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徒弟怎么会是白切黑》 1. 第 1 章 《我徒弟怎么会是白切黑》全本免费阅读 [] 乌云渐渐聚拢,天空迅速灰暗阴沉,风盘旋着大起来,树林摇摆。 林间一位少女,着一袭锦缎白衣,倒在树下,长眉微蹙,双眼紧闭,乌黑长发用一条红色绸带挽住,被风吹得晃动着,乌发缠上脖颈,拂过面颊,衬得如雪的肌肤。 地面上的枯枝落叶被风吹起来,时不时拍打在她身上。 睫羽颤动,祝明越睁眼—— 这是哪儿。 她不是在长明阁的躺椅上睡觉吗? 抬手揉揉眼,却忽然感觉到有水啪嗒啪嗒地落下来,祝明越仰脸,看见雨大颗大颗地落下,越来越密。 下雨了,祝明越下意识运用灵气护住自己,但却毫无反应。 怎么回事,竟然无法使用灵力。 寒风和冷雨迅速疯狂地钻进她衣裳的每个缝隙,她不死心地再次汇集体内灵力,依然毫无结果。 八成我还没醒。 一句话没想完,祝明越就狠狠地打了个寒颤,好冷。 祝明越搓搓胳膊,皱眉往四周看:“下雨在树下面会被雷劈吧……” 正想着,白色的闪电猛然把树林照亮,雨也渐渐大起来。 祝明越迅速起身,捡了些枯树皮之类挡在头上,勉强遮蔽风雨,大概辨认出方向,往森林边缘走去。 难道这地方是幻象?明明湿和冷的感觉都很真实。 祝明越正要铆足劲掐一下自己,余光忽然瞥见前方有一团东西在动。 看上去像某种幼态的动物,祝明越皱眉,慢慢向那东西靠近,站在它旁边时,它突然抬起头来,雨水溅的老高,浑身都湿透了,眼睛还亮亮的,是一只落水小狗。 祝明越正要蹲下看它,却莫名感到眼前一暗。 眼皮好沉。 “小师姑,小师姑。小师姑,小师姑。” 祝明越隐约听到一些人声,勉强撑开眼睛,眼前白茫茫一片,模糊又纷乱,好一会儿才清晰彻底,映出一片清明幽静。 她往周围看,清雅的环境,典雅的檀木躺椅,桌上零散的书卷,还能闻到空气中飘着的茶香。 这是云巅山,她的长明阁。 风雨晦暝的山林像幻觉一样消失不见。 窗外阳光温暖地倾泻,桌上的茶水咕噜咕噜地煮着,传来香气。 门外叩门声不断,祝明越揉了揉眼睛,起身去开门。 “小师姑,我敲了好久的门了。”弟子扁扁嘴,但见祝明越脸色苍白,马上关切地问:“小师姑你怎么了,身子不适吗?”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祝明越侧身让他进来,“有什么事吗?” 弟子边走边道:“今日宗师会议,掌门师尊派我来问小师姑怎么没有过去。” 完了,忘了。 “这次宗师会议好像挺重要的,师尊看上去好严肃。不过小师姑你和南颂师叔关系那么好,他怎么没喊你啊。”弟子挠挠头,八卦道。 南颂不迟到算不错了,哪能指望他来喊她。 “靠人不如靠己啊……不过就算他喊了,我在睡觉也没听到,没事,我即刻就过去。”祝明越喝了口茶,马上向外走去。 “对了,还有。”弟子忽然想到什么,前进一步,眼神充满希冀地看着她说。 又忘了什么要紧事,祝明越的心提起来,回头问他:“还有什么?” 弟子郑重其事:“最近的小人书有上新吗?” 祝明越舒出一口气,随即抿嘴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头,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道:“没有没有,最近没有时间去山下给你们进货,且等吧。” 待到祝明越来,宗师会议还没有结束,只是十分沉默,各宗师都神情严肃,没有在意祝明越的迟到,只有掌门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落座。 掌门眉目温雅,可窥见年轻时的清俊,经岁月沉淀,又带着上位者的沉稳成熟。 不仅是云巅山派的掌门,也是她的大师兄——齐远。 “对于聚灵峰大弟子的失踪,诸位还有没有别的想法?”齐远发问。 竟然聚灵峰的大弟子也失踪了。祝明越瞳孔微微一震。 一宗师喃喃道:“有弟子亲眼见到他进去练功室,门打开人却不见了,短短几刻钟,如此诡异……” “失踪方式依然是无声无息,还用想吗?和肯定与前些日子的失踪案脱不了干系。”有宗师出声。 此言一出,气氛凝重。 云巅山派为修真界第一大派,最近却屡屡出现弟子失踪的情况。 失踪地极其诡异,大活人忽然之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毫无踪影,云巅山派各大宗师本就为此事苦恼至极。 而聚灵峰最善武斗,弟子们各个是天赋出众,灵力高强的习武高手。 聚灵峰弟子作为云巅山派最锋利的剑,一向是保护云巅山的精英,聚灵峰大弟子更是其中翘楚。 他的失踪让人难以想象,这是怎样的幕后黑手。 祝明越不禁向身边看去,南颂眼下青黑,憔悴了许多,他作为聚灵峰的宗主,此刻想必忧心至极。 无人再提出新的想法和建议,宗师会议很快结束。 南颂拍了拍祝明越的肩,道:“我要去长明阁再查一查相关古籍。” “嗯,”祝明越应声,“我和你一起。” 长明阁是云巅山派最大的藏书阁,藏有许多修炼秘籍、秘术书卷以及孤本、珍本等,在整个人间都享有盛誉。 不过在祝明越掌管长明阁后,长明阁也收纳了不少话本子、小人书之类,嗯,在整个云巅山派的弟子中享有盛誉。 其实在第一起失踪案发生后,他们就来长明阁查过相关记载,收获不多。 祝明越一排一排、一本一本仔细翻找,试图发现之前遗漏的古籍内容。但没有什么新发现,她累的腰酸背痛,在堆满书卷的 2. 第 2 章 《我徒弟怎么会是白切黑》全本免费阅读 [] 南颂对云巅山派感情很深。失踪案始终不破,再加上自己的大弟子也离奇消失,对他的精神打击很大。 不过怒闯魔界的计划暂且没有机会实施,因为第二天掌门便向整个云巅山派传讯,提醒下个礼拜就是新一届的拜师大会。 尽管失踪案已经有风声传出,但齐远还是顶住压力,没有推迟拜师大会。掌门师兄一向秉节持重,思虑深远,祝明越相信他自有考量。 想必考虑到南颂莽撞,又特地派了弟子给南颂单独送信,特别点明他作为聚灵峰的宗主务必参加。 “你别太过忧心,掌门师兄早已组织了人查案,待到需要时,云巅山派必会倾尽全派力量。” 祝明越匆匆赶来之时,正碰见南颂枕着胳膊躺在草坪上望天。 祝明越坐下,轻声道:“我们终会找到他们的。” “唉,虽然那群小崽子平日里讨我嫌,但是一想到他们现在下落不明,我真是心里不宁。”南颂直直地看天,声音沉闷。 祝明越见他精神不振,故作轻松语气,道:“师徒情深啊,那你平日里干嘛老虐待他们。” “怎么叫虐待,习武之人不吃点苦头怎么行?我不给他们点罪受,以后有的是他们遭罪的时候。” 南颂咕哝着坐起来,叼了根草在嘴里,“爱之深,责之切好吗。” “原来教徒弟,是这种感觉。”祝明越躺下来,看着满天的星空说。 她没有弟子。虽然她本来也不想收徒,乐得清闲自在。 不过,客观原因、主要原因在于——她实在是,比较菜,没人选。考到云颠山派的弟子大多有理想有抱负,想要有所成就,自然不可能放着各大高手宗师不拜,选她一个年纪轻轻的菜鸟师尊。 尽管被尊为云巅山派十二大宗师之一,但是她的实力和其他十一位完全不是一个档次,连她自己也搞不明白怎么就成了宗师。 她记不得许多事情,在现存的清晰记忆里,她一开始就是云巅山派十二宗师之一。 怎么成为的宗师,问师兄师姐都没有给过她回答。 而南颂作为云颠山派武力值天花板的人物,是后面受原聚灵峰宗师委托,继位成为聚灵峰宗师的,年龄与她相仿,是云颠山派唯二如此年轻的宗师,他对往事更是一无所知。 后来看她闲的实在没事干,掌门才让她去管长明阁,完全的闲职,青灯黄卷,清寂也惬意。 整日无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偶有南颂来这里添乱,日子悠闲。 南颂吐掉嘴里的草站起来离开:“若拜师大会过去还没有消息的话,我定要闯进魔界一探究竟。” 祝明越看着他踏入浓郁的夜色,慢慢走远,没有再说什么。 * 作为顶端的修炼殿堂,云巅山派的拜师大会万众瞩目。 能够在此地学习功法以入道,进修灵力,最终在某个领域登峰造极,是很多少年少女心中的最高理想。 尽管失踪案已有风声传出,但齐远还是顶住一众宗师长老的压力,没有推迟拜师大会。 师兄一向稳重老成,秉节持重,祝明越相信他自有考量。 拜师大会其实也是一次考试,长达七天。前四日分别是对资质、文化、武功等各科的测试,最后三日,是考生间的决斗,通过比拼,最后得出排名。 根据考生排名,依次拜师,宗师同意,那么这场拜师便皆大欢喜。 今天,便是最后一天。胜负已决,排名已出。 十二位宗师坐在高台,等待着此次拜师大会的状元前来。 没事做的云巅山派弟子在山上楼阁热热闹闹的挤着,还有的仗着师尊没在身边管,逃了训练出来看。 山上各处挤的是人,要是哪位师尊稍微偏一偏头,便会有一片人头矮下去,静一会儿。没有师尊回头,一众小脑袋便晃着喜庆地开茶话会。 祝明越百无聊赖地坐着,突然察觉身后有东西飞过来。 反手接过,是一只胖胖的纸信鸽,鼓鼓囊囊地包着板栗。 祝明越抽出其中的一张小条,看清上面的小字:小师姑,这个很好吃。 她身旁的一位师姐偏头,自然地伸手:“小师妹,我也想吃。” 祝明越大方地给她分了一半,继续百无聊赖地坐着,打算坐完一下午回长明阁继续看有关失踪的资料。 * “哎,我听说这届的状元很厉害。” “哪届的状元不厉害,这还用听说?” “厉害不厉害的再说,这届最俊秀的弟子是谁你有消息吗?” “说到厉害,想当年我也是……” “谁还有瓜子给我点。” “我们那届的状元是大师兄吧,不过你最近有看到他吗,我好几天没见他了。” “许是师尊派他下山历练了吧。” “师尊扭头了师尊扭头了,快低头。” …… “要来人了吗?” “好慢呐。” “我看小师姑要睡着了。” 身后弟子叽叽喳喳的聊天顺着风传过来,祝明越支着头,决心过一阵就溜走。 此刻已是夕阳,云巅山被笼罩在金色的光芒之下,醉人的霞光层层叠叠,偶有飞鸟野鹤飞过,无与伦比的壮阔秀丽。 许久,终于一位少年踏入绚丽的烟霞中,仿佛披了一身金色雾霭,身影被光照耀,朦朦胧胧,难以望清。 “诶诶诶!来了来了!” “快看!” “谁踩着我的脚了!” 夕阳与晚霞,祝明越有些为美景所动,不禁对这位考生有所期待。 考生神色淡然,从容走进众人视线。 这是一位年纪极轻的少年,身形格外消瘦,衣衫破烂的看不清原来的样子,脸上虽沾满尘土,但看上去不显狼狈,倒有几分天质自然。 一双凤目深邃,鼻梁挺拔,相貌格外出众,轮廓略带少年青涩,身子瘦削单薄,但气质肃肃如松下风,疏朗清明。 云巅山派的拜师大会决斗较为激烈,负伤很常见,但这位少年身上并未有一丝一毫伤痕。 只是看上去有些落魄,落魄到不像是考生。 有弟子拿了花名册,用蘸了金粉的毛笔在中央写下状元郎的名字——宋誉。 身后一片哗然。 “他他他他没有负伤?” “内伤吧?外面不显,说不定身体里很严重。” “考生对决有考官在一旁守着,或许有内伤,但怎么可能严重。” “谁家对决只有内伤啊,一路打到状元怎么会一点外伤都不受?” “是百草谷出什么新药了吗?山下对决完,抹了药上山就好了?” “这个靠谱。” “我也觉得。” “我还有个纳闷儿的,这状元师弟怎么穿的这么破?” “落魄公子啊,最近有哪个世家落难了吗?” “他好俊俏啊。” “对对对对!” “隔着那么远,他脸那么脏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是一种感觉,一种翩翩少年郎的气质懂不。” 少年望着高台,道:“弟子前来 3. 第 3 章 《我徒弟怎么会是白切黑》全本免费阅读 [] 祝明越埋头喝茶,实在装不下去才慢吞吞地将茶杯放回桌上。 正要犹豫着跟这位天降弟子说后面补给他拜师的回礼,忽然摸到了手腕上垂下来的链子。 水晶手链。 是前些日子她下山碰巧买的,品质不错,但只能用作装饰,并无灵性。 而且,还是串粉色的。 祝明越头埋的更低了,一边递过去,一边在心里同她状元弟子道歉:实在抱歉,为师确实没什么好东西,等以后有了一定补给你。 少年弯腰接过,粉色的水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带着祝明越体温的余热,被他握在手心。 他仰脸,眼眸清澈见底:“多谢师尊。” 除了这位宋状元,其他的考生都如往常般拜了师,祝明越安然度过了一下午,早早地送她第一位弟子去收拾歇息了。 等到大会结束,夜已深,祝明越一人回到长明阁,刚推开外门,就看见眼前站着的一个人。 院里没点灯,祝明越看不清。 “宋誉?是你吗?” “是。” 站着的人微微颔首,换了套衣服,趁着月光隐约可见其端端正正地站着。 好乖巧。 祝明越一瞬间消化自己已经成为师尊的事实。 悄悄深呼吸一口气,祝明越轻轻对他道:“怎么不到屋里坐啊。” 然后便去点院里的灯。 身边的人见了,于是忙要帮着点灯,东摸西摸,又没在身上摸到火折子。 手足无措地见祝明越挥指,用灵力将灯台点燃,一时懊恼。 这个小状元,今日下午倒看着伶俐,现在怎么呆呆的。 宋誉紧跟着注了些灵力将灯芯护好,随祝明越进了屋内。 不消祝明越说,他便用了灵力将整个长明阁的灯都点亮。鸟受了惊,呼啦啦飞起一大片。 一时间灯火通明。 这是不是有点铺张了。 但要保护新弟子学习的精神。 祝明越于是尬笑两下。 下午答应时尚且不觉得,如今真的要带弟子,祝明越感觉有些紧张——她的状元徒弟如果发现她是全云巅山派垫底的宗师怎么办。 以及,更急迫的是,要如何做一位师尊。 祝明越想起在拜师大会上有些消瘦的宋誉,以及他略带稚嫩的脸,还有她拿不出手的拜师回礼。 要做一名好师尊,祝明越暗下决心。 咳咳。 绝世好师尊第一招—— 跟小朋友沟通感情。 祝明越引她家关门大弟子到窗边的小桌坐下。 一边煮着茶,一边随口问道:“吃饭了吗?” 宋誉顿了一下,说道:“没。” 祝明越纯是找话说问的,压根没想到这个问题竟然会有否定的答案。 而且,云颠派竟然不给她弟子饭吃。 祝明越一时受到震惊。 第一招不战自败。 宋誉眼巴巴地看着她。 少年已收拾妥帖,再不是拜师大会上的落魄样子。 着一身雪色锦袍,乌发如缎,肌肤光洁如玉,在暖光下泛着光泽。 凤目温润似有流光,鼻梁挺拔,唇红齿白,轮廓清晰分明,五官柔和,尚未完全长开,容颜已极为出众。 让他饿着简直是犯罪,祝明越甚至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可怜兮兮。 祝明越迅速起身:“茶煮好了你就先喝,你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或者随便转转看看,我一会儿就过来。” 宋誉坐着,仰脸冲她笑了下。 多听话的徒弟。 怎么忍心不给他饭吃的。 长明阁后面有小厨房。她一个人住,虽然后勤部的弟子会按时上门送餐食,但是祝明越偶尔也会自己做饭。 虽然做得不怎么样,但能吃,无害。 祝明越简单煮了面,加了牛肉青菜鸡蛋豆芽等一系列杂七杂八的东西。 想了想,又端了碟香菜放食盒里。 祝明越回来的时候,宋誉坐姿端正,捧一本书,正专心致志地看着。 好孩子,感慨了下,忽然觉得自己作为师尊有些脸红。 “我们吃饭。” 祝明越端出两碗面,热腾腾的,看起来还挺香。她虽然已经吃过晚饭,但是宋誉一个人吃,她不知道在旁边干什么好,干脆陪他吃。 “麻烦师尊了。” 其实还好。 祝明越盯着面条,突然有点担心面的味道不行,快速尝了一口。 还可以,今天超常发挥。 祝明越在心里小小地给自己鼓了鼓掌。 这是绝世好师尊第二招。 想到这她抬眼看了下宋誉。他吃的很认真,还加了点香菜。 祝明越悄悄地舒一口气。 吃完面,浑身便暖和起来。 祝明越带宋誉去了已经被打扫好的厢房,朝阳,宽敞洁净,还有一个小庭院,栽着一棵桂花树。 “师尊,我便住在这吗?” 祝明越点点头,看宋誉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有什么地方不合心意吗?” “此地虽好,但弟子有另外想住的地方。”宋誉看着她。 稚嫩的少年还未彻底抽条,即使祝明越实际大不了他几岁,还是位年纪轻轻的师尊,但宋誉也需微微仰着目光,才能和她对视。 “是一个别院。栽了许多竹木,极为清幽。” 长明阁占地略广,四处庭院众多,祝明越想不起来宋誉说的是哪儿。 “师尊跟我来。” 祝明越便跟着宋誉,左拐右拐,一路走到了 ——她的庭院, 啊不是,还要往前。 是她庭院后边的一个小别院。 空间较小,四面有假山楼阁,似乎白日照不进多少阳光,竹木松柏,虽错落,但又占了小院子本就不多的空间。 说清幽,确实清幽。幽得祝明越根本不记得这个地方。 “长明阁清幽的庭院还有许多,我看这座庭院有些过小了,又不朝阳,不合适。”祝明越粗略环顾四周,轻轻摇头。 宋誉将行李放在石桌上,坐下仰脸望着祝明越:“我来时师兄师姐已经带我逛过长明阁的庭院,弟子更想住在这里,麻雀虽小,肝胆俱全,何况弟子一人居住,庭院小些也方便。” 祝明越看着他,又想起他拜师大会衣衫褴褛的样子,担心他是以往受过欺负,对住好庭院有所顾虑。 “一个庭院而已,既然你执意,这个院子便归你,今日看的那个桂花院子也归你,随你想住哪儿都行。” 宋誉依旧仰着脸,眉眼弯弯:“谢师尊。” * 安顿了宋誉,祝明越刚回院子,还没坐稳,就听见门外有声音。 她推开窗,便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奔来,正要开口,一只丑陋的纸信鸽刚好跌跌撞撞地砸中她。 祝明越抬手将这丑信鸽展开---- “小师姑,掌门师尊找您,说有事要讲。” 这大晚上,祝明越正感叹自己今日如此之忙,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总算跑到眼前。 “小师姑小师姑,”一小弟子抬头擦汗,气喘吁吁道,“哎,竟然送到了,我还担心它飞不过来呢。” “辛苦你陪它飞过来了,进屋喝点水吧。”祝明越侧身让他进来,”大晚上这么急,掌门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师尊就说是急事,没有说是什么事。” 语毕,小弟子又不好意思道,“本来应是师兄师姐们传急讯的,但他们最近忙着随各师叔师姑处理要事,只能我来,我不会御剑,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 “辛苦你了,我即刻过去。” 云巅山派近来的要事,便只有失踪案了,想到失踪的弟子,祝明越的心沉了沉。 祝明越轻翻手腕,露出腕上的红玉镯。 其赤红剔透,似有灵性,像一段活水环绕在腕上,镯身有一段开口,祝明越意念一动,它便从开口处展开,如水一般汇成红玉剑。 “小师姑,你的朱砂真 4. 第 4 章 《我徒弟怎么会是白切黑》全本免费阅读 [] 次日清早,早早地有人叩门,但不急不缓。 幸得昨夜祝明越睡得不怎么好,很早就醒,已梳洗完毕,忙匆匆去开门。 门推开是一张含着笑意的脸:“师妹,身子可好些了?” 祝明越打着哈欠:“南……额,云泽师兄好,我身体自上次检查后便一直好好的。” “嗯,今日无事,想着来看看你身体怎么样了。” 往日搅她清梦的一贯是南颂,百草谷一向忙的飞起,往日见她蒲师兄人影都难,这时候怎么有闲情逸致来问她。 “蒲师兄今日这么闲的吗。” 还没等她问,门外上方传来一个声音,祝明越偏头,正见南颂从空中翻下来,落在蒲云泽身后。 他眼下依然青黑如昨日,头发有些凌乱,衣裳也皱皱巴巴的,一派邋遢。 蒲云泽嘴角抽抽,道:“你没事就好,我担心还有什么问题,正好路过便来问问,百草谷还有些忙,我还是先走了。” 便绕过南颂,一脸嫌弃的走了。 祝明越上下打量南颂,摇摇头道:“你整日都在干些什么?怎么老是这幅样子。” 南颂轻轻瞥她:“天机不可泄露。” 祝明越响起警钟,她试探性开口:“你不会在搞什么邪门歪道要闯去魔族吧?” “没有!” 祝明越半信半疑:“最好是。”顿了顿,又道:“弟子失踪一案,其实已经有了眉目,掌门师兄正在追。” “真的假的,你从哪儿得知,我怎么没有消息?” “小道消息小道消息。” 等祝明越和南颂到了练功场,齐远带着宋誉已经训练了许久。 此刻宋誉正头顶、双肩、膝盖各顶一碗清水扎着马步。 清晨天气微凉,时有微风,而宋誉的额头、鼻尖、脸颊已经沁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齐远站在稍远处,位置却能完全将宋誉所属范围掌控。有人训,有人管,似乎没有可需要他们的地方。 祝明越摸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着宋誉,想从他那张眉清目秀的脸上看出端倪。 难道真的是千面君?这怎么看得出来。 这千面君挺会挑长相啊,做得还这么逼真。 拜师大会南颂只在自己收徒的时候认真参与了一会儿,对祝明越收徒的事浑然不知。 此时他见祝明越直勾勾地望向一处,眼波微动,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一位正勤勉练功的少年,面容清秀,身姿挺拔。 “啧啧,祝明越,你老盯着人家看干什么?”南颂意味深长地看她。 突然被南颂不怀好意地这么一说,祝明越莫名其妙:“我就随便看看啊……再说,那你老盯着我看干什么?” 南颂继续意味深长的笑,给了她一个“我懂我都懂”的表情。 祝明越被他笑出一身鸡皮疙瘩。 “我们赶过来是干嘛?你要一直在这偷看吗?”南颂打了个哈欠,想走去一旁的亭子里歇脚,“还挺难为你的,一大早就起来。” 什么跟什么啊。 祝明越一头雾水,只当是南颂这几天精神不振,人傻了。 看样子真是不能不好好休息,感觉南颂已经有些神经错乱。 祝明越正要准备回长明阁补觉。 但看着南颂,忽然回想起今日清晨。 一个念头从脑海里闪过。 清早蒲师兄的到访,有些不对劲。 一细想,蓦然觉得有诸多端倪。 上次检查已过多日,蒲师兄当时也说她身体没有问题,贸然到来,总感觉是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更何况百草谷和长明阁是两个方向,完全谈不上顺路一说,除了百草谷,蒲师兄想去的又是哪儿。 祝明越闭上眼,定了定心神,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过敏,草木皆兵。 或许就是今日百草谷不那么忙,蒲师兄有些事要处理,恰恰路过长明阁罢了。 不过,路过长明阁? 长明阁位置颇偏,周围没有其他的标志地。 倒有一条下山的小路,但极其隐蔽,还是南颂逮他弟子偷偷下山时知晓的。 祝明越沉吟思索,身旁人却忽然身形不稳,似要跌倒。 祝明越连忙去扶,惊道:“南颂?” 南颂身为一峰宗师,是云巅山派武力值最高的几位代表之一,身体素质向来是无敌的存在,神态之疲已是难得一见,晕倒更是闻所未闻。 齐远侧目看向这边,灵力运转,取出一片纸,轻轻一点。 那张纸便飘在祝明越面前,字迹逐一显现:他无大碍,送他去百草谷休息就好。 百草谷。蒲师兄。 祝明越意念一动,腕上的开口红玉镯轻震,瞬时从开口处展开变幻为一红玉剑,祝明越扶着南颂踏上朱砂,便急速腾空,前往百草谷。 * 百草谷一如往常,远处山色千层叠翠,近处踏入药谷深处,松轩竹径、药圃花蹊,草药香扑鼻而来,有曲水流觞,弟子伏在溪边石上捣药。 祝明越径直前往蒲云泽的住处,临到门口,见一弟子在浇水。 这是个脸蛋稚嫩,但行事稳重的弟子,常伴在蒲云泽左右,她认得。 祝明越略一迟疑,唤了他一声。 “哎,白苏,你之前给我做过的药膳有配方吗?” 小弟子偏头,圆脸上露出疑惑:“啊?药膳?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之前啊,之前,你想想。” 小弟子皱眉,低头思索好一会儿。 祝明越观察着他。 “啊,我想起来了!”小弟子埋首来回踱步,猛地回神,想过来后又疑惑:“是不是去年立春前后?这都一年多的事了啊。” “正是。”祝明越暗舒一口气。 一年前,距离云巅山派弟子失踪案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祝明越放下戒备。 千面君仿得了面容,却仿不出记忆。如今既然尚未确认千面君本人,那么人人皆有可能,处处还是小心为上。 白苏挠挠头,不明所以:“我有点忘了当时做的是什么药膳,小师姑,身子不适吗?” “不是我,是你南颂师叔,来,把他扶着,待会儿你为他看看。”祝明越将趴在她身上的南颂艰难递给他。 掌门之前便问南颂近况,想必对他有所注意,既然掌门说无碍,那应该并无大事。 祝明越继而状似无意道:“你师尊呢?” 小弟子吃力地抱住 5. 第 5 章 《我徒弟怎么会是白切黑》全本免费阅读 [] 祝明越怔住。 虽然确实有点后悔收了徒。 毕竟他身份可疑,还极有可能是千面君,对他冷淡实为人之常情。 但是看着面前少年蹙眉茫然,委屈又无措的样子,祝明越又非常没有出息地于心不忍。 还是哄一下好了。 毕竟就算是千面君,也不能打草惊蛇。 “怎么会,别多心,”她斟酌着开口,“今日有突发情况,我才不在。另外这几日我有些忙,所以掌门会前来陪训。” 宋誉看着她,慢慢地点头。 “抱歉,师尊,是弟子说错话了。” “没有,是师尊不好,下次会提前跟你说,别多虑。”祝明越语气放缓,尽量温柔。 刚刚还郁闷的小少年很快消散愁云,问道:“那师尊吃过早饭了吗?” 连觉都没睡好,哪有空吃早饭。 祝明越伸伸懒腰,往前走:“没有啊,没事儿,我一会儿随便吃点。” 宋誉赶上来,走到祝明越身旁:“我从后勤部拿了糕点吃食,师尊。” 糕点诶。 想想千面君千面君,保持警惕祝明越。 “不了不了。” “啊,可是后勤部说这是师尊最喜欢吃的莲子糕,还是今日最后一份。” 最后一份,后勤部你们今日做吃食怎么这么抠门。 “食材用完了他们还没去采购,后面几天都难有了。” 祝明越狠心闭眼:“还是算了,为师这几日吃甜吃腻了,不吃甜的。” “噢。” 祝明越回院子提笔写信,讲明蒲师兄的异样,接着双手轻动,掌心向上一翻,信纸变成一只纸蝴蝶跃到手上。 修真者在其灵力掌控范围内,可直接向其范围内的人传声。若超出灵力所能覆盖的范围,便只能借助载体传讯。 云巅山派传讯惯用纸信鸽,长明阁笔墨纸砚最多,祝明越闲来无事,围着他们玩出不少新花样。 双手抬起,吹一口灵气给纸蝴蝶,它便轻盈地飞走了。 白苏将南颂扶到屋里躺着,为他诊了脉,便出去为他抓药。他刚推门出去,床上的人随即睁开了眼。 南颂坐起来,揉揉脖颈。他确实晕倒了,但在来百草谷途中就已清醒。不过恰逢此次机会,他决定躲开众人,实施勇闯魔界之大计。 他走到门口侧耳听,外面静悄悄的,只有风吹叶子声。 推开窗,翻身一跃,余光却扫见不远处一身青衣的人,他一惊,顺势翻身躲在屋顶。 南颂看着那一身青衣,忽地觉得不对。 那青衣的对面,还有一个稍矮些的人。他方才一直没发现,是因为那个稍矮些的几乎被青衣禁锢在怀。不过二人虽极为贴近,动作却没有丝毫亲密之感。反倒因姿势十分生硬,显得十分怪异。 南颂皱眉不解,突然瞳孔骤然一缩。 那青衣人在霎时间变了面容! 此时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相依,一高一矮,不多时,矮的那个就彻底软下去,倒在青衣人怀中。 矮的是谁他不清楚,但那青衣人前一张脸他再熟悉不过: 一身青衫仿如修竹,面容秀雅不俗。 怎么是他。 “点准那片叶子,对,注入灵力,收!” 祝明越站在宋誉身前,指着远处林间那片中心点了红墨的叶子,回头提点宋誉。 按说宋誉以第一名的成绩夺得拜师大会头筹,掌门又说他远超同龄人,怎么说都应该实力不俗才对。 可这会儿祝明越给他指导简单的法术,他却频频出错。 无奈,祝明越只好再次将手轻轻搭在宋誉的腕上:“别晃,瞄准后就直直点过去。” 宋誉指尖反倒晃地更加厉害,一点,对面树林倒下一大片,惊得一群鸟雀飞起。 宋誉不好意思地蜷起手:“弟子愚钝。” “无碍,再选片叶子,你再练练,把握好力道。”祝明越耐心道。 齐远得了祝明越的信去了百草谷查探,让他们在百川峰的练功场训练,四周都是训练的弟子,混在其间的还有保护祝明越的守卫。 祝明越一下午什么也没教会宋誉,本就有些郁闷,不知是朽木不可雕还是她的问题,结果练完功朽木就巴巴地凑过来,问晚饭吃什么。 弱小无助,练不会基础法术,但能吃。 状元和千面君都不太像啊怎么。祝明越挠头。 “师尊,你想吃什么。” “我回长明阁随便吃点什么,你可以同百川峰的弟子们一样去吃他们的食堂,他们的餐点很不错哦。”祝明越温和地笑,准备挪步离开。 宋誉亦步亦趋,“那师尊我也回长明阁随便吃点什么。” 见祝明越欲言,又小心翼翼地补充:“可以吗?” 祝明越看他这谨小慎微的样子,张嘴愣是没把婉拒的话说出来,心里叹口气,道:“......可以。” 心软是病,得治啊啊。 后勤部有送往长明阁的餐食,坐在一桌,相顾无言,偶尔宋誉搭话,祝明越淡淡回应。终于吃完,祝明越让他今日无事可以到云巅山派四处逛逛,她还有事不能陪他。 又想着万一误会一场,千面君另有其人,祝明越再三叮嘱他如果去逛只能去人多的地方,尤其不能去无人的封闭场所。 她记挂南颂,想着其身强力壮又无大碍应当很快就能醒来,去百草谷看一下方可安心。 然而到了百草谷转了两圈还是没有看到那个带南颂安置的弟子白苏,百草谷一贯是忙的,找不见人也很正常,但不知怎的,她感觉不妙。 接连问了几个弟子,都对白苏今日的行踪有印象,却都说不出他在哪儿。所幸问到了一个帮白苏一起做熬药的,得知了南颂的安置之处,祝明越心下一松,忙不迭过去推开房门,屋里却空空如也,哪里有南颂和白苏半点影子。 祝明越的不妙感更甚,让引路的弟子带人与她分头去找,小弟子连忙点头,正要走时又被唤住。 “你们师尊可在百草谷?” 弟子摇摇头,“没有吧,师尊最近神出鬼没,感觉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蒲师兄明明一贯是长留百草谷,鲜少出门的,祝明越的疑惑不断放大。 6. 第 6 章 《我徒弟怎么会是白切黑》全本免费阅读 [] 祝明越顿生慌乱,但又想到她毕竟顶着白苏师姑这个名头,好歹算个长辈,行为又不必向弟子解释,更何况她还是个没有正形的小师姑,那么爬树这种事也就不足挂齿了。 做好了心理建设,祝明越神色从容,翩然落地。 “白苏,好巧,你来采草药吗?” 白苏沉默着点点头。 祝明越不欲多纠缠,简单寒暄两句便准备回去。 转身之时察觉背后向她脖颈劈来的手,她心下有数,轻盈一转,躲过“白苏”的手刃,借力使力从背后踢他一脚,“白苏”一惊,狠狠地趴在地上,刚想迅速起身就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凉意。 一柄红玉剑架在他脖子上,剑锋锐利,皮肉渗出血来。 “师姑,误会。” 祝明越没理他,盯着那摔在地上的背篓,看草药四处散落,下面露出一角豆绿色的衣衫。 下山的小路,足够装下一个少年的背篓,不合身的服饰,不持工具却洁净的双手,每个线索都指向一个答案—— 这个人,是个冒牌货,并且正打着采药的名头调包弟子。 在树上祝明越便觉察这位突然高了一截的“白苏”有问题,本不想打草惊蛇,可惜形势所迫,看来只能将人带回云巅山派去审了。 祝明越正要一鼓作气继续动手,余光中猛然发现有棵树上伸出来一条胳膊正冲她招手,极其惊悚。 “先别收拾他,我们跟过去看看,回门派里他又‘失踪’了就不好找了啊,多好的机会我们不能放过!”脑海里南颂的声音迅速传来。 祝明越来不及思考他是怎么跟到这里来的,但既然现在有了个帮手兼保镖,顺水推舟的跟过去确实对查案更有利。 “只是听见背后有风声,小师姑下意识动手,吓着你了吧。白苏,你先起来。” 祝明越迅速变了脸,将朱砂收起,归为玉镯环在腕上,拉“白苏”起身。 那张熟悉的稚嫩的圆脸抬起来,道:“没事儿,没事儿。” “药草都撒了。”祝明越将人扶起来之后,又蹲下去捡地上的花啊草啊的,留给他背影。 随着又一阵风过来,祝明越被手刀砍倒在地上,以头抢地,摔了个结实。 身后的人绕过来,给她嘴里塞了颗药丸,又给她顺了顺,祝明越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面前的人似乎笑了一声,站起来自言自语道:“云巅山派的宗师?啧,果然都是些沽名钓誉的废物。” “人界啊,还是没变。” 虽然在云巅山派一众宗师里垫底,但是对付魔族宵小其实绰绰有余,废物宗师祝明越在心中为自己辩白。感受到自己被他头朝后扛在肩上,祝明越顺势把药丸吐掉。 背着一个扛着一个,“白苏”的脚步明显放慢。山路并不好走,有些颠颇,祝明越更是颠的难受,算了算这里距离下山的路程,祝明越闭着眼睛崩溃。 待人走了一段距离,南颂轻轻落地,皱眉将那药丸捡起来收起,继续跟紧。 南颂跟在侧后方,不多时,突然听到除了前面的脚步声外又一道步伐。 声音不大,但不加掩饰,好像在散步一般,但一会儿急一会儿缓。 不会刚巧撞着哪个兔崽子又偷跑出去玩吧。 南颂眉头渐渐皱起,虽说掌门以安稳人心、不打草惊蛇等乱七八糟的理由没有向弟子公开失踪案,但安全问题最近抓的很紧。 各个宗师无论是授课还是开会都三令五申地不让乱跑,每隔一个时辰就要清点人数,聚灵峰的门禁更是提早了整整三个时辰。 啧,他倒要看看是哪个小崽子这个时候顶风作案。 悄无声息的走到那弟子背后,南颂捂住少年的嘴,想将人扣过来。 不料少年猛地用手肘一击,身子翻转,灵力涌动,迅速出拳,南颂担忧打斗声被听到,左右闪让,没有与他交手,少年却不停手,运转灵气,动作疾如闪电,只见残影,见前面的人似乎停下在听这林中的动静,南颂索性扶着少年腾空而起,御剑出了此地。 少年皱眉,似乎没想到他这一招,单腿横扫,试图将南颂逼落剑下。 “哎哎哎,你是哪家的弟子,对师叔有没有一点礼貌。”堪堪落了地,南颂立马不再躲闪,与其交手,感受到其势如风雷的拳法,又赞道:“基本功不错,百川峰的?” “不是。” 难不成还是自家弟子?不对吧,什么时候招来个这么猛的,没印象啊。南颂纳闷,但没在这件事上纠结太久,有要紧事,直接仗着自己手上有剑迅速制服少年。 “不管是哪家的吧,怎么都逃不了叫我一声师叔,更别说你今天还偷跑出去被你师叔我抓了个现行。回去立马到你师尊面前参你一本,叫你师尊好生罚你。”南颂哼哼一声,丝毫没有作为师叔胜之不武的羞愧。 “我没有偷跑去玩!我是迷路了。”宋誉原本平静的脸上有了情绪,声音提高,又渐渐低了下去,“我是新来的弟子,师尊让我散步转悠的,没有偷跑,到林子里也不是为了玩,是因为迷路了出不去。” “每个想从那儿溜下山的都称自己是迷路的,你们还挺默契。”南颂松开制服他的手,“等着我告状吧。” 宋誉不吭声,继而转身就走。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啊,就算我不知道你师尊是谁,也可以跟掌门告状,总归能揪出你挨罚。”南颂觉察出他似乎有些害怕师尊,立马抓住这点吆喝。 宋誉顿住脚步。 “不过眼下有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宋誉转身,谨慎道:“什么?” “同门师叔侄,我还能害你不成。”南颂三两句给他指派完任务,又嘱咐了几句,“此事事关重大,抓紧时间。” 交代完,两人分路而行。 南颂低空御剑,摸摸下巴回味,这家伙还真有点眼熟,在哪儿见过来着,总不可能真是自家弟子吧。 祝明越方才也听见了林中的动静,担心是南颂那边出了状况,神经紧绷,所幸声音渐渐平息,“白苏”顿了一会儿继续向前走,但走着走着祝明越忽然觉得不对劲,眯着眼一看。 ! 他竟然在御剑! 不是,胆子这么大的吗?明晃晃地扛着人,贼心简直昭然若揭。 他这会儿被抓,她跟踪计划泡汤不说,还白白挨了一记手刀。 真是沉不住气! 而且,最主要的是,在空中的话,南颂就不方便跟踪了。祝明越暗自咬牙。 确实,南颂迅速落地躲掩,只 7. 第 7 章 《我徒弟怎么会是白切黑》全本免费阅读 [] 祝明越赶紧闭眼装昏迷。 “白苏”往里面看了一眼,就将箱子“啪”地合上。 “这个放在那个上面。” “好嘞客官。” 箱子摇摇晃晃地被举起,祝明越保持着姿势不敢乱动,任由自己在箱子内壁磕碰,慢慢等箱子开始被搬运、移动,过了三刻钟后又被人抬着放在地上。 静默片刻,箱子“刷”地被打开。 祝明越从箱子里缓慢腾空,被某种力量托举着,放置在一张窄小的木板床上。 手腕和脚踝的束缚被解开,四肢被引导着垂下。 极细的东西在手腕处迅速掠过,先是痒,然后传来疼痛。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鲜血落进容器,传来清脆的响声。 祝明越忧虑地想,南颂,你在哪儿。 恐怕等不了你多久了,万一那细刃有毒,一会儿她不仅救不出弟子,连自身都难保。 再等你一会儿,就一会儿,再不来我就只能自己先动手了。祝明越在内心倒数:十、九、八、七、六、五、四—— “啪嗒。” 关门声,有人出去了。 三、二、一。 祝明越一跃而起,腾在空中。 她身处一间宽敞的屋子,像是几个厢房被打通合并在了一起,大概有七八个弟子静静地躺在木板床上,头挨头的位置,窄小的木板床发散状地绕成圆形。门窗紧闭,不通阳光,屋内却并不黑暗,因为每个弟子都被蜡烛包围,烛火映着鲜血,四面的墙面跳跃着烛焰,屋内摇曳着昏暗的烛光。 在摆阵?什么阵法,如此诡异。 祝明越落地,弯着腰把刚刚才入阵的白苏找到,轻轻拍他的头,念了一阵清明诀、薄荷心经等教人清醒的口诀,却毫无反应。 她想了想,把他从那阵中拉出来,扶着放到一边的地上,故技重施,依然没动静。 祝明越拧眉,又将目光放在他流血的手腕上,尽管千面君八成用的魔器造成的特殊伤口,但不妨一试。祝明越努力回想治愈伤口的法术口诀,磨蹭半天,终于憋出来,伤口竟然真的缓缓愈合,祝明越一喜,再第三次念清明诀。 白苏一动不动,等得祝明越都要怀疑她清明诀记错了,才终于悠悠转醒。 “……哎?小……小师姑,你——” 祝明越赶紧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白苏闭嘴,胳膊撑着地慢慢坐稳当,手比比划划地问她。 这是哪儿啊?我怎么在这? 祝明越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解释,白苏一转头看见躺着的一众同门,眼瞪得老大,差点没叫出来。 我们被绑架了。祝明越把他身子扳过来,对着口型说话。 白苏身体僵硬,愣愣地看着祝明越。 别愣了,快起来,把他们叫醒。祝明越起身,示意他跟过来。 白苏声音微微颤抖,低声道:“小师姑,你的手腕怎么了?” 祝明越再次给他比了个“嘘”的手势,指指门,再指指躺着的弟子和他俩,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别说话。 祝明越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腕,迅速治愈,对口型让他别担心,眼下当务之急是把这些弟子们都叫醒,趁贼人没回来之前抓紧时间回云巅山派。 白苏愣愣地点点头,走到她旁边。 看他迟迟回不了神的样子,祝明越反应过来,云巅山派日子祥和宁静,百草谷的弟子又不像其他各宗会下山历练,没有心理准备一时遭遇此事,白苏肯定吓得不轻。 祝明越收了吓唬他的神色,安抚地拍拍他的肩,对着口型,隐约传出气声。 还有小师姑在呢,别怕,你南颂师叔一会儿就来,门派也很快会派人来救我们,不要怕,这会儿先看看其他弟子的情况。 白苏看着她,轻轻点头。 眼下南颂不在,她和白苏势单力薄,救人要紧,先将弟子们救醒带回云巅山派,至于追捕千面君再想办法。 祝明越这么想着,但中间却出了问题——她和白苏无论怎样施法,都无法愈合他们手腕上的伤口。 白苏细细把着一位师兄的脉,半晌,冲祝明越摇头。 对口型:体内灵气微弱,心跳也好慢,可能是失血过多导致的虚弱,需要养养才能唤醒。 祝明越低头看地上装血的器皿,满满一盅,倒映出烛焰摇曳的影子。 也不知道这是第几盅血了。 她让白苏想想有没有别的法子可以愈合伤口,然后缓步挪到门口,耳朵贴在门上听,没有动静,轻轻打开一条缝看,没有人。 回头看白苏还是无可奈何的样子,祝明越便和他一起先将弟子重新移到阵中,把多出来的两张木板床藏在不显眼处,将蜡烛吹熄,用她的灵力点燃,稍微转移了木板床的位置。 摆阵设法,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但愿这样有用。 门外是长长的走廊,这是二楼,通过围栏可看见一楼光景,落灰的桌椅板凳、柜台柜子,大概是一间破落的客栈。 两人顺利离开,推开客栈大门,眼前是一片山林,杂草丛生,荒凉偏僻。 唤出朱砂御剑腾空,祝明越道:“我先送你回云巅山派找掌门派援兵,然后我留下来在这守着。” 白苏点点头,奈何两人都鲜少下山,来的路上祝明越又在箱子里晕头转向,实在辨不清楚云巅山的方向,在空中转了一圈仍然没有上路。 “小师姑,要不先去那儿吧,那儿人多,可以问路。”白苏往下指着一处热闹地方。 “好。” 街上人流如织,熙熙攘攘,两位身着雪色锦袍,背着剑的弟子四处张望。 “找了好久了,也没看到我们门派的弟子啊。” “算了,先去与其他弟子们汇合吧。” 南颂让宋誉传信给掌门及各宗师,派援兵到山下“云脚客栈”与他汇合,若他未到,就先去山下寻云巅山派弟子,如有踪迹,悄悄跟随。 云脚客栈是云巅山派在山下的产业,此刻一楼围了一桌衣着不凡,风采翩翩的宗师弟子。 弟子们支着头,一个个不明所以。有弟子打了个哈欠,道:“眼见天都要黑了,南颂师叔什么时候到啊。” 其间坐着的两位宗师却忧心忡忡,猜到南颂急急忙忙召他们下来是和失踪案有关,一宗师摇着折扇,低头问身边的宋誉:“你南颂师叔还说了别的什么没有?比如,呃,去哪儿找人之类的。” 宋誉摇摇头,“他说一时半会儿说也说不清,让我先把援兵叫下来,等汇合了细说。” 另一位身着娟纱莲花长裙的宗师又问:“你是在哪儿见到的你南颂师叔?” 宋誉如实回答,思忖片刻道:“他从长明阁附近的那条小路下去,御剑的话,即使再慢也早该到了,只走路的话,倒还有可能在路上。” 他们一行人风风火火地抄近路御剑急速下山,自然比南颂快了不少,只是已经在山下寻人转 8. 第 8 章 《我徒弟怎么会是白切黑》全本免费阅读 [] 调理了一阵,南颂仍未苏醒,但体内灵力已经平稳下来,没有大碍。 急急忙忙找他们来帮忙的人此刻昏迷着,一众人面面相觑。 “师叔需要休息,依我看,我们先找间客栈休息一晚为好。”“白苏”从魁梧弟子身后冒出头。 几位弟子对他印象不佳,轻瞥一眼,没有理他。 二位宗师起身后点点头,“确实,先回云脚客栈休息吧,你们南颂师叔找我们下山肯定是有原因的。” “白苏”道:“师叔师姑,弟子认为南颂师叔最好不要到云脚客栈休息。” 有弟子不耐烦:“说要找客栈的是你,说不要到客栈休息的也是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哎师妹,别急嘛,我说的可不是不要到客栈休息,而是不到云脚客栈休息。”“白苏”笑笑,“云脚客栈附近热闹繁华,实在太过吵闹,不利于师叔休养,我们该去个幽静的客栈才是。” 师妹反唇相讥:“要赶紧让南颂师叔休息下来才是,这会儿哪儿有空去找幽静的客栈?” “巧了,师兄我恰巧知道一间客栈,环境优美,地点清净。” “行了,先别吵了,”身着娟纱长裙的宗师盯着“白苏”,问,“你是哪个宗师门下的弟子,叫什么名字?” “回师姑,我是百草谷的弟子,名叫白苏。” “哦,百草谷的,”宗师将南颂扶着站稳,问,“百草谷没有说明最近弟子非紧急情况不得下山吗?即使下山也需要师徒同往,你师尊在何处?” “呃,师姑,我是受师尊之命下山采草药的,我师尊此时,也正在山下,”“白苏”笑笑,“很快你们就能看见他了。” 另一位宗师又将折扇抽出来,轻轻摇着,“哦,既然你说有更合适的客栈,就带路吧。” “好,跟着我,马上把大家带到。”“白苏”招招手,喜气洋洋。 “清净的客栈,应该比较偏僻吧。”一直立在一边沉默的宋誉突然出声。 “白苏”已经走在前面,闻声好心情地答了“是。” “那师兄对山下还挺熟悉的。”宋誉道。 云巅山派弟子常常下山历练,但其中百草谷弟子却常年在云巅山派深居简出,山上灵气充沛,山下的药材不如山上的好,下山采摘草药也属于极少数的情况。 “白苏”皱眉,“为什么这么说?” “偏僻的客栈往往隐匿,偶然一遇让人惊喜,可偶然之后又能自信百倍地带路,岂不是说明师兄对于山下地图已经胸有成竹了吗?还是说师兄常常去往那间客栈,熟悉地点,所以才能随时找到?” “哦,呵呵呵,记忆力好罢了。” “是嘛,那师兄上一次前往该客栈是什么时候,记忆力有多好?”宋誉刨根问底。 “呃,我也忘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的了。”百草谷弟子下山过于频繁必然让人起疑,“白苏”烦不胜烦,不欲多言,快步往前走。 “师兄记忆水平怎么还不太稳定。” 身后传来几个弟子噗嗤的笑声。 摇着折扇的宗师用扇面掩住笑意,道:“先跟过去看看。” 为照顾南颂这个伤员,使他能平稳坐着,一行人先去租了马车,用朴素的方式前行。 “还有要零嘴的吗?”一弟子嘴里叼着包子,手上拿着串串糖葫芦,向马车方向含糊地问。 纱裙宗师从马车里探出头:“馋鬼!赶紧过来,净耽误事儿,等你南颂师叔一会儿醒了揍得你找不着北。” “诶,师尊我来——”馋鬼弟子忙不迭跑来,视线顺着马车的方向往后看,又看看马车前正在调整缰绳的“白苏”,愣住,嘴里的包子落地,“了”字卡在喉咙,傻在那儿。 纱裙宗师见他停住,又唤:“兔崽子?” “师尊,”兔崽子喃喃,“我好像撞见鬼了。” 纱裙宗师顺着他的视线回头。 路人来来往往,在一个不显眼的摊子旁,站着两个身着锦衣,格外显眼的人,白苏弯腰认真听路边的老人指路,祝明越微微仰头看着天。 “坐稳了吗?”马车前的“白苏”调整好,看见前面落单的弟子,催道,“快上来啊,干嘛呢?” “先停车。”车内传来一道沉声。 静默一会儿,“白苏”不耐烦地回头,正要开口,忽然之间本该在车内的弟子将他团团围住。 “哎,师叔师姑,这是什么意思?”“白苏”微微扯着嘴角,看向两位宗师。 街上人来人往,“先把人带到屋顶上,”折扇宗师扬声,又看了看身旁的师妹,道,“师妹,你先去安置南颂。” 然后“啪”地合上折扇,向“白苏”挥去。 “白苏”连连躲避,向他委屈道:“师叔?” 修真者出手,招招带着灵力,动静颇大,引得行人躲避,孩童惊叫,祝明越和白苏侧目看过来。 “咦,那不是四师叔吗?同门师兄弟!围起来的那是……”白苏瞪大眼睛,“我?!” 祝明越道:“那是千面君,化成你的样子骗人呢,绑架我们的人就是他。” 二人快走几步,赶过去,“此人是千面君!大家小心。” 众弟子恍惚,不确定地看着他们,又看看折扇宗师。忽然一个人影飞过去,站在祝明越身边,“师尊!” 只觉得一阵风过来,祝明越茫然扭头,白苏已经被挤到一边,取而代之的是眼睛亮晶晶的宋誉。 祝明越面露惊讶:“宋誉?你怎么在这?” “南颂师叔喊我叫人下来的,”宋誉想了想又补充,“弟子没有乱跑,迷路了才遇到的南颂师叔。” “啊,这样。”头发因为飞奔显得有些乱,碎发下面是一双清澈的眼睛,这个时候的宋誉让祝明越想起来一只小狗,觉得此刻应该摸摸他的头,她这么想着,顺手也这么做了。 从宋誉喊师尊开始,折扇宗师就没再给那师徒俩眼神,专心出手步步紧逼,试图把“白苏”逼上空中。 众弟子见师叔出手,不疑有他,没有再犹豫,只围着“白苏”,但附近到处是普通百姓,害怕伤及无辜,众弟子逼上来围住却不敢动手。 “白苏”死死钉在地上,委屈道:“师叔,你打错人了,他才是千面君。” 可惜白苏身边站了个防伪标志祝明越,他的话可信度不高。附近的百姓慢慢全部逃开,折扇宗师不 9. 第 9 章 《我徒弟怎么会是白切黑》全本免费阅读 南颂由五宗师陪着在云脚客栈休息,祝明越带着其他人去救弟子们,那地方不太好找,祝明越原先就担心迷路,沿路做了记号,终于磕磕绊绊带着众人到了那破落客栈。 本来还有些担心千面君会埋伏在这里,祝明越谨慎地摸到门口,正想提醒大家动作轻点,大门就“砰”地一声被四宗师踹开。 师兄,这不是你摇着折扇翩翩公子该做的事啊,能不能冷静一点。 祝明越尴尬地直起腰,还被四宗师不解地反问:“师妹你缩在那里干什么,走啊。” 祝明越沧桑道:“师兄,你就不担心有埋伏什么的吗?小心为上啊。” “菜鸟的埋伏怕什么,怎么因为个魔界兔崽子吓成这样?”想起千面君,四宗师冷哼一声,“刚刚让他侥幸跑了,师兄正愁不能碰见他。” 眼睁睁看着千面君从手下跑了,四宗师头上隐形的火苗此刻已经窜了三丈高。 祝明越试着把自己带入成绝世高手,结果被看不上的菜鸟仇敌打败,堪堪能理解她师兄的心情,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那边四宗师已经带着人兴冲冲的闯进去了。 祝明越落在后面,只有宋誉站在她身边,捧场:“还是师尊谨慎,思虑如此周全,弟子学到了。” 有徒弟真好,祝明越感到一点安慰。 不过此地还真的没有埋伏,四宗师失去了一个大展身手把千面君按在地上摩擦的机会,祝明越简单替他遗憾了一下。 被绑架的弟子有六位,刚好能被他们一人搀着一个御剑,只是天公不作美,一行人准备启程离开时,外面哗啦啦地下起雨来。 见四宗师目不斜视,摇着折扇准备指挥弟子一飞冲天,祝明越眼疾手快地拉住他。 “师兄,师兄你冷静,外面乌云密布,一会儿可能还要打雷,”祝明越把被四宗师指挥着御剑的弟子拉到身后,“雷雨交加,御剑实在太过危险,先休息一会儿吧。” 四宗师的武器是一把竹扇,并不善用剑,因此出门没有佩剑,带他的弟子被拦,只得抱臂伫立在门口,望眼欲穿,恨不能把雨生生看停。 天色已晚,客栈昏暗,祝明越指挥着把二楼那些蜡烛带下来点燃,终于亮堂起来。 白苏用指甲抠下来一小块蜡烛,用指尖轻轻揉开,看看嗅嗅,祝明越于是也凑过去,“怎么了,这蜡烛有什么问题吗?” 白苏被她吓了一跳,看了看手上的蜡烛残渣,道:“感觉没什么问题,只是寻常的蜡烛。” 祝明越放下心,又喊伫立在门口的四宗师坐过来,问他:“师兄觉得那阵法像什么?” “魔族的阵法,不太了解。”四宗师过来顺手去摸旁边一个被绑架弟子的脉搏,皱眉感受了一阵,又放下。 “他们还是一直在流血,师兄有什么办法吗?”祝明越看过去,“我和白苏也被切了手腕,但时间不久,寻常法术就将其愈合了,他们的伤却怎么都痊愈不了。” “流血太久,伤着身子了,气血过虚,就不好恢复。”四宗师试着运用灵力调理其气息,感受到其身体灵气微弱,似乎承载不了他的灵力,又放下手。 祝明越看着四宗师身旁依旧陷入昏迷的弟子,又扫过身边由其他人搀着扶着的弟子,想起了什么,“对了,这个阵除了我和白苏外,只有六位弟子,但……” “但我们失踪的弟子,不止这些。”四宗师看着她,接过话。 没错,云巅山派丢失的弟子大约有十个左右,虽然具体数目祝明越并不清楚,但聚灵峰的大弟子她认得,这里没有。 也就是说,除了这里,也许还有一个阵法,如果真的存在,那么千面君此刻很有可能就在那里。 长明阁藏书众多,涉猎广泛,其中也有提到过魔族的阵法,祝明越整天泡在长明阁,对此有些印象。 若真有两个阵的话,千面君是因为被绑架的弟子人多,才设两个阵吗。还是为了设两个阵法,才绑架了这么多弟子。 祝明越沉思。 “刚刚过来的时候还万里无云,这会儿就倾盆大雨了。”四宗师转身看着外面。 “俗话说‘南山起云,北山下雨’,来的时候还是山的南面,这边已经到了山的另一面了,风景自然不同。”祝明越心不在焉地回。 身旁的宋誉碰了碰她,“师尊,这里有蛇。” 祝明越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看见了角落里两个弟子举着蜡烛赶蛇。 她下意识安慰,“不怕,这地方不朝阳,又潮湿落败,有蛇是正常的,也就是一些土蛇罢了。” 宋誉不吭声,默默把旁边的四宗师挤走,挨着她坐下。 祝明越看着那几条蛇很快被逼着钻入缝隙,心想这地方的阴气还真是重,被山挡了几乎全部的阳光,又招来一窝一窝的蛇。 宋誉道:“我的那个小院子也不朝阳,会不会也有蛇?” 那应该是有的。祝明越不想吓他,只说:“没事,可以搬到桂花院子去,那儿朝阳,阳气很足。” “可是我喜欢那个小院子,就不能把桂花院子的阳气转移到我那儿吗?中和一番。” 这怎么转移?除非摆阵作法,协调阴阳。 祝明越看着宋誉,忽然福至心灵。 摆阵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魔族的阵法又有一点独特,它对于阴阳之气也有要求,但要找到一处恰好合适的地点谈何容易,而分为两处,一处阴气重,一处阳气盛,套上阵法加以调和,使得两地平均,则更加快捷。 山南水北为阳,山北水南为阴。 此处位于南山密林深处,阴气极重,想验证她的想法,要前往北山易得阳光之地。 可此时身边还带着负伤昏迷的弟子,若千面君在那处有帮手,他们一同前往,真正能打的只有四宗师一位,还要分心保护这些昏迷的弟子,必然吃亏。 若兵分两路,护送弟子们回云巅山需要武力高强者,去捉千面君更需要武力高强者,又不能将四宗师劈成两半,这可怎么是好。 四宗师听了她的话,跟着她沉思。 出于本心他自然更想去捉千面君,但毕竟连另一个阵法之说都来源于他们的猜想,未必准确,而护送弟子们回去确是真真正正的急事一桩。 可让小师妹独自前往,万一真撞见了千面君的窝点,这不是自己送上门去吗。 “师兄,你们来的时候怎么不多喊几个人?”祝明越看着外面的雨,郁闷地问。 四宗师也愁:“掌门师兄和几位师弟都不在,南颂又说十万火急,我就和你五师姐急急忙忙地带人下来了。” “南颂,”说到南颂,祝明越又增一 10. 第 10 章 《我徒弟怎么会是白切黑》全本免费阅读 群山绵延,即使仅把范围缩小到破落客栈所在山峰的北面,也依旧辽阔。 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周围没有看到任何建筑物。 南颂问:“难道千面君会露天摆阵吗?” “不会,他的阵法里用到了蜡烛,露天会受风雨影响,又要朝阳,在洞穴里的可能性也不大,”祝明越答得很快,“只可能是在有窗的朝阳的建筑里。” 五宗师挪动脚步转身,朝着南面,看着眼前又一座山。 “前面这座山,是最高的吗?”宋誉问。 五宗师扭头看见他,少年俊秀,模样乖巧,比气人的南颂顺眼不少,她语气软和:“应该是。” “最高的话,应该不容易被挡住阳光吧。”祝明越跟着说。 “那还等什么!”南颂一手拎着一个,御剑腾空,“走哇!” 身后传来五宗师对他这种鲁莽行径的怒吼。 祝明越往后踢他一脚,将朱砂展开,把宋誉接过来。 “我是看你们太磨叽!” “你是动作快!三下五除二就走火入魔了,谁有你能耐啊!”身后五宗师的怒吼声越来越近。 等落地,南颂迅速被揪住耳朵,“师姐,师姐师姐师姐。” “整日毛毛躁躁,什么作风!别把你聚灵峰弟子带坏了!” 两人在后面吵吵嚷嚷。祝明越温声问宋誉,“吓着了吗?” 宋誉摇头,指着前方,“师尊,那儿有亮光。” 顺着他的手往前看,在几棵树的遮掩下,一间茅草房,隐隐绰绰地摇着光。 祝明越立即紧张起来,回头示意身后二人噤声,慢慢向茅草房走去。 快到门口,祝明越本想与他们商量,从四面包抄潜入,嘴刚张到一半,就听“砰”地一声,门被踹开,连带着茅草屋都晃了三晃,祝明扭头,只来得及看见南颂的一片衣角。 可能高手都比较喜欢闯进敌人的生活吧。 祝明越直起身,沧桑地想。 然而南颂进去后就再没动静,她有些不解,跟着进去,看见眼前的景象,也愣住。 如那破落客栈一样的阵法,六张床发散状地绕成圆形,但地上蜡烛四散,不成规范,也没有盛血的容器,只有地上一些血迹。 更重要的是,木板床上,并没有人。 五宗师蹲下摸了一指地上的血,“还没干。” “千面君那小贼猜到我们来,吓得逃跑了?”南颂环顾四周,叉腰。 屋内阵法乱成一团,血迹烛泪乱七八糟地黏在地上,“他从四宗师手下溜走到现在时间充裕得很,真要是逃跑,哪儿会这么慌乱。”祝明越说,“八成是回来之后又碰到了麻烦。” 她盯着地上尚未干的一滩血,麻烦是对千面君而言,但对他们的影响就很难说了。 难道此事除了云巅山派和千面君,还有第三方的介入吗? 那岂不是还有第三个、第四个等更多的阵法。 “过来!”五宗师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外面,“看这里,有打斗的痕迹。” 外面昏暗,祝明越在指尖聚出一点灵光,宋誉有样学样也过来照着树木和地面,树林子歪七八扭地倒着,草皮被掀起,土壤□□。茅草屋不堪一击,内里空间也窄小,施展法术很容易误伤旁边昏迷的弟子,千面君没理由顾及他们的安危,但屋内没有打斗的痕迹,这第三方专门引千面君出来动手,是为了保护弟子吗? “此人下手凌厉,气势如虹,千面君怕不是对手,”南颂看着那劈倒一片树木的风刃,觉得有些熟悉,但又说不上来,“如果他心怀不轨,只怕弟子们是出了虎穴,又入龙潭。” 五宗师提议:“不然先回去?在这干耗着也不是办法。” 南颂马上道:“这怎么行?难道回去就有办法了?”又补充,“没找到弟子我绝不会回去!” 五宗师同样忧心忡忡,没有跟南颂吵。 啪嗒啪嗒,祝明越抬头看,又下雨了,山里还真是阴晴不定。 雨点密集,大颗大颗地落下来,砸在成千上万片树叶上,汇成沉闷又急促的声音。 雨势渐大,只好再回茅草屋,只是这可怜的屋子经过了一场混乱,又挨了南颂一脚,已经命不休矣,晃晃悠悠要随时散架的样子。 “师尊,我们要换个地方吗?”宋誉将手中的木板又往祝明越的方向挡了挡。 祝明越看了一眼宋誉,“再等等吧,兴许一会儿就停了。” 然而狂风卷着暴雨,没有丝毫要停歇的意思,茅草屋终于不堪重负,彻底罢工,被风卷走一半身子,剩下的就地倒塌了。 南颂狼狈地钻出来,吐糟:“这破屋子这么不经用,早该塌一百回了吧。” 五宗师听见,若有所思:“确实,说不定真有一百个。” 祝明越看向她:“那我们可以去找下一个。” 南颂道:“你们俩打什么哑谜?没看见我和……呃,小弟子吗?” “这茅草屋简易又不经用,山里阴晴变化又最为频繁,所以为了能随时转移阵法,这里肯定不止这一个茅草屋。”祝明越解释。 “哦哦,”南颂快步走到宋誉身边,“你,你是不是哪个——” 宋誉真诚地看着他,及时打断:“对,师叔,我就是那个被你冤枉,但还是帮你传话的弟子。” “什么时候冤枉你了?”南颂张口就来,“不是你偷偷下山被我逮到吗?” 宋誉于是低下头,连挡在头上的木板也放下来,“好吧,虽然我真的只是迷路了,但师叔坚持认为弟子犯错,弟子愿意领罚。” 雨水淋湿少年,衣裳贴身更显得他瘦削单薄,低着头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和一截脖颈,都湿漉漉地沾满雨水,雨珠顺着头发和面颊不停地滑落,浑身湿淋淋的,还不挡东西。 哪怕是当时逮他时,南颂都没有逼他领罚的意思,更别提现在人小孩儿还帮着找了援兵。他一时语塞且莫名,不知道怎么话赶话就说到了这儿。 然后就被前面的两位师姐师妹回头一人瞪了一眼。 祝明越撑开自己身上的帘子披在宋誉身上,弯一点腰哄他:“没事,知道你不熟悉,迷路是正常的,回去师尊带你转转。” 宋誉低低地嗯了一声。 南颂的脑子艰难地转着,没转明白这茬,倒是想起来另一茬。 他惊道:“我说看着那么熟悉,他是不是你那天在练功场偷看的那个弟子!” 祝明越被点,扭头给他个眼刀,“我看自己徒弟怎么了,还得跟你报备不成?” “徒弟?”南颂大惊,“你什么时候收的徒弟?” 一边的五宗师轻飘飘道:“大概在你忙着搞歪门邪道,准备走火入魔的时候吧。” 理亏使人闭嘴,南颂安静下来,眼神幽怨地看着五宗师。 “你才该回去领罚。” 当着弟子的面说他师叔总不太好,祝明越已经带着宋誉与他们拉开距离,留给五宗师发挥。 附近确实有几间茅草屋,但都已经在风雨中一命呜呼。好在不远处找到了间已经废弃的木屋。 虽然外面已经破败不堪,覆盖着层层苔藓和野草,但祝明越出于习惯,还是敲了敲门。 “有人吗?” 意料之中的没人应答,她放心推开门。跨过门槛的一瞬间,冰凉的剑便抵在她脖子上。 祝 11. 第 11 章 《我徒弟怎么会是白切黑》全本免费阅读 宋誉起身回答:“此人躯干和头颅是成人大小,四肢却短如孩童。其他的话,脸被头发挡住,看不清楚了。” 齐远微微点头,目光移到那被头发挡住的脸,“既然看不清楚,上前细看吧。” 宋誉没有迟疑,慢慢走上前,半蹲下来,伸手去触碰那人脸前的头发。 外面的雨没有变小的趋势,雨声阵阵。 将发丝拨开,拂过皮肤,露出完整的脸。 木屋被噼里啪啦的柴火暖热,但这一刻,祝明越身体被雨淋湿的地方重新被激起大片的冷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是掌门师兄的脸。 脸上遍布红色的血丝,瞳仁只剩一小块不规则的黑色,看着他们嘴角勾出扭曲的笑意,喉咙挣扎地传出沙哑的咿呀,猛然张大,死死地咬住宋誉的手,力道几乎像要生生撕下来一块肉,来不及收回的手霎时鲜血流淌,他用尽力气,仿佛对眼前人恨之入骨,然而那破碎的瞳仁转着,扭着盯住他们每一个人,眼神如淬了毒的毒蛇,祝明越感觉身体被那目光钉住,挪动不了一步,结巴道:“师兄,不,师姐……” 看着那张脸,祝明越打了个寒颤,想扭头看站在身边的人,身子却动弹不得,在困顿之时见到掌门师兄,从小到大她心中最可靠的长辈和依靠,一时失了防备之心,竟忘记疑心他可能是千面君所变。 不对,不对,如果身边的是千面君,那么这张脸的主人是师兄?绝不可能。凭师兄的厉害,一旦动手鲜少落败,更不可能癫狂至此。这个疯子,才该是真正的千面君才对。 思绪一瞬间发散,又在一瞬间回笼,身体仿佛又能活动,唤出朱砂要劈向那诡异的人形,想将宋誉救出来。 “什么死妖怪!” 南颂却快她一步,手起剑落,直接划开那人的嘴裂,剑尖往上一翘,往回削去,伴着喷射的鲜血滚下几颗零碎的牙齿和碎肉,鲜血狂涌,那人却不喊也不叫,只轻声咿咿呀呀地哼着,四肢也无动于衷,好像浑身只有嘴是活的。南颂不管那些,得了空一把抽出宋誉的手。 宋誉蜷着手,一直没有出声,五宗师在一旁急道:“宋誉,深呼吸,不要咬牙,放松。” 祝明越还握着剑,目光随着那鲜血淋漓的手移动。血肉模糊,看上去都令人发憷,宋誉额头冒汗,呼吸声急促粗重,薄薄的胸膛起起伏伏,摇摇头脱离南颂的臂弯,缓缓坐在地上,头无力的向后仰,露出布满汗水的苍白的脸。 看着身前的南颂,又虚弱地把目光转到祝明越脸上,微微张嘴,说不出话,只能勉强看出“没事”的口型。 齐远先将剑竖着,狠敲了那诡异人形的头,等他倒下,再发不出声音,又用剑拨开其头发确认了一下。然后撕下身上一条布料,蹲下去捆扎宋誉的手腕,紧紧绑住,防止血大量流失。 “小弟子,对不住,不知道它突然会袭击你,之前他是昏迷的。”齐远将布条一圈又一圈缠绕上手腕,缠得很认真,目光也很仔细地巡过他的手,然后放在他的脸上,“马上就好。” 宋誉脸上的汗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地落下来,脸色苍白如纸,被蹲下来的祝明越扶着,垂着眼睫,只能听见呼吸声。 祝明越无意识地轻轻拍宋誉的脊背,看宋誉闭嘴不吭声的样子,害怕他因为疼把嘴咬破,撕了衣服拧成结让他咬着。 齐远念着疗愈的口诀,用灵力温和地包裹住伤口,但鲜血还是汩汩地流。 南颂在一边看着,带着一丝不明显的戒备,五宗师适时道:“那妖怪易容成师兄的样子,他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千面君。” 祝明越这时去看千面君的衣服,发现是和掌门师兄不一样的,但细看也很熟悉,青衫秀雅,祝明越恍然,是蒲师兄的衣服。 南颂又快她一步,问道:“那怎么穿的蒲师兄的衣服?”问完又自顾自地回忆,把自己绕进去,“啊啊,我想起来……在百草谷我看见的就是千面君化成蒲师兄的样子,将一弟子弄晕后又易容成弟子的模样来着,不过他后面不是易容成百草谷小弟子下山去了吗?” “师兄,带走茅草屋内弟子的是你吗?”五宗师问了关键问题。 南颂顿时从蒲师兄和千面君到底是谁的问题里跳出来,和祝明越一起看向齐远。 “云泽和弟子们都平安,早些时候让师弟们将人送走了。”齐远皱眉,看着宋誉仍然血流不止的手,血一股一股地流出来,宋誉和齐远的衣服都染红了一大片。 “师兄,要不让我先带宋誉回云巅山吧,千面君归附魔界,说不定使了什么魔界的邪术。”祝明越看着宋誉的手皱眉,想伸手去碰,被齐远挡开。 “不行,雨太大了。在路上很容易出意外。” “那让南颂去送,他一向不走寻常路,经验多。”祝明越很快接话。 “行行行,没问题,别耽误了。”南颂马上上前,将剑悬在地面上,要去扶宋誉,“我保证把我们宋誉安全送到。” “你背着他。”祝明越拍一下南颂的背,指挥他去宋誉前面,“扶的话不够稳当,万一他失血过多再晕倒了。” “啊,也对,好。”南颂点点头,去宋誉前面。 齐远伸手按住悬在地上的剑,侧脸看着南颂:“别胡闹,伤口有些深,不能淋雨。” 祝明越醒悟,忧心忡忡地往外看,隔着一层木做的屏障,感到外面的大雨滂沱。 雨更大了,还有狂风卷着树木,哗哗作响。细看可以发现木屋微微摇晃,她仰脸,发现屋角渗着雨,已经湿了一大片。 “师尊,”耳侧传来细若蚊呐的声音,祝明越感受到温热的呼吸,扭头发现宋誉看着她,用微弱的气声喊:“师尊。” “我在的。对不起,不该让你跟来冒险的。是不是很痛?”祝明越将他往自己身侧偏了偏,轻声问。 “有一点痛。” 齐远伸手把他俩的距离分开了一点,语气突然重了些:“伤口看着吓人,但没什么邪气,等雨停了回去也来得及。” “试着运转一□□内的灵气。”齐远对宋誉说。 宋誉依旧侧向祝明越的方向,似乎虚弱的动弹不了,过了一会儿,才用气声慢慢地说:“没……力气 12. 第 12 章 《我徒弟怎么会是白切黑》全本免费阅读 黑红的血从千面君身上向四周喷涌,木墙、散落的柴火覆盖上一层灰暗的血色。粘稠的血将茅草堆浸湿染红,在地上蜿蜒地扩散,墙角被罩上黑红血腥的阴影,祝明越一时看不清千面君在哪。 “嘶,好臭。”南颂捂着鼻子后退几步。 “离他远些,不要被他的血溅到。”齐远在后面道。 千面君已沦为一个血人,随着血的喷射一下一下地抽搐着,祝明越从一团浓稠红色中勉强辨别出他的头尾,发现是他的头有几端在往外喷血。 五宗师离得较近,回头对他们说:“七窍流血。” “他非要死得这么恶心吗?”南颂跳到最远处,捂着口鼻。 屋外电闪雷鸣,不时将屋内照得雪亮,木门大开,寒风和冷雨闯进来。齐远挥袖关上门,在木屋上设了结界,隔绝风雨,只听得见雷雨声音。 屋内黑红的液体时急时缓地往外一股一股地喷射,传来水声,听不见一丝咿咿呀呀的嘶哑。 祝明越觉得那股血腥臭味越来越浓,血几乎要蔓延到脚下,扶着宋誉步步后退,隔着一拳的距离,贴在墙边。 身后的木板传来外面的寒意,血流声渐小,雷雨声在耳边扩大,噼里啪啦仿若落在耳膜上。 千面君的抽搐停止,祝明越以为终于结束,正要松口气,那血人身子突然坐起来。 凸出的眼球,嘴巴翻开的皮肉,密密麻麻的黑色血管覆盖皮肤,血流不停地喷涌再落下,粘稠的血块粘在脸上。恶臭几乎是扑面而来,给人以视觉嗅觉感觉的全方位冲击。 祝明越下意识地抓紧身边的宋誉,不知是不是扯到了他的伤口,宋誉发出一点声音,祝明越像被人点醒,马上抬手捂住宋誉的眼睛。 “是不是害怕?”祝明越也虚虚地闭上眼,听见南颂和五宗师在一边说着什么,但是她没听清。 一步之外的世界雷雨交加,震耳欲聋,地动山摇,隔开了南颂的声音,她只能感受到身边的一小片空间。 她感觉自己手掌下的睫毛颤了颤,弄得她有一点痒,这点痒的感觉被放大,祝明越更听不清南颂在说什么了。 掌下的人发出沉闷的声音,“不害怕。” “哦哦。”祝明越没有放下手,只是停了一下说,“不害怕挺好的,但是害怕也没关系。” 祝明越眯着眼,想看又不敢。少年沉默了一会儿,在祝明越以为他们的师徒对话已经结束,且自己应该放下手,让胆大的徒弟睁眼看世界的时候,宋誉扶住她想往下垂的手。 “其实有一点。” 有一点什么? “师尊,”宋誉的声音很闷,仿佛从胸腔深处发出,“其实有一点怕。” 祝明越愣了一下,随即捂好宋誉的眼睛。 “没关系,那就不要看了。” 祝明越感到掌心的睫毛往下扫,安静地垂下,宋誉的头也微微低着,好像被吓傻了,看上去有些低落。 仿佛瞬移,齐远忽地就立在他们俩面前。 趁祝明越愣神,握住手腕直接将她的手放下,另一手捏着宋誉的肩膀将他转身。“不要碰他,忘了我的话吗?”随着动作,齐远的声音同步在祝明越脑中响起。 齐远道:“怕的话,如此站着便好,就不劳烦你师尊了。”他动作并不粗鲁,用力不大,甚至算的上温柔,声音也温和。 祝明越却莫名有些伤神,她没有忘,记得宋誉有可能是千面君的帮手,可能是魔族。 可这并不是板上钉钉的,是可能、兴许,确不确定,依然落在不确定上。 既然猜测无法盖棺定论,那么她难以做有罪推定,做到袖手旁观,冷漠地看宋誉受伤、害怕、孤立无援。 怀疑可以虚无缥缈,那为何罪名却从怀疑那一刻就沉甸甸地压在人身上,仿若实物。 祝明越尚年轻、稚嫩,对着齐远藏不住情绪,微微蜷手,眼中的疑惑与不解几乎要溢出来。 齐远温和地笑笑,声音在祝明越脑海中再次响起:“只是不让你碰他,出于担心而已。不是给他定罪。” 既然不是给人定罪,何必连碰都不让碰呢?祝明越没有问出口,因为齐远的声音继续响起,这次另一端南颂和五宗师都停下交谈和动作,安静下来,向这边看。 “派往魔族的探子回报,近来魔族有一种瘟疫。” “患者从浑身遍布血丝开始,视力不断下降直至失明,嗓音不断沙哑直至失声,四肢不断萎缩直至僵死,但听力却无限加强,一丝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最后七窍流血,惊惧而死。” “不知是不是魔族作恶多端得了报应,此病只在魔族中间传播,一传十,十传百,死得又多又快。” “此瘟疫感染的极快,导致不知道具体方式,但有一些证据说明是以身体肌肤接触为途径。” “只是是否真的对魔族之外的人没有影响,尚未明确探出。” 话音刚落,脑海紧接着响起南颂不确定的声音,磕巴地问:“那,那那那刚刚宋誉不仅摸他脸,还被咬了一口,这,没事吧?”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身边是同样关切的五宗师。 宋誉的血还在一刻不停地流着,方才又受了惊吓,此时面壁突然被喊着转身,眼皮轻轻撩起,目光有些无神。虽然面色苍白如纸,但起码没有可怖的血丝出现。 盯了脸,又去盯手,屋内只指望一堆柴火提供光和热,在这角落里,光线昏暗,看不清楚,有人将宋誉的手轻轻抬起来,明明借的别人的力,但这一动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身子一歪,晕过去了。 齐远将他扶着,南颂索性将身上的一件外衣脱下来,套在宋誉身上,他比宋誉高大一些,衣服能将宋誉从头至尾拢严实,不漏一点皮肤在外,好让齐远能妥帖地抱着他。 南颂埋怨:“师兄,既然你早知道,为什么让小弟子去查看那千面君啊,多危险。” 齐远道:“本来也只是想让他看看,没想让他去碰的,更没想到千面君会莫名发疯。” 当时千面君在齐远手下一招都过不了,又突然发病,很快就滩在茅草堆上半死不活,神志混沌,清醒又不清醒,嘟囔着什么不共戴天之类,后面渐渐小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