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死的第二年》 1. 001 《王妃死的第二年》全本免费阅读 院子里一度陷入死寂。 僵持许久,安福蹲坐在地上哭喊,“王妃,我真不知王爷的‘小青梅’被藏在哪里,您还是杀了我吧。” 他瞧了瞧远处的熟悉人影过来,这才把眼一闭,脖子横着递出去,一副大义凛然。 可无霜再无动作,娇容一点点沉下去。漆黑的眸子怔愣着,映射在眸里的皎洁月光破碎成点点委屈。 她甚至忘记放下紧握短匕的手臂,仍高高举着,却不见丝毫狠厉,只是微微咬着下唇,毫无声势瞪着安福。 安福此刻才察觉失言,慌忙找补,“呸,什么藏哪儿?压根儿就没有‘小青梅’,王爷心中只有王妃,我发誓!” “轰隆”一声,庭院里骤然暗下,乌云遮月。 “王妃您杀了我吧……”安福哭丧着脸,在地上找了个舒服姿势,盘腿坐着。 而被安福的话慌扰心神的无霜,似乎未听到,久久未回神。 直至方才一声炸雷,她才堪堪拉回意识。 无霜眸子一转,重拾碎掉的星芒,那双澄澈湿润的小鹿眼闪过一道光,似装着一汪初春的泉水。她晃了晃手中短匕,正要刺出,来人脚步声已至身后。 “王妃且慢!”来人一袭青衫,摇着一把白羽扇,“给王妃换把长剑,这短刃刺下去,溅您一身血。”他的另一只手里,真的提着一把银剑。 安福:?! “安福这些年,没少给王妃搜罗民间的话本子,王妃前日不还瞧安福的短褂破了洞,让人给置办了新的,王妃待安福好,他的命,王妃尽管拿去,他保准没怨言。” 这只老狐狸,只字未提安福是洬阳王近侍,只道王妃待安福亦有主仆情分在,洬阳王妃不是心思歹毒之人。 无霜觎兆羽一眼,丢掉手中短刃。 继而,她眨了眨眸子,睫羽扫着清澈的纯真烂漫,清音似泉水潺潺,“兆羽先生不必担心,我不会伤心的。” 兆羽:……我也没真劝啊 从兆羽手中接过长剑,无霜转动手腕,长剑挽花,似银龙绕月,利刃划破空气中逐渐凝聚起的沉闷,她的招式漂亮流畅似行云流水。 “漂亮!”兆羽一声赞。 这是洬阳王自创的招式,王妃只看过一次,便描画出八九分,她记性好,学东西快。可惜,她不习武,没有内力。 “锵——!”长剑从那只柔软无骨的手中飞出,擦着安福的耳廓径直隐入庭院深处那棵老茶树如伞盖冠的枝海叶浪里,无了踪迹。 安福长啊一声,望着长剑消失的方向呼出一口长气。 无霜右手被飞出的剑柄震的一阵麻意,她甩着纤手觎他,“兆羽先生谬赞!” 兆羽干笑一声,讪讪摸下鼻尖,朝安福摆手“走走走”。 “王妃若真想要一个答案,何不亲自问王爷?” 无霜垂落睫羽,用余光横他,“夫君已经半个月没有回来,你又不是不知。” 兆羽讪讪一笑,摇了摇羽扇。 话落,她转身往厅里去。府灯煌煌,罩着她满身落寞,就连兆羽这只老狐狸看了,都不禁想出声安慰。 “我夫君不会是死了吧?”忽然,她驻足转身,看着兆羽的眸光写满认真。 兆羽错几步跟着,闻言一个趔趄,又见王妃不等他答话,喃喃自语着继续往正厅去。 “他要是死了,我是不是要陪葬……” 兆羽脸上一黑,走快几步跟上,脸上挤不出任何表情,“本朝未有王妃陪葬先例。” “陛下病了,受器重的皇子们皆在宫中侍疾。”他特意强调“受器重”三字。 无霜无言,在厅堂坐下。 见无霜不为所动,未领会他的暗示,兆羽驻足一侧,招女侍上茶,他摇动着白羽扇,拖长了夸张音调,“王爷若成新皇,王妃可就是万人之上的皇后。” “不可能,夫君是不可能当皇上的。” 兆羽尬住,嘴角抽了抽,就不能盼你家夫君点好吗…… “且我也不要做万人之上的皇后,我只做夫君的妻子,就足够了。”无霜接过女侍奉上的新茶,茶盏在半空停了停,被递到兆羽面前,“你总是宽慰我。” 老狐狸脸皮厚,接过茶盏道谢,就在左侧下首位置坐下。 似是注意到兆羽牙痛的表情,无霜解释,“夫君的母妃是宛夫人。” 本朝后宫承袭前朝妃制,皇后之下,设四夫人协理后宫,夫人位后,递次妃嫔。 洬阳王宣楚之的母妃,是宫里那位宛夫人,这就够了。 天下人皆知,宛夫人的身份,注定了她的儿子永远不会被陛下写进承龙卷轴。 事此,宣楚之才会一早便被封王啊。 “兆羽先生。”无霜捧着一盏暖茶,往茶盏里加白糖,“你应当是很忙的,你去吧。” 兆羽瞧着一勺勺的白糖嘴角一阵抽搐,未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是洬阳王的门客,曾经,他是看不上这个王妃的。 皇城里的勋贵世家都懂,强有力的外戚,是皇子们谋事的重要羽翼,贤惠端庄的妻子,亦能在朝中贵妇间游刃有余,这是后宅独有的助力。 王爷带回的这名女子,来历成谜,就连姓氏都无从得知。世家女儿娴静内敛,武将家的姑娘跳脱活泼,而这位王妃,却与二者丝毫不似。 她就像是蒲先生笔下的蝶灵小仙,未食过烟火,只饮朝露,不染半分浊气。 她纯净,却又聪慧,以至于算计人心的兆羽,三年都没找出突破口。 来历成谜?这四个字再次从兆羽舌尖无声过,他倏尔一笑,摇了摇头。这世间,没有堪不破的谜团。 饮尽暖茶,他起身拱手拜别。 厅堂外夜浓处,有人影憧憧,提风灯引路从□□清幽处穿过。 “王妃的困惑,还是直接去问王爷吧。”他头往厅外方向歪了歪,眼睛一眨,“王爷回来了,瞧着是往听雪水榭方向去。” “我自是要问的,先生慢走。” 他躬了躬身,眯眼笑着转身踏出正厅,转身踱至廊庑深处,方撕下一脸伪笑,悠悠叹出一口长气,“但愿王爷能做对选择咯。” 叹罢,他又自顾摇头,一笑自嘲。 棋局已展,这云海十六州,众生惘惘,谁人不是棋子。 执棋人,会爱上棋子吗…… 夜风乍起,裹挟着湖水的潮湿吹散方凝聚起的沉闷,那弯月拨云而出,倾下幽幽夜凉。 府邸建在京郊的太岳湖上,湖心小岛应地势而起,远离京中繁华喧嚣,却也避不尽世间纷扰。 女侍奉上琉璃风灯。无霜纤指握住象牙长柄,独自挑灯踏入苍苍夜色中。 桃色裾裙层层叠叠逶迤身后,裙上百蝶觅花,绞了金银的彩线绣出肖真的蝶舞翩翩,格外热闹。 幽径一路折转,横枝叶密深掩处,是引湖水修的听雪水榭。三层阁楼倚水榭而建,横匾朱漆以小篆书“听雪”。 这里是洬阳王宣楚之的书房。此刻正灯火通明。 无霜拾级而上,在一扇雕花木门前停下。 门口候着的侍从昏昏欲睡,半阖眼扫过来人,转瞬清醒,一人接过无霜手中琉璃风灯,正要开口,被无霜打断。 “我就等在这里。”无霜睨着二人,又娇又横。 宣楚之在书房时,不喜被人打扰,无论谁人来,总是被侯在门口的侍从引 2. 002 《王妃死的第二年》全本免费阅读 青衣女婢鱼贯而入,在长案上放下碟盏。宵夜上罢,她们无声退去,唯留安福侯在一隅侍奉。 无霜和宣楚之相对而坐,在听雪水榭用宵夜。 宣楚之向来食不言,只垂目喝着一碗牛乳流苏羹。 无霜吃着一块蜂蜜梅子糕,圆圆的小鹿眼却是眨也不眨看着对面那张脸,她笑得眉眼弯弯,靥涡里溢满清甜。 她的夫君就是好看,是这云海十六州最好看的人。 “夫君一走半个月,一定是寻到了好东西。”无霜咽下口中黏糯的甜,刻意咬重了“半个月”,“旁人说书中自有颜如玉,夫君的丹青墨宝里才是有绝世美人。” 这后半句,她语调轻飘,故作幽怨,眉尖微蹙,日常翘起的唇角也被她往下压了压。 天下人皆知,洬阳王爱画,尤爱前朝画圣顾探葳的画,可惜顾探葳已故去,为此,他无数次拜访顾宅,终于认顾探葳之子顾之韵为师。 可惜顾家…… 宣楚之喝完盏中最后一口牛乳,“得来前朝画圣顾探葳《潇湘踏春图》残卷。” 说到这幅画,他抬眸看过来。 无霜正好塞嘴里最后一口桃仁酥,没有看到投来的目光里掩不住的试探,她鼓着粉嫩脸颊摇了摇头,发髻上珠钗步摇叮呤清响。 “夫君寻得辛苦,那就一定是好画。”咽下满口香酥,又拿起葡萄吃。 宣楚之这么听着,并无不悦。他静静注视着面前女子,她纯真烂漫,心思纯净,又极信任他。 但凡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她从不疑有它。这么想着,心底就有一丝柔软伺机顺着裂开的心罅攀爬而出。 他望着无霜,忽而手臂越过二人之间的梨木长案,温暖指腹在她唇角一抹,那粒油酥渣便黏在素白指尖上。 下一瞬,手指僵硬须臾,就要收回。 不料,窃笑着的女子粉嫩唇瓣一张一合,一瞬的柔软湿润卷过,挟走了那粒油酥渣。 接着,她咯咯笑起来,开心极了。 安福递上打湿净水的素帕,宣楚之细细擦拭他的手指,他敛下睫羽,平静似冬日的湖面,“近日父皇有疾,我须常入宫,你喜欢什么,就让人找安福,岛上若是没有,就安排采买。” “我喜欢夫君。”无霜的声音清脆,毫无羞意。 宣楚之掀眸过去,放下素帕温和的笑着叹气,早已习惯这样的对话方式,“你喜欢吃什么,就让安……” “我知道呀,我说的也是呢。” 安福捂着耳朵,悄悄往角落里挪了挪。 ……主子心善,不拿他当外人 窗扇半掩,秋夜的凉意幽幽袭来,和瑞兽香炉里的安神香相互抵磨着,摧着人一半清醒,一半沉迷。 甚至宣楚之的意志都被攀缠着,撕出裂缝,滋生出一丝脆弱的心软。他蜷了蜷指尖,觉得自己应该要有回应。 女子仍旧笑意盈盈。 “头疾可有复发?过几日,沧医正会来施针。”夜风拂面,凉如水。将他拉回现实。 无霜点头,满心欢喜,又害怕。沧医正的针,真的好疼啊。 她已许久不犯头疾,夫君说按时施针,方除病根。 咽下最后一口果子,无霜终于接过安福准备好的帕子净手。她擦干净手,来到宣楚之身边坐下,顺势靠在宣楚之肩头。 “夫君,我困了。”光洁的额头在儒白衣料上蹭着,指尖勾在宣楚之的腰封上,满眼春色看着宣楚之。 宣楚之眸色闪动,却是不动声色拂开她,起身错开两步,负手站着,“我尚有公务要忙,今夜宿在书房。” 无霜疑惑,仰头看着长身玉立的人,“夫君向来不涉政务。” 洬阳王一介闲王,除六年前以皇子身份随军出征安抚军心外,再无任何政务在身。 “父皇身体有恙,为臣为子,都应替他分担。” 无霜了然。门外廊庑下,吟清风的女婢已经侯在那里,等着接她回去。 她眼角压下,起身扑在宣楚之身前,一双手臂越收越紧,被抱着的身体一僵,转瞬既逝。 “怎么了?” “夫君——”撒娇得音调拖得婉转绵长,又难掩低落。 “好好说话。”宣楚之淡声道,他的双臂依旧背于身后,站如松竹。 “半月不见,我很想你。” 无霜踮起脚尖,飞快在宣楚之淡色的唇上啄了一下,又在他发作前松开,蹦蹦跳跳跑开。 “你的小娘子在榻上等你哦。”清泉一样的嗓音回荡在寂静无声的长廊,她甚至可以想象到,他的夫君此刻微微泛红的耳尖。 夫妻二人,若是一方性情内敛,那自然要有人主动的,她才不介意呢。调戏自己的夫君,哪能叫调戏,那是情趣。 屋内,直到回廊里的声音在夜色里散尽,宣楚之才踱步而出。 他的唇上,似乎还残留着女子柔软的触感、带着百花香的温度。他敛尽一切情绪,往三楼议事厅去。 那里,兆羽已等候多时。 …… 玄色翘头长案后,宣楚之借着明灯看桌上的四方宣纸。纸上是他方才摹画出的《潇湘踏春图》残卷。 半盏茶后,他终于问道:“你怎么看?”他扫一眼站在长案一侧的兆羽。 兆羽闻言立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侧着上身往画上又凑了凑。 他仔细观摩,羽扇轻摇,时而“啧啧”两声表示赞叹,时而点头。 平静温和的男人抬起眼帘扫过浮夸的人,“如何?” “王爷这手高古游丝描,墨线细而均匀,婉转流畅,犹如春蚕吐丝,纵是画圣再世,也不遑多让。”兆羽由衷感慨。 一屋寂静…… 他掀着眼皮,用余光瞟去,就看到那张平和到疏离的脸上写着 ……你是想死吗 就是这样平静温和的眼神,却尽是手握生杀予夺的上位者才有的威压和冷漠。 兆羽打个冷颤,不敢再作调侃。好日子过久了,以至于他几乎要忘记,洬阳王宣楚之,在北离十三部落还有一个名字 叫“玉罗刹”。 他清一声嗓,不敢再不认真对待。 “此画尚不完整,画中玄机……” “夫君。”无霜的声音随着开门声一起传来,“我来给您送点心。” 兆羽顿时收声,退到靠墙的书架旁朝走来的摇曳身姿躬身行礼。 < 3. 003 《王妃死的第二年》全本免费阅读 秋风朗朗,晴空如碧。 无霜住的吟清风开满雾夕花。朱粉靛紫白,五色的花伞一簇簇辍满枝头,四季常开。 此花罕见,五色花瓣层层晕染,像极落日夕坠时,天边铺展的晚霞,忽而得名雾夕。 五棵花树长的枝繁叶茂,枝林叶海交错成林,各色雾夕花交织错落,格外热闹。 梨云领着人回来时,无霜正蹲在一棵花树下,手里拿着一把小铁锹在翻土,层层叠叠的裾裙曳地,在她身后铺开。 “王妃,安福给您送来新的衣裳。”梨云行礼,发髻上一颗银铃铛“叮呤”一声响。 无霜没有停下,仍旧低头挖呀挖,“又换人了?” 梨云垂着眼不作声,跟在她身后的青衣女婢手捧檀木托盘,走近两步,“奴婢绿衣拜见王妃。” 王妃没有应声,绿衣匆匆一眼低下头,繁花如盖,树下女子侧颜冰肌似雪。 托盘上,绡纱彩衣整齐叠放,可见蝴蝶隐匿其中,是应衣坊独有的三面绣。 云海十六州,鹤沧州应家,主织造。三面绣是应家向皇族、及十六姓贵胄们特供的绣法,寻常人,饶是再有钱,也买不来一寸。 “白秋死了吗。” 绿衣身子一颤,不敢回话。 看不清眉目的女子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至少绿衣觉得,是不难过的,她嗓音清悦,就像是炎炎夏日淌过鹅卵石的溪水。 她按耐不住好奇,抬眼看过去,最先吸引她的,是女子身上样式别致的宽袖裙。 时下上京贵女诰妇,无不喜欢牡丹、云纹这些花式,既显端庄又趁身份,她是第一次见到衣裙上绣着蝴蝶的,百蝶绕身,美得空灵。 白秋死了吗?这句话问的是梨云。 可梨云没有回应,王妃不需要答案。 王妃丢开铁锹起身朝绿衣走过去,看到绿衣的发间没有银铃铛,“那就留下吧。” “谢王妃垂爱。”绿衣抬眼,呼吸一滞,她看到一张美的惊心动魄的脸,似春日百花盛放,世间再无其它颜色。 那张脸上,嵌着一双过于澄澈的眸,正歪头打量着她。 乍一对上那双眸子,绿衣心惊,慌张低头请罪。 好在王妃并不计较,只让她把衣裳收进房里。绿衣颔首退下。 无霜继续蹲下挖土,而后,她把一支珠钗在土坑里放好,又捡了些花瓣放进去,最后盖土。 做完这一切,她接过梨云递上的湿帕随便擦两下,就坐在牵藤蔓搭起的秋千上啃梅果。 见到梨云的目光若有似无扫在她埋土的地方,,“白秋偷了我的衣裳去刺杀夫君,我把她的珠钗葬在树下,往后余生,都有花香萦绕。” 声音清澈如冰晶骨玉,仿佛在说着不相干的事。 天光云影自叶缝里漏下,在无霜周身漫出斑驳光圈。 梨云话少,素着一张脸,安抚的话尚不及开口,就听秋千上吃着果子的女子开口,“我不难过,她不死,死的就是夫君。” 梨云:…… 但无霜还是失落的,因为这几日,她再没见到夫君。 不过,也只是一点而已,毕竟,她前几日误会夫君,夫君大度,一点没和她计较。 怪自己,听信白秋挑拨。她的心很小,欲望更小,很容易满足。 夫君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她忙着看话本子。且这一看,就看到了晚上。 夜。弦月半颔在层云身后。 梨云铺好床塌,王妃却了无睡意。 无霜当窗而坐,手里捧着一本话本子,正借着烛光看得入神。 雕花木窗满敞,案上瑞兽香炉里,百花香轻烟袅袅。 这时,她已脱下外裳,只着一件幻彩襦裙,胸前峦峰深壑,半头鸦发坠落,铺满后背,娇纤身姿缭绕在青烟皎华里,似精似妖。 这般骇人美色,梨云不为所动,面无表情问:“王妃等王爷?” “不等。”无霜想也没想,视线并未离开手中书卷 成亲三载,他的夫君并不夜夜回府。他醉心丹青,故而时常游历于山间湖海,踏万里路,赏世间景,再以景入画。 何况这次,是父皇病重,他是入宫侍疾。 “睡觉。”话本翻至最后一页,无霜不耐喊道,“可恶,烂尾!” 这句话落,她突然探身朝窗外望去,疑惑着自言自语,“何人深夜抚琴……” 奚梨云也听到的,“可是王爷回府了?” 无霜摇头。 忽而,一缕难以捕捉的念头闪过。有东西“腾”地一下从心底开始隐秘角落破土而出,喧嚣直上,顺着周身血液顷刻间漫过全身,用尖锐的声音叫嚣着,催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