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我靠美貌达成HE成就》 1. 光明顶(1) 《[综武侠]我靠美貌达成HE成就》全本免费阅读 谢思阮从一阵窒息中睁眼,黑暗褪去,视线模糊,万物在眼前放大,首当其冲的便是头顶那倒垂的钟乳石,色若白玉,般般瑰玮。她的身体孱弱无力,无法移动,只能艰难地转动着眼珠,眼前清晰起来,逡巡着视线所及之处,四周墙壁皆为巨石形成,彰显着这是一个天然的石洞。 一刀穿心,她竟没死? 周遭的环境也让她觉得邪门得很。她失去意识前明明身处雪岭之上,而现在却是个天然的石洞。忽然一道焦急虚弱的女声从旁传来:“孩子!我的孩子怎么不哭?” 心头掠过一抹谨慎,疑虑更深了。 这石洞中竟还有其他人,而她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还有她口中所说,什么孩子哭不哭的? 大脑迟钝地运作着,尚来不及反应。这时,一双手臂将她凌空抱起,“啪啪”两声,下一秒臀部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从未有过人敢这么对她! 谢思阮一时极为羞恼,努力冲破了喉间的阻滞,一声清脆有力的婴儿啼哭溢出。她蓦然怔住,原来那女子口中的孩子竟然就是她自己,她居然又重生成为了个呱呱坠地的婴孩。 “师妹,不要着急。你听,孩子哭了,她没事。”男人将她递了过去。 一张芙蓉美人脸映入眼帘,楚楚可怜,面色苍白,额头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发鬓微湿,显然刚经历过一场生育之苦。她努力撑起身体,极为温柔地抱着她。看模样,她便是自己这具身体的母亲了。 谢思阮自幼无父无母,由师父扶养长大。师父是名门正派口中所谓的魔头,她自然也就成了众人口中的小妖女。从小到大,师父待她虽好,但其天生是个潇然洒脱、不受拘束的人,等到她长大一些,有了自理能力之时,师父就将她一人独自留在雪岭,往往两三年才能见上一面。 对于谢思阮来说,这是一种极为陌生而又复杂的情感和纽带,一时间茫茫然。 女人终于舒了一口气,摸了下怀中婴孩柔嫩的脸颊,眼中忽地涌出泪水:“我可怜的女儿,一出生就没了爹爹。” 男人急忙扶住她:“师妹,如今他已死,你跟我走吧。我定然把这孩子视如己出。” 见女人仍旧默默垂泪,他又安慰:“他像是在练一门极的功夫,突然走火,引致真气逆冲而亡。” 女人呆愣片刻,渐渐止住了泪,惨然一笑:“不错,他是在练明教的不世奇功乾坤大挪移,正在要紧关头,却发现你我相会有私。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谢思阮神思渐渐清明,她细心听着两人间的对话,搜索着有用的信息,琢磨出了几分真相。这双男女是对师兄妹,师妹已罗敷有夫,但两人情同意合之下有了首尾,被师妹丈夫撞见,导致师妹丈夫走火入魔而亡,而她则是是师妹与其丈夫的遗腹子。 可当听到他们提及到什么明教什么绝世神功乾坤大挪移的时候,却是惊诧不已,她足迹遍布中原,却从未听说过这个门派,这个功夫。莫非是来到另一个世界了吗? 她的思绪一片混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也根本由不得她去考虑这些,她现在不过是个刚出生的婴孩,只能靠人照顾。这女人看上去对丈夫还有几分真心,此时仍抱有愧意。自己又是她的亲生女儿,看她之前紧张的样子,还是在意自己的,但这男人却是不好说了…… “罢了罢了……”女人喃喃自语,声音小了些,“师兄,你答应我,定要好好善待这孩子。这是顶天唯一的孩子,是我们对不住他。” 男人连声答应,当即立下重誓。 女人听他以性命为誓,如释重负,唇边露出一丝满足的笑容,低头慈爱地望着怀中的孩儿,久久移不开视线,眼中似留恋似不舍,最终化为孤注一掷的决绝。 男人见她笑了,一颗心稍稍落下。 忽然,女人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身后,一声呵斥:“什么人?” 他急忙回头望去,却空无一人。 思阮暗道不好。果不其然女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衣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寒光微闪,直直没入心脏,鲜血从衣襟处晕染开。 嘀嗒! 思阮下意识地眨了下眼。 一滴血珠溅在了她的眉心,滚烫、炙热,却渐渐冷却,如同女人抱着她的身体一样。女人的散开的瞳仁中仍旧可以清晰地倒映着她的模样,一个小小的、赤裸裸的婴孩。 等男人再次回过头来,女人已气绝身亡。 谢思阮耳中嗡的一声。 男人见状于悲痛中忽起癫狂,伸手指向一方,怒且恨:“阳顶天,你拆我姻缘,夺我爱妻。此仇不报,我成昆枉为人。你不是一生追求光大明教,驱除鞑子吗?我偏偏不如你愿,且看着,我定要叫明教覆灭,蒙古铁骑踏遍汉土。师妹,功成之日就是我来追随你之时,我会再来到这里。成昆自会自刎相谢。” 石室巨大空旷,他的吼声连连回响着不绝于耳。 誓毕,他陡然平静下来,冷冷看着女人怀里的婴孩,眼里凶光一闪而过。 谢思阮躺在母亲的腿上,女人的身体已变得冰冷僵硬,天然的石室内阴冷潮湿,刚出生的婴孩的身体柔弱,她只觉得遍体生寒。 这个“成昆”阴狠毒辣,明明是他与“阳顶天”夫人有染,更导致“阳顶天”练功走火而亡,可现在却将所有错都归咎于“阳顶天”的身上。人都已死,还要将仇恨牵扯上不相干的事物上。 可她如今不过只是个任人主宰的婴儿,飘飘荡荡,身似浮萍,亲生父亲又与他有仇,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如今只能看他心中,对师妹的情能否敌得过对男人的恨? 成昆朝谢思阮伸出了手,大掌落在婴儿的颈间,只要稍稍施力,这脆弱而无辜的婴孩顷刻间就会夭折。 无辜? 呵! 谁教你运气不好投生成阳顶天的女儿! 若有下辈子,记得投个好胎! 成昆冷笑,又心道:阳顶天啊阳顶天,你武功盖世,我是敌不过你。但你料得到你唯一的血脉 2. 光明顶(2) 《[综武侠]我靠美貌达成HE成就》全本免费阅读 甬道极长,蜿蜒而下,一路上两侧石壁凹凸不平,通道时窄时宽,窄时仅能容一人侧身而过,宽时却足有十五尺。又宛若棋盘,四至分布,时不时就有分叉口扰乱,最多时有七条岔路。若不是非常熟悉路线的人,极容易在其中迷失。 这个密道是明教的庄严圣境,历来只有教主能进入,阳顶天甚爱自己夫人,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违反教规私自带她进了密道,而她又偷偷带了成昆进来密会。 成昆来来往往多次,将路线早已熟记于心,他疾步如飞,半柱香的功夫就走出了山洞。 甫一出洞,豁然开朗,世间重新有了季节,褐色干枯的枝干衬着雪光映入眼帘,寒意料峭,点点雪花飘落于身。 谢思阮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她这一世的视力极好,密道昏暗,她却看得十分清楚,这一路上双眼都舍不得眨一下,悄悄将路线记了下来,直至被这么一冻才晃过神来。她心里清楚这个成昆对她并不上心,至多就管她个活,至于冷不冷冻不冻的事,才不会去想。 她的脸被寒风刮得生疼,几乎要失去知觉,实在忍受不了,于是扯着嗓子轻嚎了几声。 成昆踩在雪上的脚停了下来,光明顶地处西域,冬季苦寒,他内力深厚,耐寒耐冻,但对于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来说却是致命的,他略一沉思,大掌抚上婴儿后背。 一股源源不断的暖流灌入身体,谢思阮忍不住颤了颤,遍体的寒冷被驱散。 此处荒无人烟,离城镇有些距离,成昆暗自琢磨,此法虽然可以为婴儿缓解寒意,但离最近的村落脚程足有两个时辰,抱着个孩子又加快不了速度。这么耗下去,岂不是白白浪费他的内力? 他一路往山下走着,行至半山腰处,突然驻足停下,耳朵微微一动,凌然跃起,风卷起衣袍飒飒作响。 下一秒,一只矫健的雪豹从高处轻盈地飞扑到了他原本站立的位置上。一扑未及,它重新弓起身体,犹如碧玺般的眼睛紧紧盯着男人。 成昆脚尖在一块岩石上一触,借力往前跃了十尺,单手抱着婴孩,转过身望向雪豹。 雪豹喉咙发出闷闷的吼声,长长的尾巴微微翘起,谨慎犹疑地眯了眯眼,似乎是在判断“猎物”的危险程度,对视半晌,“猎物”纹丝不动,它突起扑身而去。 谢思阮仿佛闻到了它口中传来的腐腥之气,心猛地一跳。 千钧一发之际,成昆缓缓朝它腹部打出一掌。 雪豹痛嚎一声,从半空中掉落,重重砸在了雪地之上,溅起积雪飞扬,重重喘息了几声后彻底失去了呼吸,口鼻渐渐溢出鲜血。 成昆用衣袖拂去岩石上的积雪,把婴孩放在了上面,自己来到雪豹尸身旁边,扒了它的皮,又用白雪将皮毛洗净,最后又用内力烘干。 谢思阮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中途偷摸摸地瞟了一眼,这只雪豹的尸身外表完整,但划开肚子,内里五脏六腑却是稀碎。 她不由地对这个成昆重新有了认识,他内力修炼得颇为不凡,也算是个难得的高手。但思及他先前对阳顶天的态度多有忌惮,可见她这辈子的生父武功远在他之上。这让她心里又多了几分好奇。 也不知这个世界的武学如何? 比之她前世又相差几何? 成昆做完一切后,就用那块雪豹皮毛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浓郁的血腥味扑进鼻子里,她几乎欲呕,但又生生忍了下去。好在雪豹皮毛厚实保暖,谢思阮总算不用受冻了。 此后路途,更是艰辛煎熬,她方知寒冷只是她要度过的第一关。 成昆一个大男人从未有照顾婴孩的经验,他赶了一天一夜路未停歇,从未想过她从出生为止就滴水未沾。 谢思阮这时腹内已是饥肠辘辘,胃里犹如火燎。她于饥饿中昏昏睡去,又从梦中被生生饿醒。 复行五十余里,人烟渐渐旺盛,一座城池出现在眼前。成昆寻了间客栈住下,掏了银子扔给店小二吩咐他寻个妇人来照顾孩子。 店小二掂着手里银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对他更加殷勤。 这年头北方连年洪水,导致粮食减产,饥荒频发,朝中权臣干政,大丞相伯颜极度仇汉,非但未将重心放在赈灾之上,更是将矛头直指汉人。因此,寻常百姓过得十分艰难,鬻儿卖女,易子而食的事情时常发生。 不多时,店小二就从牙婆手里买了个妇人带了回来。妇人名唤李月娘,模样清秀,长得瘦削,丈夫被洪水冲走,她跟随家人一路逃难而来,半路上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女儿染病早夭,家中早已揭不开锅,她咬了咬牙索性将自己卖了,换了一笔钱留给公婆照顾自己年幼的儿子。 当今这世道,人命是最不值钱的玩意儿。 有了她,谢思阮的日子好过了些。 成昆在当地租下间房子,刚开始时早出晚归,后来更是隔上一段时间才回来一次,往往丢在银两又匆匆离开。 李月娘用他留下的钱买了只母羊,平日里用煮过的羊乳喂她。时间长了,她对她有些移情,将对早夭女儿的怜爱寄托在了她的身上,待她十分珍视。 这天,成昆难得从外回来一次,他的身后还跟着个魁梧异常的大汉,满头黄发,碧幽幽的眼珠十分瞩目。 成昆对外声称妻子难产去世,和谢思阮一直以父女相称,也就和他这么介绍。 那大汉闻言,十分好奇地凑到李月娘身边,满脸笑意地朝她怀里望去,叹道:“好俊的女娃!师父,小师妹长得可真好。”说着,他从李月娘手中熟练地抱过孩子,放在结实的臂弯里轻轻摇晃,饶有兴致地哄着。 他的妻子刚为他生下了个儿子,对于年龄相仿的婴孩,他总忍不住爱屋及乌,更别提这是与他情同父子的师父的女儿了。 成昆微微一笑,视线和女婴乌黑圆滚滚的葡萄眼对上了,他一愣。他对孩子的印象还停留在她刚出生的时候,红彤彤皱巴巴的,像只小猴子 3. 光明顶(3) 《[综武侠]我靠美貌达成HE成就》全本免费阅读 冬去春来,已是七载有余。 夜色浓稠,独留一轮冰鉴高悬,寒辉映照下雾湿凝重。开封城外官道上一阵哒哒的马蹄奔腾声由远及近而来,卷起尘土飞扬。 行至城郊一处宅邸,大门口两侧矗立着一对石狮子,门额上挂着一方牌匾,黑底金漆,行云流水地刻着“方府”两个大字。 领头人勒马停下,是个身着灰布袍的尼姑,她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双眉微微下垂,面容严肃,不见一丝笑意。 此时此刻已是午夜,万籁俱寂,周遭皆是黑沉沉的一片,只有这座宅邸灯火通明,乌漆铜门大敞着。 静夜之中,马蹄声格外明显。 府里有人听到声响急匆匆地赶出来,走在最前方的是个身材高大的女尼,她比寻常男子还要高上半个头,神态威严,见到灰布袍的尼姑,静玄甚是恭敬地行礼:“师父。” 灰布袍的尼姑正是峨嵋派掌门灭绝师太,她在当今武林之中声名远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自从她出家后就甚少下山,鲜少人见过她的面貌。 她此次下山却是为了两天前河南开封府发生的一桩骇人听闻的大案,金瓜锤方评一家二十几口,上至方评妻儿,下至奴仆下人皆被人打死,无一人生还。 灭绝师太出家前俗名姓方,金瓜锤方评正是她的亲哥哥。这件席卷武林的惨案传至峨嵋,灭绝师太悲痛过后大为震怒,再也坐不住,当下带领丁敏君、纪晓芙等弟子赶往开封。 静玄前段时候云游在外,刚入河南境内就得知这个消息,她先一步到达此地,只比灭绝师太早上了两个时辰。 灭绝师太目不旁视,顾不上理会她,大步往府里走去,身后的弟子紧随其后。越往里走血腥味越浓重,大院内奴仆尸体东一个、西一个四散开来,尸横遍野,没有一个活口,僵硬乌青的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显然是慌忙逃命中被杀。 丁敏君和纪晓芙两人岁数不大,不过十五六岁,拜灭绝师太门下后就一直在峨嵋潜心练武,从未见过这般惨烈的场景,一时间脸色苍白,强忍住翻涌而上的呕意。 灭绝师太闭了闭目,心神震动。她的兄长方评种田读书,一向不与江湖人士来往。一个田舍人而已,哪来的深仇大恨,竟要屠他满门! 静玄落在她身后半步,轻声道:“师父,我方才检查过他们的尸首,都是折颈而亡,一招毙命。方老英雄他……”她欲言又止。 灭绝师太已从最初的悲痛中平复过来,瞟了静玄一眼,冷冷道:“有什么话就说,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 静玄低下头:“方老英雄的遗体在卧房内。弟子担心扰乱凶手留下的痕迹,因此未曾移动过尸体。” 灭绝师太闻言步伐一转,向着卧室方向走去。她离家二十多年,出家后便彻底斩断尘缘,再也没有回来过。平日里和兄长也只靠书信往来,万万没有想到再次踏入家门,竟是因为这个原因。从前的记忆一一浮现于眼前,二十多年为踏足的道路依旧深深扎根在记忆深处,从未忘记。 院中风景如昔,故人却已早逝。 卧室内的场景更为惨烈。桌椅板凳折断,一片凌乱,方评父子趴倒在地,身子底下一摊干涸的血液,他们死前与凶手经过一番打斗,受到的折磨更甚。方才院内的奴仆都是一招毙命,他们却是为了护着方夫人受尽折磨,重伤而亡。可惜方夫人也未逃过毒手,上半截身体斜斜依靠在床榻上,嘴角渗血,被一掌打死。 东面的墙壁上流着一行血字,浑然写着“混元霹雳手成昆”,血迹顺着雪白的墙壁蜿蜒流下,滴落在青砖之上,早已干涸。 灭绝师太紧紧盯着那行字,胸口急促地起伏着,半晌,语气森然地开口:“成昆!”她垂下的右手运力,手起掌落,那堵墙轰然倒下。 身后弟子被惊到,皆不敢言语。 突然,一声极轻微的拍打声响起。在场都是练武之人,自然都听得一清二楚。 灭绝师太倏然转身朝声响传出处望去。 正是从床榻传来。 静玄抽出身侧的剑,和师父交换了个眼神后,缓缓走上前去,来到方夫人的尸体旁边,伸手仔细搜了搜床榻,却在床头处摸到一处凸起机关,摁下,紧靠床榻边的墙壁向外一移后渐渐升起…… 这面墙后竟另藏玄机! 所有人都惊愕在原地。 不多时,墙壁后露出个仅能容纳一个成年男性的空间,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头发凌乱,瑟瑟发抖地躲在里面…… 静玄一怔,收回剑,将女孩抱出。 女孩似是受了惊吓,拼命地挣扎,静玄没有料到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力气竟这么大,一时没有防备,竟被她从手中挣脱。她扑到方夫人的身上,哭着不停地唤:“妈妈!妈妈!你醒醒!” 灭绝师太忽然回过神,她想到七八年前兄长给她的来信当中提到他新添了个女儿,长得粉雕玉砌,聪慧异常,字里行间对小女儿的珍爱以及喜悦之情跃然纸上。 她先前只顾悲痛,一时间忘却了这一路上都没有见到小侄女的尸体。 原来她还活着! 她又仔细观察了一番方夫人尸体的位置。方夫人不往房外逃,却是死在床边,用身体挡住机关,正是为了护住这个女孩不被发现。 心头的阴霾散去了几分,掠过一点极淡如无的喜悦。 灭绝师太走上前扶起女孩,帮她擦拭着脸上的泪岁,语气是少有的温和:“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抽抽噎噎地回答道:“我叫……方思阮……” …… 灭绝师太吩咐静玄带人处置尸首,又将女孩交给丁敏君和纪晓芙。这次带来的徒弟当中,就属她们两人年纪最小,与方思阮相差的最小,交由她们两人最合适不过。 丁敏君替方思阮梳好了头发,又打了水替她擦灰扑扑的脸蛋,擦着擦着不由停下了手,忍不住惊讶道:“好俊的丫头!” 纪晓芙从包袱里取了干粮 4. 光明顶(4) 《[综武侠]我靠美貌达成HE成就》全本免费阅读 蜀地多奇山,山壑巍峨绵延千里。常言道:峨眉天下秀、青城天下幽、剑阁天下险、夔门天下雄。论缥缈秀致,属峨嵋天下第一。 此时正值暮春三月,山踯躅燃尽漫山遍野,接天映日灼灼其华,姝极艳极,绽放于一片白茫茫的轻烟之中,似云似雾,清风拂过,宛若薄纱滚滚翻涌扑面而来。 后山竹林之中剑气涌动,竹叶潇潇作响,影影幢幢间闪动着一个人影。方思阮如往常一般在这里练武。后山清幽,少有人踏足于此,师姐妹们知道她练武喜静,不约而同避开了此处,除非有要事,才会来这里找她。 她转头凝神望向溪面,溪水澄澈碧蓝,清晰可见小鱼游动,却平静如镜,不起丝毫波澜。 身影倒映在水中。 人静影亦静,人动影亦动。 手腕一挑,青光激荡,剑花点点,周遭竹叶似落英四散开来,她身形一扭,单腿扫去,劲力所及之处将适才掉落的竹叶汇聚在了一处,形成个小山堆。 最后一个招式结束。 远处,一直趴伏在岩石之上的九节狼红褐色的大耳朵微微一动,抬起毛绒绒的大脑袋,步态蹒跚,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于竹叶堆前坐下,将脸埋进去,大口吃了起来。 方思阮见状微微一笑,收回了剑,走过去,蹲下身子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一路顺着它的背脊往下,直至那条毛茸茸、蓬松的环状花纹长尾巴。 九节狼慢条斯理地吃着,像是早已习惯,连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吃饱后,它才有心思理她,跃起身体,依靠两只后足直立,两只前足踩在她雪青色的衣衫上,吐出一小截粉舌。 它名中带着个“狼”字,听上去该是个威风凛凛的猛兽,偏偏生得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又生性胆小,她试探好久才获得它的信任,得以近身。 忽然间,手下一空,它往她身后躲去。 方思阮敏锐地向右侧的小径望去,一个身着青色衣衫的俊秀青年正怔怔地站在入口处。 她甫一侧头,完整的面貌便彻底落入青年的眼中,乌黑的云鬓衬得她愈发娇艳夺目,色若秋棠,双眸盈水,脸上仍旧带着未消散的温柔笑意,眉心一点朱砂红,清艳绝伦,言语难述其万分之一的动人情致。 青年呼吸一滞,心神惧震,呆立在原地久久不语。 方思阮敛起笑意,缓缓起身,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峨嵋派也有男弟子,只是地位较低,授予的武功也只是最为粗浅的外门功夫罢了,但这青年品貌不俗,双目湛湛有神,显然内力深厚。 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峨嵋派的弟子。 她的声音温柔如春风拂柳,恰如其人,却弥漫上了几分警惕。 青年骤然回神,脸陡然红了起来,垂下眼皮避过她的视线:“在下武当派殷梨亭,跟随大师兄前来拜访灭绝师太,无意间闯入此地,还望姑娘原谅。” “原来是殷六侠。”方思阮恍然地眨了眨眼,与他客套,“久闻大名,今日总算有幸得见一面。” 武当派张三丰辈分甚高,若真要论来,他与峨嵋派祖师郭襄同辈,殷梨亭应该同她师祖风陵师太同辈。不过,张三丰生性阔达,对此中并不在意。索性她也就跟着众人一样称他一句殷六侠。 方思阮见他始终极为守礼地微微垂下头,不敢再抬眼看她,忽觉好笑,近年来江湖上武当七侠声名远扬,却想不到殷六侠竟如此容易害羞。 殷梨亭心觉自己过于唐突,不知为何,他竟担忧在她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但恨自己嘴拙,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讷讷道:“不敢当,不过是大家的谬赞罢了。” 一时间又归于沉默,恰逢此时接待客人的弟子赶到,轻唤了声“方师姐”后,又引着殷梨亭前往飞来殿,宋远桥此刻正在飞来殿和灭绝师太商谈。 离开之际,殷梨亭忍不住回首遥遥望了她一眼,她早已转过身去继续逗弄那只九节狼,徒留背影袅袅娜娜,心中不由怅然若失。 方师姐…… 她姓方…… 灭绝师太的嫡传弟子当中就只有一个姓方,莫非她就是金瓜锤方老英雄的女儿…… 宋远桥和殷梨亭此番前往峨嵋是为了少林寺空见神僧圆寂一事。近年来,自辽东至岭南发生了三十多起惨案,英雄豪杰全家惨遭屠门,凶手犯下一案就留下“混元霹雳手成昆”名号,其中便包括灭绝师太俗家兄长一家。发生如此轩然大波,武当七侠奉师命下山调查。单纯从表面来看,这两桩事情并无关联,但…… 宋远桥分析着:“……这三十多起惨案中有成昆至交好友,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于他。” 兄长一家的惨死一直是灭绝师太心中的隐痛,这么些年来她一直在调查,但始终对成昆的下落一无所知,更别提关于真凶的线索了。 她心里有数宋远桥说的是事实,但依然忍不住迁怒于成昆,面色沉沉:“即便不是他做的,但始终与他有关。凶手既然顶着他的名头犯事,定是与他有仇。找到他了,凶手也就浮出水面了。” 宋远桥一顿,待她说完后提起另一件事:“空闻神僧圆寂之时,我恰好就在洛阳,听闻消息后便赶了过去,检查之下才发现他的尸体外表虽无异样,内里骨骼却尽数折断,这分明是崆峒派的七伤拳所为……” 灭绝师太面色不变,只在他说起七伤拳时眸光微微一闪。 他继续娓娓说道:“先前在调查时,我恰巧在崆峒派得知了一个消息,崆峒派七伤拳拳谱被谢逊夺去,甚至崆峒五老也被他打伤……” 灭绝师太猛然站起身,惊讶:“你说的是明教的四大法王之一,金毛狮王谢逊!” 蛛丝马迹串联起来,她心中已猜到了真相,宋远桥后面所说之话她再也听不进去了。 明教,明教,又是明教。 昔日她的师兄孤鸿子就因明教光明左使杨逍而死,她的兄长一家又被明教四大法王之一的谢逊所杀,只有可怜的小女儿得以幸存。 至亲至爱,皆丧于明教。 一时间她的恨意愈发深沉,千百种滋味翻江倒海涌上心头。 “师太!师太!”宋远桥轻唤了几声。 灭绝师太回过神,压下复杂情绪 5. 光明顶(5) 《[综武侠]我靠美貌达成HE成就》全本免费阅读 方思阮持剑出了飞来殿,霏霏春雨扑面而来,一阵沁人心脾的凉意驱散了她心头的一点烦闷,她不由站在屋檐之下,凝望着空蒙的山色,心一点一点静了下来。车到山前必有路,她又何必现在就为不明的未来所烦扰呢? 她抬起脚往后院的卧房走去,与一路上遇到的峨眉派弟子一一打过招呼。 回到卧房,天色渐暮,方思阮将清商剑放在桌上,燃起一盏小灯,融融的橘色火焰驱散了一室的暗色,眼梢一转,瞥见了灯盏旁的油纸包,眸光微闪,她伸手刚碰到油纸,就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木门哐地被推开,一抹蓝色突从屋外匆匆而入,丁敏君绷着张脸直接在她身旁坐下,她拎起茶壶倒了杯水,刚想一饮而尽,就被方思阮按住了手。 她眼睛一睨,没好气地开口:“怎么着,我到你这儿连口水都喝不得了?” 分明是又从哪里憋了一肚子的气,特意跑过来撒出来。不用多想,方思阮就知道定又是为了纪晓芙,她无奈:“我是想提醒师姐这水是凉的。” 丁敏君气稍平,可坐下来后心里翻来覆去想了又想,不多时又愤愤不平起来:“偏心!师父总偏心于她!连峨眉九阳功都传授给了她,明明我比她早入的师门……” 她一下子顿住。是了,纪晓芙天资过人,家世也好,样样胜过于她。想到此,她心里觉得又妒又恨,颇不是滋味。 她方才一时气急才脱口而出这些话,现下就立刻后悔了。她比纪晓芙先入门,师父教纪晓芙不教她,不就摆明了是她武功比不上纪晓芙嘛!心知肚明是一回事儿,摆在明面上又是另一回事。 丁敏君自觉在师妹面前失了面子,瞄了一眼方思阮,见她脸上毫无异色,忍不住开口问:“师妹,你上山来多少年了?” 方思阮回道:“已有十年。” “那这十年我又待你如何?” 方思阮不解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些问题,这略一迟疑的功夫像是踩到了她的痛脚,丁敏君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怒道:“你个小没良心的,一开始是谁帮你梳辫子擦脸的?上山后又是教你的入门功夫?” 丁敏君有时虽刻薄尖利,但对她还有几分疼爱,方思阮来到峨眉之后几乎是由她一手带大的,灭绝师太不会亲自教导徒弟们简单的入门武功,最基本的功夫都是师姐们领着入门的。丁敏君时常挑纪晓芙的刺,可待她的好也并不作假。 方思阮这么多年也摸到了她的性子,万事都要和纪晓芙争出个先后,她当即笑意盈盈地挽着她的手臂,娇声道:“自然是师姐待我最好,思阮一直记在心里。” 一晃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方思阮愈发觉得自己“见风使舵”的功力实在见长,若被上辈子的“魔头”师父瞧见,定然会好好取笑她一番,现在倒有了她几分风采,不再有负武林人士给她的“小妖女”称号。 丁敏君嘴角翘了翘,又强忍着压住,眉眼却洋溢着得意的神色,显然很受用,却仍旧勉勉强强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凉水过喉,心底的郁闷竟不知不觉消散了。 纪晓芙那般好有什么用,小师妹还不是同她最要好! 丁敏君心气顺了,抽出自己的手臂,嫌弃道:“坐坐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忽地,她眼角的余光掠过一点紫光,定睛一看,桌面上摆着把剑,剑鞘刻着黑色菱形花纹,剑琫中央嵌着的紫水晶,一看就不是凡品。 她好奇:“咦,这是师父今天赐你的?” 方思阮点了点头,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油纸递给她块绿豆糕。 丁敏君伸手推拒:“你自己吃吧。” 她如往常一般又絮絮叮嘱她几句,起身回房去了。 方思阮听她走远了,才敛了笑,扔开手里随意咬过几口的绿豆糕,展开铺平原本包着糕点的油纸,捏着油纸边缘抖了抖,置于烛火之上烘烤。 火焰跃动,似燎非燎。 不多时,油纸上慢慢浮现出黑色字迹,由中心往外蔓延开来。 方思阮看着文字,心里默默记下,而后手便一松,任由火舌舔舐过油纸,最后化为桌角的一点灰烬。 此番下山她们一共有四人,除了方思阮,还有丁敏君、纪晓芙和贝锦仪。次日清晨,她们拜别了灭绝师太后就下了山,一路向东北方前行。她们得顺道先去一趟武当,张真人生辰,她们得代表峨眉派送去一份寿礼。 骑马三四日行程,出了蜀地进入鄂州,距离武当山也越来越近。她们一路上平顺,峨眉派积威久矣,寻常盗贼根本不敢来犯。 这日,她们刚出十堰镇便听到一阵打斗声,一身穿锦衣的俊秀少年正和个三十多岁身着道袍的男人打斗。 贝锦仪见他身穿道袍,此处又离武当山很近,忍不住道:“莫不是武当派的道长?” “先看看。”丁敏君勒马停下,拦住师妹们。敌我未明,不能贸然上前。 方思阮细看两人打斗,这少年身材窈窕,容貌清丽,分明是个女扮男装的少女。那道士打扮的男人武功明显在那少女之上,他招招毒辣,看这武功路数也不是武当派的。 果不其然,纪晓芙拧眉断言:“这人不是武当派的。” 丁敏君闻言冷眼瞟了她一眼。 二十多招下来,少年已显颓势,忽然冲她们大喊:“峨眉派的女侠,他们二人冒充武当派弟子劫持俞三侠。俞三侠就在那骡车里!” 一辆骡车倒在不远处官道旁的长草之中,骡子头骨破损,血流一地,已然死去,隔着车帘隐约可见有人俯卧在车板上。 丁敏君咬咬牙,心道:贼小子,这是要拖我们下水。她原本还在犹疑要不要出头,被他这么一喊,那是定要趟这浑水了。 不过,他说的是真是假,看一眼便知。 方思阮从马上翻身而下,撩开车帘,一男子一动不动地俯卧在车板上,她将他翻过来,只见他面色惨白,气息若有若无。 待纪晓芙看清他的面貌不 6. 光明顶(6) 《[综武侠]我靠美貌达成HE成就》全本免费阅读 张翠山回过头,望进一双潋滟的双眸里,他微微一怔,却听眼前少女开口对他说道,“我方才喂了俞三侠一颗化毒丸,勉勉强强能暂时抑制毒性。此刻他危在旦夕,救他性命要紧。” 他仿佛被人从头浇下一盆凉水,冰冷刺骨,骤然恍过神,向俞岱岩急奔去。 俞岱岩平躺在车板上,脸色惨白,紧闭双眸,四肢软软垂下,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关节处鲜血不断涌出,渗透衣衫。 看着他奄奄一息的模样,张翠山执着判官笔的手臂不住地颤抖,忍不住垂泪,喃喃地喊着“三哥”,没有丝毫反应,担忧骑马颠簸,他随即抱起俞岱岩,顾不得其他,施展轻功向山上奔去。 只来得及留下了一句“失礼了,在下先行一步,改日定当亲自道谢!”,他的身影就极速消失在了官道上。 青骢马颇有灵性,识得回家的路,见主人走了,也哒哒地原路返回。 贝锦仪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忍不住说道:“张真人大寿却碰上这……这可如何是好?” 丁敏君收回剑:“我们运气不好,偏叫我们撞上此等大事。”她皱起眉,略加思索了一番,如今俞岱岩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知能不能活得了,武当派上下肯定乱作一团。张真人这生辰定然过不好了,这寿礼晚两天送去又何妨?她们又何必现在去触这个霉头! 这样想着,丁敏君当下做出决定,就近找个客栈住个一晚再上武当去。贝锦仪性子柔顺,从不反驳师姐。纪晓芙不愿与丁敏君多起争执,更何况她考虑得的确有道理,当即也附和下来。 她们商量着,方思阮没有参与其中,而是默默地来到一棵大树旁,抚摸着枝干粗糙的纹理,树干中正间嵌着枚漆黑如墨的钢镖,镖身尽数没入其中,只露出梅花形状的尾部。 这是刚才那道士遗留下来的。 看这钢镖的深度,那个道士的内力十分浑厚。 而且…… 他的招数也颇为眼熟…… 方思阮思考着,暗暗运用内力袭向树干,卡嵌的钢镖瞬间弹了出来,掉落在地。在这短短时间内钢镖接触到的树干部分已经开始迅速腐败,发出一阵难闻的臭味。 镖上喂得有毒。 她不敢直接去触摸,掏出条丝帕,隔着层丝巾拾起这枚梅花小镖。 方思阮仔细端详:“师姐,你们看这镖。” 丁敏君等人纷纷围上来。 纪晓芙吃了一惊:“这好像是少林派的梅花镖!” 少林派? 方思阮脑中灵光一闪,霎时间豁然开朗。她不动声色地用丝帕包裹好这枚钢镖,塞入贴身佩戴的荷包中,提议:“明日我们上山时把这梅花镖交给武当派,说不准能让他们研究出点线索。” 纪晓芙忽然轻声道:“……也许是我看差了,并不是什么梅花镖。” 方思阮微微一怔,明白了她的意思,附和她,是了,这暗器模样都大差不差的,很难分辨。 应交由武当派去辨认,不然倒好像是她们峨眉故意去挑拨武当和少林。 这条官道一路往前直通武当,沿途都是山林没有城镇,她们索性转过头往回走,回到十堰镇找了家客栈安置下。白天经历了一场打斗,众人都累了,吃过饭各自回了房间。 亥时中,一切归于沉寂,独留枝头莺声啼啼。 方思阮熄了灯,趁着夜色只身一人出了客栈,来到郊外的一座荒废已久的小庙。她白天两度路过这座小庙,却一直没有入内,此刻伸手推门。"咯吱"一声门板摇摇欲坠仿佛就要倒下,尘土随着震动齐齐抖落,静悄悄的,只有她的呼吸声。方思阮扫视了四周,屋檐蛛网密布,她将目光集中在了殿中仅存的一座佛像上,赤色的金刚朝她怒目而视,右臂被蠹虫啃噬,掉落在青石砖上。 "小阮。" 佛像传出个低沉的男声,方思阮微微一愣,可佛像怎能口吐人言?她忽而意识到什么回过神来,紧接着自佛像后走出个灰袍人,走近了些,他的面容骤然映入了她的眼帘。 成昆。 算起来他们已有十年未见面,这十年间只通过峨眉负责采买的弟子传信往来,方思阮咋一见他,一股陌生感扑面而来。他的样貌不曾改变,只是衰老了些,可周身气质却与从前大相径庭。在她幼时,他待她是浮于表面的疼爱,时不时仍抑制不住,露出怨怼复杂的神色。但现在他的眉眼舒展,神色温和,一派平静从容。 "爹爹!"方思阮露出欢喜的神色,小跑着上前,到他身前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咬了咬唇有些踌躇。 成昆微微一笑,搂住她,摸着她的发鬓满怀欣慰:"我家小阮都长那么高了。" "来,让爹爹好好看看"见方思阮满脸的孺慕之情,他松开手,双手握住她的手臂,如同天底下所有慈父一般,上下扫视着方思阮,感慨着叹息,"都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方思阮眼睛都不眨地说着假话:"爹爹,我好想你。" "我一听说灭绝派你下山了,就特意来寻你。"成昆呵呵一笑,明知故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方思阮有些羞怯:"爹爹,我在梅花镖扎到的那棵树上摸到了你做的记号,就猜到了你在附近。你入了佛门,最有可能的落脚的地方就是寺庙。你要想见我定不会去香火鼎盛的寺院,我观察过了十堰镇只有这一处荒废了的小庙。" 说到此,她又顽皮一笑:"还有,你一路都跟在我身后,对不对?" 成昆到这时才摘下了兜帽,露出泛着青色的光头,头顶烫着齐整的戒疤。他是个受过剃度仪式的真和尚,却永远无法遁入空门。他畅怀大笑,连连赞道:"不愧是我的女儿。" 他关怀地问起她这些年的情况,她一一作答。最后又问起灭绝师太让她下山来的目的,方思阮心里清楚是他故意放出谢逊的消息,便也不瞒他,老老实实地跟他说是为了寻找谢逊的下落。 "你下山办事,今后我们父女团聚也更容易了。"成昆皱起眉,"只是你身边的这三个师姐着实碍事......" 方思阮立刻焦急地来口:"这些年师姐们都对我关爱有加,把我当作亲生妹妹看待......" 她语气怯怯,声音在成昆投过来的目光中越来越小。 "亲妹妹?"成昆嗤笑一声,随即沉下脸色,"灭绝那老贼尼又待你如何?" 方思阮声若蚊蚋:".......师父......师父视我为亲女......" 成昆勃然大怒,逼近她:"她只不过 7. 光明顶(7) 《[综武侠]我靠美貌达成HE成就》全本免费阅读 乌旺阿普死了。 他至死都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为何一个中了十香软筋散又被点了穴道的弱质女子能够将他一刀毙命? 方思阮从床榻上撑起身子,谨慎起见,先是探了探他的脉搏,确保不再跳动,片刻之后,他的心口也渐渐冷却。见此情状,她从腰间取出一方丝帕,里面包裹着一枚一寸半长的梅花镖,正是乌旺阿普先前袭击"少年"时所发射的暗器,原打算同师姐们上山交给武当派,只是还未来得及,她就被他掳了来。 不过倒也正好,她将这枚钢镖直接扎在了乌旺阿普的心口处,使暗劲推进一寸,只留下梅花形尾部在体外,复沿着他颈间那道血痕将他的头割了下来,伪装成他是中毒死亡后才被割了头。 一切完毕,她幽灵似的浮走至桌边无力地坐下,抚着额头暗自思忖着。 如她就此偷偷潜出汝阳王府,成昆还在外头等着,她势必要继续受他胁迫行事…… 她细细琢磨着。 当前唯一能让成昆忌惮的也就汝阳王府了。他投靠汝阳王府这么多年,就是想要借助汝阳王府这股势力彻底扳倒明教。目的尚未达成之前,他仍会俯首称臣。 如此看来,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清商剑已被乌旺阿普夺了去献给了汝阳王。 混入汝阳王府中,她一方面可以暂时躲避成昆,另一方面倒可以搜寻清商剑的下落。 …… 乌旺阿普的死在汝阳王府内掀起一股不小的风波。 在汝阳王府招揽的武林高手当中,他的武功虽排不上顶尖,但也处于上游,再者他的师父又是西域金刚门的高手阿三。阿三深得小王爷器重,所以平日里其他人颇为恭维乌旺阿普,借此机会间接讨好阿三。 阿三这么多年只收了这么一个徒弟。这个徒弟日常待他十分孝顺,有什么东西都先想到孝敬他。 乌旺阿普被杀的消息传至阿三耳中后,他异常恼怒,即刻赶来,在见到徒弟尸体的头颅不翼而飞之后更是怒火中烧,当下拜托众人帮他寻找凶手以及乌旺阿普的头颅。 所有人都愿意卖他这个面子。 这厢他们不动声色地调查起乌旺阿普的死,另一头成昆按照约定在大都城外等得心焦,心中怀疑是不是方思阮出了差漏。 不过,这一切都与方思阮无关了。 她将脸抹黄,又用青黛点了几粒麻子,事先摸清底细,混在了汝阳王府厨房的粗使下人当中。恰巧一厨娘年老归家,她便谎称自己是那厨娘的远房侄女,是厨娘将她介绍而来。汝阳王府差使仆役众多,根本顾不上细究她的来历,见她对厨娘的情况了若指掌,就不再说什么。她白天与大家一样忙碌,晚上则寻机会夜探王府。 被她这么一搜,倒真有了些发现。 当今武林中居然有不少人士投靠了汝阳王府,其中不乏一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弟子。想是汝阳王府在中原武林经营已久,这才将他们拉拢而来。 汝阳王府最神秘的地方是小王爷所住院邸内的一处房间。这间房看管甚严,从不许下人进入,甚至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玄冥二老也不准入内。 这屋内究竟藏着什么? 方思阮有些好奇,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接近。 直至一日晚间,小王爷自郊外打猎归来,带回不少猎物。元人自古以来都是游牧民族,靠马背从汉人手中夺得的天下,即便定都大都几十年,仍不改行围打猎的习惯。 这次打猎收获甚丰,回来后,他兴致高昂地吩咐后厨烹饪猎物,筹备晚间宴席。一时间后厨忙成一团,乱哄哄的一片。 亥时,宴席毕,宾客渐渐散了。后厨替小王爷备了醒酒汤。方思阮寻思这倒是个好机会,能够先去探探路,倒也不错,当即主动领了这件差使,去给小王爷送醒酒汤。 经过王府中央的庭院,只见灯火如炽,银霜流泻,交相辉映之下,亭台楼榭美轮美奂。 鹿杖客微醺地从山石之后走出,自庭院路过回小院,远远就望见一抹倩影,腰肢窈窕宛若细柳,心里一荡,当即喊住那个侍女,待她袅袅转过身来,却见一张枯黄的脸映入眼帘,双颊处更是生了几颗大麻子,霎时间神智一清,原本上头的醉意彻底飞了。 方思阮这些天已摸清了汝阳王府的人员,知他就是玄冥二老当中的鹿杖客。鹿好色,鹤好酒。她看到他的这副神色,已然猜到他此刻心中跌宕起伏,并不好过,有心故意恶心恶心他,凑近他,盈盈一笑,道:“鹿先生有何吩咐?” 声音倒是婉转动人之极,但笑起来模样愈发寒碜。 只恨这灯火通明,每一处细节都瞧得清清楚楚。 鹿杖客感到酒水在腹中翻滚,欲呕,闭着眼,挥了挥手,嫌弃道:“无事,你去吧。” 方思阮微微一笑,这次的笑是真心的。 她福了福身,端着醒酒汤离去。 侍卫立在书房外,确认了身份,检查过醒酒汤后,放了她进去。 方思阮低垂着头入门。烛火曳曳,屋内闷着股酒气,里头人应是同样觉得不适,敞开窗牖,幽幽素晖淌入,寂然无声。 她走到书桌前,就听一句男声。 “放下吧。” 男人身穿白色交领长袍,斜斜靠在榻上,低垂着头。从她这个角度望去,可以看到他被酒意熏红的脸颊。 她 8. 光明顶(8) 《[综武侠]我靠美貌达成HE成就》全本免费阅读 想也是不可能,到了他这个位置,身边多是奉承的人。方思阮不想与他浪费时间,直接问道:“清商剑在哪儿?” 颈间那一点儿凉意很快被体温融化,稍纵即逝,王保保紧紧攥住她的手腕,失笑:“方姑娘,你我如今可算是半斤八两。” “那怎么相同?”方思阮微微用力,尖利的发簪顷刻间戳破肌肤,鲜血涌出,“我的命可没有你的值钱。我死了也就死了。死之前若还能拉上小王爷你当垫背,也值了。但我想,与你相比,还是我的簪子快一些。” 血,顺着他修长的脖子往下流去,在他雪白的衣领上晕染开。 王保保的神色沉了下来。 远处响起模糊的鸟鸣,晚风袭来,枝叶簌簌作响,静得能够听到彼此交织的心跳声。 他在迟疑,在犹豫,在权衡利弊。 冰凉的簪子一点一点没入他的皮肉,仿佛要挑断脉搏,催促着他尽快做出选择。 方思阮知道他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果不其然。 一阵僵持,王保保率先退让一步。 “清商剑被保存在藏宝阁中。” 方思阮道:“你且吩咐手下去取来。” 小王爷发话,门外侍卫自无不应。其中一人抬起脚刚走几步,突觉不对,方才那婢女不过送个醒酒茶却迟迟未出来,这么晚了,小王爷却突然要取剑。脑中仿若惊雷劈过,亮如白昼。他脚步一顿,转了个方向匆匆而去,报哈总管去。 哈总管刚准备休息,突得侍卫前来报信,大惊失色,只觉自己项上人头悬于一线之间。王爷奉旨前往江淮地区镇压红巾军,倘若小王爷在王府出事,自己便是死上个一百次也不够。 他刚想去召集人手,忽想起方才的一顿宴席,王府里的高手都吃了不少酒,离开时皆有醉色,如今估计睡得正酣。等他们酒醒赶来,一来一去得有一段时间。至于侍卫,那人既能制住小王爷,更不会把这些普通侍卫放在眼里了。 “苦大师!对了,苦大师方才滴酒未沾!”哈总管一拍脑袋,回过神,“你快去寻苦大师说明情况,再召集守卫。那把剑,我亲自去取!” 他口中的苦大师是半年前西域花刺子模国进献而来的哑巴头陀,擒虎毙狮,不在话下,武功奇高,在府中仅次于玄冥二老。他是个和尚,平日里滴酒不沾。 哈总管心中大定,急忙赶去藏宝阁取剑。 …… 两方人员聚集,府中侍卫已听取命令悄然将书房团团围住。哈总管将清商剑递给了苦头陀,不语,比了个手势。 苦头陀眼睛一转,颔首。 哈总管吸了口气,走上前,叩动门扉:“小王爷,清商剑已取来。”话毕,他便向旁移开,给苦头陀让路。 “进来。” 听到书房内传来王保保的声音,苦头陀推门而入。他本以为会看到王保保被劫持的场景,却不想见一妙龄女郎披散着黑发依偎在王保保怀里,王保保衣襟敞开,一双雪白滑腻的皓腕紧紧挂在他脖颈上。 少女正亲昵地凑在他耳边说悄悄话,在见到一个满脸疤痕的赤发头陀持剑进来,当即一声惊呼,声音中充满惊恐,随即将脸埋在了王保保的胸口,嫩柳似的身子微微轻颤,只露出小半张侧脸精致的玉容,隐隐可见秀挺的鼻和不点而赤的朱唇。 苦头陀呆了一呆,似是没想到里面是这个场景。 王保保立即搂着少女连番安慰,露出愠色,语气不耐地命他将剑放在桌上后离开。 苦头陀回过神,垂眸,放下剑,行了个礼,转身离开,恰与在门口探出个头的哈总管视线对上,双方都不自在地撇开。 阖上门之际,燕语莺声从门缝里逸出。只听里面少女娇声问道:“……这便是那清商剑吗?” 烛火微动,纸窗上倒映着一双剪影。 只不过是小王爷一时兴起宠幸了个美貌婢女罢了,听那婢女对清商剑好奇,你侬我侬时耳根子一软,就吩咐人去取剑。 哪里来得歹徒? 一时间好气又好笑。哈总管瞪了眼那通风报信侍卫,又在苦头陀面前好言赔罪。那侍卫心里也纳闷得很,刚才进去的侍女,他也见过,那容貌甚是……小王爷却…… 里头的灯突然熄了。 闺房之事,谁会高兴被人听到。哈总管担忧打搅到小王爷,扫了他的兴致,立时将包围书房的侍卫撤走。 屋内霎时陷入寂寂的黑暗之中,只能靠窗外朦朦胧胧的月光分辨身影。 剑已到手,方思阮松开王保保,他滚烫的大手仍旧牢牢从背后搂着她,视线落在她脸庞怔怔出神,没有放开,她抬起头望他,见他一直出神地盯着自己,不适地用力推开。她一时气恼,冷冷道:“看够了没有?” 王保保笑了起来:“原来如此。” 方思阮好奇问:“什么?” 他回道:“ 9. 光明顶(9) 《[综武侠]我靠美貌达成HE成就》全本免费阅读 月已下落,衬得天际灰蒙蒙一片,屋檐之上泛着一点乳白,是露水凝结成的霜。天地之间,陷入黑暗,仿佛只有这一点亮色。 一道虚影轻晃,方思阮纵身跃下房檐,悄无声息来到马厩之中,放轻步子,马匹们半卧在秸秆上,沉沉入睡,她从腰间掏出一小瓷瓶,将迷药混入饲料中。 她离开峨眉时,灭绝师太为她准备了不少丹药,如今恰好派上用场。先前喂给俞三侠的化毒丸,就是峨眉派独有的丹药,能解天下诸多奇毒,即便有一二种毒性无法根除,但也能暂时延缓毒性,减轻毒性带来的痛苦。 她此刻下得迷药能使这些马匹们昏睡上整整两日。 余光微微一闪,她回望过去。 角落里一匹通身白色的小马驹从母马腹间仰着脖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方思阮一愣,朝它伸出手。它哒哒地踱步而来,天真无邪地伸出脖颈来。 手拂过柔顺的鬃毛,小马驹呼哧呼哧的鼻息喷洒在她手心,她手一转,从马槽里捧出一把干草递去。小马驹亲亲热热地卷起干草咀嚼着。 方思阮忽觉心中生出些柔软,却犹如云烟飘散,转瞬即逝。曾几何时,她也同它一般,对一切都不设防。 雪岭就如其名终年飘雪,从无四季之分,人迹罕至。她便是在那长大成人,四周荒寒,只能练武打发时光,待到及笄之日,按照门派规矩,她总算可以出去历练。 起初她看一切都新鲜,草长莺飞,峰峦重叠,无尽的美丽。雪岭外的人乍一见她,都呆立在原地,回过神后温言软语地上前搭话。她自然一一如实说了。她从未与见过那么多人,也从未和这么多人说过话。可只要听到她提及她师父的名字,他们就勃然变色,拔剑相向。 后来她才知他们口中的魔头就是对她师父的称呼,而她就此被冠上“小妖女”的称号。她是何其有幸,刚入江湖就能博得这称号,让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经此一役,她学会隐藏起身份,后面的路途倒是顺了些。 药效渐起,小马驹眼皮耷拉着,打了个响笔,垂下头,轻轻嗅了嗅地面的秸秆,倒下昏睡了过去。 方思阮见状往外走去,重新飞回方才趴伏着的屋檐之上,王保保静静趴在原处等她,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看着并没有反抗的意思。相反,从头到尾异常配合,甚至将府中侍卫轮流换岗的时辰一一告知于她,仿佛认定一切局势都尽数都掌握在他自己手中,面对她这一意外变故,仍应付自如,游刃有余。 或许是思及前尘往事,方思阮的情绪一时低落。 王保保望着她的侧脸,微颤的羽睫之下一双眸子黑沉沉的,透着几分冷淡之意,似乎一切在她眼里皆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罢了。 他的嘴唇忽然凑近她耳廓:“如此就足够了吗?” 温热的气息冲进耳朵,就像是扑朔飞进了只虫子东撞西倒。方思阮不适,与他拉开距离:“我把你们汝阳王府所有的马都毒死啦!” 她厌了!厌倦了过往的那十几年里日复一日的虚伪。真可怖!只一个莫名而来的称谓,浮于江湖中的虚无谣言,便快将她溺毙。身死后,换了一个世界,依旧受人摆布。 彼此对视了一瞬,方思阮挑衅似的向他一笑,仿佛雪光之中忽绽出的一抹艳色。王保保感到有一阵阵的眩晕,绷紧了神经,肯定道:“你不会。” 她的手就近在咫尺,他伸手要去触碰。 方思阮移开,伸手揪住他的后领,一跃,足尖轻点一记树干,施轻功带他飞出汝阳王府。王保保本欲张口与她说话,直直地被灌了一肚子的风,放弃,闭上了嘴。 …… 一连赶了数日的路,雨也断断续续地下个不停,空气中满是潮湿的水汽和一股子泥土腥味。朦胧的烟雨中,翠绿的山坳间燃起一缕袅袅炊烟。 天色将晚,荒山野岭之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王保保指着那处喜道:“我们到那户人家去借宿。” 方思阮并无反对。这一路以来为躲避官府追踪,他们走得都是荒野小道,人迹罕至,难得遇上户人家,实属不易。走得近了些,瞧见了黄色的墙面,才发觉是座庙宇,庙前牌匾上写着“中岳神庙”四个大字。 方思阮提起门环敲了三下,久久无人应答。相视一眼,王保保推了推门,嘎吱一声,木门向后缓缓敞开。 门未闩上。 天色渐暮,光线昏暗,他只见到两个一高一矮身着蓑衣的人站在门口。矮一点的人身姿楚楚,头戴斗笠,垂下的白纱将她的脸遮盖个严严实实,应该是个少女。高个的是个面容俊朗的青年男子,身上的蓑衣仍淌着雨水,但周身难掩居高位的矜贵之气。 只听他道:“大师,我们二人路遇此地,天色将晚,想要到宝寺借宿一晚,请大师慈悲。” 这话说得倒是客气。高壮和尚眼睛一转,合上手掌施了一礼:“阿弥陀佛,换作往日,施主前来借宿,贫僧自当欣然同意。只不过……” 他顿了顿,面露难色,道:“这两日接连暴雨,寺中房屋被冲垮漏雨,正准备要修缮……” 王保保道:“只求有一瓦遮头便足以。” 高壮和尚闻言,思索了番,答应道:“那好吧。本寺当中还有一偏殿,供平日里烧香拜佛使用。如二位不嫌弃,可到偏殿休息一晚。” 王保保向他道谢。 方思阮不语,隐隐觉得这座寺庙有些奇怪。 高壮和尚引着两人进入,穿过大雄宝殿来到右方的一处偏殿,燃起灯。偏殿内供奉的是观音菩萨,雕像栩栩如生,前方摆着几个蒲团,供桌上香炉里的香只烧了半截就熄灭了。 “寺中正在煮斋饭,煮好后我给二位送来。” 他冲两人笑了笑,重新点燃了香后,便轻轻阖上门退了出去。门外忽 10. 光明顶(10) 《[综武侠]我靠美貌达成HE成就》全本免费阅读 “啪嚓”一声,碗碎了,细腻的瓷片飞溅开来,饭菜翻了一地,灰色的石砖上洇出深色油渍。 方思阮后退一小步,避开四溅的碎瓷片。门外走廊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青年的手按上腰间佩剑,挡在他们身前,提醒道:“这饭菜不干净,下了药。” 话音刚落下,房门哐啷啷地被推开,六七个和尚打扮的男人鱼贯而入,为首之人正是之前招待他们的高壮和尚,身后跟着的和尚或横腮爆齿或颧骨横露,满脸的匪气,看模样无一人是好人。 这么一对比,那高壮和尚倒是其中长得最为“和善”的一个。 那高壮和尚环视一遍房屋,眼光在三人身上一一扫过,推敲着,最先敲开寺门的青年瞧着穿着打扮就是个富家公子,身上没半点功夫,是个肥美的小羔羊,从他身上可以榨出一波油水。目光转至他身后女子露出的半张娇容,不由露出几分垂涎,他心里估量,这两人手无缚鸡之力,是容易收拾的角色。最后,他将视线放在了站在最前方的青年身上,只有他一人看上去身负武功。为保起见,先前他才吩咐手下在饭中下药,本想等他中了蒙汗药失去意识,直接料理了他,免去打斗的力气。 他看了眼碎了一地的瓷片,现在看来这一遭打斗是免不了了,缓缓笑道:“三位施主,本来想你们轻松点上路,现在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段大哥,别和他们废话了。”高壮和尚身后有个脸带刀疤的和尚,那道疤自他额头穿过眉毛,烛火映衬下,像条凸起扭曲的虫子,他眼风阴恻恻地斜过来,粗声粗气,“识相点,把你们身上的财物都交出来,就让你们少吃点苦头。” 之前送斋饭的小和尚往前踏了一步,盯着方思阮道:“小娘子,何苦为这个男人陪葬?我们大哥还缺位夫人……” 说到此,他偷偷瞟了高壮和尚一眼,觑见他脸上隐隐的笑意,心知这是说到他心上了,顿了顿,继续说下去:“只要侍候好我们大哥,有你吃香的喝辣的。” 他轻佻地上下打量着方思阮,见她作未出阁姑娘打扮,容色极美,但却又单独跟个富家公子跑到这荒山野岭之中,料想也不是个正经人家女子。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到时候他也有机会能分上一杯羹。这么想着,眼里浮出一点跃跃欲试。 方思阮不欲此时展露锋芒,若有所思地看向青年的背影。他的身体几乎瞬间紧绷起来,胸膛起伏,深深地喘息了两下,仿佛是在隐忍着怒气。 青年目光如刀如剑,直射向这群强盗劫匪,提高声音:“好狂妄的大话!我到要看看你们能在我的剑下过几招。”他边说着边“铮”地一声抽出长剑,指向匪徒。 这几人虽作和尚打扮,底子里是杀人放火的强盗,纵使披上僧袍,也只是披着羊皮的狼。这时也不讲究以多欺少,胜之不武什么公不公平的大道理了。 做强盗勾当的贼匪怎么会使得出光明磊落的手段? 他们摆阵以待,六人齐齐向青年攻去。 刀疤和尚最先进攻,伏地扫腿,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其脚踝。高壮和尚大踏一步,运气至丹田,大喝一声,一掌拍向青年胸口。其余各僧从背后掏出大刀,将青年围绕在中间,劈其四肢关节要处。 青年长剑一起,剑尖颤动,剑气如虹冲破云霄,手腕轻灵一挑。刀疤和尚一声惨叫,抱足倒地翻滚。他一条腿的脚经已断。其余和尚闻声心中一悚,见识到眼前人的武功,当下打起万分精神来。 青年又向上一跃,身形轻巧,避开高壮和尚的那一掌,其余六僧手里的刀也扑了个空。但见他闪退自如,东奔西走,从阵中跃出,一个反身向前。剑尖抵上高壮后心,剑身穿透胸口而过。 他拔出剑,高壮和尚缓缓低下头,盯着左胸处的血窟窿,喉咙咯咯作响,无力地跪倒在地,失去气息。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他们六人靠得就是这份配合默契,敌过对手。此时不过两招的功夫,六僧当中一死一伤,死的又是领头人,剩下四人顿时心生了退意,施展轻功朝门外奔去。 青年心知这六人肯定是老手,身上不知背负着多少血案,此时若让他们逃脱,后面定然有更多人遭其毒手。这么想着,他当即向他们追去。 方思阮看他使得招数和身法都端的是名家风范,心念一动。峨眉派以剑法见长,她这么多年也在剑法上下过苦功夫,对其他门派的武功也略知一二。 梯云纵和绕指柔剑。 这都是武当的功夫! 她不会认错。 王保保的武功被封,知道以方思阮的功力,收拾这几个草莽之徒还是绰绰有余,但仍下意识地将她护至身后,凑到她耳边小声分析:“这人使得是武当派的功夫。观其武功和年龄,只合得上殷梨亭和莫声谷二人。” 说到此他顿了顿:“峨眉派和武当派交往甚密,方姑娘,不知你认不认识眼前人?” 自然是不认识的。不然她俩一见面也不会是这般陌生的态度。 王保保肚里 11. 光明顶(11) 《[综武侠]我靠美貌达成HE成就》全本免费阅读 他的声音极低,在空旷的偏殿内几不可闻。正说到关键之际,背后主使之人呼之欲出,刀疤和尚的面上却露出犹豫之色。 剑横在到他颈间,莫声谷厉声质问:“究竟是何人?” 高壮和尚低下头,视线扫及地面上那一具具惨死的同伴尸体,咬了咬牙刚要开口,脸色霎时一白,突然露出了惶惶之色,浑身颤抖。 莫声谷瞧出他不对劲,伸手就要点他胸前云门、神藏二穴,将他定住,却不及他咬舌的速度之快之狠。刀疤和尚猛然呕出一团血肉模糊之物,紧接着,大口大口的血从他嘴间止不住地涌出,身体往地下软去。 莫声谷扯住他胸前衣襟,眼见只在咫尺间便能突破层层迷雾,倏尔又回到了原地,心神俱震之下,明知他只剩下半截舌头口不能言,仍旧扔了剑,扶住他瘫软的身体,着急地问:“是谁?你告诉我究竟是谁?” 高壮和尚喉间发出嗬嗬声,神情满是痛苦,他掐住莫声谷的手背,瞳孔开始涣散,已然回魂无术。片刻后,他盯着天花板失去了呼吸。 他方才明明怕死得很,为了求生愿意说出真相,转眼间却又为了保守住这个秘密,甘愿咬舌自尽。 真相只在咫尺间,瞬间就如泡沫被戳破。 莫声谷百思不得其解,隐隐觉得江湖上发生的一连串事情都和这之间有着关联。 夜色沉沉,风声过耳,一片阴霾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黑压压地朝他压下来,朝武当压下来。整个武林即将笼罩在一团称之为“阴谋”的迷雾之中,不,应该已经处于其中,无人能够躲开。 他的手一松。 和尚的尸体滚倒在地上。 一声惊呼打断了他的思绪。 莫声谷抬头,见那绿衣少女神色瑟缩不安地躲在男子身后,一只素手紧紧地拉住他的衣袖,玉指纤纤,宛若葱根,对上她一双怯怯的含情眼,他怔了怔,复而垂眸避过,道:“在下武当派莫声谷,这些盗贼平日里作恶多端,已被在下手刃,两位不用害怕。” 他把两人当成了寻常百姓,特做解释,点名了自己的身份。武当派除却在武林各派中颇具威望,在普通民众当中也传播甚广。师父张三丰一向德高望重,他们几个师兄弟平日下山凡路遇不平,都不会袖手旁观,谨遵师父教导,多做积德行善、行侠仗义之事。 王保保知道方思阮有意遮掩自己身份,眸光一转,上前一步,抱拳道谢:“多谢莫大侠救命之恩。若不是有你在,我和我的未婚妻恐怕要遭这些贼子的毒手……” 说到此,言带后怕之意。他扶过身旁的方思阮,侧过脸温柔道:“阮妹,过来同我一道谢过恩公救命之恩。” 王保保这副顺着杆子往上爬的模样在方思阮的意料之中。此刻莫名被安上个未婚妻的身份,她抬眼与他四目相视,他冲她挑眉微笑,眼里蕴藏着浅浅笑意,仿佛笃定她不会拆穿。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山人自有妙计。 方思阮依势而下,故作惊恐未消之态,缓缓上前迈了一步,目光努力避开地面的尸体,扶着王保保的手臂,抓得牢牢的,十指深深陷入他的手臂皮肤之中,她咬了咬唇,行了个礼:“多谢莫大侠。” 声音说不尽的柔婉。 她这一记却毫不留情,用了十分的力气,果不其然听得身旁男人偷偷倒吸了一口凉气。 莫声谷忙侧身避过这一礼。 方思阮从未见过莫声谷,但听闻他擅长剑术,性格直爽,为人刚正不阿。今日一见他倒是剑术极佳,但有些拘谨,并不如传闻一般。 传言传言,想来经一人之口转述,便有分毫差别,更不用提经成千上万的人添油加醋了。还是眼见为真。 匪徒已被尽数击毙,偏殿内此刻满地的尸体,东一具西一具,人不再好在此留宿。他们索性去到其他厢房察看。这一看之下才发现原本寺中僧侣的尸体还躺在各个屋子里,约莫不久前才刚刚被杀死。难怪先前的假和尚以房屋修缮为由推辞,将他们领到这偏殿中。原来是他们来的时机不凑巧,那几个匪徒刚杀完寺里和尚,还没来得及处理好尸体,他们就前来敲门借宿了。 天色已晚,外头又在下雨。莫声谷暂歇了安葬他们的心思。三人一同在主殿歇了一晚。破晓时分,一轮金乌赤如丹,渲染了天际,远望山头犹如火般燃烧。 莫声谷一向有晨起练武的习惯,即便出门在外,只要条件允许,仍会练上个半个时辰。 方思阮醒来时,他已练了一会儿功夫,鬓间微微汗湿,她透过窗牗瞧了好半晌,他拳法至刚至阳,运气间有白烟缭绕,和峨眉九阳功略有几分相似。雨也渐渐歇了。 峨眉九阳功源自于菩提达摩所著的《九阳真经》,昔日少林觉远大师圆寂前曾背诵经文,当时只有三人在场,分别是少林的无色大师,峨眉祖师郭襄女侠和如今武当派掌门张三丰。三人分别默记了一部分。而后随着觉远大师圆寂,完整的《九阳真经》失传了,只留下了部分内容,分作三支,少林九阳功、峨眉九阳功和武当九阳功。 单独一部峨眉九阳功已是精妙莫测,更何论一整部的《九阳真经》呢? 若是能习得完整的《九阳真经》,那…… 思及此,方思阮不由怦然心动。 她凝目看得正认真时,身后突然传来 12. 光明顶(12) 《[综武侠]我靠美貌达成HE成就》全本免费阅读 此时,在元朝横征暴敛之下各地揭竿起义者比比皆是,但都雷声大雨点小,不久就被元军镇压下去。但久而久之,仍旧消磨了不少元朝兵力。 至正四年,黄河口岸白茅大提决口,朝廷放任不管,导致洪水泛滥,一路北上,民不聊生。到了至正十一年,拖无可拖之下,元廷任命贾鲁为工部尚书、总治河防使,强征十五万民夫进行治河。韩山童、刘福通等将一后背刻着“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的独眼石人埋于河道上,待民夫挖出,他们就势起义,打红旗,扎红巾,被称作“红巾军”。 汝阳王此次率兵前往江淮地区正是为了剿灭红巾军。他顺利地捕获贼首韩山童,并在阵前斩杀了他,可惜是一时不察被刘福通逃走。 率兵凯旋之际,他收到从汝阳王府发出的信件。信是哈总管亲笔所写。 信中写道小王爷某夜在书房留下了一封书信后出走,第二天清晨侍从们发现时已晚,马厩之中的马匹皆被下药昏迷,待他们调到马匹前去追赶已是来不及了,至今未查询到小王爷的下落。 信后附有小王爷当时留下的书信。 汝阳王一一看过,皱起眉头,他了解扩廓帖木儿,这绝不是他的行事风格,定有其他事情发生。不过,他尚来不及细思,路经袁州时,发现袁州一地主周子旺呼应红巾军,自立为“周王”,当下率兵前往。 周子旺已被汝阳王围困整整一周,粮草所剩无几,眼见便要断了,急得团团转。 是夜,州府内烛火通明,纷纷嚷嚷。 只听靠窗的赤膊男子说道:“鞑子围了袁州已有整整一周,如今我们即将弹尽粮绝,如何是好?” 一人环视屋内:“我们一众当中只有彭大师武功超群,凭他武功,倒有机会一博,冲出鞑子围剿。” “光彭大师一人冲出去有何用?他一人又击退不了这么多鞑子骑兵?” “至少可传个信出去。棒胡兄弟手下众多,他来增援,我们可与鞑子官兵一战!更何况他的师弟布袋和尚说不得同我们彭大师一样,都是明教五散人。大家同是明教兄弟,想他也不会对我们的求助视若无睹。” “信阳离我们袁州有多远?这一来一往,我们能坚持得到他们赶来?” “要我说我们干脆就跟鞑子们拼了!”有人重重掷下茶杯,“我们一起冲出去,能杀多少算多少。多杀一个鞑子就算我们赚了,死了也不算虚度此生。” 方思阮躲在暗处观看着这一切,见他们议论纷纷,却久久拿不定主意,刚欲现身,却听那人又道,“彭大师武功高强,就由他掩护周王趁机逃出去,也好为我们抗元大业保留一点薪火。” 方思阮微微蹙眉,脚下一停,这人明明说得并无不妥之处,她心里却生出些许奇异的感觉,总觉得有不对劲。 厅内众人闻言都沉默下来,一时陷入安静。他们心知也只有此法可以一博,但都心有不甘,刚起义就遇到如此困境,无法大展宏图。 此时,坐在主位的年轻男人开了口:“王兄弟此言不妥。我周子旺怎能贪生怕死,丢下众兄弟独自逃命去。兄弟们信任我,才愿意随我一同起义,又推举我为首。如今情势危急,该是他元朝命数未尽。我周子旺在此立下誓言,与众位兄弟一同进退,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先前谈论时,周子旺一直沉默不语,心里默默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都过了一遍,都无法解决今日的困境。他自打定抗元时,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韩山童被杀的消息已传了过来,他作为首领,必逃不过一死。 左右不过一个死字。 他想得越多,心中反而越发坦然,不在像之前那般心乱如麻,只一点有些放不下。 周子旺看了眼身侧的白衣和尚,做出决定:“明日我们就冲出去,与那群鞑子决一死战!” 果不其然,方思阮瞧见刚才那姓王的男人低下头,嘴角极快地勾了勾,再抬头时已恢复如初。 厅中人闻言面面相觑,周王都不怕死,愿意与兄弟们同生共死,心中顿时生出万分豪气,站起来。 “愿与周王共进退。” “我们今晚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就将那群鞑子杀个片甲不留。” “好!” 群雄纷纷回应。 周子旺毫无困意,与身侧的白衣和尚一同往书房走去。他一路不语,垂着头,眼含纠结。彭莹玉了解自己徒弟,撵着佛珠,说:“子旺,有什么事就说。” 周子旺有些凄然道:“师父,我从未怕过死,但心中还有一人放不下。我妻薛氏自嫁与我之后孝顺长辈,为我操持家事。当年我父母病重,都是她侍俸在旁,最后又独自操办葬礼。我这些年忙于抗元,冷落于她。我......我对她多有亏欠。师父,明日大战你可否护她离开。” 彭莹玉怔然,没想到他纠结这么久是为了此事。 周子旺说开了,胸口那股滞塞感尽消。他想,以师傅的武功,定能护一人安然逃出。只要婉玉不被他拖累就好。好在这些年他们之间一直没有孩子,没有牵绊,她也更加容易忘了自己。她再寻个良人好好过就是。 彭莹玉张了张嘴,正欲回答,耳朵忽地微动,将周子旺护到身后。 周子旺见状直视前方,暗自屏息运气。 霜凝桂湿,秋风乍起,桂花簌簌落下。寂夜之中连一根针掉落在地的声音都能听到。两道身影一跃,从树上翩然落地,他们避于树影之下,树梢轻晃,叫人看不清面容,更分不清来人是敌是友。 周子旺谨慎地问:“你们是何人?” 矮一点的身影向前踏了一步,露出一张素晖映雪般娇艳容颜,秋水为眸盈盈望来,羽睫轻眨,是个极美貌的妙龄少女。 心中谨慎更重。 他拜彭莹玉为师,算是半个江湖中人,自然清楚行走江湖最忌讳以貌取人。说不准身边人看似貌不惊人,泯然众人,实则是个隐藏的绝世高手。 女子尤为特殊,越是美丽越是不可小觑。 因为 13. 光明顶(13) 《[综武侠]我靠美貌达成HE成就》全本免费阅读 他的目光很复杂,令方思阮无处遁藏,她明明可以躲避过,却还是选择直面迎上,径直回视,清亮的瞳仁里倒映着王保保的面容。 诚然,她很难去定义他的位置。蒙汉之别,其实她从未太过在意。她一出生便带着前世记忆,前尘往事历历在目,幼时被成昆收养,稍大些就上了峨眉,一呆便是十年。对他们口中蒙古人侵吞汉人江山的血海深仇并无过深体会。严格意义上,她与他并无仇怨。若如没有成昆为他汝阳王府做事,她也不会去汝阳王府走这一遭,又为了救明教中人临时起意掳走他。 或许是这一路上她们之间的相处还算融洽,给了他那份错觉。 但成昆与他站在一方,那她们之间就注定对立。 既立场相背,何须谈这些? 方思阮回他:“若你身处战场之上,也会对你的敌人讲这些吗?” 这一句是要彻底打消他不切实际的念头。 王保保一时怔然,连她挣脱他的手也没发觉。方思阮从他身旁绕过,往门口走去,忽厅身后传来阵阵低笑,笑中尽是自嘲之意,惊讶地朝后望去,王保保已然转过身看着她,温情不再,只冷冷道:“你说的对,是我从一开始就想差了。” 这一眼各怀心思。 方思阮提醒他:“这间屋子外有人把手。” 说完,她推开房门往外走去,微寒的风拂面而来,与屋内沉郁的空气截然相反,神智霍然清朗。说开了,心中反而没有负担。 明与暗的交界处,王保保目睹着她渐渐隐入夜色,雕花木门缓缓阖上,那道缝隙渐细,直至完全消失,彻底将他们阻隔开来。他卸了力,撩起下摆坐在了她刚才的位置上,案几上摆放的那杯茶还未冷却,热烟袅袅升起,白腻的杯口处留下一抹胭脂红,他看得入了神。 方思阮一出门,侯在门口的身穿布衣的虬髯大汉就走上前来,恭敬道:“方姑娘有何事吩咐?” 她道:“我想见一见彭大师。” 虬髯大汉知道眼前少女和房内男子的重要性,事关乎他们弥勒宗的生死存亡,不敢怠慢,低下头道:“彭大师住在左院佛堂旁的厢房,小人这就带姑娘过去。” 他吩咐了几句其余守在屋子周围的侍卫提高警觉,便提起个灯笼,带着她往左院走去。一路上走来院中黑沉沉一片,不见半片烛火,仅凭手中灯笼照路。 那虬髯大汉心知身边少女武功高强,必不会被这点黑暗所碍,但仍在一旁细心提醒脚下凸起的碎石。 他这人长得虽粗犷,看起来像是个莽汉子,但人不可貌相,实则细心得很。周子旺能将看守王保保的任务交予他,定然十分信任他。 方思阮不由好奇地问:“不知阁下该如何称呼?” “小人姓常,名遇春,方姑娘直接叫我常遇春就好了。”虬髯大汉将灯举得更高了些,不远处一角上挑的灰色飞檐映入了眼帘,他指着前方一笑,“方姑娘,前面就是彭大师的住所。” 彭莹玉此时正在屋内打坐休息,听到敲门声,起身开门,见到方思阮,急忙迎她入内。常遇春十分有眼色地关上门守在门外。 周子旺虽被奉为“周王”,但彭莹玉是他的师父,武功最高,整支队伍中他才是主心骨。 他问:“方姑娘特意到此是有何事?” 方思阮已知他们的困境,这一路走来,路上一片黑暗,连烛火都极尽节省,不舍得多点一根,说明他们当前物资已是匮乏到极致。 “彭大师,我刚才有一言还未来得及说。” 彭莹玉问:“何事?” “刚才你们在大厅之中谈事时,我已赶到,将你们所言听了个全。”方思阮只是怀疑,并无确凿证据,只能私下提醒他,“我注意到有一人面色有异,有些可疑……” 彭莹玉听得心砰砰直跳,他刚才可没察觉到厅外有人。她的武功在他之上。 方思阮没有多说,说多了倒好像是她在挑拨离间。毕竟她初来乍到,在他们眼里身份不明,只能点到为止。 聪明人之间不用多说,已懂得对方意思。彭莹玉倒没多怀疑,毕竟他们当前是强弩之弓,对方武功在他之上,若是心存不轨,直接将他杀了,何必多添这么多的麻烦? 他们交谈了一会儿,该带的话已带到,方思阮又从他口中了解了一番具体情况后,起身准备离开。 “方姑娘……” 方思阮的手刚碰到门时,彭莹玉忽然叫住了她,但她回过头后却又不说了,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彭大师有话直说。” 彭莹玉看着她的脸,迟疑着开口问道:“……方姑娘与我一故人模样相似。恕在下无礼,敢问方姑娘的父母姓甚名甚?何方人士?” 方思阮睁大了一双美眸,微微迷惘,试图从记忆当中抽出那天的画面。可无用。或许当时她只是个刚出生的婴孩,那天发生的事清楚记得,但阳顶天和阳夫人的长相已然模糊。也不知自己脸上哪一处长得与他们相似,引起彭莹玉的怀疑。 她说:“我自幼父母双亡,并不知他们的身份。” 转念又想既然彭莹玉能认出她来,想必明教当中其他人也能瞧出。今后行走江湖还需多加注意。 彭莹玉闻言失望极了。 阳教主与夫人失踪距今为止已有十八载了,无人知晓他们的去向。 阳教主消失之后再无人能够服众率领教众。我明教群龙无首,派中高手各怀心思,人心浮动,为了教主之位自相残杀,这些年来分崩离析,再无昔日光景。 他身为明教五散人,如今也出走于此。 明教之中,就属他和布袋和尚说不得抗元心坚,这些年奔走四方,欲做出一番大事业,拯救百姓于疾苦之中。只可惜鞑子兵强马壮,他力有所不逮。 若是阳教主还在,他笼络各路英雄豪杰,大伙儿一起抗元,驱除鞑虏,何愁不能成事? 他甫一见方姑娘,一颦一笑皆有阳夫人昔日的风采,倏尔思及当年阳夫人失踪时已身怀有孕。若是诞下孩子,也差不多有她那么大,不由心念微动。 彭莹玉垂下眉毛,叹了口气:“是我无礼,勾起了方姑娘的伤心往事。” …… 翌日一早,弥勒宗诸位都手持武器聚集到了厅内,神采奕奕地等待周子旺发号施令。 周子 14. 光明顶(14) 《[综武侠]我靠美貌达成HE成就》全本免费阅读 那瘦高男人的手腕一沉,眼见王骧就要血溅当场,彭莹玉抓住左手腕间的沉香佛珠,往外一甩。原本在手腕间盘绕了几圈的佛珠在空中划破一道弧度,缠绕住大刀。他又左腿向前一迈,右手在空中虚虚一掏,抓住另一端佛珠。 大刀从高瘦男人手中脱手而出。王骧四面都环绕有人,彭莹玉恐伤到他们,于是将刀朝自己方向一拉,待快碰及身体时,运用内力抵住了这股强劲的势头。 只听“镗朗”一声,大刀掉落在地。 与之相随的是那串黄奇楠沉香佛珠断了,珠子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一百零八颗佛珠仅余手掌心里攥着的八颗。 彭莹玉不由敛眉,心道:不该,不该啊…… 这串佛珠是用天蚕丝捻制穿成,他事先又特意用草药前后共浸泡过天蚕丝七次,韧性极佳,寻常刀剑根本斩不断。他已佩戴了二十余年,与他经历过多次打斗,哪怕对方武功高强,他身受重伤,这串佛珠都能完好无损,怎会因这普普通通的一刀而断? 心中莫名生出些许不好的预感。 诸行无常。 此事恐不会那么容易解决。 “大师,你为何......”瘦高男人不解,碍于彭莹玉的身份,只能气恼地一拂袖,连连叹气。 其余人也甚为不解。 他们这一群人最恨的就是是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的鞑子,其次是像王骧这般骨头软,自甘堕落投效元廷的狗腿子。 他们将王骧视为亲兄弟,昨日夜里王骧那一番豪情壮语彻底感染他们,心中暗自打定主意今日定要多杀上几个鞑子官兵。方才王骧又主动认领下送信任务,不顾自身安危,他们不由多敬重了他几分,是他们的表率。 谁想到他光嘴上大义凛然,私底下贪生怕死,竟想出卖兄弟博得一线生机。 一番真情被辜负,一时恨极了他。 周子旺知晓师父的意思,看向王骧,开口道:“诸位兄弟,别听王骧所言,汝阳王之子扩廓帖木儿的确在我们手里。除了他的关押地点,我方才所说并无虚言。现下关头,处置王骧都是其次。他既然已经暗投于汝阳王,那么由他去传递这个消息最为合适。” 王骧仰起头,瞪圆了眼睛。 …… 方思阮取了笔墨纸回到王保保关押的房间。周子旺考虑到他的身份,当前一众兄弟身家性命系在他的身上,只软禁了他,算得上是以礼相待。这间屋子里应有尽有,里间设有一方小榻供休憩。王保保却一动不动,此刻还是维持着原先的姿势,倚靠着椅背。他一夜未眠,只闭目养神,听见开门声响,眼皮滚动了一下后睁开。 此刻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初见时那般针锋相对,一路上朝夕相处攒下的温情消散而尽。也罢,不过只是虚浮于表面的“假温情”罢了。 方思阮将带来的东西置于他身旁的案几上,捋平信纸,又伸手将毛笔递给他,淡淡道:“小王爷,给你父王写信吧。” 王保保望向她,视线从她面容下落至雪白的皓腕上,伸手接过,蘸墨,落笔,转眼间信笺上行云流水般地洇出一排字,片刻之后,他将写完的信笺交给方思阮。 墨迹尚未干透,方思阮接过,手指避开字迹部分,执着信笺,一一看过他信中所写的内容,只见信笺里的字迹排布工整,字形俊秀飘逸、秀丽流畅。内容并无不妥之处。这蒙古人倒是写了一手的好字,她忍不住暗叹,但转瞬又想到他本名扩廓帖木儿,却给特意自己起了个汉名“王保保”,想来对汉人文化颇感兴趣,字写得好也就不足为奇了。 当今蒙古人基本可以分作两类,第一类便是如王保保这般,虽是蒙古人,但深受汉人文化影响,熟读四书五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文化习俗上渐渐汉化,与汉人几乎无异。另一类如被罢免的大丞相伯颜那般的守旧派,仇视汉人,他甚至提出过杀尽张、王、刘、李、季五姓汉人的荒唐言论。 她看得正 15. 光明顶(15) 《[综武侠]我靠美貌达成HE成就》全本免费阅读 王骧跌跌撞撞地翻过一座小山丘,汝阳王的兵马驻扎在袁州城外五里处。他甫一入元军视线内,就被团团围住,当即呈上一封书信和玉带钩,大呼自己是为传信而来。 一蒙古兵接过,给汝阳王送去。 汝阳王围而不攻,自有其意,先前攻破红巾军已损失了不少兵马,他不愿再在袁州损失一兵一卒。己方兵力优势之下只消围困住他们,待他们耗尽粮食,自然能不攻自破。他不缺时间和粮食,能跟他们耗得下去。 信送来时,汝阳王正在营帐内与手下商议要事,那小兵掀开帘帐入内打断了交谈,他面露不耐:“何事?” “启禀王爷,袁州城内的反贼送来一封信和玉带钩,说王爷看过后自会知晓。” 汝阳王取过那枚玉带钩,握在手里摩挲着,未打开信目光已凝重起来…… …… 方思阮在州府内等着回音,一只手突然按住了她的肩膀。她一惊,回首,见一疤痕累累的赤发头陀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落在身后。她认得这张丑陋可怖的脸孔,先前在汝阳王府内她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眼前人正是花剌子模国进献给汝阳王府的苦头陀。 方思阮心一突,也不知他是如何独自一人潜进来的。但苦头陀默默看了她半天,始终没有动手,也未惊动元兵,显然并无将她抓到汝阳王跟前的打算。她一时间有些摸不透他的想法。 苦头陀盯了她半晌,按在方思阮肩上的手重了重,另一只手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跟他走。 方思阮咬唇思忖,她此刻想反驳他的要求也是不可能,武功上胜不过他。这苦头陀明明可以直接将她掠走,但还是跟她打了个招呼,并无伤她之意。那她就与他走上这一遭,看他到底是何意? 她微微颔首。 苦头陀手化作鹰爪,提着她的肩,纵身往一旁的树林走去,步伐甚大,方思阮施展轻功,勉勉强强跟得上他。 行了□□里路,渐渐走进山林深处,再无人烟踪迹,空山鸟鸣涧,黑袖鹤排排点水掠过湖面,展翅隐于穹霄。 苦头陀停下,松开手,转身。 方思阮揉了揉自己的肩头,被人拎着的滋味并不好受,王保保一路上被她拎了这么多次竟也一声不吭。 苦头陀突然开口道:“你是峨眉弟子?” 或许是长时间都没有说过话,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语调怪异拗口。 方思阮惊疑更甚。 她潜入汝阳王府那段时间不长,却也知晓苦头陀是个哑巴,口不能言。但这天生的哑疾也为他带来了些许好处——一些隐秘的任务汝阳王更愿意交由他去做。毕竟说不了话的人更能保守秘密。 换言之,苦头陀是汝阳王颇为倚重的一位高手。但他却隐瞒下如此大的秘密,意欲何为?又为何要在她面前展露? 似有一团错综复杂绕在一起的线难以解开,方思阮盯着他漆黑的眼,那双眼像一潭幽深的古井水毫无波澜。 是敌是友? 电光火石间闪过一个念头,她蓦然回道:“不错!我与你们汝阳王府势不两立,要打要杀随你。” 苦头陀呵呵冷笑两声又问:“你还认识成昆?” 虽是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方思阮这时没有立刻回答了,踌躇犹豫间听他又道,“你不但认识他,还受他指使潜入峨眉。你压根不是什么方评的女儿,方评的女儿早就被杀了,你冒充顶替了她的身份。这么多年来灭绝师太都被你们甩得团团转。哈哈哈!我说的是与不是?” 苦头陀步步紧逼,说到最后厉声质问,誓要问出个答案。 方思阮眸光微动,想不到他已调查得这么清楚,成昆为他汝阳王府卖命,若他也一样,必不会特意寻上她。“身在曹营心在汉。”这一句话倏然在脑海里浮现,她决定赌上一把,眼里有盈盈泪光闪烁:“不错。” 苦头陀闻言浑身震动,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语气软了下来:“你可是受他胁迫?” 她垂下头,握紧了手中的清商剑,语气萧索:“受不受他胁迫有何要紧,左右是已经做了。” 听这话却有郁郁寡欢,黯然自嘲之意。 苦头陀望着她静了片刻,满腹心事却不知从何处说起,他心中已有分晓:“......我与你父亲相识,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方思阮心扑通扑通跳,不知他口中的“父亲”指的是谁。 是阳顶天?还是他把她错当成其他人? 她微蹙着眉,忍不住问:“你认识我的爹爹!我的爹爹是谁?我从小就没有见过我的爹娘。” 苦头陀眼眶微热:“你只须知道你的父亲是顶天立地的英豪便足够了。” 苦头陀原名范遥,是明教的光明右使,当年他无意教主之位,索性易容四处云游,一方面寻访教主阳顶天的下落,一方面是厌烦了教中众人为了争夺教主之位而尔虞我诈。 一日,他在大都的闹市之中看到了成昆。那些年里江湖之上有人犯下数桩大案,杀人者总在墙上留下“杀人者混元霹雳手成昆也”。他隐隐觉得此事与教主失踪有关,于是偷偷跟在成昆身后,一跟之下才知他暗地里投在汝阳王麾下,正密谋着剿灭明教。 他忍不住大吃一惊,想成昆与教主夫人是师兄妹,又是金毛狮王的师父,与明教也算颇有渊源,不料竟狠毒如斯。 眼见明教即将有灭教之灾,他哪还坐的住!当下染了头发,又用火烧毁了自己的脸,扮作个哑巴投奔花刺子模国。后又经花刺子模国进献给了汝阳王,混入了王府之中。可当时成昆已不再王府之内。范遥一直有心私下调查成昆下落,结果也只查出成昆当年身边本来养着个女童,再后来这个女童就不知所踪了。待问清女童年龄,掐指一算,正与教主夫人腹中胎儿大致碰得拢。 多年寻找未果,他心中已有计较,恐怕教主与教主夫人已是不在人世了...... 他大恸,有心寻到这个孩子下落,多年来未果。直到那天在书房内看到方思阮,霎时呆住,那模样分明与教主夫人极为相像。 范遥感慨:“你与你的父母长得很像。” 他思前想后仍未将其父母身份袒露,她在峨眉生活那么多年,受灭绝师太熏陶,定当对明教中人恨之入骨,恐怕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份。 方思阮猜他是明教中人,一颗提起的心稍稍放下。 范遥问:“成昆胁迫你入峨眉做什么?” 方思阮没有全盘托出,只说:“他让我潜伏在峨眉派里探听消息传递给他。” 范遥思索片刻:“我护送你去个地方,我有个旧友隐居在那,他手中有一番势力能护你不再受成昆胁迫。” 方思阮缓缓摇头:“我手上还有事未了……” 范遥了然,却满腹疑问:“……江湖中人都称明教为□□,你为何还要帮他们?” 方思阮回道:“都是为了抗元,大义当前,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范遥闻言,眼睛微微一亮。 …… 门再此被推开,王保保眼露笑意望去,果不其然方思阮面色淡淡地走进来,眉 16. 光明顶(16) 《[综武侠]我靠美貌达成HE成就》全本免费阅读 未时中,到达临江路驿站,汝阳王下令全军整备休息。 王保保驭马慢悠悠地落在后面,一路上与军队拉开了四五里的距离。两侧青山如影而逝,分别在即,他心中愈发难舍,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滋味。从前每次跟随父王驰骋沙场,只有建功立业的豪情万丈,哪试过此刻这般心境。温柔乡,英雄冢,莫过如此。头挨过去,轻触怀里人的乌黑云鬓,他盯着她近乎雪白透明的耳畔浮出一抹粉丝,不由贪恋她此刻的美态。 天地茫茫,秋风寂寂,世间仿佛只有二人。 方思阮忽听他在她耳边叹息一声,良久之后开口道,“阮妹,非我不信你。只是你身手尽得灭绝师太真传,在我府中来去自如。你是我王府未来的女主人,总不好叫一群草莽时刻跟在你身边。” 他说完后便陷入了沉默。 方思阮回道:“我知道我此刻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 她没有说些宽慰他的话,也无用。何况她确实另有打算,不会就此嫁与他。 王保保犹豫再三,终究从怀里掏出了个纸包,递给她。 方思阮微微怔住。 他道:“这是十香软筋散,服用过后就会内力尽失,但对身体无碍。只消服用解药,就能恢复如初......” 他语带未尽之意,没有说完方思阮却已知晓他的意思。他这次倒是长了心眼,不再全然相信她的话。为防止她逃婚,想叫她服了这十香软筋散,散去一身内力,倒时候汝阳王府内高手云集,她武功全失,定然逃不出去。吃就吃了,她又不是没有吃过。之前乌旺阿普也曾喂给过她这药。 思及此,方思阮没有犹豫,接过纸包,打开,仰头服下纸包里的粉末。十香软筋散无色无味,遇水即溶。她服下片刻后就感到四肢绵软无力,内力消散全无,身体再不复从前那般轻盈敏捷。 王保保松了口气,他知她心思向来缜密,他又是使了手段才让她嫁给自己,未免意外,总要多防一层。他见她面色平静,一声不吭就服下了十香软筋散,心里莫名有些发虚,恐寒了她的心。但此刻她在乖顺地倚在自己怀中,这是从未有过的体会。怀里娇躯柔软相依,心中一时柔肠百转。 眼瞧着距离驿站越来越近,王保保突然握住方思阮的手道:“阮妹,你拉好缰绳。”说完便“吁”的一声勒马停下,扶住她的腰,待她坐稳,自己从马背上翻下。 方思阮惊讶:“你......” 王保保摸了一把马脖子,顺势拉住缰绳,说:“还有一里路,我牵你过去。” 方思阮如有所触,望着不远处的铁甲,轻声道:“你手下的兵卒看得到这里。” “那又如何?”他轻笑一声,复而低语:“予你牵一辈子的马又何妨?” 声音轻到只二人可闻。 一里路,骑马不过须臾之间,步行稍慢些,但也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路再遥远,终有到达之时,亦是分别之际。 王保保愈发沉默,到了驿站,松开缰绳,倏尔轻松一笑,嘱托道:“苦大师,就劳烦你一路上照顾好方姑娘了。”他这话说得客气,投奔至汝阳王府麾下的高手中也就玄冥二老和苦头陀能得这份礼遇。 苦头陀口里“啊啊”两声,手里比划几下,示意自己定不会有负他的嘱托。他这一路看得暗自称奇,却没有想到扩廓帖木儿这个蒙古小王爷会有今日这副样子。 不远处汝阳王坐在马背上斜睨着,瞧完了这全过程,嘴唇嚅动了几下,想说些什么终究是什么都没说,驾马掉了个头,凌空甩了一记马鞭,喊道:“出发!” 两人话别,就此分作两路。 苦头陀带领一支队伍护送方思阮回大都,汝阳王与王保保带领蒙古铁骑赶往台州路。 苦头陀护送方思阮至大都,一路上人多口杂,二人只作不相识。苦头陀也未再开口说话了,此前相认开口说话已是特例,他还需继续在汝阳王府潜伏下去。只在二人独处时,向方思阮透露,他会想办法搞到十香软筋散的解药给她。 到了大都,方思阮却并未住进汝阳王府,相反,她被安置在了大都一达鲁花赤的府邸中。王保保事先已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他派遣心腹与那位达鲁花赤谈妥,由达鲁花赤将方思阮认作女儿,待他战事罢了后回到大都就与她成亲。 达鲁花赤自然欣然应允,汝阳王掌握统帅天下兵马,是个掌握实权的权臣,能够攀上汝阳王府这门姻亲,对他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不过只是认个女儿罢了,哪怕没有血缘上的关系,都拉近了他与汝阳王府的关系。更何况王保保是汝阳王唯一的儿子,将来定是他接过汝阳王的衣钵。能当上他的岳父,何乐而不为? 至于堂堂汝阳王世子兴师动众,就为娶个汉女的事情,他守口如瓶,绝口不往外透露分毫。 为表重视,问过方思阮的偏好后,他特意拨了一处幽静闲适的院子给她居住 17. 光明顶(17) 《[综武侠]我靠美貌达成HE成就》全本免费阅读 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男人英挺的面容露出惊愕的神色,方思阮盯着他腰腹间不断渗血的伤口,蹙眉轻声道:“莫七侠?”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又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 莫声谷用剑抵着地,勉力支撑住受伤的身体,深邃的轮廓愈发冷硬。他向来嫉恨如仇,痛恨极了这群作威作福的狗鞑子,但也知道冤有头债有主,不会去伤害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即便她们也是蒙古人。 可眼前少女…… 方思阮见他额头冷汗涔涔,站立吃力的模样,伸手就要去扶他,却被他甩手一推。她此时内力全然恢复,这些日子里勤于练武,武功越发精益。一个受伤之人的轻轻一推,哪放在眼里。 回手一拢,再次稳稳扶住了他的手臂。 有武功之人与没有武功之人在受到外力时的反应是截然不同的,方思阮内力深厚,遇到外力推搡时体内自然而然反弹出一股内力进行抵御。 莫声谷自然能感受得到。 “好哇!”他这一路遭暗算,不由多思,震怒道,“你不但隐瞒自己蒙古人的身份,还会武功。当日在在中岳神庙的那群贼和尚是不是你们设局。究竟是何阴谋?” 方思阮念及门派之谊,这才对他多加礼遇,但他这般恶声恶气,将她的好心当作驴肝肺,没有一副好态度。她又不是面团子,任人拿捏,松开手,一时有些气恼:“阴谋?我若有阴谋,你此刻早就被刚才门外那群侍卫抓走,哪容你在这恶言恶语!” “你......”莫声谷气急,还想再说些什么,他硬撑了那么久,体力已是不支,眼睛一闭,身体往后倒去。 方思阮一惊,及时扶住他,仔细往他脸上望去,面色苍白如纸,冷汗滚滚,昏迷之中仍旧紧皱着双眉。她将莫声谷扶到榻上,把脉,又解了衣衫检查了一番。他除却小腹上的一处贯通伤之外,右腿骨折,内力也有所受损。 她身边无药,只能就着烈酒为他包扎。习武之人的身体比普通人要强健,这伤虽重,但不致命,只消好好修养,便可恢复。 包扎完毕,方思阮从柜中拖了床被子盖在他身上,就回到拔步床上休息去了。 …… 翌日天明,哈总管又送来了一匹小马驹,通身如雪,神采奕奕,隽秀非凡,正是方思阮先前在汝阳王府喂过的那匹小马驹。 它似乎还认得她,打了个响鼻,就想朝她走过来,只可惜被马奴手里的缰绳拴住了去路。 方思阮有些欢喜,走上前去抚摸它的鬃毛。 哈总管见她露出笑颜也跟着笑了起来,询问道:“城郊有处马场,姑娘可要去试试?” 她最近醉心于习武,终日将自己锁在房内,此刻被他一句话引起了兴致,小马驹又配合地舔了舔她的手,当下不再犹豫,兴致勃勃地从马奴手上接过缰绳,牵着它往府外走去。 哈总管给马奴示意个眼色,跟在了她的身后。 纵马驰骋,风急白裾飞。一个上午下来,方思阮直觉酣畅淋漓,午饭过后回到达鲁花赤府邸。 方思阮推门而入。 莫声谷已经清醒,正忍痛踉跄着要下榻,见到她进来,慌忙拿被子遮住自己□□的胸膛,手忙脚乱间腰间伤口一扯动,白色裹帘已经渗出了殷红的鲜血。 她站在远处尽收眼底觉得好笑,也真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眼梢有艳光流过。他的伤口在腰间,昨晚她为他包扎时,早就全部看过。 莫声谷涨红了脸,好似被火燎过,脸上滚烫至极,极为羞恼:“你笑甚么?” 方思阮将买来的金疮药掷给他。她言简意赅,只吐出三个字:“金疮药。” 莫声谷长臂一展,凌空接过药瓶,看着手里的瓶子,神色警惕:“妖女,你究竟有何阴谋?我今天落入你手,要杀要剐随你便!” 哪有那么巧的事?在那中岳神庙遇见眼前蒙古少女,偏偏他逃避追捕又躲进了她的卧房。 方思阮闻言,神色倏然一变,脚钉在了原地。那两个久违的字落入耳中,恍若雷鸣,周遭的一切在此刻一一在眼前掠去,耳边有幻音喋喋不休。 “妖女!杀了那么多人哪里跑!” “你跟你师父作恶多端,拿命来!” “妖女!” “妖女!” 无人愿听她解释。 她从未害过人。 不。 她确实杀过一人, 一个对她至关重要的人。 一团血雾扑面而来,笼罩住她的瞳孔,神识恍恍惚惚。曾几何时,她翻来覆去地想,当时的场景日日夜夜恍如噩梦般闪现在她眼前。师姐们误以为她因惨遭灭门之灾而受了刺激,抱着她安慰。 渐渐的,时间长了,痛苦似乎慢慢被磨灭了,这份记忆最后被她锁于心底一角。但此刻又重新浮现在眼前…… “爹爹今日就教你这第一课。”成昆含着笑将匕首递给她,轻拍她的后背,推着她往前踏了一步,冰冷无情地说道,“杀了她。” 匕首很大,她一只手几乎握不住。 她回望,近乎祈求地喊道:“爹爹!” 刀 18. 光明顶(18) 《[综武侠]我靠美貌达成HE成就》全本免费阅读 她一步步向靠近,莫声谷欲后退,骨折的右腿却限制住了他的行动,避无可避,只能看着那张娇艳的面容朝自己逼近,眼角浮现出潋滟的笑意,微微的,琥珀色的眼眸幽幽地盯着他。 武当派上都是男弟子,他们几个师兄弟虽信道教,都是俗家弟子,除了大师兄宋远桥成了亲,娶了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其余几人都是单身汉。哪里有与女子这么亲近过? 他莫名垂下眼,避开眼前这迫人艳色,生平心中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名为慌乱的情绪。 方思阮看穿了他的心思。不论是上辈子还是现在,她都见惯了这种视线,无甚稀奇。视线下移,落在了他手里下意识紧攥的小玉瓶上,她忽伸手夺过,捏在手里,微微一笑道:“我就是恨毒了你们这些所谓的江湖人士,居然自不量力,企图推翻我大元江山。我怎么能让你轻易地落入那群侍卫手里,我偏要好好折磨你一番,才能卸我心头之恨。” 听她语气轻飘飘的却恶意十足,莫声谷不料她年纪轻轻,心肠如此歹毒,原本心中那份难以启齿的羞赧尽数化去,怒目而视,大声喝道:“你有什么手段就尽数使过来,我岂会怕你!” 他这一句声音极大,显然怒极。 在武当七侠当中,方思阮拢共见过五位。宋远桥成熟稳重,不愧是张三丰的首徒,张翠山看上去像个文弱俊秀的书生,但重情重义,殷梨亭有些稚气,但性情温柔,俞岱岩身受重伤,但听闻是个精明能干之人。 唯独莫声谷, 七侠当中排行最小的一个,他的脾气最大,性格刚直莽撞,不知事情缘由,也不听她的解释,上来就是一顿骂,将她好心当作驴肝肺。 方思阮有意要作弄他一番,作势朝他打去。 莫声谷负伤在身,内力施展不开。刚才那一招,他已察觉到眼前少女的内力绵长深厚,绝不在他之下,心里已做足了准备。 他的伤在右腿和腹间,虽无法行动,但并不影响他上半身的活动,当即伸出手,拂开她那掌,另一只手使了一招擒拿手,抓向她的颈间,试图制服住她。 方思阮腰肢往后一仰,躲过了他的一抓,身形微动,使出一招“壁虎游墙”,从他手旁滑过,身体落在他的另一侧。 看见这一招,莫声谷勃然大怒:“你居然偷学了我武当的九阳功!” 什么武当九阳功? 她分明使得是峨眉九阳功,不过是两者之间这一招式极为相似罢了。 天底下又不单独他武当派有九阳功! 方思阮无语至极,眼见误会越来越大,这会儿她却是连生气都生不起来了,只觉好笑。控制好力度,轻轻一掌将他拍翻在榻。 她眼睛一转,突发奇想道:“我这玉瓶子里确是金疮药不假,这种金疮药对于治疗外伤来说有奇效。撒上后只消过上一晚的功夫,伤口就可尽数愈合。” 说到此处,她轻笑一声,笑声宛若银铃,对上莫声谷疑惑不解的目光,方思阮又缓缓说道,“此外,我还在里面掺上了一味毒药。这味毒药名为百蛇枯,无色无味。但凡有人碰到一丁点,那人便会感受到浑身上下仿佛被千百条毒蛇缠绕撕咬,皮肤也会尽数溃烂。” 莫声谷看着少女捏在手里的瓷白玉瓶,纤细修长的手指与玉瓶浑然一体,仿佛也是白玉雕刻而成,唯有指甲上染的丹蔻成了唯一的一抹艳色。这只玉手却拿着如此狠毒的药物。她的心思要比这毒药还毒上三分。 方思阮继续徐徐道:“金疮药促进你伤口愈合,百蛇枯又会使你的皮肤溃烂。这两种药性掺和在一起,往往复复,伤好了又溃烂,溃烂了又愈合。有趣!有趣至极!我还未试验过,不知你是会皮肤溃烂而死还是躲过这一劫?” 说完,她倏然莞尔一笑,好似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场景。 莫声谷闻言咬牙望向那蒙古少女的玉容。 徒有一张美貌的皮囊,内里狠毒至极。 不愧是蒙古鞑子! 也不知她在背后还做了些什么丧尽天良之事! 方思阮好久没有这般说过话了。上一辈子,面对前来挑衅她的武林正派人士,她便是如此恐吓他们的。那时,望着那群道貌岸然之人闻言后露出惶恐的模样,她心中的郁气渐渐消了,原来他们也会有害怕的情绪。可谁叫他们无缘无故就喊她“妖女”,拿了把剑上来就对自己喊打喊杀。吓他们一下又有何错? 她这辈子从一出生起就需要在成昆面前装作柔弱无依的好女儿。后来去到峨眉,在灭绝师太面前,她是乖顺懂事的好徒儿。再后来遇见王保保,她又是嫉恶如仇的峨嵋弟子。戴久了假面具,倒是差点忘记了自己从前的模样。 她望着他,视线在她面上逡巡着,静待着莫声谷和从前那些人一样露出恐慌神色。 却不料,莫声谷阖上眼,偏过头去,不再看她,仿佛看她一眼就是脏了自己的眼睛。一副引颈就戮,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经过刚才的几招来回,莫声谷腰间缠绕的裹带早已散开,露出崩开的伤口,里肉外翻,鲜血直流。 方思阮打开瓶塞,将粉末倒在他的伤口之上。 因疼痛,莫声谷的腹间紧绷的肌肉微微起伏了一下。方思阮又看向了他,他依旧闭着眼,毫不作声。 这金疮药的粉末是黑色的,看上去倒真像是有毒。 撒完药后,她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他檀中、风府二穴,将莫声谷点晕。 莫声谷晕过去的时候尚有一点未明,她明明是有意要折磨他,那又为何要点他穴道,将他点晕?他晕了之后又怎么能体验到她刚才所说的百蛇撕咬之苦? 他不解疑惑甚多,却来不及深思,便坠入了昏昏沉沉的黑暗当中。 莫声谷这一觉睡得极长,浑然不觉时间过去多久,直到腹中饥饿将他唤醒,才发觉外头日头高照,不只是过去了几日。他回过神来,身上整整齐齐地盖着被子,并无不适之处,连右腿处的疼痛都少了几分,不由一惊,掀开身上的被子,他腰间的伤口竟已愈合,长出淡粉色的新肉而来。 他当下呆愣在原地, 19.光明顶(19) 《[综武侠]我靠美貌达成HE成就》全本免费阅读 这一猜测猛然窜入脑中,莫声谷脑袋一懵,心头涌上股莫名情绪。他暗自开解自己,他误会了她,是他的错。然而这男婚女嫁,本是常事,与他又有何关。哪轮得上他发表意见。 莫声谷唇瓣微动,垂下眼眸。此刻,她的眼里包着一汪泪凝望于他,雪白的小脸仿若桃枝含露,素极艳极,却也可怜至极。 视线一对上,他想说的话到底没有说出口。 方思阮的手掌按在他的胸口,手下肌肤光滑充满弹性,是习武之人经过长时间锻炼才能练就的,她感受到掌心下心跳跃动渐快,不由地想,此刻他已然将他的命脉暴露在她手里,但凡她有心怀不轨之意,他已然死上好多次了。 他运气好,得亏遇上的是自己,否则就不只是被骗上一骗那么简单了。 想起莫声谷刚才那副唉声叹气、一筹莫展的模样,方思阮心中暗笑,忍不住浮于面上,但又怕被发现戳穿,于是只能咬唇强忍着。 落在莫声谷眼里却是她在强迫着自己克制泪意,他不知该如何劝慰她。幽幽相望半晌,一阵短暂的沉默,只余怦怦的心跳声。 “我......” “你......” 他们不约而同地一起开口,又同时止住。 莫声谷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你先说吧。” 手下的心跳得更快了一些,方思阮眨了眨羽睫,好似终于意识到了不妥之处,羞怯垂眼,避开了他的目光,视线下落,不经意间落在了自己的手及手心下的皮肤。 那一处肌肤的颜色与她细白的手背泾渭分明。 手被火燎似的猛然缩回,她像是刚发现,极快地暼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睫不住地轻颤,悬于睫毛上的泪珠欲落不落。 莫声谷一怔,脑海里一声轰鸣,后知后觉自己由于上药的原因一直赤着上身,一阵热气从脖颈上腾然而起,穿至全身。身体僵硬着,手足无措。 江湖儿女本该不拘小节。 只是赤着上半身而已,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们并未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 他受伤,她好心收留他,为他疗伤。 仅此而已。 但即便一次次在心中自我辩驳,他却仍旧无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方思阮侧过身子,擦了擦眼睫上残留的泪水。她第一次发觉自己还颇具流泪的天赋,说哭就哭了,还是如此的真切,连她自己都要分不清。 她转回身,听见莫声谷犹豫道:“我……我身上的衣服……” 方思阮回道:“我为你上药时为你脱了。那衣服上都是血污,腹前又破了个大口,我就把它给丢了。” 她很快收敛起那份羞意。更何况,她本不该害羞,先前包扎伤口都是由她来处理的。 莫声谷一惊:“那我现在?”他总不好一直在她面前袒胸露怀吧。 方思阮道:“你别急,先坐下,你的腿还没有好透,需要静养。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衣物。” 说完,她想像先前那样搀扶着他坐下。但莫声谷这次反应迅速,看到她身侧的手一动,他便撑着榻沿,一瘸一拐地坐了下去,舒了口气。 方思阮悄然一笑,走至衣柜前,打开,取出了一套雪白色里衣和青色外衫,走过来递给他,轻声道:“我不知道你的尺寸,估量着买的,也不知你合不合适。” 莫声谷身形高大,是几个师兄弟当中个子最高的,约莫要比方思阮高上一个头,需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莫声谷哑然失言。她处处为他考虑周到,是他没有想到的。他带着些许奇异的心情接过衣衫,布料质地柔软似云,沾染着与她身上相同的熏香。 他转过身,换上,身体与柔软的衣物相触,衣物上仿佛还带着她的温度。 这时,方思阮在他身后轻轻地说了一句。 “我第一次见你,你就是穿的青色衣衫。” 莫声谷惊讶回眸。她自知失言,咬唇,脸上显露出难堪的神色。一种被窥破内心隐秘之事的难堪。 他心头一跳,日影斑驳跃动,投在她的脸上,明暗不清,他忽觉时光煎熬漫长了起来,心底第一次产生一种惧意。这种惧意不是对自身性命的担忧,而是对有什么将要突破界限的恐慌。 或许,他不该继续躲藏在这里。 莫声谷心底生出一丝焦灼之感。 方思阮好似看穿了 20.光明顶(20) 《[综武侠]我靠美貌达成HE成就》全本免费阅读 方思阮看他反应过来了,不再掩饰,低头抿唇轻笑,满含笑意的眼波如春水般向他浮了过来。 莫声谷微微怔住,不自在地避开她的目光。 “阔真”这个名字并不是方思阮信口胡诌的,达鲁花赤府中确有一位名叫“阔真”的小姐,是达鲁花赤年轻时与位汉人女子所生的女儿。 达鲁花赤将她收为义女,方思阮入府那日,他特意为她一一引见府中的女眷,阔真正在其中。 与达鲁花赤其他女儿们热烈外放的性格不同,她模样清秀美丽,性情柔婉内敛,寡言少语,平日里也深居简出,甚少出门。 先前莫声谷问起她的名字时,方思阮一愣,她对蒙古人的哪些名字并不熟悉,无法凭空捏造个假名字。好在脑中灵光乍然一现,“阔真”二字翩然映入脑海。 索性暂时先借用一下这位阔真小姐的身份,她又根据阔真的身世著笔润色出一个倍受父亲冷落、平日里谨小慎微的女儿形象。 她看着莫声谷,眼里的笑意越盛。 ...... 莫声谷就此在她房间里养伤,他睡榻,她睡床,分别位于房间的东、西两侧,中间仅有一道纱帘隔断开来。 是夜,方思阮手执烛台而来,撩开帘帐道:“莫七侠,我为你上药吧。” 莫声谷僵住,露出不自然的神色,伸手去拿她手里的药瓶:“我自己来就好。” 方思阮避开他的手:“你腰上的伤是贯穿伤,后背处也要上药。你一个人怎么给自己的后背上药?” 他面上僵硬,犹豫不决,欲言又止。 她又加了一句:“之前你昏迷时,都是我为你上的药……” 她都这样说了,他再拒绝倒显得他自己不坦荡了。莫声谷脱了上衣,趴伏在榻上,滚烫的脸触碰到冰凉的枕席时,神智一清。 他出神地想: 莫声谷啊莫声谷…… 阔真姑娘不过是帮你上个药而已,你却浮想联翩。 该打该打。 摆正了心态,如鼓捶般的心跳渐渐平静下来。 在他前后思考的过程中,方思阮为他后背上好了药,见他眼神恢复清明,唇边露出一个狭促的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背脊又紧绷起来,漂亮的肩胛骨肌肉隆起。 她说:“莫七侠,后背的药上好了,你转过身来吧。” 莫声谷翻过身,眼神游移,时而盯着屋顶,时而看着正对着的窗牖,就是不敢往她面上看去。 方思阮借着烛光察看他腰腹处的伤口,已生长出粉色的新肉,相信不多时便会彻底愈合,如今看来,倒是右腿处的骨折费些时间,要好好养一养。 她看得认真,思量着以着伤情是否要固定住,眼睫微动,犹如振翅欲飞的蝶翼,橘色的烛火同样辉映在她脸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光。 她湿润的呼吸如春风般拂过他的受伤的腰腹间,莫声谷不由屏住了呼吸,浑身上下紧紧绷着。 烛台恰似不经意间微微倾斜,融化的烛油顺着蜡身蜿蜒而下,滴落在他腹间,蓦然烫得他那一处的肌肤一缩。 “嘶!”他倒吸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方思阮道歉,急忙地将烛台放置在一边,慌乱间下意识伸手在他结实的腹间一抹,抹去凝结的烛油,惹得莫声谷闷哼一声,他匆匆套上外衣,遮盖住袒露的胸脯。 他回道:“无事。” 方思阮装作仍旧陷于歉疚之中,慌乱地扒他的衣襟,想要看那处伤口,蹙着眉:“烫的不严重吧,我看看。” 莫声谷忙制止她,握住她的双手强调着:“阔真,你放心,我没事。” 他看着她的眼睛,愣住,放手,头又向一旁转了过去。 烛火辉映,纸窗上的一双人影轻轻跃动。 他与她的倒影...... 这个角度望去...... 就……就好像在吻他的脸颊…… 这个念头乍一闪动在脑海,便再也抹不去,如同迸溅开来的火苗般越窜越高,燎原烧开,再也无法忽略。 “莫七侠.....”尾音被拉长,低低的在他耳边响起,嗓音多了几份柔媚的意味。莫声谷不由循声望向那双眼眸,琥珀色的瞳仁微微漾着,映照出他此时怔怔出神的模样。 太傻了,他想。 可又不受控制地移不开目光。面对这炽热的眼神,眼前少女贝齿轻轻咬了咬唇,欲语还羞,只娇娇怯怯地低垂下头,低语:“我可以叫你''七哥''吗?” 长时间的沉默。 烛火舔舐发出的哔啵声回响在寂然的室内。 清辉素裹,盈然一室。久久等不到回复的少女忍不住抬头迅速地瞧了他一眼,见他面色沉沉,月光映照得她面色一片惨白,复低头,凄惶道:“是我失礼了,你不要介......” 话未毕,莫声谷已先开口:“好。” 他垂下眼,眼皮滚动了一下,冷硬的轮廓柔化了一瞬,又后知后觉地紧绷起来。 拒绝她。 理智在心中警告他。 但真当他看见她露出伤心的神色时,顿时冷硬起来的心肠开始分崩离析,后悔为何当时没有立刻回复她。 不过只是个称呼罢了。 他无愧于心,又何必在意。 她听后,果不其然又朝他露出了个浅浅的笑。 心思百转千回,他脑中一晃,暗自想着,只一刻,就此天长地久下去,也不算是虚度此生。 心,像是浸在蜜里。 往后几日,方思阮便冷眼看着他一日比一日陷得更深,陷入她为他量身打造编织的美梦之中。为了方便他行走活动,又令人打造了个木拐杖送来。 一个美貌孤苦的女子一颗心都悬在你的身上。更何况她又救了你,为你悉心疗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长日相对,又有多少男人可以抵挡得了这份柔情? 那些习惯于温香软玉的浪子或许一夜风流之后就将你撇在脑后,但整个武当她就听说过宋远桥娶了亲,其余几人都没有婚娶过。武当上上下下基本上可以算是个清清白白的道士窝,一色清的童男子。 莫声谷区区一个不识情爱的童男子,那经得住她这几番撩拨? 任凭他再刚直再不解风情,于情爱之上也只是个纸糊的老虎。 指尖的轻触便足以令他面红耳赤。 莫声谷对她的态度愈发柔和,哪里还有当初对她横眉竖眼的半点模样。但每逢夜间入眠时,隔着那道薄薄的帘帐,就听他在另一边的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她装作不知情,安然熟睡。待第二日起来,面对 21.光明顶(21) 《[综武侠]我靠美貌达成HE成就》全本免费阅读 与苦头陀谈过之后,方思阮神态颇为微妙。她在心中揣测着他的真实身份。 观其武功,大致与明教光明使者和四大护教法王同一阶层。 这其中,白眉鹰王另创天鹰教,这些年来虽甚少行走于江湖之中,但也露过面;青翼蝠王韦一笑轻功无双,苦头陀还差上那么一点;金毛狮王谢逊这些年来下落不明,但她幼时见过他,不是同一人;紫衫龙王黛绮丝更是可以排除。 如此算来,就只剩下明教光明左、右二使了。只是不知他究竟是光明左使杨逍还是光明右使范遥了? 她思考得入了神,神色怔仲。 “阔真。” 方思阮循声望去,莫声谷站在窗牖边看着她,见她进门,朝她慢慢走来。 他踌躇再三,犹豫着开口问起了这个让他在意的问题:“那人是......” 方思阮一时语塞,不知该拿什么搪塞他。 “他就是你的那个未婚夫吗?” 莫声谷见她迟迟不回答,复问道。 他的面容隐于沉沉夜色中,显得神色有些奇异。 方思阮见他自己将这是圆了过去,怔了怔,缓缓点头,没有说话。 她就要离开大都了。 那他呢? 方思阮思绪纷乱,时而思及莫声谷除却有些鲁莽刚直以外,也算是个正人君子且武当派上下清风劲节,她又何必拉他们趟这一趟浑水。时而又冷冷地想,那她呢?她又何尝不无辜?被扯进成昆的这一场阴谋中,何人让她选择过? 两个声音反复在她耳边纠扯,久久定夺不下。 她望向一无所知的莫声谷,瞅了半晌,神情恹恹。 她就给他一个机会,交由他来选择。 若是他选择离开,回他的武当派去,那她就此作罢。从其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再相见只作不相识。 若是他选择留下...... 若是他留下...... 她凝神细想,依旧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就再看着办吧。 前段时间她装作温柔小意,铺垫的差不多了,如今就差上那么一味猛药。 此时,她对他称不上有多喜欢,只是一时的胜负欲作祟。 往后三日,方思阮对莫声谷逐渐冷淡了下来。直到他的腿伤好的差不多了,她终于对他下了驱逐令。她背对着莫声谷,淡淡道:“莫七侠,你身上的伤既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那你就走罢。” 她忽然变化的称呼重重砸向莫声谷的大脑,他一蒙,忍不住问道:“阔真,你怎么了?” 他的腿的确即将彻底痊愈,他也确实该离开了。 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即将到来的离开也令他满怀不舍。 说起来,的确令他难以启齿,这几日夜里每每思及此,他总是无法安然入眠。 但这几天她态度的倏然转变也令他不解,满腹的疑问。忽冷忽热的态度让莫声谷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和心烦意乱。 他反复思量着自己这几日是否有惹她不高兴的地方。 思前想后,仍是不明了。 莫声谷望向阔真的背影。 轻纱微微轻晃,她的身影若隐若现,与他隔着一道帘帐。和之前的每一夜相同,却又不同,仿佛两人之间已是隔着重重山峦。 可明明之前不是如此。 细究起来,好像就是那个陌生男子出现后就发生了变化。 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他就此作罢,不弄清楚原因就离开,他定然会抱憾终身。 莫声谷上前一步,扳过她的身体面对自己,才发现她神色怔怔,不知不觉早已泪流满面。此刻面对着他,她就这样默默的,一声不吭地含泪凝望着他,一如当初,泪似珍珠一滴滴溅下,重重砸在他心底。 他的心突然抽动,握住她的双肩上下打量,紧张道:“阔真,你到底怎么了?” 方思阮拂开他的手,避开目光:“我无事。七哥,你该走了。” 莫声谷浓密的眉紧紧蹙起,觉察到不对劲,继续追问着她。 方思阮静静地看着他,面上的泪痕闪着微光,倏尔幸福一笑:“七哥,我就要成婚啦!” 即便故作轻松愉悦地开口,她眼里复杂的情绪黑压压地朝他压来,一瞬间就将他击倒。 莫声谷下意识地放开手。 方思阮如有预料,眼里涌现出失望与疲惫,轻声重复:“莫七侠,你走吧。”声音极低,几乎飘散在空气当中。 这时,她已改口,不再唤他“七哥”,回到最初的“莫七侠”。这几日的相处仿佛只是梦一场,醒了,就该回归原位。 莫声谷眸色沉沉,站立在原地。 方思阮朝他微微一笑,绕过他屹然不动的身体,走到他身后,不再看他一眼,驻足道:“你我相识一场,虽然立场向背,但到底......你该祝福我的!” 说到此,她停顿了一下后,继续娓娓说道:”我和他自幼相识,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一直以来都心悦于我,我此前心中一直犹豫不定,现在细细想来,他才是最适合我的。或许再过个几年,我们生上一对儿女,男孩像我,女孩像他,这么和和美美地过上一生,倒也不错。说不定......说不定有一天,你们还会在街上碰巧遇见。到那时,也不知你认不认得出......” 莫声谷突然开口打断她:“够了!” 她的话像把利刃,字字戳他肺腑。 她实在太懂得怎么能够伤害他了。 莫声谷转过身,却见阔真正在他背后冷冷地盯着他,看他转过身来,也没有躲避,反而直直地迎上他的眼睛,唇边朝他露出个挑衅的笑容。 这是她对他的报复。 是她故意而为之的。 她的性格从来都不像她之前几日里呈现出的那样柔顺。再前一次与他争锋相对时,那时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锋利、尖锐、艳丽夺目。 那个温柔如水的她不过是她的伪装。 但这又如何呢? 他此刻清清楚楚地看清了她,但心里仍为她刚才的话语而感到钝痛。 “够了?” 方思阮轻笑一声,似嘲讽, “我说的不过是我畅想的未来。难道我的未来,我连想想都不可以吗?难道我就不应该获得幸福吗?” 莫声谷像块僵直的木头站在原地,双眼泛红,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方思阮仍旧没有放过他,朝他走近一步:“莫七侠,莫声谷。你难道以为我会被困于后院,再像个深闺怨妇般日思夜想地念着你吗?” 她不知此时他是如何感想,心中是如何的跌宕起伏。但她清楚,她的话一定剐到他的心头肉,剐疼了他。因为她的话音刚落,他就再也忍受不住,就此夺门而出,不顾还未好透的右腿,施展梯云纵,几下就消失于墙际,再也不见了身影。 方思阮 22.光明顶(22) 《[综武侠]我靠美貌达成HE成就》全本免费阅读 莫声谷彻底投降了。 他不再抑制自己那份汹涌而出的情感,也知道自己无法再抵抗下去。 在离开的这段时间内,他思考了很多,想到了远在武当山闭关练武的师父,想起他对自己一直以来的谆谆教导。 复又想到几个师兄们,他在七个师兄弟当中排行最末,年龄最小,和前头几个师兄岁数相差颇大,几乎可以差上一辈,他的一身入门功夫都是师兄亲自教导,他们对他来说亦兄亦师。如若他们知道他爱上一个蒙古女子,会作何想? 更何况,阔真不是个普通的蒙古女子,她的父亲是达鲁花赤,元廷当中的重要官员。 他们是否会对他失望? 见到他时是否会直接怒斥他? 他不会替自己辩解。他确实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子。 莫声谷已经对可能发生的一切做好了所有准备。 方思阮闻言眼睫颤了颤,雨珠沿着睫毛滚动而下,她今日的打扮与先前不同,穿了一身蓝色蒙古袍,黑发分作两半编了两条辫子缠绕盘旋于头顶,佩戴着红玛瑙额饰,活脱脱一个明媚照人的蒙古少女。 “七哥。”她又唤了他一声,感受到自己手背上的那只大手微微收紧了五指,神色染上了一丝缠绵,她用一种可称之为缱绻的目光望着莫声谷,凝视片刻,最后微微笑了出来,“好。” 莫声谷的心脏砰砰作响。 方思阮感到自己的身体与意识仿佛脱离开来,身体受她控制着对他露出欢欣感动的神色,意识却是飘飘然地脱身而出,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以第三人的视角看着这一切。她看着莫声谷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般松了口气,一直紧皱起来的眉头在此刻总算是松开了,看着莫声谷在见到她的微笑也忍不住的跟着笑了起来,大拇指温柔地轻抚着她的手背。 她胜利了。在这只有她自己一人知晓的“战役”中拔得了头筹。 她先前近乎荒诞的赌气,要让他体验一下真正的妖女到底是怎样的。要把他哄骗得团团转。他不是痛恨蒙古人嘛? 那她就要让他彻底爱上一个蒙古人。爱上一个他所痛恨的人。到那时,他又会做出何种选择呢?是放弃她?还是会不顾世俗的眼光、不顾外人的唾弃选择她? 显然,他此刻做出了后一种选择。 但她并没有觉得有多快乐。 ...... 远处群山环抱,翠峦叠嶂连接蓝天,茫茫溪畔草。蔓草微微颤动,或因风,或因奔腾的马蹄。 一匹白马由远及近奔腾而来,马上青年长挥马鞭,策马驰骋,马蹄哒哒踏入溪水,四溅的水花掀起道道水帘。 耳畔萧萧秋风呼呼作响,方思阮拢了拢身上披着的白披风的领子。 身后人如有所觉,单手握着缰绳,空出的另一只手轻轻往下拉了拉她的兜帽,遮掩住她的脸庞,为她挡住一些风。莫声谷问:“阔真,你是觉得冷吗?” 方思阮摇了摇头,回道:“我还好。你忘了我是会武功的,有内力可以抵御寒冷。” 莫声谷在她身后道:“前方还有大概二十里路,我们马上就要到襄阳府了。” 那日做下决定后,只收拾了一些替换衣物,莫声谷便立即带方思阮离开了达鲁花赤的府邸,拿钱贿赂了守城士兵,趁着夜色出了大都。他们离开的突然且悄无声息,一时间达鲁花赤府中无人察觉。 说的难听点,他是“拐带”走了人家女儿,离开前,莫声谷犹豫地询问方思阮是否要给他父母留下书信,宽慰他们,告知他们不要担忧她的安全。方思阮自然是拒绝了,她不过是达鲁花赤的义女,又不是他的真女儿。 一路都非常顺利。方思阮预计着第二日早晨侍女来送早饭时才会发现她不见的事情。但那时,他们早就离开了大都,脱离了王保保的势力范围之内,天下如此之大,天高皇帝远,他们再寻起来就麻烦了。 莫声谷带着她一路往西南方向走去。那个方向有武当,亦有峨眉。 思及峨眉,方思阮一时有些怅然,她在峨眉待了整整十年。她的身份虽有异,但与灭绝师太和师姐妹的感情并不作假。可她自从下了峨眉之后,就做出了决定。她决意不会再回去了。 她了解灭绝师太的性格,爱憎分明。她对她的疼爱不过是建立在她是她哥哥方评的女儿这个身份上。一旦知道她是明教教主阳顶天的女儿,所有的疼爱就会变化作憎恨。 天大地大,她却无处可去。 莫声谷呢? 她微微偏过头,看着他线条分明的轮廓。他选择和她这个蒙古人在一起,应当也不会再回武当。一时间,她心有戚戚然。他也与她一样。 那么他又要带她去哪里呢? 大概是她盯得久了,莫声谷颇为不自在,轻咳了一声,轻声问:“怎么了?” 方思阮忍不住问莫声谷:“七哥,我们往哪里去?” 莫声谷回道:“我带你回武当。” “武当......”方思阮一怔,有些不可思议,没有想到他会选择带她去武当。 莫声谷微微颔首,眼里流露出认真的神色,说:“对。我带你去见我的师父和师兄们。” 远处天际传来几声高亢的长啸声,响彻云霄,一双白雕展翅掠过。 方思阮沉默了一下,“七哥,如果......如果你的师父不同意你和我......” "不会的。我师父一向开明......" “可是万一呢?”方思阮打断他,固执地追问。 莫声谷低下头,四目相对,眼睛细细描摹这她的殊丽的轮廓,她眼里仿佛簇着一团火焰,照亮了他的面容,咄咄逼人地质问他。 他只以为她是心中不安,怕他抛下她。怎么会呢?他肯定地回答道:“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那倘若我要离开你呢? 方思阮在心里问着。 这次却得不到他的回答 因为他听不见。 两人各怀心思。 快马加鞭又赶了半个时辰,总算在天黑之前达到了襄阳府,他们找了处客栈住下。 一路上在野外风餐露宿,莫声谷自己一个人倒觉得没有什么,但是此时身边多了一个阔真,就不一样了。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儿家,虽然达鲁花赤不太重视这个女儿,但一直也是衣食无缺着娇养长大。 他先前在她卧房养伤时就发现了,她住的小院虽偏僻,下人也不怎么来,但无论是她身上穿着还是送来的吃食,都还是珍贵不已。 她跟他走。即便他无法为她提供与之前一样 23.光明顶(23) 《[综武侠]我靠美貌达成HE成就》全本免费阅读 阔真…… 她是想家了吗? 她是后悔了吗? 莫声谷看她神情有些低落,身侧的手动了动,借着衣袖遮掩,他伸手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当中。 方思阮抬眼,微微讶然。以莫声谷的性格,很少有这么主动的时候。 莫声谷低头轻声道:“我们上楼吧。” 方思阮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们并肩,踏上木制楼梯,往二楼深处走去。他们房间位于走廊尽头,相邻的两间房间,仅有一墙之隔。 每一步踩上去,老旧的木制楼梯就嘎吱嘎吱作响,沉闷枯燥的响声回荡在楼内,令人感到厌烦。 方思阮地上自己的影子,心情沉郁,怅然的情绪一旦涌起,就难以排遣出去。 她原以为自己能从报复他中获得快乐,实则不然,这样做只不过纾解了她被冤枉的愤怒而已。 她原以为他会无颜面对师门,会和她一样无处可去,无处可去,那她再与他玩上一段时间也无妨。 但他却是要带她回武当。 方思阮这时才明白原来他和她终究是不一样的。无论如何,在这世界之上他始终有个归属,武当派就是他的归属。不管发生何事,他都有个去处。 而她呢? 天地茫茫,世事变迁。她不知为何而来到这个世上,又要往何处去。难道她来到这个世上又需要再来体会一次痛苦吗? 很快的,店小二就将饭菜端了上来。无声地吃饭,方思阮没有开口。莫声谷见状也满怀心事,时不时地就抬头看她一眼。 终于,方思阮摆下筷子,开了口:“七哥,和我讲讲你从前在武当派上的事情吧。我想更了解你一些。” 莫声谷愣了一下,心中却很高兴能有机会让彼此加深相互之间了解的机会。 “我自幼就生长在武当山上,师父收我为徒之时,他年事已高,所以我几乎是由我几个师兄亲手带大的,传授我武艺……” 莫声谷滔滔不绝,谈起武当、谈起师父张三丰、谈起六个师兄,他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方思阮听得有些无聊,左右不过是些张三丰极为爱护他们这几个徒弟、师兄弟之间又情同亲兄弟,平日里他们之间兄友弟恭之类的话语。 莫声谷说的这些,前十年来,其实她也体验过,和他差不多,除却师姐妹间没有他们那般和睦以外。 丁师姐因为对纪师姐心生嫉妒,时不时地就要说上几句难听的话。好在纪师姐性子柔和,一直忍让着她,再加之灭绝师太在上面压着,两人之间并没有闹得太凶,微妙地维持表面的平和。 不过,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她的假身份上,如漂浮的泡沫般虚假,一戳即破。 方思阮心不在焉地回答:“哦,那很好。” “那你呢?”莫声谷也有些好奇她的从前,他未参与过的往昔。 方思阮半真半假地编着,渐渐地,倚靠在了他的胸前。 她想要得到快乐,从他身上得到快乐。 立刻。 现在。 只要得到一份及时的快乐,就足以弥补她所失去的东西,填满她空落落的内心。 她不像有些人那样视贞洁为生命,只求及时行乐。 起初,莫声谷红着脸想要拒绝,最终拗不过她,缓缓倒下。 方思阮清楚,他一直无法拒绝她。 …… 结束后,方思阮趴伏在他胸膛上,像只懒洋洋小憩的狸奴,百无聊赖地听着他左胸口传来强劲有力的心跳声,砰砰砰,一下又一下。她好奇地将自己的左胸口贴上去,与之重合。 心跳声趋于一致,好似生命在心脏一次次的鼓动中融合了在一起。 这是她第一次与另一个人那么亲密。 她不明白他们的心跳都是一样的,可为何他们如此的不同。 但很奇怪,她此刻心里确是好受了点。 她有些漫不经心的想着,原来鱼水之欢也不过如此。她初时只觉得一痛,好在这痛很轻微,在她的忍受范围内,所以她才没有立刻地推开他。之后,他很快就草草结束。身体上,她并未得到太多的愉悦。 她不理解,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为何有那么人会沉迷于此道。 或许,再尝试一次? 细白的手指捏了一簇自己的黑发,若有若无地在他颈间扫拨。莫声谷感到瘙痒,下意识地偏开了头,躲过,颈间肌肤浮上一层薄薄的粉红,伸出一条坚实的臂膀横过来搂住她的腰。作弄不成,方思阮有些不满地蹙起眉,起了报复心思,执着发尾缓缓往下扫去。 莫声谷涨红了脸,终于求饶:“阔真,你就饶了我罢。”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奈。 虽然已经清楚她的性子不是像她表面表现出的那样温柔无害,她内里实则像只全副武装的小刺猬,紧紧蜷缩起身体,保护起自己唯一的弱点——柔软的腹部。一旦遇见人,就竖起自己的刺,本能地进行防御。 就如之前他误会她的那次,她勃然变色,宛若变成了另外一人,故意捉弄他,先恐吓后示弱,直到将他逗弄的面红耳赤方肯罢休。 也不知她是不是因为受到自己身世的影响。 忽然,莫声谷被一小块坚硬的东西硌了一下,他伸手去摸,掏出一枚小小的玉章。 方思阮伸手去拿,这是从她荷包里不小心掉落出来的。这枚印章是她从前在峨嵋派后山练武闲暇时自己亲手刻的。 上面刻得并不是自己的名字,也不是其他任何一个字,而是根据后山九节狼无意间就在她裙摆上的泥脚印刻成。 她当时觉得有趣,就按原比例缩小了刻在章上,随意玩玩。 现在一看倒的确有那么几分不同。 她朝手里的印章呵了一口气,重重敲在他的左心口,有些狭促地道:“我给你敲个我的印章。你是我的了。” 一个红色的小小掌印浮现在他胸前。 莫声谷失笑,为她这孩子气的模样。 方思阮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他,忽然触碰到一小块凸起的皮肤,在他右腿根处,摸起来粗糙、坚硬、干燥,与周边皮肤截然不同。 像是一个疤痕。 咦? 摸着摸着,她的神色渐渐变了。 莫声谷的神情也变了,他突然喘息了一声,握住了方思阮那只乱动的手。 有什么拍到了她的手背,方思阮似是没有察觉,忽然坐起身来,一把掀开被子。 莫声谷跟着起身,奇怪道:“阔真,你……” 方思阮紧紧盯着他腿间拿到疤痕,问:“七哥,你这疤是怎么回事?” 莫声谷不解她为何因为一个小小的疤痕而产生那么大的反应,但见她誓要问出个缘由来,只能向她解释道: “这疤是我小时候受伤留下的。那时,我比较调皮,在武当山上总爱爬树。一次从树上不小心掉了下来,树枝戳穿了大腿,后来就留下了这个伤疤。” 未点灯,屋内一片昏暗,伸手不见五指。 方思阮眨了眨眼,在她的视线里清晰地出现了那道疤的模样,深棕色的,边缘并不平整。她蓦然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踉踉跄跄地走至桌边,点燃蜡烛。 火光一跃,融融的暖意映照在她的面容上,但她的 24.光明顶(24) 《[综武侠]我靠美貌达成HE成就》全本免费阅读 襄阳府外的一家酒肆里,蒙根都拉克醉醺醺地抬起头,手掌撑着桌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往外走去。突然间腿上一疼,好似踢到了什么,他眯着眼睛,复用脚踢了踢,是个柔软充满弹性的物体。 他一时有些好奇,张开眼睛,他的部下歪歪扭扭地躺倒在地上。 他们一个个此起彼伏地打着呼噜,醉酒未醒。 刚才他踢到的物体正是他其中一个手下的大腿。 蒙根都拉克忍不住笑了笑,绕过地上他们的身体,出门,绕到达酒肆房屋后方。此处周围都是树林,他便也不在意了。见无人,直接扯开了裤腰带,小解。 此时,已是日上三竿,明晃晃地照射在他的身上,宿醉之后,人感到懒洋洋的。 蒙根都拉克昨日在客栈老板那里敲了一笔之后,便带着手下来到这家酒肆喝酒吃肉,好不快活,最后更是直接醉倒在这家酒肆里,一夜未归。 完事之后,他慢悠悠地抖了抖,系好自己的裤腰带,往回走去。回到屋内后,他这次一一踢醒地上躺着的手下,嘴里含糊地骂了一句。 见这群蒙古官兵一个个慢慢都醒了过来,一直躲在里间掀开布帘偷看的酒肆老板终于走了出来。 他弯腰陪着笑:“官爷,都醒了?” 一个小兵踢了他一脚,训斥道:“看我们倒在你店里,也不知道服侍好我们。就任由我们倒在地上躺了一晚上?” 酒肆老板心里连连喊冤。 这群蒙古官兵喝酒喝的正酣的时候,老板可不敢打扰他们,万一打扰了到他们的兴致,他们一怒,那他就惹祸上身了,这样就不好了。 等到后来他们醉倒了,就更加不敢触碰他们了。这群蒙古士兵身上都带着刀,万一发酒疯,将他砍了怎么办。他的一家老小又该怎么办? 他心里自叹倒霉,好好地做生意,却被这群蒙古鞑子光顾。白白赔上了这么多好酒好肉。 他们可吃得真多啊! 酒肆老板在心里感到肉疼,忍不住抱怨。 蒙根都拉克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从袖口处掏出个布袋。昨天收了孝尽,他手头宽裕,于是就扔了串钱币给酒肆老板。毕竟自己这一群手下都在旁边看着,怎么也要阔绰一番。 酒肆老板接过钱币,他本已做好这群蒙古官兵不给钱的准备了,谁知他不仅给了,还明显多给了,惊讶得愣在原地:“官爷,这......这这......” 蒙根都拉克不耐烦地皱皱眉,道:“这什么啊?给你就好好拿着。” 酒肆老板“欸欸”两声,脸上抑制不住地露出笑意。 蒙根都拉克这时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他往外头看了眼日光,已是午间了,索性在这吃顿午饭再回去。想到此,他又重新坐下,摆了摆示意手下坐下,吩咐酒肆老板:“再给我们上点吃的来。” 这次,酒肆老板再无不情愿了,进了厨房里忙活起来。 不一会儿,他便端上了热腾腾的饭菜,他还要抱上酒坛,却被蒙根都拉克拒绝了。 他们正你一句我一句地大声聊天,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蒙根都拉克心生警惕,手摸上身侧板凳上的刀,挥了挥手命令一个手下出去查看。 那人不过刚出门一会儿的功夫,忽而只听一声巨震,刚出门的小兵便狠狠地撞向了门,身体随着门板重重砸在了地上,扬起尘土阵阵。 他“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肋骨尽断,他迟缓地滚动了一下,就再也动不了了,哀嚎连连。 在场人无不惊惧万分,呆在了原地,不敢再动分毫。他们瞪圆了眼睛,盯着门口,汗毛直竖。 视线一暗,一个身影高大的男人大步踏入室内。日头被遮住,他的面容隐于一片暗沉之中,更看不清神情。但即使如此,仍旧可以得出来者不善的结论。他身穿着一袭青衫,身姿挺拔,又朝他们走近了一步。 他们看清了他的长相,正是昨日在那家客栈搜查时见到的男子。 这时,他们终于动了,不约而同向后退去。 只见那张原本英挺的面容神情森然,眼中忽地冲他们投射出骇人目光。 他厉声质问: “阔真,阔真呢?你们将她带去了哪里?” 蒙根都拉克的脸白了。 他看出来了眼前男人是个江湖中人,而且武功颇高,他们几个一起也打不过他。 他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阔真,什么阔真?谁是阔真?大脑急速运转着,回想着昨日在那家客栈的所见所闻。 等等。 对了。 他那时身后还有个未露面的女子。 “大侠,我们从未见过什么阔真啊?更何况是带走她呢?我们,我们一晚上都在这里喝酒,喝醉了之后就在这里睡了一晚。再也没出去过啊!” 蒙根都拉克大声辩解道, “你不信,你不信的话可以问这家酒肆的老板。” 说完,他朝一边跌坐在地上,腿软得站立不住的酒肆老板看去。 莫声谷顺着他的视线一齐望去,眼珠黑漆漆的,古波不惊。 酒肆老板早就被刚才的场面吓到,他脸色惨白,嘴唇不住地颤抖,良久才吐出一个“是”字。 莫声谷闻言从惊怒之中回过神来,头脑清明起来。 这间酒肆一共就这么大,豆腐块点大小的地方,这么看去,一览无遗,哪里有地方能再藏上个人? 更何况以阔真的武功,又怎么会被这几个蒙古鞑子强迫带走? 今天早上,他醒来后发觉她留书离开后,当即出来寻找。他最初以为这群蒙古官兵发觉不对劲,强迫带走了阔真,又逼阔真写下了那封信。 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 阔真…… 那么, 你究竟去了哪里? 你又为何要离开? …… 方思阮此时早就已经离开了襄阳府,一路往西北方向走去,她要去往明教光明顶。 前一晚,莫声谷入睡后,她想了很多,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去一次光明顶。 方思阮犹记得她出生时所处的那间天然石室,思及她这一世生身父母的身份,那间石室定然位于光明顶之上。 光明顶位于西域昆仑山,昆仑山连绵起伏,这一路极为遥远。 一路上,人迹罕至,映入眼帘的是漫天蔽日的苍凉戈壁,极难攀缘。满目的荒凉,使人不由产生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于一粟[1]之感。 方思阮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与自然为伴,亦是件幸事。 等方思阮到达昆仑山之时,已经入了冬,大雪覆山,所有小道都被冰雪覆盖,失去了踪迹。她只能循着记忆深处的路,她尝试着去往光明顶。 现实当中场景终于和记忆当中渐渐重合。 前一次到此处,那时她尚是个婴孩。成昆将她从这里带走。现在,她终于又回来了。 一时,思绪万千。 她满眼望去,群山雪色起伏,漫漫无际,骤风席卷着雪粒扑面而来,每一口呼 25.光明顶(25) 《[综武侠]我靠美貌达成HE成就》全本免费阅读 那卷羊皮纸一面光滑,一面有毛,除此之外,这上面没有一个字。 方思阮翻来覆去地看过这卷羊皮卷之后,都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思及这乾坤大挪移乃是明教的不世神功,说不定是使用了什么特殊手段使上面的字迹隐去。这就不足为奇了。还得找出其中的秘法才能使字迹显现出来。 她先后尝试过用水浸泡、用火烘烤,皆不得其法,一时有些丧气。 直至一日,她无意间划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羊皮卷上。那滴血滴落在羊皮卷上,隐隐渗入其中,没有留下任何印记。 咦? 正奇怪之时,方思阮却看到那滴血落下的位置浮现出一个淡淡的“坤”字,她当即用刀在手指上划出一个更大的口子,将血一一涂在羊皮卷之上。 果不其然,乾坤大挪移的心法文字全部浮现了出来。 方思阮蹙眉一一默读,当即照着秘籍修炼起来。。 乾坤大挪移一共有七层。前三层,她一一顺利地修炼成功。直至修到了第四层,方思阮便渐渐觉得有些吃力。 这第四层是至关重要的一层,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阳顶天便是在修炼乾坤大挪移第四层的时候,情绪大起大伏之下导致走火入魔,由此身亡。 久久练不下来,方思阮不再强求,转而练习峨眉九阳功。 乾坤大挪移是个极为巧妙的心法,修习过程当中能源源不断地激发修炼之人的潜力。即便她只是逐渐了前三层,但于她已大为裨益。 想不到她再练峨眉九阳功,原本一直没有融会贯通的那处这一次却是豁然开朗,仿若层层海浪扑卷袭来,汹涌异常。 方思阮只觉周身涌入一股暖流,透过奇经八脉不断循环,丹田一沉,气吞万里。 …… 光明顶人烟罕至,冬日里更是仿佛白雪皑皑,万里冰封,仿佛天地也被冰冻在这一刻。兀鹫于这浩然天际遨游,咻然立于岩石之上。 方思阮练武闲暇时间常常独坐光明顶之上,俯瞰大自然这壮哉奇景。这些天来,她时感天地之寂寥,万物之渺然,却并不再觉得孤苦,自怜自艾,此时她的心境已与从前大为不同。 阖目,运气而行,身如寒冰,面色青紫且不断变化。 兀鹫,状如鹤而大,大者头高八尺[1],喜食腐。它飞来蹲于她的身后,步步靠近,漆黑的眼珠子微微滚动,转动脖颈,只消她落气便可剉尸吞入肚里。 雾雪霏霏,风声鹤唳。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甫一睁眼,她的目光熠熠,俱身一清,面上的青紫色早已褪去,此刻肤若美玉,盈盈生光,风采道不尽的瑰丽夺目。 一呼一吸间,第四层心法已成。 兀鹫放弃了,扑朔着翅膀再次飞向天际。 方思阮这时方知原来武功每踏上一个境界,心境皆会产生不同的变化。此前,乾坤大挪移第四层心法久久无法练成,都是因为她的内力不足。 先前,她选择反调转过头去修练峨眉九阳功。九阳功至纯至阳,她的内力愈发浑厚,再去修习乾坤大挪移效果自是不言而喻。 这两种武功乃是相佐而成。 阴差阳错之下,竟真被她练成功了。 探破这一奥妙后,乾坤大挪移接下来的几层心法修习起来便势如破竹。 可武功只有精益求精、不断突破的份,怎能就此安于现状呢? ……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渐渐显露出棕褐色的山峰。 方思阮再次进入到石室之内,将阳顶天与阳夫人的骸骨带了出来。她早就在后山处看准了一处景色秀致且僻静的地方,挖坑立坟,将他们安葬下去。 了却一切后,她在他们的墓前拜了一拜。 此生亲缘已尽。 …… 随着方思阮的武功的提升,她的感官愈发灵敏。 连一丁点的声响都无尽放大,传入耳中。黑暗中,她猛然睁开眼。 她大喝一声:“什么人!” 木门阵阵作响,带进一股强劲的风,一 26.光明顶(26) 《[综武侠]我靠美貌达成HE成就》全本免费阅读 男人又何尝不如此,若说先前看到眼前少女容貌肖似阳夫人,他还只是心中微惊,但世间之大,人有相似,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她却会乾坤大挪移,大脑里霎时便如雷轰电掣一般。 乾坤大挪移乃是他明教的不世神功,历来只传于明教教主。他也是受阳教主指点,才学到了两层乾坤大挪移。可面前少女却...... 男人敛神肃容,道:“姑娘,你究竟是何人?” 方思阮心里揣测着眼前男人的身份,片刻后,她微微一笑:“是我失礼了,太过莽撞就出了手,也不知有没有伤到叔叔。爹爹从前和我说过一些关于明教的事情,但我从未见过教中之人。不知叔叔是杨左使还是范右使?” 他的年纪是她的一倍多,称他一句叔叔又有何妨? 方思阮的话模棱两可,未直接点明自己的身份,却给又给他留下无尽遐想。 至少男人已然对于她的身份有了自己的猜测。没有寻证,却已确信了她的身份。 阳教主失踪已有将近二十年,如今总算有了线索,看着眼前明丽的少女,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原来是阳姑娘,在下光明左使杨逍。不知如今阳教主和夫人在何处,可是和你一起回到了明教?” 原来他就是光明左使杨逍,那么汝阳王府之中的苦头陀就是光明右使范遥了。一直听闻光明右使范遥是个美男子,如今却面目全非扮作哑巴,他为了明教潜入汝阳王府牺牲了那么大,方思阮暗暗想到。 她微微背过杨逍,面上露出伤感之情,道:“......他们......已经去世了。” 杨逍惊讶。直至随方思阮来到了阳顶天和阳夫人的墓前拜过后,自从听到他们死讯后一直沉默的他才开了口:“......这些年究竟是怎么是怎么回事?” 他一眼就看出这墓是新修的,阳教主和教主夫人是最近去世的,那么他们中间这么多年究竟去了哪里,为何音讯全无? 杨逍有太多的疑问了。 方思阮目光微闪,若是据实以告,她又该怎么解释一个刚出生的婴孩能记得这一切?过于离奇,如不是亲身经历,她也不会相信。 思考过后,她凝视着墓碑,缓缓开口: “十八年前,爹爹在修炼乾坤大挪移时被成昆暗算,一时走火入魔身受重伤,之后便一直缠绵病榻,时清醒时昏迷。我娘当时身怀有孕,恐再有仇敌来犯,便带着爹爹寻了一处地方隐居,后来就生下了我。前不久,爹爹去世,娘悲痛之下也追随他而去。我遵从爹爹的遗愿,将他带回光明顶安葬。” “成昆?他不是阳夫人的师兄吗?” “不错,他投了汝阳王府,为鞑子效力。他见我们明教抗元志坚,便有心杀死爹爹,引得明教群龙无首,再无余力反抗鞑子。果不其然,明教这些年来分崩离析,为了个教主之位,众人争个头破血流,哪还记得当年的志向?” 方思阮忽而一笑,转头盯着杨逍的眼睛,语中似带有淡淡的怀疑: “杨叔叔,难道你就不想当教主吗?” 杨逍眼里滑过一层的薄怒,转瞬即逝,道:“阳姑娘,如果你担心我与你夺这教主之位,你可以尽管放心,哼,我杨某还不屑做出这种事。你是阳教主的女儿,顺承这教主之位,若你号令,明教上下自不会不服从。” 他一向孤傲,明教之中就只服教主阳顶天,敬佩其人品武功,唯一脾气相投的只有光明右使范遥,其余五散人之行和他多有龃龉。 多年前,阳教主失踪,明教上下群龙无首,宛若一盘散沙,教中众人更是误解他要争夺教主之位。他一气之下,索性出走。 后来遇见了纪晓芙,说来也奇怪,行走江湖那么多年他不是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姑娘,就譬如紫衫龙王黛绮丝,当年明教上下一众兄弟为她神魂颠倒,他却始终不为所动。 直到遇见了纪晓芙,偏偏就此对她上了心。百般追求,却一直遭她拒绝。杨逍受到情伤,复又隐遁回到坐忘峰。 方思阮见他生气并不着急,说道: “杨叔叔,你不要生气。我爹爹亲自将乾坤大挪移传授于你,自是认可你人品贵重。 他去世前特意嘱咐我往后处理教务可多倚赖你。你我皆知明教教义向来以驱除鞑虏,恢复中原为己任,如今却被天下当作邪魔妖教喊打喊杀。教内又人心涣散,鱼龙混杂。 内忧外患,我明教危在旦夕。杨叔叔,这么多年你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是否还记得当初的志向呢?” 她的质问犹如一记当头棒喝令杨逍身形一震,他眉头紧皱起来。 ...... 光明顶, 广场之上黑压压地站着一众人,除却光明右使范遥、金毛狮王谢逊、紫衫龙王黛绮丝,“天”、“地”、“风”、“雷”四门,“锐金”、“巨木”、“洪水”、“烈火”、“厚土”五旗教一众教众以及其余明教当中的重要人物皆到场,连另立门户的殷天正也率领天鹰教众人赶到光明顶。 只因月余前,他们接到杨逍的传信,告知他们今日来参加新教主即位仪式。 哪门子的教主,他们可不认!他们几路人马气势汹汹地赶来聚集于广场之上,只见杨逍立于石柱旁默不作声,他手下的“天”、“地”、“风”、“雷”四门早就在广场之上严阵以待。 几路人马相遇,隐隐成对峙的势态。 周颠冷哼一声,霍然跳出来说道:“杨逍,你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