,没有任何异常。 她刚刚有种莫名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暗处盯着自己那样的毛骨悚然感,这让她心里无端的没有底。 宋温旎盯着那边许久。 这才转身加快了脚步。 直到上楼。 她才松了一口气。 这间公寓很大,七喜的房间在最里面,隔音好也不会受打扰。 毕竟她和何冰工作繁忙,经常得加班,很晚才能回来,也得考虑避免惊醒七喜。 她没管酒劲儿上头,直接进浴室洗了个澡,随意穿了一条香槟色的真丝睡裙,一套流程下来已经手软脚软。 已经很少会喝的像是现在这样醉意熏熏了。 缓了一会儿,她才给何冰发了微信:[在哪儿?还回来吗?跟傅沉在一起?] 这条微信并没有收到回复。 她心中大概有了数。 起身关掉客厅的灯,准备回房睡觉。 叮咚—— 门铃声忽然响了。 宋温旎下意识看了一眼七喜房间方向,快步走到门口看了看监控屏幕,看清门口的人时候,她醉意都微微醒了两分。 原本不打算开门。 可门口的人还在按门铃。 一直这样着实扰民。 宋温旎这才开了门。 门口。 男人撑着门框,身上黑衬衫解开两颗扣子,锁骨嶙峋性感非常,大概是喝醉的原因,冷白肤色泛着薄粉,一双勾情的长眸望着她,灼热又专注。 宋温旎抬头:“你不是回家了?” 贺司樾滚了滚喉结,“可我想你了。” 男人张嘴便是情话,让宋温旎不适应地蹙眉,感觉头脑愈发昏昏沉沉:“你喝多了。” “喝多了才都是心里话,你要不要多听听?”他很淡的勾了勾唇角,眼眸里的光是柔的,不再那么不近人情。 宋温旎对上这样的眼睛,她下意识蹙眉,挪开视线:“我要睡了,恐怕不能招待贺总了。”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贺司樾弯下腰,凑近了她,似乎不知自己这张脸多么招人一样,许是喝醉原因,眼尾勾着笑,“怕自己会忍不住对我心动吗?” 宋温旎确实是心中不清静。 成年人欲望数之不尽,最能疏解的方式便是最原始的身体本能,更何况是喝酒之后,自制力都会分崩瓦解,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酒后乱性的行为。 她也是正常女人,有些时候的确算不上清心寡欲。 更何况。 她清楚的知道。 眼前的贺司樾,正在明晃晃的……勾引她。 第293章 贺司樾暗恋过她! 望着他眼睛好一会儿,宋温旎懒懒地环胸,看着并没有任何动容,“贺总,要我提醒您吗?我有未婚夫,他非常优秀。” 贺司樾敛眸,抬着长腿迈入房门,似乎没有看到宋温旎因此而闪过困惑的神色,他只是看着她,也不应她那句未婚夫,唇畔轻轻勾着,“能讨杯水喝吗?” 宋温旎蹙眉。 这男人怎么这么难缠? 她下意识瞥了一眼七喜房间方向,秉持着良好教养没有强硬赶人,“我这儿只有普通纯净水,贺总不嫌弃就行。” “喝什么不重要。”他滑动喉结,自顾自地走到沙发旁坐下,确实喝的不少,大脑昏沉沉,长指扣着领带松了松,醉意微醺下,喉结都泛着薄薄的粉,看着勾人至极。 记忆中有什么陈年旧事被翻了出来,曾经无数深夜,男人情动之时,也如同这般景象,他是冷白皮,轻易不会表露什么,可泛着粉的眼尾、耳根、喉结,总会出卖了他。 那时的她,总是喜欢吮着他的喉结,看着他难耐之后自制力失控的模样。 情到浓时,还会短暂的不像他一样,蹭着她颈窝,轻笑着哑声说:“一一,你学坏了。” 思绪回笼。 宋温旎抿唇挪开视线,还是去准备了一杯蜂蜜水。 贺司樾靠着沙发,视线落在女人身上,她今天穿着真丝睡裙,布料薄如蝉翼,大概是刚刚洗完澡缘故,似乎并没有穿内衣,甚至能够看到布料下的圆润起伏,还有那引人遐想的樱花微绽…… 他目光幽暗的令人喘不过气。 宋温旎后知后觉了什么,脸色微微变,伸手捞起旁边毯子往身上一裹,维持着冷静,“喝了就走吧。” 看着女人动作,贺司樾忽而勾唇,坐起来端着蜂蜜水喝了大半,“以后对人防备心重一些,今天也就是我,换别的男人,你穿着这么诱人,恐怕不好收场。” 宋温旎偏眸:“说得好像贺总是正人君子。” “不是。” 贺司樾握着水杯,眸如深幽的黑海,投身望去,一片欲海,无遮无拦:“从你开门,看你的第一眼,我就想做很多坏事了,直到现在,我脑子里仍旧不清白。” 那些想法,那些冲动,仍旧叫嚣着。 想要对她做很过分的事,对她永远抵抗不了。 他坦诚的让宋温旎都有些招架不住。 宋温旎蜷了蜷手指,有些烦躁这个男人如今怎么那么难缠了,直白的让她无所适从,只能绷着脸说:“你不觉得你的话很冒犯吗?” “不穿好衣服开门的是你,这也是我的错?”贺司樾并不气恼,反而慢悠悠翘了下唇角,继而歪着头,透过暗沉的光看她:“宋小姐,你好不讲道理。” 宋温旎:“……” 她自认理亏,站起身,恼羞成怒似的赶人:“那贺总就赶紧去找讲理的人,我要睡了。” 她说着便要转身去开门。 正准备走。 走廊深处那卧室传来动静。 好像是七喜醒了。 宋温旎一下子愣住了,还没想好应该怎么跟七喜解释这个场景。 正发呆。 手腕被握住,她被拉进了旁边的卧室。 砰! 房门轻轻合上。 宋温旎抬起头,对上男人幽邃炽热的眸,“你干什么?” 贺司樾视线在她红润的唇瓣一寸一寸逡巡,低沉磁性的嗓音哑欲:“孩子还小,难不成要被孩子撞见,自己妈妈跟别的男人深夜里不清不白的……偷情?” 宋温旎气笑了:“你用词不当!” “我有跟贺总做什么吗?” 就是见了一面,怎么就扯到偷情这种层面了?他简直诡辩! 贺司樾弯下腰,呼吸落在她面颊,是热的:“可我对你确实图谋不轨,还放我进来,宋小姐,我应该怎么理解你的意思?” 宋温旎微睁眸瞪他。 三年没见,这个男人怎么好像变得……狂放了? 贺司樾没对她做什么,他现在确实晕的很,松开她之后便往房间榻榻米一靠,酒意越来越重。 宋温旎听了听外面动静。 七喜应该是去上厕所了。 她走到榻榻米旁边,发现男人手机滑落。 弯腰捡起来,屏幕便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本来不想看的,奈何视线不经意一扫,刹那间被吸引了目光。 只见,那屏保是一张照片。 略微阴沉的阴雨天气,整个世界都是昏暗压抑的,唯独中央位置站着一抹纯白,纤细的身影被山茶花包围其中,少女勾着浅浅地笑容,视线下垂看着肩颈的小提琴,风扬起她的发丝,美的夺目又治愈。 宋温旎愣住。 这不是…… 这不是十几岁时候的她吗? 贺司樾怎么会有这张照片?是他拍的? 那时候他们明明不认识! 这背景,她一眼认出来,这是港区她妈妈病房窗下的位置。 重点是…… 她隐隐觉得这张照片构图十分眼熟。 脑海里转的飞快,有什么猜想逐渐清晰明了,她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看了下贺司樾的微信头像。 与他手机屏保图片那一团山茶花一角落完美对上号。 他的头像,用了很多年的头像,从她六年前刚刚跟他结婚加他微信时,他就一直用着这张头像! 而这个头像,竟然是截取了以她为主角的照片的一角…… 而这张照片拍摄时间,起码在十三年以前! 怎么会这样? 宋温旎纵然一直以来情绪隐藏的很好,此刻也不由掀起了风浪,她错愕地看着闭目浅寐的男人,他微微蹙眉,似乎彻底醉了,很不好受的样子。 三年前他们还没有离婚的时候她也曾注意过他的微信头像。 她甚至问过他头像有没有什么含义,那时候她以为他喜欢白色山茶花是因为乔佩瑶特质和山茶花很符合,所以那时候她甚至是介意、酸涩、吞着苦果去隐忍的。 可如今,突然知晓了她曾经所在乎且介意的,竟然……是她自己? 为什么? 宋温旎心尖都似乎被一根根银针刺穿,她震惊地看着贺司樾。 难不成…… 贺司樾真的爱过她? 甚至…… 是暗恋过她? 第294章 求名分遭翻车的贺总 这个猜测几乎让宋温旎乱了阵脚。 她捏着手机的手有些冰凉,甚至觉得自己的猜想十分的荒唐! 他可是贺司樾! 京市最尊贵的贺家掌权人。 怎么会暗恋一个女人十多年? 可这张照片确实是她,也确实是她十几岁的时候。 他也确实用这张图片截取的一角作为头像多年。 种种迹象,她没办法再找到别的理由。 她甚至以为,是不是今晚喝太多了,所以自己酒劲儿也上来了,开始昏头了。 宋温旎抿着唇,复杂地看着靠在榻榻米上的男人,她确实从来没有看透他,她一直都认为贺司樾从未爱过她,直到她心如死灰,直到她带着七喜离开,她都对此深信不疑。 所以才会以那样的结局收场。 可如今,忽然隐隐要颠覆曾经的认知…… 她攥紧拳头,缓缓坐在他身旁,声音很轻:“你为什么会有我十几年前的照片?” 贺司樾醉了,他很疲惫,眼睛都睁不开,可是还是乖乖地回答:“我拍的。” 他咬字缓慢。 宋温旎指尖蜷缩了下,问:“为什么拍我?” 这次,他长久的沉默。 就连宋温旎都以为得不到答案的时候。 贺司樾嗓音微哑,缓缓睁开眼,没有焦距地看着她,似乎在辨认她,好一会儿才说:“我爱你,陆栀意。” 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 沉重的三个字,以及她都快要忘记的名字。 如同敲钟般,在她身体里震荡,久久不能停歇。 贺司樾并不知宋温旎在想什么,他胃里很难受,手脚都软绵绵的,可他不自觉想要靠近她,他坐起来,靠近她,然后圈住了女人细细的腰肢,像是格外贪恋,彻底的被酒精支配了意识,可又被这几日的痛苦占据心头,有些委屈,眼里闪过痛意,滑着喉结,眼尾都开始泛红: “你怎么不回答我?你能不能,再爱一下我?” 他之所以买醉。 是因为俞慕行发的那条微博。 那带着戒指的手,以及那句‘她同意了’,成了利刃穿透他的五脏六腑,他怎么会不懂俞慕行想要表达什么,让他理智土崩瓦解,骨头都被一寸寸磨碎,疼的他只能通过酒精麻痹自己。 麻痹着一个事实。 她……不要他了的事实。 宋温旎低头看着抱着她腰肢的男人,好像只有这种时刻,她才能看到贺司樾这样一面,平日里的他无所不能,仿佛天底下从没有半分羁绊和软肋,强大的坚不可摧,正因如此,此刻才难以置信。 “贺司樾,我凭什么信你?”宋温旎若有所思地说。 她叫了他全名,贺司樾抬头看她,挺无所谓一笑:“要不我把我这颗心剖出来给你看看?” 宋温旎沉默了一阵子。 她对上他视线,平静地轻抚了下他的眉骨,明明那么温柔的动作,可却让他感受不到任何情,只听她说:“可你应该清楚,你所谓对我的爱,我不是必须接受,你爱不爱我,有多爱我,我压根不在乎。” 他现在头疼的厉害,也没想到酒的后劲儿这么大,让他思维迟缓了许多,可这些话他大概听的明白,是往他心窝子里戳的。 “那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多看我一眼?” 堂堂贺总,此刻唇畔泛着自嘲地弧度,泛红的眼眸几乎是引人犯罪,平日里清冷的不近人情,如今在这个深夜,精致到无可挑剔的面庞染上哀求,爱而不得地恳求着与她的耳鬓厮磨。 宋温旎静静看着他。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 男人的眼泪确实是女人的兴奋剂。 更何况是贺司樾这样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 她盯着他须臾,缓缓弯下腰,勾住男人的脖颈,可能是氛围所致,也可能是酒精驱使,她似乎只是一个无情的欲望机器,在男人毫无防备的时候吻住男人的薄唇。 换来了贺司樾身体微僵。 “不愿意?”宋温旎睁开眼,白皙脸颊熏红,眼里勾着娇媚。 她作势就要松开他。 贺司樾反应过来,握住了她的手,慢慢十指相扣,强势之中流露微妙的脆弱:“我没那么说。” 言下之意,可以继续。 宋温旎干脆往男人大腿一坐,环着他脖颈,成为主导方地加深了这个吻,她甚至还有空命令一句:“你不可以动,忍着。” 贺司樾生生忍住想要将她压在身下的冲动,任凭女人在他身上点火,灵巧的手指钻进他的皮带下,听着他难耐的闷哼,她借着醉意懒懒靠在他肩头,好整以暇看着他越来越紊乱的呼吸。 看着他隐忍地扬起下颌,性感喉结滚了一遭又一遭。 宋温旎并不停下作怪的行为,唇齿在他耳畔轻舔慢咬,拿捏着分寸往下移,含着了那凸起的喉结,男人呼吸紊乱了几分,眸中墨色翻涌,下意识握住她的手腕。 “你要动,就别继续了。”她并不好说话,轻描淡写的语气让贺司樾生生停下。 他紧紧蹙眉。 深深地望着她,目光明明那么深邃冷肃,却似乎有些委屈。 宋温旎视而不见。 掌控着他一切欲望,如愿看着他呼吸急促,胸口重重起伏,漂亮的长眸染上红润。 周而复始。 一整夜的时间里,贺司樾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难以想象,她竟然会这么坏,她没有真的跟他发生关系,始终不给他动的机会,可她能够轻易拿捏他,一次次折腾他,看着她因为她而情难自禁,一次次让他为她泄出滚烫。 他任由她而去。 甚至,他倒是希望这一夜不是梦,永远不要结束。 就这样荒唐下去,又有何不可? * 天光微亮。 贺司樾有严格的生物钟。 他睁开眼时,头疼的厉害,宿醉导致,十分不舒服。 可昨夜记忆汹涌入侵。 眉心紧锁了片刻便坐了起来,他下意识看身边,空空荡荡的。 很快,他心口剧烈跳动起来,一种难以言说的喜悦冲上心头,昨夜的一切都是真的,虽然只是她单方面的行为,可是…… 是不是也说明,她接受他了? 他们不再是死局? 她愿意跟他重新开始? 甚至………是和好? 贺司樾眼眸微微一颤,一种几乎将他拉出深渊的希望席卷,素来沉着冷静的他以最快速度下床,恰逢从卧室浴室开门出来的宋温旎。 二人对上视线。 贺司樾唇畔勾了勾,下意识上前握住女人的手,“我们如今的关系,怎么算?” 宋温旎抬头看着他,而后歪了歪头,一点点将自己手从他掌心抽出,轻笑着:“关系?” “贺总,醉酒一场,成年人了,没必要当一回事吧。” 女人嗓音清淡,不疾不徐没有什么波澜。 洒脱又……无情。 却让贺司樾眸色骤变。 心情被极端的两个方向被崩裂。 第295章 宋温旎,你真够狠心 贺司樾眼神发生了变化,刹那间阴郁滚过,深幽无边际的瞳眸给人极强的压迫感,尤其是他情绪波动时候,若寒冰穿透一般,总让人无处遁形。 他舌尖扫过上颚,敛眸看了看自己落空的手,再次看向她,“你说什么?”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可宋温旎并未有任何异样,她从容地勾勾唇,“贺总身处名利场,身边莺莺燕燕应该不会少,难道每一段关系都要算进感情范畴?是贺总单纯了,还是我太俗?更何况醉酒行事,没必要当真。” 她太冷静了。 好像这种事处理了不止一次两次一样。 全然的不在意。 对男女关系称得上绝对的薄凉。 他……竟然吃了这样一种亏,原以为二人亲昵之后关系会发生变化,可没想到,只是他单方面的被玩玩? 贺司樾气场压的更加骇人,似乎被推入冰川之中,刺骨的森寒叫人喘不过气来,他唇畔一扯,讥诮至极:“宋小姐,你经历过很多这种事?” 处理起来这么的自以为是? 宋温旎不是没感觉到他的气场变化,只是说:“涉及我私人,我应该没必要跟贺总说那么多,总之,昨天的事我不介意,贺总也不用放在心上。” 好一个不用放在心上! 一股凉意渐渐爬上心头,尤其女人此刻温淡的笑容也是那么的刺眼,深深扎入他的血肉,将他痛觉神经都搅碎。 他双眸攀爬红意,一步步走向她,紧紧握住了宋温旎的手臂,扯出一抹笑,是讽刺的:“宋温旎,你玩儿我有意思吗?” 男人咄咄逼人时候是格外具有压迫感的。 她怎么会感受不到他此刻汹涌的怒火。 宋温旎皱眉,挣扎了一下:“你弄疼我了!” 贺司樾目光微闪,下意识松了松手上力气。 纵然他现在气到血管都快要爆裂,可也还是不忍心弄伤她半分! 宋温旎如愿退开。 刚准备说什么。 就听到门口一声软软糯糯的惊呼:“妈妈!你们……” 宋温旎眼皮子一跳,扭头看过去。 七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穿着 Hello Kitty睡衣,抱着一只棕色兔子玩偶,满脸迷茫,小小的脑瓜子有些转不过弯,不明白为什么温故爸爸会在他们家。 宋温旎立马越过贺司樾走到七喜面前,揉了揉七喜脑袋:“这个叔叔是来谈生意的,七喜乖,先去洗漱。” “噢~”七喜听话的点点头。 又歪着头看了看那边贺司樾。 “妈妈,你欺负这个叔叔了吗?他怎么眼睛都是红的?” 宋温旎下意识去看贺司樾。 男人精致的无可挑剔的脸颊几乎称得上面无表情,沉郁又冷肃,可在这神色之下,那双眼睛却微微发红,暴露了几分情绪。 她收回视线:“怎么会,一个大男人还能被妈妈欺负了去?” 七喜顿时可可爱爱地绽放笑颜,“是噢!温故爸爸之前还跟七喜说,他一点都不喜欢妈妈,更没道理会被妈妈欺负啦!” 在她看来,心甘情愿被欺负,可不是喜欢嘛? 就好像他们幼儿园小朋友,有一些小男生对喜欢的女生就是会乖乖听对方的话,明明是自己不喜欢的事也会忍着呢! 贺司樾:“………” 因为这句话,胸口狠狠被击了下。 生生的被一剑封喉般。 话确实是他亲口说的,那时候以为七喜是何冰的孩子才那样说,却没想到是宋温旎生的,而对孩子说的那句话,此刻却成了回旋镖,让他有口难言。 宋温旎倒是不在意,拍拍七喜:“快去洗漱。” 七喜又看了一眼贺司樾,挠了挠小脑袋。 有种形容不来的感受,这个叔叔让她有种很奇怪的感受,难不成是因为这个叔叔长得好看的原因吗?知州叔叔一直说她是颜控呢! 七喜被哄走。 宋温旎看了看时间,“时间不早了,这边不好打车,我送贺总?” 贺司樾绷着唇线,唇色似乎发白,“林肯已经到了。” 宋温旎莞尔一笑:“好的,贺总慢走。” 将男人送出门。 她没打算把人送下楼。 贺司樾长腿顿了顿,视线落在室内,刚刚小七喜一颦一笑还在脑海里萦绕,他其实对七喜挺喜欢的,可……也让他百感交集,宛若锐刺扎心,毕竟这是俞慕行的孩子。 让他夜夜辗转反侧,头痛欲裂无法安睡。 “为什么没结婚?”他神色冷淡没温度,明显还在因为刚刚酒后行为处理不得当而有怒意:“毕竟孩子都生了。” 宋温旎这才回头看他:“有问题吗?我首先是我,才是一个母亲,孩子是意外来的,我并不是会被孩子捆绑进婚姻的人。” 贺司樾狠狠地拧了拧眉。 被她这句似乎无心的话搞得情绪更加差劲。 这么说…… 温故的存在,不一定能够让她心软? “希望贺总对我们的事保密,反正昨天我们没有实质性发生什么,只算是我单方面的冒犯了贺总,我为我酒后行为道歉,我们都忘了吧,也到此为止。”宋温旎故意提醒了句。 很意料之中看到男人越来越难看的表情。 贺司樾牙根紧了紧,讥诮地痕迹漫出眼窝:“宋小姐,你真够狠心的!” 他撂下这句话,转身阔步进了电梯。 阴翳的气场凛冽,那股怒火波动极大,仿佛无人生还。 他生气了。 几乎是震怒。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温旎好像看到了贺司樾高大的身子微微晃了晃,有些站不稳的模样,但他恢复的太快了,似乎只是错觉。 宋温旎站在原地很久,看着那扇关上的电梯门。 贺司樾素来情绪稳定,喜怒不显的男人却硬生生被气到这种地步。 她承认,她故意的。 昨天之所以对和贺司樾那么做,确实有酒精驱使的原因,成年人之间往往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目的永远是直白也明确的。 只是…… 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究竟是酒精因素多一些,还是……知道了他暗恋她多年这件事的驱动多一些。 宋温旎忍不住自嘲地摇摇头。 她只是不明白,贺司樾如果曾经真的那么爱她,为什么那时候只字不提?让她一个人困于囚牢无法自救,日日以泪洗面,伤她至此! 凭什么让她接受? 第296章 等她来求我 林肯靠着车子打了个哈欠,昨晚上在公司加班了两个小时,又去参加了个同学聚会,喝酒个到凌晨两点多,今天又一大早起来接贺总,精神头还没有完全开机。 刚想打个盹。 前面传来凌厉的脚步声。 他耳熟,当即一个激灵站直了身子。 看到贺总浑身戾气地阔步走出来,神色阴沉到刮骨烧心,脸色都透着几分苍白,那种无名火就算是不了解贺总的人都能够察觉的出来。 林肯当即后背一紧:“贺总?您心情不好?跟宋小姐……闹不愉快了?” 内心难免叫苦不迭,能让贺总气成这样,这世上真没第二个人了! 贺司樾上了车,喉结滚动着,眉心狠狠皱起,“别跟我提她。” 林肯一阵唏嘘。 到底是什么事? 能给贺总气成这样? 就算是被吃干抹净不负责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实在是不敢触霉头,瞟了一眼副驾驶的一份策划:“那安之工作室的合作项目呢?还得贺总您批呢……” 不让提宋小姐,那他提宋小姐公司名总行了吧? 贺司樾睁开眼,郁气沉沉:“合作项目?” 林肯顺手把策划递给后面的人:“我们公开活动的一些现场策划会外包,宋……安之工作室承接了我们下个月的商务音乐策划,现场由她们公司来安排,您签个字的事儿。” 这也是贺总特意嘱咐了的,宋小姐公司刚刚起步,暗地里多给一些项目,才能慢慢扎稳地基。 看着这份策划,贺司樾眼窝幽邃。 既然要合作,吃他这个甲方的饭,这个女人还对他这么狠心无情! 他直接把策划扔一边,闭上眼。 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林肯内心叹息。 钱难赚!屎难吃! “对了。” 林肯突然想起来什么,神色严肃了几分:“不出您所料,苏小姐那边确实有动作,她最近一直有派人蹲守宋小姐,怕是想要追根问底您跟宋小姐关系了。” 苏玥小姐对度假山庄的事耿耿于怀,怕是轻易不会翻篇。 贺司樾眉心起了褶,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脸色不好看:“处理好,别把宋温旎扯进来,苏玥真越界,别留情。” 林肯颔首:“您放心。” 这儿背地里护着,刚刚还放狠话不让提宋小姐。 何必呢? 看贺司樾状态并不是很好,林肯担忧地问:“贺总,最近有按时吃药吗?看您脸色很差,要注意生体啊。” 前段时间车祸,之后还没有恢复就死命工作,完全的颠倒黑白去消耗自己,更何况,贺总这些年身体本就不好,前些年因为太太的离世一度心肌炎住院,甚至是重度失眠,情绪导致了许多身体一系列应激反应,尤其是心肌炎和胃部的问题,一直都没有养好过,贺家一度都恨不得给贺总派两个随行医生的程度。 贺司樾垂眸,深吸一口气,冷着声应:“死不了。” 这样不把自己身体当一回事的样子,林肯心里总是不放心,他有时候都甚至害怕贺总把自己命折腾死。 知道有些事多说无益,他只能换个话题,壮着胆子,又问:“那宋小姐公司那边的策划……” 贺司樾偏头看窗外,唇畔冷诮,胸口似乎是堵着一口气,涩涩发疼:“我等着她来求我。” 林肯:“……” 狠话都会说,可究竟是谁着急,还说不定。 * 宋温旎抵达公司的时候,助理青青就愁眉苦脸跑过来汇报:“旎姐,咱们策划被打回来了。” 宋温旎瞟了一眼。 是跟贺氏集团旗下分公司的一个小型合作项目。 她顿了顿,也能够猜到一些了:“没事,有没有说哪儿不满意?” 青青挠挠头:“没说,但是说的话可难听了,说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他们好讨厌!” 宋温旎挑眉,她这份策划可是用了心的,这种昧良心的评价无非是为难,她跟分公司接洽的人没结仇,那么…… 是贺司樾? 这倒是说得通了。 “没事,我去沟通。”她直接走到办公室,也没弯弯绕绕,直接给贺司樾打了个电话。 嘟嘟嘟…… 没接。 也没挂断。 宋温旎不骄不躁地又打了一个。 仍旧是漫长的忙音。 事不过三。 他因为她提起裤子不认人的事晾着她,那她懒得伺候了。 闹脾气,她也没义务哄着他。 没有继续打,直接放在一边去忙别的事。 林鹿秋最近要实习,她打算让林鹿秋过来历练历练,在她手底下也放心,也能尽可能教她。 忙完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宋温旎下楼去开车。 刚刚上车,她就皱了皱眉。 透过后视镜看了看后方。 隐隐有黑影一闪而过。 这回不是错觉了。 确确实实有人在跟着她。 她皱了皱眉。 脑海里快速筛选着可疑人员。 她才刚刚回国不久,不至于树敌吧? 良久,她冷下脸,情绪有些不佳。 这段时间她一直有一种感觉,有人盯着她。 原来不是错觉。 到底是谁,对她这么感兴趣? 叩叩叩。 车窗猝不及防被敲了敲。 陷入思绪的宋温旎被惊了一下,防备着扭头看去,对上了车外男人沉稳温淡的桃花眼,正微微挑眉好笑地看着她一惊一乍的反应。 看清人,宋温旎猛地松了一口气,心中安全感倍增。 她打开车门下车。 俞慕行比她高一头,她只能仰头看他:“是你啊,吓我一跳。” 他眉梢轻扬,抬手揉了揉她头发:“怎么了?还炸毛了,我过来接你一起去吃饭。” 宋温旎余光观察着四周。 她不确定来人是什么意图,监视她?还是想对她做什么?调查她底细?等等情况她还无法分辨。 在她看来。 对她最感兴趣的,无非是贺司樾。 难不成,他还怀疑她和俞慕行关系,所以想一探究竟不成? 思及此,宋温旎抿唇,有些不悦。 “怎么了?谁惹我们阿旎不开心了?”俞慕行看她情绪变幻,便弯下腰与她平视,低沉的声音温柔宠溺。 对上他视线,宋温旎没隐瞒:“最近我感觉有人跟着我,我担心是贺司樾怀疑我们。” 俞慕行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眸色不经意扫过四周,音色沉了几分:“那就让他信服。” 看男人如此反应。 宋温旎心中有了数,便忽然踮起脚,双手缠上男人脖颈。 猝不及防的靠近,女人呼吸轻缓,落在面颊,带着她身上特有的栀子花淡香,成了勾他下万劫不复妄念的催化剂,他下意识配合的低头,撞进她黑泠泠的美眸里。 几乎从未有过的亲密接触。 让他后知后觉的慢慢僵硬。 呼吸都浓重了起来,喉结缓慢滑动。 眸光一寸寸挪到了她唇瓣,素来沉稳的眸,染上了采撷的攻击性。 他好像,不想再当所谓正人君子。 第297章 想要身体,可以给你 远远看去。 女人身姿婀娜,娇俏地抬着头,笑容明媚地看着眼前配合她弯着腰的男人,男人微微侧着头单手落在女人后腰,亲昵扶着,随后慢慢低下头,似乎深情的亲吻住女人娇嫩红润的唇。 二人之间一举一动恩爱非常。 令人艳羡的亲密。 从其他方位看过去,这画面美好又暧昧,好像压根不在意任何目光,只遵循本能的与爱人接吻。 不远处。 一辆低调又不受关注的黑车里。 男人看着这么个画面,按动相机快门。 很快 拍到画面之后便调转车头离开。 那被人在暗处盯着的怪异感觉消失。 宋温旎大拇指落在男人薄唇,隔绝了二人之间距离,并未真的接触,眸光扫出去,霎时间冷却,转动黑眼珠子看向远处,她当即松开了俞慕行,神色有几分严肃,“那人应该走了。” 俞慕行低垂长长的睫毛,目光在她一开一合的唇瓣胶着,喉结缓缓滑动,瞳眸深的几乎让人溺毙,他手仍旧落在她后腰没收回来,手背青筋暴起,非但没有松开还不再像是刚刚虚虚拢着,直接落在她腰肢上,将人压到怀抱。 “嗯,走了。” 因为他这个动作,宋温旎惊讶了一瞬,撑住他结实的胸膛:“那可以松开了,不用再演戏了。” 俞慕行抬眸看她,烫的她都心尖儿一抖:“阿旎,我是不是给了你什么错觉?” 宋温旎愣住,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 俞慕行眼神太有攻击性,那是成熟男人荷尔蒙的冲击,魅力放大,很轻易能把任何女人勾的七荤八素,“是不是我这些年对你太克制了,所以你潜意识里不觉得我也是一个男人,没有那些七情六欲,也没有对喜欢女人的渴望?” 宋温旎一下子微微睁眸。 肩颈都僵硬起来。 他似乎察觉了她的不自然,落在后腰的手从容地向上滑,轻轻地、安抚地拍了拍她僵硬之处,“别这样看着我,阿旎,我发现我越来越不磊落,对你想要的越来越多,哪怕是刚刚那一点点亲密,我都会忍不住。” 越是爱一个人,便越会渴望。 他从来不是正人君子。 从很久很久以前,她还没有离婚的时候,他就打算抛开那些廉耻道德,甚至在无数次深夜里升起来阴暗的心思,如何才能破坏了他们的婚姻。 俞慕行太坦诚了。 这样清风霁月的男人说着这样的话时,那种割裂感太强了,也让宋温旎霎时间清醒起来,他对她是喜欢的,是有需求的, 这些年俞慕行太保护她了,克制那份爱生怕唐突了她,是无条件的好,永远考虑她感受,从未索取过什么,她习惯了之后便忽略了他也是一个男人。 宋温旎有些懊恼,当即推开他:“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今天也是情况特殊,下次我注意。” 俞慕行难得的轻蹙眉。 “我不是让你疏离和注意什么。” 更何况,这些年他们在一起,宋温旎向来注重分寸,每每都会明确告诉他,她目前给不了他想要的,她从来不绑着他,从不模棱两可,态度永远是明了的。 他迈着长腿靠近她一步,软下嗓音,一如既往的宠溺:“阿旎,我想要的是,你没有任何芥蒂顾忌的接纳我,以及可以允许我的靠近。” 宋温旎对上他的眼眸,浑身似乎都被洒了温热,她深吸一口气,对于感情她经验不多,唯一一次还栽了很大的跟头,她能够想到的解决办法寥寥无几,只能尽可能深思熟虑:“如果你要的是我对你全心全意的爱,我只能承认,我给不了你,可如果你要我的身体,我可以试试。” 有些人情,欠了就是欠了。 俞慕行对她付出太多了,她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去心安理得的享受着。 她不是白眼狼,也不是什么贞洁烈女。 更何况男未婚女未嫁。 当今这个社会,女性早就不用固地自封,给自己增添所谓的枷锁,任何人都有对性的自由权利,她并不迂腐于这种事情,男欢女爱在成年人世界,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她也得说明白,她目前对他不是爱。 这是对感情的尊重。 看着女人认真的神情。 俞慕行胸口似乎被细密的针尖扎了下。 有些疼,有些涩。 心脏都被揉了下。 她竟然,会选择用这种方式回馈他。 好像一码归一码,都要还清一样,无形之间又在他们之间划开深深地沟壑。 他该说她对感情的木讷,还是该苦笑她这种无情胜有情? 往往更爱的那一方,会因此受伤。 他想要的从来不仅仅是所谓的身体接触。 她似乎弄错了重点。 尽管心中酸涩的要命,仿佛被重重锤击,俞慕行还是强行压下,他闭了闭眼,缓缓睁开后恢复了平日里模样,轻轻揉了下她的头发:“算了,我跟你计较什么。” “好了,去吃饭。” 他不接她那句可以试试的茬。 不想把他们之间关系妖魔化。 会让她以为,他在向她索取什么。 宋温旎抿抿唇。 她感受到俞慕行似乎有些压抑,有些受伤,就算如此她也不希望给他莫须有的希望,就算她跟俞慕行在一起,她会把所有事说清楚,她如果彻底走出阴影爱上他,她会明确告诉他,如果她还没有把自己从沼泽里捞出来,她不想让这样糟糕的自己拖累他。 有些时候无情,也是为对方好。 比如,她明码标价要还他的恩情。 这种说法很伤人,可起码会让他在心里衡量一下,或许她没那么值得,他可以为自己考虑选择更好的。 可这时候的宋温旎哪里会知晓,俞慕行对她的感情,哪怕她坏到全世界为敌,他也不会动摇一星半点。 * 苏家。 苏玥看着手中洗出来的照片,神色有些复杂。 她派人跟踪监视了宋温旎好多天,就是因为对上次度假山庄的事情存疑,怀疑贺司樾跟宋温旎私底下有来往,可这些时间什么都没查到。 甚至二人没有同框过。 最起码她派出去的人从来没有拍到过。 按理说,贺司樾那边应该没发觉,也不可能避开她的人才是。 而今天。 竟然误打误撞,拍到宋温旎和俞慕行车库激吻的照片。 从照片里角度看,不是接吻是什么? 第298章 贺公馆邀请 看着手里照片,苏玥心中隐隐松了一口气。 她不受控制的会去在意宋温旎的存在,她摸不透宋温旎跟贺司樾之间有没有什么纠葛,或许是女人第六感吧,她总觉得不安定。 可看这照片,宋温旎跟俞慕行感情似乎很好的样子。 “这段时间跟着宋温旎,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苏玥抿着唇问了一句旁边站着的男人:“比如,有没有懈怠,或者什么时间段没有跟紧的时候?” 男人目光闪了闪,当即说:“绝对没有!我时时刻刻盯着的。” 他也不敢说,其实这几天有好几次跟丢宋温旎,有一次是在路上跟着的时候突然冲出来一辆宝马撞了他车头,被迫被拦截下车处理,有一次则是刚到宋温旎小区蹲守就被人投诉占用车道要求他挪车离开,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能退离,后面是突然进不了小区,小区安保说小区里频频失窃,外来车辆禁止入内,他有挺多时候没办法及时监视。 可这种事哪里能说。 苏玥看着手中照片,半晌没说话。 男人观察了一下,又问:“小姐,如果发现贺总和宋温旎来往,怎么解决?” 说着,男人目光阴狠了下。 苏玥皱眉,呵斥:“不需要做什么!” 这句话,被下楼的苏夫人听到,当即皱眉:“我的宝贝女儿,你就是太善良了!到时候贺总被抢走我看你去哪儿哭!” 看妈妈过来,苏玥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妈,您别管了。” 苏夫人不认可地说:“你是我女儿,你的终身幸福我能不管?我倒是看走眼了,还以为那个宋老师是什么正经人,怎么还跟贺总搭上关系了?” 苏玥没说话。 苏夫人脸色不好,资本贵妇人没有任何人情味:“谁敢跟我女儿抢,我不会放过!” 苏玥心里一跳,有些无奈又有些后怕,当即道:“妈!你别乱来!上次在度假山庄,你给贺总下药,你当真以为贺总查不出来?只不过是没有计较罢了!” “这不就更说明了,贺总还是看重你,所以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说明你在贺总那里,就是特殊的!”苏夫人笃定万分。 对此。 苏玥心中也难免有几分波澜。 是这样吗? 她很快恢复理智,将照片塞进包里,“妈,我还是那句话,你别插手!我自己感情自己看着办!” 说完,她起身离开。 苏夫人恨铁不成钢看着女儿背影,她女儿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容易被人欺负! 思来想去,她还是不放心。 毕竟贺家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要搭上的,好不容易贺夫人对她女儿有眼缘,这桩婚事,无论如何都得成。 思及此。 她招招手:“手机给我,联系一下贺夫人,明天拜访。” * 翌日。 吕千正在院子里修剪盆栽时,身后传来汇报声:“夫人,苏太太过来了。” 吕千放下剪刀,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苏太太,正想说一起打牌呢,陈家太太那边昨儿还约了两局。” 苏夫人笑意盈盈上前,“哎呀,打牌成啊,去我家那边场子,安静一些。” 吕千命人倒茶,“玥玥呢?怎么没过来?” 苏夫人还就怕吕千不提,当即笑着说:“我啊听我们玥玥说,最近跟贺总相处的不错,两个人还约了去度假山庄玩儿,年轻人品性相投,感情升温的也快!” 听到这里,吕千挑眉,心中也愉快几分。 贺司樾从来不跟她说这些,以至于从苏夫人这边听到,她倒是安心些。 苏玥这姑娘她也挺喜欢的。 只要相处的好,趁早结婚也好。 “只不过……”苏夫人忽然话锋一转,有些难为情说:“贺夫人知道贺总身边一个姓宋的女士吗?好像是经常跑演出的一个女人,总往贺总身边凑,您知情吗?” 听到这么一号人物。 吕千眯了眯眼,“跑演出?” 这种用词,难不成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 正儿八经名门淑女哪里会如此。 苏夫人看吕千反应,当即微妙说:“哎,现在外面对我们两家有所猜测,您说,这个时候如果贺总身边出现花边绯闻,我们两家也挺为难,毕竟这年头,趋炎附势爱慕虚荣的女孩子多,我也是担心会辱没贺总名誉。” 吕千顿了顿,看了一眼苏夫人。 心中怎么会看不出苏夫人的目的和心思。 不过是担心抓不住这桩好婚事,过来添油加醋来了。 让她这个当妈的来解决一些莺莺燕燕。 心里心知肚明,面上她也懒得计较。 至于贺司樾那些女人,确实有必要解决,贺司樾太太的位置,不是那些乱七八糟女人能够肖想的。 因此,吕千放下茶杯,淡淡一笑:“是吗?我们司樾为人苏夫人应该也有所耳闻,如果不放心,正好五天后是我们家老太太八十一大寿,我把这位小姐请过来,大家当面说清楚,苏夫人你觉得呢?” 苏夫人瞬间笑了,“贺总我当然相信,就是信不过那些心怀不轨的女人,能说清楚最好,也算是敲打敲打她,贺家高门大户可不能被一些戏子一样的人辱了。” 吕千勾唇,让人给倒茶。 都是人精,她明白苏夫人心思,至于贺司樾那些私事儿,别的可以不管,但是老婆必须选好,婚后他怎么玩儿无所谓,婚前还是得做做样子。 苏夫人心中大喜,稳着态度说:“贺夫人要跟贺总说说吗?” 吕千想了想,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她请到老夫人寿宴上敲打敲打,贺司樾应该不会在意。 便说:“不用,不重要。” * 宋温旎收到邀请时,已经是三天后。 看着从贺公馆送来的邀请函,她有些惊讶。 邀请她参加老夫人符花莲的大寿,去演奏一曲。 是以贺公馆名义邀请的。 可她明明回国以后还没有跟贺公馆打交道,怎么会精准的找到她这里来? 宋温旎眯了眯眼。 邀请函送到了,不去见也说不过去。 而且,只要她在京市一天,迟早会跟贺家人碰面,避开也是徒劳。 只是,她隐隐觉得这未必是什么好事。 思来想去。 她还是打开了通讯录给贺司樾拨了电话。 上次醉酒她故意对贺司樾做了冒犯的事,让这个男人误以为他们要复合,第二天扭头不认账,他哪里受过这种窝囊气,一直没再搭理过她。 她也懒得搭理他。 这是二人不欢而散后她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第299章 讨要名分不成 贺氏集团。 大会议室内,各部门高层落座,汇报时不由小心翼翼观察一下最前方男人的神色,这段时间贺氏集团旗下汽车产业新品宣发,受到极大关注,许多事接踵而至,包括各项宣传方案等等,需要有最优方案。 可偏偏,贺总始终不满意。 各大部门的工作成果都入不了贺总的眼,每每周会都胆战心惊,生怕被提出来训。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贺总心情不佳。 可明明一切相对顺利,关注度打的很响,贺总到底是不满哪里? “新款上市时间刚好撞了新泰汽车,设计理念有细小重合,你们怎么最大利益化营销打赢这场仗,就给我这么个方案?”贺司樾骨骼细长的手指推了推鼻梁金丝边眼镜,眸凉如冰一一扫过去:“对方踩着我们宣发节点去扩散舆论撞车设计,暗中内涵抄袭,你们没有控制好局势给人家钻空子打商业战,是干什么吃的?” 他嗓音清冷的一字一句都格外清晰,明明那么不紧不慢的语气,却像是锋锐的刀刃刮在皮肤上。 大家冷汗涔涔。 大气不敢出。 心里却纳闷。 这事儿公关部、策划部、设计部都已经在回应了啊! 贺司樾脸色冷的没温度,“身在其位不谋其职,我只给你们黄金六个小时,把事情彻底平息。” 旁边林肯都有些胆战心惊。 贺总最近跟吃炮仗一样。 每天仍旧是铁血的工作机器,可好像心情不佳,无论是谁在工作上出现任何一点细微问题都会被冷嘲热讽的训的狗血淋头。 搞得最近高层人员心惊肉跳,每次听到汇报工作和开会都愁眉苦脸叫苦不迭,生怕一不小心工作就没了。 私底下不少向他打听,贺总最近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要洗牌高层。 林肯对此都云里雾里。 唯一的一个猜测…… 好像是自从从宋小姐那里呆了一晚上之后就不对劲了。 可他也不敢多嘴问发生了什么。 前些天贺总怒气冲冲下楼来,还说了等宋小姐来求他的话,可偏偏,贺总都把宋小姐公司项目策划否了,故意为难,就等着宋小姐上门,宋小姐都没来过,更别提求贺总原谅。 这不。 贺总心里窝着的火愈演愈烈。 只能向下发火了。 林肯内心啧啧称奇。 女中豪杰! 能把素来情绪稳定的贺总气成这样! 嗡── 放在手边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贺司樾视线下垂,瞥了一眼屏幕。 看到了熟悉名字的来电。 之前存了宋温旎的手机号,他一直给她备注是一一,可那天之后,他一气之下改了那个备注,换了另外两个字……渣女。 嗡嗡嗡── 手机还在响。 他绷着唇,没动。 还是林肯看到了这个来电,弯腰贴心询问:“贺总,您来电话了,不接吗?” “多大面子,让我开会时候接她电话。”贺司樾淡淡垂眸,语气情绪不显。 林肯轻咳一声,十分有眼力见说:“贺总,万一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呢,比如约您吃饭,见面,之类的,您不妨给个机会,毕竟拒不拒绝的主动权在您手里。” 贺司樾眉梢轻抬。 深眸锐利落在林肯身上,“嗯,有道理。” 说着。 他已经快速点了接通。 “有事?”贺司樾转动椅子,食指放置薄唇前,冷眸扫过去,示意那些各执己见讨论的高层闭嘴。 各部门高管:“……?” 手机里是女人仍旧淡然的声音:“你在忙?” 贺司樾歪头:“不忙。” 林肯:“……” 刚刚还说人家有多大面子能让他开会时候接电话。 这会儿就不忙了? 嘴强王者贺总! 明明眼巴巴这通电话! 宋温旎直奔主题:“贺公馆发了我邀请函,让我参加贺老夫人八十一大寿,是你的意思吗?” 贺司樾这才眯了下眼。 贺公馆? 他们怎么知道宋温旎的? 倏忽之间,他眸中闪过锐利。 知道宋温旎,且能跟贺公馆通气的,似乎……只有苏家了。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远离了会议桌那些人:“不是,那种虚与委蛇的场合你不想去可以不去,不用去看脸色。” 这种场合素来虚假,以前的陆栀意就最不喜欢。 得了这个答案,宋温旎倒没有大的反应:“行,我知道了,我会去。” 她意图挂电话。 半点别的话题没有。 贺司樾唇畔轻轻一扯,眼窝更幽深:“你没别的话跟我说?” 比如。 那天晚上亲他,亲手为他释放,看着他为她难以自持。 她真不打算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真不打算解决? 宋温旎似乎有事要忙,“没有,再见。” 嘟嘟嘟── 听着挂断的忙音。 贺司樾脸色彻底阴沉下来,捏着手机的指骨泛白,愣是气笑了。 他堂堂贺司樾,竟然被一个女人喝了酒就占了便宜,事后不认人还想当什么事都没有,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敢对他这样! 刚刚上前的林肯硬生生停下。 看着眼前男人,莫名感觉,像极了讨要名分不成委屈又生气,硬生生忍着不忍心跟对方发火的幽怨模样。 林肯:“……” 真,活久见! “贺总……”林肯吞吞口水上前:“苏玥小姐又来电了,说参加老夫人大寿,还是想以您女伴身份出席,您看怎么回复?” 贺总已经回绝过了。 奈何苏小姐坚持,这是第三次来商量了。 贺司樾深吸口气,几乎是冷着脸,咬牙切齿:“回她,当天我亲自去接她。” 林肯:“……?” 好,确定了。 贺总确实要被宋小姐气呕血了。 * 苏玥得到回复时候简直欣喜若狂。 难不成真如妈妈所说,贺总对她有好感,所以才纵容妈妈做的事,还在贺老太太大寿这天跟她一起入场? 她忍不住整颗心怦然。 去横扫奢侈品店,将一件件高定试了又试,只求能让他喜欢。 大寿这天。 坐在贺司樾车里。 苏玥紧了紧手指,忍不住反复侧目看身边始终敛眸看电脑的男人,他身穿黑色手工裁剪西装,胸口别着黑丝绒复古蓝宝石胸针,车窗淡淡金色光线撒下来,侧脸线条被模糊,却仍旧鬼斧神工的精致,气质淡如雪下松,漠然又致命吸引。 她不能否认,她对他的喜欢,日益加深。 光是坐在他身边,她都心脏怦怦直跳,无法自控。 她坚信,她足够优秀,让他爱上是迟早的事。 他们天作之合! “贺总,到了。” 林肯开口。 副驾驶的沈浪立即下车开门。 苏玥下了车,看到四周到了不少豪车,多少人朝着她这边看过来,看到她从贺司樾车上下来,满目艳羡,让她心中更澎湃,便抬手想要挽住贺司樾的手臂。 第300章 渣女宋温旎 站在身侧的男人敛眸抬手看腕表,似乎就是不巧,正好与苏玥想要搭上他手臂的动作错过。 苏玥生生落空。 当即怔了一下。 她反应很快的放下手,观察了一下贺司樾神色,他从头到尾没有注意她,好像真的不知道她要挽他手臂。 苏玥心里有些紧张和失落。 应该不是他刻意避开与她的肢体接触吧? “贺总,你跟我一起进去吗?”她换上微笑,眼眸亮晶晶看着他。 贺司樾颔首,云淡风轻的意态:“不急,我等个人。” 苏玥按捺心中怦然,悄然的往他身边靠近一小步。 贺司樾黑眸漫不经心掠过前方。 恰好。 停下一辆墨绿色奥迪,相对这边动辄千万的豪车,这辆车显得似乎并不是一个圈层,有些突兀。 他却眯了眯眼。 女人从车上下来,她不同于在场女士尽可能高调的礼服傍身,而是穿了一条藏青色暗纹苏绣旗袍,恰到好处的掐腰,勾勒出尤物般的曲线,淡雅又清冷。 苏玥自然也一眼看到了宋温旎。 无意识抬头看贺司樾,有些试探:“是宋小姐,贺总,要去打个招呼吗?” 贺司樾却只是淡漠地瞥了一眼,那双眼睛里深不可测,看不出什么情绪,“不熟,没必要。” 他的态度十分不在意。 不管真假,苏玥心中松了一口气。 下一瞬。 男人垂下睫羽,一双眼黑泠泠,像有深沉雾霭遮挡其中,而后缓缓曲起手臂,不含情愫的做出绅士的邀请:“苏小姐,请。” 看着男人为自己曲手臂,苏玥喜上眉梢,俏丽的脸忍不住挂上羞涩的红,急忙将手搭在男人结实的臂弯。 她算不算是他的例外? 这些年,他身边几乎没有什么女人有这样的特例。 她欢欣雀跃,但是还是问了句:“不是等人吗?” 而男人冰凉的眼神如同一道屏障,让人窥探不到他内心任何心思:“等到了。” 苏玥狐疑了下。 等到了?人呢? 怎么没看到? 而贺司樾和苏玥的互动被很多人惊奇。 引起了不小的注意。 宋温旎也不由看过去。 恰好看到贺司樾微微侧着头与身边女人说话,看起来耐心又绅士,惹得苏玥脸颊更加娇媚泛红,爱慕几乎渗透眼眶,更加贴近了男人三分。 而贺司樾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她,带着苏玥慢慢走过来,然后没看她一眼的从她不远处上了楼梯。 宋温旎缓缓挑眉。 身边还有人们的窃窃低语。 “苏家小姐好像挺得贺总欢心啊,两家不会有意联姻吧?” “听闻贺总洁身自好,这些年身边一直空着,我听说是贺总心里一直有个白月光,一直为对方守身如玉,现在突然这动静,我觉得可能性极大,大概是打算开启第二春了吧。” “白月光?” “你还不知道呢吧,听说那女人去世了,当年轰动一时的,有个女人破坏贺总和白月光前妻关系,被生生断了一只手,如今不知道是死是活,贺总还因为这个不得了的女人的过世积郁成疾,被送了好多次急诊!” 旁边的人听的目露震惊:“什么女人啊,这么厉害,能让贺总这样的男人都栽进去?” 知道一些内幕的男人挥挥手:“再厉害的女人又怎么样,死都死了,这不,终究还是会有新欢。” 宋温旎没错过他们的小声八卦。 倒是没想到。 当年她那般狼狈不堪,在那场爱恨情仇里险些丢了一条命,时隔多年,她竟然会成为别人茶余饭后提起的贺司樾白月光。 可真是好笑。 至于贺司樾和苏玥。 今天这么多宾客面前,举止亲近,任谁看都会猜测是不是二人之间关系不同寻常。 她收回目光,波澜不惊的拿着邀请函往里面走。 没有放在心上。 更没有什么多余情绪。 毕竟,与她无关。 * 进了主厅,贺司樾几乎立马就退离,让苏玥不得不松开他的手臂,一双幽暗深沉的眸子掀起,低沉磁性的嗓音蕴含着不易察觉冰冷气息:“苏小姐不必拘束,有什么需求就找贺公馆的人,我还有事,失陪。” 前后微妙的差距让苏玥怔神了下,被强行从那甜蜜氛围里剥离。 心里蓦然塌陷了一下,“好。” 贺司樾转身迈着长腿离去。 走到楼上拐角。 他才停下,视线往下落。 看到宋温旎进门,他目光太有侵略性,女人很敏锐的抬起头,与他对上目光。 可她只是淡淡一眼便挪开。 并未……想要来找他。 好像他真是不相干之人。 对于他刚刚和苏玥之间互动,她也毫不在意。 平静的反应宛若一根根银针穿透心脏,心猛的下沉,不知名情绪席卷,愤怒、不解、憋闷、委屈,像是一拳打在棉花团上。 他强行下压那股火,冷着脸继续上楼。 却在走了几步后又停下。 目光森冷,犹如寒冰刺骨:“沈浪,去看着一些她,别让贺家人惹她不快。” 撂下一句话,又怒气冲冲的离开。 沈浪:“……” 林肯:“……” 谁爱的深,谁破防。 故意利用苏小姐刺激宋小姐却得不到回应,贺总算是破大防了…… 都这么生气了。 还要忍着脾气去保护宋小姐。 男人心,海底针。 * 吕千看到苏玥之后便走了过去,笑容淡淡的:“玥玥来了,司樾呢?不是去接你一起过来?这小子,怎么不见人影。” 苏玥从那种莫名的失落中抽离,扬起笑容:“贺总刚刚有事上楼了,没关系的。” 看着苏玥如此懂事,吕千心中满意几分,握住她的手道:“伯母知道你担忧什么,你妈妈跟我聊了聊,但是司樾我知道,不是三心二意的人,如果你们真的有机会发展,他身边不会有任何影响你们的莺莺燕燕。” 苏玥心里微微踏实了些,多了几分信心。 她得了贺司樾母亲欢心,不就十有九稳? “正好,那位宋女士我也请过来了,今天务必把这些事解决好。”吕千神态轻描淡写。 可她态度苏玥顿时明白,贺夫人是打算亲自出手解决宋温旎了。 她心跳猛然加速,说不清是开心还是紧张。 底气更足了十分。 说着。 吕千身边来人,“夫人,那位宋小姐到了。” 吕千侧目:“人在哪儿?” 来人指了个方向:“那位就是。” 吕千顺着方向看过去。 越过人群,目光落在一道窈窕身影上,看清那张脸之后,吕千脸色猛的一变,几乎是下意识地甩开了苏玥的手。 第301章 宫宴 苏玥猝不及防被一甩,身子都微微踉跄一下,困惑又不解地看着吕千:“伯母?您怎么了?” 吕千脸色极其错愕,她没有回答苏玥,而是始终盯着宋温旎,眼中波涛汹涌,似乎是难以置信,好半天才发出声音来:“她……就是那个宋小姐?” 苏玥观察了一下吕千反应,迟疑了一下才点头:“嗯,就是那个拉小提琴的,跟贺总好像私下有往来,不过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妈妈来找过贺夫人,这件事她无力改变。 从一开始就嘱咐妈妈不要插手,可既然事已至此,她干脆就顺着这个机会,让贺夫人来帮忙解决,贺夫人手段一直雷霆,上流圈子大家都有耳闻,因为早些年的婚姻丑闻,她对这种外面的祸水应该是更加痛恨的。 吕千久久的没说话。 她心情是震惊且复杂的。 那女人,明明就是陆栀意! 长的一模一样,怎么会叫宋温旎?中间发生了什么? “伯母?”苏玥见不表态,便轻声询问:“您怎么了?” 吕千骤然回神,“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有些累了,我先去休息一下。” 几乎不给苏玥反应的机会,她转身就走。 留下苏玥百思不得其解。 她莫名心中有些恐慌,也不知道为什么,吕千的反应跟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她原以为吕千最起码会去会一会宋温旎,可怎么没有半点动静? 不知名的恐慌席卷而来,好像有什么事变得难以掌控。 苏玥抿着唇看着宋温旎那边,不由紧了紧手指。 * 宋温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对于这种场合已经游刃有余,反正都是不熟悉的人,她也不用去虚与委蛇,宴席已经开始,宾客蜂拥而至去贺寿,她自己给自己定位就是边缘人,自然不会自己往贺家人面前撞,便自己找了甜点区,打算垫垫肚子。 贺家御用甜点师是世界有名的,做的中西甜点都是一绝。 以前她就格外喜欢,那时候贺司樾还把贺公馆甜品师调去颐和原著,说是老宅这边人手多出来的,直接分配过来了。 她拿了一碟精致的蝴蝶酥,入口即化,甜而不腻。 只是太过酥脆,轻轻一咬就有渣子掉在胸前。 她急忙放下碟子,正想着找纸巾擦擦,眼前就递过来一只捏着藏蓝色精致手帕的手,皮肤白,骨节修长匀称,大拇指处有薄薄的薄茧,但这只手生的漂亮。 “擦擦吧。”男人嗓音不紧不慢,有种不同于贺司樾的冷。 宋温旎抬起头,对上了一双狭长的凤眸,眼尾睫毛纤长,眼里带着笑意,却莫名有入骨的阴鸷,叫人不明所以的胆寒。 是一个不认识的年轻男人。 宋温旎迟疑了一下,把手帕接过来:“谢谢。” “绅士礼仪,无妨。”宫宴始终挂着那笑,他五官太精致了,比女人还漂亮几分,生出了几分阴柔的美,可气质却阴郁至极,哪怕是笑着的,都给人一种说不清的微笑。 宋温旎没见过这号人,但是看这行头,必然也是某家的华贵人物。 擦拭干净后,她也不好意思还回去,便说:“手帕脏了,这样吧,您把账号给我,或者我直接给您把手帕的钱扫过去。” 宫宴挑眉:“我看起来是会要女人钱的人?” 宋温旎顿时语塞。 宫宴却已经朝着她伸出手:“我是宫宴,认识一下,交个朋友手帕就算了。” 这种场合,场面话自然少不了。 宋温旎也不忸怩,与对方握了握手:“我是宋温旎,谢谢宫先生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握住她手那一刻,男人嘴角的笑似乎更甚,微不可查地紧了紧掌心握力,让宋温旎手骨都疼了一下,可宫宴似乎不是故意的,很快松开了她,好像刚刚只是她的错觉一样。 “客气。”宫宴单手揣兜,应的随和。 宋温旎偏头看对方:“宫先生口音,好像有点像港区人?” 宫宴侧目,眼窝黝黑:“这都能听得出来,我以为我普通话已经很标准了。” 宋温旎没解释。 是因为俞慕行也是港区人,但是俞慕行普通话太标准了,所以细细去听,能够听出发音的区别,宫宴发音很好,但是一些特定词汇有港区特色。 “我是港区人,我妈是贺老太太亲侄女,这么说吧,我跟贺司樾是表兄弟,他是我表哥。” 宫宴不紧不慢说了句。 宋温旎惊讶了一瞬。 瞬间明白了这个宫家是何许人也。 港区有两大势力,俞家是龙头,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便是宫家,这些年两家相对比较和睦,井水不犯河水,两家主攻的领域不一样,所以没有很大的利益冲突,倒是有不少可以合作的地方。 没想到。 宫家竟然跟贺家是亲戚关系。 权贵圈子大多如此,家里有儿女,为了大局考虑,大多会进行联姻来稳固,肥水不流外人田。 毕竟做了贺家媳妇三年,宋温旎对老太太侄女也听说过几次,很多年前已经过世了。 她没有再多问。 礼貌的回:“原来如此。” 眼看着宋温旎没有要多交流的意思,宫宴挑眉,唇畔的笑意不减,明明看着好像很好相处,却总给人阴暗之感。 不远处。 沈浪看着宋温旎这个方向。 又看了看宫宴,思索了一阵,便转身上楼。 贺司樾站在穿衣镜前,他身高腿长,比例极好,头肩比更是少有,穿着西装时最是性张力爆棚,男人眸色漠然地用指腹推了推金丝边眼镜,眼下泪痣蛊惑人心,他慢条斯理整理了下领带,看了看时间。 已经一个多小时。 宋温旎明明已经看到了他跟苏玥在一起出场。 她仍旧视若无睹。 没有要来找他的意思。 眉心慢慢皱起来。 “贺总。” 门被推开。 沈浪阔步走进来。 贺司樾回过头,深眸眯了眯:“不是让你看着点她?怎么上来了?” 沈浪道:“宋小姐没什么问题,夫人也没有去找宋小姐麻烦,只是……” “有话就说。”贺司樾语气微凉。 沈浪这才说:“宫宴跟宋小姐好像相处甚欢,两个人不知聊了什么。” 听到宫宴名字,贺司樾整理袖扣的动作猛地顿住。 一双湛黑的眸子微不可查地掀起风浪,很快被压了下去,他抬起头,“人在哪里?” “一楼。” 沈浪有些困惑,贺总怎么好像有些紧张宫宴少爷和宋小姐碰面? 贺司樾没有说话,迈着长腿就往外走。 他倒是没想到宫宴今天会来。 宫宴不是还在M国么? 他快步下楼。 却看到宫宴独自坐在贵宾区的沙发上,双腿交叠,慢悠悠地握着酒杯品酒,看到他之后还勾着唇举杯示意。 他身边没有宋温旎的身影。 第302章 打脸! 贺司樾当即蹙眉,沉声问:“宋温旎呢?” 沈浪环顾四周,寿宴已经接近尾声,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才是,但还是说:“贺总稍等,我去找找。” 贺司樾微微沉眉,眸光若有所思扫过那边的宫宴,像是被寒冰撕裂了一道口子,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最终被吞噬,不见踪影。 他收回视线。 转身离去。 在他离开不久。 宫宴慢悠悠看过去,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挂着那阴鸷的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 宋温旎坐在沙发上,垂眸看着面前的咖啡,漫不经心地搅拌着。 随后抬头看向对面的贵夫人,唇勾了勾:“贺夫人,您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吕千复杂地看着她。 她内心几乎掀起来惊涛骇浪。 明明在三年前已经死了的人,如今坐在眼前,让她如何能够冷静? 可她叫宋温旎,她不是陆栀意。 难不成世界上真有长的如此相像的人? 压下思绪,吕千抿了口咖啡,这才缓缓说:“冒昧请宋小姐出来,确实有一件事想要确认一下。” 宋温旎:“您请讲。” 吕千放下咖啡勺,“宋小姐跟我家司樾,似乎关系不错?” 这话是试探。 宋温旎怎么会不知道。 原来这才是目的。 她回国之后从来没有跟贺家人打过交道,按理说吕千不应该会知道她的存在,可偏偏给她发了邀请函,如今还约她出来单独聊聊,很明显,不可能是贺司樾那边有疏漏。 无非…… 是苏家,以及苏玥。 上次度假山庄的事,苏玥明显对她有所怀疑,如今不难猜出,也是苏家跟吕千透露了她,否则吕千不会出面。 对此,她莞尔一笑:“谈不上,只是之前合作过。” 吕千却有些不信,毕竟长的跟陆栀意如出一辙,她儿子她清楚,当年闹出那么多事,她怎么会不懂?贺司樾心里的人,其实一直都是陆栀意,为了陆栀意一度一蹶不振,身子都险些折腾坏。 “是吗?”吕千收敛思绪,又道:“那是最好了,也不知道宋小姐知不知道,司樾和苏家小姐有意深入交往,两家也算是知根知底,之前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风言风语,提到了宋小姐,我才不得已过来问个清楚,既然宋小姐这么说,我也能够安心一些。” 看着吕千这仍旧高贵的姿态,宋温旎笑而不语。 这是在,敲打她? 别让她破坏贺司樾的感情? 不得不说,吕千真是想多了。 她若真想破坏,现在没有苏玥的事。 看宋温旎不说话,吕千眯了眯眼,又道:“还希望,宋小姐以后也千万别动摇司樾,不过看宋小姐这大家闺秀的做派应该做不出纠缠他的事吧?” 吕千还是那个吕千。 这话仍旧是那么令人不适。 宋温旎喝咖啡动作顿了顿,心中滑过讥讽。 身居高位之人,就连谈判也要处处习惯性贬低打压,几年前她在吕千这里吃尽苦头,几年后还要听她的警告么? “贺夫人,我想,您似乎想错了。” 宋温旎缓缓开口,与此同时,她已经掏出手机,毫不犹豫地给贺司樾拨过去电话,当着吕千的面打开了免提。 那边几乎很快就接了起来。 “宋温旎?你在哪?”贺司樾嗓音透过听筒,清冷的似乎化作实质,细听之下,却有浓稠的关怀。 他已经找了宋温旎许久,没找到人影。 宋温旎没有回答,反而对上吕千瞬间不好看的脸色,问出了一句令人错愕的话:“你要跟我在一起吗?” 贺司樾猛地静下来。 更别提吕千,几乎脸色骤变。 惊愕地看着宋温旎,被宋温旎这种贴脸开大的行为打的猝不及防。 吕千猛地攥紧拳头,这个女人想做什么? 贺司樾很快沉静下来,他嗓音润了润,低沉的入骨缠绵,冷意不减,若有似无一声轻嗤:“你后悔那么对我了?” 那天那么戏耍他,对他占了便宜,又不认账。 如今又问这种问题。 是想通了? 宋温旎似乎听不到他的轻嘲,也不回答。 长久的沉默,让贺司樾皱了皱眉,潋滟薄唇紧绷了一瞬,现在他确实摸不透宋温旎的想法,可她既然这么问,也有可能会反悔。 思及此,他皱着眉,眼窝深的要将人溺毙:“我考虑考虑。” 他回答了她第一句话。 意思是,有机会。 可宋温旎还是不说话。 她始终笑意盈盈地看着对面脸色很难看的吕千。 胜券在握的神态,与吕千的难堪形成对比。 宋温旎的沉默,让贺司樾心情低入谷底,烦躁与迫切汹涌,他明白,如今是他爱她,爱她爱到非她不可,明明他仍旧生气她对他的所作所为,可她只要给他一个眼神,他哪怕怒火中烧,也还是会把手递给她。 谁让他爱她。 他闭了闭眼,唇缝溢出冷而无奈地话:“我没说不跟你在一起,你在哪,我去找你,我们当面谈。” 宋温旎挑眉:“不用。” 贺司樾蹙眉,“既然你这么问了,你什么时候跟俞慕行分手?我没有兴趣做别人的小三。” 哪怕他口吻冷戾,甚至是不客气的。 可话音里的意思,却是柔软的,是为了宋温旎什么都可以答应的。 是………纠缠别人的那一方。 吕千怎么会听不出其中猫腻。 她本来是打定了认为是宋温旎对贺司樾存有不轨心思,对贺司樾纠缠不清,所以她才跟宋温旎那么说,算是警告,可这一通电话,宋温旎甚至态度是冷淡的,对贺司樾寥寥无几的几个字,却让贺司樾那样性子的男人百般迁就,不惜放低姿态。 贺司樾,才是那个对宋温旎爱而不得的人。 宋温旎这是,在打她的脸! 也是在羞辱她! 让她面上无光! 看着吕千变幻的神色,脸色几乎青一阵白一阵,宋温旎这才勾了勾唇,对手机里的贺司樾说:“我没说跟你在一起,就是那么一问。” 说完。 她挂了电话。 看向吕千,云淡风轻却又精准狠捅到对方痛处,说:“贺夫人,您也听到了,纠缠我的,是贺总,我也挺困扰的,不然您去劝劝贺总?” 第303章 看着她与别人接吻 看着吕千沉默,这样向来眼高于顶的贵夫人如今都哑口无言,不得不败下阵来,宋温旎心中早已经没有了半分波澜,她放下咖啡勺,眸色恢复了平静:“多谢贺夫人的咖啡,我有事先走了。” 她没有兴趣跟吕千多费口舌。 甚至是厌恶这种找上门的行为。 摆着高高在上的姿态,令人不适。 吕千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复杂的看着宋温旎窈窕的背影,如今竟然半点怒气都升不起来,明明宋温旎所作所为是在卸她面子,可…… 现如今,她对宋温旎究竟是不是陆栀意这件事也产生了怀疑,陆栀意的性格相对来说没有这么尖锐冷漠,哪怕对她不满意,也会在面子上过得去,也会尊重长辈。 而眼前这个女人,截然不同。 清冷,薄情,温柔之下却尖锐刺骨,半点情面不会给。 与曾经的陆栀意大相径庭。 人就算再怎么变,会变得如此彻底吗? 吕千深深地叹了口气,她分辨不出宋温旎究竟是谁,可大概是宋温旎跟陆栀意长的一样的缘故吧,哪怕今天宋温旎态度是她不喜欢的,她没有什么气恼,只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三年前,她对陆栀意做的那些事,导致了后来一系列后果。 “孽缘……”吕千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偏偏,这样一个女人又出现在贺司樾眼前。 她还能去阻止什么? 思前想后。 吕千起身之际给苏玥打了一通电话。 那边几乎很快就接了起来,有些紧张又有些期盼的声音:“伯母?您去哪儿了?我没找到您。” 吕千走出咖啡厅,上了车之后才淡淡说:“关于宋小姐这件事,伯母恐怕是帮不了你了,感情这种事外人插不了手,司樾向来有主见,玥玥,能不能让他对你倾心,只能看你自己本事了。” 她以后,不会再管这件事了。 说完。 吕千挂了电话。 留下那边怔愣的苏玥。 看着已经挂断的手机屏幕,苏玥感觉浑身都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血液渐渐凝固,那种汹涌到令她恐惧的失控感席卷,原本还有吕千支持作为依仗,而现在,吕千也对此爱莫能助。 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伯母态度会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苏玥心跳如雷,空落落的发慌。 直到如今,她才明白,宋温旎的存在完全是一颗不知什么时候会爆炸的雷! 苏玥失魂落魄地跌落沙发,手脚冰冷无力。 她是真真切切爱着贺司樾,哪怕他结过婚,哪怕他有一个孩子,她都觉得无所谓,只要跟他结婚,他们之间也会有孩子,到时候贺司樾必然会把重心放在他们的家庭和他们的孩子身上,可如今,预想的一切都偏离。 苏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伯母那么说,只能说明一切还有希望,她完全可以争取! 她当即想到了温故。 她跟温故认识这么久,一直对温故都很好,温故必然会更喜欢她一些,而宋温旎对于温故来说完全就是一个陌生女人,只要她得到了温故的心,贺司樾自然会偏向她。 想到这个办法,苏玥这才稍微冷静了一些,怀揣着对未知隐患的不确定性,她抿着唇,那双素来磊落的眼眸里渐渐的覆盖一层异样,翻出了手机里存着的几张照片,她犹豫了一阵,还是狠狠闭上眼。 她只是争取自己想要的。 她没有错。 * 老太太寿宴圆满结束。 贺司樾几乎没有停歇,直接回到了公司。 他本来一直在找宋温旎,直到宋温旎打来电话,他明白了她是安全的,这倒是让他放心不少,只是…… 贺司樾靠着椅背,脸色隐隐泛白,唇因为抿的很紧而发红。 头部似乎有千万根针在扎一般疼痛。 她仍旧是铜墙铁壁,轻易能够让他兵荒马乱,给他希望又亲手将他推入深渊,反反复复,让他精神反复拉扯。 “贺总,您回去休息一下吧,您脸色太差了。”林肯端着一杯热水进来,担忧地看着贺司樾:“您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身体是本钱,再这样下去,您会吃不消的。” 贺总这些年像是惩罚自己一样,不停地用工作强度压榨自己,没日没夜连轴转,全年无休的折腾,当初大病一场没有恢复就投入工作,导致了落下病根,这些年必须要靠吃药维持。 贺司樾摘掉眼镜,揉了揉眉骨:“把药给我。” 大概是宋温旎反复无常,让他心情极端拉扯,情绪导致了身体的反应,现在他不止头痛欲裂,胃里都刺痛着,怎么都压不下去。 林肯欲言又止,眼里慢慢的担心,却只能去拿药。 一个正常人,哪里能这么折腾! 拿回来药,贺司樾没急着吃,紧蹙眉心:“宫宴那边,私底下查清楚,他突然回国是为什么,还有回国之后的安排。” 林肯不解:“宫少?贺总,您怎么突然想查宫少了?” 闻言。 贺司樾低垂浓黑纤长的睫羽,湛黑眼瞳里一闪而过一抹暗色,“把他尽可能盯紧就行。” 他没有回答。 把药扔进嘴巴吞服。 刚准备翻阅文件。 电脑下方有邮箱提示。 他忍着不适去点开。 这是一封匿名邮件,是不同角度的图片。 照片里,女人千娇百媚地抱着男人脖颈,男人配合的弯腰勾着女人的腰肢,两个人在光线昏暗的地下车库内恍若无人的极尽缠绵,难舍难分的接吻。 总共三张,每一张角度都恰到好处。 男女歪着头,除了接吻,没有别的答案。 几乎是刹那间。 贺司樾下颌线紧绷,漆黑瞳仁中翻滚铺天盖地的浓烈情绪,似是覆上一层寒冰,比腊月寒冬还更更加凛冽,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像是一块巨石蓦然砸在胸口,呼吸变得沉重而吃力,剧痛密密麻麻袭来,五脏六腑被凿碎。 胃里忽然一阵翻滚。 喉咙都溢上一阵腥甜! 林肯第一时间发现了贺司樾状态的巨变,他脸色一变:“贺总!” * 宋温旎回了一趟公司。 还有一个项目方案细节需要更改,忙活完,已经晚上接近八点。 她关灯下楼。 车停在车库,她顺着电梯下楼。 高跟鞋踩在空旷车库回音阵阵。 不知道是不是灯坏了,周围光线格外昏暗。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袭来一阵冷冽凉意,一只大手猛地攥紧她的手臂,她被挟制在坚硬的怀抱里动弹不得。 第304章 怎么不往心脏刺? 对方速度太快了,如同鬼魅一般半点声音没有,打了宋温旎一个措手不及,她几乎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困在对方怀抱里,她下意识想要张嘴呼救,嘴巴被大手捂住。 扑面而来一阵清冷的雪松淡香。 耳边落下低沉到近乎阴郁的嗓音:“是我。” 宋温旎心跳剧烈,她脸色早已经苍白,听到这么一道熟悉的声音,整个人浑身卸了力,回过头对上男人幽深到危险的眼眸,“放开我!你干什么?” 贺司樾松开了她。 他眉眼匿在黑暗之中,鼻梁优越的起伏,一双眸深深地望着她,看不出情绪地点了一根烟,宋温旎瞥了一眼,他竟然还在用几年前她送给他的那一枚低仿打火机。 男人喉结滚了滚,任凭烟雾在肺里滚了一遭又一遭,气场压抑冰冷又颓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隐约觉得他脸色很苍白。 “贺总,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努力平定心情问。 贺司樾抬眸,眼神如野鹰,漠然的话强势又裹挟不着痕迹的脆弱:“跟俞慕行分手。” 完全是命令式语气。 也是不可思议的一句话。 宋温旎唇畔扯了扯:“贺总,我看您是喝多了,我这里不是发酒疯的地方,您另寻高明。” 她完全不理会他。 转身就要走。 贺司樾看着她,压抑着万般情绪:“宋温旎,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宋温旎咬咬牙。 内心直呼神经! 她不予理会,加快脚步。 可这回,她手腕被男人猛地攥住,半点反击之力都没有地被男人弯腰扛在肩膀上,整个人天旋地转,宋温旎惊愕地瞪大眼,危机感彻底袭来,她奋力挣扎:“贺司樾!你发什么疯!放开我!” “是,我是疯了。” 贺司樾步伐稳健,嗓音沉的如彻骨寒冰,对于她的挣扎与捶打,他清隽的脸上半分表情没有,“既然你不同意,那我不介意将你带回去,藏起来。” 宋温旎惊愕地瞪大眼。 一时之间忘记了动作。 直到她整个人被抱进车内,后背落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男人高大的身影随之而来,压迫感强的令人头皮发麻,她被困在这逼仄空间里,发了疯似的捶打他,被他轻而易举的握住双手。 迫使她对上他眼尾泛红的眸,素来冷漠到连情绪都微乎其微的男人,此刻却氤氲怒意:“我不在乎你曾经跟他在一起,可从今以后,你只能有我。” “贺司樾!”宋温旎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咬着牙根瞪着他:“我根本不喜欢你!以后也不会!你这样强求,根本不尊重我!” 她不知道贺司樾为什么会突然如此疯狂。 她只觉得现在的贺司樾令她后怕。 哪怕她的话狠狠刺穿他的心脏,一颗心疼到似乎被生生撕碎,贺司樾仍旧紧紧拥着她,单手捏住她下巴,强烈的占有欲几乎将她碾碎:“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一一,就只看着我,好不好?” 哪怕他在询问,可那语气仍旧是强势的。 宋温旎忍无可忍,抬起腿想踹。 贺司樾轻描淡写挡了下来,也彻底耐心告罄,他猛地覆盖上来,暴风雨似的吻落下,带着不容拒绝的疯狂,汹涌的醋意和埋怨一起从这个吻里宣泄而出,越来越激烈,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抹去俞慕行的痕迹。 宋温旎的手被他扣住,手指一寸寸挤进去,直到与她十指相扣,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觉得她属于他。 渐渐的,他开始不满足于此,他的吻越来越炽热,从她的唇舌,流连到下巴,再到脖颈,恨不能将她吞食入腹。 宋温旎感受着他滚烫的体温,心跳愈来愈快,一股怒意让她眼睛都红了,她手从他掌心挣脱,在昏暗之中探向包包,在男人已经重新顺着她下巴想要吻回她唇瓣时候,她从包里掏出一把放了很久的美工刀。 几乎没有犹豫,朝着男人肩膀狠狠扎下去。 噗呲—— 皮肉被刺穿。 血腥味弥漫。 贺司樾身子微微停滞了一瞬,他没有动,甚至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仍旧慢慢轻吻到她唇角,啄吻了一下又一下,温柔地令人心惊,嗓音低哑又平静:“一一,怎么不往我心脏刺?” 宋温旎气得发抖。 疯子! 眼泪从眼眶滑落,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将受伤的男人推开,万幸他没有来得及锁车门,她打开了后背靠着的门,狼狈地跑下车。 贺司樾肩膀血流不止,他脸色苍白了许多。 他推开车门下车,高大颀长的身子微微晃了晃。 不远处的林肯和沈浪看到这个画面,脸色骤变的冲上前:“贺总!您受伤了!” 沈浪更是反应极快:“我去追宋小姐!” “回来。” “让她走。” 贺司樾望着宋温旎逃离的方向,阻止了沈浪,他捂着肩膀伤口,薄唇没了血色,大概是一直忍着强烈的悲痛,胃痛、心脏痛、在这一刻再也忍不住,他脸色忽而一变,弯下腰猛咳一声,唇缝溢出丝丝缕缕的鲜血。 “贺总!” 贺司樾终于扛不住,他深深蹙眉倒下,直到意识消散那一刻,他在想……他后悔了,他似乎吓到她了。 看着贺司樾昏迷。 沈浪急忙将人背上车,林肯更是咬着牙给英圣医院打电话:“封锁消息!贺总受伤了,马上送过去!” * 宋温旎打了车直接回公寓。 回到家里,她才猛然惊醒,低头看着自己手掌心,已经沾染他的血,她脸色渐渐泛白,眼眸里没有情绪,却掉了几颗泪珠,她面无表情地使劲搓着那血迹,用水一次又一次洗干净。 这才跑到七喜房间,将睡梦中的七喜抱起来。 她想把七喜暂时性送到小姨那边。 她没办法放心这样极端的贺司樾! 第305章 他身体状况极差 宋温旎大晚上抱着孩子冲过来的时候,宋晴还吓了一跳,看着还在熟睡中的七喜,宋晴连忙将孩子从脸色苍白的宋温旎怀中接了过来,也没有着急问什么,把七喜送到房间躺下。 这才小心翼翼关门出来看着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自己双手发呆的宋温旎。 “怎么回事?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宋晴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宋温旎的额头:“意意,有什么事要跟小姨说,不然小姨也没办法安心。” 宋温旎这才慢慢回神。 她双手似乎还有那浓稠血液流淌的滚烫感,怎么都消散不去,烫的发抖,烫的她呼吸都抽着疼。 “就是最近比较忙,我跟何冰可能没办法看着七喜,想让小姨帮我照顾几天。”她努力扯出一抹笑容,并不想让宋晴跟着担心。 今天贺司樾突然发疯,做了这种极端的事情,导致她一下子方寸大乱,什么都没有想清楚就下意识把七喜送过来了。 她甚至会担心,贺司樾会不会对七喜不利。 毕竟在贺司樾看来,七喜是俞慕行的孩子。 宋晴深深地看着宋温旎,欲言又止了一阵。 最终摇头叹息:“好,别担心,小姨最近店里不忙,又请了两个绣娘,完全腾得出手。” 宋温旎这才失魂落魄地点点头。 她不知道贺司樾情况怎么样,那一刻,迫于自保她不得不做出这种反应,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想被贺司樾那样摆布,种种原因下,她下的手很重。 他流了很多血。 宋温旎闭上眼,心跳缓顿。 强迫自己不去多想。 * 英圣医院。 急促的刹车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医护人员蜂拥而出,个个严阵以待,贺司樾已经陷入了昏迷,衬衫领口洇了大片鲜红,看着触目惊心。 那张无可挑剔的脸苍白如纸,尽管没了意识,眉头都紧锁着。 林肯和沈浪脸色难看的左右护着,直到送进了手术室。 那把美工刀插的很深,因为二人争执不断,双方互不相让,动作也就更加粗蛮,导致豁开了不小的伤口,需要缝针。 等医生从里面出来时候,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贺司樾被推入病房。 沈浪皱着眉询问医生:“贺总什么情况?” 医生抿着唇,良久叹息一声:“外伤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好在你们止血及时没有造成太严重后果,只不过……贺总是不是今天呕血了?他胃黏膜破裂,我看了一下,不是什么外伤,更像是情绪波动过大导致的情绪反应,必须要好好调养!否则日后后果不堪设想!” 沈浪一下子哑口无言。 他直到如今才知道,原来一个人极度悲伤和痛苦时候会导致呕血,胃是情绪器官,哪怕平日里忍的再怎么好,身体情况却骗不了人。 “贺总还在吃伏硫西汀吗?”医生皱皱眉,“他的情况看着并没有好转,心病还需要心药医,他胃的情况不太好,持续吃那个药也不乐观而且是不是过量吃了?” 沈浪深吸一口气,具体的也不清楚:“等贺总醒了再说吧。” 他不是二十四小时在贺总身边,有很多事贺总也从来不说。 晚上临近十二点。 贺司樾醒了。 距离他处理完伤口不过一个半小时。 浑身疼的似乎被拆卸,他抿着唇蹙眉看去,肩膀伤口已经处理过。 他扶着肩膀坐了起来。 沙发那边林肯立马惊醒,“贺总,您得好好休息,需要什么我帮您。” 这才一个多小时贺总就醒了。 还是打了麻醉的情况下。 贺总睡眠一直很差,刚开始第一年几乎是吃安定都没有作用,导致贺总一直加量,导致产生抗药性,而现在明明麻醉了也睡不了很久。 “不用,我回颐和原著。”贺司樾嗓音微微低哑,眼尾漾着红,脸色很白也很冷。 林肯心惊,急忙劝:“您情况已经很不好了!不能再肆意妄为了,流了那么多血,今天还急性胃黏膜破裂,必须住院治疗才行啊!” 贺司樾头昏昏沉沉,他几乎没什么力气,闭着眼缓了缓才说:“我没事,去开车。” 温故还在家里。 就算家里有陈妈他们悉心照顾,他也不放心。 他的身体他知道,没那么脆弱,死不了。 正好沈浪听到动静从隔壁出来,林肯当即一不做二不休横在门前,壮着胆子说:“不行!贺总您必须好好住院休养!我不能让您出院!” 贺司樾蹙眉,眼神愈发冰冷:“林肯,你皮硬了?” 林肯浑身一抖,愣是咬着牙:“您就算把我开了,我也不能让您作践自己身体!” 沈浪冷硬着一张脸,也配合的挡住门。 贺司樾紧锁眉心,薄唇泛白,语气却凛冽:“反了你们,我的话也不管用了。” 林肯只能退而求其次:“贺总,已经很晚了,您就安心休息这一晚,明天再说行不行?毕竟各种手续办起来麻烦,这么晚了大家都需要休息,更何况,温故早就睡了,您现在状态这么差,给温故看到不得吓到孩子?” 他只能搬出温故这个理由。 贺司樾果然迟疑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肩膀,甚至还在渗血。 刚刚动作大了点导致的。 他绷着唇,这才放弃了立马出院:“明天办理,我没空在医院呆着。” 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越休息越无法麻痹自己。 看着退让了一步的贺司樾,林肯稍稍松了一口气。 然后偏头看了一眼沈浪。 这个死人脸! 一句话不说!要他有什么用! 明天当然也不能出院!除非真的不想要这条命了! 现在只能多拖一点时间是一点。 沈浪面无表情看着贺司樾那边良久,没说什么转身出了病房。 * 翌日。 宋温旎也没有去公司,她难得给自己放了个假,跟着小姨来到了小姨开的旗袍铺子。 小姨这几年也做起来了,在老城胡同租的铺子不到四十个平,但是是纯手工苏绣旗袍,工期久价格贵,手工一件基础款最低都在1880。 饶是如此,小姨手艺精湛,生意仍旧非常好。 不过很快。 宋温旎发现店里一个人都不进来,按照小姨所说,就算最淡季时候也不至于一个人没有。 她不解地往门口走。 开门后,却看到门口横着一辆车,一辆黑色大G,完全挡住了入口,而门口,站着一个身高一米九浑身腱子肉,一拳能垂爆门口石狮子一样的凶蛮,刚硬冷酷的脸半点表情没有,浑身气场肃杀又吓人。 无人敢靠近半分。 看到男人,宋温旎表情一下子淡去。 是沈浪。 第306章 做爱不谈情 难怪一个客人都没有。 沈浪哪怕长相刚硬帅气,可他那气场太过吓人,作为贺司樾多年的贴身私人保镖,从国外雇佣兵里挑选出来最顶尖的存在,在国外甚至手上沾满了鲜血,完完全全厮杀出来的可怖存在。 普通人自然不敢造次。 只要他站在这里,轻易不会有人敢靠近。 宋温旎下意识的紧绷神经,脑海里高速运转着。 是贺司樾又想要强迫她吗?他到底还有什么手段? “你来干什么,他人呢?追到这里来,是不是太过分了?”宋温旎尽可能心平气和,可拳头还是攥紧。 说不清那心情是烦闷多一些,还是无奈多一些。 沈浪看宋温旎有所防备,抿唇说:“宋小姐误会了,贺总并没有想要对你怎么样,我过来,是想要请宋小姐去看看贺总,他……情况不太好。” 看着男人恳切的模样,宋温旎几乎没什么表情:“他什么时候那么脆弱了?昨天他对我不尊重在先,我给他的那一刀也不致命,顶多皮外伤,理由也应该找个合理的不是吗?” 她昨天虽然下了狠劲,可也有分寸,没有往致命处刺。 最多十天半个月就能恢复。 “宋小姐!”看宋温旎说完就要走,沈浪咬了咬牙,上前一步观察着宋温旎表情,像是把她当做了某个人,一字一句地说: “贺总不只是昨天的外伤!自从太太过世之后贺总就患病了,他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却又因为有温故不能什么都不管,硬生生发展成了重度抑郁,这些年每天都得吃药控制,又日复一日高强度工作,早就把身体拖垮了!太太过世第一个月,贺总就心肌炎险些要了命,又每日每夜睡眠障碍不能入睡,有一次我们赶过去时候,才发现贺总每天晚上全靠抱着太太骨灰盒才能安心浅寐一两个小时,他忍着生不如死的感受,硬生生撑着每分每秒,我求求宋小姐,能不能……给贺总一点希望?” 沈浪声音很沉,像是撞钟般,一下一下凿进宋温旎心口。 她低垂睫毛,指根都是冰凉的。 从未想过,贺司樾那样不可一世,甚至是薄情到没半分人情的男人,会像一个用情至深的人一样变成这样。 可信吗? 宋温旎抬头,看着头顶阳光,实在是灼目,刺的眼球火辣辣的痛,“这不是他跟他前妻的事么,你跟我说有什么必要?” 沈浪看宋温旎情绪淡淡,只能继续说:“我只是想告诉你,贺总没有宋小姐想的那么坏,他比宋小姐想象中更重情,贺总昨天胃黏膜破裂,吐血了,医生说必须住院好好治疗,否则不堪设想,他执意要出院,我只能来求宋小姐。” 宋温旎抿唇,“抱歉,这不关我的事。” 谁知道呢? 贺司樾城府深,就算这是他的苦肉计也不奇怪。 万一这是他的手段呢? “温故!” 沈浪忽然开口,“温故还那么小,贺总要是有个好歹,温故怎么办?没有了妈妈,难道要连爸爸也失去?” 宋温旎脚步猛地顿住。 心脏被攥紧似的喘不过气。 温故,是她的软肋。 沈浪这个男人看着冷酷,可实则心思细腻,总会找到关键点来发挥。 宋温旎狠狠拧了拧眉。 转身冷冷看着对方:“我只去看看。” 沈浪松了一口气。 宋温旎说:“我自己开车。” 她不会上沈浪的车,也是给自己一个有任何不妥可以离开的退路。 万一他把她强行带到哪儿,她没有任何办法。 沈浪明白宋温旎顾虑,“宋小姐放心,就在英圣医院,众目睽睽之下没人会做什么。” 宋温旎没再应。 开车到英圣,被沈浪带着一路来到住院部vip楼层。 林肯看到沈浪带着宋温旎过来,震惊的瞪大眼。 这个死人脸竟然闷声干大事!他哪儿来的本事?贺总都留不下的人,竟然被他带过来了? 一大早看到沈浪不在,他还骂了沈浪半个小时什么事儿都不办。 林肯和沈浪默契地守在门口,“宋小姐请。” 宋温旎淡淡看着眼前病房,然后推开门。 里面几乎立马传来冷戾却略显虚弱的声音:“滚出去,把车开过来,我要出院。” 男人情绪不佳,嗓音都是阴刻。 宋温旎脚步停顿,看着靠着枕头闭着眼,面色苍白的男人。 原来是真的。 他看起来真的不太好。 仅仅一瞬,她攥了攥手掌后松开,“你确定让我滚?” 听到这声音,贺司樾眼睫毛微颤,而后猛地睁开眼,对上女人视线,喉结滚了几个来回,才发声:“他们去找你了?挺意外的,你会过来。” 宋温旎走到床边坐下,这才细细打量他,确实是瘦了许多:“沈浪说你快死了,避免到时候怪到我头上,过来看看。” 女人语气轻飘飘,是温柔的,却也伤人。 贺司樾深深望着她,却缓缓勾勒笑容,配着这张病态的脸,格外我见犹怜:“不怕我又对你用强的,把你强行带回去锁起来?” “贺总,你这样有什么意思?” 宋温旎皱眉看他。 贺司樾仍旧看着她,唇色是苍白的:“只要跟爱的人在一起,过程是什么样,我不在乎。” 男人仍旧是偏执的。 宋温旎没了耐心,直接起身要走。 贺司樾扶着肩膀坐起来,看着她背影:“我只是很后悔。” 宋温旎脚步停顿。 贺司樾忍着肩膀的疼痛,唇畔勾着弧度,却是苍凉的:“曾经我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控,所以没有跟爱的人好好沟通,很后悔在可以珍惜的时候没有好好跟她说,我很爱她,导致了她茫然无措的不知道我有多爱她,所以。” “以后在爱一个人的事上我会毫无保留,我会改变。” 宋温旎睫毛一颤。 难以置信这是贺司樾可以说出来的话。 她转身,对上男人幽邃的瞳眸。 他就算此刻虚弱病态,可那气场仍旧不削弱半分,对这世上一切游刃有余,偏偏只对她,小心翼翼。 他望着她,似乎是自我和解一样,勾了勾唇,不知是自嘲还是认输:“宋温旎,我不要求你跟他分手。” “不管那晚是不是你醉酒对我做那些事,做了就是做了。” “我可以做你床伴,做你地下情人,做爱不谈情。” 第307章 恋爱脑上线 宋温旎神情里染上了几分不可理喻的痕迹,她陌生的看着眸色淡漠的男人,试图分辨是她听错了,还是眼前的人根本不是贺司樾。 “别这么看着我。”贺司樾微微侧目,神色很坦然,“我挺清醒理智的,还没到糊涂的时候。” 宋温旎:“………” 她确实是无语凝噎。 她一直知道贺司樾表面看着冷漠清冷,实则内核有疯批的潜质,可也没想到他能疯到这种地步。 堂堂贺家掌权人,掌握了京市经济命脉的男人,却意图想要做她感情里不见光的三? “你考虑考虑。”贺司樾缓缓靠在床头,淡淡看着她。 明明做着卑微祈求的事情,可他的态度和气场,仍旧高不可攀的强势矜贵,这样一幕给任何人看到,只会在瞠目结舌之后觉得是否自己中了彩票。 宋温旎若有所思看着他一阵,心中是百感交集的,正如那天贺司樾来家里找她时,她发现了他暗恋她十几年的事一样复杂。 至今她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暗恋她。 以至于她对这件事存疑,难以相信。 “我过来,是因为沈浪去我小姨那边堵我,影响到了正常生活,贺总,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若是不珍惜,那没人应该替你操心负责,你作为一个父亲,你也应该为孩子考虑,好好照顾自己,而不是任性妄为让这么多人为你收拾烂摊子。” 宋温旎没应贺司樾的提议。 没回答好也没回答不好。 贺司樾忽而眯了眯眼,本就病态到惹人怜爱的脸,显得妖异,“你关心我?” 宋温旎:“………” 他是听不进去好赖话? 她说了一大堆,他就总结出这么一句? 贺司樾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她目光瞟了一眼男人包扎好的肩膀,他没有追究她过错,她也不打算道歉,是他冒犯在先。 “嗯,贺总好好治疗。”为了避免到时候林肯和沈浪又跑过来在她面前吐苦水哭天喊地,她便应了一句。 贺司樾像是意外。 但很快眉眼松动,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他就知道是这样的轻松。 宋温旎临走前,忽然停下脚步,“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会突然对我做那种事吗?我看你昨天情绪好像挺不稳定。” 事出必有因。 贺司樾从来不是会情绪用事的人。 他都慢慢强制自己接受了七喜是俞慕行女儿这件事,还有什么事能让他发疯想要把她带走囚禁? 闻言。 贺司樾眸色骤变,眼瞳里覆盖一层幽暗的寒意,就连唇边的弧度都宛若挂了锋锐寒冰,说不出的危险。 “没什么。”哪怕他仍旧对照片的事积郁于心,哪怕他恨不得杀了俞慕行,可他知道,一旦他真的做了什么,宋温旎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宋温旎知道贺司樾不愿意说的事怎么问都没用,她看了看时间,“贺总好好治疗,我先走。” 贺司樾抿唇,幽怨看着她:“这么快?你还会来看我么?” 宋温旎看向他,竟然看出了贺司樾对她的那种依赖和不舍,她微微蹙眉,想到了沈浪说的他其实是重度抑郁的状态,很有可能随时会做出冲动的事,思索片刻后说:“今天是给温故上课的日子,我去看看温故,再过来。” 她并不希望温故连爸爸都失去。 贺司樾似乎松了口气,唇很淡的勾了勾:“好,我等你,一直等。” 不知为何。 宋温旎感觉心口被什么抓了一下,又疼又难受。 夹杂着被尘封在内心深处而渐渐露头的酸涩滋味,让她有些晃神。 她甚至没多看他,赶忙推门出去。 门口沈浪和林肯一直守着。 看宋温旎出来,二人神色紧张的上前:“贺总怎么样?还闹着出院吗?” 宋温旎摇摇头:“应该暂时不会了。” 二人皆松了口气。 宋温旎刚走两步,忽然回头看他们:“贺司樾昨天发生了什么?导致了刺激他情绪发病来找我?” 听她这么问。 林肯率先皱眉,看着她的目光变得复杂,良久才幽幽地说:“有人匿名给贺总发了一封邮件,里面是……宋小姐和俞老板接吻的照片。” 宋温旎微怔。 也不需要他们继续说,也明白了所有情况。 她没说话,转身径直离开。 直到下楼上了车。 她才皱了皱眉。 接吻照片? 她平日里跟俞慕行相处素来注意分寸,唯独的一次,也是前段时间在停车场发现有人跟踪,他们二人才将计就计演了一出戏。 她那时候以为是贺司樾派人盯着她。 现在看来,不是贺司樾。 那么…… 她皱了皱眉,然后插入钥匙启动车子。 刚调转车头。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她腾出手看了一眼。 是何冰发来的微信,一张图片一个微博链接,还有一段语气十分气愤的文字。 何冰:[无良媒体!还有这个女人怎么回事?乘坐贺家的车带着温故在外面抛头露面,被拍到了温故的正面长相,温故可是贺家唯一的嫡孙!被曝光长相可是会有很多潜在危险和麻烦的!] 宋温旎猛地踩了刹车。 她看了一眼那张照片。 是偷拍角度,苏玥抱着温故,温柔地笑着看着温故,给温故擦掉嘴角的棉花糖,十分的温馨。 她心口猛地一紧,点进去链接。 一家宋温旎没怎么听过的媒体官博:[贺家长孙正面照曝光!贺家基因果然天花板!苏家大小姐跟贺总儿子相处甚欢,宛若亲生母子,看来苏小姐十分得贺家小少爷喜欢,传闻的联姻板上钉钉,苏小姐坐稳贺家未来主母位置不会有意外!] 宋温旎忍着火,看了看评论。 :[天!顶级贵族豪门继承人长的这么好看!贺总基因简直吊炸天!] :[这摆明了就是官宣了!贺家苏家婚事不会有问题了!] :[苏玥看样子应该是个好后妈。] :[不是,我就想问一句,贺家怎么会允许贺小少爷长相曝光的?这些年一直保护的那么好,现在突然曝光还不打码,如果被动了歪心思,小少爷人身安全没法保障吧?] 宋温旎看到最后几乎在发抖。 是气的。 世道并非人们看的那么美好。 豪门对子嗣素来保护,就是人心险恶,树敌太多,也不乏有人利欲熏心胆大包天的,保不齐会有危险。 可温故,竟然被曝光了! 苏玥…… 她究竟是无辜的,还是背后有她的推动?! 是不是为了推动和贺司樾的事,利用温故? 第309章 他自杀了? 宋温旎安顿好了温故,陪着温故吃了午餐,小家伙对她毫无防备甚至是血脉相连的依赖,明明已经犯困,可始终拉着宋温旎的手不愿意松开,不停跟宋温旎介绍着他卧室里各式各样的小玩具。 可爱又惹人心疼。 让宋温旎心软软的同时又格外的心酸。 如果当年没出那些事,如果她怀两个孩子时候发觉了被一直下药,两个孩子身体一定会很健康,也不用被迫早产,还落下了先天疾病。 温故被贺家照顾的很好,当时不算严重的心脏病也调养的几乎没有什么问题,证明她当年做的决定是正确的,她自己带走反而不一定有现在好。 唯独七喜。 直到如今都得定期复查,随时有复发可能性。 身体抵抗力极差,也要防范各种并发症。 温故有睡午觉习惯。 最终还是眼皮沉沉的睡了过去。 宋温旎坐在床边陪着小家伙许久。 直到手脚发麻,她才小心翼翼起身开门出去。 遇到了陈妈。 陈妈看到她的脸,每每欲言又止,眼神复杂又期盼。 宋温旎知道陈妈是很好的人,当初就尽心尽力照顾她,如今对温故也掏心掏肺,她很是放心。 思前想后,宋温旎停下脚步:“陈妈,贺总有些事可能不能回来,我帮他带个话。” 陈妈连连点头:“太……宋小姐您说。” 宋温旎看了看温故的房间方向,这才郑重其事道:“温故身份特殊,多少人盯着贺家,今天温故意外被无良媒体曝光长相,对孩子来说不是好事,所以我替贺总转达,麻烦陈妈以后多上心,有人要带温故出去玩之类的不要同意,哪怕是苏小姐。” 她不得不打预防针。 两家最近走得近,苏玥为了得到贺司樾青睐更是有空就来陪温故,久而久之佣人们都习惯了,没什么防备。 陈妈愣了一下,当即明白了事情严重性,“好,我晓得了,以后温故除了上学不离开我视线!” 这是太太当初拼死生的孩子,她怎么忍心温故出问题。 宋温旎这才松了一口气。 “麻烦陈妈了,那我再去看看温故。” 陈妈内心感慨,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人,不由自主地把宋温旎当做了陆栀意,当然开心能够多陪温故,“好好好,那我去做下午茶,宋小姐有事叫我。” 宋温旎颔首。 目送陈妈离开。 她毫不犹豫直奔贺司樾卧房。 她没忘记自己的目的。 回国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拿回当年她留下来的箱子,还有箱子里一枚帝王绿翡翠项链,妈妈清醒时候心心念念要拿回来的东西。 这里她格外熟悉,毕竟是当初的婚房。 主卧很大,有独立衣帽间,上次来的时候没有找到,现在贺司樾不在家她可以放心的找。 可翻找了一遍,完全没有看到箱子。 难不成贺司樾觉得箱子破旧,里面她小时候妈妈做的衣服都是无用的东西,所以扔了? 想到这里。 宋温旎皱皱眉,有些头疼。 确定这间房里没有,她只能退出来。 看来还得从贺司樾这边下手去试探打听。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将近三点了,她还得去医院一趟,七喜也得回去照顾着。 思前想后,决定趁着温故还没醒先走。 免得到时候舍不得。 跟陈妈告别,宋温旎先去了趟英圣。 她得确保贺司樾情况,不要做极端的事情,重度抑郁这种病是极度不稳定的,需要安抚。 抵达住院楼层。 才发现走廊里医护人员行色匆匆。 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她困惑地看了一眼,然后直奔贺司樾病房,推开门却发现病床上空无一人,只有被子被掀开,一大半垂落地面,桌面的电脑都落在地上,好像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有急乱的痕迹。 刹那间。 宋温旎浑身一寒,心脏似乎瞬间麻痹了一样,垂落身侧的手不受控制的开始颤抖,不好的猜测在脑海里盘旋着,张牙舞爪的摧毁她的理智。 难不成…… 难不成…… 贺司樾出了事? 他……做了极端伤害自己的行为? 想到了其中最坏的一种可能性,宋温旎双腿如同灌了铅,巴掌大的鹅蛋脸苍白的没有了血色,眼眶蓦然泛红,不管不顾地往外冲。 直到她找到医护人员聚集的一处病房。 她猛地抓住一位护士,声音在发抖:“贺……贺……他呢?” 她甚至没法完整的问出这句话。 护士却根据她提供的几个字回答了她:“他……自杀,刚刚洗完胃,还割了腕,刚刚抢救完!” 轰! 宋温旎如同五雷轰顶。 她呆滞地眨眨眼,嘴唇蠕动着,全然忘记了反应。 耳边轰鸣作响,脑海里只剩下几个词汇,自杀,洗胃,割腕…… 浑身血液似乎凝固,冷的她如坠冰窖,没有半点生机。 胸腔尖锐刺痛,快要被凿碎。 她失魂落魄地后退几步,身子恍惚,几乎没了力气。 不住往后退时,整个人一软,往地上栽去。 就在她要摔倒时,腰肢上环上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将她揽入怀中,让她后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熟悉的淡淡冷香袭来,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冲入鼻腔。 “怎么了?” 耳边男人嗓音低沉,含带担忧的紧张。 宋温旎猛地回头,对上了男人幽邃的黑眸,他拧着眉看着她,上上下下检查她有没有哪里不对劲,随后才松一口气,“你眼睛怎么红了?谁欺负你了?” 贺司樾弯下腰,眉心拧成川,眼里满满的只有她。 看到贺司樾活生生的在眼前。 宋温旎才猛的从那种窒息的情绪里抽离,她狠狠地掐了掐掌心,疼痛让她瞬间清醒,确定了他没有事,这才哑着声音:“没事,有些低血糖。” 她火速收敛外露的情绪,又恢复了死水微澜的模样。 贺司樾深深地望着她,喉结滚了滚才开口:“你不会以为……” “我死了?” 随着男人声音落下,宋温旎抬眸看他,“我只是好奇,那边是什么情况。” 看女人否认,贺司樾沉默了一阵,也对。 她最多巴不得他死吧! 又怎么会为他掉眼泪? 他缓缓松开了她的腰肢,哑着声说:“是贺暮慈。” 第310章 不嫁给你,我不甘心 贺暮慈? 宋温旎一下子愣住。 手脚渐渐回温后才有了实感。 贺暮慈怎么会? 看宋温旎困惑的表情,贺司樾垂眸看着她,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然后拉着她走到了病房门口,宋温旎这才看清里面情况。 贺暮慈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她是贺司樾亲妹妹自然外貌不会差,一头黑发铺在枕头,整个人像是陶瓷娃娃一样脆弱易碎,身上插着管子,而手腕的地方已经缝合包扎,仍旧渗透了些些血迹。 可想而知割的多么深。 贺司樾脸色并不好看,兄妹两个一前一后进医院,他自己都身体状态不是很好,“中午时候被送过来的,险些没救回来。”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这么冲动?”宋温旎百思不得其解。 贺暮慈性格是跋扈的,身份尊贵从小千娇万宠,难免个性烈,她这个人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咬牙切齿的恶,只是身份使然,让她一辈子顺风顺水,没有吃过什么苦,认为想要什么就必须得到什么。 人本来就是复杂的。 不能片面。 贺司樾下颌线绷紧了些许,溢出几分入骨的寒,“为了男人,指望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因为她失去生命而悔恨,幼稚又天真。” 明显,他作为哥哥是又心疼又恨铁不成钢。 只觉得无奈更多。 宋温旎眉心拧了拧。 傅沉? 突然闹到自杀的地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宋温旎一下子担心起何冰。 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三年前就种下种子,直到如今都没能解决,而如今贺暮慈自杀未遂,堪堪从鬼门关拉回来,不管事情如何,性质已经变了。 “她现在情况还好吗?”宋温旎心不在焉问。 贺司樾疲惫地揉了揉山根:“失血过多,而且还吞了二十颗安眠药,雪上加霜。” 宋温旎的心也沉入谷底。 看了一会儿,她找了个去卫生间的借口离开。 给何冰拨了个电话。 那边很久才接起来。 何冰声音挺疲惫地,“阿旎。” 听到这声音,宋温旎心紧了紧:“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贺暮慈……她今天自杀,被送到医院抢救。” 何冰沉默了一阵,似乎也是意外,好久才开口:“嗯,她派了私家侦探监视我,发现了我和傅沉有来往,昨天晚上先过来大闹一场,傅沉应该是气头上,跟贺暮慈提了退婚。” 很明显。 贺暮慈崩溃了。 接受不了傅沉从来不爱她的现实。 “那你跟傅沉……”宋温旎心情复杂,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只能安慰:“会好起来的。” 何冰却笑了。 挺洒脱却又夹杂几分悲凉:“你不用安慰我,贺暮慈自杀,这件事导致的后果不堪设想,傅家贺家两家断不可能让这种丑闻曝光,最终事情会往什么方向发展……应该有个数了。” 时隔三年再次相遇,她跟傅沉,是孽缘。 宋温旎无法反驳。 豪门贵胄,很多事没那么简单。 脸面和利益比什么都重要。 她难免心疼何冰,“冰冰,我希望你能够幸福,有些事有些人……阶层不一样,很难改变。” 何冰笑了笑:“我懂,没关系,别担心我,我何冰是谁啊,拿得起放得下,一点感觉没有。” 宋温旎怎么会不了解何冰。 要强至极,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永远保持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模样,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没那么坚强。 多的话说了无用。 宋温旎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 等她回去时,路过了贺暮慈的病房。 不禁往里面看了一眼。 发现床边已经坐了一道身影。 宋温旎不由顿了顿。 病房内。 傅沉看着床上刚刚清醒的贺暮慈,他性格凉薄,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你伤害自己,考虑过家人吗?” 贺暮慈红着眼,悲凉地笑:“看来你确实对我一点感情也没有,这种时候都是这种不咸不淡的样子。” 傅沉蹙眉:“暮慈,有些话,三年前我就已经跟你说明白了。” 贺暮慈脸色一白,旋即凄然一笑:“感情是说不爱就不爱的?你明知道的,我从小喜欢你,我哪里不如那个女人?家世?学历?才华?长相?我哪里不比她强?” “跟这些无关。”傅沉抿唇。 看着男人毫不犹豫地回答,贺暮慈心窝钝痛,她攥紧手指,导致手腕伤口绷开,血又渗透着,她似乎感受不到疼痛,“傅沉哥哥,我不退婚,你知道我个性的,我没有得不到的东西,你不娶我,今天没死成,我还能做下次,我死了,傅家难逃其咎。” 她声音很软,却决绝。 傅沉脸色骤沉。 他没想到贺暮慈如此极端。 “可我不爱你,结了婚有什么用?” “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是我的,其他的……不重要!” 贺暮慈有气无力,不撞南墙不回头。 傅沉深吸一口气,起身离开病房。 正好与宋温旎对上。 宋温旎复杂地看他一眼,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局外人,没有资格评判和插手。 她心疼何冰,希望何冰能跟心爱的人有个好的结果。 可她身在水深火热局面这么多年,深知这种门第多复杂,多么身不由己,傅沉是傅家精心培养的继承人,荣誉的传承人,容不得他行差踏错,他享受了家族这么多年的富裕和光环,不是说不要就能不要,也不是任性就能解决问题的。 看宋温旎要走。 傅沉忽然开口:“等等。” 宋温旎停下。 傅沉情绪不佳,他咽了咽嗓子,“何冰不接我电话,宋小姐能否代我转达,这件事有些棘手,恐怕对她不好,我想送她离开京市一阵子。” 宋温旎闭了闭眼,然后回头看他:“傅律,你能想到的办法,只是逃避吗?” 傅沉皱眉。 宋温旎看着他,话也直白:“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会导致两个女人为你受到更多伤害,你谁都对不起。” 第311章 一一,你没失忆 宋温旎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终究是一个局外人,纵然心疼何冰,却也无可奈何。 贺暮慈性格跋扈,三年前对傅沉死缠烂打,明知道傅沉和何冰已经有了实质性进展的情况下,还是推动了贺家傅家两家商定联姻,生生的阻断了傅沉和何冰的可能。 为了打击何冰,不惜在订婚当天绑架何冰来现场逼迫何冰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恩爱订婚。 贺暮慈性格是偏激的。 哪怕过了三年多,也不曾改变。 如今这个难关,难解。 没有机会傅沉怔愣的神色,宋温旎转身走去洗手间。 在宋温旎离开不久。 贺司樾从病房过来,看着站在原地发呆的傅沉,他透过玻璃看了看里面,这才沉着声线开口:“今天这个事压的及时,没被大范围传播,但是贺暮慈毕竟是为了你,傅家那边已经知会了,傅沉,世事两难全。” 他虽然是贺暮慈哥哥,但是他也足够冷静心平气和。 跟傅沉又是多年好友,他了解傅沉。 他并非什么渣男,若非贺暮慈强求,傅沉不可能和贺暮慈有牵扯。 他只是提醒傅沉,身在其位,不得不接受一些现实,享受了家族给的锦衣玉食生活,从小被傅家重点栽培,是唯一的继承人,如果放弃这些光环,抛下一切去跟心爱之人在一起,是极其不现实的,那是童话。 可不放弃还想任性妄为,天底下没那么好的事。 傅沉眉心没松开,眼底是化不开的郁结,压抑至极:“对不起。” 贺司樾偏头看他,湛黑的瞳眸似乎嵌入冰石,不见多少人情味:“你有什么好对不起,不爱一个人不是错,贺暮慈任性惯了,自己结的因自己承担果,站在我这个当哥哥的立场,我是不希望她受伤害,能够圆满最好,可这种事我强求无用,感情是你们自己的,傅沉,要看你怎么选。” 说着。 他敛眸。 他终究还是藏了一份私心,傅沉一直误会七喜是何冰生的,他没打算现在告诉傅沉,如果他足够爱何冰,这不会是阻碍,如果他动摇,那也不值得告诉他真相。 倒不如成全了贺暮慈。 傅沉滚了滚喉结,脑海里思绪杂乱,考虑颇多,做什么选择可能承担什么后果,他都有了大概的推算,良久才出声:“好,我有空再来看她。” 他需要时间去解决。 贺司樾看着男人疲惫的背影。 终究没说什么。 傅沉或许是真的爱何冰,可他也爱自己的权势地位,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一切,他大概是纠结的。 不然也不会想要时间。 宋温旎回来的时候正看到贺司樾站在走廊尽头窗口抽烟。 男人就算穿着病号服都难掩矜贵之气,身高腿长,侧颜沐浴在斑驳的光线下,清冷如雪下松,只是缭绕的青灰色烟雾,给他镀上一层颓靡。 宋温旎顿了顿,走过去。 “你身体不好,一定要抽烟?” 听到女人声音,贺司樾醒神,他几乎是下意识动作,将烟掐灭抬起没受伤的左手挥了挥周遭烟味,以免让她吸了二手烟,“你想让我戒烟?” 宋温旎下意识回:“我没那么说。” 贺司樾却难得勾了勾唇,答非所问:“好,我戒烟。” 宋温旎:“……” 她真觉得这男人现在磨人的很。 刚想转身,肩膀就搭上来一条手臂,男人半个身子落在她身上,弯下高大的身子靠着她肩膀,嗓音清冷又倦怠:“我不太舒服,身体很痛,你扶着我。” 宋温旎险些被他操作整懵。 他这是干什么? 撒娇? 贺司樾……撒娇? 她强忍脾气,努力心平气和:“贺总,你走不动我可以帮你叫沈浪来扶着你,他一身蛮力,公主抱你回病房都没问题。” 贺司樾下巴若有似无蹭了蹭她头顶,语气慵懒:“我不好龙阳。” 宋温旎:“………” 她哑口无言。 绷着脸承担着他身体一部分重量往病房走。 进入病房,刚刚关上门,手腕被握住,还未反应过来,宋温旎整个人后背贴在门上,刚刚身娇体弱走不动的男人化身为野兽似的,将她圈在自己的领地范围,他弯下腰看着她。 恨不能透过她眼睛看穿她的心。 “宋温旎。” “你刚刚眼眶红红的掉眼泪,是以为自杀的人是我,对吗?” 宋温旎下意识紧绷起来,她知道贺司樾敏锐又聪明,没想到他在这个时候突然又问了出来。 她喉咙涩涩的,直视他:“贺总,您想多了。” 贺司樾却似乎笃定了什么,长指一寸寸挤进她指根,与她十指相扣着,“你在紧张,你在害怕,你在心疼,你担心我……真的死了,是吗?” 宋温旎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贺司樾,你别闹。” “一一。” 贺司樾忽然又叫了这个称呼,喉结滚了滚,尾音很轻,轻的勾的人心尖如同轻羽拂过,他眼尾缓缓漾出薄红,始终凝视她,那双眼又深邃又锋利,似乎能够很清晰穿透任何人不为人知的秘密,出口的话却让宋温旎内心如有雷动,后脊一阵发寒。 “你没失忆,是吗?” * 与此同时。 傅家得了消息,傅父从沪城飞了过来。 在京市有一处私人庄园,便直接入住。 傅沉得到消息去往庄园,进门便看到了坐在棋盘喝茶的父亲。 大半辈子都身处高位,作为沪城最有权、豪门企业都要巴结的男人,气场看着十分温和,不动声色的让人捉摸不透。 傅沉顿了顿,迈着长腿走过去。 傅父抬起头,招招手,声音没多大情绪,看着一切如常的温和:“坐。” 傅沉却没动。 傅父这才看他,无奈地摇摇头:“暮慈的事情我了解清楚了,是你亏欠了人家,收收心好好补偿。” 良久,傅沉紧了紧拳头,“爸,我不想娶她。” 顷刻之间。 氛围骤变。 傅父抬起眼,眼神依旧温和,却又无形压迫感让人胆战心惊,“为了那个父亲坐牢,母亲患病,学历一般,家徒四壁甚至连最起码体面都够不着的女人?” 傅沉薄唇紧抿,对上傅父视线:“我不在乎。” “呵……”傅父放下茶杯,仍旧慢条斯理,“傅沉,你是我最得意的孩子,不遗余力培养你,延续傅家荣耀,我可以允许你在外面玩玩,但是妻子的身份,必须跟你比肩。” “如果我不愿呢?” 傅沉缓缓松开了手指,问的很轻。 傅父看着他,似乎是无奈,口吻平静又无形残忍,“那爸爸只能解决了她,一个坐牢的爸,患病的妈,不小心死在牢里,不小心救治无效,合情合理,不是吗?” 第312章 她清醒的不要他了 这两天京市气温一路飙升,几乎达到了最高温时间段,夜晚都热浪不减,哪怕如此,傅沉却感受不到丝毫的热意,如同被狠狠拖进了冰川,从气管一路到五脏六腑都似乎被寒意撕裂。 他垂在身侧的手在发抖。 素来沉稳,甚至称得上薄凉的他,脸色一寸寸发白,眼眸深处在震动,可他高高在上的父亲,此时此刻仍旧慈爱的看着他,好像只是帮孩子解决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哪怕是摧毁了别人的一切。 都那么的不足挂齿。 真正的狠,正式如此。 比疾言厉色、激烈争吵更加的恐怖。 “爸!”傅沉牙根紧紧咬着,呼吸都在抖:“您何必做到这种地步,赶尽杀绝?” 傅父摇摇头,不认可:“我只是在拯救我优秀的儿子,傅家和我倾尽所有给你铺了一条前途无量的康庄大道,家族培养你,不是让你回过头来摔碗不认账的,傅沉,你不是普通人,你若是执意跟我作对,不愿意为傅家将来考虑,那你就还回来家族给你的一切,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世上没有童话。” 这就是现实。 家族利益高于一切。 和贺家捆绑,是未来十年最优企划。 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甚至连体面身份都没有的女人,实在是愚蠢至极!活着并不是靠爱情,而是柴米油盐。 傅沉脸色难看到身子都晃了晃。 傅父起身,拍了拍傅沉肩膀,语重心长:“爸爸也不想为难你,同样,你也别让爸爸一把年纪去为你的事擦屁股。” 傅父背着手上楼。 留下傅沉一个人站在原地。 久久都没有动弹。 低垂的眼睛里,死水微澜。 * 病房里。 宋温旎的手腕被握着,男人掌心滚烫,渗透皮肤一路攻占她的神经系统,她几乎避无可避。 贺司樾却步步紧逼,弯着腰看着她,暗藏了几分希冀:“一一,你一直记得我,对不对?” 人下意识的反应做不了伪装。 无论是宋温旎还是何冰,都告诉他,宋温旎不记得他了,她大病一场之后唯独忘记了他,他强迫自己接受她人生里抹去了自己的痕迹,每每想到便剜心刺骨。 可他此刻,又看到了希望。 他害怕这个希望一碰即碎。 眸子里浮现丝丝缕缕祈求。 宋温旎看着他,她怎么会不知道呢,贺司樾多么期盼。 可…… “是,我没忘。” 她声音平静到令人恐慌,承认的猝不及防。 贺司樾感觉自己心脏都被重重攥紧,他呼吸微微急促,巨大的惊喜砸了下来,双手握住她肩膀,又怕力气大弄疼了她,微动作显得那么小心翼翼。 宋温旎嘴唇蠕动:“我……” “我累了,我想休息一会儿。”贺司樾忽然打断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对于这个结果,他又惊又怕,心中并不能轻松半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窒息的结果。 贺司樾不愿意再听,也不愿意松开她的手,拉着她走到病床前,他躺下,煞有介事的闭上眼。 宋温旎被迫坐在床边陪着。 她看了看他紧握着自己的手。 男人掌心温度一寸寸冰凉,昭示着他此刻情绪多么跌宕。 她没动,温柔又淡然地坐着。 她知道的,贺司樾没睡着。 贺司樾闭着眼,胸口却一丝丝钝痛。 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了她没有失忆的深层问题。 那就是,她明明没有忘记他,却选择跟俞慕行开始,跟俞慕行在一起,甚至为俞慕行生了个女儿,这比忘了他更残忍,那就是,她不爱他了,所以她开始了她新的人生。 她……清醒的不要他了。 击碎了他最后的一丝侥幸。 这个认知,几乎锥心刺骨,让他无法面对。 哪怕此刻自欺欺人,堵住了她即将脱口的话,就当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二人互相心知肚明一些事实,谁也没再说出口。 宋温旎自然不可能一直在医院耗着,她在七喜快放学时候去接了七喜回小姨家。 还没有得空休息。 就接到了何冰的电话。 宋温旎开车赶到何冰家的时候,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只觉得压抑宋温旎皱着眉找到开关开了灯,才发现何冰坐在沙发上正在发呆。 灯光晃了她的眼睛,何冰眯了眯眼,“宝贝,今晚要不要陪我睡?” 宋温旎走过去放下包,察觉了何冰这风平浪静的不对劲:“可以啊,抽空宠幸宠幸冰贵妃。” 何冰顿时抱着肚子放肆的笑,笑到擦了擦眼角,良久,她停下笑容,慢悠悠地说:“我联系不上傅沉了。” 宋温旎皱眉。 何冰继续说:“他今晚关机了,他特助也不接我电话。” 宋温旎想到傅沉还跟她说想要代替转达送何冰离开,怎么现在联系不上人了? 何冰往沙发上一躺,感慨地叹息一声,从茶几上拿了一根小玩意递给宋温旎:“宝贝,我怀孕了,怎么办?” 宋温旎脸色终于变了。 她猛然看向那只验孕棒,清晰的两杠! 何冰仍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我要不要敲锣打鼓去傅家要求负责?” “冰冰!”宋温旎抬头,表情复杂。 何冰看着她,忽然笑起来:“你看你,不禁逗,我开个玩笑。”话落,她淡淡勾唇:“我应该打了这个孩子,这才是我应该做的。” 宋温旎心中对这件事有了许多猜测,哪怕结果可能不太好,她还是选择安慰何冰:“等联系上他再说吧,说不定……他也在为你们的事努力。” 她想,傅沉是爱何冰的。 不然在医院时候也不会叫住她,想要送何冰离开避风头。 经过她跟傅沉说的那些话,傅沉或许会做决定,无论是坚持还是做应对之法,只要他做好决定去回绝婚事,总有转机。 何冰翻身趴在沙发上,若有所思地:“我跟他,有可能吗?” 宋温旎抿唇,怎么会不了解何冰在想什么:“你心里是期待的吧,你也想多给他一些时间。” 等联系上傅沉,跟他说了孩子的事,或许有不一样的结果呢? 第313章 新婚燕尔 话虽如此,可何冰再没能联系上傅沉,他整个人似乎凭空消失,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 宋温旎眼睁睁看着何冰每天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仍旧热情似火的投身于工作之中,跟客户言笑晏晏,半点不受影响。 这几天何冰饮食也发生了改变,她嘴上说着把孩子打掉,可这些时间把爱喝的咖啡戒掉,应酬都滴酒不沾,她对这个孩子有一定的期待。 日子还在一天天的过。 宋温旎却心里不轻松。 傅沉联系不上,这不是好的兆头。 从贺暮慈自杀,到联系不上傅沉,再到如今,已经过了半月。 趁着何冰外出去见客户,宋温旎靠在椅背,拨通了贺司樾的电话。 那边仍旧是以最快的速度接了起来,男人嗓音低低哑哑,透着上位者的清冷:“一一。” 自从二人上次开诚布公,他便一直叫她这个名字。 当然,他也不愿意听任何她不爱他的话,不给她半分机会。 宋温旎利用起贺司樾也并没有半点心理负担,直奔主题:“你能联系到傅沉吗?他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傅沉再不出现,何冰大概快绷不住了。 很奇怪,贺司樾那边静默了一阵。 让宋温旎不由自主蹙眉。 隐隐觉得有点不好的预感。 贺司樾那边身处的环境似乎有些嘈杂,他隔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知道,他今天来京市,半个小时之前刚刚航班抵达。” “他在哪儿?” 宋温旎打算插手一下何冰的事,她想先见见傅沉,把事情先问清楚。 贺司樾嗓音仍旧沉稳,深沉的令人心头惴惴不安:“英皇大酒店。” 这家酒店宋温旎当然知道,京市TOP酒店,达官显贵顶尖的上流人士都出入这里,餐饮服务等等全球都名列前茅。 她稍微迟疑了一下。 今天何冰去见客户,好像……就是在英皇酒店隔壁? 还不等宋温旎说话,贺司樾便已经开口:“新闻看了吗?” 宋温旎皱眉:“什么新闻?” 贺司樾语气缓顿了下,尾音漾出几分意味不明。 听筒里传出的那句话,却让宋温旎脸色骤变。 * 嘀嘀—— 何冰看着前面拥堵的路段,有些烦躁地按了按喇叭。 今天怎么回事?都已经中午快十二点了,按理说平时这里不太会堵车的,她开了十几分钟才挪了几百米。 好不容易开到了英皇酒店,她想了想,直接调转车头进去找了个停车位停下,既然前面很可能还得堵,她何不停在这里吃个饭等疏通了再走。 她将墨镜一摘,拿着手机下了车。 今天客户那边敲定了,奖励自己一顿大餐不过分吧? 当然了,她没选择英皇,人均3000+的店,她咬碎了牙都没舍得,还是去了隔壁的餐厅。 吃饭时间大概半个小时。 她急着回公司,一边低头看手机一边往停车区走,期间还收到了宋温旎的微信,是十三分钟以前发来的。 心肝宝贝:[在哪儿?我去找你!] 看到宋温旎略显急切的语气,何冰挑眉,刚准备回。 屏幕上方弹出新闻框。 她有些烦躁地想划走。 可能动作太急,不小心点了进去。 刚想退出,何冰却猛地顿住。 视线缓缓地落在新闻标题。 简单的几个字像是利刃穿透了她的双眼。 【傅家长子,国内金牌律师傅沉与贺家大小姐正式领证!可喜可贺!】 她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可缓缓地往下滑。 新闻配图生生的遏制了她的呼吸。 图片里,男人挺拔俊逸,薄凉的面容不苟言笑,而他身边依偎着高挑窈窕的女人,二人双手相握,女人爱慕的抬头看着他,面对媒体大大方方的分享着幸福。 头顶的光似乎刺穿她的心肺。 周遭变得嘈杂起来。 有人纷纷从她身侧急切奔跑而去。 甚至有人跑的太快撞在何冰肩膀,让她甚至趔趄一下。 她迷茫地握着手机抬起头,空洞地看向嘈杂的方向。 新闻里的画面,却在这一刻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眼前。 正前方。 英皇酒店门口。 媒体记者蜂拥而至,将那边围堵的水泄不通。 安保人员将人挡在外围,酒店地势较高,从里面走出的二人清晰的落入何冰的双眼,男人与女人仍旧握着手,面对采访与拍摄显然十分从容。 贺暮慈穿了长袖白色礼裙,将手腕未恢复的伤口遮得严严实实,笑容灿烂的面对媒体:“我们正式领证结婚啦,婚礼看心情再办,谢谢关心。” 傅沉眼瞳里没什么情绪,他看着眼前乌泱泱的媒体,利益共同体,怎么能少的了安排媒体去大肆发酵。 他淡淡颔首:“多谢祝福。” 几乎在话落的那一瞬。 他敏锐的感受到了一道不一样的视线,本能驱使,他越过了眼前乌泱泱的人群,往后方看了过去,在那一瞬间,他对上了女人的眼眸。 那一刻。 万籁俱寂。 只剩下了彼此心跳的声音。 何冰看着万众瞩目的男人,看着他与他的妻子牵手恩爱的样子,她像是一个从未踏入他世界中的局外人,看着万人祝福她深爱的人与别的女人新婚燕尔。 眼前似乎劈开了犹如万丈深渊的沟壑,将她与他彻底隔在对岸,谁都再无法跨越而来。 傅沉—— 结婚了。 他选择了贺暮慈,此生稳坐高台,似乎从未沾染过她这片尘埃。 二人遥遥相望。 人声鼎沸里,听着世界为他们的结束而在欢呼。 何冰眼皮眨了眨,眼球干涩的要命,唇边忍不住勾了勾,不知是嘲讽还是悲伤,她慢慢后退,在他的注视中转身离开。 看着那道背影。 傅沉猛地攥紧拳头,面上却维持的很好,没有任何端倪。 * 回到车上。 何冰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喘息着。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会是如此不堪,他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结了婚,她还在傻傻的等他回来。 何冰摸了摸脸颊,竟然半点眼泪都没有,她原以为她已经在嚎啕。 第314章 占我便宜可要另外收费 何冰麻木地启动了车子。 她耳蜗里轰鸣不断,眼前都是重影,可她肢体似乎是机械性动作,像是强制性的自我保护,想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以至于。 在行驶出几百米时,一辆宾利正常拐过来时候,她大脑混沌着,没有半点反应便撞了上去。 砰! 何冰整个人剧烈晃了晃。 后脑勺撞在椅背,似乎那根弦瞬间崩断,她眼前漆黑一片。 宫宴扶着后颈下了车,眉眼里漾着几分阴郁之色,他刚准备去停车,就被直直撞上来。 今天是贺家举办的一场公开宴会。 贺暮慈和傅沉的好事仪式感要有。 他过来参加的。 走到了宝马车驾驶位旁,他敲了敲车窗。 里面没动静。 他这才皱眉,看了看里面,发现女人已经趴在方向盘上……晕了? 宫宴:? 被撞的人是他,这女人晕个什么劲? 他皱着眉,显得过分阴鸷的眉眼闪过了几分冷意,直接把车门打开,“女士?” 女人仍旧一动不动。 宫宴挑眉,舌尖舔了舔后槽牙。 想要装晕逃责? 他看她装到什么时候。 他本身也是没什么道德感的人,干脆把安全带给解开,伸手将女人从驾驶位抱了出来,女人身体软趴趴,她头颅往后仰,露出一整张脸,脸色很白,化着十分浓艳的妆容,飞翘的眼线,睫毛黑又长,红唇似火,典型的狐媚子长相。 不是他喜欢的那一挂。 可此刻,她紧锁着眉头。 宫宴抱着人,上上下下扫视:“小姐,你要是再装,我就直接把你扔地上了。” 何冰仍旧没反应。 宫宴这才眯了眯眼,瞳眸深处阴暗。 刚准备松开她,一点不怜香惜玉的就要扔地上。 也不担心把人摔个好歹。 女人忽然动了动,双手缠上宫宴的脖颈,她似乎意识还没有回笼,只是本能地抱紧他的脖子,甚至亲昵的蹭了蹭他的下巴,声音很低弱:“别离开我……” 女人柔软的身体,动作像是猫科动物一样,猝不及防的行为让宫宴那一瞬间蹙起眉头,他并不是很适应这种亲密行为,有一种很怪的感觉划过。 想要扔人的动作一时忘记。 也仅仅是两秒,他勾着唇,意味不明地嗤笑:“小姐,占我便宜可是要另外收费的,撞坏我车的赔修理费少不了一毛。” 何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她刚刚完全是无意识状态。 此刻慢慢清醒之后,就对上了男人戏谑的脸。 她愣了两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什么,挣扎着从宫宴身上下来,保护机制下意识做出反应,猛地抬腿朝着宫宴下半身踹了过去。 “你抱我干什么?!” 什么臭流氓?! 宫宴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白眼狼,前一秒演戏装晕,后一秒就对他动粗,幸好他身手好,反应极快的侧身躲开那断子绝孙脚。 唇边的弧度更阴冷:“小姐,举止轻浮的人是你,翻脸不认的也是你,戏是不是太过了?” 没想到这个男人阴阳怪气。 何冰喘着粗气,她本就状态不好,刚刚极度悲伤导致的血气翻涌,现在呼吸都更困难。 “冰冰!” 宋温旎赶过来时候恰好看到这边情况,急忙冲了过来。 她从贺司樾那边得知,傅沉彻底接受了家族安排,跟贺暮慈已经领证超过一周,今天才回京市对外公布。 她担心何冰受刺激,紧赶慢赶过来。 上前一把搀扶何冰,这才看到了旁边的宫宴。 宫宴看到宋温旎这才挑眉,“宋小姐,这是你朋友?” 宋温旎看着宫宴,不知为何,她对这个男人总有种莫名的感觉,他哪怕一直是脾气很好似的笑着,可那种若有似无的阴鸷引人心有余悸。 “是,她今天状态不好,宫先生抱歉。” 她看到了两辆车碰撞的痕迹。 便给宫宴留下了名片:“后续维修费用发给我,我会给宫先生赔偿。” 她没空掰扯,只想赶紧拉着何冰离开是非之地。 傅沉他们还在大肆庆祝。 这里是何冰的伤心地。 宫宴收了名片,单手揣兜:“既然是宋小姐朋友,那我也不计较了,维修费是小事。” 说着。 他似乎有想起来了什么。 走到了何冰身边,往何冰包里塞了一张名片:“应该挺适合你。” 说完,他便潇洒离去。 宫宴这个人,宋温旎完全看不透。 何冰也没心情跟宫宴计较,她任凭宋温旎带到车上,一言不发。 宋温旎心里不是滋味。 很明显。 何冰知道了。 这段感情,历经三年,彻底画上句号。 一路上何冰都没说话。 回到家里何冰一言不发的回到卧室。 整整一天都没出来。 宋温旎也知道,何冰需要一个人静静,需要自己舔舐伤口。 她也没去小姨那边,就呆在这里陪着。 直到第二天。 宋温旎醒来时候。 发现何冰竟然起来了,而且还已经弄好了早餐。 看到宋温旎还神色如常的招招手:“快洗手吃饭,一会儿我还要去见客户呢,签订下来可能管饱俩月。” 她好像什么事都没有。 看不出任何异常。 就是因为这样,宋温旎才更担心。 “冰冰……” 何冰往嘴里塞了一个小笼包,嘴巴满满当当:“你不吃我可就都吃了!多香啊!” 宋温旎嘴唇蠕动,终究什么都说不出来。 何冰风风火火吃了一大份,就起身拿着包包:“我快来不及了,宝贝你自己慢慢吃啊,我先过去。” 她好像还是那个何冰。 也不管宋温旎什么反应就出了门。 下了楼。 何冰表情慢慢敛去,她猛地走到垃圾桶旁弯腰大吐特吐。 强行塞进胃里的吃的翻江倒海的吐了出来。 她胃部痉挛了好一阵。 这才漱了漱口,又是没事人一样起身去车里。 在车里坐了好一阵。 正打算启动。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让何冰打了个激灵,她麻木地低头看去。 来电显示。 傅沉。 第315章 我没那么爱你 手机震动不止。 似乎一寸寸敲碎了她这好不容易建起来的自我防护堡垒,原本看似风平浪静的内心,顷刻之间山洪崩泻。 何冰目光失焦了片刻。 才缓缓接了起来。 男人声音一如既往,沉稳却又薄凉:“见一面吧。” 他言简意赅。 语气里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深谙。 何冰垂下眼皮,她此刻竟然没有半点情绪反应,好像死水一潭,“当然可以。” 她赶到傅沉定好的地方。 抬头看着这家私密性很高的咖啡厅,这里有独立的包间,而且会有保密协议,不会被外界蹲守拍摄,是一个安全的……私会的场所。 何冰唇边忍不住泛出了嘲讽的痕迹。 不愧是有妇之夫,如今想的也格外周到,生怕被人看到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她收敛情绪,深吸一口气上楼。 抵达包厢。 傅沉正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什么,心不在焉摩挲着咖啡杯。 咖啡已经凉了,他都没有喝一口。 听到动静,他才眼波微动。 何冰径直走过去坐下,也没有心情做什么表面功夫,平静又嘲讽的看着他:“傅大律师,您不是刚刚领证结婚么,隔天就约我出来见面,您老婆知道了会不会影响你们夫妻感情?我可担待不起。” 她从来不是小白花,说话夹枪带棒。 尖锐又凌厉。 傅沉了解何冰,她从不示弱。 哪怕再难的境地,也能适应泥潭,寻找生机。 傅沉手指蜷了蜷,望着她,藏去了内心深处的悲哀和无奈,并未再像过去那样,在她生气时候好脾气的哄着,而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神色是沉稳的,“决定突然,没来得及跟你说。” 何冰睫毛眨了眨,掩盖眼里酸涩,“为什么要跟我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何冰。” 他微微蹙眉,对于她的尖锐有些无法适应。 何冰看着他,手放在桌下,死死地捏着大腿,试图用疼痛感让自己清醒和冷静:“傅大律师,你今天见我,不会是想要通知我,虽然你结婚了但是不影响跟我之间的关系,家里是家里,外面是外面,你两头兼顾?” 她觉得十分讽刺。 这段感情从三年前开始,他们短暂相爱,纠缠不清了这么多年始终没有一个结果,他没法给她一个好的结局,有一万种迫不得已的理由,早就告诉了她,他们是孽缘,并不合适。 可感情这种事,哪怕心知肚明,也要难得糊涂下去。 可如今。 他领证了。 她彻底成了三。 她不允许。 看着何冰,女人哪怕知道了他结婚,也没有狼狈憔悴,今天仍旧化了十分明艳的妆容,红唇似火,整个人美的带刺。 对于她的质问。 傅沉沉默了好一阵,然后将一张卡推给何冰。 看着那张卡,何冰没来由心头一咯噔。 傅沉喉结滚了滚,又哑又冷静:“这里面有五千万,密码是你的生日。” 何冰死死攥着拳头,饶是隐藏的再好,眼尾也隐隐泛红:“你什么意思?” 傅沉看着她,好像那么无情,“我只是忽然想明白了,我对你或许没有那么爱,只是当年的不甘心作祟,很抱歉蹉跎了你的青春,这是给你的补偿,以后我们——” “不必再见。” 何冰耳边轰鸣。 她甚至做不出任何反应。 她来之前想了很多种可能。 傅沉会说什么,会做什么,比如劝她和贺暮慈和谐相处,比如对她死不放手强迫圈养她继续做他情人。 可她偏偏没想过。 他…… 决定跟她彻底划清界限。 并且对她说,他没那么爱她。 好像她更加成了一个笑话,否定了她的所有。 多年的纠葛,最终换来一句,也没那么爱。 傅沉,比她想象中还要狠心一万倍。 掌心颤抖着,无意识地抚摸到了小腹。 这几年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是他和她的孩子,却在这一刻永远不能见天日。 良久。 何冰忽然笑起来,唇畔肆意地勾着,笑的美的不可方物,她瞥了一眼那张卡:“原来你是担心我会纠缠你,会破坏你的好姻缘,傅大律师,我何冰是没钱没势没出身,但是我不是贱女人,最嗤之以鼻破坏别人感情的人,你不用担心。” 傅沉薄唇紧抿,胸腔似乎挤不出一点氧气,似乎释然地说:“嗯,最好是这样。” 既然已经说明白了,何冰当然不会多留。 她伸手将那张卡拿了过来,毫不拖拉地站起身,“多谢,我这人俗不可耐,钱该是我的,您放心,从今往后,我一定不碍傅大律师的眼。” 肚子里这个孩子存在过。 他永远不会知道。 饶是他提出来的。 可眼睁睁看着何冰点头同意,也仍旧像是在他心口狠狠挖了一块。 捏着咖啡杯的手无意识收紧,骨节一寸寸泛白。 何冰走到门口,忽然回过头,唇边挂着体面的笑容,“差点忘了。” 他看向她,漆黑的眼瞳里空洞。 只见,女人一字一句:“恭喜傅律师,新婚快乐,多子多福。” 傅沉彻底怔住。 而她已经毫不犹豫地推门离开。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渐行渐远。 直到他心口似乎没了生机,钝痛席卷而来,让傅沉呼吸都浓重起来,他低着头深深吸气,眼眸微微泛红,可他始终没有去追。 他只能一遍遍安慰自己。 这是最好的结果。 最起码,她从今往后,父母健在生活顺遂,仍旧可以熠熠生辉,而不是受他牵连,面临那么多黑暗。 这是最好的—— 结局。 他不后悔。 一定不会后悔。 * 走出咖啡厅。 何冰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像是无家可归的幼猫,没有半点方向,下意识寻求最亲的人,她给宋温旎打了电话,太阳明明不灼目,没多少光线,可仍旧让她觉得眼睛好疼,眼泪顺着眼眶往下掉,“宝贝,帮我预约医院吧,我会把这个孩子打掉。” 第316章 我一辈子恨你 贺家傅家两家联姻。 先行领证,婚礼也在筹办。 资金到位效率快了许多。 仅仅半个月,就全部妥当。 两家世纪婚礼,全国瞩目。 举行婚礼的地点在京市,媒体蜂拥而至,直播形式拉爆热度。 这个婚礼似乎办的十分匆忙,赶了最快的时间。 英皇酒店。 宾客蜂拥而至。 一辆又一辆豪车停下。 平时里轻易见不到的大人物都出面参加,酒店是包场状态,安保里三层外三层,空前绝后的盛大。 贺司樾站在楼上,淡漠地看着楼下的热闹。 他抬手揉了揉刚刚康复的肩颈,这才侧目看向身边的男人:“贺暮慈之前闹自杀,按理说你并不会被她威胁到,突然答应结婚,是为什么?” 他太了解傅沉。 问出的问题也直击要害。 傅沉穿着熨贴西装,胸口挂着新郎的胸花,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手机,手机始终不曾有任何动静,“只是突然想通了。” “是吗?”贺司樾语气淡淡:“上个月你父亲亲自来京市一趟看望贺暮慈,他没跟你说什么?” 傅沉顿了顿。 贺暮慈转身看着窗外,“你以身入局,赔上自己一辈子去换了什么,你心里清楚,既然你这样选择,以后对贺暮慈好些。” 他可是典型的资本家。 其中猫腻怎么会猜不到。 傅沉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何冰。 傅沉薄唇紧抿,“你想多了。” 贺司樾也没打算让傅沉承认什么,事到如今板上钉钉,只是他大概已经猜透了贺暮慈这段婚姻会是什么走势。 可路,终究是自己选的。 临走之前,贺司樾侧目看着明明是大婚之日却不见任何喜色的男人,淡淡的扔下一句话:“七喜是宋温旎的孩子。” 也没管傅沉是什么反应,他迈着长腿离去。 傅沉眼瞳震荡。 握着手机的手一寸寸收紧,一同揉碎了麻木的心。 良久。 他才闭了闭眼。 不重要了。 他没有回头路了。 * 英圣医院。 大厅里人来人往。 宋温旎和何冰坐在椅子上等待叫号。 何冰本来想早一点来打掉,偏生那段时间工作高强度,几乎没有空让她休息,人流之后身体虚弱也没法工作。 往后推迟了几天。 却没想到…… 约的时间,跟傅沉大婚是同一日。 原本以为能逃过,可没想到,英圣医院大厅广告屏幕上却播放着傅沉和贺暮慈大婚的现场直播,毕竟英圣是贺家名下,贺家喜事盈门,自然会有仪式感。 而现在。 何冰就神色淡淡地看着大屏幕里,俊男靓女携手在镜头前。 宋温旎心头杂乱,担忧地看着何冰。 何冰没有什么激动和悲愤,平静至极。 她看着婚礼场地的男女。 眼睁睁看着他娶了别的女人。 镜头里,贺暮慈妆容精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幸福,她看向镜头,歪着头笑着,似乎透过镜头看到了什么人,“是我的终究是我的,门当户对的我们就是天作之合,没有人能够撼动我和傅沉哥哥的感情,我们从今往后,会一直幸福下去。” 初听,似乎没有问题。 可…… 宋温旎蹙眉。 她怎么会不知道贺暮慈性子,她在……隔着屏幕讽刺何冰。 明明她已经是赢家,却仍旧嘲讽何冰的不自量力。 这个大小姐,未免太过跋扈! 她看向何冰。 何冰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平静地看着屏幕里傅沉的脸,良久,她才勾了勾苍白的唇。“贺暮慈确实很爱傅沉,他们应该会过得很好。” “冰冰……”宋温旎心口剜痛。 恰好,叫到了何冰。 何冰顺势起身,颤抖着手抚摸了下肚子,最后一次感受他和她孩子的存在:“我会祝福他,但是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她没再看屏幕里男人一眼。 毅然决然走向了手术室。 好似有什么感应。 恰好屏幕里傅沉看向镜头,看向了何冰的背影。 宋温旎看着何冰。 怎么会不知道何冰痛苦万分,却不得不逼迫自己放弃,傅沉是何冰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受过伤,飞蛾扑火过,最终被折了翅膀,宣布告终。 她又看向屏幕里婚礼现场。 傅沉。 他真的不会后悔吗? 没人知道。 何冰没有任何犹豫。 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她闭上眼。 没有选择无痛,她要清楚的记得这一天,她放弃了她的孩子。 感受着冰冷的器械在身体里搅动,疼的她脸色苍白,不住的发抖。 这一辈子。 她都会恨傅沉。 * 婚礼圆满落幕。 贺公馆有贺暮慈独立的院落。 新婚之夜,她和傅沉便会住在贺公馆。 虽然领证已经一个月,可她和傅沉从未一起过夜,他总是有忙不完的工作,她每次都十分失落,可只想想到反正他们已经领证了,便又放下心来,他已经是她的丈夫了,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晚上十点一刻。 喧闹褪去。 贺暮慈坐在梳妆台前卸了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跳得快,脸颊也慢慢熏红。 紧张感和雀跃的期待挤满胸腔。 今晚…… 她就要彻底成为他的女人。 想到男女之间风月事,贺暮慈感觉浑身都开始发烫。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特意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此刻她已经换上了一条红色的真丝睡裙,吊带低领,胸前呼之欲出,任谁看都难以把持。 咔—— 门从外打开。 傅沉抓着西装外套进门。 他喝了一些酒,眉心并不舒展。 贺暮慈紧张地起身,直接小跑到了男人面前,将他外套接了过来仍在沙发上,抬头双眼含情地望着他:“老公,你喝多了?” 傅沉听到这两个字,微顿那么两秒,垂眸看她。 女人睡裙很短,半遮半露,布料很薄,说是睡衣,更像是情趣睡衣。 换做任何人,都会觉得这个新婚夜诚意满满。 第317章 我一辈子不会碰你 视线平静的停留两秒,眼神里却是让人挫败的漠然,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似乎没有看到贺暮慈的期待眼神:“等我很久了?” 贺暮慈两颊通红,伸手想要挽住男人手臂,“我是怕他们没分寸的一直灌你酒,我还想着我们两个安静下来小酌一杯呢,多有氛围啊。” 成年男女,喝点酒之后的事更加顺理成章。 算是一种情调。 傅沉把手从女人胸脯抽出,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贺暮慈柔软的胸部摩擦,他仍旧是那副表情:“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眼看着傅沉要走。 贺暮慈愣住。 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表情怔愣着:“你不跟我……洞房?” 傅沉侧目,平静看着她:“我说过会跟你做这些事吗?” 贺暮慈呼吸一紧,仿佛一记无形的巴掌落下,让她猝不及防,颤抖问,“傅沉……你什么意思?” 看贺暮慈难以置信,傅沉这才转身看着她,居高临下的足够冷静也冷情:“你想要的已经得到了,用自杀威胁,换取了两家不得不强行捆绑,我尊重你,所以以后我们相敬如宾,我不干涉你找任何人解闷,婚姻里只要维持表面体面,其余的,我随你自由。” 男人心平气和的话像是尖锐的刀子狠狠地一刀又一刀捅入身体。 明明没有一个字是疾言厉色,却每一个字在她耳朵里都是羞辱一般。 她费尽心机,不择手段得到了他,可他……不愿碰她。 甚至让她随便找任何男人。 傅沉这是……做好了一辈子跟她分房且离心的准备! 贺暮慈身体在颤抖,眼里蓄满眼泪,无异于被当头一棒:“你现在可是我的老公!你不能这么对我!” 傅沉似乎已经接受这个局面,他看着贺暮慈的崩溃,像是局外人:“暮慈,别太贪心,你要结婚已经结了,那你也要接受我不爱你没兴趣碰你的结果,我不是你的玩偶。” 贺暮慈眼泪不受控地往下掉。 一颗又一颗。 傅沉看在眼里却波澜不惊,转身开门出去去了客房。 今天毕竟是大婚日子,有些事情也得做做样子。 不能直接离开贺公馆。 门关上。 贺暮慈死死咬着唇,眼圈红的彻底,仿佛置身冰窖,冷的发抖。 而她费尽心机想要取悦勾引,仿佛成了笑话。 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丑,被丈夫嗤之以鼻仿佛尘埃一样,不屑一顾。 她再也忍受不了。 转身狠狠将梳妆台昂贵的瓶瓶罐罐首饰盒全部挥到地上。 * 第二天。 贺司樾从公司过来,臂弯搭着西装外套去往主厅。 进门便看到傅沉和贺暮慈到了,傅沉镇定的品茶,贺暮慈坐在旁边也笑着,可仔细看去她脸色微微发白,似乎一整天没什么精气神一样。 贺暮慈顿了顿,锐利如鹰的眼眸淡淡扫过二人。 最终看向主位的老夫人符花莲。 “奶奶。” 符花莲心情大好,看着孙女成家当然喜气洋洋。 看贺司樾进门,她招招手:“正说你呢就过来了,你看看你妹妹都找到自己的归宿了,你还不赶紧。” 贺司樾平静以对:“奶奶,今天主角可不是我,暮慈刚刚结婚,您不应该把重点放在他们两个早生贵子这件事上?” 符花莲嗔怪看他:“就你精!” 贺暮慈听到早生贵子这四个字,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转瞬即逝。 她的骄傲绝不允许自己的不堪和狼狈被知晓! 便笑着应:“我们还想再过过二人世界呢。” 傅沉没说什么,正如他所言,体面的功夫会做好,不会给对方难堪,自然不否认贺暮慈的话。 贺司樾若有似无瞥了一眼傅沉。 他们的感情,他没兴趣插手。 因果关系,自己承担。 正说着。 老管家进来汇报:“苏小姐到了。” 贺司樾侧目。 苏玥提着精致的礼盒上门,名门淑女自然人情世故最会拿捏,她笑着走向老夫人:“奶奶,这是我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补品,听说您最近时长腿寒腿疼,这个药膏很管用,您试试看。” 符花莲瞥了一眼贺司樾,这才笑呵呵应:“苏小姐有心了。” 苏玥会讨长辈欢心,信手拈来。 也知道贺暮慈刚刚大婚,也给贺暮慈带了限定鳄鱼皮包,“恭喜贺小姐新婚!” 贺暮慈勾起笑容,“苏小姐客气了,不知道我哥能不能懂苏小姐一片痴心。” 她直接点明。 苏玥面上一羞赧。 贺暮慈却不觉得苏玥多好。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是喜欢陆栀意那个女人多一些。 当年被乔佩瑶蒙蔽,以为乔佩瑶是救了哥哥的人,从此她对乔佩瑶也像对亲姐姐那样好,后来知道真相,她难免对陆栀意改观以及愧疚,愧疚自己曾经对陆栀意刁难。 “司樾,晚餐还得等一会儿,不如带苏小姐逛逛。”符花莲便给了个机会。 苏玥雀跃地看向贺司樾。 贺司樾收了手机,清冷黑眸没什么波澜:“可以。” 苏玥没想到贺司樾应的这么快,心中难免怦然。 二人离开主厅。 贺司樾率先走在风雨连廊下,两边造景假山水流孱孱,人工湖里偶尔有锦鲤冒头,好一派祥和。 苏玥紧了紧手指,看着男人背影,蓦然开口:“贺总,对不起。” 贺司樾淡淡扫她一眼:“哦?” 苏玥满目歉意:“上次带温故出去玩,不小心被媒体拍到了,我真的不知道会有媒体敢发表出去,真的不是我做的,我不希望这件事让你对我有误会。” 她确实没有安排媒体去发表。 她只不过……是知道媒体人蹲守拍照,她没有阻止罢了。 至于后面被顶上热搜,她更没有过自己的手。 这不算是她的手笔吧? 贺司樾长睫微敛,视线不紧不慢睇过来,古井无波的目光却似乎深藏利刃,很清晰剖开一切遮掩,让人不自觉胆战心惊:“你一点不知情?” 苏玥应上他目光,后背发僵,“我真的不知道!我当然也不希望温故被曝光,对孩子不好,你知道的,我很喜欢温故的。” “那就是吧。” 贺司樾语气很淡。 没有质疑。 可就是让苏玥心中惴惴不安。 贺司樾应该不知道什么吧? 第318章 发现秘密 贺司樾应该不知道什么吧? 贺司樾没点破。 他当然知道苏玥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他也查清楚了,那天关于温故正面照的热搜,不是苏玥能弄出来的,他贺氏集团公关部去撤热搜,竟然背后有阻碍,这明摆着有幕后黑手。 那个人是谁,且想干什么,他还没查清。 苏玥这边他自然轻易不会动。 途中。 贺司樾接了个电话,转身离开。 苏玥看着贺司樾背影,总觉得心里不安宁,她快步往其中一栋宅子走,一边走一边打电话,那边很久才接,“有事?” 苏玥皱着眉:“我觉得贺司樾有些不信任我。” 对方轻笑:“你确实没参与他儿子的事,信不信重要吗?” 苏玥还想说什么。 对方语气陡然一冷:“注意分寸,没事别给我打电话。” 嘟—— 毫不客气挂了她电话,我行我素。 苏玥皱眉,想到这人不为人知的手段,忍不住浑身一抖。 再回神。 她抬头看着这个院落。 是贺司樾在贺公馆的私人院落。 之前来过几次每每路过她都记下了。 既然今天特许逛一下,她对他私人领地很是感兴趣。 看得出来这边很少有人过来,对于贺家权势最重的人,没人敢忤逆他的命令,不让人踏足便平日里偶尔有洒扫的佣人来一下。 她顺着梨花木楼梯走了上去。 三层建筑,面积不小,就算平日里贺司樾不回来住,这里都会点沉香熏香,一进屋子就是扑面而来的香味,高级调香让人身心舒畅。 苏玥忍不住心情雀跃。 四下逛着。 直到。 她走到了一层的其中一间房。 她试探性推开门。 才发现是书房。 书架古木打造,陈列着古今的书籍,典藏绝版不在少数。 她感兴趣地逛了一圈,最终走到书桌前,桌面还放着一本法语原文书,她对法语不熟悉,但是有关于贺司樾的一切她都想了解,包括他喜好,喜欢看什么书,她了解一下以后也能跟他搭上话题。 把那本书拿起来翻了翻。 忽然,书里掉出来一张照片。 苏玥疑惑地弯腰捡起来。 翻开照片的那一瞬间,苏玥脸色骤变,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 “怎么会……”她惊吓的呢喃,脸色刹那发白,一下子不受控攥紧手指,导致照片一角被揉皱。 照片里。 是一个女人。 女人坐在庭院的秋千上睡午觉,身上搭着一条白色羊绒毯子,阳光暖洋洋洒在她身上,黑发如瀑,一张鹅蛋脸不施粉黛也美的令人失神,她藏在羊绒毯下的肚子隆起,看得出来是怀孕几月状态。 这张脸…… 不就是宋温旎?! 苏玥呼吸都乱了。 大脑一片空白。 贺司樾怎么会有宋温旎这张照片? 不对。 不对! 苏玥急忙看着这个照片下方标注着日期。 是三年前的夏。 仔细看去,照片里女人跟宋温旎有气质上的区别,看着羸弱又心事重重的忧郁感,而宋温旎是自信清冷的,哪怕看着温柔也遮掩不住那种薄凉的傲。 照片里女人不可能是宋温旎。 那么…… 这个女人,不会就是贺司樾那个亡妻? 苏玥似乎一瞬间被很多信息量砸的头晕目眩。 她呼吸急促着,大脑几乎要宕机。 那宋温旎和贺司樾的亡妻,又有什么关联?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被贺司樾保护的密不透风的亡妻,竟然长这样! 难怪,难怪贺司樾对宋温旎特殊。 就是因为宋温旎跟他亡妻长的极其相似! 苏玥忍不住冷汗直下,心绪一下子杂乱。 “别碰她!” 猛不防,男人低沉冷戾的声音漫入耳膜,冷意似乎裹挟冰碴,锥心刺骨。 苏玥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照片被夺走。 她猛地一抖。 对上了男人素来喜怒不显此刻却极其阴鸷可怕的目光。 似乎这一刻他已经想要将她撕碎般的狠厉。 苏玥脸色一白,险些被这个眼神震慑到腿软。 下一秒。 就看到贺司樾垂眸,修长的手指格外珍惜又小心翼翼地抚摸过她刚刚揉皱的照片一角,一寸一寸格外用心的抚平。 苏玥这一刻顾不得后怕,反而被一种不致命的嫉妒占据。 一张泛黄的照片,仿佛是他的命一样! 好一会儿,贺司樾才抬起头,眼神不再平日里的平静冷淡,而是彻骨的冰冷:“谁准你进我这里?苏玥,你不是我的谁,请你注意分寸,不要做掉价的事情,我妻子的东西,你没资格碰。” 苏玥被这句话震的说不出话。 她一直知道贺司樾爱那个死掉的女人。 可她觉得人都死了三年了,再爱又怎样,男人终会是男人,有了新人忘旧人,根本不值一提。 可直到现在。 她才明白,她天真了。 那个死掉的女人,哪怕死了三年。 依旧是贺司樾的逆鳞!是他的命! 她咬着唇,眼泪忍不住在眼眶打转,嫉妒、不甘、羡慕、害怕、层层叠叠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她爱贺司樾,她不想为此跟贺司樾闹掰! 贺司樾已经收了那张照片,神情也不复以往的客套,“出去!” 他没有说滚,是他礼仪教养在克制。 苏玥百般不愿,也只能红着眼离开。 原来不是她争不过宋温旎,而是争不过这个死掉的女人。 可只要宋温旎在,贺司樾就会偏向宋温旎,只因为宋温旎拥有跟他前妻一样的脸! 上了车。 苏玥趴在方向盘上泪流满面。 良久。 她才开始后怕。 宋温旎有这么一个筹码,她该怎么办? 怎么争? * 何冰把孩子打掉了。 但是有些意外,何冰病倒了。 打了孩子身体虚弱,晕倒了一次,查了一下才发现何冰身体差的厉害,最近一段时间几乎不吃什么东西,每日每夜工作,一下子熬倒了,医生严肃说必须休养。 只能先住两天院。 陪了何冰一晚,宋温旎就近去医院对面的商超买一些生活用品,在医院用的七零八碎。 此时已经过了晌午。 宋温旎给何冰买了贴身衣物之后打算给何冰买点补品。 这家大型商场奢侈品店面很多,她从五楼坐扶梯下来。 刚刚走到拐角,猝不及防被人抓住手臂。 “宋小姐?” 第319章 你就是一个替身 宋温旎低头看着抓着自己手臂的手,皱了下眉头。 因为对方玫粉色的指甲嵌入她娇嫩的皮肉,有些疼。 苏玥后知后觉,立马松开了宋温旎,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一时心急,弄疼宋小姐了吧?” 宋温旎这才对上对方眼睛,苏玥旁边的保镖提着大包小包,明显是刚刚逛完街,挺巧的偶遇到了。 “不碍事。” 苏玥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盯着宋温旎,“没想到在这儿遇到了,正好,楼下有一家咖啡厅,我们一起去坐坐?” 宋温旎淡淡看着对方,介于温故的事情,她对这个女人的好感直线下降,态度也随之冷淡了些许:“不必了,我一会儿还有事。” 看宋温旎要走。 苏玥攥了攥拳头。 一下子横在宋温旎面前,神情恳切:“好吧,我其实有事情跟你说,宋小姐能不能抽点空跟我聊聊。” 宋温旎若有所思看着她。 最终。 她还是选择听听。 她到想要看看苏玥到底在想些什么。 坐在咖啡厅,宋温旎点了一杯美式,这个人松弛从容。 苏玥始终在观察着宋温旎,看得出来礼仪教养很好,那种清冷的气质似乎世间万物都毫不在意,内核强大的淡然。 而不像她看到的那张照片,那个女人是那么的脆弱忧郁…… “苏小姐,有话请讲。” 苏玥深吸一口气,“宋小姐觉得贺总怎么样?” 听到这一句,宋温旎挑眉:“苏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我能够理解,贺总这样的男人长相好,身份尊贵,又足够的人格魅力,很多女人会忍不住为其神魂颠倒,也可能会存有幻想,这样的男人会不会爱上自己。”苏玥始终盯着宋温旎的表情,发现对方仍旧波澜不惊后,她才皱皱眉:“所以,宋小姐,你对贺总是什么想法?” 这个女人的防备尽管掩饰的很好,宋温旎还是察觉到了对方强烈的不安。 苏玥,始终怀疑她和贺司樾的关系。 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确实神。 哪怕如今她和贺司樾并无瓜葛。 宋温旎抿了口咖啡,苦涩滋味弥漫,有些酸,她不太喜欢便放下杯子:“你把我当竞争对手了吗?” 苏玥一愣。 没想到宋温旎这么直白。 宋温旎这才勾唇,说出的话平静却有力量:“苏小姐,我要是真想跟你抢,你没有胜算。” 她压根没有招惹过苏玥。 可这个女人一次又一次,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派人跟踪监视她和贺司樾,还导致温故被曝光,坐实她会嫁进贺家的舆论风向。 换做以前,对于苏玥的惴惴不安,她可能会安抚。 可现在,她不介意敲打敲打这个女人。 苏玥脸色一变,露出震撼的表情,那种不安放大,她盯着宋温旎,着实没想到对方给了她这么一句话。 “你……” 不管苏玥的震惊,宋温旎没了耐心:“没别的事,我就离开了。” “等等!” 苏玥骤然回过神,她攥紧拳头,眼睛发红的看着她:“我只是想要告诉你,贺总对你压根没有爱,之所以对你特殊,是因为你跟他前妻长得很像,你……” “对于他而言,就是一个替身!” 没有一个女人愿意接受这种局面。 宋温旎这才微妙地看向她,目光染上几分意味不明。 “所以?” 没想到宋温旎反应这么平静,苏玥咬着牙:“我希望你不要被蒙蔽,替身这种事太伤人了,我就是出于好心,提醒一下你。” 宋温旎这才觉得有意思。 替身? 没想到她自己成了自己的替身。 多有意思。 她提起给何冰买的东西,莞尔一笑看着对方,“那就多谢苏小姐好意,我会记在心里的。” 宋温旎平静到让苏玥错愕。 为什么跟她预想的不一样? 她以为,知道这种事之后,最起码会觉得愤怒和屈辱,偏偏宋温旎的态度让苏玥陷入了内耗,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宋温旎才不管苏玥在想什么。 转身之后神色冷了下来。 曾经她真以为苏玥人或许不错,现在结合种种来看,人心这种东西就是会变的,那杆天平随时会倾斜,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择手段,指望她能对温故多好? 盯着宋温旎远去的背影。 苏玥心跳如雷,她深吸一口气,分析着眼前的局面。 宋温旎跟贺总前妻长的那么像,这必然会让贺总对宋温旎无理由偏心,她胜算更小,如果…… 如果…… 她用一些手段呢? 苏玥低着头,眼里的清明似乎渐渐被阴暗笼罩,她自己都不曾察觉。 * 宋温旎回到医院。 发现何冰正在床上看笔记本电脑。 “你还在生病,工作就不能先放一放?” 她走过去,不赞同的道。 何冰脸色苍白,但是已经看不出多少悲伤,她抬起头笑了下,“哪儿敢啊,我们公司刚刚起步,这不,上次我跟你说的,国外有一家公司想跟我们合作,看中国内市场,想要让我们独立承包他们的产品活动,先给百分之二十的资金,给我们的价,是国内的一倍。” “一倍?” 宋温旎微蹙眉,“我看看合同。” 何冰把合同给她。 宋温旎翻了翻,确实高一倍,而且这是一个大型产品宣发活动,光是办一场,资金也得过千万。 办成功了,他们开的除了音乐机构以外的项目工作室都能扩大规模。 名气也可以打出去。 怎么看这个合同都是有利无害。 可…… “对方为什么会选择我们这种小公司?” 何冰眨眨眼:“那谁知道,送上门的钱还能不要?” 宋温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提醒:“先谨慎点,再考虑考虑吧。” 何冰笑着推推她肩膀:“你啊,总是特别小心,钱就是越大胆越容易赚,放心吧,我会多谨慎的。” 何冰这么说,宋温旎也不再说什么。 只是。 何冰状态像是完全没事儿一样。 反而让她有些担忧。 大概是宋温旎目光太哀愁,何冰抬起头,犹豫了一下笑着抱住她的腰,“我真没事了,人总得往前看不是吗?” “阿旎。” “我打算找个人结婚了。” 第320章 跟谁都行,不能是俞慕行 何冰反应挺平淡的,好像是认命了,打算把自己交代了,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宋温旎皱眉,一把抓住何冰手臂:“结婚是人生大事,不能冲动行事,更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就解决,冰冰,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总不能因为傅沉结婚,她就也赌气吧? 看着宋温旎着急,何冰目光闪了闪,随后笑着说:“我当然不会什么人都嫁,你不会以为我赌气吧?我没那么幼稚,就是真的人生路漫漫,或许是一个结果不错的尝试呢。” 或许,会遇到不错的人,哪怕没有爱情也能相濡以沫一辈子呢。 看何冰轻松模样,宋温旎说不出的滋味。 也对。 人不得不考虑现实问题。 陪着何冰住了两天院。 何冰是闲不住的性子,立马投入工作之中,对于傅沉和那个打掉的孩子缄口不言。 宋温旎知道这种事需要她自己去和解。 她默默陪着她就好了。 周末。 俞慕行从意大利飞了回来。 他在国外的公司上市成功,最近几乎是连轴转。 宋温旎订了一家有名的法餐厅,俞慕行喜欢的口味。 俞慕行落座后招招手,身后的特助苏木上前递给他一只精致的礼盒,他淡淡勾着唇,把盒子推向宋温旎:“从那边出差时候给你买的礼物,是限量版,国内暂时不会有。” 宋温旎打开一看。 是爱马仕一款新包,何止国内不会有,全球就十只,她还是提前一月拿到手,她不是不懂行的,这只包价格绝对在两百万以上。 俞慕行就是这样。 就算忙的各国飞,可每次他去任何一个地方都会给她带礼物,总会特意抽出时间去给她准备惊喜,没有一次落下。 哪怕经过三年多时间,她有时候仍旧觉得负担。 “又破费啦俞老板。”她失笑。 俞慕行眉梢轻挑,将切好的鹅肝放在她面前,这才慢悠悠说:“我物欲不高,平视吃穿戴专人负责,很少会有我亲自去消费什么,给你精心挑礼物,就当是满足我的消费欲望,别说,花钱是挺爽的。” 宋温旎忍俊不禁,知道他是幽默。 她没忸怩作态,把包收了回来,有时候接受亲近之人的用心,也是一种礼貌。 “对了。”俞慕行放缓切牛排动作,黑眸抬了抬,“有关于你身世的事,我这边有了一些苗头。” 闻言,宋温旎下意识攥紧刀叉。 这些年她不是没打算从妈妈那里问清楚,可每次她只要提到相关字眼,妈妈本身还清醒着就突然会受到什么刺激一样,不停地流泪摇头,她根本没办法深问。 就连小姨都不清楚妈妈经历了什么。 “别紧张。”俞慕行看出她的情绪,倒了杯水递过来:“就是查到了阿姨当初跟陆耀明结婚时,已经是有孕状态,二人没有办婚礼,只是简单的领证,如果按照领证时间推算,阿姨那时候怀孕四个月左右。” 宋温旎抿唇。 陆耀明是知道妈妈怀有身孕的,说明,他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且依旧愿意娶妈妈。 她抬头看向俞慕行。 俞慕行顿时明白宋温旎想说什么,“我找过陆耀明一家了,他们不在京市,在你回国那段时间就不知所踪了,现在还没有找到下落。” 有这么巧的事情? 偏偏需要陆耀明时候,陆家一家子都消失了。 消失的时间还正是宋温旎刚刚回国那段时间。 明显,线索断了。 俞慕行眯了眯眼,“陆耀明失踪,恐怕不简单。” 背后一定藏有什么猫腻。 宋温旎忽然有些食同嚼蜡,她放下刀叉,说不出的惆怅,“我只是在想,我想要找亲生父亲,会不会是个错?” 万一确确实实人家不想要他们母女俩。 俞慕行眸中沉冽,良久,他荡出几分柔和,拍了拍她的手:“陆耀明这边我会找到,至于这件事……只求心尖明亮,结果是什么不重要,我永远是你的靠山和退路,我向你保证。” 他这个人无数人谈他面慈心狠,做生意不留余地。 可他唯独对宋温旎,永远柔软。 宋温旎从思绪中抽离,对上俞慕行的眼睛,他是那么沉稳淡然,抚平了她的不安,她缓缓轻松下来,“快吃吧,一会儿凉了。” 吃完饭。 天竟然下起了雨。 从楼上顺着旋转楼梯下楼时,碰上了一行人。 几乎狭路相逢。 一行人簇拥着中间那位神情冷肃淡薄的男人。 而他看到了她和俞慕行。 脚步就这么停下来。 看着贺司樾停下,周围的人都一下子踌躇不前,有些捉摸不透,愣是没人敢催促半分。 贺司樾湛黑的眸落在宋温旎肩膀上的男士外套,今天下了雨,室内空调有些低,冷意更加清晰。 “贺总,让让?”俞慕行淡淡看着他。 贺司樾波澜不惊,须臾,唇畔似乎轻嘲勾起:“我一直很好奇一件事。” 他抬眸,锐利又轻蔑地望着俞慕行:“未婚生子放在什么时候都总有人会嘴里不干净的议论,俞总为什么没跟宋小姐结婚,就这么耗着?”说着,他讥诮:“俞总,这不是大男人做的事。” 还是说。 俞慕行也是伪善之人,嘴上说着爱宋温旎,实际上还是介意宋温旎曾经有过一段婚姻? 都已经生了一个女儿,还没打算给名分? 如果宋温旎对俞慕行无意,想必也不会生七喜。 他不得不深思熟虑背后的各种原因。 他不希望宋温旎跟别的男人有牵扯,可他也更不想宋温旎受委屈。 听到贺司樾这么说,宋温旎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他,贺司樾这是……为她不平? 担心她在男女关系上吃亏? 宋温旎是意外的。 她一直认为贺司樾薄情寡义从不会站在他人角度考虑,只在乎个人得失,就算是想要的也只会用强硬手段。 可偏偏,他如今没有。 俞慕行良久才轻笑:“多谢贺总关心,这是我们两个的私事儿,与贺总……无关。” 说完,俞慕行握住宋温旎的手腕想要越过贺司樾。 却在经过贺司樾时。 男人宽厚的大手握住她另一只手。 宋温旎被烫了一下,下意识侧目。 对上一双幽深到晦涩的眸,他一瞬不瞬盯着她,似乎有难言深意,灼烫着宋温旎的心:“跟谁都行,不能是俞慕行。” 第321章 孽缘 不能是俞慕行—— 这句话让宋温旎轻轻蹙眉,她语气清冷:“贺总,您似乎有些多管闲事,选择谁,是我的自由。” 她一寸寸挣脱贺司樾的手。 没有理会男人刹那间深谙的目光。 她当然不会把这种莫名其妙的警告放在心上,只当是贺司樾又发神经罢了。 眼睁睁看着宋温旎跟俞慕行离开。 贺司樾薄唇紧抿着,眉心有化不开的结,整个人像是被西伯利亚寒流覆盖,周遭的人被殃及,心中惊疑不定又大气不敢出。 此刻,他们真的很想自戳双目! 竟然亲眼目睹了贺总在女人面前碰壁! 这个女人,着实太不识好歹且胆大包天! “贺总?”林肯不是滋味的上前。 贺总为了宋温旎,劳心费神身体都屡屡出问题,他跟在贺总身边多年,自然还是向着贺总,原来真有女人的心,可以这样冷硬! 贺司樾收回目光。 黝黑的瞳仁像是死水一滩,除了冷意再无其他。 他迈着长腿往上走,垂眸看着自己的手,修长指腹轻轻摩挲了下,似乎还残留她的体温,后知后觉自己在做什么,贺司樾这才松动了下眉眼,漫不经心地转了转左手尾戒,隐隐可见那一圈疤痕。 “事情做稳当,别让俞慕行那边抓到痕迹。” 他低声说了句。 林肯顿时应:“放心,已经安排妥当,他找不到人。” 只要陆耀明一家老老实实…… * 贺公馆。 佛堂前,符花莲诵经完毕,随后去隔壁上了香。 随后她走出廊下,回到院落之后坐在躺椅里,习惯性地拿出一块怀表,里面是一个年轻女孩的照片,已经有了岁月痕迹,微微泛黄。 擦了擦这照片,符花莲叹息。 她可怜的侄女,作为哥哥唯一的女儿,哥哥意外离世之后,她一直把符青容当自己女儿看,以至于符青容都去世十几年了,她没法释怀。 正看着。 老管家快步而来。 看到老夫人后弓了弓腰:“老夫人,有件事……您得知道。” 符花莲收了怀表,一边品茶一边问:“什么事。” 老管家犹豫了一下,这才把今天人送过来的照片放在桌面。 “老夫人过目。” 符花莲漫不经心瞥了一眼。 却在那一瞬将杯子里的茶洒了些许出来。 照片里,最醒目的两男一女。 两个男人都抓着女人的手臂,明显在你争我夺。 而女人这张脸…… “陆丫头?!”符花莲震惊了一瞬,她拿起来照片仔细端详,“怎么会是陆丫头?!” 她还不到老花眼的时候! 老管家也十分诧异:“看少爷这样子,这位女士恐怕跟少夫人有点渊源,身份目前还不确定。” 符花莲很快镇定下来,她看着照片里女人,难怪,难怪最近司樾变了个人一样,原来是唯一能够影响他的人出现了。 至于原本死了的人为什么出现,她现在没空计较。 很明显,照片里情况,她的孙子压根争不过另一个男人! “这小子!一看到陆丫头这张脸就丢了魂!”符花莲叹息一声,只觉得缘分磨人。 老管家摇摇头,“难怪少爷最近状态不对劲,少爷啊,就是性子太冷淡,都认为少爷不爱少夫人,可少爷的性子,真不爱,当年怎么会毫不犹豫答应娶少夫人。” 就算当年是老爷子病重不得已。 可贺家终究不是多迷信,老爷子大限将至,只是图个心理安慰,贺司樾要是真不同意,他们也不会强求,偏偏,贺司樾没有半点迟疑,他仍旧记得,当年借着给老爷子冲喜这件事去找少爷时候。 少爷正在书桌看文件。 几乎头也没抬,嗓音云淡风轻:“好,我确实该成家了。” 原以为会多费口舌,以至于他当时都没反应过来。 贺司樾已经抬起头,“颐和原著是我一早就准备好的婚房,名字变更成她的吧。” 那时候他还很诧异,没想通。 时隔多年再看。 一切都有迹可循。 少爷恐怕,一早就认定了少夫人。 “还有一件事。”老管家又蹙了蹙眉,迟疑地看着老夫人:“老夫人您一直不允许任何人触碰青容小姐的事,可最近,少爷似乎有意在查青容小姐的事,还有……” “宫家。” 符花莲这才顿了顿。 一双锐利的眼睛闪过暗芒:“司樾查青容和宫家做什么?” 老管家不解:“宫宴少爷那边警觉,特意来知会我一声,他也觉得奇怪,不懂少爷为什么会查宫家,特意让我来问问老夫人。” 宫宴少爷常年在国外,作为符青容唯一的儿子,虽然老夫人恨透了宫家,却也对侄女留下的儿子有恻隐之心,还算亲近。 符花莲皱眉。 对此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良久。 她坐起身子,“多注意一下司樾,别让他发觉,这孩子太敏锐,做事稳妥些。” 老管家颔首:“是。” 符花莲神色有一瞬的古怪,最终归于平静。 老管家想了想,又道:“苏家小姐一会儿就过来了,这段日子苏小姐一直过来陪您,也是有孝心的,要不要跟苏家结成姻亲,估计也就等您一句话。” 符花莲若有所思:“司樾什么态度?” 如今出现了这个跟陆栀意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恐怕……… 老管家叹息:“悬了。” 符花莲挥挥手:“让苏小姐回去吧,告诉她,司樾的婚事我不想插手,只能他自己做决定,他选择谁是他自由,贺家只需要确保对方是一个上得了台面品行端正的人就行了。” 她明白苏玥这小丫头殷勤也是为了讨她欢心进门。 可这种事,只要贺司樾选的女人没有原则性问题没有乱七八糟的毛病,贺家也就随他了。 * 听到老管家转达的话。 苏玥努力维持着神色:“谢谢管家,我知道了。” 她好不容易才拖着双腿走出贺公馆。 只觉得恐慌感越来越重。 贺家表态,只要贺司樾不选一个品行不端有辱门风的,其他一概不管。 那她岂不是,机会渺茫? 苏玥嘴唇都白了些许。 站在原地许久。 她才咬着牙做了决定。 上车之后,她拨了一通电话出去:“动手吧。” 第322章 贪心不足! 苏玥吩咐完,她紧紧握着手机,仔细看去就能看到她其实在微弱的发抖,眼眶隐隐发红,有许多情绪波动。 她疲惫地靠在座椅,看着前面跟着她许久的司机:“宋温旎每周都会给温故上小提琴课是吧。” 这一点她早就摸透了。 之前派出去的人跟着宋温旎,自然知道一些行踪。 司机看她一眼,察觉了苏玥状态不太对,犹豫着说:“是的,每周会单独相处两小时到三小时。” 苏玥忍不住轻笑:“一堂课一个小时,偏偏她故意拖长时间跟温故相处,又不是她的孩子,她还能真喜欢别人生的孩子不成?嘴上说的清高,对贺总没有想法,可实际行动,野心勃勃!” 她自己也用过这种方法,百般讨好温故,只为了温故喜欢她从而让贺司樾对她另眼相待,而宋温旎也常常推掉手头的事情去陪着温故玩,其中目的还用多想? 她简直看错了宋温旎。 这个女人远比她想象中贪心。 一边拴着俞慕行,一边钓着贺司樾。 不管她最终拿下哪个男人,都是稳赢。 贪心不足蛇吞象! 苏玥攥紧拳头,胸膛起伏的更加急促,“既然她心机这么重,我成全她,贺总绝不能跟这种三心二意心机重的女人在一起!” 司机看了看苏玥,嘴唇蠕动了一下。 最终终究没说什么。 他看得出来。 苏玥……已经陷入了某种牢笼,她自己困住了自己。 * 周末。 宋温旎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剩余的工作,今天下午是每周一次的上课时间,温故被陈妈送了过来,一进来温故就大眼睛亮亮的走到宋温旎身边,小脸蛋儿上表情平静,可还是小心翼翼握住了宋温旎的手。 像是讨到糖果一般,偷偷笑了笑。 陈妈看着这一幕,心都软了,“温故就麻烦太……宋小姐了。” 无论多久,她还是下意识想要唤一声太太。 宋温旎勾勾唇:“放心吧,今天给温故上完课打算带他和我女儿一起去游乐园玩玩,上次答应了温故还一直没去,陈姨您帮我跟贺总说一声吧。” 陈妈笑着连连点头:“没问题,贺总也是放心的,到时候让贺总去游乐场接你们。” 如果…… 这两个人能够生出情愫,她是喜闻乐见的。 温故乖巧地跟陈妈挥挥手:“您路上慢些。” 陈妈忍俊不禁。 这小家伙肉眼可见的喜欢宋温旎,这不,每周单独相处的这一天就格外开心,每周过来都会特意给宋温旎准备礼物,有时候是一小捧花,有时候是一支口红,有时候还会特意让颐和原著甜点师做一份蛋糕,每次都不空手。 小小年纪,却格外懂事,知道女孩子收到礼物会开心。 可想而知,等温故长大多招女孩子喜欢。 今天温故带的是一份小蛋糕。 巧克力味的。 小手打开丝带,献宝似的推到宋温旎面前,乌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老师尝尝。” 宋温旎心都化了,揉了揉温故脑袋,拿起叉子尝了一口,入口甜而不腻,用料讲究,十分丝滑香甜,她确实非常喜欢。 “又是家里厨师做的?” 温故却摇摇头:“不是。” “是温故和爸爸一起做的。”温故说起这个,脸颊粉雕玉琢的可爱极了:“爸爸说老师吃蛋糕口味很挑,太甜不行,果酱多了不行,蛋糕胚要原味,奶油要低油低糖,温故都记下了,跟爸爸一起做了两个多小时。” 宋温旎顿了顿。 忍不住腹诽。 贺司樾什么意思,说的好像她多挑剔。 不过…… 她挺意外,他这种时间就是金钱,电话不断、会议不断、应酬不断的日理万机的大人物,竟然会围着围裙给她做蛋糕。 她短暂的晃神了下,这才捏捏温故的脸蛋:“温故真乖,不过你爸爸怎么会做这些?他之前给谁做过吗?” 温故摇摇头:“没有,爸爸连温故都没给做过,老师……” “嗯?”宋温旎看了看温故,发现温故脸颊忽然有些红红的,但还是一本正经看着她,“我爸爸好像喜欢老师,想让老师做他老婆……” 宋温旎挑眉,“温故怎么想?” 温故捏了捏小手,看了一眼蛋糕上唯一一颗草莓,他把草莓笨拙地叉到宋温旎盘子里,“温故也喜欢老师……” 说完。 小家伙就害羞了,意思已经很明确。 他很愿意甚至很迫不及待接受她。 宋温旎看了看盘子里草莓,又看看温故,心软软的,“我跟你爸爸的事以后再说,我们先去游乐场好不好?” 她没办法给温故什么保证和回复。 温故有一刹那的失落,随后打起精神:“好。” 吃完蛋糕。 宋温旎带着温故先行过去买票。 何冰去接七喜了,他们在游乐场汇合。 这个时间点太阳不那么毒了,宋温旎还是给温故包的严严实实,戴了一顶宝蓝色鸭舌帽又给戴了墨镜,把温故精致漂亮的脸蛋都遮住,这才安心。 她不确定前段时间温故长相曝光有没有人认得出,还是谨慎些好。 “老师,我可以吃冰激凌吗?”温故看到贩卖冰激凌的地方,乖巧的抬头问宋温旎。 京市气温较高,哪怕现在下午十分都三十度。 宋温旎对照顾孩子也是得心应手,吃一点无所谓,便说:“当然可以,老师去买,拉紧一些,不要乱走。” 何冰那边还在堵车。 说是还得二十分钟。 她打算让温故吃个冰激凌先玩儿一会儿。 温故重重点头,紧紧握着宋温旎衣角。 今天人很多,买冰激凌地方需要排队。 宋温旎生怕挤着温故,拉着温故走到有阴凉处的地方,打开包包去拿手机等会儿手机支付。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刚好四点了。 她低头:“温故,一会儿……” 原本紧紧握着她衣服的孩子,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宋温旎心头猛地一跳,急忙抬头看向周围,人头攒动着,却不见温故身影! 第323章 温故出事! “温故!” 宋温旎心凉了半截,作为一个妈妈,孩子不在眼前会有极大的恐惧感,她急忙推开人群冲出来,“温故?” 可没有人回应她。 明明她掏手机就一会儿的功夫,温故也一直乖乖拉着她。 怎么会突然不见?! 看宋温旎突然神色焦急地喊起来,周围人顿时察觉了什么,也纷纷帮忙寻找,“别急别急,在游乐场不会走丢的,孩子身上穿着什么?要不让广播找!” 不少宝妈十分能够理解宋温旎心情,连忙安抚。 宋温旎却有强烈的不安,让她焦躁到手脚冰凉,“蓝色帽子……三岁半男孩子。” 周围纷纷开始帮着看。 忽然。 宋温旎眼尖看到了斜前方有一闪而过的蓝色身影。 她脸色骤变的看过去,距离二十米开外一个身影矮小的男人抱着男孩,急匆匆的从人群里穿梭而过,而那男孩……正是温故! 温故被捂着嘴,可小手朝着她这边挥。 宋温旎心中猛的一咯噔,不管不顾冲过去:“站住!拦住那个人!” 可对方离的太远,且速度太快了,游乐场音乐声、吵闹声、几乎淹没了她的声音,她被人群冲开,眼睁睁看着那男人抱着温故已经出了游乐场,宋温旎心急如焚,不管不顾的冲出去,一边跑一边打了报警电话。 怎么会这样? 光天化日,在游乐场竟然有人劫持! 宋温旎爆发了惊人的速度,冲出来之后刚好看到对方上了一辆面包车,她迅速上车挂档,报完警,直接给贺司樾打了电话过去。 猛踩油门朝着那辆车追了过去。 - 贺氏集团。 会客室。 苏玥坐在沙发上,她今天穿着一套干练气质却不失女性柔美的白色小套装,身材凹凸有致,脸上勾画精致的妆容,桌面放着一份合同。 她虽然爱极了贺司樾,但是她也是苏家的人,如今正是一个谈项目的好时机,苏家近些年不仅仅做珠宝生意,还涉猎到了建筑业,而这方面贺司樾有绝对的掌控权,她如果能够拿下这份项目,苏家的建筑业就稳住脚跟了。 很快。 贺司樾从会议室而来,他身高腿长,迈着的步伐又稳又快,体态极好,四平八稳肩膀不会晃动,矜贵又赏心悦目。 苏玥仍旧忍不住怦然。 贺司樾已经坐在她对面,拿起来合同看了看,凉薄的眸锐利如鹰:“苏小姐这份策划,算不得太优,两家私交甚笃,但是合作方面还需公事公办。” 这还有什么听不懂的。 要么策划足够打动他,要么只能遗憾。 明显,贺司樾并不满意这份策划。 苏玥倒也不意外,她知道贺司樾眼光毒辣,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她还有后手。 “我明白,我会继续改进,贺总只要给我机会就好。” 她进退有度。 贺司樾淡淡的应了声,漫不经心抬起嶙峋的手腕,看了看腕表时间。 他知道今天宋温旎带着温故和七喜去游乐场了。 打算今天早点结束去接他们。 叮—— 手机响起来特殊铃声,是一段小提琴乐。 听到这个特殊铃声,苏玥无声地攥了攥手掌,看向贺司樾。 贺司樾已经接起电话,原本清冷到不近人情的清隽面容,浮上很淡的温柔,那双潋滟却薄情的长眸似有刻入骨髓的耐心与情愫流淌,完全不遮不掩,让所有人目睹他的柔情万丈,只给一人。 苏玥几乎变了脸色。 有些煞白,有些难堪。 原来…… 贺司樾对一个人有爱时,是这种模样。 “结束了?”贺司樾嗓音低低沉沉,虽然语气听不出什么,可他的因为对方电话而勾起的唇角是爱意汹涌的证明:“我现在就过去接你……” “温故被掳走了!” 宋温旎声音急的近乎发抖,不受控地加重了声音,有飙车的声响传来,她哪怕平日里再淡然,这一刻也荡然无存,无意识流露出了无助和依赖:“贺司樾,温故出事了!” 贺司樾神色骤冷。 他转身紧缩眉头,却还是第一时间稳住,深吸一口气安抚她:“别急,一一,别急,告诉我,你在哪儿?具体路段,现在是什么情况。” 宋温旎那边很乱。 有杂音荡过来。 贺司樾只能开了免提。 “东城游乐场附近,我正在追,游乐场外面只有一条大路,两公里外右岔路口。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好像附近有,好像有一个废弃剧院——”宋温旎声音断断续续。 不等贺司樾说什么。 原本沉默的苏玥忽然站起来,神情诚挚地说:“我知道,那边那个剧院原本是苏氏集团的,只是打算推了做别的项目,那边我从小玩儿到大,我最熟,我带你去救温故!” 贺司樾黝黑的瞳眸看着她。 没有任何犹豫:“走!” 苏玥转身立马跟上,只是那双眼里闪过一瞬间的胜券在握之色。 宋温旎追的很紧。 对方的面包车本就不比她宝马车性能,哪怕一开始拉开很大的距离,到最后宋温旎都没有跟丢,她顾不得所谓自身安危,她只想温故平安! 最终。 她追过来的时候,看到停在杂草堆后的车。 车门敞开,人不知所踪。 这里太大了。 十分复杂的路线,哪怕知道对方就停在这一块,她都没法一时半会找到具体位置。 宋温旎红着眼,极力让自己冷静,放声大喊:“一切都可以谈!不要伤害孩子!不管你要什么都可以满足!” 回声阵阵。 她知道,对方一定听得到。 果不其然。 砰! 上面落下一块砖。 她抬头看去。 剧院大楼四层破裂的窗口一闪而过人影。 她没有任何犹豫冲上去。 剧院废弃太久,灰尘直冲肺部,难闻的发霉味道气管都十分难受,宋温旎一下子就心疼起来,温故身体好不容易养好,在这种地方难免遭罪。 她推开大门,看到了正前方台上,个子矮小的男人提着温故后领,目光贪婪:“你也不是这小不点的妈,你他妈玩儿什么命追。” 差点没逼的他开沟里去! 听到这句,宋温旎敏锐地皱了皱眉,看了看被提溜的温故,脸色一冷:“放下孩子,一切好谈,伤到孩子一星半点,你得不偿失!” 她本来想说伤到孩子贺司樾都能要了他的命。 可又想,这种时候尽可能让对方冷静。 第324章 是她指使绑架 男人隔着很远的距离看着宋温旎,又掂了掂温故,笑的阴狠又淫荡:“想救这个孩子?行啊,讨好我我可以考虑,把衣服脱光,自己走过来。” 听着这下流的话,宋温旎脸色瞬间冰冷。 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她恨不能立马撕了这个男人!当着温故的面竟然如此下作! 而温故不哭不闹,只是被男人提着衣领小脸儿微微涨红,他也才不到四岁,却格外懂事,也明白现在自己处于危险境地,他吸吸鼻子,鼻子红红的,眼眶有湿润却倔强的不愿意落下:“温故没事,老师别怕。” 没想到温故还担心她会害怕从而软糯糯安慰。 宋温旎心都被攥碎了般疼。 她刚刚在追面包车时候就给何冰打了电话,让她把七喜先送回去,她担心会吓到七喜,七喜本来就身体比温故差很多,受不住任何风吹草动,现在她几乎是孤立无援。 “你绑架孩子,无非是为了钱,我可以给你,多少都行。”宋温旎不理会对方的下流,努力心平气和的说:“你认识我们?或者,你认识这个孩子?” 她现在必须弄清楚一件事。 男人听到她的话,眼里闪过算计,随后皱皱眉:“这个游乐场门票是京市最贵的一家,来的人哪个不是有钱人,还用我认识你们?” 听到这句。 宋温旎倏忽眯了眯眼。 不认识—— “那你刚刚为什么说我不是他妈妈?” 她就是因为这句话起了疑心。 所以才试探。 男人愣了两秒,后知后觉一把抓紧温故,恶声恶气:“操!哪儿那么多废话!自己把自己手臂敲断!否则我现在就拧断这小屁孩手!” 宋温旎深吸一口气。 内心计算着时间。 给贺司樾打过电话,到现在已经十几分钟了。 她只能期盼着,他能快点,再快点。 “别伤害孩子!”她咬着牙根,从地上捡了一根布满灰尘的铁棍,“我按你说的做。” “老师……”温故忽然挣扎起来,小脸绷起来,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发了狠地去咬男人的手腕。 “啊!杂种!” 男人没防备一个小孩能这么折腾,手腕被咬破,疼的他倒吸一口冷气,几乎是下意识,把温故整个扔了出去。 温故小小的身子在地上滚了一圈,娇嫩的手肘擦破一片。 虽然隔着很远。 宋温旎也发现肯定是受伤了。 她怒火攻心,心疼的快要捏碎五脏六腑,提着铁棍以最快的速度往过跑,“温故!来老师这里!” 温故反应很快,趁着男人疼的打抽,爬起来就跑向宋温旎。 两个人之间距离二十多米。 温故刚跑没几步,男人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用一块废砖砸向侧面一块靠墙而放的巨大镜子,镜子失去平衡整个往温故身上压,温故小小的,被砸一下不堪设想! “温故!”宋温旎几乎目眦欲裂。 她发了疯地往前冲。 千钧一发之际。 忽然门猛地被踹开。 一道身影冲了过来,一把将温故抱在怀里,护的严严实实。 下一秒一道更高大的身子猛地挡住那面镜子,抗住了大部分冲击力,有零碎的碎片砸下来,落在抱着温故的女人身上。 宋温旎看到这一幕。 双腿发软的险些摔倒。 仿佛劫后余生一样。 幸好……幸好…… 她的温故没事。 苏玥紧紧抱着温故,挡住了所有碎片,那玻璃把她手臂和背部都划破多处,贺司樾脸色冷的骇人,他将那巨大的镜子往后一推,危机解除。 男人见状不妙,转身就要跑。 却迎面被长腿飞踹,整个人哀嚎的倒在地上。 沈浪速度极快的将人控制住。 苏玥回头看着贺司樾,庆幸地说:“温故没事,贺总不用担心。” 贺司樾拧眉看着苏玥,刚刚她竟然一点犹豫都不曾有,直接冲过来替温故挡,完全不在意自己会怎么样,如果不是他速度快,苏玥后背都得被划烂。 这对于一个爱美的千金来说,根本无法接受。 “多谢。”他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宋温旎身上,毫不犹豫迈开长腿快步跑过去,在宋温旎双腿发软之际,他一把将宋温旎打横抱起,哑着嗓柔声安慰:“没事了,温故没事。” 看着这一幕。 苏玥愣住,随后脸色一寸寸发白。 为什么? 她都不顾性命地救了温故,为什么贺司樾还是只能看到宋温旎? “苏小姐,温故交给我吧。”林肯上前,将温故抱了起来,“苏小姐你身上的伤……” 苏玥大脑乱作一团,“我没事。” 沈浪已经将男人绑了出去。 宋温旎几乎出了一身冷汗,她拍了拍贺司樾宽阔的肩膀:“放我下来,我没事了。” 贺司樾蹙了蹙眉,反而将她搂的更紧,“不要逞强。” 他不由分说抱着她往外走,将宋温旎送上了和温故同一辆车。 看到温故安然无恙,宋温旎再也克制不住,红着眼将温故搂入怀中。 温故愣了愣,不明白宋老师是怎么了,可他……好喜欢这个怀抱,像是妈妈一样,让他安心又眷恋,如果这一刻能久一点,再久一点多好啊。 “阿旎!” 何冰不知何时赶了过来,她一颗心悬在喉咙,看到宋温旎和温故都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天知道她接到电话时候差点撞了车,好在没有走多远,直接让林鹿秋把七喜又接走,她才匆匆赶过来。 何冰皱着眉看了一眼贺司樾,推开他直接上了车。 苏玥受了伤,手臂往下淌血,她苍白着脸看着贺司樾:“贺总……我有点晕。” 贺司樾这才注意到她。 正准备说什么。 沈浪匆匆赶来。 贺司樾菲薄的唇冷冷的扯了扯:“把人交给警方。” 沈浪却脸色怪异,张了张嘴之后,才压低声音说:“那个家伙说……” “说什么?”贺司樾眼里溢出寒流,字字淬冰。 苏玥都抬起头,神情不明。 下一瞬。 沈浪说:“他说……是宋小姐指使他绑架的小少爷。” 第325章 入幕之宾 风都似乎静止。 贺司樾纤长的睫毛缓慢的一寸寸抬起,黑瞳里深不见底的幽暗,唇边森然地扯了扯:“他说……什么?” 沈浪都神情凝重。 本来是想把人交给警方的。 可没想到,那个男人不打自招,直接抖出来说是有人买通他。 直指宋温旎。 苏玥捂着伤口,看了一眼绑着绑匪的那辆车,“宋小姐?她为什么这么做?” 随着她这么一问。 贺司樾忽然眯着眼看她。 很平静地注视,苏玥莫名感觉脊背一麻,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贺司樾只是看着她两秒,“苏小姐,介意跟我们回一趟贺公馆吗?顺便处理你的伤。” 他语气听不出任何端倪。 苏玥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疼的脸色苍白,可这伤可是她舍弃自己性命救了贺家继承人的证据,是天大的恩情。 这份恩情,足够她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好,没问题。”她点头同意。 贺司樾淡淡收回视线,“苏小姐不介意的话,跟我一辆车吧。” 温故这边,坐着何冰,不好再挤人。 苏玥当然愿意!没想法贺司樾会主动跟她同行,这种惊喜让她感觉身上的伤都不值一提,也恰恰说明,他因为这件事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上了车。 贺司樾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冷白长指上的灰尘。 眉目清冷如霜,不喜不怒。 苏玥虚弱地说:“幸好我速度快,如果我晚一秒钟,温故恐怕不堪设想,那么大一面镜子,光是重量都够让温故骨折了,幸好……” 贺司樾顿了顿,抬起眼皮,幽幽看向她:“苏小姐为什么这么做?” 苏玥这才对上他视线,随后戚戚然一笑:“我也没想到,我潜意识比我大脑更快,我不希望温故受到一丁点伤害,相处这么长时间,他跟我的孩子没区别,更何况……” “我对你的心,我也会爱屋及乌。” “这样我岂不是欠了人情,苏小姐,这人情我该怎么还?”贺司樾往椅背轻轻一靠,看似闲散,仔细看去,那双瞳眸深处却是惊涛骇浪,似乎要将人撕碎。 苏玥心跳加剧,她强行压下雀跃:“为你做任何事,我都是愿意的。” 贺司樾没再说话。 苏玥往后看了看,发现抓了的男人也带了回来,她狐疑了一瞬:“不把他交给警方吗?” 贺司樾敛眸,漫不经心摩挲尾戒:“有事要问清楚。” 苏玥眸子闪了闪,最终没再多问。 直到抵达贺公馆。 宋温旎抬头看着熟悉的地方,该来的终究会来,也没有什么犹豫,抱着温故一道下了车。 何冰看着这处中式庄园,眼里闪过震撼。 知道贺家有钱,没想到这么有钱。 这处庄园,造价起码都在十几个小目标以上了。 温故被绑架的事贺家自然得到了风声,主厅里,符花莲和吕千已经落座,就连贺暮慈和傅沉都赶了回来。 直到贺司樾一行人进入主厅。 气氛骤然变幻。 符花莲只在照片里看过宋温旎,突然面对面看到,才明白为什么贺司樾会一心扑在她身上,像……太像了。 这几乎就是一个人! 吕千则复杂地看了一眼宋温旎。 随后看着温故紧紧抱着宋温旎的模样,心头忽然泛酸,温故……一定很想念妈妈。 而贺暮慈顾不得看到宋温旎这张跟陆栀意如出一辙的脸震惊,她几乎是下意识的防备,紧盯着跟在宋温旎身侧的何冰,忍不住红了眼。 结婚这段时间以来,她过的痛不欲生。 傅沉只愿意与她维持表面体面,分房分床,一心扑在工作,像是陌生人一样,压根不碰她,也从不当她是妻子! 傅沉从何冰进门时,就目光落在她身上,强大的自制力让他不动声色,可捏着茶杯的手慢慢泛白,昭示着他并非不痛不痒。 何冰侧开头,像是陌生人般,再不给他半个目光。 “温故!给奶奶看看,有没有伤着?”吕千率先反应,心疼的从宋温旎怀里把温故抱过来,看到了温故小手臂擦伤,气的眼睛都红了:“快,让医生过来给温故处理!万万不能感染!” 看着吕千真是疼极了温故,宋温旎微微松了一口气。 吕千纵然高傲,却也是一个合格的奶奶。 温故被保姆抱走。 厅内气氛陡然变了。 符花莲若有所思观察了一下宋温旎,才将目光落在沈浪抓着的男人身上,四十多岁,身材矮小,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被磨损严重的,“他就是绑了温故的人?” 沈浪当即踹在男人腿窝,男人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场面,心里发虚了一阵。 “为什么这么做?”符花莲冷声质问,是什么胆子,敢碰她贺家的宝贝曾孙! 男人咬咬牙,忽然转头看向宋温旎,“是她!” “是她收买我,说让我绑走这个孩子,就给我一大笔钱!” 嗬! 厅内所有人变了脸色。 宋温旎本人却面露讥讽。 就连何冰都气笑了,今天这出戏,真够精彩的! 就连吕千都诧异。 他们……听到了什么? 苏玥隐隐觉得氛围似乎有些不对劲,可事已至此,她见其他人不说话,便上前顺着话锋问:“你在说什么?宋小姐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男人便顺着苏玥的话回答起来:“我说的句句属实!这个女人她说,她看中你们家资源,还想要演一出戏,自导自演绑架那小孩再自己去救,让你们欠下人情,还说,只有这样,才能多一个有权有势的入幕之宾……” 说着。 男人环视一圈,看向贺司樾。 意思已经异常明显。 入幕之宾……自然是贺司樾。 这话,简直是不堪入耳! 苏玥皱眉,面露惊愕地看向宋温旎:“宋小姐……你不是有未婚夫了吗?你把贺总当什么?把温故当什么?他还是个孩子啊!” 第326章 她可是温故生母! 听着苏玥愤怒的质问,厅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气氛之中。 吕千神色怪异地看了一眼苏玥,眉心缓缓的皱了起来,一种荒诞感蔓延出来。 符花莲都不免认真的打量了一下苏玥。 这段时间,苏家这个姑娘常常过来陪伴,性格开朗又知书达理,懂事有眼力见却不卖弄聪明,她也曾经觉得这个姑娘算是不错的,然而,现在这个局面…… 率先做出反应的,是何冰。 她忍不住嗤笑,“我说,这位女士,你是当事人吗?你了解什么?况且,这只是这个男人一面之词,你就给我们阿旎定罪了?” 她只觉得好笑! 实在是太搞笑了! 亲生母亲买通人绑架自己儿子?还差点害的自己儿子小命交代? 这个苏玥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宋温旎抬头,素来温婉的神色渐渐染上冰冷,她看着苏玥:“我绑架?” 她内心渐渐明了了一件事。 看着苏玥的目光便更加冰冷。 苏玥微微蹙眉,“他不是已经说的清清楚楚,据我所知,宋小姐并非豪门世家出身,只是小提琴拉的好,在国际上有点小名气,我听闻宋小姐跟俞家俞总在一起许多年,可始终没能进俞家的门,是宋小姐不想嫁?还是俞总压根没想娶?” 她顿了顿。 又似乎就事论事般露出不赞同的鄙夷:“俞家百年世家,港区顶级豪门,宋小姐怎么不可能不想嫁,无非就是并未拿捏住俞总,俞家也并非随随便便什么出身都接受,所以,宋小姐见贺总对你有几分照顾,便打起了贺总和贺家主意,利用人情来让贺总对你动容,现在想想,确实合情合理。” 旁人都说俞慕行对宋温旎很好,俞家也同意宋温旎进门。 可豪门世家最重脸面,只是表面功夫罢了。 那样的门第,真的能嫁进去,宋温旎怎么可能不想嫁? 她猜测,宋温旎是觉得在俞慕行那边看不到希望,才将注意落在贺总身上,跟贺总暧昧,钓着贺总! 偏生,宋温旎还自诩清高,不承认自己心思龌龊! “呵……”宋温旎这算是彻底看透了苏玥,“苏小姐,要我夸你聪明吗?” 以苏玥的角度,她这样猜测无可厚非。 可很多事,内里却是大相径庭。 现在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恐怕整件事,都是苏玥的安排。 仔细一想,大概是苏玥为了拿下贺司樾,也借机用这种方法构陷于她,陷害她对贺家继承人动手,让贺家对她彻底赶尽杀绝。 而苏玥,还能落下一个协助救下温故的名声,为救温故而自己受了伤,贺家自然欠下人情,一来二往,前段日子猜测两家联姻的事便有可能顺理成章进行下去。 苏玥好大的一盘棋! 可惜…… “是这样吗?” 老神在在坐在梨花木椅上的贺司樾缓缓出声,他低垂浓黑的睫羽,若有所思拨弄些左手尾戒,门外橙黄的暮色透过梨花木窗斑驳的落在他侧身,本是暖色,却镀不上半分温度,他抬头看着苏玥,“好像是合情合理。” 看贺司樾都放话。 苏玥心中渐渐安定下来。 瞥了一眼跪趴在地上的男人:“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还得看这个男人怎么说。” 贺司樾看向那男人,“说说,具体经过。” 男人贪婪的眼神掠过厅内,最终说:“这个女人私底下见过我,她担心转账暴露,特意给了我50万现金,说事成之后再给我50万,还说让我尽可能折腾一下那个小孩,越是凄惨到时候她装模作样把那孩子救下来就越是大恩情!如果不是我缺钱,我也断不会跟这种心肠歹毒的女人合作。” 说着,他跪着上前两步,义愤填膺道:“这种恶毒的女人进了门,简直会家宅不宁!指不定把你们小少爷祸害成什么样!” “是吗?” 贺司樾放下手中白瓷茶杯,折射冷意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一字一句:“那她可有跟你说过一句话?” 男人愣了愣:“什么话?” 就连苏玥都不解的看向贺司樾。 她其实挺费解的。 为什么都这样了,贺家人好像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更没有对宋温旎喊打喊杀,冷静的有些不正常。 然而。 下一秒,她就得到了答案。 “她没跟你说,她是孩子的生母,压根不需要如此费尽心机?” 贺司樾嗓音似是腊月寒流,裹挟细细密密的冰针,将人骨头都一层层钻透,冷的不住打颤。 啪! 手中手机砸在青黑地板,苏玥脸色骤变,一个恍惚险些没站稳。 “怎么可能……”她失态地呢喃出声。 吕千早有猜测,听到这个答案时,她愣了两秒后,也终于心踏实下来。 真的是……陆栀意。 而符花莲精明的眼眯了眯。 从贺司樾为这个姑娘屡屡破例她就猜到了。 倒也冷静。 而振振有词的男人都愣了两秒,随后脸色大变,张了张嘴,满目惶恐扭头看向从始至终都冷静从容地宋温旎:“你……你……” 宋温旎本也没想再装下去。 贺司樾本就知道了她并没失忆。 贺家人怎么想她也不在乎。 她现在,更想撕破苏玥的伪装! 这种女人,断不能成为温故的继母来祸害温故! 她心中有气,有恨,她可以容忍许多,偏偏无法容忍任何人对她的孩子起任何不轨心思!更何况温故还受了伤! 宋温旎一脚踹在男人心口,巴掌大的脸冷冰冰的:“是谁指使你?你可知道贺家是什么门第?你敢对贺氏集团小少爷动手,你真不怕死?” 贺家…… 贺家…… 听着这个名号,男人渐渐冷汗直下,下意识扭头看向了不远处的苏玥,这个女人从未说过是什么贺氏集团! 就是这下意识的一眼,让苏玥险些晕厥! 被男人这么一看,厅内所有人都朝着她看了过来。 她脸色煞白,似乎坠入万丈悬崖,全然六神无主。 她猜测许多,机关算尽,偏偏……竟不知,宋温旎是温故生母?!她竟然就是………陆栀意?! “不是我……不是我!是她,是她让我这么说的!”男人吓得不停地抖,全盘托出的指着苏玥,恐慌万分地求饶:“是这个贱女人!她没跟我说是贺氏集团,不然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第327章 翻车! 这骤然的反转令人失望。 吕千几乎瞬间怒白了脸,踩着高跟鞋三步两步走到了苏玥面前,扬起手就是狠狠地一巴掌,完全扔掉了自己平日里的优雅端庄,“是我看错你了!我对你不好?贺家得罪过你?你竟然把算盘打到我的温故身上!” 她气的发抖。 她自认为对苏玥不错,之前确实是有把苏玥娶进门的想法,就是因为苏玥剑桥高材生,履历漂亮,家世也体面,就算够不上贺家门槛,可只要贺司樾不讨厌,她就能够帮忙撮合! 到头来。 竟然被这个狼子野心的丫头给背刺! 那可是她最爱的温故! 苏玥被打的耳朵嗡嗡作响,脸颊瞬间高高肿起,突然的变故让她大脑都宕机了一阵子,就是这一阵没有解释,正好坐实了事情的真实性。 后知后觉,她捂着脸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没想过伤害温故!” 她慌的不知该如何解决。 千算万算,怎么都没算到宋温旎竟然就是温故亲生母亲? 她原以为,名字不一样,气质不一样,出身不一样的女人,就是两个人,宋温旎最多是仗着跟陆栀意长得像所以是替身,可她没想到,竟然只是改名换姓罢了。 这个计策,她本是打算把宋温旎踩入泥潭,让她跟贺司樾再无可能,而自己则借着救温故让贺家对她感恩戴德,可…… “不是我,真的不是,她答应事成给我两百万去给我儿子还债,我才铤而走险,两天前她给了我五十万现金!我说的句句属实,不信去查她银行流水!”男人也慌了,恨透了苏玥,竟然没告诉他是贺家的继承人! 男人这么信誓旦旦,事情已经盖棺定论。 苏玥恍惚着险些摔倒,她眼泪涌出来看向始终坐在梨花木椅的贺司樾:“贺总……你一开始就知道是我,所以才把这个男人和我一起带回来,是不是?” 想到自己仿佛跳梁小丑用尽心机在他面前,苏玥只觉得浑身冰冷。 贺司樾什么都知道! 他带她回来,就是为了羞辱她的不自量力! 贺司樾这才抬眸,眼底似有汪洋,寒意料峭:“你千不该万不该,拿温故做文章,苏玥,后果你承担不起。” 苏玥浑身一颤:“所以你带我回来,是想我对我做什么?” 难不成是想要直接对她动手? 看着女人惶恐,贺司樾淡漠地看了一眼,“在贺公馆对你做什么,也是脏了这块地,你不妨,回苏家看看?” 说罢。 他放下茶杯:“沈浪,送客。” 沈浪动作利落,上前拉着苏玥强硬拽出去。 苏玥险些摔倒。 直到踏出贺家大门,她才后知后觉的危机感,让她恐慌到双腿打颤, 沈浪将她驱逐出来,便转身离开,苏玥颤抖着掏出手机,本能的想要寻求庇护,给一个号码拨打过去:“救救我……我惹恼了贺总,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你帮帮我好不好?” 手机里有车载音乐的声音,衬得那道声音更加冷漠:“蠢货,自己作的烂摊子自己解决,我们可没交情。” 对方无情挂了电话。 苏玥愣住,两秒后她红着眼砸了手机。 明明上次温故的事情都是这个人推动!现如今说没交情? 可她顾不得生气,爬起来急急忙忙往苏家跑。 一进门,看到苏夫人,苏玥没忍住立马哭出来,上前抱住苏夫人:“妈,完了,我完了……” 苏夫人急忙安抚,“怎么了这是?” 直到听到苏玥所说的所作所为,苏夫人像是被抽了力气,一下子跌坐沙发上,脸色煞白,气的发抖:“你糊涂啊!” 用什么手段不好! 竟然对贺家小少爷动手! 那可是贺司樾的儿子! 可不等她想出解决办法,就见苏父气势汹汹进门,刚进门就一巴掌甩在苏玥脸上,一张老脸扭曲而疯狂:“贱东西!你做了什么?!这一个小时之内合作方撤资,项目紧急叫停,苏氏集团被挖出二十个亿的亏空,全要落到我的头上!真落实了,老子下半辈子都要在大牢里度过!” 一切都快的不可思议。 苏氏集团虽然上市,可是面对贺氏集团根本不值一提,想要捏死他也就是贺司樾一句话的事,就能把他公司所有有问题的地方拉出来,例如账面,足够让整个苏家颠覆! 撤资的合作方只扔下一句话,贺氏集团放话,要继续跟苏氏合作,就断掉他们在京市发展前景,没有人敢跟贺氏公开叫板! 自然是明哲保身! 回来路上他四处打听。 最终才得知了一件事,还是从新闻上得知的,贺氏集团官微联合警方发了声明,苏家大小姐买凶绑架,绑匪已经交由警方,接下来苏玥也会接到传唤。 贺氏集团的公开,是对所有怀有不轨心思之人的敲打和警告。 打主意到贺氏集团,下场就是是苏家。 苏玥被打的嘴角渗血。 听着这一句句,她绝望地趴在地上。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从她在剧院那边被贺司樾邀请着去贺公馆开始,他就已经着人动手了。 苏家要倒,公司账面有问题,爸爸有可能坐牢,她也有可能面临法律制裁,她从云端坠落,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千金,刀子捅到最致命的地方,杀人不见血,这是贺司樾给她上的课—— * 外界闹的沸沸扬扬。 股市迎来了大动荡。 苏家的事让整个圈子风声鹤唳。 多少人后怕,多少人唏嘘。 原以为苏家好命的搭上了贺家,到头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别院。 温故受了一点惊吓,有些低烧。 小手上的擦伤被处理过后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宋温旎并未跟贺家人虚与委蛇,哪怕生母身份已经曝光,她也不在乎,只是来看了看温故,看着小家伙红扑扑的脸蛋,她百感交集。 虽然气愤,却也庆幸。 幸好早些看破了苏玥本性,真要是成了温故后妈,后果不堪设想。 陪伴温故半个多小时,从房间里下来。 她迎面遇到了早早等在楼下的吕千。 第328章 我希望你们再续前缘 吕千神情复杂,看着她嘴唇蠕动了一下。 宋温旎看了一眼,冲着她颔首,便打算离开,没有要叙叙旧以及做表面功夫的意思。 “等等!” 吕千叫住了她,步伐加快追过来,那张雍容华贵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无奈:“栀意……”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 宋温旎眼眸晃了晃,确实感觉恍若隔世。 她看向吕千,心平气和地说,“您想说什么?” 看着眼前脱胎换骨的姑娘,吕千觉得陌生,曾经的陆栀意,在刚刚嫁进来贺家时候,陆栀意是懂事也是孝顺的,努力的想要讨她欢心,可她不喜欢陆栀意出身,大多时候冷眼相待,甚至算得上刻薄,以至于后来陆栀意越来越小心翼翼,越来越沉默寡言,再到后来发生了那些事,她脆弱、悲伤、痛苦、绝望。 她见过陆栀意许多样子。 而如今,眼前这个名叫宋温旎的姑娘,淡然平静,看着温柔却内核强大,已经全然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只觉得感慨和惊讶。 吕千手指蜷缩了一下,才艰难开口:“你是温故妈妈,温故一直以来都很想你,司樾也……他爱你,爱到这辈子只能有你一个,如果还有那个可能……我由衷地希望你们两个能够再续前缘。” 看着宋温旎平静地近乎清冷的神情。 吕千喉咙涩涩的:“如果有这个可能性……我也年纪大了,打算出国养老散心,不会打扰你们的小日子。” 她这三年半看到了自己儿子如何痛苦的样子。 他像是行尸走肉,病痛缠身。 她才恍然大悟,过去的自己做事从未考虑过贺司樾心情。 没想到吕千会说这种话。 宋温旎是意外的,吕千多么骄傲的一个人,竟然想要出国,只为了……不让她不顺心? 宋温旎淡淡说:“贺夫人言重了,我跟贺总已经是过去式。” 她不卑不亢,说完便要离开。 就在那一刻。 “对不起!” 吕千猝不及防开口。 脆生生的一句道歉。 迟了三年多的道歉。 宋温旎骤然停下脚步,眉心都紧了紧。 吕千脸色复杂,似乎是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以前是我做错了,我知道对你的伤害无可挽回,但我也是真心诚意。” 曾经她的手段对陆栀意造成了许多身体与心灵的伤害。 她本就欠一句道歉。 如果这样能够让他们两个年轻人放下一些芥蒂心结,她可以做任何。 可宋温旎没再回应。 她抬腿径直离开。 她不会说原谅。 不然就是背叛了曾经那个受到伤害的自己。 苦与痛都是实打实,现在的她没资格替曾经的她释怀。 放下是放下,原谅是原谅,这是两码事。 出了门,就看到贺司樾倚靠着车门,长指把玩着曾经她送的那支高仿打火机,明明多年前被他砸碎,却已经修复,不离身的携带,而上次他承诺的那句戒烟,也确实没再抽烟。 看到宋温旎出来,贺司樾顿了顿,站直了身子,低沉的嗓音含着几分歉意:“知道你不想跟贺家纠缠,今天迫不得已公开了你是温故妈妈的事,抱歉。” 宋温旎意外地抬头看他。 这竟然是贺司樾。 那个不可一世从不低头的贺司樾? 也会好好说话,也会道歉,也会寻求她的意见和原谅。 他确实变了很多。 “没事,只是温故这边……慢慢来吧。”温故还不知情,她想着慢慢来告诉孩子,还有七喜,应该也需要个接受自己有个哥哥的过程。 贺司樾轻应:“听你的。” 话落,“我送你回去。” 宋温旎看了看时间,“何冰呢?” * 何冰原本在等宋温旎,她闲来无事四处逛了逛。 等准备出去的时候,手腕猝不及防被抓住。 她下意识皱眉,回过头看到傅沉那张沉郁的脸。 “放开!”她干脆利落甩开傅沉的手,“这可是贺家,你老婆娘家,你不要脸,我还要。” 拉拉扯扯算什么? 何冰疾言厉色,傅沉根本不介意,他只是皱着眉看着她,“你怎么收这么多?” 这才多久? 脸色也很憔悴。 看着男人似乎是担心的神情,何冰揉了揉手腕后笑了:“是吗?可能是最近准备结婚,比较忙,所以瘦了点,多谢傅律师关心。” 听到这里,傅沉神色有刹那变化。 他克制着,深深看着她:“何冰,你别跟我置气。” 结婚? 怎么可能? 她跟谁? 何冰其实也是话赶话,她只是动了这个念头,要真的实行还挺难的,可看傅沉不信,她也不解释:“神经病啊?我不结婚难不成给前任守身如玉?多大脸?” 眼看傅沉脸色越来越沉。 何冰却发现自己已经足够心平气和了。 既然他放弃她,那她也不会留恋他。 就算是爱,她也会往前看。 她看着傅沉,忽然笑了:“傅沉,我没跟你开玩笑,祝福我吧。” 当然她也不稀罕他的祝福,撂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 傅沉下意识想追。 被赶过来的贺暮慈抱住手臂,她眼眶是红的,却死不放手:“傅沉!这是贺家!你不能这么对我!” 傅沉想要甩开的动作僵住。 只是看着何冰离去的背影。 她似乎越来越模糊,也越来越坚定的离去。 他抓不住她了。 痛吗? 是痛的。 可他不后悔。 永远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起码,他保住了何冰,保住了何冰一家。 他家族手段他比谁都清楚。 他怎么会后悔…… * 走出庭院。 何冰才深深地喘息,扶着门框险些摔倒。 对面伸过来一条结识的手臂,伴随着男人混不吝的语气:“装的挺辛苦吧?” 何冰防备的抬起头。 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眸。 这个男人她记得,上次她追尾就是他抱着她。 宫宴忽视何冰的眼神,往院落里看了一眼,才慢悠悠说:“你演的挺拙劣的,男人不会信的,相反,还会觉得你是在乎他,所以才故意撑面子说要结婚。” 他听到了。 只觉得挺精彩的。 第329章 跟我结婚 今晚也算是有趣的一天,过来凑个热闹结果又碰到了一出痴男怨女的大戏,宫宴都觉得好笑,这个世上真有因为什么爱情而痛苦的人? 真能放不下一个人一辈子? 人真的有长情专一? 他确实不太理解。 听着宫宴的话,何冰稳住了身体,把手臂从对方修长的大手里抽出来,她打量着眼前男人,五官太精致了,近乎阴柔,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阴鸷,漂亮但是不好惹的感觉。 “这位先生,你似乎很八卦。”她当然是防备的。 不过。 看对方能够随意出入贺公馆,应该身份不低。 宫宴歪着头笑,“这么说我可就伤心了,这不是正好过来,正好听到,人情味的提醒你一下男人心理。” 男人这种物种,自恋自负,他只是从人性角度出发才那么说的。 何冰抿抿唇,撩了一下头发这才平静下来,“他怎么想是他的事。” 宫宴认可的点点头:“那倒也是。” 说着,他朝着何冰伸出手:“正式认识一下,我是宫宴,如你所见,我是贺家……表亲。” 挺远房那种。 何冰感受到对方没恶意,这才浅浅跟他握了下手。 “何冰。” 随后,她回头看了看深院方向,也忍不住轻哂:“其实无关乎他信不信,我也确实就是那么一说,结婚哪儿那么容易,要找个合心意的,人品没问题的,大浪淘沙。” 她确实是有赌气成分。 也给自己出了个难题。 有些骑虎难下。 宫宴眉梢一挑:“怎么不容易?” 何冰莫名回过头看他,“结婚又不是买菜,挑中了就能买到手。” 这倒是把宫宴逗乐了,他单手揣兜挺是那么一回事的点点头:“有时候缘分讲不清,就比如,我行不行?” 何冰:“……?” 她还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露出一个困惑和不解的神情。 宫宴也不紧不慢,继续重复:“我,行不行?” “符合你结婚的标准吗?” 何冰这才慢慢明白了他真是那个意思,她当即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哥们儿,我们都不熟,你交朋友的方式是发结婚证啊?” 宫宴慢悠悠勾唇,“这不是赶巧了,我呢,家里确实催了,也没什么合心意的,正好你我都需要,搭个伙儿演一出戏也不是不行,当然,你如果真的想结,婚礼也可以办。” 何冰:“……” 颠! 这个世界果然颠! 几乎不给她拒绝余地,手中手机被抽走,宫宴向上滑开始面容解锁然后从容对准何冰的脸开锁,又点开拨号,输入一串号码拨了出去,他口袋里手机霎时间响了起来,他掏出来看了看何冰的号码,这才把手机还给还在震惊中的何冰。 “我长的也挺帅的,如你所见,也算有钱,没有不良嗜好,身体健康,没有八块腹肌六块倒是有,何小姐,你不亏。” 他悠哉悠哉地陈述事实。 动作却没停,把何冰号码保存了之后又复制到微信添加好友发送。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做完以后。 何冰手机叮咚一声。 宫宴挑眉,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看手机:“我没开玩笑,你可以考虑考虑。” 何冰终于渐渐回神,她狐疑地看着他,“为什么是我?” 他如果真家里催,也只是想演戏,随便什么女人不都可以? 为什么是她? 宫宴这才慢悠悠眯了眯眼,两秒后才勾唇,“宋温旎人不错,她的朋友我想应该也很好。” 何冰简直无法理解宫宴的脑回路。 莫名其妙就拉个人结婚? 他真能想得出来! 她攥紧手机,“这种事不儿戏,我没办法给你什么答案。” 说完,何冰抬腿就走。 宫宴也不阻拦,漫不经心回头看她背影。 那双勾人的眼眸里有幽暗闪过,是势在必得的痕迹。 * 何冰上了车。 宋温旎看着她不太好的脸色,当即猜到了什么:“遇到傅沉了?” 闻言,前面的贺司樾轻抬眼睫。 何冰点点头,“不过我没跟他多聊,保持着距离,贺总不用替你妹妹担心,我早就说了,我有道德,干不出破坏别人家庭的事。” 她当然明白贺司樾作为一个哥哥的想法。 还是得解释一句。 贺司樾淡淡抬眸,语气是平静的:“这是你们的事,都是成年人了,做任何事都是个人选择。” 真要做烂人,谁也拦不住。 何冰没再说话。 宋温旎拍了拍何冰微凉的手。 “没别的事了?”她只是隐约感觉何冰心里还有事。 何冰顿了顿,想到了宫宴。 或许也是觉得离谱,她最终还是摇摇头:“没事。” 说完,她便掏出手机去看合同细则。 上次提到的海外公司项目她接下来了,打算全权负责跟进,平时都是宋温旎打点这些工作,她也想给宋温旎分担压力。 只要这个项目成了,她们俩公司能上一个台阶。 正看着。 手机响了起来。 何冰看了一眼,是自己妈妈打来的电话。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何母声音有些锐,但出口的话是关心:“冰冰,最近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吃饭?” 何冰长舒一口气,“妈,我挺好的,等忙完这些时间,我就回去看你。” 何母一边忙活,一边絮絮叨叨:“要注意身体,身体才是本钱,不用给我打这么多钱回来,你用钱地方那么多,妈平时也没什么需要钱的地方,就是买菜做饭。” 自从何父出事儿,何母也过上了节衣缩食的日子,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何冰却觉得愧对何母,没能给更好的生活。 “妈,我马上搞定一个大项目,到时候分红都几百万,你操心这些干什么,我有的是钱,我赚钱不就是让你过好日子的吗?” 何母自然是感动的,可很快,何母就忍不住说:“你跟小傅怎么样了?” 这句话,旁边宋温旎也听到了,忍不住看了过去。 何冰倒是神色如常,“分了。” 何母愣了两秒,随后急了,语气都重了:“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好好解决不就行了!你看看你今年多大了!马上三十,女人青春有几年?三十以后就不值钱了,感情这种事不要鸡蛋里挑骨头,谁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走过来的,你不抓紧,以后谁还愿意要你?” 第330章 我从未变过心 何母早些年一个人拉扯大何冰,一个人打三份工,一边还债一边就是为了让何冰能够接受教育出人头地,家里出了那么大的变故,何母性格越来越极端,对何冰的人生掌控欲变强,出口的话无意识的尖锐。 何冰听到那句不值钱、没人要、她眼神晃了晃,有些难堪又有些好笑。 “妈,你意思是,我们两个掰了也是我性格不好抓不住他,是我不识好歹?” 宋温旎忍不住轻轻握住何冰的手。 何冰没看她,却回握。 何母确实是急了,言辞有些锐利:“小傅家庭条件好,你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什么问题能导致你们说分就分?冰冰,人无完人,别太吹毛求疵,你还有时间耗吗?” 何冰呼吸有点抖:“你是我妈,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受了什么伤害是不是真的有委屈,为什么你会偏向他?” 她确实觉得伤自尊。 就连自己的妈妈都这样对她。 只顾着推着她往前走,其他的选择性无视。 她能够理解妈妈确实是担心她没有好归宿,可有些话就是伤人。 何母嗫嚅了一阵:“那你们能因为什么?” 何冰没想解释什么,难道说傅沉压根瞧不起她,瞧不起他们家,从来没想过娶她,一边纠缠一边转头娶了门当户对的大小姐? “我会领人回去,但不是他。”何冰疲惫地说完,便挂了电话。 她不想告诉妈妈真相,毕竟真相会羞辱人。 难不成要说,她只是傅沉这几年免费的床伴? 宋温旎捏了捏何冰的手,“阿姨没坏心,只是太担心你了。” 何冰点点头:“我知道,所以也不想让她跟着操心。” 宋温旎有些迟疑,“你给出那样的保证,怎么解决?” 何冰往椅背一靠,眯着眼:“三条腿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男人不是满大街么,按理说我现在也小有成就,长的也漂亮,找个人搭伴结婚应该没问题。” 宋温旎忍不住点点她脸颊,规劝道:“别为了赌气冲动行事,你是成年人了,做任何事自己想清楚。” 知道宋温旎操心她,何冰露出松泛的笑容,抱着她:“我知道,别担心。” 贺司樾从前面抬眸,瞥了一眼两个女人。 他自然不能发表什么意见。 毕竟眼前苦命鸳鸯,是他妹妹拆散的。 他说什么都不合时宜。 思索了一下,才漫不经意道:“折腾这么久,带你们去吃点东西。” 宋温旎抬头看他,“你不用去忙?” 她只记得他以前,总是忙的没日没夜,很少回家。 贺司樾透过后视镜与她对上视线,那双黑眸清泠泠的,清晰的倒映她的面容,明明仍旧淡漠冷肃,可似乎在看向她时化作绕指柔,那股骇人不近人情的锐利都消散几分。 “你今天应该受了不小的惊吓,我想陪陪你。” 宋温旎一下子收了声。 旁边何冰倒是意外,“呦,大总裁突然有良心了,早干嘛去了。” 竟然也会有这么关心人照顾人的一面? 贺司樾也不跟她计较。 几年前何冰就看他不顺眼,说话总是夹枪带棒。 最终,被贺司樾带到京市一家胡同餐馆,平时很少对外开放,只限于京市上层拥有会员卡的人群,苏式园林设计风格,人均高的离谱。 宋温旎也不忸怩。 大概是也好奇。 贺司樾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在何冰收拾好心情快步一个人往里面冲的时候,宋温旎和贺司樾并肩齐行,她今天没穿高跟鞋,刚刚到男人肩膀位置。 “我一直好奇一件事。” 贺司樾侧目:“说来听听。” 宋温旎声音很轻:“你为什么一直叫我一一?” 几年前浓情蜜意时候他都喜欢这么叫。 她没有小名,也没人这么叫她。 贺司樾并不意外她这个问题,步调配合着她的速度,嗓音低沉有质感,“十几年前,我们在港区见过。” 宋温旎抬头看他清冷侧脸,这个她知道,一次是把他从车祸中拉出来,一次是她看到的在医院的那张照片,他的手机屏保,只不过医院那次她没有记忆。 “有一次偶然,我经过了你妈妈病房,听到了你在里面对着她自言自语说的话。”他神色微微松泛,似乎是回想到了那个画面:“你说,你过得很辛苦,爸爸带新人回家,对你不再关心,爸爸有新的家庭新的女儿,你再也不是谁的唯一,很害怕妈妈也离你而去。” 宋温旎心头一颤,没想到他会记得这些话十几年。 贺司樾边走便帮宋温旎拂开头顶树枝,出口的话慢声慢调,没有多少渲染情绪,很平和:“你很没有安全感,害怕孤立无援,害怕被迫成长,所以我一直记得你那时候的无助,他们曾经都叫你意意,我想,既然你想要唯一,那我就叫你一一,谐音却不同译,你是意意,也是我的唯一。” 啪—— 水珠从树叶低落。 落在宋温旎脚下。 她看着那洇开的水滴出神。 想过很多种可能,想过很多种意思,却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答案。 他记得莫不相识的她的话十几年。 宋温旎滑了滑喉咙,又重新抬起脚步:“为什么——?那时候你就喜欢我?我们明明没有接触过,也没有正式认识过。” 贺司樾敛眸,沉思了片刻。 感情大概就是这么没有缘由。 第一次见面,是去港区看望病重爷爷,在山茶花一角拍下那张用了十多年的照片,第二次是他出车祸被她冒死救出来,第三次是偶然经过她妈妈病房,他心里其实清楚,他那时候是一见钟情。 只不过他们似乎格外有缘分。 后面一次次知道她的事。 包括…… 想到了什么,他黑泠泠的瞳眸深处闪过一缕暗芒,最终被藏在深处:“感情有什么道理可讲?喜欢就是喜欢了,我这个人不解风情却也认死理,认准一个人,就是到如今的十几年,宋温旎。” 他看向她,眼里坦诚:“我从未变过心。” 宋温旎被一噎。 第331章 从约会开始 她就算不想相信,可是猝不及防对上他深邃的黑眸,也被那诚挚而汹涌的情愫烫到了心扉,一颗心被慢慢收紧,让人无可奈何。 像是逃避,她挪开视线。 “难不成,那时候你一直在暗中关注我?” 贺司樾看她又往前走,唇畔勾了勾,抬腿跟上:“算是吧,那一整个暑假,你陪着你妈妈,而我那时候在那边养伤,我总能注意到你。” 宋温旎不由看他:“你从小顺风顺水,性格也并不会逃避自卑,既然你那时候喜欢我,为什么没过来跟我认识一下?” 只是暗中关注。 顶着他那张完美无缺的脸玩儿暗恋? 说到这里。 贺司樾神色有一瞬的异样,转瞬即逝。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边弧度微微淡了几分,“可能怕唐突了你。” “你唐突的还少吗。”宋温旎毫不留情。 她仍旧觉得不真实:“我觉得不像你的做派,那时候喜欢我又远离我,是不是有什么理由?” 贺司樾只是垂眸,深深地看着她。 那眼里有许多她看不明白的情绪。 好像他有千言万语,无可奈何的无法诉说。 “你们干什么呢?快来点菜!”何冰从包间出来,催促了一声。 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 宋温旎立马走过去:“来了。” 贺司樾站在原地,就那么看着她的背影。 一如多年以前。 他当然想要早一点认识她,可偏偏,世事无常,那时候的他偶然得知了一个秘密,让他不得不克制下来,想到当年那一幕…… 贺司樾敛眸,抬起手看着左手尾戒地方。 小拇指上那一圈疤,事关他和宋温旎,可那件事,只有他记得—— * 周一。 马上就是俞慕行母亲的生日,宋温旎拉着俞慕行去商店打算挑选一下礼物。 而何冰这边。 到了午休时间。 何冰靠着椅背看着微信里前两天宫宴发过来的好友验证。 她最终还是点击通过。 思索了一阵,在想着要怎么给他发开场白时候。 手机忽然响起来,铃声截断画面。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宫宴的电话。 她滑动接听。 男人的声音透过听筒,显得更随性:“不忙了?” 何冰有些意外:“你这么会挑时间给我打电话。” 宫宴悠悠然说:“刚刚看到何大小姐才通过我微信,所以我就给你打过来了。” 何冰:“你一直盯着手机看?那么闲?” “当然不是,我只是比较关注你的信息。”宫宴说的十分轻松,半点含蓄不曾有。 何冰都一时招架不住这种直球的进攻。 她揉了揉眉心,“我是想跟你说,我……想好了。” 宫宴忽然轻笑:“结婚?” 何冰深吸一口气:“结,你不后悔就行。” “我一个大男人,占个便宜后悔什么。”宫宴语调轻松。 似乎早就势在必得。 何冰只觉得这个人实在有意思,“我家庭条件可不好,你考虑好。” 宫宴似乎正在下楼,有脚步声,语气慢悠悠地:“巧了,我家庭条件挺好,我们挺互补的。” 何冰:“……” 说实话,她还真没遇到过这种男人。 不等她说什么,宫宴便说:“既然决定好了,虽然是搭伙,但我们还是先从谈恋爱开始吧,女孩子应该都挺喜欢仪式感。” 何冰对于这种情况一时有些茫然,她以为他们就是走个流程,没想到宫宴竟然还挺上心。 “你在公司?” “嗯。” “我去接你,等我。”宫宴效率很快,说完就挂了电话。 何冰还迷茫着。 这就……开始了?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下了楼。 不到二十分钟宫宴的宾利就开到楼底了。 男人下了车,看着她歪着头勾唇,那过分精致的面容蛊人心魄:“今天的衣服很好看,很适合你。” 何冰低头看了看自己装束。 “你们男人能欣赏得来职业装?”她都没有刻意打扮,穿着一件浅蓝色雪纺衬衫,下面是一条白色半身裙,典型的打工人装。 宫宴挑眉,而后弯腰从车里抱出一束花递给何冰,“你搭配思路很好,手链手表增添了精致度,身材好又能驾驭这种包臀裙,我喜欢大方称赞。” 何冰简直没遇到过这样的男人。 看着吊儿郎当,却格外诚心。 而且。 她看了看怀里的花:“这?” 宫宴给她打开车门,闻言挑眉:“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就让店家推荐的,我说了,仪式感要有。” 何冰忽然觉得有些不适应。 她还没被谁这么对待过。 就连跟傅沉都没有。 他们像是不见天日的关系,很少会有仪式感的约会等等。 说实话。 目前来看,宫宴确实是一个完美的结婚对象。 而且跟贺家关系匪浅的话,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她坦然接受,“谢谢。” 她一直认为自己值得别人对她好,因为她会双倍还回去,跟傅沉的失败,不是她的问题。 宫宴笑了笑,“客气,以后这是常态,次次说谢就没意思了。” 他将何冰送上车。 宾利车渐行渐远。 而不远处。 从刚刚就停下一辆车。 车里。 宋温旎惊讶地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幕。 宫宴? 和何冰?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还送花。 明摆着氛围不一样。 旁边,俞慕行若有所思望着那辆宾利车远去,淡眸里有异样情绪闪烁。 “宫宴……”他若有所思呢喃。 宋温旎惊讶地回头看他,“你也认识宫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样子,何冰和宫宴似乎有发展趋势,她当然得替何冰打探打探。 对此。 俞慕行回过头,“还记得我妈姓什么吗?” 宋温旎被这么一句问懵了,但是几秒后,她缓缓睁大眼睛。 “宫……” “宫懿……宫宴……” 第332章 后院起火 这个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宋温旎都反应了好一阵子,才磕磕巴巴地满目震惊问:“阿姨和宫宴关系………?” 俞慕行瞥了一眼宫宴远去的宾利,这才调转方向,一边开一边徐徐道来:“宫宴的父亲是我舅舅,只不过我跟宫宴关系不亲近,小时候舅妈过世之后,舅舅就带着宫宴出国了,长这么大,总共没见过几次,虽然是近亲,但是关系没那么亲近。” 顿了顿。 他又摇摇头:“我妈跟舅舅关系也不太好,两个人很多年没见面,两家比较疏离。” 甚至像是陌生人,不怎么来往。 而且他妈结婚之后就安心相夫教子,不怎么跟外面打交道,娘家都没回过。 宋温旎听的一愣一愣的。 头脑风暴似的不停转。 宫家和俞家,以及宫家和贺家,都沾亲。 偏偏,贺家和俞家只能维持表面和睦,两家在商界你来我往的明争暗斗,谁能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关联? 直到此刻,宋温旎才有些感叹。 难怪上流社会豪门世家很注重门当户对,内部消化是最普遍的,他们不允许家族荣耀没落,必然会一直维持着利益关系,各家和各家捆绑着,哪怕暗里争斗不断。 有钱人的圈子,确实就是一个圈,绕来绕去都能有点关联。 这无疑是吃到了不得了的大瓜,宋温旎难免惊讶。 “难怪没听你说过,这些关系太错综复杂了。” 俞慕行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淡淡勾着唇:“只是表面和谐,利益共同体,谁也不会稀罕那点关联。” 宋温旎倒是认可,这个圈子利益为上,不讲人情。 不过…… “阿姨和你舅舅关系不好,是为什么?”她觉得俞慕行母亲是一个很好的人,相处轻松愉快没有架子,能让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回娘家不见哥哥,得发生了什么事? 俞慕行若有所思地垂了垂眼睫毛,良久之后摇摇头:“这个没听她说过,我不太了解。” 宋温旎也不再多问什么。 只觉得这个世界确实小。 如此以来。 宫宴既然是俞慕行舅舅儿子,那么,宫宴应该不至于很不靠谱,何冰和他,或许有不错的发展? 宋温旎心中有些感慨。 她当然希望何冰能够早点走出傅沉的阴霾,能够找到她真正的幸福。 给俞母买了礼物,宋温旎便跟俞慕行回到了她跟何冰一起租的公寓。 他们打算今天在家里吃点。 七喜还在小姨那边,她最近倒是省心不少。 “伯母后天生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港区?”宋温旎换了鞋回头冲着俞慕行说了句。 俞慕行勾唇,接过来她的包挂在墙上:“当然,到时候带着七喜吧,我妈说很想念七喜,她都恨不得飞来内陆看七喜了。” 宋温旎好笑,七喜这小不点,最会讨人欢心,谁都喜欢她。 “想吃点什么?我来下厨。”宋温旎为了答谢俞慕行上次的礼物,决定亲自下厨。 俞慕行单手抄兜跟在她身后,优雅地倚在厨房门口,含带笑意看着她,深处是无节制的宠:“我不挑,你做什么都好。” 宋温旎倒也不忸怩,她会做的不多,来来回回就是那几样,也就俞慕行不嫌弃,明明吃惯了顶级名厨的山珍海味,却也能够从容接受她不太上台面的家常小菜。 宋温旎决定做个腌笃鲜,弄个清蒸虾,俞慕行是港区人,口味还是偏向广味,她又计划弄个文昌鸡,计划好就开始做,穿戴围裙她从口袋里取出一根皮筋,咬在唇间,双手将头发捋了捋。 俞慕行就静静看着这样的画面。 唇边不自觉勾了勾。 漂亮的眼眸里氤氲几分笑意,似乎四肢百骸都得暖流划过,一路冲向心脏,整颗心都被填的满满当当,他想,这大概就是幸福。 就只是这么看着她,他都觉得心满意足。 神色微动,他掏出手机打开相机。 对着扎头发的女人拍了一张,然后看着她利落的去洗菜切菜,他又拍了多角度的几张,都说爱一个人会在照片里体现,他总会把她拍的格外美丽动人。 拍完。 他看着这几张照片,若有所思了一阵。 难得地打开朋友圈,他不是一个会发朋友圈的人,微信加着几百人,但是他从未发过朋友圈动态,今天是第一次。 他编辑了四张照片。 一张宋温旎扎头发,一张宋温旎认真洗菜,一张宋温旎发现他拍摄抬头冲着他笑,一张宋温旎往嘴里塞了一颗圣女果。 生动又俏皮,温婉却又温柔。 美的极具生命力。 他思索了一下,只写了几个字的文案。 [我的荣幸。] 宋温旎几乎很少下厨,这是她鲜少给他下厨做饭,他知道下厨挺辛苦的,可他也很珍惜这一次,所以,是他的荣幸。 他没有开任何分组,直接公开发送。 发送完毕。 他收了手机走过去,挽起袖子洗了洗手:“我来切菜,做不好的地方可以教我,争取以后能做给你吃。” * 贺氏集团。 扣扣扣—— 林肯敲门进了办公室,将季度报表送上来,然后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一点了,“贺总,今天有跟北美负责人的饭局,现在该出发了。” 贺司樾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抬起头,“把合同拟好,今天务必签了。” “我明白!”林肯颔首。 贺司樾合上笔盖,抓着外套起身。 他看了看时间,国贸中央核心区距离哪儿都近,开车十分钟就能到酒店,不耽误。 下楼上车。 他才揉揉眉心。 然后掏出手机看了看微信。 今天依旧是没有宋温旎消息的一天。 她似乎总是不信他,哪怕他已经掏心掏肺,她都无动于衷。 心下沉闷,他把手机丢给林肯:“没电了,充下电。” 林肯赶忙接过来,屏幕没熄灭,在给手机充电时候不小心点进朋友圈。 本想退出。 他却眼尖的看到什么。 随后脸色诡异的变了变:“贺总………” 贺司樾微蹙眉,掀开眼睫看他:“怎么了?” 林肯吞吞口水回头,“您后院又起火了………” 第333章 她没给我做过 “手机给我。”贺司樾敏锐的发现了林肯有意藏手机的小动作,眉心皱了皱,朝着他摊开掌心。 林肯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犹豫两秒,咬着牙把手机递过去,一边还不停给心里建设:“贺总息息怒,宋小姐不联系您应该跟这事儿没关系,您别生气啊。” 贺司樾耐心告罄,把手机抽过来,入眼就是朋友圈内容。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看朋友圈的人,这个微信号他用了将近十年,加了数不清的人,大多都是一个圈层的,就算是生意上有冲突,表面功夫也会过得去,平日里就算有人发朋友圈,也大多都是股市、证券、时局走势、国家项目等等。 鲜少会有人发私人相关。 所以,眼前这条朋友圈却变得格外突兀。 四宫格的照片图,只有一个主角。 女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那么灵动温婉,穿着奶白色宽松家居服,肩颈线条宛若天鹅,扎头发的动作都令人挪不开眼。 拍摄的角度都透着爱,是欣赏,是珍惜,是浓烈的情意。 她穿着围裙,正在备菜,好像是寻常夫妻那样,低调又幸福。 而发布朋友圈的主人公,是俞慕行。 他一直有俞慕行微信,两个人一直以来都礼貌的在互相好友位躺尸,同样的不喜欢发朋友圈。 乍一下看到。 贺司樾有那么一瞬的怔愣,转瞬即逝过后,便是冷沉到骨缝的窒息感,密密匝匝席卷而来,让他脸色越来越冷,越来越难看。 宋温旎跟俞慕行,竟然如此和谐。 他们两个,像极了恩爱夫妻。 而他只是偷窥他们幸福的旁观者。 林肯冷汗都出来了,他好几次张嘴想要劝劝,可又心惊胆战地害怕殃及池鱼,最终他豁出去:“贺总……就是一起做做饭,一顿饭有什么好稀罕的………” 贺司樾这才捏着手机的手摩挲了下,整个人匿在阴影之中,声音依旧冷淡,“可她从没给我做过。” 林肯呼吸一滞。 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慢慢攀升。 让他惊悚的大气不敢出。 这语气明明那么冷,可为什么又特别……委屈? 贺司樾盯着那条朋友圈许久,似乎是咬牙切齿,他慢慢靠在椅背:“开车。” 林肯当即松懈下来。 贺总就是贺总。 就算再生气也能迅速调整好去工作。 天大地大,今天饭局应酬最大! 他家老板就应该是冷血无情事业批! “好嘞!” “去宋温旎小区。” “………” * 宋温旎很久不下厨,太久之后难免生疏,几个菜弄了很久,她自尊心上来了,严令禁止不允许俞慕行帮忙,俞慕行只能好笑地站在旁边,时不时递给她一根芝士棒让她吃了消消火。 “好好好,我不帮倒忙。”他有耐心的哄。 宋温旎这才折腾许久,终于上桌。 最起码卖相没有问题,味道的话她并不是很确定。 刚盛了米饭准备落座,门铃响了。 她想了想,思考着是不是何冰回来了,可又想何冰有密码按什么门铃,她走过去,俞慕行在家,她也没有多心防范,直接开了门。 对上贺司樾视线时,她惊讶了一瞬:“你怎么来了?” 贺司樾视线缓缓下移,她还戴着围裙,给他开门的样子像是妻子迎接工作回来的丈夫那样,他喉结滚了滚,也没看屋子里,只是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条墨绿色丝巾:“前两天送你和何冰回来,你丝巾落在车上了。” 宋温旎瞥了一眼。 确实是她丝巾。 只是。 “一条丝巾而已,不用贺总特意送一趟。”她心想,这种小事明明能交给手底下人做,他日理万机做这种事未免怪异。 “正好路过。” 贺司樾垂眸握住宋温旎的手拉过来,把丝巾缠绕在她手腕,系了个蝴蝶结:“你在做饭?那挺巧,我还没吃。” 说着。 他已经松开她侧身进门。 行云流水又理所当然,十分的自然。 宋温旎完全来不及说什么,贺司樾就已经进了屋子。 两个男人视线缓缓对上。 前者冷淡如霜,后者温沉如玉。 “这么巧,俞总也在。”贺司樾语气很淡,听不出任何端倪。 俞慕行则勾唇:“贺总来的可真是时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专程过来打扰的。” 贺司樾已经拉开椅子落座,矜贵淡漠:“俞总说笑了,我跟她夫妻一场,心里惦念难免想过来关心,以后也会担心她过得不好,可能也会常常看望,俞总别计较。” 宋温旎:“………”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过贺司樾竟然还能这么茶的? 俞慕行倒也没什么太大情绪,他从容坐下,“既然来家里了,当然要招待好贺总,这是我们阿旎做的,贺总尝尝?” 贺司樾扫了一眼一桌子菜,他平日里吃惯了精致菜肴,哪怕的确看着不是很入眼,可这毕竟是宋温旎做的,对他来说自然不一样。 只是。 俞慕行那句“我们阿旎”“家里、招待”,他听着很不顺耳。 “看来俞总跟我不一样,我老婆,我是舍不得她亲自劳累做这些事的,她只需要花我赚的钱就好了。”他语气慢条斯理,明明心平气和却字字带刺。 宋温旎走过来,难免看了一眼贺司樾。 这男人又发什么疯? 俞慕行不紧不慢说:“贺总说笑了,贺总对老婆那么好,为什么离婚?” “…………”宋温旎是很认可俞慕行猝不及防的攻击力的。 结果,贺司樾也并不是什么软柿子,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嗓音微凉:“俞总这么磊落,为什么曾经还惦记别人没离婚时的老婆?” 宋温旎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轻蹙眉头看着贺司樾:“吃饭就吃饭,再这样,就别吃了。” 小学鸡吗? 还这么斗嘴! 贺司樾视线落在她脸上,他其实有点生气,她这是在维护俞慕行?可他没办法发火,一肚子的情绪只能咬碎了往肚子里咽,他深吸一口气,忽然起身,“我去洗个手。” 看贺司樾走向洗手间。 背影挺拔清冷,宋温旎竟然看出了几分忍耐和退让。 俞慕行淡淡看过去,手机已经震动了几次。 他没接。 宋温旎回头看他:“接吧没事。” 俞慕行这才起身:“好。” 他转身去了不远处露天阳台那边。 宋温旎犹豫了一下,走向洗手间,打开门看着里面微微弯着腰洗手的男人,他正好侧目过来,那一刹那,她竟然诡异的在他眼里看到了几分委屈。 宋温旎:“……” 真是见鬼。 第334章 我们复婚吧 看着男人仔仔细细将手都洗了一遍,宋温旎视线扫过去,总是忽视不了他左手尾戒,虽然已经知道了那里是一圈疤痕,但是她不理解,贺司樾竟然这么在乎这疤痕,一直用戒指遮着。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贺司樾直起腰,慢条斯理擦了擦手,抬眸看着她,也没想直接越过她走出去,似乎哪怕是一分一秒他也珍惜这种单独相处的机会。 宋温旎回神,偏头看了看外面,俞慕行去接电话了,她才不解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时间点,他不应该忙于各种工作,贺司樾是一个连午休时间都要工作的人,还跑来专程送丝巾,早不送晚不送,她跟俞慕行单独在一起时候送,在她身上装监控了? “我打扰你们了?”贺司樾靠着洗手台,嗓音微哑而凉。 这话,明明说的很平静,但是就是有一种阴阳怪气。 宋温旎干脆双手环胸,“贺司樾,你好好说话。” “行。”贺司樾也不拿乔,他抬手握住宋温旎的手腕,把女人一下子扯进洗手间,行云流水地关上门,只是在眨眼之间,她就被圈在洗手台范围,男人两只手臂撑在她身体两侧,深幽黑眸似乎有勾人心魄的魔力,“不能是俞慕行。” 又是这句话。 宋温旎都要听出茧子了。 她试图推搡一下他的胸膛,却纹丝不动,像是烙铁一样坚不可摧,掌心贴上去,衬衫下肌肉力量感勃发,让她不自觉一颤然后触电似的收回手:“你说不腻我都听腻了,我们早就没关系了,我跟谁发展,还得过问你的意见?” 他喉结滚了滚,眸色更加深邃,藏着什么情绪:“不需要。” “那不就行了?” “可俞慕行不行。” “………”宋温旎一口气噎住,她秀眉微蹙,“贺司樾,理由总要给我一个吧?” 这回,换他沉默了。 男人晦涩的瞳眸里刹那间闪过一抹异样,转瞬即逝。 他沉而压抑地望着她,似乎在灼烫她的灵魂,好像千言万语都无法脱口,让宋温旎没来由心惊肉跳。 良久。 贺司樾敛眸深吸一口气,再抬头已经恢复平静,抬手将她因为宽松领口而滑下肩头的薄衫轻轻拉回原位,嗓音愈发沉哑:“我不会害你,一一,你相信我。” 宋温旎胸口起伏了下。 莫名觉得心情无端杂乱起来。 她下意识偏头看门外。 阳台这边。 俞慕行倚着护栏,眺望远处的江景,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苏木。 他滑动接听:“怎么了?” 苏木声音迟疑了一下,有些难以启齿似的:“俞总,您在哪儿?” 俞慕行回过头看了看室内,眼底氤氲温柔:“阿旎这里,有急事?” “俞总……”苏木深吸一口气,“这段时间一直查宋小姐的事,本来一筹莫展,前两天开始莫名有了线索,好像有人一路引过去一样,今天有了信儿。” 事关宋温旎,俞慕行微微站直了些许,“嗯,怎么说?” 苏木:“查到了一个人。” “谁?” “您认识。” * 宋温旎没跟贺司樾多纠缠。 她推门出来的时候发现俞慕行竟然不在了,放在沙发上的外套也拿走了。 走的无声无息。 她不由蹙了蹙眉,然后拿起来手机给俞慕行拨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没接。 宋温旎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很快她就没再想了,俞慕行最近回国事情很多,几乎不分昼夜的在忙碌,今天都是难得抽了空陪她吃个饭。 估计是有什么紧急的工作要处理。 反正两天后就是俞母的生日,一起去港区就行。 “他走了?”贺司樾迈着长腿走出来,淡淡扫了一眼屋子,问的稀松平常,可语气已经有松泛之意。 “应该是有急事。” 宋温旎没当回事。 贺司樾从容点头,走到餐桌前坐下,“你辛辛苦苦做了一桌子菜,他没跟你说就走了,有些糟蹋你这辛苦做的菜。” 宋温旎莫名看他一眼,拆穿:“你茶什么?” “有吗?”贺司樾从容不迫夹了一片鸡肉,黑瞳清泠泠的看过来:“不像我,舍不得你白白忙活,就当是你为我做的。” 宋温旎:“………” 好浓一壶龙井。 贺司樾被鬼附身了吧? 她干脆坐下,拿起来筷子不停往他碗里夹菜,颇有故意为难的意思:“好啊,你不浪费,就都吃掉,别只用嘴说。” 这么多菜,三个人吃都完全够,她就是有意刁难。 可没想到贺司樾看着她夹菜,好一阵慢慢勾了勾唇,“一一,夹的都是我爱吃的,你心里还有我。” 宋温旎一下子顿住。 自从知道了他为什么叫她这个名字后,每次听他叫,她都有种莫名其妙的感受,很怪异,有点不习惯。 尤其,现在他还直勾勾看着她,有意无意的勾引。 她干脆放下筷子:“别乱叫我名字。” “好,一一。”他垂眸吃菜,应的极快,坚决不改。 宋温旎:“……” 末了,他又抬起头,黑眸闪烁浩瀚星辰,清冷如雪的眼漾出丝丝缕缕的笑痕,“还有,你没反驳我那句‘你心里有我’的话,你默认了,我很高兴。” 宋温旎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然而,男人已经不接茬了,直接低头剥虾,完全不给她否认和解释的机会。 腹黑如厮! 以前不长嘴,现在全身都是嘴! 说都说不过他! 宋温旎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低头吃饭。 没一会儿,手边放了一小碗剥好的虾。 抬头对上贺司樾淡然的眼睛,他似乎不觉得有什么,又盛了一碗汤放过去,“你嘴巴碰到虾皮虾脚嘴巴就会过敏,这些都剥干净了,放心吃。” 宋温旎微微一愣。 他还记得她喜好和过敏的事。 良久,她垂眸,看着那一小碗虾仁。 人确实奇怪,总要失去过后才懂珍惜,只有痛到自己身上,才能感同身受的改变。 “一一。” 贺司樾擦了擦手,忽然放下了手中筷子,“要不,我们复婚吧。” 第335章 我不想失去你 这句话着实猝不及防。 宋温旎握着筷子的手下意识一紧,诧异地抬头看他,却撞进他格外认真平和的眸子里,全心全意都是她。 他不介意宋温旎这个反应,抽了张纸巾给她擦了擦手背的汤汁,慢慢的、一字一句的,“我不想错过你,三年前不想,情窦初开时候不想,仔细想想,我们之间沟通问题大于许多,曾经的我总是很自信,觉得一切我都能平衡好,一切我都能解决好,也以为你总会等我安排好一切,等我完完全全站在你身边,可我忽略了你的心情。”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喉结艰难的滚动了下。 似乎是对过去的自己一种无奈和感慨:“女人不管再大大咧咧,再坚强,都相较于男人感性许多,我忽略了你的情绪,我也是第一次爱一个人,我手忙脚乱,不够完美,做错了许多事,我太压抑自己的心,没能及时靠近你,我不想再发生那样的事。” 宋温旎静静听着,不知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 贺司樾也不在乎她如何反应,声音放缓,一点点剖开自己一颗心,“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心里除了你,没有过任何人,我认准了什么便会死磕到底,所以,在十几岁对你情窦初开,我后来的人生里都是你,容不下别人半点,我自认为我情感洁癖很重,在意一心一意,可……”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对你,我不一样。” “当初知道七喜的事情,我痛苦至极,可再想想,我也可以不介意,我爱你,可以接受你的所有,只要你是你。” 至于七喜的事…… 贺司樾无声的抿抿唇。 现如今,还有一件很棘手的事。 就是七喜的身份。 七喜跟着宋温旎的姓,大名叫宋承欢,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这个孩子要是跟俞慕行生的,为什么不姓俞?看俞慕行对宋温旎的态度,他应该是想要跟宋温旎结婚的,不至于不让七喜上俞家户口,那七喜真是俞慕行的女儿么? 可如果不是。 七喜登记的年龄实实在在是两岁半,比温故小一岁。 那七喜是宋温旎跟谁生的? 宋温旎并不是乱来的人,他十分了解也确定。 他甚至还想过,是不是宋温旎收养的,可七喜跟宋温旎长的太像了,这个猜测立不住脚。 不管如何。 他目前,只希望七喜跟俞慕行最好没关系,他不希望宋温旎因此受伤。 贺司樾娓娓道来,他太过真诚,心平气和的跟她诉说他所有的心情和想法,开诚布公之下,让宋温旎说不出的滋味,不知是觉得可笑还是感慨。 原来。 他从来没爱过别人。 一个又一个误会,让他们越走越远。 谁都没错,为什么就失败收场? 她放下筷子,“你怎么就觉得,我们复婚之后不会再走老路?” 贺司樾敛眸,“我不会再允许我们之间有任何误会和障碍。” 他又说:“温故……我承认,我提温故很卑劣,可苏玥的事你心里应该有数了,今天有她,后天就有别的女人,会走同样的路,任何女人嫁过来,都不会全心全意对温故,人本就自私自利的,温故免不了吃苦,任何女人,都比不上自己亲妈妈。” 这一点宋温旎没办法反驳。 尤其贺家这种门第,最终子嗣,任何女人嫁进去不可能一辈子不生。 只要生了自己孩子,温故便不会被放在心上,甚至会为了跟温故争夺家产而步步算计,这是无可避免的。 “你这是,拿温故压我?”她徐徐一笑。 贺司樾抿唇,给出答案:“温故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宋温旎都想给他鼓掌。 不愧是贺总。 总是踩着人心做事。 她没给回答。 贺司樾进退有度,也没有强求,愿意等她想明白。 最终。 他还是吃完了那几道菜,他平时胃口并不好,今天已经吃到难受还是吃了,他说了,不想让她失望。 送走了贺司樾。 宋温旎整个人摊在沙发上,失神地望着天花板的水晶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她醒神的时候,发现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她揉了揉脸颊坐起来,想起来俞慕行走得急,都没有跟她说,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状况,她担心是不是出什么严重的事儿了,便再次给俞慕行拨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这是真的在通话,还是挂掉了? 宋温旎没来由心头滑过异样。 再次打了一次,依旧。 她干脆给苏木拨过去。 响了很久,苏木才慢吞吞接了起来:“宋小姐……” “俞老板呢?”她有些担心:“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第336章 恋爱的感觉 窗外渐渐下起小雨,天一下子阴沉覆盖,宋温旎走到阳台抬起手感受了一下雨滴,听着苏木在电话里的声音:“俞总有些紧要的事务缠身,宋小姐放心,没有什么事。” 苏木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他那边还有淅淅沥沥雨水落在玻璃上的声音,也不知道在哪里。 宋温旎莫名蹙眉,“那他手机怎么打不通?” 这些年,俞慕行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她没有联系不上他的时候,以至于突然联系不上觉得有些奇怪。 苏木笑了笑,安抚道:“今天走得急,手机没电了,可能是没来得及开机,刚刚俞总去开会了,宋小姐不用担心。” 听着这话,宋温旎稍微安心了一些。 她还以为出什么紧急大事了,竟然让俞慕行都如此如临大敌的走掉。 “好,没事,我就是问问,还有就是过两天阿姨生日,我这边买票?” 不管什么事,她相信俞慕行可以处理的很好,主要想问问去港区的事宜。 苏木似乎犹豫迟疑了一阵子,这才慢吞吞说:“到时候俞总来安排吧。” 宋温旎没再多说:“好,那你忙吧。” 挂了电话,宋温旎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最近热的厉害,今天难得下雨,多了几分凉爽之意。 她打算这两天收拾收拾东西,两天后去港区给俞母过过生日。 俞家待她不薄,她应该尽心一些。 思及此。 宋温旎转身回到了屋子里。 楼下。 不远处绿化树下。 黑色布加迪停靠。 车内,俞慕行若有所思看着不远处那栋楼。 整个人陷进昏暗之中,显得沉寂。 苏木看了看手机,又回头看了看俞慕行。 犹豫再三:“俞总,两天后跟宋小姐一起回港区吗?” 中断了思绪,俞慕行才回神,他眸光闪烁,琥珀色瞳眸似有骇浪惊涛,他滚了滚干涩的喉结,才发出声音:“给我妈他们买票,送他们去国外度个假。” 苏木诧异了一瞬,慢慢明白是什么意思:“那宋小姐这边……” 俞慕行闭上眼,唇色微微泛白:“到时候跟她说去不了港区了。” 苏木一下子闭嘴。 气氛着实压抑让他坐立难安。 如今,最头疼的可能是俞总,今天查到的那些事,又怎么跟宋小姐说明? 苏木心中暗暗叹息。 造化弄人。 * 连着下了一天,第二天气温微微下降些许。 何冰一大早就被宫宴接到,本来她想去公司督促一下海外合作项目的事,奈何宫宴有些缠人,等她后知后觉,宫宴已经买了机票,带着她飞到了沪城去迪士尼玩。 这个男人似乎想一出是一出。 何冰完全跟不上他的思维。 他完全安排好了一切,而她却觉得有些感慨,迪士尼是很多女孩子的梦想,小时候她家里出了事,她没有机会来,之后跟傅沉谈恋爱,但是地下情,从没有正儿八经约会,没想到,如今是宫宴带她来的。 vip特权不用等很久。 一开始她有些放不开,到最后已经彻底放松下来。 直到中场休息,宫宴不知何时已经买了冰激凌回来,递给她一支:“下午我带你去看音乐会,你不是喜欢国外一个大提琴家,正好她全球巡演到这一站,票我买好了。” 何冰咬了一口冰激凌,双眸惊讶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宫宴挑眉,慵懒地眯着眼,“啊……我把你朋友圈翻完了,你在三年前发过这个动态,想去看演出,还有迪士尼,你是去年八月说想玩,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很多?” 他说的稀松平常。 可何冰却心中滋味百感交集。 好像第一次有人这么重视和在意她喜好想法,并且直接落实,没有任何弯弯绕绕,这是她从未感受过的……被珍惜,被重视。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又舔了一口冰激凌,忽然笑了笑,明媚却又有:“我们不是只是互相应付家里吗?” 宫宴瞥了一眼她舔冰激凌的小动作,顿了顿,“我觉得,你是一个好姑娘,坚韧努力,大大咧咧但有底线,你值得别人对你好,既然决定在一起,我希望你开心。” 希望她开心…… 就只是这么简单。 可偏偏。 曾经那个人从来不懂。 何冰看着宫宴,微微晃神。 原来这是正常恋爱的样子。 是她从没拥有过的感受。 “干嘛这么看我?”宫宴忽而勾勾唇,弯下腰凑近她,笑的驱散了本身的那种阴柔感:“爱上我了?” 何冰睁了睁眼:“我都快三十了,没那么好骗。” 宫宴可惜地眯眯眼,随之又笑了:“要不你试试爱我?稳赚不赔,安全靠谱。” 何冰:“………” 这男人怎么这样。 她莫名觉得有些不自然,伸手将他推开:“看姐心情。” 宫宴被推开也不生气,反而摇头失笑,随后追上她,“成啊,那我努努力,可惜了,何大小姐不被美色诱惑,可惜了我这张帅脸没有用武之地。” 何冰瞥他一眼,确实。 宫宴长的很精致,放娱乐圈都能杀穿的外貌。 她也是俗人一个,偶尔挺感慨这张脸怎么这么精致的。 上了车。 她看了看时间。 宫宴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我定了餐厅,吃完饭就能去音乐剧场了,时间刚刚好。” 何冰很满意他的安排。 但是她还是低头看手机,有助理发来的有关于前段时间海外合作的合同细则,她一边看一边敷衍地应:“好,听你的。” 宫宴侧头。 看到她心思不在自己身上,他挑眉,余光扫了一眼女人手机屏幕上的内容,忽而倾身过去,何冰一下子感受到了热气喷洒在脸颊,男人淡淡的香水味袭来,她下意识往玻璃窗靠,“怎么了?” 宫宴扫了一眼她手机屏幕,看到了关键词,“这家公司啊……我听过。” 何冰一听来了兴致:“你知道?” 宫宴目光落在女人光洁的耳垂上,几秒后才慢悠悠说:“势头挺猛,是一匹黑马,能合作是好事。” 何冰心里踏实几分,宫宴都这么说,那签了也没问题。 不过,她还是打算跟宋温旎商量商量,让宋温旎再过目一遍,确保万无一失的好。 她立马退出,打开通讯录找到宋温旎号码。 刚拨出去。 那边接了起来:“冰冰?” 何冰:“宝贝,我给你发一份……” 还未说完。 只听耳边“咔哒”一声,安全带解开的声音,她甚至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身侧一直没坐回去的男人忽然低头在她脸颊落下一吻。 第337章 你对我有没有动过情 脸颊柔软而温热。 猝不及防的让何冰接下来的话堵在喉咙,大脑空白了几秒钟,忘记了自己打算说什么,惊愕地扭头看眼前的男人。 宋温旎疑惑地问:“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何冰撞进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睛里,好半天才磕磕巴巴的开口:“没事,我挂了。” 她火速挂了电话。 这才看着宫宴:“你做什么?” 宫宴好笑地看着她一系列反应,挺难过似的叹息:“跟我出来约会很无聊?你不是在弄工作就是跟朋友打电话,能不能多看看我?非得我自己耍小手段吸引你注意力。” 何冰被一噎。 “我工作拖不得……” “噢,那我给你五分钟,我看了一下,只需要你电子签名就搞定了,接下来时间,能都是我的了吗?”宫宴歪着头,慢条斯理地说。 颇有撒娇意味。 何冰一阵头皮发麻。 她没怎么谈过恋爱,第一次遇到这么缠人且会撒娇的男人,一时招架不了,脑子里乱哄哄的,干脆掏出手机签了名:“知道了知道了。” 看到她搞定,宫宴这才重新露出笑容,拍了拍她头发:“真乖,去吃饭!” 何冰立马将视线落在窗外。 太奇怪了。 明明没有相处多久,这个男人好像有魔力似的,让她都有些心乱如麻。 但是不能否认。 她不讨厌这种感觉。 有被好好对待,怎么会不喜欢? 她悄然摸了摸刚刚被蜻蜓点水亲了的脸颊,有一种细润无声的感觉蔓延。 她,也是值得被好好对待的,是吗? * 何冰去度假。 宋温旎留守公司。 她本来想问问海外的合作,但何冰似乎这两天心情很好,她也就没打扰,也想让何冰好好休个假放松一下。 明天就是俞母生日,可已经晚上了也没收到俞慕行消息。 宋温旎皱了皱眉,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便又给他打了过去。 这回通了,但是她打了很久,他才接了起来。 宋温旎下意识感觉有些不太对,以前他对她的电话总是秒接的。 “阿旎。” 手机里仍旧是那淡然沉稳的嗓音,没有什么变化。 宋温旎揉了揉脖颈,“票定了吗?我们几点过去?” 听到这里,俞慕行才恍惚了一下,“抱歉,我忘了告诉你,我妈他们临时决定去度假过生日,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宋温旎了然:“那就是不用过去了,那我们给阿姨买的礼物怎么办?” “没关系,以后总有机会给她。” 忽然陷入安静。 宋温旎犹豫了一下,“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敏锐的感觉,不对,很不对。 可到底是什么,她想不通。 对面沉默良久,才缓缓说:“别多想,我就是最近忙。” 宋温旎张张嘴,似乎也没办法说什么。 “好,你注意身体。”她不打算多打扰他,打算挂电话。 忽然。 “阿旎。” 俞慕行声音微微加重,尾音沙哑,压抑着某些情绪,问出了从未直白问过她的话:“你对我……” “究竟有没有动过情?” 他似乎迫切的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来稳定什么。 第338章 风雨前夕 宋温旎隐隐约约感觉到俞慕行情绪似乎有一种压抑之感,可她找寻不到源头是什么,摩挲了一下手机,才垂下眼睫毛,“有感动,我也很感谢你对我这么好。” 听着这个答案。 俞慕行沉默了几秒钟,随后语气似乎有几分苦涩的释然:“嗯,这样就好,这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宋温旎不知道原因。 “你真的没事?”宋温旎感觉到异样,这段时间俞慕行哪怕没有联系她,她也感受的出来的反常。 “没事,阿旎,我马上要登机了,以后再说。” 他那边风声阵阵。 她有些听不真切。 只能点头:“好,你先忙。” 她没有多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至于他突然出国干什么,她也没有问,毕竟俞慕行一直都工作繁忙,各国到处飞。 俞慕行没有立马挂,大概静了几秒钟,才挂掉。 宋温旎微微蹙眉看着手机屏幕。 心里那种不安感诡异的盘旋,让她莫名没底。 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揉了揉眉心,最终还是摇摇头,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打开近期合同开始审阅。 她本来想问一下何冰关于海外公司的合作项目细则,但是何冰被宫宴带去度假,每次打电话过去说不上几句话,每次想问也没什么机会。 她看了看时间。 何冰已经去了第三天。 等何冰回来,她再过目海外合同吧。 机场。 俞慕行站在廊桥尽头,微微垂眸看着屏幕那个名字,久久没有动作,高挺的鼻梁拓下淡淡阴影,浓密睫毛遮住了眼中汹涌的情绪,旁边苏木忍不住提醒:“俞总,该登机了。” 俞慕行眉心微微松动,他握着手机的手攥了攥。 “嗯。” 上了飞机。 苏木忍不住回过头,“俞总,您真的打算……留在意大利一年?还回京吗?” 本来意大利公司派了副总,可俞总临时决定亲自过去。 一走就是一年,那边事情多,恐怕没空回国。 而且…… 俞慕行垂眸,看着中指的一枚素戒,这是宋温旎送他的礼物,他一直佩戴着,“我需要时间处理跟阿旎的这件事。” 他需要足够的时间,让自己不要再妄想妄图。 更何况…… 他去意大利,主要是想见一个人。 苏木明白了俞慕行意思,只觉得造化弄人,然而更难的局面则是……他想了想,坐直了身子才说,“可是我联系过他,没联系上,不知道会不会见您。” 俞慕行缓缓摘掉那枚戒指,凝视良久,塞进口袋里,“没事,我知道他在哪里。” 而他们口中这个“他”,俞慕行敛眸,许多情绪压抑其中。 又想起来宋温旎那句有感动、有感谢,唯独没有爱情。 他缓缓苦笑。 这样也好。 起码,等宋温旎明白一切的时候,她不会痛苦。 他竟然有些庆幸,她没有爱他,这样,她就不会受到伤害。 * 贺公馆。 下了一上午的雨,天阴沉沉的。 符花莲坐在窗前,看着潮湿泥泞的天气,微微皱眉。 她不喜欢下雨天,身体容易不适,而且,下雨天像极了那年那天,青容离开那一夜。 “老夫人,有信儿了。”老管家步伐轻快,语气有几分严肃。 符花莲收回心绪,“怎么个事?” 老管家微微顿了顿才徐徐道来:“贺总确实是在查宫家,贺总正在查宫家家主的下落,目前不确定他知道多少,根据推测来看,贺总已经着手宫家和青容小姐的事许久了。” 符花莲眼里闪过锐利:“青容跟宫家那小子的事已经过去这么久,司樾这是什么意思?” 老管家犹豫片刻,似乎有些为难,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叠资料:“我猜……应该跟这个人有关系。” 符花莲看向那资料和照片。 脸色骤然一变。 照片里,女人坐在轮椅上任由护工推着在医院花园晒太阳,女人脸色苍白,可五官明艳的令人挪不开眼,哪怕年过四十,仍旧不可方物。 而另外一张照片,年轻女孩笑容明媚,与年长女人长相慢慢重合。 老管家叹息:“查这点消息着实不容易,这个女人一直藏的很深,如果不是有人匿名发来邮件,都查不到她身上,这个女人叫宋怀瑜,是……陆栀意小姐的生母。” 随着老管家话音落下。 符花莲猛地攥紧手中佛珠,气息凌乱脸色难看到没血色,不停呢喃着:“宋怀瑜、宋怀瑜……竟然是她……” 符花莲生生气笑,老眼越发浑浊:“难怪司樾会查青容和宫家,而且还有意隐瞒我,他早就知道陆栀意身份!如果我知道那丫头是谁,我绝对不会让她进门!” 老太太气急攻心,声音都在发抖。 贺司樾进贺公馆时候,就看到老夫人院子方向似乎发生了什么。 他微微蹙眉,抬腿走过去。 进门就碰上焦急如焚的老管家:“少爷!不好了!老夫人高血压犯了,人已经晕了!得赶紧送医院!” 听到这句。 贺司樾脸色才骤变,沉着脸快步进去:“去安排车,通知英圣专家待命!” 贺家忽然乱作一团。 直到送去医院。 老夫人被送去手术室,有脑出血风险。 等候在手术室外,贺司樾薄唇紧抿着,看了看时间,偏头看向一直欲言又止的老管家:“您想说什么?奶奶到底是因为什么发病?” 老管家重重叹息,“老夫人她……知道陆栀……宋小姐的身份了。” 听到这句话。 贺司樾原本清冷如霜的面容骤然沉冷,瞳眸里似有狂风海啸,将人吞噬进必死漩涡之中。 * 南城。 何冰跟宫宴在这里呆了两天。 这边气温适宜,以花闻名,最著名的环海路线美不胜收,这两天宫宴带着她环海骑行,尝试潜水,穿着民族服饰与她拍写真,耐心极好又体贴入微,她几乎不需要操心任何,他帮她处理好一切。 例如现在。 何冰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认真的垂眸剥虾,拆蟹,将装满虾仁蟹肉的小碗放在她手边,他却一口没有动。 何冰握着汤匙的手紧了紧:“你不吃?” 宫宴抽空抬起头,挑眉:“我对海鲜过敏。” 何冰愣了一下:“那你怎么没说?我们换一家餐厅吧。” 宫宴腾出一只手用手腕轻轻压住她手:“你说你想吃海鲜自助,那我就陪你,帮你剥这些,看着你吃我也挺开心。” 何冰说不出那种滋味。 大概是谈过一段不健康的恋爱,以至于被一个人宠着时候,有些手足无措。 “你……不会真喜欢我吧?”她压下情绪,试探性的问。 第339章 小三的女儿 宫宴这时停下来,那双眼睛似乎有魔力,总能勾的人七荤八素,可此时此刻,他却格外认真:“你这么好,为什么会不喜欢?” 何冰愣住。 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这样的话。 哪怕是傅沉也从来没有过。 看着她发呆,宫宴摘掉一次性手套,“你很好,你不需要怀疑,当然,你也可以一遍遍向我确定我的心意,我答案不会变。” 何冰心尖猛不防被刺了下。 不疼,是酥麻难挡的。 她低头往嘴里塞了一块蟹肉,感觉原来这么好吃,“是人都会变的。” “抬头。” 她茫然抬起头。 对面男人已经站了起来,他一手撑着桌子,弯腰过来抬起她下巴,蜻蜓点水似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随后镇定坐回去:“我海鲜碰一下都会起疹子,特别痒特别难受,呼吸都会困难,跟你接吻,一会儿我可是要发病的,这样的表诚心,你信了吗?” 何冰愣了数秒,后知后觉急忙起身:“快去医院!” 他疯了吗?! 宫宴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不动如山,“你要不要试着,真的喜欢我?” 何冰喉咙干涩,她低头看着他。 只觉得这个人真的怪,也真的疯。 可…… 他真的对她好。 她深吸一口气。 “先去医院。” “你不给我答案,我不去。”他轻轻勾了勾她小拇指,似乎是在撒娇,也是在撩拨她的心。 何冰觉得他不可理喻,却也架不住他这样缠人,她投降了:“好,我试试,现在能去医院了吗,少爷?” 宫宴顿时笑弯了眼,脖颈肉眼可见泛红,他却心情大好,好像获得了什么珍宝:“听你的。” 何冰难免心头一颤。 原来热烈的喜欢是这样,丝毫不用猜忌,不用不安,不用不确定,自己做困兽之斗,真正喜欢她的人,不会让她一个人蜷着。 她忍不住勾勾唇。 大概,她也得到了拯救吧。 拉着宫宴上了车。 她导航了最近的医院。 挂好了号,宫宴去做检查。 急促铃声打破了何冰思绪,她看了看诊疗室,然后拿着手机走到了走廊尽头,接通,那边传来急促的声音:“冰姐出事了!” 何冰皱眉:“怎么了?别急,慢慢说。” 助理带着哭腔:“海外项目完了!那个公司卷钱跑路,是一个藏的很深的诈骗公司!留下了一堆官司,我们作为唯一合作方,被牵连其中,需要处理后续麻烦,要,要赔偿将近……四千万。” 何冰呼吸猛地一窒。 整个人恍惚了一下,堪堪扶住窗台。 “跑路……?” 她只觉得天昏地暗。 明明这个项目做好了公司会往上进阶,可现在竟然被骗了,还要赔偿四千万,她们公司哪里有那么多钱赔?! 这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恐面临破产和官司。 何冰声音都在抖:“我马上回京,先通知阿旎。” 宫宴恰好从诊疗室出来,看到她状态不对,立马上前握住她的肩膀:“怎么了?” 何冰仿佛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他:“我公司出事了,我得回京市。” 宫宴担忧地看着她:“好,我立马安排,别急,会解决的。” 何冰心不在焉点头,无意识依偎在男人怀里。 宫宴垂眸看着她,目光闪了闪。 * 宋温旎接到消息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 她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 怪她,没盯着何冰弄合同。 可四千万和官司,哪一个都足够压垮她。 何冰当天就飞了回来。 这对于她们俩这种小型公司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处理不好,不仅仅是赔偿款,吃官司还得坐牢。 两个人不眠不休呆在公司处理。 直到第三天早上,何冰高强度工作体力不支,彻底晕倒。 宋温旎强迫自己打起精神,送何冰去医院。 她脸色也不好看,精致不再,一头长发用抓夹抓在脑后,拿着缴费单去缴费,排在前面的男人擦肩而过。 宋温旎微微蹙眉:“林秘书?” 林肯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宋小姐?你生病了?” 宋温旎摇摇头:“我朋友,你怎么在这儿?难不成……贺司樾又发病了?” 她语气微沉,有些烦躁。 林肯当即摇头:“是老夫人住院了,就在十三楼。” 说着,他看了看腕表,“不说了,我得赶紧上去了。” 宋温旎点点头。 老夫人身体一向不错,怎么突然住院了? 思来想去,宋温旎还是不安心。 曾经老夫人对她不错,如今身份已经坦白,知道了生病还不去看,似乎不太好。 她交完费,安顿好何冰,便出门去买了一束花和果篮,上了十三楼。 这一层是vip楼层,住的人不多,只要问一下护士台就知道几号房。 来到病房,宋温旎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宋温旎推门而入。 符花莲侧目过来,看清是宋温旎之后,她脸色骤然一变,呼吸都急促了几分,眼里透出了几分没缘由的愤恨:“你来干什么?!” 宋温旎察觉到了老太太情绪不对,往前走了一步:“听说您病了,我来看……” 啪! “滚出去!” 迎面而来一只玻璃杯。 宋温旎避闪不及,直接砸在她额角。 疼痛感让她眼眸忍不住流出生理盐水,她稳住身子,诧异又不解地看着老夫人:“您怎么了?” 她只当老人是不是生病情绪不好。 可符花莲喘着粗气,带着恨的眼神让宋温旎浑身发冷:“小三的女儿!一样是贱胚子!你跟你妈,都是杀人凶手!” 听到事关妈妈,宋温旎表情骤变。 神色也冷了下来,“您什么意思?” 第340章 身世揭露 宋温旎忍着额头的痛意,看着眼前这个失态的老太太,满目不解。 符花莲什么性情她也清楚,看着慈眉善目,却实则手段狠,否则也不会扛得起贺家,怎么会如此激动? 符花莲喘着粗气,她失望的看着宋温旎,只觉得自己被欺骗! “什么意思?你怎么不问问你那个妈?问问你是怎么来的!” 事情扯到了妈妈身上,宋温旎无声攥紧拳头。 符花莲却像是想到了什么陈年旧事,表情变幻着,一会儿痛恨,一会儿心疼,一会儿狰狞,红着眼瞪着宋温旎:“就是你妈宋怀瑜,勾引了宫逸征,破坏了我侄女的婚姻,害的我侄女抑郁,害的她选择了跳楼结束生命!你妈就是杀人凶手!” 猝不及防听到这么大的信息量,宋温旎心尖猛地一窒。 浑身似乎被淋了冰水,指根都在打颤。 妈妈…… 宫逸征? 宫家人? 她是……宫家的孩子? 可符花莲说她是私生女,妈妈是小三,她怎么能接受?! “请您慎言,我妈不是那样的人!”宋温旎努力平和着语气,心里却没来由的发慌,让她唇色微微泛白。 查了这么久的身世。 却没想到会从符老太太这里知道详细。 妈妈那么好的人,怎么会? 看宋温旎不接受,符花莲怒瞪浑浊的眼:“做错事怎么会承认!如果不是你妈阴魂不散,我侄女,我的青容,根本不会做冲动的事!你跟你妈就是我的仇人,我绝不允许,你跟司樾有什么将来!你死了这条心!” 老太太声音尖锐。 丧失了理智。 宋温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失态,她将花束和果篮放下:“您安心修养,事情如何,我自己会查清楚。” 她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出门便与刚迈着长腿而来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细腰被宽厚的大手轻轻拢住,头顶是低沉沉冽的嗓音:“一一?你怎么来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宋温旎眼眸闪了闪,重重推开了他。 一言不发的离开。 贺司樾回头看着女人急匆匆的背影,微微蹙了蹙眉。 她似乎心情很不好。 他下意识想去追。 病房里忽然传出符花莲的呼唤:“司樾,进来!” 贺司樾生生停下,眉心紧锁,还是进了病房。 他看到了病房里的花束和果篮,明白是宋温旎拿过来的。 而现在,老太太脸色很不好看,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奶奶?您怎么了?” 这两天他在医院照顾,老太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直不说话。 他都焦头烂额。 符花莲看着他,一字一句:“我要你跟这个女人断了关系!” 听到这句,贺司樾眼眸翻涌几分阴暗,他抬眸:“奶奶,您这是什么意思?她可是温故的妈妈。” 老太太气笑了:“你还替她瞒着!你以为我不知道她是谁的女儿?她妈就是那个狐狸精!害死你姑姑!你心知肚明还执迷不悟的娶她!” 贺司樾墨色瞳仁里这才溢出冷意。 整个人慵懒气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锋锐的令人喘不过气。 “奶奶,姑姑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就算有错,归根结底在男人身上,当年姑姑怎么跟宫逸征结婚的,您选择性忘记了吗?” 听到这句,符花莲脸色骤变。 可贺司樾继续道:“如果不是姑姑借着宫家出事,强迫宫逸征娶她,他们压根不可能,宫逸征从来不爱姑姑,究竟是谁执迷不悟?” “贺司樾!你怎么敢这么说你姑姑!”符花莲气急。 贺司樾头疼至极,心情几乎跌入谷底,满脑子都是刚刚宋温旎离开的表情,语气更冷了三分:“根据我这些年了解,姑姑要求宫逸征娶她时候,宫逸征是有女朋友的,这个人是谁,应该心知肚明吧?” 他并不是偏颇的人。 只是就事论事。 奶奶因为姑姑跳楼的事迁怒,因为奶奶哥哥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奶奶对侄女也就偏爱几分,当年符青容跳楼,给奶奶打击很大。 可,这不是把错都安在别人身上的理由。 不是谁死谁就有理。 符花莲被贺司樾的话说的哑口无言,只能怒目圆睁粗喘着气,“可他们到底结婚了!有法律保护!” “奶奶,您这些话,您心里能说服自己多久?” 贺司樾让自己足够心平气和。 有些事,不得不解决。 必须放在明面上摊开讲。 恰好。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贺司樾拧着眉接了起来,传来沈浪的声音:“贺总,宋小姐那边不太好,她公司出了问题,被海外一家公司坑了,要赔偿四千万,恐面临破产。” 贺司樾脸色越沉。 她发生这么大的事,都不来找他。 他当即起身:“查清楚,我现在过去。” 大概是离得近,符花莲听了七七八八,当即冷喝一声:“你如果帮她,就是跟我作对,就是想让我死!” 贺司樾顿了顿。 回头幽深地看着自己奶奶。 “奶奶,宋温旎是无辜的。”他冷着声,一字一句。 符花莲冷笑:“她妈不无辜就行,报应就是如此,害的是自己小辈。” 贺司樾陡然捏紧手机,良久,他才幽幽的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您以为,姑姑才是受害者吗?” * 宋温旎来到了医院天台。 她疲惫的坐在花坛边缘,仰头看着头顶灰蒙蒙的天。 大脑里一直消化着今天接收到的内容。 好像很多事都连起来了。 难怪。 难怪俞慕行最近反常,甚至紧急出国,不与她联系。 有意无意躲着她。 大概是因为,他知道了吧? 俞母跟宫家家主宫逸征是兄妹,而她……似乎是宫逸征女儿。 所以,她跟俞慕行是堂兄妹。 而宫宴…… 忽然想到了这个男人。 宋温旎脸色慢慢变了,后脊背冰冷。 宫宴是符青容的儿子。 他如今好巧不巧和何冰在一起,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 第341章 往事浮现 种种猜测让宋温旎头痛欲裂,她忽然感觉自己似乎陷入了巨大的漩涡之中,有什么正在拉着她往深渊拽,不给她半点生路。 她不停地平复着凌乱的呼吸。 好一阵子才掏出手机,给远在他国养病的妈妈拨了过去。 接电话的仍旧是护工。 宋温旎沙哑着声音:“我妈呢?可以让她跟我说几句话吗?” 护工笑呵呵的应:“当然!夫人今天状态不错!” 说着,手机换了人。 “囡囡啊。”宋怀瑜声音温柔,听着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可宋温旎知道,妈妈绝大多数都跟正常人差不多,实际上并没有多清醒。 她哽咽了一下,“妈,你身体还好吗?我过段时间过去把你接到我身边,好不好?” 宋怀瑜笑了笑,不知道明不明白。 宋温旎攥了攥手掌,鼓足了勇气,才问出口:“妈……你认识……符青容吗?” 符花莲说妈妈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说妈妈害死了她侄女,把妈妈贬的一文不值,可她不信,不信那样温柔的妈妈会做那些事。 她本以为妈妈听到这个名字会无动于衷。 可忽然,宋怀瑜像是清醒了,嘴里声音陡然加大:“符青容?符青容?她是不是找你了?囡囡,别怕,妈妈会保护你,她疯了!” 宋怀瑜似乎回忆起来了什么,有几分刻骨的恨意和惧怕。 慌的语气都凌乱。 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 旁边护工脸色大变,急忙过来:“夫人?夫人?别怕别怕,宋小姐没事!” 听到妈妈的反应。 宋温旎一颗心猛的揪起来,随后急剧下坠。 她只能强忍那心痛,“妈,我好好的,真的!” 宋怀瑜却听不进去了。 宋温旎只能赶忙让护工找医生护士过去看看。 电话匆匆挂掉。 宋温旎呆滞地坐在原地,四肢百骸冰冷的没有温度。 妈妈的反应这么大,明摆着曾经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她咬了咬牙根,却感觉到额头一阵闷痛。 拿起手机照了照,是符花莲老太太砸出来的一个小包,现在肿起来了,在白皙皮肤上格外清晰。 她浑身没什么力气。 准备起身时,脚步趔趄一下。 一只宽厚大手握住她小臂将她稳稳托住。 “小心。” 宋温旎抬起头,对上了贺司樾担忧又深谙的眼眸,他脸色微沉,注视着她额头的红肿,那双素来冷静自持到薄凉的眼里,抑制不住的心疼蔓延,他手里拿着一包冰袋,轻轻覆在她额头。 “还疼不疼?”他喉结滚了滚,“对不起,奶奶她情绪有些激动。” 宋温旎忘了甩开他的手,只是静静看着他,“我没见过奶奶这么生气的样子。” 贺司樾抿唇,没应。 宋温旎忽然笑了笑,挺凄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 她问的十分直白。 贺司樾没有多问她和符花莲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多好奇她身世,从头到尾都没有特殊反应,似乎,早就知道什么内情一样。 他太镇静了。 贺司樾捏着冰袋的长指微微收拢,视线缓缓下垂,与她对上。 “嗯。” 他承认了。 宋温旎忽然扯了扯嘴角:“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回,贺司樾没有回答,只是目光闪了闪。 似乎回忆到了什么。 宋温旎也不在乎他什么时候知道的了,她只是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难怪你一直提醒我,不要跟俞慕行深入接触,是因为你知道了俞慕行跟宫家的关系,所以才阻止我。” 贺司樾抿唇,“对于俞家和宫家的关系,我知道的不久,俞慕行母亲和宫家家主关系早就闹掰了,两家不来往,宫家也从未提过跟俞家的事,而俞慕行母亲又深居简出,知道的人几乎没几个。” 两家对于这层关系一直缄口不提。 更何况,贺家跟符家算是远亲,更没道理去深入了解他们那些关系。 宋温旎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只是笑,笑的僵硬:“我妈妈跟你表姑他们,你知道多少?” 她几乎很迫切。 希望贺司樾跟她说,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贺司樾深深地望着她,缓缓握住她的肩膀,不由柔下声音,“一一,这些事没那么简单,你信我,我来解决,好不好?” 可宋温旎却没办法冷静。 连带着,她对于那个没有见过的亲生父亲,都心情复杂。 无论如何,他确确实实,辜负了两个女人。 让妈妈背上小三标签,让她成为了被人唾骂的私生女。 她终于有了力气挥开贺司樾的手,“我几年前在颐和原著留下的那个箱子,麻烦你找到了之后还给我,那对我很重要。” 她不想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现在她甚至没空悲伤。 她还得去找何冰。 有宫宴这么个不确定的定时炸弹,她怎么放心? 贺司樾看着她疲惫恍惚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快步走上前,握住宋温旎一只手弯下腰将人打横抱起,“去哪儿,我送你。” 宋温旎甚至懒得挣扎。 任凭贺司樾将她抱到车上。 何冰担心公司赔偿和官司的事,就算是生病倒下了,也没办法休息,又回到了公司处理。 宋温旎没管贺司樾,独自下车快速往楼上冲。 不管如何。 她都得提醒何冰,宫宴……不纯粹。 可等她跑到公司门口时,透过玻璃窗看到了里面。 何冰坐在办公桌后,旁边男人倚靠着桌子弯腰给她整理碎发,眉目温柔怜惜,而何冰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大概是遇到了难以支撑的困难,在有人朝着自己伸出手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要依靠。 她看宫宴的眼神,是有期待和心动的。 宋温旎的心凉了半截。 指尖都麻的厉害。 喉咙似乎被劈开,火辣辣的发不出声。 第342章 仇人 “阿旎?” 何冰发现了站在门外的宋温旎,眼睛亮了亮,招招手:“你怎么傻站着?进来啊。” 宫宴目光也慢悠悠投过来。 宋温旎这才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这几天她跟何冰加班加点,但是一直联系不上海外公司,几乎木已成舟的局面,她们只能尽可能互相安慰,可实际上心里清楚,除了赔偿和破产,没有别的路。 “都说了你生病就别逞强,还跑来公司。”宋温旎自然是担心何冰,何冰如此拼命,她怎么会不心疼。 何冰脸色微白,她甚至觉得愧对于宋温旎,语气没有任何底气,“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审查不严,也不会让这个公司钻了空子,本来就是我闯的祸,是我连累了你。” 那天她只顾着应付宫宴,而匆匆签个合同。 才导致了如今局面。 宋温旎回国投资了那么多钱,费心费力,天天扑在公司,而她,却让宋温旎心血付诸东流。 宋温旎摇摇头,“如果说是人家早就盯上了我们,我们怎么防范也不容易躲得过去,没关系,会处理好。” 说着。 她视线落在一言不发的宫宴脸上。 男人仍旧淡淡笑着,大概是五官太过精致显得阴郁,他发现她目光,从容地跟她对上,还歪了歪头:“宋小姐为什么这么看我?” 虽然他这么问,可宋温旎隐约从他眼里捕捉到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嗤笑。 她骤然脊背发凉。 “你……” “怎么了?”何冰疑惑地看了看宫宴,又看了看宋温旎。 宋温旎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去。 如果真像是她所猜想,这件事挑明,受伤害的是何冰。 宋温旎勉强地摇摇头:“没事,我就是有点低血糖,冰冰,你去我办公室找找,应该有放巧克力。” 一听她不舒服,何冰当即起身,满脸焦急:“等我。” 何冰离开。 宋温旎才冷漠看着宫宴,直言不讳:“你知道我身份,是吗?” 宫宴好笑地看着她:“宋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懂?” 宋温旎也不管他怎么说,一张俏脸冷冰冰的,看着攻击性加剧:“我不管你想干什么,你别伤害何冰!她是无辜的!” 她不相信宫宴出现在这个节骨眼,还好巧不巧爱上何冰,是无意。 这个男人是符青容的儿子,如果他知道她是谁的女儿,他会怎么想?他会怎么做?也会认为是她妈妈害死了她妈,所以会有报复心思吗? 宫宴看着气场陡然锐利的宋温旎,有些无奈又无辜的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我跟何冰怎么发展是我们的事,你好像有些多管闲事。” 宋温旎眸色更冷。 宫宴悠哉悠哉敲了敲桌面,“宋小姐与其在这里警告我,不如多放点心思在你们公司上,都要破产了,这可不是小事儿。” 听着这男人局外人般看戏的语气。 宋温旎讥讽:“这家公司也是何冰心血,你的态度,你当真一点不在乎公司倒了对何冰多大伤害,你压根,不喜欢冰冰!” 如果刚刚是怀疑。 现在她几乎可以确定。 宫宴来者不善! 忽然,脑海里闪现一个可怕的念头。 宋温旎猛地对上宫宴的眼睛,极力稳住声音:“我们公司被骗,这整个事情,难不成……” “阿旎,找到了,你先吃两口,一会儿去吃饭。”何冰从办公室出来,快步走过来一边拆巧克力包装,一边塞给宋温旎,让宋温旎刚刚想质问的话堵在了喉咙。 宋温旎没错过宫宴的表情。 宫宴只是笑,没有表态。 宋温旎只觉得浑身冰冷,好像被人密不透风的锁在一处地牢,快要让她窒息在其中。 宫宴这才动了动,他看了腕表,走到何冰身边轻轻拍了拍何冰的脑袋,语气无奈又可惜,“我有些事先走,你记得好好吃饭,别弄垮了身体,我会心疼的。” 说着。 他漫不经心看了一眼宋温旎,摇摇头:“看来我得继续努力,你的朋友似乎对我不那么喜欢。” 宫宴走的很潇洒。 何冰不明所以。 看着男人背影,想到了他刚刚那句给她定了餐,又觉得宫宴确实贴心。 她看向脸色不好看的宋温旎,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问:“阿旎,你是不是对宫宴有什么误解?他人真的挺好的,对我也很好。” 宋温旎忽然觉得嘴巴里巧克力变得苦涩无比。 她对上何冰眼神。 何冰无意识为宫宴说话,无意识信赖宫宴。 “你……喜欢他?”宋温旎心情复杂。 何冰愣了愣,随后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我从来没被人这么对待过,从前只知道追着自己爱的人跑,太累了,而如今有一个喜欢我的,事事对我好,面面俱到,让我可以做自己,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我可以完全的放松,我对他……不可能没好感。” 这些话,宋温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何冰,她动心了。 宋温旎忽然不知道该如何说明她跟宫宴的事,似乎怎么说,怎么做,都是错。 “阿旎?”何冰不放心的捏捏她的手:“你相信我好不好?他真的不差。” 宋温旎心中一阵酸涩,艰难地看着她,“能不能不是他?” 她不想让何冰受伤害。 妈妈和宫家以及符青容的事情她还不能确定,她没办法笃定的跟何冰说一定就是她猜想的那样,只能尽可能劝。 何冰大概是这段时间因为公司的事焦头烂额,闻言挥挥手,已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阿旎,我够头疼了,你先放放对闺蜜男朋友的成见,我们以后再说好吗?” 话已至此。 宋温旎哑口无言。 她攥紧拳头。 她得揭开宫宴伪装,让何冰自己看清楚才行。 * 楼下。 宫宴走出大厅。 便看到了正前方停着的迈巴赫。 车门倚靠颀长挺拔的身影,对上对方那双冷肃漠然的眼眸,宫宴勾唇:“表哥,巧啊。” 贺司樾神色幽深,“你到底想干什么?” 宫宴挑眉,继而眯了眯眼,也不再遮掩:“表哥,你总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吧?我妈当年死的多惨,你是知道的,我又不要宋温旎的命,还不够便宜她?” 第343章 我要让她痛苦 宫宴几乎是卸下伪装,似笑非笑的眉眼里藏着几分阴翳,化解不开的阴沉,他仍旧是笑着的,看着贺司樾,一字一句:“表哥,姓宋的到底只是一个外人,况且,老夫人对当年我妈的事情多耿耿于怀你心里也清楚,你如果执意要插手,老夫人这边你怎么交代?真想活活气死她?” 他说这些话时候不痛不痒,像是在看热闹。 那种恶意令人毛骨悚然。 贺司樾墨瞳掀起风浪,似要将人吞噬,他一步步走到宫宴面前,眼神冷如刀刃:“看来你是执迷不悟了。” 宫宴耸耸肩:“没办法啊,毕竟我妈一条命,我怎么敢忘啊。” “老太太那边突然查到有关于宋温旎身世背景相关,也是有你推波助澜,是么?” 贺司樾口吻极冷,并非疑问,而是陈述笃定。 宫宴挑眉,无奈地摇头:“哎,没意思,什么都瞒不过表哥你,我就是想让老夫人心里亮堂一点,总好过,表哥你有意为宋温旎隐瞒吧?” 多有意思。 贺司樾竟然是知道宋温旎妈妈和他妈恩怨的,可贺司樾选择了帮宋温旎。 所以他才可惜。 为什么贺司樾一定要向着外人呢? 爱能胜过血浓于水吗? 可笑。 看着宫宴讥讽的表情,贺司樾敛眸,菲薄的唇扯了扯,“既然你一定要如此,我也明确告诉你,你如果敢动宋温旎,我不会念老太太面子,我对你,可没有所谓亲情。” 本就是远房,只不过是奶奶疼爱符青容顺便对宫宴偏爱罢了,与他何干? 听到贺司樾表态,宫宴唇角弧度淡了淡,“你别忘了,宋温旎她妈害死了我妈,你们都是大圣人,我可做不到。” 贺司樾眸子深处翻涌暗芒,忽而意味不明道:“你怎么知道,你妈不无辜?” “闭嘴!” 宫宴脸色骤然阴郁,收敛了吊儿郎当,一双桃花眼宛若毒蛇:“我妈是最可怜无辜的人!她没错!” 他又恢复了情绪,勾着唇对贺司樾慢悠悠说:“那我们且走着看。” 他不想多听贺司樾威胁。 握着钥匙去停车区开车。 没人能够阻止他! 看着宫宴背影。 贺司樾神色愈来愈冷沉,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宫宴被仇恨蒙蔽,已经没有理智可言,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思及此。 贺司樾缓慢垂眸,眼瞳里渐渐漾出森冷寒意,既然宫宴不肯就此作罢,那他不介意彻底终止宫宴会造成的一切危险可能。 他掏出手机拨了电话:“跟着宫宴,如果顺利,把他送出国,如果不顺利……” 贺司樾回头,看着这栋写字楼,平静清冷的音色无波无澜:“就让他消失。”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对宋温旎不利。 如果宫宴存在,会让宋温旎陷入沼泽,那他,就除了这个祸端。 * 开上宾利,宫宴耳朵上戴着蓝牙耳机,正听着汇报:“宫少,这边已经确定了,俞慕行出国去意大利了,把工作重心都挪到了那边,他跟宋温旎是表兄妹的事对他打击很大,估计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我敢保证,他一时半会儿察觉不到我们的动作,等他回过神来,宋温旎已经被我们解决了,他来不及的。” 宫宴眯了眯眼:“稳妥起见,继续盯着他,别被发现了。” 俞慕行能够查到跟宋温旎的关系,也是他的手笔,他就是要一点点让宋温旎孤立无援,让她身边的人都离她而去,只是他也挺震惊的,俞慕行是真的爱宋温旎,这件事对他确实打击巨大。 需要足够的冷静和缓和时间。 把俞慕行这尊宋温旎的保护佛请走,他才能顺利进行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包括,利用符老太太牵制贺司樾。 包括蚕食宋温旎公司。 多方面一点点让宋温旎陷入绝境。 只要能够让宋温旎痛苦,他任何事都可以做。 “宫少放心,据我观察,俞慕行一直在意大利没离开,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那边给了保证。 宫宴才应了声:“嗯,别大意。” 挂了电话。 宫宴视线落在后视镜。 从刚刚他就察觉了,有两辆车跟了上来。 或者说,对方压根没遮掩。 宫宴眉心皱了皱,没想到贺司樾竟然这么快动作。 他猛地打方向盘,想要甩开后面的车。 可后面似乎有预判,精准追上来,贺司樾养的人个个精锐,不是容易对付的,宫宴嘴角扯出讽刺弧度,贺司樾这个男人…… 才是真正的冷血无情的暴徒。 什么事都能干脆利索的干得出来。 他顾不得太多,猛地往小路冲,这边是空旷路段,一直在大路反而容易被抓,他只能搏一搏。 小路难走,他不停歇,后面的车紧追不舍,竟然直接提速冲了上来,在一处拐角,对方那马力十足的越野加足油门猛冲过来,重重撞在他后车。 砰! 宫宴剧烈晃动,肩膀撞在车门,似乎脱臼了,剧痛袭来,车头狠狠撞在护栏,他冷着脸快速换挡,不管不顾地往外冲。 * 天渐渐阴沉,太阳西沉。 似乎有下雨的征兆。 迈巴赫后座。 贺司樾双腿交叠,敛眸看着平板上实时股市,姿态从容又掌控全局的淡漠。 旁边放着手机外放着。 “贺总,宫宴跑了,他有后手,还追不追?” 贺司樾眼窝波澜不惊,“不用,没意义。” 他扫了一眼平板,才继续说:“去把颐和原著佣人都换掉,留下陈妈一个,其他安排嘴严的。” “是!” 贺司樾抬眸,看着眼前大楼,他开门下车。 * 宋温旎没心情处理公司的事情,她需要好好想清楚怎么处理何冰和宫宴的事情,一直心不在焉,便提着包下楼。 她想七喜了。 下了楼。 才发现已经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浇湿了地面,潮湿气扑面而来,宛若她的心。 空落落的,似乎没个落点。 她失神地抬头看着那雨幕,感觉似乎整个世界都远离她,很怪异的感觉。 忽然,一双手猛地环住她腰身,将她禁锢。 第344章 他的浓情蜜意 “啊!” 猝不及防的。 宋温旎被狠狠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挣扎,小脸煞白地捶打。 双手被大手攥住,耳边落下熟悉又低沉的声音:“是我,别紧张。” 听到这道好听的声音,宋温旎才冷静下来,心跳如雷地回过头,对上了男人幽深无边际的黑眸,他从后揽着她的细腰,将她护在他的城池营垒。 宋温旎形容不出那感觉,似乎劫后余生,好像原本空无一人的后背,多了一道保护屏障,坚不可摧的将她笼罩在其中。 “你……”她喘息一下,“你怎么在这儿?” 贺司樾没松开她,如实道:“等你。” 宋温旎忘记了从他怀中脱离,下意识问:“你不是很忙吗?等这么久,工作怎么办?” 贺司樾抬眸看了看外面的大雨,“没你重要。” 宋温旎骤然闭嘴,目光闪了闪,心中不轻不重被拉扯了下,很怪异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太平静了,贺司樾从不是说甜言蜜语的性子,只要他肯说,必然是…… 真情实感。 这才让她更为惊讶。 “等我干什么?” 她别开头。 贺司樾已经让林肯把车开了过来:“上车再说。” 他几乎不许她拒绝,揽着她往车上走,宋温旎力气不大,整个人身娇体软的很轻易被男人塞进车里,她后知后觉,“你要带我去哪儿?我要回去。” 贺司樾这才偏头看过来:“回颐和原著,从今天开始,你回颐和原著住,跟我一起,最好别离开我的视线。” 只要她在他视线之内。 他可以保她平安。 宫宴的事,终究是一颗雷。 他不会拿宋温旎安危去赌。 宋温旎无奈,“贺司樾,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可没有一个正当关系适合共处一室,你问过我意见吗?” “你是温故妈妈,是我唯一娶过的妻子,孩子都生了,共处一室有什么问题?”他不为所动,说的冠冕堂皇。 宋温旎几乎瞠目结舌,她发现贺司樾变得太离谱。 “理由。”她耐着性子问。 “我睡不着,你在身边我才安心。”贺司樾侧目看过来,一双眼本是薄情寡欲,可此时此刻,却在这双眼睛里,渗透出了浓情蜜意,令人喘不过气。 宋温旎:“……” “我不去!我要回去看七喜!” “嗯,七喜我也接过去了。” 宋温旎:“?” 她惊诧地扭头,男人仍旧是那副淡定模样。 礼貌吗? 这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我不去。”她仍旧不愿意,从符花莲那里听到那些话,她不想这个节骨眼惹麻烦。 “你不想要你那个箱子了?” 贺司樾只是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很轻易拿捏了宋温旎七寸。 她败下阵来。 偏头看窗外,有闹脾气嫌疑。 贺司樾仍旧看着她,良久,抬手揉了揉她头发,难得放柔声音:“一一,我喜欢你跟我发脾气的样子。” 这样,会让他觉得,她还是与他亲近。 毕竟,恃宠才能而骄。 宋温旎理解不了他脑回路,也不搭理他。 只是倚靠着车窗,心情是难以形容的。 最近发生太多事,让她喘不过气,每一桩都是巨大的困境和打击,在这种迷茫困惑寸步难行之际,贺司樾朝着她一次次伸出手,这种感觉,让她五味杂陈。 她在想。 她究竟是真的不爱了,还是在害怕重蹈覆辙。 抵达颐和原著,雨势没有减小半分。 被贺司樾揽着进了客厅。 她很敏锐发现,佣人似乎都是生面孔,跟之前几次过来不是一波人。 “先生,太太。” 一个面生佣人笑呵呵上前,接过来贺司樾外套,“小少爷和小小姐在楼上玩儿呢,你们想吃点什么?我这就去做!” 听着佣人叫自己太太。 宋温旎下意识问:“为什么这么叫我?” 佣人困惑地看着她,又指了指旋转楼梯那边墙面上一张照片,“那不是太太你吗?” 宋温旎顺着佣人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里挂着一副巨大的照片,是她和贺司樾的合影,红底、白裙、西装,照片里,她轻轻歪着头,靠近身边的男人,披发温柔,笑容也浅浅的,眼里带着明媚的光,似乎是对于未来生活的憧憬。 而旁边的男人,天生的淡泊,无可挑剔的脸上没有明显表情,可是如今放大这张照片,反而可以看到他菲薄的唇角竟然淡淡的勾起,仔细看去,那双清冷薄凉的眼瞳里,是放松的。 而这张照片。 是他们几年前领证时候在民政局拍的。 宋温旎顿时愣住。 看着这张照片瞬间被拉回了多年前的那一天。 她怀揣少女心事,对新婚生活的期待,对暗恋男人的爱慕,整个人鲜活极了,眼眸亮晶晶的,时隔多年,她看到了这张照片里,自己当时那厚重的爱意。 更让她意外的是。 “原来,你那时候也是笑着的。”她仿佛自言自语似的说。 那时候她对贺司樾不够了解,也没有观察细致,看着贺司樾和她这张照片,她还以为他板着脸不开心。 如今知道他是什么性子之后,她可以确定。 他笑了。 宋温旎形容不了这一刻感受,似乎时隔多年,她才明白了当时被她忽略的爱,多年后击中了她。 错过了许多年。 贺司樾就站在她身边,没错过女人的表情,“嗯,能娶到你,我怎么会不开心,只不过那时候的我不太会表达,是我的问题。” 宋温旎眸光闪了闪。 贺司樾微微蹙眉,才又说:“只是,很可惜,我们的合影只有结婚证上的这张照片,所以只能挂这一张。” 如果能回到过去。 他一定,不错过跟她的点点滴滴。 都是他最珍贵的一切。 第345章 让你追我妈妈! 宋温旎一时之间适应不了贺司樾这种直球式表达方式,她干脆挪开视线,口吻不咸不淡:“你觉得这张照片跟这里装修风格搭配吗?” 她环视一圈,“房子装修偏现代艺术风,你把这张照片印的这么大,那么醒目的红色背景,太突兀了。” 天地良心,她这是实话实说。 闻言。 贺司樾微微侧目过来,唇边淡淡勾了勾,“是有点。” 话落,他朝着她走过来,自顾自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餐厅走:“那以后我们多拍一些更合适更好看的,你选几张来重新挂。” 宋温旎扫了一眼男人握住的手,没好气地说:“贺司樾,你得寸进尺,少忽悠我。” 看着二人握着手的背影。 男人唇边笑容很淡,尽管气质冷清,可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在眼前女人面前,万般冷傲化作绕指柔,耐心极好,新调过来的佣人们忍不住满脸粉红泡泡的感叹。 先生和太太,真的好般配! 先生这样的身份,竟然私下里这么爱太太! 宋温旎不知这些新佣人脑海里已经磕生磕死,她跟贺司樾一起入座,很快,温故和七喜被从楼上喊下来,两个小家伙相处的非常好,下来时候还拉着手。 七喜“哒哒哒”跑过来,一下子占据了宋温旎身边的位置,亮晶晶的大眼睛有些防备地看着贺司樾,不知道小脑瓜里正在想什么。 温故相对懂事稳重着,乖乖坐在贺司樾身边,只是时不时会忍不住看宋温旎,目光里是期待和雀跃。 “上菜咯!” 佣人快速从厨房出餐。 琳琅满目的菜上桌。 有好几道苏州菜,是宋温旎曾经最喜欢的口味。 最统一的,是每道菜都没有香菜。 她挑眉:“你们平时都不吃香菜?” 贺司樾没回答。 倒是旁边佣人乐呵呵道:“太太您不知道?我们今天刚刚调过来,厨房最大的一条规矩就贴在冰箱上,就是做菜不放香菜,做虾去皮去脚,香菜太太不喜欢,虾不处理干净太太会过敏,都写的清清楚楚!” 宋温旎一顿。 微妙地抬眼看了看对面的男人。 他对此没特殊反应,看她看过来,黑眸与她对上:“怎么了?” 宋温旎忽然就恍惚了一下。 骤然回想起多年前,贺司樾和乔佩瑶那些事,有一次同桌吃饭,乔佩瑶说她不吃香菜,贺司樾就没让放香菜,还说,贺司樾知道她不吃香菜之后,他也再没吃过,还让厨房别放,那时候她还吃味,贺司樾只记得乔佩瑶,而不记得她。 “我记得,你白月光也不爱吃香菜。”她天地良心,语气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贺司樾却顿了顿,继而看着她,“她不是我白月光,我与她从没有任何越矩行为,以及心思。” 宋温旎:“………” 干什么说的这么认真。 怪瘆得慌。 “还有。”贺司樾从容给她夹了一片肥嫩鱼肉,徐徐道来:“我从不关心也不在乎她喜好,以前让家里别放,只是因为你,曾经偶尔知道你不吃,我就一道不碰了,免得家里饭菜总喜欢放。” 宋温旎:“……” 又推翻了认知。 以前让她日日抓心难过的事,竟然是如此。 曾经他不屑于解释的话,如今说起来毫无压力,似乎生怕她心里多想,坚决不给她任何胡思乱想空隙。 她一下子无言,不知该怎么接话。 旁边两个小家伙,听的云里雾里的。 七喜咬着筷子抬起头看看宋温旎,又看看贺司樾。 然后再回头看看楼梯间那巨大的合照。 她不懂那是什么时候拍的,也不懂照片为什么是红色背景,她小小的脑瓜里能理解的东西不多,可她知道那里面是妈妈。 她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贺司樾,奶声奶气地开了口:“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妈妈呀?” 七喜脆生生的声音,贺司樾闻言,从剔鱼刺动作抬起头,他没有因为七喜是小孩而敷衍,而是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把剔好鱼刺的鱼肉放进七喜盘子里,“嗯,我很爱你妈妈。” 宋温旎险些咬了舌头。 有些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他能不能不要顶着那么一副表情说这种话?太一本正经了。 七喜继续苦恼地咬咬筷子。 她只觉得她很纠结。 她很喜欢俞爸,毕竟她从小是俞爸带大的。 可她最近从何冰阿姨那里偷听到,俞爸离开了,妈妈联系不上他,他也不管妈妈了,她有些伤心,她不想让妈妈难过。 可目前还有一件很棘手的事。 七喜看着贺司樾,“如果你跟我妈妈在一起,你会不要七喜吗?” 她虽然小,可总也会听人议论。 她这种存在,是拖油瓶。 没有人会喜欢不是自己的孩子,没有人会愿意养别人的女儿,何冰阿姨看的那些电视剧里都是这么说的。 宋温旎都一愣。 没想到七喜年纪这么小,都会担忧很多事。 贺司樾伸出手,揉了揉七喜的头发,“不会,你是你妈妈吃尽苦头才生下来的宝贝,你在我眼里,跟温故一样。” 七喜的存在,他至今没确定是什么情况。 宋温旎这边的信息太完美无瑕了。 他找不到任何可能性。 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 七喜是宋温旎生的,那他可以坦然接受。 他本身就对七喜很喜欢,这不是假话。 七喜很好哄,小孩子总是情绪来的快去得快,她当即安心下来,拍拍胸脯:“按照你这句话,我可以把你追我妈妈的排队号码牌往前调!允许你插队!” 贺司樾忍不住勾勾唇。 就连温故都脸上露出一种莫名的期待来。 宋温旎:“……”这小丫头,这就卖妈了。 不过…… 她看了看依旧给两个孩子剔鱼刺的男人,他金尊玉贵,哪里做过这些事,偏偏现在无比耐心,垂眸照顾着两个小朋友,温故和七喜心情大好,没心没肺的时不时聊一些童言童语咯咯的笑。 这段时间里那种无人可依的坠落感与恐慌感感觉似乎消散了不少。 此刻。 竟然有几分一家人的幸福温馨。 第346章 别拒绝我,好不好? 这种感觉太陌生,却来势汹汹,让宋温旎心头渐渐生了芽,漂泊许久,从没有落脚处,似乎在哪里都格格不入,此刻竟然有了片刻安定感。 她握紧了筷子,目光从两个孩子稚嫩的脸上,缓缓落在贺司樾脸上。 恰好对上他的视线。 似乎她何时何地回过头,他都能从容朝着她张开手臂。 “我很好看?”贺司樾夹给她一份剔好的鱼肉,清冷的嗓音不改,却含带几分柔色,“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宋温旎直直迎上他目光,“我觉得,你性格变了不少。” 贺司樾慢条斯理挑眉:“变什么样了?” 宋温旎:“变骚了。” 贺司樾:“……” 他不置可否。 宋温旎不觉得自己冤枉人。 以前的贺司樾情绪不显山不露水,如今处处妥帖直球,把那些心思全部摆在明面,就差在说,‘你还不多注意我一点?’ 难得吃一顿温馨的晚餐。 最近的忧愁和压力似乎得到了放松。 公司出事,天价赔偿金,身世的冲击,亲近之人的远离,都让宋温旎心头压力剧增,她是什么事儿都沉闷着扛起来的性格,越憋着就越压抑,她最近状态确实非常糟糕,一直在强撑着精神。 可今天贺司樾带她来颐和原著,她很神奇的松快许多。 吃完饭。 七喜吵着闹着要温故陪她去玩儿过家家,温故小男生明显不喜欢,但对七喜也是有应必求,没有拒绝。 宋温旎眷恋这种氛围,陪着两个孩子在玩具房玩儿了一个多小时。 七喜身体算不得很好,精力有限。 很快就抱着芭比娃娃趴在毛茸茸的白色地毯上睡着了,像是一颗圆滚滚的糯米团子,可爱的让人心都化了。 温故握住宋温旎的衣角,小声的说:“隔壁就是卧室。” 宋温旎赶紧把七喜抱到了隔壁卧房。 一进门就诧异了一下。 是一间公主房,白粉色主题色。 精心设计过,布局,装饰,大大小小都看得出来很用心。 她目光闪了闪,什么时候布置的? 贺司樾竟然……早就做好了接受七喜的准备? 宋温旎顿了顿。 才七喜安顿在床上睡下,才有几分异样情绪,骄傲如贺司樾,可他,在不知七喜真实身份情况下,仍旧愿意接纳七喜,她百感交集。 七喜睡的很熟。 在宋温旎走神时候。 温故轻轻、小心翼翼握住宋温旎的小拇指,柔柔软软的掌心不敢太用力,好像很怕这是梦。 宋温旎侧目看着温故,忍不住温柔地摸摸温故脸蛋儿:“温故困不困?我哄你睡觉好不好?” 温故看着她好一会儿,发现宋温旎没有挣脱他的手,才悄然放心:“妈妈……” 温故声音很轻很轻。 却让宋温旎心头如有雷震。 她浑身僵住,很快又软成一滩,她表情微愣。 温故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看着她:“其实我偷听到了奶奶他们说,你就是妈妈……” 说着,温故低头看着握着宋温旎小拇指的手,好怕这是假的:“我真的很开心,很想去找妈妈,可我又担心,妈妈是不是没那么想要我,所以才不跟温故相认,我就一直一直忍着……” 可今天看着妈妈,他忍不住,他也想要天天在妈妈怀里撒娇,有妈妈哄睡觉,像七喜一样,可妈妈如果不是不想要他,又为什么不认他? 他小小的脑袋想不通。 宋温旎却觉得难受的难以呼吸,温故的懂事,她没有半分欣慰,只有无尽的心疼,她颤抖着将温故抱进怀里,“妈妈没有不要你,妈妈一直很想你,对不起,是妈妈的错。” 感受着这个怀抱。 温故终于忍不住,抱住宋温旎的脖子低声啜泣起来。 还怕吵醒七喜,努力压低声音。 “妈妈,别离开温故了好不好?” 软软糯糯的声音让宋温旎泪流不止。 如果当年能选择,她怎么会舍得抛下温故。 “好,好,好,妈妈答应你。”宋温旎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积压许久的情绪如同泄洪般,她宁愿温故不那么懂事,也好过这样小小年纪心事重重受尽委屈。 温故到底是年纪小,哭了一阵子便抽抽噎噎地睡了。 宋温旎把温故和七喜安排在一起。 看着两个孩子许久,她才觉得,这些年究竟在坚持什么。 临近十一点,她才从房间退了出去。 贺司樾已经不在客厅了。 佣人们去了颐和原著后方的别墅区休息。 这栋房子里只剩下他们四口人。 四处找了一下没找到贺司樾,宋温旎又上了三楼,果不其然在书房门口看到了开着半扇门的书房亮着昏暗橘黄的落地灯。 宋温旎推门进去。 看到贺司樾坐在乌木书桌后,心事重重看着落地窗外。 桌面放着两瓶高度数龙舌兰,他一个人已经喝了大半。 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消弭。 宋温旎走了过去,看了看还剩一半酒的酒杯,直接拿起来一饮而尽,试图疏解心中的愁绪和绷紧的神经。 听到动静。 贺司樾回过头,看着女人因为一口闷而被呛的微微泛出薄粉的面颊,揉了揉眉骨,才轻声说:“他们睡了?” 宋温旎点点头,“怎么一个人喝闷酒?有什么烦心事?” 她很少见贺司樾这种模样。 他没少喝,幽深的眼眸里有几分酒意。 “没有。”他看着她,“你担心我?” 宋温旎倚靠书桌边沿,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我看你门没关才进来看看。” 贺司樾看着她良久,忽然动了。 他伸出手缓缓抱住宋温旎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拉到腿中,脸颊贴在她胸腹,紧紧的抱着,嗓音沙哑:“自从你回来,我一直睡不好,我会害怕这只是一个梦,怕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宋温旎睫毛颤了颤。 男人抬起头,自嘲似的轻扯薄唇,深深地看着她,似乎要刻进骨头里,见宋温旎没反应,他才将她拉到大腿上坐下,轻抚摸她脖颈,慢慢靠近她的唇。 “一一,我很想你。”他这么说着,已经不受控去吻她的唇,呼吸都急促些许,宋温旎下意识的推搡,却被他扣住双手,她整个人忽然被抵在书桌边沿,男人欺身而上,强势又不失温柔撬开她的唇舌。 “我没办法再忍了,别拒绝我,好不好?” 第347章 怕你对我不负责 直到宋温旎被抱到床上,她整个人被他困在床褥之间,他似乎压抑了很久,吻着她唇时,带着微微的颤抖,一点点索取,一点点感受着她的温度,一寸寸扣入她手指,与她十指相扣。 宋温旎有些恍惚。 头昏沉沉的。 大概是一口气喝了大半杯高度数酒,那股醉意冲上心头,让她晕乎乎的没有什么力气,可她心绪却格外清晰,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一件件全部压在身上,快让她喘不过气。 急需一个发泄口。 而现在,似乎就是那个发泄的时候。 她渐渐的没了动作,任凭男人为所欲为,时隔多年再进行这种事,她有些陌生,心跳慢慢加速。 可贺司樾并没有弄疼她半分。 格外怜惜的亲吻她的下巴,锁骨,眼瞳深黑的只有她一个人,嗓音沙哑又隐忍:“一一,别紧张。” 宋温旎偏头,咬着唇。 直到,他俯身慢慢描绘她唇形,撬开唇齿让她不受控发出难耐声音。 她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很多烦恼。 整个人轻松不少。 她眯了眯眼,看着头顶晃的重影的吊灯。 心中在想,原来,她对他也还是有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 宋温旎手脚疲软的动弹不得,整个人香汗淋漓,发丝都黏在脸颊上,光滑肩头泛着薄薄的潮红,她瞥了一眼床头柜的闹钟,凌晨快四点了。 常年不开荤的男人,是不知疲倦的。 “去洗澡。”贺司樾起身,在她肩头吻了吻,这才将她抱起来直奔浴室,宋温旎彻底动弹不了,任凭男人伺候,给她洗澡,擦身,很显然,他对她没有半点抵抗力,在浴室再次起了反应。 可宋温旎绝情的拒绝。 她不想把自己这老骨头折腾散架。 贺司樾自然不会强求她,将她抱回床上。 大概亲近关系会让人无意识表现眷恋,宋温旎整个人窝在男人怀里,才感觉有了踏实感,她闭着眼,没看贺司樾,声音轻而冷静:“你现在这个节骨眼要跟我在一起,老夫人那边,你交代不了。” 她只是陈述事实。 提前提醒一下贺司樾这个现实问题。 她自然不可能认为妈妈是会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可老夫人已经给定了罪,把妈妈当做杀人犯,把她当做仇人,自然不会同意贺司樾跟她来往。 大概,她也是有一身叛骨,老夫人越是那么说妈妈,她就越想要反抗。 对此。 贺司樾搂紧她肩膀,一下又一下轻摸她发丝,脸上神色淡如霜,“我是一个思想独立的个体,想做的事从不会被外界影响半分,那些都是上一辈的恩怨,真真假假,谁又说得清。祸不及你我。” 贺司樾态度她并不意外。 她向来知道的,他并不是被人拿捏的男人。 他对自己人生规划清晰到近乎刻板地步,他是一个永远对自己所作所为负责的男人。 宋温旎不再说话。 既然贺司樾不在乎,那她更加不会用这种事让自己陷入不快。 她太累了,后面便慢慢睡了过去。 贺司樾敛眸,看着女人安静的睡颜,长指小心翼翼地一寸寸轻抚她眼睛、鼻子、嘴唇、下巴、反反复复,似乎在不停地确认着,他心爱的女人真真实实就在身边,不是他那些年一次又一次的梦境与幻想。 许久。 他才轻轻俯身,在她额角落下一吻。 声音又低又温柔:“谢谢你。” 谢谢你,健康又鲜活的存在在世间。 “还有。”他敛眸,用了很低的嗓音,一字一句:“我爱你,一一。” - 宋温旎醒来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她爬起来简单洗漱一下便下了楼。 昨天那个叫她太太的佣人张姐笑盈盈跑过来:“太太您醒了,厨房一直炖着燕窝羹呢,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再单独做。” 张姐满脸笑意。 小夫妻就是黏糊,今天他们过来收拾做饭时候,贺总特意交代,不要吵到太太休息,让她什么时候睡醒什么时候给她准备吃的。 说着,张姐打趣:“太太这红光满面,气色真是太好了,看来感情生活是真的好啊!” 张姐说话直来直往。 宋温旎都难免不适应地轻咳一声。 “贺司樾呢?” “在这儿。” 低沉的嗓音传来。 宋温旎偏头看去,这才看到男人正坐在客厅里插花,他修剪佛洛依德玫瑰的花刺,得空抬眸看她:“要一起吗?” 宋温旎走过去,“你不去公司?” 他这种大忙人,一天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应酬工作,现在竟然就这么闲情雅致坐在家插花? 贺司樾今天没穿正装,穿着一件简单的黑T,他肩宽窄腰,穿着隐隐可见肌肉线条,清冷又性感。 “想陪你。”他看着她,“免得你觉得我,提上裤子不认人。” 宋温旎:“……我可没那么说。” 贺司樾极淡的勾勾唇,也不装了:“是我怕你不打算对我负责,所以提前刷一下好感。” 宋温旎:“……” 他是不是被夺舍了? 开窍的男人果然如狼似虎。 她干脆不理会,转身去吃燕窝羹。 张姐手艺好,她多吃了半碗。 “温故和七喜呢?”她侧目问了句。 “在后花园玩儿。” 宋温旎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今天也不是周末,竟然没送两个孩子去读书? 刚想问什么。 门口传来声音。 “贺总,小姐和傅先生来了。”陈妈在门口招呼了一声。 宋温旎这才抬头看了过去。 贺暮慈跟在傅沉身后,女人几次抬头看身边男人,眼里神色复杂又失落,藏都藏不住。 有种压抑的忧愁萦绕着。 氛围很怪。 傅沉则是神情寡淡,看到宋温旎在这里时候还多看她一眼。 自从傅沉和何冰掰了,宋温旎觉得跟他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了。 贺暮慈看到宋温旎时候都一愣,大概是觉得别扭,攥了攥包包,愣是没开口说话。 曾经她做了不少糊涂事,仗着家里宠,说话也不过脑子,如今成熟一些再回头看,她也难免觉得面上无光。 贺司樾看到傅沉,“暮慈怎么也过来了?” 贺暮慈抿抿唇,有些不知该怎么说。 难不成说,傅沉跟她说来见自己哥哥,但是她最近太疑神疑鬼死活不信,担心他外面是不是会有人,傅沉公司新来个年轻实习生对傅沉爱慕之情摆在明面,对方年轻漂亮,傅沉又跟她貌合神离,她成天担惊受怕,所以死缠烂打要跟着看究竟怎么个情况。 没想到真是来见哥哥的。 第348章 修罗场 傅沉不在乎贺暮慈怎么想。 他最近也挺头疼,贺暮慈草木皆兵,经常闹腾,他也心神俱疲。 便对贺司樾说,“什么案子?我看看。” 贺司樾说有个案子需要他帮忙,明明贺司樾自己有国内顶尖法务团队,还找他来看,应该不是普通的案件。 贺司樾瞥了一眼宋温旎。 这才招招手,“跟我来。” 两个男人进了书房。 客厅顿时只剩下宋温旎和贺暮慈。 一种尴尬的氛围蔓延。 贺暮慈表情变幻,快把包包抠破皮,深呼吸好几个来回,才脸色难看地对宋温旎开了口:“你……当初是怎么回事?” 死而复生这种事,给谁都难免惊诧。 宋温旎放下汤匙,神色不变:“你好像不是会想跟我闲聊的性格。” 贺暮慈抿唇。 她性格确实变了很多,千娇万宠的大小姐总归被现实磋磨。 宋温旎也懒得跟贺暮慈虚与委蛇,起身打算去看两个孩子。 “等等!” 贺暮慈猛地抬头看着她,张了张嘴,“对不起。” 听到这句。 宋温旎顿了下,有些意外地看着对方。 贺暮慈说出来后,表情轻松了不少:“我为曾经我口无遮拦、不辨是非的错误,向你正式道歉,我不奢求你原谅,我知道做错事无可挽回,可我不会不认,我希望,你能跟我哥……好好的。” “他比所有人想象中,都更加爱你。” 宋温旎是惊讶的。 贺暮慈这样娇纵的大小姐,竟然成熟了。 “知道了。”宋温旎点点头,没给准确回复,是接受了她的道歉,还是知道了她所说的贺司樾爱她的事。 贺暮慈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宋温旎顿了顿,又回过头看着低着头有些失落和恍惚的女孩,难得多说了句:“爱一个人没有错,错的是撞了南墙还不回头的偏执执念,世上确实只有一个他,可你也是独一无二的你,爱人先爱己。” 说完。 她转身往后花园而去。 言尽于此。 她也是受过婚姻磋磨的,怎么会看不出,贺暮慈不幸福。 错误的关系,及时止损才好。 贺暮慈目光闪了闪,怔怔地看着宋温旎离去的背影走神。 - 书房。 贺司樾把一份诉讼放在傅沉面前,“宋温旎公司出了事,被卷进诈骗案,要面临四千多万赔偿,还有官司,你这方面比较专业,交给你看看。” 傅沉闻言眼底终于有了波动。 宋温旎的公司,不也是何冰公司。 他几乎立马皱起眉头拿起来翻看:“你不是有最好的法务团队,为什么叫我来?” 贺司樾眸子微眯。 现在这个节骨眼。 老太太对宋温旎意见很大,不允许他帮宋温旎解决,动用贺氏集团法务部难免惊动老太太,他不想在事情没有解决前打草惊蛇。 “我对你放心。”他没多解释。 傅沉皱着眉看案子情况,越看脸色越不好。 他没想到何冰遇到了这么大的问题。 这些事对于他们来说小麻烦,可对于刚刚起步的何冰和宋温旎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不容小觑。 何冰性格看着大大咧咧,实际上最容易往心里揣事儿。 她是不是……很无助? 良久。 傅沉忽然攥紧纸张,没多说什么,转身就快步往外走。 贺司樾看着他背影,没阻拦。 有些情绪不停地压,只会触底反弹的更严重。 比如,傅沉的心。 傅沉快步出来,路过贺暮慈时候,贺暮慈刚刚回神,下意识抬手想要抓住他的手腕:“傅沉,我……” 傅沉躲开了她的触碰,一句话没说的离开。 让贺暮慈的话生生噎在喉咙。 她看着男人背影许久,终究忍不住自嘲地苦笑起来。 强扭的瓜,确实吃在嘴里又苦又涩。 - 何冰坐在楼下公园,看着手机发了会儿呆。 她刚刚去买了几瓶可乐,坐这儿给宫宴打了几个电话,对方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就联系不上了,中间短暂的打通过,对方没有接。 她揉了揉头发,心情坠入谷底。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什么让她不受控地发慌。 坐了好久,小腿都开始发麻,她才准备起身。 面前多了一双鞋,往上是笔直的小腿,不用再往上看,她都一眼认出这是谁,她缓缓抬起头。 对上了男人深黑的瞳眸。 他似乎是快步跑过来的,发丝微微随风凌乱些许,看着她的目光又沉又担忧。 “傅律师,您怎么来了?”她口吻淡淡的。 听着这距离感的称呼,傅沉不可抑制的胸口剧痛,他抿唇,好一会儿才发声:“怎么不跟我说?你遇到难题的事。” 何冰笑了笑,“你都知道了啊。” 她耸耸肩,“不劳费心,请傅律师打官司,那可是三百万起,我可没那么多钱支付。” 傅沉皱了皱眉。 听着她云淡风轻的话,却觉得针在扎般。 “你要跟我算的这么清?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收费?” 何冰站起身,“我们不是早就两清了,作为合格的前任都应该在对方世界彻底销声匿迹,我们互相就别动不动在对方生活里诈尸了,我找你,你老婆不得跟你闹?” 说着,她笑了笑,挺释然的:“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她已经放下了。 体面点挺好的。 可她的言行举止,却让傅沉心猛的攥紧,一种慢慢失去的慌乱席卷,好像,她已经开始放下他那种淡然,让他无法冷静。 一时没忍住,抓住了何冰的手:“我不想听你的谢谢。” 何冰低头,看了看被握紧的手,挣了下没挣脱。 而不远处。 一辆车停下。 车内。 男人戴着墨镜朝着这边看了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 第349章 痴男怨女 宫宴唇边咬着一根烟,车窗降下,手肘搭在窗边,没了表情的脸上目光显得阴鸷,墨镜遮挡之下,阳光透不进去半分。 他就那么看着那边的一对痴男怨女戏码。 唇边不冷不淡扯了扯。 似乎是嘲讽那可笑的纠缠。 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能够看到傅沉波动的表情,他看着女人时候,眼里情愫波涛汹涌,任谁看都不会看不出,他对这个女人仍旧余情未了。 抓着女人手不放,好一会儿又弯下腰握住何冰的肩膀说着什么。 宫宴并没有看到何冰的表情。 但是他只看到何冰没有太过抗拒。 良久,他嗤笑了一声,没有下车打扰,踩下油门便极速离开,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小区里穿透一阵轰鸣声,格外的刺耳。 他戴上耳机,听着里面属下的汇报:“宫少,您现在被贺司樾盯得很紧,他几乎是严防死守,上次没能抓到您,直到现在还在查您的位置,您现在贸然出去露面,是不是不太安全?” 宫宴皱了皱眉。 他确实没想到贺司樾动作那么快。 上次把话挑明之后,贺司樾竟然立马选择动手。 如果不是他机灵逃脱,现在已经落到贺司樾手里了。 贺司樾这是存心想要阻挠他了。 因为有贺司樾的追踪,他没开机。 就想着过来跟何冰说一声。 没想到,倒是看到了一出好戏。 真是可笑的“爱情”。 宫宴皱了皱眉,眼底更加冰冷:“贺司樾已经撕破脸了,他摆明了要护着宋温旎,你们动作麻利点,尽快处理好。” 他原本以为,让符老太太知道他妈和宋温旎妈的事,老太太会最大程度牵制贺司樾,好让他在对付宋温旎的事情上有可乘之机,他一步步蚕食宋温旎左膀右臂,一步步让宋温旎孤立无援,倒是没想到贺司樾手腕这么硬,半点不受影响。 毕竟,俞慕行在知道与宋温旎关系,都已经跑路去意大利,男人不都应该是靠不住的么? 他确实低估了贺司樾对宋温旎的重视。 “您万事小心,这边交给我!”那边重重应了一声。 挂了电话。 宫宴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渐渐远去的小区。 唇角扯了扯,讥讽漠然。 看来今天不需要他的报备,她有人在侧,不亦乐乎。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三心二意的女人,他只有玩玩她感情的份儿。 - 这边。 何冰看着傅沉抓着自己的手,她深呼吸两下,才抬起头:“傅律师,请你放开我,我如今有男朋友,请你自重!” 傅沉眼色一沉,“你别说胡话。” 他显然不信。 何冰也没了耐心跟他掰扯,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决定好了不回头,那就绝不会拖泥带水。 她狠狠甩开了傅沉的手:“我还不至于那么饥渴还对一个有妇之夫有心思,傅律师别太高估自己的魅力,觉得我离开你就活不了,我何冰最是现实,你已经是我过去式,还请你,不要过多关注我,我怕男朋友吃醋。” 女人神情太认真了,让傅沉没来由心狠狠一疼,他一字一句:“是谁?” 何冰笑了:“或许以后我们有可能是亲戚,你还得叫我一声嫂子。” 她不管傅沉变幻的表情。 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至于傅沉所谓的帮忙,她不稀罕。 大不了赔钱。 反正傅沉给了她五千万分手费,好巧不巧解决燃眉之急,她不是清高的人,一码是一码,分手费是他应该给的,正式分手之后,她自然不会跟他有牵扯。 她还没那么贱骨头。 看着何冰的背影。 傅沉呼吸微微凌乱,他大脑一片空白,有些想不明白何冰话里的意思,亲戚?嫂子?跟谁? 他高大的身子晃动一下,良久才缓过来。 何冰…… 是气话。 他固执的这么认为。 至于何冰的官司,他不会不管,就算她不接受他的帮忙,他也不会坐视不管,他不会让她有任何伤害。 - 宋温旎在后花园看着两个小朋友跟负心汉疯狂互相追逐玩闹时候接到了何冰电话,听着何冰一句句吐槽,没想到傅沉竟然去找她了,男人这种生物,确实有时候又当又立,划清界限的是他,选择门当户对抛弃何冰的是他,说不爱了的是他,现在眼巴巴着急担心的也是他。 总结。 贱。 何冰就是这么说的。 话音里已经没了太多忧愁情绪,只有一种看破世俗之后的自嘲。 “宝贝,你说,男人是不是永远改不了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既要又要的毛病?” 宋温旎歪着头想了想。 “人性就是这样。”想了想,她试探地问:“你对傅沉……” “我早就想通了,成年人世界乱成一锅粥,到处都是社会和生活压力,哪儿那么多时间为所谓爱情伤春悲秋,况且,我人生还长,我总不能因为初恋的失败,就从此一蹶不振,一棒子打死一船人,我爱过他,但以后,我爱我自己。” 何冰挺豁达的。 可这份豁达,却让宋温旎又喜又忧。 她能够想通最好,可如果何冰一股脑继续扑在宫宴这个定时炸弹身上,宋温旎难免焦躁不安。 “你跟宫宴……” 说到这里,何冰突然困惑又烦躁:“很奇怪,他联系不上,已经两天了,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宋温旎下意识皱皱眉。 何冰却说:“我再试试,别是他出了什么事。” 何冰风风火火挂了电话。 宋温旎难免多想。 宫宴对她了如指掌,不可能真的心思干净。 何冰于他而言,究竟是真心还是利用? 她真的很怕何冰再次被感情打击。 思及此。 宋温旎果断走向前厅,“陈妈,我出去一趟。” 陈妈从厨房出来,神色为难:“太太,贺总他说……不让您离开颐和原著。” 贺总特意交代的。 让他们务必看住太太。 宋温旎皱眉:“他什么意思?” 又发什么神经? 陈妈支支吾吾,也说不出所以然。 宋温旎干脆往外走,却在外面看到了庄园附近的黑衣保镖,足有二十多人。 她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以为贺司樾想要软禁她。 第350章 孩子爸爸在哪 她难不成又被贺司樾骗了? 宋温旎有些恼火。 不然他为什么会安排这么多保镖在这里守着她? 这种情况之下,她插翅都难飞。 宋温旎干脆转身回到客厅,冷着一张俏生生的小脸看着旋转楼梯处挂着的结婚合照,毫不犹豫拨通了贺司樾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了起来。 嗓音一如既往沉稳清冷,“一一,怎么了?” “怎么了?”宋温旎笑了,“这话不是应该我问你,你安排那么多保镖是什么意思?” 闻言,贺司樾冷眸扫了一眼会议室一众高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才转动椅子也不在乎他们听到,嗓音慢慢放柔和:“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要对你怎么样,你也知道,最近奶奶那边不太平,你在颐和原著的事贺公馆还不知情,等你公司问题解决,再说好吗?” 他没说他是防着宫宴。 免得宋温旎担心受怕。 宫宴那人做事儿极端,他想彻底处理干净之后再跟宋温旎解释。 对此,宋温旎皱眉,语气有不悦:“我公司还有很多事,我这个当老板的躲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贺司樾干脆起身走到窗边,耐着性子哄:“你最近太累了,我想让你好好休息一阵子,那些琐碎都交给我,我保证给你处理的稳妥,我是你的后盾,你别逞强。” 宋温旎一下子哑口无言。 不怕男人刚硬,就怕男人糖衣炮弹。 贺司樾这哄着她的态度,让她感觉如果还拒绝就是不识好歹。 她忽然想到了傅沉知道了这件事去找何冰,估计也是贺司樾在处理时候避开贺氏集团法务部委托了傅沉。 “我可以解决的。”她软了态度。 贺司樾勾了勾唇,眼底溢出几分笑意:“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人生在世考虑的不仅仅是尊严,还有现实,现在解决问题是最重要的,我不希望你跟我分的太清楚,你的事就算不让我管,我也绝不可能坐视不管。” 宋温旎嘴唇蠕动。 她发现,现在越来越说不过贺司樾。 他似乎知道了怎么才能拿捏她,再不用强势手段,这种有商有量柔声细语的哄着,让她有些别扭。 干脆直接挂了电话。 贺司樾挑了挑眉,看着手机屏幕。 他知道的。 她脸皮有时候还是挺薄的。 须臾,他才收了手机坐回去。 神色已经恢复了冷肃漠然,冷眸扫过去:“继续。” 高层:“………” 老板,您变脸速度要不要这么快? 他们这群牛马就不配老板给一个笑容是吗? 天知道刚刚看到老板轻声细哄女人的神态,还有那淡淡的宠溺的笑,简直好像给了他们一记重磅炸弹。 将他们轰的外焦里嫩。 合着不是贺总天生不爱笑,也不是贺总不近人情,只是不是对的人。 他们牛马不配! - 宋温旎妥协的在颐和原著又安心呆了两天。 她确实前段时间太焦头烂额,压力让她夜夜辗转难眠。 如今呆在这里,压力被分担出去,才好了很多。 上午九点。 她今天起来的格外早。 在健身器械房跑步一个小时,这才又去洗澡出来吃饭。 环视一圈,没看到两个孩子。 “温故和七喜呢?” 陈妈困惑,“还没起床吧?” 宋温旎立马转身打算上楼看看。 谁知碰到了急匆匆跑下来的温故,小家伙白嫩嫩的脸上露出了惊慌,看到她之后急忙上前,“妈妈,七喜生病了!她很难受!” 宋温旎脸色骤变。 七喜这三年半接近四年的时间,大半时间在医院度过,做过好几次手术,一直以来身体都很糟糕,最近七喜情况挺好,以至于让她放松了一些,没想到这会儿又突然生病了。 她急匆匆上楼。 七喜躺在床上,小脸儿通红,皱着眉冒着冷汗。 这几年习惯了生病,孩子忍耐力很好,难受的不得了也不会哭闹,宋温旎摸了摸七喜的额头,发烧了,整个人很烫,已经迷迷糊糊开始呓语。 宋温旎慌的脸色发白,她连忙把七喜抱起来,“快备车,七喜发高烧,送医院!” 陈妈听到动静,也神色骤变,连忙招呼司机开车过来。 颐和原著突然乱了起来。 外面保镖一看这情况,下意识就要联系贺司樾。 司机已经开来了车。 宋温旎上了车。 保镖立马开着另外两辆车跟上。 期间去拨打林肯电话。 抵达了英圣医院。 因为有特权,完全是开了绿色通道。 直接送七喜去检查。 已经烧到了38.6°,专家出动,宋温旎手脚冰凉地坐在走廊里等,她反应很快,是这些年无数次锻炼出来的,可无论哪一次,她都紧张又害怕无可避免。 七喜已经大半年没有生过病了,这次来的这么急,她心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直到,护士出来叫宋温旎。 宋温旎急忙起身进去。 七喜躺在床上,小小的、瘦弱的、病态的、让宋温旎瞳孔一缩。 年过五十的专家表情有些不太好。 他手中有一份详细报告单。 他看着宋温旎,“孩子做过心脏手术?” 宋温旎麻木的点头:“做过,她是早产儿,先天性疾病,后面做了几次大手术,身体就一直不好,抵抗力免疫力都很低,经常性生病。” 专家越听越表情严肃。 直到最后,他把报告单递给宋温旎:“血红蛋白极低,情况不是很好,很有可能……是急性白血病。” 轰! 宋温旎险些腿软摔倒。 她喉咙似乎被刀子刮开,疼的发不出声。 专家看她大受打击,急忙道:“英圣医院在这方面经验足,目前来看,治疗手段也多,只要配型到合适骨髓,就问题不大,宋小姐,你是孩子生母吧?做个配型检测,孩子爸爸呢?” 宋温旎这才慢慢回神。 孩子爸爸…… 孩子爸爸…… 第351章 失踪了! “小姐?小姐?” 专家声音叫了几声,宋温旎才堪堪回神,她脸色煞白,整个人都如坠冰窟般,身体正在哆嗦,还是说:“我,我先去做配型检测。” 她一刻不敢耽误。 脚步虚浮地在医院里四处奔波,察觉不到任何外界动静,耳边一直轰鸣不断,麻木地听着医生们的吩咐。 就这么奔波一通下来,大半天已经过去了。 英圣是京市顶尖医院,有全国最优的医疗条件,尤其她来的时候是用了贺司樾的名号一路绿灯,所有检查都开了优先通道,比旁人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但是配型检测需要时间。 她后知后觉地坐在病房里,看着床上脸色苍白还在昏睡的七喜,孩子已经快四岁了,可身体太差了,生长发育速度比普通小孩都慢了不止一星半点,明明跟温故一母同胎,可比温故小了两圈。 此刻,七喜虚弱地睡着,正在打退烧点滴。 宋温旎嘴唇干的厉害,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缓过神的,摸了摸七喜额头,感觉好像不那么烫了,她才如释重负地掏出手机。 这才发现,竟然关机了。 她这些日子在颐和原著过的很充实,平时也不怎么玩儿手机,有意避开外界,毕竟公司出了事,每天手机里有数不清的电话,各方人员,法院等等,让她更加心烦意乱,索性不怎么看了。 以至于关机了都不知道。 她立马出去找护士借了充电器充上电开了机。 大脑乱成一团麻,七喜情况很复杂,急性的白血病的治疗手段,最好的就是换骨髓,至亲当然是最好的,而能救七喜的,除了她,就只有……贺司樾了。 她没有办法了。 宋温旎深吸一口气。 开了机,便想给贺司樾打电话。 可才开机,就看到了几个未接电话。 海外的电话,昨夜就打了几通,今天还陆陆续续打了六通。 是照顾妈妈的护工,还有妈妈医院的电话。 不知为何。 宋温旎心没来由猛的一沉,她急急忙忙拨了过去。 两国有时差,可那边竟然也没睡,很快接了起来,语气焦急:“宋小姐!你终于回信了!大事不好了!夫人她失踪了!” 听到这个消息,宋温旎心快要悬停,她猛地瞪大眼:“怎么回事?” 护工说:“昨天下午夫人清醒了一阵子,说想去晒晒太阳,我就推她出去了,风有点冷我就回去拿毯子给夫人,可我出来后,夫人就不见了!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直到现在都没找到!不过已经报警了,警署那边说正在查,可……” “还没有回信!” 宋温旎险些摔倒。 天似乎瞬间塌了般。 妈妈身体很不好,双腿没办法走路,大多时候都不清醒,如果真的走丢出事,是很难自己找回来的,也很容易出事! 她唇色苍白,抖着声音:“妈妈不可能自己乱跑,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情况,你先去警署那边问清楚,我……” 她声音猛地哑了。 视线看向七喜病房方向。 整个人瞬间被压垮般。 七喜生病,妈妈失踪,老天爷为什么这么对她? 她完全分身乏术! 宋温旎深吸一口气:“我尽量过去。” 挂了电话,她四肢百骸都是冷的,一种巨大的危机感悄无声息的靠近她,似乎下一秒就能将她扯去无边地狱,恐慌几乎淹没了宋温旎。 这种时候,她脑海里只能想到贺司樾。 几乎是潜意识般,他好像是她走投无路里的退路和靠山,让她无法抑制的想要立马见到他,倚靠他。 她颤抖着手给贺司樾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电话无法接通……” 打不通。 宋温旎终于崩溃,腿软的险些摔倒。 旁边护士见状急忙上前搀扶。 另一边。 随行保镖也联系不上贺司樾,只能给他们的头头沈浪打去。 这边。 沈浪接到电话,听到七喜生病之后,他脸色瞬间一沉。 下意识看向面前紧闭的房门。 林肯看他表情不对,“怎么了?” 沈浪皱眉:“七喜生病了,我现在去告诉贺总。” 林肯头疼道:“老夫人现在不放人,还不准我们进去,要不再等等?” 沈浪咬咬牙,也没听林肯的,当即转身一脚踹到门上,他本就是雇佣兵出身,身手好一身蛮力,原本上了锁的门顿时被踹开。 林肯瞪大眼。 我操!这死人脸发什么疯?! 沈浪的动静惊动了里面的人。 沈浪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看到了靠在床上的老夫人符花莲,还有坐在床边的贺司樾。 老夫人几乎立马沉下脸:“成何体统!” 沈浪只听命于贺司樾,立马上前:“贺总,七喜生病了被送去医院了,宋小姐现在着急找您,您快去看看,她需要您!” 听到这句,贺司樾脸色骤变,七喜是宋温旎命根子,若非情况严重宋温旎不会这么着急找他,他当即起身。 符花莲脸色一黑:“我看你敢!” 贺司樾停下脚步,沉沉的与老夫人对视。 符花莲气的胸脯起伏:“你不跟她划清界限,就是想让我死!你对得起你表姑吗?她和她妈,都是刽子手!我不准你跟她来往!” 今天被老夫人装病叫回来,就是被老夫人知道了宋温旎如今住进颐和原著,这才把他诓回来逼迫。 可如今…… 贺司樾心中急着去见宋温旎,也再继续沉默,他忽而冷冷看着符花莲,眼神复杂至极:“奶奶,您以为表姑为什么突然跳楼?事实您知道几分?” 说着。 他抬起骨节分明的左手。 摘掉了小拇指尾戒,曾经的一幕幕似乎就在眼前闪现,让他神色愈发冷漠,显得骇人。 露出了小拇指指根那一圈醒目狰狞的疤痕:“您以为,我这个疤,怎么来的?” 第352章 崩盘! 从贺公馆出来。 车子在路面疾驰。 沈浪坐在前面,不止一次透过后视镜看向坐在后面给宋温旎打电话的贺司樾,饶是他这样平日里冷着脸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性子都止不住的震撼。 他脑海里回荡着刚刚在房间里贺司樾说的字字句句。 久久不能平静。 贺总手上的那个疤…… 竟然是那么来的…… 简直太匪夷所思! 贺司樾没管沈浪在想什么。 宋温旎没接电话,按理说不应该不接才是,他脸色更不好,有种莫名的烦闷,他只能抬手松了松领带,左手尾戒已经被他丢了,从今往后,不需要再戴着了。 等赶到医院时候,才得知宋温旎为什么没接电话。 整个vip楼层乱作一团。 他冲过去,看到了瘫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她近乎失魂落魄,像是没了灵魂的漂亮瓷娃娃,眼眶通红,这一幕,让贺司樾心头猛地一刺,疼的他有些窒息。 他迈着长腿过去,一把将女人搂入怀中:“怎么了?我来了,对不起,没接到你电话。” 宋温旎这才抬起头,两秒后反应过来,猛地抓住他,颤抖着说:“贺司樾,七喜、七喜…” “不见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宋温旎无法冷静。 因为妈妈失踪的事情,她太过焦急,就又去借了充电器打算再联系,可就是她来来回回这么一折腾的间隙,等她回来,七喜……竟然也不见了! 贺司樾眸色动荡,霎时间掀起风浪。 “这里是英圣,掘地三尺我也会找到七喜,别担心,相信我,好不好?”他心中冷意蔓延,可仍旧耐着性子哄着宋温旎。 七喜生病按理说没精力乱跑,七喜也不是不懂事的小朋友。 可…… 怎么会凭空消失? 那一刹那,贺司樾脑海里迅速的闪现了一个人的脸。 宋温旎已经听不进去了,她满脑子都是七喜高烧不退,急性白血病,如今还失踪,让她原本就压抑的精神崩溃,她红着眼眼泪不停地流,几乎是歇斯底里:“如果七喜出什么事,我也不想活了!七喜……七喜她情况真的很不好!贺司樾,我求求你,快找找七喜……” 她死死抓着贺司樾衣领,将男人昂贵的手工裁剪西装抓的皱巴巴,贺司樾完全不在乎,他一下又一下安抚她:“好,相信我,我保证。” 宋温旎终究抵抗不住重重打击,在得了保证之后整个人软作一团,晕了过去。 她也发烧了。 受到的打击太多了。 贺司樾几乎是强忍怒意,又满脸心疼的将宋温旎安置在病房。 宋温旎并不安稳,躺在床上下意识抓住了贺司樾的手,眼泪洇湿了枕头,嘴里迷迷糊糊的念:“救救……救救我们女儿……” 贺司樾顿了顿,听到了某些关键字眼。 他心头没来由狠狠一跳,俯身靠近她想要听个真切。 我们? 谁们? 可宋温旎没再说什么,他顾不得太多,给宋温旎掖好被子,这才跨步出病房,脸上冰冷至极,“宫宴在什么地方?” 沈浪皱眉:“还没确定,他挺狡猾。” 贺司樾几乎咬着牙根,“他找死!”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猜不出的。 宫宴手段多,最是阴狠。 被他侥幸逃脱,这段时间他一直防着,把宋温旎和七喜保护起来,千防万防没想到七喜突然生病来医院,脱离了颐和原著的安全屋,这就立马出了事! 除了宫宴,没别人! 他掏出手机给宫宴打电话。 对方没接。 但是过了两分钟,他收到了一条信息。 宫宴:【表哥,为了个女人你想杀了我,我们已经是对立面了。】 贺司樾眸色骤然狠厉,捏着手机的手咔咔作响。 果然是他! “掘地三尺,把宫宴找出来!”贺司樾从齿缝挤出一句,这次,他不会再顾及亲情血脉! 对孩子动手,触及了他的底线! 宫宴真是疯了! 沈浪从未见过如此震怒的贺司樾,心中震撼,不敢耽搁:“是!” 贺司樾重新回了病房,他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坐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宋温旎,他一点一点给她盖好被子,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条翡翠项链! 这是宋温旎一直想要的东西。 她当年留下的箱子他都仔细整理过,然后自己收了起来。 包括里面这条项链。 他俯身把项链戴在宋温旎脖子上,声音轻的不愿意惊动她半分:“别害怕,一切有我。” 宋温旎气急攻心,一整夜都没退烧。 贺司樾就那么守着她一整夜! 不眠不休! 不停地为她擦拭汗湿的脖颈、额头,一次次试探她体温,在她迷迷糊糊说口渴时候小心翼翼喂她饮水。 宛若珍宝那般! 直到天蒙蒙亮。 贺司樾清隽的面容上露出几分疲倦。 直到。 沈浪放轻声音进门。 他立马冷眸看过去,做出噤声的动作,生怕惊醒宋温旎。 沈浪立马退了出去。 贺司樾又调了一下病房里温度,这才起身轻步走了出去。 他走到了走廊尽头,疲惫的揉了揉眉骨,“怎么样了?” 沈浪皱着眉:“都排查了,宫宴常驻的地方,都扫过去了,他前几年开设的地下场子都查了,没有踪迹,会不会不在京市了?” “不会。” 贺司樾敛眸,声音冷若冰霜:“他下了这么大一盘棋,京市是他最好的舞台主场,他弄走七喜,不会没有动静,必然会有目的的送上门提条件。” 沈浪皱眉:“他到底想干什么?七喜只是一个孩子!” 贺司樾没说话。 良久。 他深吸一口气,“七喜是什么病?” 他还没来得及问。 沈浪张了张嘴:“这个我还没问。” 贺司樾心乱如麻,他挥挥手:“去给一一买份早餐。” 说完,他又皱皱眉,“算了,我亲自去,你们不懂她口味。” 她生病时候会更娇,更挑,旁人不懂如何照顾她。 附近有一家粥铺,他打算去一下,最多十分钟就能回来。 - 宋温旎其实在贺司樾出门就差不多醒了。 原来一切都不是梦。 妈妈失踪,七喜也没找回来。 她揉着头痛欲裂的头坐起来。 手机恰如其分地震动。 她扫了一眼。 却看到屏幕跳出一条短信。 【来这个地方,你一个人来,如果你不想让你女儿有事的话,别轻举妄动。】 第353章 二选一 英圣医院地理位置极佳,周边配套齐全,开着许多不错的餐馆,宋温旎不怎么挑食,平时观察她喜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她大多时候都是可以接受的,好像什么都不讨厌,反而旁人捉摸不透。 但贺司樾知道,她喜欢什么。 他来到了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老店。 老板是两个五十以上的中年夫妻,面相和善,笑呵呵的打招呼:“帅哥,吃点什么?” 贺司樾看了看时间。 早上六点半,还不到七点。 “海鲜粥,还有一份红糖糍粑。”他估算着宋温旎醒来的时间,她昨天发烧一整夜,想要恢复精神还得一阵子。 老板:“得嘞!” 粥都是凌晨就开始煮的,现盛出来速度很快,红糖糍粑也几分钟的时间,买好早餐贺司樾便快步返回医院。 宫宴那边他还在查,这个男人做事没章法,可宫宴不是傻子,他万万不可能自己亲自动手对七喜做什么,不然他把自己都赔了进去,得不偿失。 所以,这个男人必然会有其他的计策。 他倒是不担心宫宴会现在对七喜做什么,所以他还有时间去应对。 推开病房的门,他下意识放轻步子,可进去才看到,病床上已经空空如也,留下了被拔出来的针头,贺司樾眸色骤然一厉,“一一呢?” 他嗓音冷肃至极。 护士急急忙忙冲了进来,看到之后道:“刚刚还在啊!” 贺司樾脸色变了变。 拔了针护士不可能不收拾,那么,针是宋温旎自己拔了的,她自己去哪儿了? 他放下手中的早餐,立马给宋温旎拨打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她没接。 贺司樾眉心狠狠地跳了跳,立马安排林肯去查医院监控。 在这个期间,他不忘给何冰打了个电话:“一一联系你没有?” 何冰大概也是刚刚醒,听到后愣了一下:“没有啊,她怎么了?” “七喜失踪了,她状态不好,从医院不知道跑哪儿了。”贺司樾狠狠闭了闭眼,心绪如麻着,这种关键时候,他并不希望宋温旎到处乱跑。 何冰多少急了:“英圣吗?我这就过来!” 贺司樾没管何冰,继续去查监控。 他心里总是不安定,直到何冰赶过来,贺司樾已经确定了监控,确确实实是宋温旎一个人离开的医院,昨天七喜失踪是被人抱走了,对方谨慎,换了很多装束,迷惑性很强,才一时断了线索。 今天宋温旎急急忙忙跑走…… “七喜生了什么病?怎么会突然不见?这里可是英圣啊!谁敢在这儿动手?”何冰急的冒火,她恨不能把所有问题归咎到贺司樾身上,可她知道,急也没用,还得靠贺司樾。 这时。 沈浪推门而入,声音足够有力清晰:“贺总,宫宴那边有线索了。” 听到这个名字,何冰下意识皱了皱眉。 宫宴? 她看向贺司樾:“宫宴怎么了?” 贺司樾这才侧目看向女人,眼底冷的没有温度,“我劝你,别被男人迷惑,他对你没那么纯粹。” 何冰愣住,心头似乎瞬间砸下千斤顶。 - 宋温旎根据地址,打车来到了一处偏僻之地。 她看着眼前景象,有些错愕。 墓园? 为什么宫宴要她来这种地方? 她顾不得多想什么,满脑子都是七喜的安危,哪怕她因为一大早没穿外套跑出来又着凉隐隐有烧起来的迹象,她也毫不在乎,小跑着往里面跑。 已经入了深秋,早上温度降了十多度。 宋温旎呼着冷气,跑啊跑。 终于。 她看到了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银灰色宾利。 “七喜!”她沙哑着声音呼喊。 等她扫过去之后发现,车门开着,七喜小小的身体就躺在后车座,整个人闭着眼脸颊苍白,看起来脆弱易碎,而打开的车门旁边,宫宴慵懒倚靠着车身,手上把玩着一把匕首,眉眼带着笑,却显得那般阴郁。 “来了,你速度可真慢,我差点就没耐心了。” 宋温旎满眼都是七喜,下意识要冲过去。 宫宴勾唇:“再往前一步,我让你女儿走不了路。” 说着,他手中匕首已经比划到了七喜脚踝。 宋温旎硬生生停下,冷汗直冒,脸色煞白:“别……别伤害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孩子是无辜的……”宫宴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硬是笑起来,随后骤然变脸:“你作为你妈的女儿,你可不无辜!” 宋温旎喘着粗气,“你究竟…想怎么样?” 宫宴,真是疯的够可以! 宫宴闻言,歪着头笑了笑,“最近过的怎么样?我送了你这么多大礼,腹背受敌孤立无援的滋味,舒服吗?你那个小破公司,虽然规模芝麻大,不过那可是你全部心血,糟蹋起来也是有一定意思的。” 男人仍旧是那副表情,笑意盈盈,却阴冷。 宋温旎怎么会承认,这段时间她确实不好受。 她咬着牙:“何冰是无辜的,你对付我就对付,为什么牵扯她?” 宫宴骤然抬眼,大概两秒,他才幽幽说:“谁让,她是你最好的朋友,胜似亲人,她痛苦,不也代表你痛苦?” 宋温旎瞪大眼。 喉咙止不住呢喃:“疯子……” 宫宴不在乎宋温旎想什么,他视线落在宋温旎身后的墓碑,这才柔和了些许,“我要你,跪在我妈坟前,承认你妈宋怀瑜就是一个贱女人。” 宋温旎猛地回头。 看到了符青容的墓碑。 女人面容温婉,可眼神是锐利的,看照片都觉得并不是好相处的性子。 可…… “你别太过分!”她咬着牙根,眼眸通红着。 宫宴不意外宋温旎反应,慢悠悠笑起来,“死不悔改,那我就玩儿点不一样的,宋温旎,你可别后悔。” 说着。 他拍拍手。 身后传来轮椅滑过地面的声音。 宋温旎心头狠狠一跳,扭头就看到了妈妈宋怀瑜被人推了过来,那张漂亮却被岁月磋磨的脸上麻木而空洞。 宫宴忽然将手中匕首丢给宋温旎,笑的慈悲:“我给你个机会,你想让你女儿活,你就亲手杀了你这个贱人妈,你想要你妈活,你就掐死你女儿,怎么样?二选一,我是不是很仁慈?” 第354章 他又一次,为她豁出性命 墓园很大,风声更为清晰,一下又一下吹的宋温旎皮肤生疼,她似乎忘了反应,喉咙都被遏制一般,血气上涌,让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始终笑着的宫宴。 这个男人…… 简直疯了! “宫宴!”她声音尖锐起来,克制不住的发抖:“你怎么敢……” 原来妈妈失踪,是被宫宴弄到了国内! 难怪! 宫宴似乎喜闻乐见宋温旎反应,他就是满意这种结果,看着宋怀瑜最爱的女儿崩溃,看着宋温旎绝望,让她们母女俩感受那种痛苦,他就是心情好! “宋温旎,你现在跪在我妈坟前,我或许还能给你机会,”他似乎大发慈悲。 宋温旎眼眸通红,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狠狠地跪在坚硬的青石板上,硌的她膝盖火辣辣的痛,可她不在乎,她不会让妈妈有事,也不会让七喜有事。 没想到宋温旎这么干脆。 宫宴嘴角的笑却淡了淡,“你这人可真实诚,我只是说或许,可没有跟你保证放过她们,不好意思,我还是想看你跪在我妈坟前,亲手了结了你妈,她这么大年纪,活的够久了,不是吗?” 宋温旎浑身在发抖,难以置信地听着。 宫宴骤然冷下脸:“我只给你五分钟。” 说着,他已经将车里的七喜抓了出来,提着后背布料,将七喜高高举起,七喜四肢柔软,已经病的没有任何力气。 宋温旎下意识失声:“不……不要!” 宫宴冷着脸,“你还有四分钟。” 宋温旎脸色惨白。 她试图看向妈妈,发现妈妈正失神地盯着宫宴,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依旧不清醒。 她一个都不想放弃! 宋温旎咬着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慢慢站起来:“我把我的命给你,你放了我妈和我女儿!” 宫宴忽然皱眉。 他不懂。 为什么每个做母亲的,都能为子女豁出一切,包括生命。 可他的妈妈,却在曾经发了疯一样,每每看到他便是又哭又笑气的抓着他殴打,痛骂父亲的薄情寡义,痛骂他的存在让她更加不堪,他那时候就知道,是父亲和外面的女人逼疯了母亲,让她毫无理智,所以她才会那么对待他,她还是爱他的,只是她控制不了自己。 这种对比,让宫宴脸色更加难看。 他薄唇紧抿,“两分钟!” 他非要宋温旎做选择。 他们所有人,都应该像他一样痛苦! 宋温旎六神无主,绝望几乎淹没她。 宫宴又将七喜提高了一些:“一分钟!” “不!”宋温旎泪流满面。 宫宴正要开口。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响彻上空。 她猛地扭头,看到了路边停下几辆车。 为首男人一身漆黑,如霜般清冷的面容几乎面无表情,他立马看向宋温旎,尽管脸色难看,声音也是温柔地:“别害怕,相信我。” 那一刻。 宋温旎似乎起死回生。 宫宴眯了眯眼,没想到贺司樾来的这么快。 也对。 他可是贺司樾啊。 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所有人都活在他光芒缔造的阴影之下。 “表哥,跟你打交道,可真是怪讨厌。”宫宴摇头叹息。 贺司樾冷着脸,“放了七喜。” 宫宴笑起来:“表哥真大度,明知道这个小孩不是你的,还这么护着,宋温旎这个女人可不值得你这样。” “不用挑拨离间,就算死,我也护着她。”贺司樾回答的毫不犹豫,干脆利落也震撼人心。 宋温旎抬头看他。 一时忘记了反应。 宫宴要说什么。 余光却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女人就站在车前人流之中。 目光憎恨地看着他,似乎,温情不再,爱意不再,只剩下痛恨。 这让宫宴无意识顿了顿,心口猛不防尖锐刺痛。 他皱了皱眉,不明所以。 何冰只觉得浑身冰凉,她一步步走出来,“宫宴,你伤害阿旎,我恨你。” 她甚至,把他欺骗她的事抛之脑后,只注意他伤害宋温旎。 在他和宋温旎之间,何冰,更在乎宋温旎。 宫宴眼里冷了冷:“既然你们都来了,那就一起算,表哥,我不会如你意愿,宋温旎这条命,我没打算放过。” 话落。 贺司樾脸色骤然沉下去。 猛地扭头看向宋温旎那边。 宫宴安排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冲出来,直奔宋温旎。 沈浪和林肯脸色骤变,安排人当即冲过去。 贺司樾速度更快。 抬起长腿不管不顾朝着宋温旎跑过去。 宋温旎没有坐以待毙,她毫不犹豫转身跑向妈妈,在对方没反应过来时候一脚踹过去,趁着对方倒地骂脏话,她推着妈妈想要往贺司樾那边跑。 贺司樾身手极好,从小练泰拳散发,三两下解决了冲上来的人,一把将宋温旎揽入怀中,“沈浪!” 沈浪立马明白了贺司樾意思,是想让他把贺总丈母娘推走。 他果断冲了过来。 就当沈浪刚刚推动轮椅那一秒。 贺司樾感受到了侧面而来的危险,一把泛着冷光的刀狠狠朝着宋温旎胸脯而来,他抬腿将对方狠踹出去,可就是这个空隙,另一个方向悄然攻上来,目的性极强的要取宋温旎的命。 贺司樾双拳难敌四手。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张开手臂将宋温旎揽入怀中,一个利落转身。 噗嗤—— 头皮发麻的声音若有似无。 宋温旎脸色煞白,猛地抬头:“贺司樾……” 贺司樾重新将她脑袋搂进怀里,声音依旧温柔:“我没事。” 宋温旎在发抖。 不住的发抖。 她闻到了血腥味! 耳边轰鸣,她全然忘记了反应。 他再次,为她豁出去了性命! 轰! 又是一阵刹车声,打破了剑拔弩张混乱局面。 在宋温旎大脑空白之时。 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阿旎!” 是俞慕行。 第355章 尘封往事 宋温旎恍惚到耳边嗡鸣,她手掌心慢慢沾染滚烫濡湿,她颤抖着抬起手,看到了触目惊心的猩红,而挡在她身前的贺司樾眉心紧皱,强忍着剧痛与她对上视线,似乎是怕她吓到,嘴角扯了扯,极力勾住一抹笑,他抬手轻轻捏了捏她下巴,嗓音很微弱:“我没事。” 可怎么可能没事? 宋温旎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她一把扶住他,颤抖着:“怎么可能!你伤到了哪里?!” 贺司樾没说话,只是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危险还没有平息,他不能让她有任何风险。 宋温旎感受着这个带着血腥味的拥抱,眼泪不停地往下滚,“贺司樾,你不要命了!” 可贺司樾没回答她,他高大的身子有些恍惚。 宋温旎的心顿时沉入谷底,一种无法抑制的恐慌占据心扉。 直到身边的人被一一解决。 一只手稳稳地托住她。 俞慕行极快地将贺司樾接了过来,“阿旎,我让人送他去医院。” 贺司樾眉心紧拧,闭着眼似乎陷入了昏迷。 宋温旎这才发现,脚下是一滩血迹。 刺目至极。 都是贺司樾的。 他失血过度,受伤的位置绝对不好。 她脚步虚浮,脸色煞白,只能机械一样不停重复:“救救他……求求救救他……” 俞慕行看着她那绝望崩溃的模样,看向贺司樾时候的沉痛和在意,他目光闪了闪,极快的闪过一抹苦涩落寞,仍旧温柔地轻哄:“好,我答应你,别哭。” 贺司樾被送上了车。 宋温旎天旋地转险些摔倒,如果不是贺司樾,受伤的就是她,甚至,有可能送了命,是贺司樾以命换命。 她挂着泪痕的脸,看向俞慕行身后,姗姗来迟的中年男人。 男人身高颀长,年过五十却仍旧挺拔优雅,岁月在他脸上没有留下无情的痕迹,儒雅又贵气,气质沉淀,让本就优越的五官更加增添魅力。 而这个男人…… 宋温旎没来由的心狠狠一跳。 男人深深地看着她,然后目光落在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宋怀瑜身上,他快步跑了过去,蹲在轮椅前,“阿瑜,对不起,我来晚了。” 宋怀瑜看着他,那一瞬间混沌的双眼里慢慢聚光,似乎正在努力的记起他是谁。 然而。 眼看着局面混乱又瞬间被制衡,宫宴脸色沉的冰冷,他冷冷看着那边情况,眼底满是仇恨:“我不准你跟这个女人亲近!你对得起我妈吗?!” 快三十年了! 为什么这个女人仍旧能轻易得到妈没得到的东西? 宫廷筠为什么仍旧还是满心满眼这个女人?! 听到宫宴的怒吼,宋温旎也侧目看过去。 所以…… 这个中年男人,是她的……生父? 是宫家家主? 何冰站在不远处表情微僵硬,她极力忍耐着情绪,只觉得自己可笑。 宫廷筠听到,这才转头看向自己儿子。 他没有松开宋怀瑜的手,只是用一种沉痛的目光望着宫宴:“宫宴,回头吧,你做错太多事了,符青容害了你,你为什么还要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宫宴笑的讽刺,“这不应该问你吗?如果不是因为你三心二意,我妈会精神出问题,会日日对我拳打脚踢,会没办法爱我,会让这个家支离破碎?宋怀瑜这个狐狸精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我妈跳楼,就是拜她所赐!我的不幸,也是拜她所赐!” 他从小没有感受过家庭温暖。 不回家的爸,精神失常又酗酒的妈,他从懂事儿起,家里就一直冰冷又压抑,母亲日日以泪洗面,喝醉就对他虐待惩罚,似乎在发泄,他从小身上没好过,只能每日每夜听着母亲嘴里咒骂着,说是一个叫宋怀瑜的女人导致了这一切,破坏了他们的家庭,让他们如此不幸。 他从小到大听的最多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母亲一次次跟他说,宋怀瑜是她们母子仇人,长大以后绝对不能让宋怀瑜好过,还有宋怀瑜的女儿,也没资格幸福。 他记下了,这么多年活的没有自我,一直被淹在阴暗中无法自救。 直到,亲眼看到母亲从高楼一跃而下,摔在他眼前,漫天的血,洒了他一身,滚烫又冰冷,成了他多年日日梦魇。 让他怎么释怀?怎么放下? 而如今。 这个父亲,仍旧毫不犹豫奔向宋怀瑜,让他的不幸更像极了一个笑话! 他做不到原谅! 听着宫宴的怨恨责怪,宫廷筠表情复杂又沉痛,他缓缓站起身,“阿宴,是爸没有照顾到你。可你真的错了,你维护的人,才是推你向深渊的凶手,符青容就没想让你好过,才那么对你,你有想过吗?为什么当妈的一点不爱孩子还对你那么狠?” 宫宴将七喜塞进车里,这才嘲讽地扯了扯嘴角:“不是因为你薄情么?不是因为你出轨么?” “她骗了你!” 宫廷筠说到这里,眼里闪烁复杂的恨意,他心痛地看着宫宴:“哪儿有不爱孩子的妈妈,你怎么会感觉不出来?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你妈!我跟她结婚,从未有过夫妻之实!” 别说宫宴。 宋温旎都猛地朝着宫廷筠看了过去。 上一代的恩怨彻底被拉了出来,竟然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而宫宴却脸色骤白,好看的眼眸里极快闪过慌乱,随即是更浓郁的愤怒:“你找什么借口?!” 宫廷筠深吸一口气,缓缓看向身边的宋怀瑜。 宋温旎这才发现,妈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眼睛一直盯着宫宴,痴痴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上前,想要握住妈妈的手。 可妈妈却动了。 她嘴唇蠕动,嗓音不大不小:“路遥……” “路遥……是我的路遥……” 第356章 我们还有机会吗 “妈?”宋温旎紧紧握住宋温旎的手:“妈你怎么了?你在叫谁?” 宋怀瑜始终看着宫宴,慢慢的像是终于确定了什么事,她朝着宫宴方向伸出手,眼泪立马夺眶而出,“是我的路遥,你回来看妈妈了,是不是。” 宋温旎面露惊愕。 她浑身血液瞬间冰冷,猛地转头看向宫宴。 俞慕行目光落在宋温旎脸上,这才缓缓拍了拍她肩膀安抚。 宫宴也同样,他喉咙似乎被利刃穿透,他对上宋怀瑜的眼睛,一时之间有什么正在击垮他,好像多年执念成了回旋镖,让他止不住的慌乱:“什么意思?!” 宫廷筠发现宋怀瑜的反应,眼里热泪盈眶,他深吸一口气,“你根本不是符青容生的,她当年身体不好,是几乎不太能怀孕的状况,你是被她用尽手段从你亲生母亲那里抱走的,而你的亲生母亲……” “就是你憎恨,伤害,绑架的人!” 风似乎都静止了。 宋温旎呼吸一滞,错愕地看向宫宴。 宫宴跟她…… 就连何冰都忍不住浑身发凉,难以置信灌溉全身。 宫宴明显受到了打击,脚步恍惚后退两步,“不可能……” “你如果想看亲子鉴定,我这里也有!”宫廷筠心痛地看着自己儿子一步错步步错,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才继续说:“你妈妈当年把你跟你妹妹生出来,符青容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把你抱走,从小给你洗脑,灌输仇恨,利用你来报复你妈,让你亲自帮她报仇,她的心,比蛇蝎还恶毒!” 这是一局下了二十多年的棋! 符青容让宋怀瑜拼命生的儿子亲自伤害宋怀瑜! 宫宴愣住,世界观一点点崩塌。 几乎让他承受不住。 他颤抖着,“你骗我……” 宫廷筠一字一句:“我也是前些年才偶然知道了这件事,一直被符青容蒙在鼓里,她骗了所有人,在你妈把你跟妹妹生下来,联合医生欺骗说男胎情况不好,因为难产刚生出来就死了,实际上被她抱走了,因为她不孕不育,抱回你,说是抱养,是她害了你,是她导致了一切悲剧!” “宫宴,别再执迷不悟了,你伤害了最亲的人!” 宫宴手中握着的匕首落地。 多年信念成了杀死他的利剑,让他没办法接受,也没办法再支撑自己。 自己心心念念的母亲,一日不敢忘的仇恨,却没想到,竟然都是符青容的……算计。 他知道的。 宫廷筠没必要骗他。 是不是宋怀瑜的儿子,亲子鉴定再做一次也骗不了人。 他竟然…… 一直在伤害自己的生母和同胞妹妹。 眼前缓缓被阴影遮住了光,宫宴惨白着一张脸抬起头,对上了何冰的目光,那一瞬,他心头猛地刺痛,一种他理解不了的慌乱占据,他沉沉看着她。 而何冰目光却说不出的平静。 她缓缓说:“我差点以为自己被爱了,你对我的好,桩桩件件我都记得,我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可……” “那些对我好的前提,是你的利用,是你把我当做你报复和伤害阿旎的工具,一切都是欺骗,所以,我不用你亲自说分手。”何冰垂下眼睫毛,一字一句:“我们,到此为止。” 她该听宋温旎的话的。 该不信,不沉迷的。 说完。 何冰转身便走,没有留恋。 宫宴下意识抬手想要抓住她的手。 指尖从她衣摆滑过。 终究什么都抓不住。 那一刻。 他胸腔剧痛淹没了他,好像有什么被他深藏且没发现的东西瞬间碎裂,扎的他五脏六腑都鲜血淋漓,疼的他冷汗直下,眼眶慢慢泛红,无知觉地掉下眼泪。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可就是,好难受。 好像自己这一生都是一个错误和笑话,被折磨二十多年,不敢忘记经历的痛苦,到头来,就是他敬爱的‘母亲’给他编织的假象和谎言。 世界混乱不堪。 宋温旎没空伤春悲秋。 她惦记着送往医院的贺司樾,七喜也情况不好,必须紧急送医。 至于宫宴…… 事到如今。 还能追究什么? 血脉至亲,是非对错无法衡量,错的只是那个始作俑者罢了。 抵达医院。 贺司樾还在抢救。 七喜被紧急去挂水。 宋温旎手脚冰凉地等在手术室门外。 而俞慕行始终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看着女人因为害怕而泛白的脸,他抬起手想要将她拥入怀中,最终还是放下,“你是不是在怪我,不告而别,不跟你联系就出国?” 宋温旎摇摇头:“你没错,我能理解。” 俞慕行眼眸微闪,而后苦笑:“知道真相那一刻,我承认我接受不了,第一个念头就是逃避,我想要想清楚,可我答应你调查身世,我不顾不守信,所以我出国,去找了舅舅,我想带他回来看你。” 所以他才耽搁了这么久。 宋温旎无力地笑笑:“不重要了。” “不。”俞慕行深吸一口气,他慢慢蹲在宋温旎面前,抬起头看着她,目光一如既往的柔和包容:“前不久,我知道了一件事,其实我妈跟舅舅,没有血缘关系,我妈是被宫家收养的孩子,我跟你……也没有血缘关系。” 知道这个消息那一刻,没人知道他多高兴。 最起码,他可以光明正大继续爱她。 “阿旎。” 俞慕行深深望着她,“我们,还有机会吗?” 第357章 她从未忘记过贺司樾 宋温旎视线一寸寸挪到俞慕行脸上,男人仍旧是那般沉稳给人安全感,那双淡眸里此时此刻却没了平日里的从容,藏着几分破碎,他仍旧是笑着的,哪怕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宋温旎只觉得心口闷的厉害,她并不想伤害俞慕行:“我……不想耽误你,爱情这种东西我没办法勉强。” 从头到尾,她都是这么跟他说的。 她对他有感激有感恩有感动,可唯独,没有爱情。 俞慕行目光闪了闪,在那一刻,似乎人生某种信条慢慢碎裂,一点点扎进肺腑,连带着呼吸都是疼痛感,可他从来不想让宋温旎为难,他不希望宋温旎有一丁点的不开心。 最终,他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好,那我以后只是你哥哥,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问题,世界上还有很多人,说不定,更适合我的还在后面,别内疚。” 他的语气温柔缓和。 哪怕此时此刻锥心刺骨。 他也不想把这种情绪带给宋温旎。 宋温旎眼眶发烫,深深看他一眼,垂下了头。 她这一辈子所有的一切都只耗在一个人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分给其他人。 她看向手术室亮着的灯。 贺司樾还在里面,生死未卜…… 他是为了她。 又一次的拼上了性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 手术室的门打开。 宋温旎几乎立马站起来,手指都是颤抖的。 英圣医院最好的外科手术专家,摘掉口罩之后看向她:“贺总已经脱离危险了,受伤位置很凶险,差一毫米就是肺部,现在失血过多,还需要在重症监护室一晚,就看什么时候苏醒了。” 宋温旎浑身冰冷。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要为她搭上命了。 俞慕行没离开,他不会扔下她一个人面对这些,便代替回答:“好,辛苦医生。” 贺司樾被转入重症监护室。 隔着一道窗,宋温旎双眸通红的看着里面脸色苍白的男人。 他明明一直是强大无所不能的,此刻却如此虚弱,奄奄一息。 给了她极大的心理冲击。 看着女人失魂落魄的模样,俞慕行眼底一片黯然和悲凉。 她从未,忘记过贺司樾。 - 贺司樾一直没有苏醒,宋温旎没有休息的时间,七喜的情况还不能稳定,她绷着神经照看着七喜,上次做的配型检测也出来了,还不够完全的契合。 现在,她只能把希望放在贺司樾的身上。 刚刚从病房出来,迎面就遇上了一个男人。 看到对方之后,宋温旎顿了顿,憔悴的小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只是淡淡的说:“等我一下,我给七喜擦洗擦洗身子。” 宫廷筠看着她,成熟儒雅的脸上难得露出几分踌躇和胆怯,只能点点头。 宋温旎很快弄好了七喜。 与宫廷筠坐在医院的走廊上,她知道的,妈妈昨天已经被安顿好了,俞慕行担心妈妈,还专门回去看了看。 “阿旎……”宫廷筠嘴唇蠕动:“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 宋温旎早就没有什么感觉了,她不恨宫廷筠的,只是为妈妈心痛:“你没必要跟我说对不起,你对不起的人,是我妈。” 妈妈吃了多少苦,她都记着。 宫廷筠眼底浮现泪意:“我知道,我不奢求什么,只是想跟你说清当年的一切,当年我没有路选,你妈妈当初伤心欲绝便也嫁了人,我不能出现打扰,不能让你们母女为难,后来,你妈妈出车祸生病,我其实一直在暗中照顾,我没有正当身份,我不能拿你妈妈名誉冒险。” 当年,符青容百般逼迫,他从未与符青容有过夫妻之实,谁承想,后来符青容疯到那种地步,竟然暗中用死婴调换了宫宴回来养着,是他没有察觉,导致宫宴那些年过得苦不堪言,也是他没能对宋温旎处境多深入了解,让宋温旎吃了那么多苦。 他是罪人,心痛万分。 前些年,他其实暗中在港区,一直陪伴在宋怀瑜身边照顾,可宋怀瑜始终不清醒不认识他,他只能日复一日,守着她。 而如今…… 他终于明白,宋怀瑜怎么会不认识他,她只是,不想清醒面对他。 宋温旎苦涩的笑笑,原来他一直在暗中,却从未露面:“上一辈的事情,我没办法说什么,这都是你们的选择,我不怪你,也不需要你的弥补,你对不起的人,是我妈妈。” 宫廷筠心头剧痛,眼含泪花的看向她:“我知道,我这辈子心里只有你妈妈一个,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守着她,可我……没有不在乎你,能不能,给爸爸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 宋温旎身体僵硬。 她一直以为她六亲缘浅,一直怀疑且怨恨自己,没人疼没人爱。 如今,一切都向她靠拢,她却有种说不清的茫然。 良久。 她才说:“我妈妈原谅你,就行。” 说完,她起身。 宫廷筠却突然说:“你妈妈当年车祸……其实有隐情。” 宋温旎猛地顿住。 “什么意思?” 宫廷筠狠狠闭了闭眼,才徐徐道来:“不是意外,是人为,是……符青容。” 宋温旎猛地睁大眼,浑身冰冷的似乎要碎裂。 是……贺司樾的表姑? 是符青容,差点害死妈妈? 害的妈妈坐在轮椅数十年? 宫廷筠不是没感受到宋温旎崩裂又绝望的情绪,他走上前,“阿旎,都过去了,上一辈的恩怨不该你们承担,错是我们的错,是符青容的错,爸爸不希望,你跟贺司樾……心生芥蒂。” 有些事,该放下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 痛苦不该延续。 宋温旎耳边轰鸣,已经听不清外界声音,她麻木地走着,直到来到了贺司樾病房。 她就那么坐在床边,看着他没有血色的清俊面容,看着他为自己而奄奄一息的人病态,巨大的痛苦淹没了她。 她在想。 贺司樾……知不知道符青容致残妈妈这件事? 第358章 他死都不放弃你 宋温旎一点点握住了贺司樾的手,她与他的手都冰凉,她感受不到一点温度,似乎一点点掐灭了她的生机。 最终,她眼眶滑下泪水:“你醒来好不好?” 情绪被推至顶峰,她喉咙火辣辣的疼,只能哀求着:“你醒来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只要你这么说……” 才能让她好受一些。 可贺司樾没有一点反应。 只能留她一个人绝望着痛苦着。 她没办法忘记妈妈数十年承受的痛苦,一次次手术,一次次鬼门关,这不是意外,是有意造成的,她没办法释怀。 宋温旎几乎六神无主,无人的病房里,她才能宣泄自己的痛苦,闷声哭泣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 昏迷中的男人手指似乎微乎其微的动了动。 似乎想为她拭去眼泪,最终还是没办法做到。 宋温旎精神紧绷太久,她最终靠着床边沉沉的睡了一觉。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她想动一动,却发现手被贺司樾握住。 哪怕他还在昏迷,可肢体还是潜意识地安抚她般。 宋温旎眼眶一涩,她深吸一口气。 一点点松开他,起身。 刚刚转身,她就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符花莲和吕千。 老太太刚大病一场,此刻病容明显,整个人似乎老了许多,眼里也没了光,看到她时候没了前些天的疾言厉色,反而多了几分复杂。 宋温旎这才想起来,贺司樾重伤,总要通知贺公馆。 贺司樾毕竟是因为她才躺在这里,她面对吕千和符花莲,总是愧疚的:“对不起──” 符花莲挥挥手,被吕千搀扶着一步步走了进来,步履蹒跚,“我问过医生了,已经脱离危险了,我听沈浪说了前因后果,说到底……是宫宴那孩子酿下的错。” 宋温旎有些意外老太太竟然没有怪罪她。 她不是固执的认为是妈妈破坏了她侄女婚姻,并且害死她侄女么? 怎么现在好像……没再追究那些事了? 符花莲看了看贺司樾,眼里闪过心痛,她最疼爱的孙子,看着贺司樾这样,怎么会不难过? 可现在,她已经没了指责宋温旎的资格! “小千,你先出去。”符花莲声音不再像过去那样中气十足,有些有气无力的挥挥手。 吕千担忧地看了看贺司樾,又看看宋温旎,发生了这么多事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儿子这辈一非宋温旎不可,哪怕,赔上性命! 早知如此,她当年也就不那么固执己见的拆散他们。 也好过蹉跎这么多年,让他遭这些罪! 她没多留,转身出去关上了门。 “你是不是怪奶奶,对你那么坏?”符花莲浑浊的眼睛看着宋温旎,竟然多了几分无奈:“我哥哥只有青容一个孩子,他走得早,青容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把她当我亲女儿,从小对她宠纵了些,为她的事,不问对错的偏袒。” 宋温旎不语。 符花莲缓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她固执己见,撞了南墙不回头,从小要什么都能得到,偏偏爱上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费尽心机手段强扭了这颗瓜,白白葬送了自己的人生,变得极端疯狂……” 宋温旎却冷冷开口:“拆散别人,苦果是她自己造成,怨不得别人,更何况……” 她努力克制怒火和怨恨,声音都在颤抖:“我妈妈车祸,是她安排的!她就是个刽子手!帮她善后的你,符家,贺家,都是。” 符花莲佝偻的身子抖了抖,整个人似乎迅速灰败。 嘴唇蠕动许久,才艰难地发声:“你知道了……” 就连她。 也是才知道不久。 才知道不久,她这个糊涂的侄女,竟然因为嫉妒做了这种泯灭人性的事。 宋温旎直直看着老太太:“我妈妈没错!从始至终,都是符青容自作自受!” 这句话,似乎击败了符花莲精神。 她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知过了多久,才出声:“你是不是,也有点怨司樾?” 毕竟,贺司樾是贺家人。 而贺家,和符家穿一条裤子。 宋温旎明艳的巴掌脸一寸寸苍白,她一言不发。 符花莲深深地看着她许久,最终像是被什么打败,她轻轻握住贺司樾左手,“看到他小拇指这疤痕了吗?” 宋温旎目光投过去。 贺司樾左手小拇指疤痕她一直知道。 以前他从来不离手尾戒,平日里一直遮挡着。 有时候有意不让她看。 她一直好奇这疤痕怎么来的,但他从来只口不提。 符花莲眼里终于泛起泪花,颤抖着说:“你别怪他,他对你……真的掏心掏肺,当年你妈妈出了事在港区养病,青容那时候知道了闹过一次,而你,那段时间刚好在医院,就被青容知道了,你记不记得,你有天浑浑噩噩睡了一整天什么都没察觉?” 听到这里,宋温旎猛的皱起眉。 记忆回溯。 艰难地找寻痕迹。 才堪堪想起来,的确有这么一次,她好像睡神附体,等醒来时候发现在病房,身上还有擦伤,可过问时候,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想不通,也就不了了之。 可这件事,符花莲怎么知道? 符花莲对上她目光,这才沉痛地说:“是司樾亲口告诉我,那天你被青容下了药,青容那天正好发病,精神不正常情况下,把你掳到天台,想把你推下去报复你妈,可……司樾发觉了。” “他为了救你,拼死从青容那里救你,你已经掉下去了,是司樾,死死拉着你,青容那时候没有理智可言,发了疯想让你死,用刀去伤司樾让他吃痛放手,最后,她割掉了司樾的小拇指,饶是这样,他都不松开你。” “伤势太重,青容才清醒,她发觉自己做了什么,一时崩溃受不了,才选择了……跳楼。” “而司樾,没放弃你,后来出动了多少专家,才保住了他的手,接了回去,这才,留下了这个疤痕。” 宋温旎忘记了反应。 似乎被当头一击,五脏六腑都被凿碎。 密密匝匝的痛席卷了她。 第359章 我怎么舍得死 这些事,也是贺司樾才跟她坦白的,她甚至把一切怪罪到了宋温旎母女身上,不允许贺司樾和宋温旎来往,现在回过头来看看,她做了什么糊涂事? 自己侄女,才是那个罪魁祸首的人。 是她的偏执导致了这一切,让这么多人因为她而不幸。 而她却因为畏罪自杀的侄女,迁怒所有人。 符花莲目光多了几分破败之色,整个小老太太黯淡无光,眼里闪烁着泪花,握着贺司樾的手:“是奶奶……错了。” 她看向愣在原地的宋温旎,一字一句说:“也是青容错了,我知道这些话已经没了意义,伤害已经造成了,可我心里总归是过不去,也难怪,司樾从来不说这些事,也难怪,他曾经不愿意在我面前表露多么爱你,因为他知道,青容的事情一旦曝光,于你于我,都是异常艰难的局面,他选择了一个人承受。” 于宋温旎来说,青容是害了她妈妈的人, 与她这个老婆子来说,她又固执的认为是宋温旎母女导致了青容的死,完全是水火不容的关系。 世事两难全。 哪儿有绝对的平常心。 宋温旎怔怔地望着贺司樾,已经忘记了反应。 直到,符花莲沧桑地看着她:“司樾,远远比所有人想象更爱你,孩子,我不奢求别的,能不能,别因为我对你的事而迁怒司樾,我……希望你们都能得偿所愿。” 话已至此。 符花莲也清楚,终究是她和符家亏欠,她艰难地站起来,“司樾就交给你了,我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打算去国外颐养天年,你们……好好过日子吧。” 事到如今。 她还有什么脸留在这里,不用想都知道,每每看到她,孩子们总归会想起来过去的糟心事,而她也确实无颜面对,这是最好的结果。 宋温旎没有阻止老太太的离去。 她只是安静地看着病床上的男人,良久,她才拖动僵硬的双腿走过去,坐在床边握住他的手,一点点摩挲小拇指指根的那一圈疤痕,瘢痕清晰,抚摸着有些凹凸不平,明明是柔软的皮肤组织,可像是钝刀子似的,一下一下喇着她的心。 摸着摸着。 视线越来越模糊,直到豆大的泪珠落在他手背上。 一颗、 两颗、 三颗、 不停地不停地落。 终于,她再也绷不住,握着男人的手趴在他手边嚎啕大哭。 “为什么从来都不说……为什么独自一个人承受,为什么……你让我怎么还?”她声音哭腔沙哑,一下下打磨在人心口,涩涩发疼,“贺司樾,你醒来好不好?” 直到现在,她才释放出了被她深深压抑在内心深处的自己。 人生第一回热烈的爱过一个人,为他奉献整个自己,整个青春,毫不无保留也没有退路,怎么会,说不爱,就不爱。 不知道哭了多久。 直到,头顶落下轻柔的手,缓慢揉了揉,耳边是男人初醒的沙哑声音:“我们一一,这是受什么委屈了?哭的我在梦里都心疼死了。” 宋温旎布满泪痕的脸猛地抬起。 对上了贺司樾清泠泠却漾着柔和的黑眸,他脸色仍旧很苍白,唇色淡的没血色,就算是重伤未愈,可那破碎感,让他这张脸仍旧完美无瑕,他艰难地用大拇指,一寸寸擦拭她脸颊的泪水,越擦越眉心紧拧,心疼的肺部都在抽搐:“我就说我怎么一直在做噩梦,梦里也梦到你在哭,我想赶紧抱紧你安慰你,想为你讨公道,可我怎么都动不了,怎么拼命挣扎都碰不到你,我都快心疼死了。” 说着,他缓了缓:“你看,我就是舍不得你哭,这不是醒了,赶紧来哄你了。” 男人不似对其他人那么清冷漠然,此刻温柔地让人更加想哭。 宋温旎紧紧握住他的手,眼泪不停地掉:“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担心你!如果你死了……我……你要我怎么办?” 贺司樾勾勾唇,“我怎么敢,留你一个人,我怕你受委屈没人撑腰,放心,我命大,不守够你这辈子,我舍不得死。” 宋温旎狠狠一颤。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哽咽着:“嗯,你福大命大,老天爷不会收你。” 贺司樾摸了摸她冰凉的脸颊,“能说说了吗?为什么哭?” 他仍旧在意,他不希望他的一一,有任何不开心。 宋温旎红着眼对上他视线,“你……到底什么时候知道了我的身份?关于我生父。” 贺司樾目光恍惚了下。 是十几年前,在宋温旎去港区看望妈妈时候,那时候他出车祸不久,还在医院休养,偶尔会四处走动,那时候他遇到了在花园拉小提琴的宋温旎,那么明媚干净,后来他莫名其妙总喜欢下意识看向那一角落寻找她的身影,再后来,他偶然知道了她妈妈病房,她妈妈情况。 可没想到,在其中一天,他遇到了去偷偷看望宋怀瑜的宫廷筠。 在门口听到了宫廷筠握着宋怀瑜的手说,“我们女儿出落的很漂亮,像你多一些,小提琴拉的也好,可我没有正当身份面对她,让她认为陆耀明是她父亲,她是不是会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大心理压力?” 从那时候开始。 他知道了表姑夫的秘密。 从那时候,他明白了表姑为什么时常发疯。 从那时候,他对宋温旎关注更多,不受控制的。 情愫渐起。 直到后来,符青容发病做极端的事。 他拼了命也要救下她,从那一刻他就明白了,他对这个小姑娘,将会是一生的执念。 他想保护她,想爱她,想给她一个避风港。 可他也要面临符青容去世后奶奶的怒火和憎恨。 他甚至不能让她的身份大白于天下,他害怕奶奶的迁怒,害怕因为他爱上奶奶仇人而被奶奶对她更加不择手段,他半分不敢行差踏错。 可事到如今,他幡然醒悟。 他应该,毫无保留站在她身边,坚定的握住她的手,给她一方安宁的。 而不是选择掩盖所有,用以为保护她的方式给了她另一种伤害。 第360章 贺司樾,你别蹬鼻子上脸! 听着男人娓娓道来,宋温旎才感觉,自己一直认为的一切瞬间塌陷,慢慢开始重建,那些痛苦的、灰暗的过去,都是贺司樾酸涩的难言之隐。 错是什么,对是什么,好像站在谁的角度,都不能绝对。 她狠狠闭了闭眼,既然这样,她也应该跨出那一步。 “贺司樾。”她声音很轻,一点点勾住他的手指,“过去的就让过去,不开心的总不能背负一辈子,我希望你也能开心一些。” 说着,她对上他的眼眸,一字一句:“我也应该送你一个礼物。” “什么?” “你喜欢女儿吗?” 她明摆着早有答案,也知道他喜欢,但还是这么问。 贺司樾微微恍惚,心口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喜欢……” 她抬眸,“七喜,应该也会接受你这个爸爸。” 贺司樾愣住,须臾才滚着喉咙,艰涩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七喜是你女儿。”她顿了顿,才释然似的松了一口气:“你亲生女儿,跟温故龙凤胎,我隐瞒了你,抱歉。” 当时她没得选,如今,竟然生出了几分微妙地歉意。 一时之间,也不知说出真相之后如何和贺司樾面对。 然,长久的沉默。 氛围似乎变了。 她这才打算去看他,他是不是会怪她?毕竟那也是他的孩子,而她一直以来都有意隐瞒,甚至拿这件事中伤他。 可下一秒,她整个人被搂入怀抱,紧紧地、密不透风地、甚至能够感受到他的颤抖,“对不起。” 宋温旎愣住。 贺司樾紧紧抱着她,似乎感觉不到身上伤口的疼痛,那样一个无所不能的男人,此刻却热泪盈眶,“让你一个人承担了痛苦,你那时候该多么辛苦无助,是我,亏欠你们娘俩。” 她也是人生第一次当妈妈,七喜情况又特殊,他不敢想她该多么艰难才把七喜拉扯大,这么多年,他没能为她分担过一星半点,他现在又高兴又心痛,他缺席了她们将近四年的人生。 贺司樾的反应出乎意料。 宋温旎在怔愣好一阵后,终于忍不住,眼眶泛起泪意。 她很少会将柔弱袒露,可他一遍遍让她放下戒备和沉重的担子,一点点擦拭她灰扑扑的痕迹,将七零八碎的她珍惜的捡起来,她也是人,一个女人,没有那么强大,多数时候也是感性的。 她没办法……再装坚强。 “七喜,在哪?”贺司樾轻轻揉了揉她发顶。其实对于七喜身份他早有多种猜测,如今证实后,他踏实也心焦,他知道七喜情况一直不好的,现在确定是自己宝贝女儿,他迫不及待想见她。 宋温旎急忙按住他:“在同层病房,你现在还没恢复好,别乱动。” “她到底什么情况?”贺司樾哪里能放心,他忍着痛坐了起来。 宋温旎脸色僵了僵,才黯然说:“急性白血病,需要……” “骨髓。”贺司樾率先回答了她的话,抬眸看她:“我去做配型,我们的宝贝女儿,一定会没事。” 宋温旎内心焦灼不安:“可你身体不好!” 七喜还在稳定状态,贺司樾又重伤未愈。 她心焦如焚,却也没办法。 “没关系,我没事,安排人做配型检测,我身体没那么糟糕。”贺司樾扬起笑,“别皱眉,我怎么忍心我们宝贝受苦,我扛得住。” 看贺司樾这样子,明摆着是打算配型成功就做骨髓移植。 不顾自己安危! 宋温旎正打算说什么,林肯他们推门进来,贺司樾握住她的手,直接安排了下去:“让医生过来给我做配型检测,速度要快。” 林肯愣愣地点头,把手中热粥放下:“好,我这就去。” 宋温旎急了,“你不要命了?” 骨髓移植本就非常伤身体,更何况还是重伤情况下? 可想而知多么危险! 事实证明,宋温旎担忧不是没道理,就连专家都说,这时候做骨髓移植很伤身,怕人受不了扛不住。 贺司樾还是那句话:“我没事,安排就是。” 贺司樾这个人,绝大时候认准的事较为固执。 可七喜情况还算稳定,还需要继续做许多相关检查,稳定了身体状况,也更好手术,不急在一天两天。 凡事有轻重缓急。 宋温旎几乎犟不过贺司樾,只能咬着牙上前,“贺司樾,你听不听话?” 女人声音软而有力量,一双美眸定定的,有韧劲而有脾气。 她这样子,就是快要生气了。 贺司樾抿唇,“一一,我真没事。” 他牵挂七喜,他怎么能安心? “好。”宋温旎眉眼松动,语气很淡:“你如果不听话,那我以后也不理你了,但如果你听话养病半个月,等给七喜做完手术……” “我们复婚。” 声音落下。 室内一片寂静。 贺司樾眼瞳里微微闪动,就那么一瞬不瞬盯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 才缓缓开口:“你说什么?” 宋温旎:“你听话,就复婚。” “再说一次。” “复婚。” “再说一次。” “复婚。” “再……” 宋温旎难得被他搞的脸上挂不住,有些别扭地挪开视线,“贺司樾,你别蹬鼻子上脸!” 第361章 如果我对不起你,我净身出户 看着女人别扭的神态,贺司樾感觉胸口的皮肉疼痛一点点被抚平,好像那一刻被注入了温热一点点滋养着他,他薄唇微微动了动,喉结滚了滚,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轻笑。 也不管宋温旎别扭,他艰难地伸出手,将女人拉到了面前,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感受着她鲜活的温度,他闭了闭眼:“我终于等到你了。” “有你这句话,我死而无憾了。” 无人知道他这四年怎么过来的。 如同行尸走肉一样,年少情根深种,扛着可以山海倾覆的秘密,一切都无法宣之于口,感受着她的苦涩,十倍反噬着他,日日夜夜折磨,让他彻夜难眠。 终于在这一天。 他还是等到了她。 宋温旎僵住,感受着他微微颤抖的手臂,脖颈有奇异的温热滑过,是湿润的。 她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贺司樾…… 竟然也会流眼泪? 她心中似乎被不轻不重扎了一下,酸酸涩涩的,回想着这些年种种,如今破镜重圆,数不清的复杂情绪让她能够明白贺司樾的心。 “看你表现。”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拍了拍他肩颈。 可眼底却渐渐浮现柔和,天地明朗,唇边也缓缓勾了起来。 这一刻,竟动人的温馨! 门外。 高大又挺拔的身影站在门口,透过玻璃看着里面相拥的男女,他手中还提着品味斋打包的餐食,盒子精致保温效果极好。 他特意起了大早去排的。 可似乎……他进去不合时宜。 俞慕行看着那一幕,心头慢慢撕裂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他清晰地能够看到那颗心霎时间变得血肉模糊,偏生,他固执地看着他们,又自我虐待般狠狠地撒了一把盐,疼的他想要将自己蜷缩起来。 可他脸上却露出很淡的笑。 哪怕眼底是悲恸的黯然。 可他在这一刻却感觉,或许这样……也挺好的。 因为,他的阿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救赎。 她重新从淤泥里挣扎出来,迎来了她所期盼的光与温暖。 她…… 会很幸福的。 这样就够了。 这样……就够了。 俞慕行脚步微微动了动,他将手中食盒放在门口椅子上,里面是宋温旎爱吃的,她看到之后,自然知道是给她的。 放下后,他低垂眼睫毛,转过身。 走廊光痕将他身影拉的很长,他就那么僵直的站立了许久。 久到似乎终于说服了自己。 这才迈着长腿,一步步地、远去。 - 贺司樾身体素质很好,哪怕这些年被他自己折腾的有许多毛病,可到底是一个大男人,底子过硬,恢复起来也相对快一些。 宋温旎这些天两头跑,七喜很乖,吕千知道了七喜身份后便每天过来照顾,吕千也是一个不善言辞的女人,有时候会为了让宋温旎自在,特意发了消息说会过来照顾,让宋温旎安心留在贺司樾这边。 有人分担,宋温旎松快不少。 只不过…… 她着实没想到贺司樾却是比较麻烦的那个。 吃饭要喂。 会用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指着自己受伤的部位:“我伤口很疼,动一动就疼,拿不动勺子筷子,你喂我,我才吃的香。” 宋温旎简直想要翻白眼。 可又拿他没办法。 他太会利用自己外貌优势,然后装可怜拿捏她。 好,她认了! 又比如,他有很严重洁癖,就算是受伤不能洗澡碰水,也一定要每天擦洗身子,洗头发,会躺在她腿上让她帮忙洗头,洗着洗着,还会突然蹭进她怀里,亲一亲她肚子,忍不住的满眼心疼,“生两个宝贝,受苦了,以后我们不生了,我去结扎。” 她又被他触动到。 他缠人功夫日益增长。 睡觉也一定要抱着睡,似乎这样才会有失而复得的安全感,许多夜晚宋温旎睡熟的时候,总是能够隐隐约约感受到男人珍惜地一点点描绘她的眉眼,就那么盯着她,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虽说是她在照顾他。 可他到底也没让她累着半分。 最多是黏着她多一些。 这天。 天气晴朗。 贺司樾身体情况大幅度好转。 宋温旎刚刚从楼下买早餐回来,进了病房就看到了林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西装革履戴着眼镜的男人。 “这是?”她走过去把早餐放在桌子上,困惑地问了句。 贺司樾靠在床头,习惯性握住她的手,给她驱了驱寒意,这才说:“你看看这份协议,有没有哪里不满意,现在就让人改。” 宋温旎瞥了一眼桌面的协议。 赫然是……婚前协议。 她对婚前协议有不好的印象,下意识蹙了蹙眉。 他发现了她的不对,便轻轻捏了捏她掌心:“你先看看。” 宋温旎这才翻开,可两分钟后她露出惊讶神色,意外地看了一眼贺司樾,“你知不知道这协议内容一旦签字意味着什么?” 这竟然是一份完全有利于她的婚前协议。 比如,婚后贺司樾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那他净身出户,并且,这里面涵盖了各种划分到她名下的房产、商铺、股份,等等。 还有他个人财产清算。 贺司樾淡淡的勾勾唇,望着她一字一句:“我是一个商人,资本家,对利益算的毫厘不差,我会不明白吗?” 顿了顿,他才握着她的手,垂眸看着二人的手慢慢十指相扣,他才心满意足地勾勾唇:“因为我财产数额庞大,清算需要一定的时间,到现在紧赶慢赶才算了大概,现在一部分划分到你名下,这个协议书对我以后的约束,以及给你的定心丸和安全感,是你最大的底气和保障。” 他的就是她的,曾经他没给够她安全感,现在,他把自己都一切悉数奉上。 宋温旎心头涨的满满的,没想到一大早就被巨额财产砸的头晕眼花,一夜暴富,竟然是她自己。 “那这里面为什么没写万一我们以后感情破裂的情况?” 贺司樾下意识因为‘感情破裂’蹙了蹙眉,他很快平息下来,说:“感情破裂,依旧说明我对你不够好,才导致了那种情况,这一点涵盖在第一条我对不住你的范畴里。” 宋温旎这回是真的震惊了。 贺司樾………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第362章 我不要喜欢他了 贺司樾看向了林肯,“把笔拿过来。” 他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就好像现在他清楚这份协议意味着什么,他仍旧没有半点波澜,从容地在签名处签下名字。 没有半点犹豫。 随后将钢笔塞进宋温旎手中,唇边勾了勾:“不能反悔了,签了字,我就可以娶你回家了。” 宋温旎久久不能平复。 他这是拿他所有的一切来给她做后盾。 林肯笑眯眯地对她说:“太太,签字吧,还要公证的。” 这份协议不是玩笑,会公证后具有法律效应。 宋温旎懵懵的签了自己名字,落下最后一笔,她仍旧感觉整个人如在云端,不真实又不习惯。 直到贺司樾轻轻捏了捏她脸颊,她才回过神。 对上了他平静又满含爱意的眼睛,他说:“你说万一我们感情破裂,难不成你还想离开我?” 说着,他也不听她怎么回答,将她拥入怀中,“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我会对我们一一好到,让你升不起一丝一毫这种想法,来日方长,我……不会让你失望。” 他不会再让曾经悲剧重蹈覆辙。 他对宋温旎的爱,早就在十几年前那个夏夜盖棺定论。 他活了三十年,一半的人生里都是她,如果说人生一切不可预料,可他完全可以确信,事事在变,唯独他爱她这件事,只会日复一日,日日胜昨。 宋温旎经历了这么多,哪怕认为自己已经铜墙铁壁刀枪不入,可此时此刻,仍旧忍不住红了眼眶,她笑了笑,“行啊,所以你以后把皮绷紧,我随时可以让你一无所有,贺司樾,你没机会后悔了。” 看着二人恩爱,林肯又羡慕又感慨。 缘分这种东西,避不开躲不掉。 此刻,他只想到了一个形容,命定之人。 - 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贺司樾已经等不及,他安排了英圣医院专家组共同商讨,针对七喜情况做最优的手术方案。 英圣医院有全国顶级医疗资源,针对重病更是经验丰富。 好在,他对配型检测完全吻合。 手术时间安排在周末。 七喜这些日子时不时会高烧,小时候遭了太多罪,现在爆发的又急又猛,没有别的保守治疗方法。 在手术前一天,贺司樾瞒着宋温旎独自出院去了趟四平山的灵隐寺,他给七喜求了平安符,在寺庙呆了一整天,诵经念佛。 他是绝对的唯物主义,可在爱的人面前,他也想要求一丝丝心理安慰,直到如今,他才明白了曾经在医院看到的一幕幕病人家属跪在地上祈求神佛是什么样的心境。 直到躺在手术床即将被推进手术室那一刻。 七喜才转头看向与她一同进手术室的贺司樾。 带着氧气面罩的小脸苍白脆弱,可她眼睛却亮晶晶的如同明月,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二人即将分开时。 贺司樾才隐隐听到了隔壁传来一道微乎其微、软软糯糯的声音:“谢谢你,爸爸。” 他猛地一颤,被狠狠一击般,四肢百骸都流淌了暖意。 他闭上眼,薄唇勾起。 他的宝贝这么坚强,会被保佑的。 贺家人来了大半,就连贺暮慈和傅沉也过来了,只不过二人形同陌路没什么交流。 小姨和鹿秋也过来了,妈妈短暂的清醒了,她被宫廷宴推了过来,难掩担忧地盯着手术室。 宋温旎看着走廊里一众人。 心头思绪万千。 她走到了窗户边,吹着冷风,似乎这样才能冷静一些。 直到。 何冰走过来拍了拍她肩膀,“别担心,七喜会化险为夷,贺司樾……也不会有事。” 里面躺着的都是宋温旎最爱的人。 她怎么会不懂宋温旎心情。 宋温旎攥了攥手掌,麻木又冰冷。 她只能回了个不太自然的微笑:“嗯,一定会。” 何冰心疼宋温旎,忍不住握住她的手,给她力量。 宋温旎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这才看着何冰,嘴唇蠕动了一阵,才说:“冰冰,你看着瘦了。” 何冰诧异,“有吗?还好吧?” 宋温旎复杂地抿唇:“宫宴……” 何冰眼眸微颤,良久,才呼出一口气:“他到底是你哥哥,我也不能计较什么,是非对错评断不清,现在他也得到了惩罚,也没什么脸面来面对你。” 正因为是亲哥哥,到最后,绑架的事自然不能追究。 毕竟宫宴的人生,也是灰暗且一塌糊涂的,他是上一辈的牺牲者。 宋温旎担忧地看着何冰轻松的模样,轻声问:“那你……有打算跟他怎么样吗?” 何冰感情路坎坷,她不希望何冰再受伤害了。 对此,何冰眯了眯眼,看着窗外灰暗的天,冬天来了,枝桠萧瑟,“他都是你亲哥了,我还能怎么样?难不成持刀去捅他出气?” 宋温旎皱了皱眉:“我倒是想这么做。” 何冰这才被逗笑了,几秒后,慢慢收了笑容,看起来是真封心锁爱了:“我决定了,从今以后,我何冰就是冷血无情女强人,心里只有工作不谈情说爱,他不喜欢我,是他的损失,以后见面当不认识。” 所以。 她也不要喜欢他了。 可她不知道。 在她说完这句话。 楼梯拐角处,一道黑色身影狠狠地一震。 第363章 他们的家 何冰太洒脱平静了,她望着窗外萧瑟的天,缓缓伸了伸懒腰,笑着回头看宋温旎,“阿旎,我只是突然明白了一些事,除生死都是小事,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不应该一直拘泥于别人爱不爱我的牢笼里,” 其实她能这么想,宋温旎挺高兴的,人就是在伤痛中跌跌撞撞成长的。 她上前抱了抱何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何冰笑了笑,回抱了一下,“那是,我何冰是谁啊,拿的起放的下!” - 手术时间不算短。 临近下午两点的时候医生才从手术室出来。 门口的人蜂拥而上。 宋温旎攥着手冲过去,“他们……怎么样?” 医生摘掉口罩,笑了下说,“别担心,手术很成功,父女都没什么问题,现在只需要观察后续有没有排异反应。” 听到这里,宋温旎猛的松了一口气,眼眸里忍不住泛起泪花。 终于…… 她的宝贝安然无恙。 她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对吗? 七喜率先被推了出来,小宝贝戴着氧气面罩,身上插着大大小小的管子,显得她更加单薄瘦小,漂亮如洋娃娃的小脸儿苍白,正在昏睡,麻药劲还没有过。 需要去重症监护室继续观察。 宋温旎没办法跟进去摸摸女儿小脸,只能隔着老远看一看,她又快速收敛情绪,小姨她们要留下来看着七喜情况,她便选择折返了回去。 贺司樾已经被安置在了病房。 取骨髓本就非常伤身,有一部分人因为捐骨髓后身体极速垮掉,各种身体机能问题层出不穷,可想而知其中伤害。 贺司樾才经历了外伤手术,如今伤上加伤,重新躺在病床上。 病房里,吕千他们已经守着了。 贺暮慈不停地安慰着自己妈妈,看到宋温旎进来之后抿了抿唇,眼神多了几分柔软,“嫂子,哥哥交给你照顾好不好?我看我妈留在这里她情绪波动太大了。” 她想着,嫂子应该很想和哥哥单独相处。 她们杵在这里实在是不合适。 反正手术成功,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 这是宋温旎第一次听到贺暮慈叫自己嫂子,她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贺暮慈,这才发现,这个女孩似乎成长成熟了许多,身上少了许多曾经盛气凌人的气势,变得平和淡然了许多,历经千帆的沉静,尤其是那双眼睛里,澄澈了。 宋温旎下意识瞥了一眼不远处仍旧薄凉又显沉默的傅沉。 这二人,有种很强的貌合神离感。 她点点头,“好,那你好好照顾夫人。” 贺暮慈笑了下,“好,我晚上再过来替嫂子,你也需要好好休息。” 贺暮慈变化太大了。 宋温旎微楞后点点头。 几个人相继离开。 宋温旎这才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握住了贺司樾的手,一点点感受他的体温,把他的手贴在脸颊上,“谢谢你。” 话落。 她倾身过去,在男人眼角落下一吻。 声音柔和平静:“要快点好起来,贺司樾,我等着你娶我。” 而她没看到。 在她话落那一瞬间。 男人睫毛细微的颤动了下。 像是无声的回应。 英圣医院各项医疗条件都是国内顶级,专属的私人团队照看,又请了最好的护工,几乎不需要宋温旎费什么心,不过她还是每天过来陪着父女二人。 贺司樾很快就醒了,碍于身体状况,必须要继续住院一段时间。 七喜从重症监护室转出来之后也一天比一天好。 到最后都能下床慢慢活动。 为了保险起见,硬是让七喜在医院住了一个月。 京市下了雪,宋温旎和贺司樾接七喜回家时候,漫天白雪,又快要到年底,马上迎来新的一年。 宋温旎搬回了颐和原著,这段时间贺司樾把颐和原著全权交给她重新布置,选用了最环保的家具材料,确保不会对两个孩子造成健康影响。 让宋温旎亲自布置他们的家。 宋温旎也没含糊,大刀阔斧的开始设计摆弄。 曾经住进来时候,感觉这里不属于自己,像是借住在别人家,如今,让她一点点去改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一个家的样子,浓重的参与感让她心里倍感踏实。 贺司樾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女人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羊绒衫坐在客厅地毯上插花,她头发用抓夹简单的抓了起来,低着头修剪玫瑰的花刺,一张小脸不施粉黛,漂亮的干净惹眼。 房子里全部有了她的痕迹,明亮温馨的桌布,暖色的落地窗帘,随处可见的新鲜插花,黑色真皮沙发换成了棕色,放着七喜的毛绒玩具,不再像是过去那样,冷冰冰的像是个昂贵精致的样板房。 他抓着西装外套的手微微蜷缩了下。 眼眸一寸寸扫过房子里每个角落,深眸里泛滥着波动的情绪,这里…… 是他们的家。 “发什么呆?还不赶紧过来帮我弄一下花。”宋温旎抬起头看到他站在门口,不客气的招呼了一声。 贺司樾挑了挑眉,唇角勾了勾,“来了。” 新来的年轻佣人看到这个画面,忍不住羡慕的嘀咕,“这还是我认识的贺总吗?这么温柔啊?” 旁边陈妈收拾桌面的动作顿了顿,而后笑的欣慰,“这就不懂了吧,再厉害强势的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也会柔软下来,贺总对太太的爱,你们慢慢看着就知道了,我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像是贺总这样专情如一的男人。” 或许曾经有一些性格弊端,可人总会成长。 用伤痛浇溉过后,只会更加珍惜。 年轻佣人更加一脸艳羡,“太太真是好福气。” 陈妈笑着摇摇头,“是贺总好福气。” 佣人困惑。 陈妈但笑不语。 这边。 贺司樾放下外套,就那么坐在宋温旎身边,“这种小事怎么还自己亲自动手?也不怕刺扎到。” 宋温旎扫他一眼,“这不是请时薪最贵的贺总来做了吗?你不乐意?” 贺司樾挑眉,漫不经心凑过去,“薪水先预付,比如,一个吻。” 宋温旎鸟都不鸟他,“你抓着,我来剪。” 没得逞的贺司樾可惜的啧了声。 但还是乖乖抓住花束。 一个不小心就被扎了下。 他立马抬手,“挺疼的,你不心疼我?” 宋温旎真是发现这男人越来越会撒娇了,尤其顶着这么一张完美无瑕的脸,明明气质那么清冷高不可攀,太违和了! 她冷漠无情评价,“别矫情。” 贺司樾:“……” 他觉得他得好好再保养一下这张脸了,免得她对他真的免疫。 下一瞬。 就听女人说,“你抽个空。” “有什么指示?” “给七喜改了名字吧,改回贺钟意。” 第364章 我们,离了 贺司樾这才眸色动荡,他深深地抬眸望着宋温旎平静的脸,她一边修剪一边看他一眼,没错过男人眼里的惊喜。 她仔细想过了,当年对于男孩女孩,贺司樾好像确实很开心,特意给取了名字,男孩儿贺温故,女孩贺钟意。 钟意钟意,钟意一人。 从那时候,他就隐晦的向她表白过了。 而如今,她把这个意义重新还给他。 她,钟意他。 贺司樾怎么会不懂宋温旎的意思? 正因为他能够明白她的言外之意,才更加心潮澎湃,一颗心被瞬间占据,填充的满满当当的。 他只深深看着她,没有说话。 可眼神惊人的滚烫。 宋温旎推搡了一下他手臂,“看我干什么?就说你有没有时间吧。” 贺司樾顺势握住她的手,滚了滚喉结,“当然有。” 话落,他倾身上前将她整个打横抱起来,吓得宋温旎急忙抱住他的脖颈,“你干什么?” 贺司樾垂眸看她,眼底是汹涌的情意,“现在,我也有时间,用实际行动,身体力行的……回应我们一一别扭的爱。” 宋温旎睁大眼,“贺司樾!你别闹!你身体还没……” 自从搬回来,她就严令禁止他想要求欢的心思,必须要让他身体养好,以至于每天晚上,男人抱着她各种不老实,她从未松口过,他只能偶尔委屈的让她帮他解决出来。 今天竟然翻车了,他不忍了。 “你验验,不就知道我身体到底好没好了?” 男人打定主意,抱着她直接上楼。 正好遇到两个小不点手牵手跑出来。 七喜疑惑的看着二人,“爸爸妈妈,你们干什么去?” 温故也歪了歪头,。 宋温旎明白孩子不懂,可仍旧红了脸。 贺司樾勾着唇撂下一句话,“爸爸让妈妈开心开心,你们不要打扰。” 两个宝贝头顶露出大大的问号。 还是陈妈有眼力见,急忙牵着两个宝贝下楼,嘴角压不住的笑意,“来来,少爷小姐,我们去做蛋糕好不好?等做好,烤完,裱花,爸爸妈妈估计就该下来了,我们不打扰他们,好不好?” 做蛋糕本来就麻烦,尤其让小朋友一边玩一边做,折腾下来,起码不得两个小时以后了? 她可真是为这个家操碎了心啊! 一听做蛋糕,两个宝贝顿时把刚刚的事抛之脑后,兴高采烈跟着陈妈进了厨房大展拳脚。 隔天。 宋温旎跟贺司樾去了趟依山傍水的别墅区。 宫廷筠在这里有房子,特意把妈妈接了过去照顾。 宋温旎跟贺司樾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宫廷筠推着妈妈在庭院里看雪景,他给妈妈腿上盖了一块厚实的暖黄色羊绒毯子,半蹲在妈妈面前,笑的温柔的给妈妈把头上雪花拂去,“你最喜欢的梅花,你看,我早些年就开始种,是不是养的很好?” 宋怀瑜抬头看着院落里的寒梅,嘴角勾着淡淡的笑。 气色都红润不少,人也胖了一些。 足以可见,宫廷筠把她照顾的非常好。 看着这一幕,宋温旎说不出的触动。 原本…… 她应该成长在这种父母恩爱的温馨幸福家庭的。 好在,现在也不晚。 妈妈,也算是苦尽甘来。 宫廷筠…… 应该是一个好丈夫,好……爸爸。 贺司樾感知到了她的情绪,不轻不重捏了捏她的手,“我新学了两道菜,一起做了给妈他们吃?” 日理万机的贺总都要下厨,宋温旎挑眉,“可以啊。” 他们转身去厨房方向。 可途径拐角,宋温旎直接和来人撞上。 看到宫宴时候,她目光微动。 宫宴神色更是复杂,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隐隐希冀,又暗淡,他似乎想说什么,可到最后,只是嘴唇蠕动。 宋温旎缓缓叹息一声,发生的已经发生,过去的就让过去。 她注视着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的宫宴,“多来看看妈妈,她很想你。” 说完,她拉着贺司樾走远。 宫宴深深地看着她的背影,悔恨和心痛交织。 他竟然伤害了他自己的妹妹。 让他如何原谅自己? 走到厨房,宋温旎才抬头看贺司樾,“谢谢你,没有追究他伤害你的事。” 贺司樾是实打实受伤了,可如果追究,宫宴必然会有牢狱之灾,到时候妈妈会更受打击,保不齐状态会更差。 贺司樾,本就受了委屈,她知道的。 贺司樾抬手捏住女人脸颊嫩肉,如愿看到她瞬间瞪起来的漂亮眼睛,才不紧不慢说,“跟你老公说谢,一一,你戳我的心。” 宋温旎摸了摸鼻子,“那本来就该说啊。” 贺司樾干脆将人搂入怀里,狠狠在她唇上碾磨一阵,看到女人脸红喘不过气,他才满意地松开,“谢就用实际行动,晚上多配合我几次。” 宋温旎:“……” 她就知道! 他死不正经! 晚上的时候。 贺司樾接到了贺暮慈的视频来电。 宋温旎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贺暮慈不在国内,而是在天光大亮的国外。 女孩笑容爽朗,“哥,嫂子,我来参加摄影展了,我打算拜师学学摄影,这里可有趣了,我拍了两幅空运回去了,送你们的礼物!” 宋温旎下意识问,“就你一个人?傅沉呢?” 贺暮慈顿了顿,好一会儿才扬起笑,说了个震惊的消息: “我们……离了!” 第365章 他害怕失去她 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宋温旎不由观察了一下贺暮慈的表情,她换了一个人一样,把一头漂亮的长卷发剪短了,齐肩利落又甜美,脸上化着淡淡的妆,穿着一套干练的风衣长裤,脖子上还挂着单反相机。 整个人生机勃勃,没了曾经千金大小姐的家娇纵感,平和温淡。 “离婚?什么时候的事?”贺司樾并不惊讶,神色淡淡的问。 贺暮慈垂下眼睫毛,好一会儿才笑着说,“一周以前。” “为什么离婚?” “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原因吗?”贺暮慈眼里仍旧有几分苦涩,“过去的我顺风顺水的长大,家里宠我爱我,让我养成了看上的一切都必须得到,也有配得感的高傲,执迷不悟的认为,只要我自己开心就好,不管用什么方法。” 她顿了顿,忍不住自嘲一笑,“可我忘了,别人也是人,不能被我左右,就算用手段得到了,也隔着千沟万壑,互相磋磨,我就是突然看明白了,执着于一个不会爱我的人,挺没意思的。” 她暗恋傅沉那么多年,从最开始的惊鸿一瞥,到最后的不择手段,她都快要分不清,那到底是爱,还是执念。 她因为爱一个男人,变得越来越糟糕了。 她其实也不喜欢那样的自己。 上次宋温旎提点她的话,她有认真的思考过。 想了很久才做了这个决定。 这个决定对她来说,注定是抽筋拔骨的,疼啊,怎么能不疼呢,可这根刺拔出去,溃烂的皮肉伤口,才能慢慢愈合,不是吗? 贺司樾这才极淡地勾了勾唇,“嗯,还不算太愚蠢。” “哥!你怎么不安慰我,还骂我?”贺暮慈宣泄不满,可眼底是明媚的。 “因为我一早知道你会后悔,好在,不算太晚。” 人生的路,终究是要自己一步步去试,哪怕荆棘遍布,那也是本人的决定,他不干涉贺暮慈,也不插手别人的因果,毕竟他没办法一辈子为别人人生负责和扫除障碍。 贺暮慈需要成长。 贺暮慈骂了句没人性。 这才看向宋温旎,“嫂子,跟我哥这种白切黑生活,你辛苦了。” 宋温旎笑而不语。 贺暮慈看了看手表,正好有人经过,不轻不重撞了一下,双方都同时说了对不起,贺暮慈没注意对方长什么样,急忙对他们说,“展览开始了,不跟你们说了,记得签收我寄回去的作品!” 宋温旎这才嘱咐了句,“注意安全。” 挂了视频。 她有些感慨。 漫漫人生,有什么事是绝对的呢? 就连贺暮慈这样的恋爱脑大小姐都醒悟了。 难得。 “在想什么?”贺司樾将人揽入怀中,漫不经心地摩挲宋温旎柔顺的发梢。 宋温旎抬起头,“我在想,傅沉现在,又是什么状态?” 贺司樾挑了挑眉,眼窝深邃的光一闪而过。 “归心似箭吧。” - 京市的冬天气温降到了零下十多度。 这还不是最冷的时候,刚刚下了一场雪,路边积雪被清扫干净,枝丫上却清霜厚重。 银灰色跑车停在写字楼对面,不知停了多久。 车窗降下,宫宴穿的单薄,他指尖夹着一根烟,目光深谙的望着对面那栋楼,冷风灌了进来,他却似乎感受不到。 他和何冰没再联系。 从那天之后,她在他生活里彻底淡去存在感,但她没有拉黑他微信和联系方式,他偶尔仍旧能看到她发的朋友圈,大多有关于公司近况。 比如官司问题缓和。 比如诈骗合同有进展。 比如她去哪里出差,买了当地特色小物件,打卡了什么网红店,生活照旧,也在好好的照顾自己,好好的生活。 这种完全的漠视,却让他苦涩加倍。 她不再与他有交集,她不拉黑他,大概是因为他如今是宋温旎哥哥,留有面子。 可她也……不会原谅他了。 把他当做陌生人,当做空气,不在乎,不注意。 烟头烫了手,宫宴才骤然回神,他弹弹烟灰,再次抬起头,却看到了写字楼下,女人穿着驼色厚实的大衣从旁边便利店走出来。 宫宴下意识地盯着她,伸手去开车门。 可不等他动作,路边停下一辆黑色沉稳的宾利。 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看到对方那一瞬间,宫宴脸色刹那变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慌乱席卷而来,在他内心掀起风浪,风卷残云似的让他肢体都僵硬起来。 许多从未有过的情绪汹涌而来。 他分不清那是什么。 紧张?害怕?嫉妒? 太多了。 对面。 何冰从围巾里抬起头,看到了已经走到了她两步外的傅沉,男人风尘仆仆,鼻梁上眼镜摘了,深黑的眼睛里遮掩不住的情愫,他滚动着喉结,“你要去哪儿吗?” 何冰紧了紧领口,“对啊,去见一个客户,有事吗?” 她可不认为傅沉来这里是偶然。 这里距离他平时工作的中心CBD距离可不近,开车不堵车情况下都得一个多小时。 傅沉望着女人仍旧明艳的脸,何冰性格是跳脱且热辣的,她平日里没什么规矩,说话做事往往比较容易情绪化,可也算是活的恣意真实。 与他截然不同。 他的人生是从出生开始就被安排好了每一步。 他活的一板一眼,完全严格执行计划,无趣,也波澜不惊。 大概是因为这样,他爱何冰的张扬明媚。 是于他来说,不一样的色彩。 他注定要被吸引。 “我……”他深吸一口气,在法庭大杀四方的他,这时候竟然生出来几分踌躇和卑怯,“我离婚了。” 说完,他紧紧盯着何冰的神情反应。 口袋里的手指紧紧攥着。 可,何冰只是有一瞬间的惊讶,仅仅两秒就归于平静。 “所以呢?” 第366章 草莓巧克力蛋糕 傅沉愣了愣,眼里有片刻的凝固,他好半天才眨了眨眼。 何冰倒是挺从容的,她感觉这气温降得太快了,今天穿的少,怪冷的。 她其实挺惊讶傅沉和贺暮慈婚姻破裂这件事,她原以为,这种家族婚姻利益牵扯太多,离婚会造成十分不划算的局面,财产分割,名誉负累,股市波动,资源倾斜,等等。 所以豪门里的联姻,就算内里烂的发臭,大家都会笑脸迎人,维持表面风光。 毕竟代价太大了。 可他们离了。 这是真的过不下去了,已经到了可以不计得失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出于礼貌,便询问了一句。 傅沉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无措,因为他发现,何冰似乎不在意了,这让他声音都在抖,“一周前,才整理完各种事后琐碎,所以,我立马就来找你了。” 何冰忽然笑了下,眼睛弯了起来,“找我,是想要什么结果?” 她自顾自的说,“破镜重圆?重归于好?” 傅沉滚了滚干涩的喉咙,一时说不出话。 何冰还是那个表情,“傅沉,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了,从你瞒着我结婚那一刻开始,我们就注定不会相交,我没有道理明知道你结了婚还留在原地等你的垂怜,无关你离不离婚,你明白吗?” 他们已经没有以后了。 他选择结婚是向前走,她选择放下,也是向前走。 他们人生路的方向,已经背道而驰许久了。 傅沉脸色微微发白,心都跟着塌陷下去,他不受控地上前一步,想触碰她,却又克制下来,“我从没有对贺暮慈动过心,那个婚姻也是有名无实,我对你……” “不重要了。”何冰轻轻叹息,目光坦荡地看着他,勾起唇,“傅沉,我已经放下你了,你结婚,我祝福过你,如今我变得更好,我希望,你也能够祝福我。” 这话,已经不需要太过直白。 她已经,不再等他了。 也,不再想要跟他再续前缘。 她……不要他了。 傅沉高大的身子微微晃动,刺骨寒风似乎成了利刃,一点点剐着他的皮肉,疼的他眼睛都涩的厉害。 何冰再次重申,“我们都往前走吧,傅律师你也应该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她这个人平日里大多没脸没皮,大大咧咧似乎没什么可计较的,可实际上,她这个人固执,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就是真的绝不回头。 傅沉大概有猜到何冰不会太快同意复合,他压下喉咙苦涩,一字一句说,“我知道曾经伤害了你,我会弥补,我会让你明白我的诚意,我会……一直等你。” 何冰顿了顿,大概是觉得无奈。只能笑了笑。 没再说话,转身进了写字楼里。 言尽于此,傅沉现在只是还不愿意接受她已经不再继续爱他的现实。 以后他会明白的。 傅沉看着那道背影渐行渐远,直到上了电梯。 他没有动,整个人被风雪淹没,说不出的沉寂。 不远处。 宫宴看着这一幕幕。 他并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也没有看到傅沉的表情。 可他全程看着何冰的神态。 女人神色并不疾言厉色,松弛又平和。 甚至,对傅沉笑了三次。 那么明艳动人,那么漂亮,那么…… 让他心口钝痛更加清晰。 为什么对傅沉笑? 她不是最恨傅沉了吗? 难不成…… 他们有意再续前缘? 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宫宴才感觉四肢百骸冰凉到麻木。 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慌乱占据心头。 他直到此时此刻,才真正意义上的体会到了一种剜心剔骨的滋味,他一直都自信的认为,他只是利用何冰,从未有过任何动心,她就是他的棋子,他可以略施小计,让一个女人对他死心塌地。 哄女人开心,也是他一种消遣。 随时随地都能够抽身离去。 可现在,他为什么会这么的……难受? 他狠狠地闭上眼。 他这是怎么了? 难道,真的对何冰……动了心? - 上了楼。 何冰摘掉围巾,挂在衣架上,这才拿出手机给宋温旎发微信:[傅沉离婚了?贺暮慈竟然同意?] 她挺意外的。 贺暮慈对傅沉多么执迷不悟,谁都知道。 宋温旎:[他这么快就去找你了?你们打算……] 何冰:[不打算,姐们儿已经把恋爱脑永久性摘除了,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 宋温旎:[……我看,傅沉没那么容易放弃。] 何冰也蹙了蹙眉。 这倒是。 不过,已经影响不到她了。 她走到办公桌旁,正准备拿杯子去泡咖啡。 余光却看到了桌面正中央放着的一盒精致的草莓巧克力蛋糕。 做工很精致,是她最爱吃的那一家。 因为味道好,所以每天限量,而且得排队很久才能买的到。 而这个草莓巧克力蛋糕,只有宫宴陪她买过。 何冰神色一怔,端着咖啡杯凝视那蛋糕,久久没有回神。 他……来过了? 第367章 还不如一条狗地位高? 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她过去跟傅沉在一起那些时间,傅沉对她了解都没有宫宴多,傅沉不是能够陪她天马行空和自由肆意的男人,而宫宴不同,宫宴是能够观察且发现她小世界的人。 他可以精准地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并且,陪她一起去疯,一起去达成。 就好像是她个人喜好,她是一个不怎么挑的人,对很多东西大多都可以接受,以至于很多人都认为她怎么样都可以,宫宴却能够揣摩出她藏在心中的偏好。 这块草莓巧克力蛋糕,曾经她在傅沉那里没有吃到过。 倒是宫宴这个不爱她的男人,给了她一次又一次。 有时候,她都觉得这个世界,真的遗憾是常态。 盯着良久。 何冰才松动了眉眼,将蛋糕提起来,看了一会儿,便转身丢进了垃圾桶里。 就好像是这段感情,她何冰,宁缺毋滥。 大概是不够解恨,她掏出手机对着垃圾桶拍了照片,然后翻出宫宴的微信发了过去。 何冰:[丢了,以后别来了。] 发送完,她便正式的拉黑。 做完这件事,她靠在桌子上看着窗外白雪皑皑的世界。 失神了好一会儿。 她才重新打起精神坐回来。 人生还有许多重要且值得的事。 她不为难自己。 - 公司的情况回暖。 宋温旎这段时间一直在精心照顾七喜,但是也有在线上办公。 转眼又是半月。 七喜恢复的很好,复查了两次,指标都正常。 没有排异反应。 这让她狠狠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她发现这段时间贺司樾留家的时间越来越久,看着她时候总有一种莫名的幽怨。 她也不搭理。 直到,她准备哄七喜和温故睡觉时候,被男人堵在了楼梯拐角。 他揽着她腰,眼窝深邃,“一一,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宋温旎挑眉,“比如?” 看她这反应,贺司樾忍不住抿唇,“我们什么时候领证?” 她自己提的,事后就晾着他,他每天翘首以盼,偏偏这女人一句不提,让他一个人日夜惦记。 “啊……这个啊。”宋温旎恍然大悟,“你很急?” 贺司樾:“……” 这是人话么? 他等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盼回来了,总会担忧夜长梦多。 宋温旎想了想,“改天找个时间吧,你也知道我挺忙的。” 贺司樾蹙眉,感觉自己像极了求名分的怨夫:“那,婚礼呢?” 婚礼…… 宋温旎迟疑了下。 这个她还真没想过。 贺司樾也不给她思考机会了,握住女人的手捏了捏,“我来安排,等我们办了婚礼,再领证去,这回,我想给你一个圆满,仪式感不能少。” 之前就没有婚礼,匆匆领证,本就委屈了她好久,这次,他不想让她再委屈,他想给她一场最好、最盛大的婚礼。 宋温旎本能的幻想了一下婚礼,每个女人都会想像自己婚礼,穿着婚纱的模样,她曾经也有少女心事,发生了那么多之后,她竟然不再有这些想法。 “再说吧。”她急着去看七喜,随便敷衍了一句,便转身上楼。 看着女人背影,贺司樾无奈扶额。 也是怪他,扑灭了她曾经的梦想,让她如今期待不高。 思前想后。 他转身下楼,按了个电话出去。 - 宋温旎醒来的时候,是被贺司樾从床上抱起来的,他好脾气地给她穿好衣服,还特意给她穿了一双乳白色厚袜子,因为她冬天脚冷手冷,偏又懒得穿,这段时间他总是会亲自给她穿好,免得她着凉。 “这么早,贺司樾,你最好是有什么大事!” 宋温旎起床气很重。 贺司樾亲了亲她手背,勾勾唇,“当然是大事,我们的人生大事。” 宋温旎被哄着下楼,不过她也清醒了,一会儿还要去公司开个会,只是把火发贺司樾身上了。 刚下楼,就看到客厅里已经站着七八个穿着统一制服的男男女女。 “这是?” “给你量三围,定制婚纱,需要一个流程。”贺司樾揉了揉她头发,“还有款式,你选选,可以多定做几件回来试,喜欢哪件留哪件。” 宋温旎咋舌贺司樾的速度。 这就安排妥了? “还有七喜和温故,也要给他们定做花童礼服,到时候给我们送戒指。”他很憧憬那一刻,唇边都是笑意。 遮都遮不住。 旁边陈妈忍俊不禁,“贺总,您这是多怕太太不嫁给您。”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在旁边看着,简直是瞠目结舌。 这个掌握京市经济命脉的男人,对他的夫人简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非必要不加班,准时准点回家陪老婆孩子,太太偶尔发脾气,贺总都照单全收,还好脾气的低声轻哄,温柔的让人骨头都酥了! 刚刚来的那些年轻一些的女佣姑娘,别提多羡慕! 这以后嫁人都无形被提高标准! 谁敢想,雷厉风行冷酷手腕的贺总,在家里是这样一副老婆奴的模样,谁看了不眼红? 对于这调侃,贺司樾应的毫无心理压力,“嗯,我更心悦她多一些,娶回家就此生无憾。” 宋温旎顿时接收到了客厅里一些女孩子羡慕的眼光。 她这么大年纪,都忍不住老脸一红。 贺司樾,他真是改属性了! 以前半天发不出一个屁,现在,她都招架不住那攻势! 她推开他,“好,先量,我一会儿还要去公司,要快点。” 说着,她回头看他,“款式,到时候你发给我,我再慢慢挑。” 俨然不是很上心的样子。 贺司樾有些吃味。 她竟然把他们婚事往后排。 恰好。 七喜和温故也下来了,兴奋的到处看。 宋温旎顿时笑意盈盈亲了亲两个宝贝脸颊,“乖乖让叔叔阿姨量尺寸,妈妈去公司一趟,晚上回来给你们带小蛋糕哦。” 说完,她冲着贺司樾挥挥手就招呼着司机去开车。 贺司樾黑了黑脸。 这女人,如今倒是比他都忙。 他看向两个宝贝,语气无奈又吃味,“你们妈妈,把工作看的比我都重要,工作第一,我第二。” 七喜不乐意了,立马纠正,“不不不!” 小家伙一根一根掰手指,“是七喜和温故第一,然后外婆外公,老姨小姨,冰冰阿姨,负心汉,再就是爸爸!” 贺司樾脸色更黑:“……” 他倒数第一? 还不如负心汉一条狗地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