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我的骂人嘴替》 1. 重生 《八零之我的骂人嘴替》全本免费阅读 方贺清一睁开眼,眼前黑洞洞一片,鼻子尖是一股牛屎猪屎鸭屎味。 还别说,常人闻了这味道可能恶心呕吐,方贺清这个贱骨头闻了却甚至有点心旷神怡。 原因无它,她大半辈子就是围着这些东西转。不过后来农村养这些东西就不值钱了,大家都去城里打工,村子里剩下的人也最多养点鸡鸭,基本不会自己养猪了。毕竟养一头猪费时费力,最后还卖不到多少钱,要是遇上猪瘟,一年的功夫就白费了。 所以方贺清也有很多年没有闻到这么齐全的‘回忆’味道了,这会儿子还有点奇怪。她隐约记得她是到二妹家上个茅房,咋是晕倒了吗? 眼前是黑的,那是因为门外面是大太阳。 方贺清适应了一会儿,又觉得奇怪。她记得二妹家的茅房在房子里面,九曲十八弯的,没有正对着门啊? 这么想着,方贺清心头突然一紧。 糟了,不知道几点了,回去晚了家里那个活阎王又要骂人了。她今天是来赶集,二妹家在集市这头,她来喝点水,上个厕所。二妹留她吃午饭她都没时间,要赶着回家给活阎王煮饭。 想着这事,方贺清赶紧几步路走出来。 大太阳很刺眼,她猛地走出来就闭上眼睛。手搭在眼睛上,适应了一下才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结果入目的景色,却不是二妹家外面。 一排白杨树长在坡上,坡下面三个茅草垛子,茅草看得出是刚堆上去的,非常劲道,还有新鲜的泥巴土。 左边传来铁链声,方贺清转过头去,看到一条白毛大狗,正冷漠地看着她。 几只鸡咯咯地走远处溜达走着,不远处一个戴着草帽的男人正牵着一头牛朝这儿走来。 …… 咦,这不是她家吗? 方贺清心内疑惑,她啥时候都回来了? …… 不对啊,这里是老房子吧?他们都搬到县城十多年了,老房子早踏了啊?! 还有那条狗、那、那不是她那年刚嫁进吴家的时候,那条大白毛狗吗?! 方贺清对这条狗印象深刻,是因为她嫁过来的当天,就被这条狗咬了一口。婆婆说这是这条狗在立威,看你凶不凶。你被它咬了,以后它就会马到你。(注:川话,马到你,大意就是凶着你,给你脸色,让你怕它,骑在你头上。) 婆婆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无不自豪得意。 一语成谶,方贺清嫁进吴家后,的确是当牛做马,地位比狗还低。 方贺清是有点怕这条狗的,后来她还被这条狗咬过好多次,每次都是给它喂饭的时候。嫌方贺清动作太慢了,一口就咬上来。 此刻方贺清心里面感觉很诡异,毛毛的,大夏天的,背上连着出冷汗。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没等方贺清想明白,就突然听见一声呵斥:“喊你去把牛牵回来。你一上午跑到哪里去了?还是我遇到吴金凤他把牛交给我。午饭煮了吗?杵在那儿等狗咬你吗?” 这个声音简直就是方贺清的噩梦,像雷鸣一般,在耳朵边轰隆轰隆的响。 她猛地回过头去,就看到一个高瘦的身形站在院子里的柿子树下面,草帽底下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年轻男人,不是她那个活阎王老公吴水凤又是谁? 高高的颧骨,窄窄的额头,凹陷很深的眼睛。时常拉胯着一张脸,眼珠子一瞪,狗都会夹着尾巴逃走。 此刻正脸色极差地,瞪着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是梦的话,这个梦也太真实了。 真实到方贺清浑身有点发抖,也不敢分辨,就闷着头朝厨房走去。 熟练地架起锅烧火洗锅,淘米洗菜,期盼着这个梦早点结束。 现实中这个活阎王已经60多岁了,瘫痪在床上,也就是骂骂人。方贺清不太怕他了。但是现在这个人生龙活虎牛高马大,稍有不如意,一拳头打过来也是常有的。在后来的年代,新闻出一个家暴的事件,都能引起大家的指责。但在这个年代,这种事简直就不算事儿。 方贺清一边切菜,心里一边嘀咕抱怨。真是倒霉,年轻的时候给他们家当牛做马。连狗都不如。好不容易老了老了,结果他瘫痪了,还要我伺候。好嘛,现在连做梦都要让我梦回年轻的时候,再来被他们家磋磨一顿。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腿被抱住了,一个清脆的男孩儿的声音从下面传上来:“妈妈,饿。” 方贺清一抖,差点切着手。好不容易稳着刀,低下头一看。面前的男孩儿跟他爸一样。也是高颧骨,大眼睛,估摸着也就一两岁。可不就是她那个好不容易拉扯大,起早贪黑卖麦子卖猪买牛送去读高中,读大学,托人走关系送进机关单位,结果却入赘到别人家十几年也不回来的好儿子嘛? 方贺清一阵眩晕,差点倒下来。 “你大哥他们家里今天来了一个客人,到这儿来吃饭,多烧几个菜。”这时候背后一个声音说道。 方贺清一回头,又是一阵眩晕,眼前这个小脚老太太正是她那个已经死了的婆子妈。 这个婆婆最是厉害的,身为队长夫人,先别说大儿子家的媳妇儿孩子,两个早已嫁人的小女儿,就是生产队的其他男女老少也经常被她请到家里来吃饭施恩。队里的人无不夸赞她贤惠大方,热情能干。 可谁知道她老人家十指不沾阳春水,这些活儿全是方贺清一个人干。 好比刚才老婆子说的这一番话,大哥家里来了客人,却到他们这里来吃饭。不是说没那个钱,而是懒得费那个功夫。大嫂是城里人,不爱做饭,甚至经常是方贺清做了他们一大家子的饭,再走一里地给他们送上去。 这么多年来,方贺清一直任劳任怨,当牛做马。即便是老了自己也觉得很委屈,但当年的人走的走,死的死。时过境迁,新农村新面貌,每个人都有了新生活。她就是有满腹的委屈,好像也不值得再去发泄。 即便是现在大家都五六十岁的人了。逢年过节,大哥一家托儿带口的回来祭祖。还是住在她家里,大嫂在大厅里招呼客人,分发瓜果水果。人人都陈赞她识大体有见识会说话,而方贺清带着个围腰围裙,弓着背,默默的扫走桌上的残羹剩饭,没有人会给她搭一把手。 虽说是这样,但方贺清 2. 掀桌 《八零之我的骂人嘴替》全本免费阅读 “呃,你别着急啊。其实吧,正因为考虑到你本人的性格和能力,即便是重生在你十七八岁时,你也未必就能违背你妈的意思,不管你娘家兄弟。凭你自身的能力,你很难逃离你的结局,依然还是会辍学嫁人,跟现在也差不多。人的性格和习惯是极难改变的,尤其是看待问题的角度,处理事情的方法。所以即便你重生了,凭你的眼界和思考习惯,再加上同样艰苦困难的生活背景,你也很难走出与原来不同的路。” “所以我就用你这几年的重生时间,给你换了另一个金手指。你可以通过我这里联通未来世界的任何一个成功人士,对方有着极佳的头脑和人生经验、眼界和见识,依仗这些人的头脑和能力,你才更有可能真正改变人生。” 脑子里那个叫系统的东西一本正经地给方贺清说道。 方贺清听得懵懂,但明白了一个意思:就说她脑子笨,就算重生了,还是笨呗! 系统屏幕上已经列出了三排世界名人大头照,上面有这些人的名字。方贺清晃眼一看,第一排都是些什么布斯什么杰夫外国人,她名字都看不懂。第二排倒是认识名字了,李嘉诚王健林马云董明珠之类的,第三排则是一些年轻的,什么CEO…… 方贺清头摇得跟不浪鼓一样,“不认识,一个都不认识。” 方贺清很内向,别说不认识的人了,就是认识的不熟的人,她都不太敢跟人家说话。 系统一时也有些沉默,似是在考虑以方贺清的个性究竟要给她匹配一个怎么样的援助人才可以帮助到她。 头脑和能力是一回事,关键是方贺清得对这个人敞开心扉、愿意听这个人的。 “那你自己想找谁呢?”系统最后问到。 方贺清扣着脑袋想了半天,找出一个她这辈子最最佩服的人:“就,我那个大侄女,方珠珠吧!” 方珠珠是她小弟的女儿,人家靠自己的本事读的大学生出来,不像她这个吴锦还是塞的关系。而且珠珠这个人很厉害,她谁都不怕,活的很肆意,就算是长辈说她,她也敢出口怼回去。 记得有一年过年,一大家子长辈坐在屋里烤火,大家就催珠珠结婚。说珠珠都快三十岁了,再不结婚以后就只能给人做二房。 这话方贺清不太记得是谁说的了,反正一大家子亲戚太多。当时珠珠的爸爸,大伯,几个姑,还有奶奶,都在屋里。一家子看电视嗑瓜子烤火吃水果,珠珠爸当时在打牌喝酒,听了这话,其实是不太高兴的。但碍于一屋子亲戚长辈,也就是笑了一下,当做没听到。 谁知珠珠一下就火了,她站在客厅中间,对着那个说话的亲戚大声道:“我说你个老人家,会说话你就是老人家,不会说话你就是个老瘟神。啥子当二房?你妈给人当二房生的你是不是?张口闭口当二房,还是你想回到解放前去给人当二房?你问一问这满屋子的人,哪个不替你害臊?你要不会说话你就别说话,吃你的喝你的,我不收你一分钱,你吃完了拍拍屁股走了我还要给你收拾烂摊子。哦,合着就换来一句当二房是吧?啊?你是个啥子人?你妈在哪里?你爸在哪里?哦,你这么大年纪了,你爸妈都死了是吧?那他们的坟在哪里?走嘛,走我们去他们坟头上嘛,问哈你爸妈,你该不该把诅咒人家女儿当二房!” 当时珠珠这一顿怒骂,把整个屋子的人都震惊了。她还要冲上来,似真要拉着这个亲戚去她爹妈坟头上评理。珠珠其实是个很瘦弱的女孩子,但她这会儿爆发的力量尤其可怕。她爸也不拉着她,还是跟人打牌,提醒桌上的人出牌,显然是纵着珠珠闹。吓得周围人都赶快喊那个人走,那个人被骂得不敢还嘴,灰溜溜地就跑了。 这场面震惊了方贺清,她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原来还能这么骂人,还能这么爽快。 而且珠珠后来毕业工作,也没让家里花一分钱,人家是凭借自己的能力找得工作,听说是做什么销售,一个月上万的工资呢! “你想清楚了,方珠珠?” 系统调查了这个方珠珠的资料,一个普通二本大学生,没什么特别的才华。写过剧本当过群演摆过地摊考过公,都没什么结果。眼光不好,创业三次,都赶上行业变动,四九年入国军,赔了一大堆钱。脾气不好,无论是谁都敢当场掀桌子,骂领导骂甲方骂合作伙伴骂亲爹……更有甚者,她还因为两次被出警纪录,原因是她把路人给骂哭了?? …… 系统深深地蹙起了眉头,合着这方珠珠,也就因为骂人这点特别厉害了。不得不说方贺清这个农村妇女抓住了精髓。 “嗯,就珠珠了!”方贺清却斩钉截铁,要换了别人,她也不认识呢。 “那……好吧。”系统回应道。它已经努力了,为宿主争取到了足够的利益,但即便如此,它无法代替宿主做决定。 这就是它方才说的,眼界和思想不改变,即使重生了,一个人也很难走出原来的路。 如果这就是方贺清的路,那它也无能为力了。 …… “大姑……大姑!” 方贺清被一个声音吼醒。 她一个激灵,睁开眼,却发现她居然还没从之前那个梦里面醒过来。熟悉的斑驳泥墙,灰色的蚊帐,木质的柜子。 “大姑!” 方贺清正疑惑时,却真再次听到了一个声音带了点怒气地喊她。但她左右却看不到人,这里是睡房,屋里就她和吴锦两人,吴锦在她怀里睡着呢。 “谁?”方贺清问了一句,却发现张不开嘴,只在脑子里回的。 “大姑,你把我找来的,你不知道我是谁?”那声音没好气地说道。 “……珠珠?!”方贺清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真的重生了?还绑定了什么系统? 方珠珠刚因为熬夜到半夜两点正在酝酿瞌睡,听起来恨铁不成钢:“我说大姑,你是不是傻啊?你找马云王健林董明珠啊,再不济你找那些大老板啊,你找我干什么啊?” 方才被拉进系统后方珠珠也快速了解了前因后果,此刻正为方贺清的选择而生气呢。 方贺清听她的语气,似乎是做错了事情被责怪的孩子,有些无助地道:“可……我也不认识其他人啊。” 委屈的声音让方珠珠的怒火从头顶熄灭,她沉默了片刻,随之而来的是要背负大姑人生的一种沉重和不安。 “可大姑,我真的什么都不会啊,除了骂人……” 方珠珠想想自己那一团乱的出租屋,两百多万的债 3. 卖惨 《八零之我的骂人嘴替》全本免费阅读 屋子里雅雀一般,没有一点声音。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着嘴,震惊地看着刚从床上起来的、披头散发、光着脚的‘方贺清’。 满屋子坐着的人,从大到小,分别是方贺清的公公本队的生产队长吴德华、婆婆兰春华、大伯子吴水龙和大嫂张丽华、还有他们的两个省城客人、吴水凤、以及方贺清的两个小姑子。 众人原本都在开开心心地吃着饭,此刻突然被掀翻了饭桌,震惊惊讶之后,都黑着一张脸。 率先动作的是方贺清的公公、生产队长吴德华,他沉着脸,拿起手上的叶子烟,抽了两口。 烟雾缭绕中,吴水凤站起身,瞪着公牛一般的眼睛,雷霆一般的声音朝方贺清怒吼道:“你发啥子疯?!!!” 这个声呐之大,声波之猛,饶是这具身体现在是方珠珠在控制,也禁不住被吓得抖了两下。 更别说真正的方贺清了。 她现在躲在身体里面,整个人爽过之后是一种恐惧。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吴水凤会打她的吧?? 男人打女人在这个时候不算什么事儿,吴水凤作为生产队长的儿子,也不是那种动不动就打女人的男人。但是有几次方贺清做事情动作慢了,或者吴水凤在哪里窝火受气了,给她一两锭子。次数不多,可那几次,方贺清被打的地方都会疼上半个月以上。 更别提这个时候,在众人眼中,的确是‘方贺清’发疯掀了桌子。以方贺清对这件事情的认知,现在吴水凤给她两个大耳瓜子抽地上去,都算是轻的。 这时候,方贺清的婆婆兰春华道:“贺清,你在做啥?你看看你。” “就是啊贺清,你把我们都吓到了。”大嫂张丽华也抱怨道,“把客人们都吓到了。” 大伯子吴水龙也皱着眉,刚喝酒喝道兴头上,要不是这是老二的老婆,他都想动手打她了:“确实太不像话了。” 吴水凤又朝方贺清走了两步,“你说啊,你要做啥?!” 他怒目圆睁,身体前倾,随时有动手的可能。 张丽华就在旁边,下意识伸手想拉方贺清,但不知为何又顿住了。只暗沉着脸在一旁看着。 方珠珠安抚了一下藏在身体深处的大姑,转过身看了看大姑夫吴水凤。不得不说,作为长辈,吴水凤对从家里的小孩威慑力是极大极大的。方珠珠从小经常来大姑家玩,当然也是对吴水凤有生理惧怕的。 不过在方珠珠印象中,大姑夫吴水凤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作为大队长,对外人是很有公道的。大姑夫在他们年轻一代孩子中,最欣赏方珠珠。因为她胆子大,不怕他,不怕任何人,还凭自己的本事考大学做事业。人都是相互的,所以方珠珠对大姑夫,一向也是敬重的。 但后来,随着知识和阅历的增长,随着多年来在大姑家里看到的事实,方珠珠看清了大姑夫这种人的本质。他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他可以扶贫扶弱,可以当着几百人的面慷慨激昂,也可以给村子里被丈夫欺负的妇女做主,可以怒斥宵小…… 但,他看不起他卑微懦弱的妻子。 在他眼里,大姑方贺清是嘴笨的,是无能的。 她没用,她不能像张丽华那样城里人大方懂礼节,能够给一个男人装潢基本的面子。所以她唯一的作用,就是给一家老小做饭洗衣干农活。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事无巨细一一做着走。 至于夫妻之间的尊敬,疼爱,怜惜……或许在吴水凤看来,方贺清根本就不值得。 这些念头回荡在方珠珠的头脑中,也回荡在系统中。 方贺清愣愣地听着,默默地不说话。 而这念头之间,‘方贺清’始终是直视着吴水凤的眼睛。 没有惧怕,只有审视一般的冰冷。 “你、你看着我做什么?!问你话呢。我看你今天是想挨!”吴水凤被她看得有一瞬间的发凉,继而更加愤怒,手已经抬起来了,毫不犹豫下一刻会落下来。 “够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公公吴德华出声,他将叶子烟在椅子上撞了撞,抬起头,先是对两位省城的客人道:“不好意思,你们先到院子里喝点茶,我这儿处理点家事。” 两个客人也很尴尬,此刻连忙站起来出去了:“好,你们慢慢说,慢慢说哈。我们正好去吃点樱桃。” 等客人们走了,吴德华站起身来,走到方贺清身边,拉着她的袖子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贺清,发生了什么事?来,你坐下说嘛。中午饭还没吃吧?丽华,你去给贺清弄点吃的来。水龙水凤,你们把桌子弄起来,把这里收拾一下。老婆子你也别站着了,去哄一下小锦儿。” 不愧是当队长的人,一席话,把现场安排得妥妥帖帖。 躲在系统里的方贺清,突然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她是真没出息,公公这样一说,她就觉得十分委屈。可嘴上下意识地想说:“没事没事,爸,我错了。” 幸好现在是方珠珠控制着身体,她赶紧捂住嘴巴,低着头。 “拜托大姑,我不喊你大姑,我喊你大佛好不好?” 方贺清默默缩在角落里,连系统都看不惯,强制断了她对身体的使用权。 ‘方贺清’的低头捂嘴沉默一系列操作,更让吴德华笃定了她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怕,你给爸说,爸给你做主。”吴德华拍拍方贺清的肩膀说道。 方贺清感动啊,要不是被强制断了使用权,这会儿怕是要趴着边哭边谢谢吴德华的关心了。 方珠珠却差点笑出来,老队长,青天大老爷,这时候才在这里主持公道,我不信你是第一天到这个家,看不到我大姑的生存情况吗?你们都是对外人天天关心,村子里夸你们贤能公道,对自己儿媳妇从来视而不见是吧? 但这些话,方珠珠这时候不会说的。 说了也没用。要想真正改善大姑的生存情况,靠别人的怜悯是无用的。 她张了张嘴,正要说话,这时候听睡屋里传来婆婆兰春华的声音:“糟了糟了,小锦儿发烧了!” 说着话抱孩子出来,吴水龙赶紧过去抱,端着一碗冷饭从厨房出来的张丽华摸了一下,“真的欸!” 方珠珠真想翻她一个大白眼,不过她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只是把头一仰,眼一闭,直挺挺地晕过去了! “哎呀珠珠你干嘛?锦儿发着烧呢,快,你让我出去!” 方贺清着急得不得了,方珠珠把她按回去:“你别急啊大姑,这一屋子人呢,又不是死人。别着急!等着!” 果然,‘方贺清’这突然晕过去,把屋里人都给弄懵了。 吴德华站起来:“赶紧赶紧,大人小孩都快送医院!” 这个年代很少有人家有车的,就是有也是拖拉车。不过那两个省城来的小轿车的,再去接了吴勇家的拖拉车,一屋子人全都给拉到县城医院去。 护士医生检查完了,“没什么大事,小孩就是着凉。这几天天气变化很大,已经给他打了退烧针了。回家吃两副退烧药就好了。大人的问题要严重一点,长期劳累过度加营养不良,还有 4. 继续 《八零之我的骂人嘴替》全本免费阅读 方珠珠冷笑不止。 长期劳累加过度营养不良,虽说八十年代人人都不富裕,大家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不注重营养均衡,什么补锌补钙就更没有了。但现在已经实现了包产到户,吴家是队长,方才她晃眼在客房就看到,柜子上摆着不少的营养补品,家里猪鸭羊鸡一概不缺,就这样,方贺清一个乳母还弄成严重营养不良,可见她在家里吃的恐怕跟狗也差不多了。 方贺清不说话,默默地承受婆婆的责怪。 方珠珠哽了一下,算了,她这大姑被PUA了一辈子,还是这种‘贤惠识大体’的高手婆婆,要给她一点成长时间。 此刻,方珠珠顶着她大姑那张老实朴素的脸,望着公公吴德华,哭诉道: “爸爸啊,我是被吓坏了啊!锦儿发烧了,我也被烧糊涂了!我怪我自己啊,没照回顾好锦儿!我一早上起来就出去干活,回来中午连口水都没喝,就给一大家子做饭做菜。做好了端到桌上,伺候你们吃喝。又要给锦儿喂奶哄睡觉,他一直不睡,一直要吃奶。我今天一口水都没有喝啊爸爸,就是牛嘛也要吃草喝水嘛,你们都在这里吃喝,没有一个人来帮我一下,我、我、我一时被烧糊涂了啊! 我对不起你爸爸,你是队长,你是很公道的,我一直特别崇拜你。我也尊敬妈,妈是老人,我孝顺她是应该的。家里的活儿不管是屋里还是地里天里,你和水凤都是男人,队上那么多大事等着你们处理,我不能让你们操心,我啥都愿意干。甚至是大嫂不愿意做饭,我每天中午做好了给她送过去。大嫂家里来客人了,我也愿意尽心尽力地招待。爸爸,我真的、真的不想这样啊,妈说得对,我真是不应该啊,我刚刚被鬼上身了,我、我、我……” 此刻,‘方贺清’一边哭,一边说,一边还抽抽身体。语言也尽量不要那么连贯,显得慌张无措委屈。不要说其他人了,就连方贺清都听出了她话里的阴阳怪气。 方贺清也在系统里跟着小声说:是啊,我今天一口水都没喝呢。凭什么大嫂的客人,要我帮她做饭呢?我是她的仆人吗? “至于说这个营养不良,我自己也不清楚。家里鸡蛋要省着吃,妈规定了,每天家里只能煮五个鸡蛋。爸爸和水凤一个,妈和锦儿一个,剩下的一个,大嫂要吃……” 一个屋子里本来在睡觉休息的病人家属,这会儿都在一旁站着坐着的听。就连走廊上的护士医生、其他病人,都探头探脑,指指点点。 婆婆兰春华和大嫂张丽华的脸色都瞬间变得很难看。 张丽华抢白道:“什么我要吃!难道、难道我不能吃鸡蛋吗?我在我娘家天天鸡蛋牛奶没断过,合着到你们家我连一个鸡蛋都不能吃了?你的意思是我吃了你的鸡蛋?!” 婆婆兰春华急着道:“贺清,你不要埋没良心,一家人鸡蛋只有那么多,不是我不让你吃啊?!” 听听这叫什么话,就连外面走廊上的病人家属都听不下去了,“嗬哟,那鸡蛋只有那么多,这个要吃那个要吃,反正就是到她这里就没有了嘛!” “就是嘛。你们的意思就是,反正鸡蛋只有五个,两个主要劳动力必须要吃,婆婆必须要吃,大嫂子必须要吃,那就只有她这个小媳妇受委屈不吃了呗!” “啧啧啧,这是连牛都不如啊。” “我今天算是见识了,啥叫周扒皮,这就叫周扒皮哦!” “啥子周扒皮哦,你没听到刚才说吗?她要负责一大家子的煮饭洗衣喂猪喂鸡喂牛下地干活做饭,还要给大嫂家煮饭送饭。一天了不能喝水还要给一岁娃儿喂奶。这是扒皮吗?这是吃人不吐骨头!” 这里是县城医院,没几个人认识吴队长一家,也没有人受过婆婆兰春华的‘贤惠’收买,所以大家都不买账了。农村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中间还有几个壮力妇女,最见不得这种婆家欺负媳妇的事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这一家子的遮羞布直接给扒了。 吴家是队长之家,面子重于一切。此刻,屋里三个男人的脸色才叫精彩绝伦,一脉相承的深眼窝、牛眼睛瞪着,脸色却通红,涨得仿佛猪肝色。大伯哥吴水龙把脸背在一边,吴水凤拳头捏的死紧,他当然觉得丢脸,就是不知道他是觉得谁丢了他的脸。 公公吴德华烟枪捏得死紧,胸口起起伏伏,真担心他一下子气出脑溢血来。 方贺清虽然觉得有点怕,有点尴尬,但更多的,看着公公婆婆,丈夫,大伯子大嫂,这些人的脸色,她是有一股爽快的。 没想到珠珠这么厉害。不用破口大骂,就这么哭着,卖着惨,让路人们帮她骂! 好!真好! 哈哈哈,真痛快! 方贺清在系统里忍不住地鼓掌叫好。 方珠珠眉飞色舞: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大姑,你接着看吧。 她要让这一大家子,彻底的身败名裂! 张丽华受不了,转过身跑了出去。 兰老婆子急得去跟众人解释:“不是,大家误会了。我们家是队长,我们不会这样对人的。你们去问三村二队的人,都晓得我们,我们经常请村子里的人吃饭送东西,大家都知道的……” 吴水凤瞪着方贺清,似乎在恐吓她,不准乱说话。 方珠珠索性嚎啕大哭:“爸爸啊,我愿意给你们家当牛做马!做一辈子的奴隶、仆人啊!” 只听不知道谁在外面说:“噢哟,这是新中国了得嘛,咋还有人把人当奴隶哦,哪家子哦?哦!吴队长屋头哦!” 说这话的,恰好就是三村的村长,孙宝华。今天儿媳妇生孩子,他过来给儿子媳妇送完饭,正路过这儿。 一听这个声音,吴德华急的手里的烟枪都掉了。 吴德华最近正在选举下一届的村长,孙宝华的投票至关重要。 “欸,孙村长。”吴德华堆着笑脸,冲着门口的人点了点头。 孙宝华滋溜一下钻进来,警犬一样把屋里每个人都扫了一遍,然后看向病床上的方贺清。 “噢哟,这是你儿媳妇哇?我刚听他们说哪个妇女重度营养不良,是不是她哦?” “欸……” 吴德华老脸臊得通红,没答话。孙宝华看向一旁的吴水凤,大着嗓门道:“水凤,咋回事哦?你虐待你婆娘哇?” 吴水凤脸又黑又红,又觉得方贺清丢脸,又觉得自己没面子。笑了笑说:“没有,没那么严重。” “还没那么严重,亏你是你们队今年选出来的队长哦,你连重度营养不良是啥意思都懂不起哇?噢哟!” 孙宝华噢哟连天,十分夸张。一旁的兰春华看丈夫儿子都没脸,忙着出来道:“孙村长,我们当然晓得营养不良是啥意思。医生都给开了营养补充,我们一会儿就去拿药。” “是嘛,是要补充营养嘛!诶哟哟,你看看,方家这个姑娘嫁到你们家,都成个啥样了哦!” 他还要渲染,还要看笑话。还连忙打开手上的保温桶:“来来来,你们看哈,这是我们屋头给我儿媳妇弄的,老母鸡炖汤。看嘛,儿媳妇喝了汤说不想吃肉,我盯到她吃了三块肉,骨头都在这里!看嘛,这才是孕妇啊乳母啊这些该吃的嘛!诶!吴队长,我记得你们屋头条件不差得嘛,咋 5. 当选 《八零之我的骂人嘴替》全本免费阅读 现在是一九八六年,农民们因为改革开放和土地承包这两条利好政策,都逐渐过上了以前不敢想的好日子。 尤其是像吴家这样的,爷爷辈就是当生产队长,吴德华顶班又成了生产队长,一度掌握着全队人的口粮大权。土地承包制后,家里分到的土地自然是不会差。一年卯足了劲儿干,全家老小不愁吃喝。 满足了口腹之后,人自然要往更高的去处走。吴家这一代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吴水龙是个高中生,找了点关系,先是进大队当会计,后来又到村上、镇上、县城。娶了县城人张丽华,再过五六年就会调到省城去,一路高升。 吴家的两个小女儿,也是一个比一个嫁得好。三姐吴梦嫁在县城,老公是国营工厂的干部。四姐吴月嫁了一个大院子弟,大哥吴水龙搭的线。 而这段时间呢,正是选干部的时候。老爹吴德华马上要当村长,老二吴水凤马上要接生产队的队长。整个吴家都在欣欣张荣,正是势头大好。 却在这时候,老二吴水凤的媳妇方贺清生了病。在县城医院,吴德华一家人,被医生指着鼻子骂。骂什么呢? 虐待方贺清,把人当牛做马,不当个人。 整个县医院的病人和家属全都知道了,三村的村长孙宝华也在场,亲眼见证了的。 这话,很快就传回了村子里、生产队里。女人们田间议论,男人们老远见了吴水凤打招呼,背地里也是摇头轻笑。 可要说这点事情就能影响吴家人的仕途,那也太高看方贺清的影响力了。但毕竟是出了这么档子事,最近又是大选,影响多少是有的,吴家人尽量低调。 方贺清很快出了院,经过这么一闹,吴家人似乎不敢再当睁眼瞎了。 天不亮婆婆兰春华就起来煮了饭,吴水凤吃了早饭就先去把地里的活儿给干了。八点多方贺清喂了吴锦儿奶起来的时候,看到吴水凤挽着裤脚扛着锄头,在清晨阳光照耀下的田埂间忙碌。 “贺清,你起来了。快洗了脸来吃早饭。” 四月间的早上天气很是些凉,公公吴德华正把一个军绿色的帽子戴在头上。 婆婆兰春华也笑着说,“贺清,来把娃儿给我嘛,你去洗漱吃早饭。” 方贺清嫁进吴家,前后两辈子加起来几十年,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她还有些过意不去,吃了饭就争着把碗洗了。 至于张丽华,在县城被人指桑骂槐地骂了一遭,自然是一肚子气。 她心想凭什么?当初她跟方贺清前后脚嫁进吴家,水龙水凤不分家,当时就说好了,不要她干农活干家务。每月给家里帮衬些物质上的,譬如二老柜头上的各种补品,时新的水果罐头,那都是张丽华用娘家钱买的。至于农活儿和家务,喂猪喂鸡这些,自然就是方贺清做了。不然她娘家那么穷,她不做这些,白吃家里的干饭了? 现在可好,她成病员了,那一大家子的饭谁做?碗谁洗?虽然婆婆兰春华对她一向宽厚,不会主动让她做这些,可方贺清不做,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少不得落在她头上。 可她父母是工厂工人,打小吃的就是国家饭,十指不沾阳春水。她哪儿受得了这个?这段时间,张丽华就是去地里摘两根蒜苗都摔撮箕扔镰刀的,让她干个活儿能抱怨出天来。 天天跟吴水龙抱怨,当初明明可以跟他去县城,吴水龙非要为了美名把宿舍让给其他人,还不让她回娘家住,非让她呆在这农村。吴水龙只能跟她再三保证,等过两年去了省城,一定让她搬出这里。 “你那个弟媳妇真是越来越讨厌了,一个泥腿子,一点都不安分。”张丽华咬着涂了丹寇的手指甲,冷哼着说道。 “瞧瞧她在医院的时候,那张嘴多会说?三两句话,就让你们家千夫所指。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她可隐藏的太深了。” “你跟她一个农村妇女置什么气。”吴水龙摔下这句,开车去县城了。 “这个月有外国专家要来,我要接待,这几天都不回来。回来给你带你想要的那款发膏。” 又走了! 没人听她说话,张丽华气愤地扔了手上的指甲刀。 变化的不止兰春华和张丽华这两个人。 这些日子,吴水凤每天跟着他爹吴德华处理一些队上村子上的事,这家牛丢了那家地少了那边两家又因为一棵树长到邻居院子里打架了。诸如此类的。 做完了这些事,吴水凤往常都是要去打牌喝酒的,但是最近他不了,他处理完事情,就回到家里,干农活儿,下地下田,十分勤快。 如此这般,方贺清身上的担子简直少了一大半。地里的活儿她只用抱草除草之类的轻松活儿,家里煮饭洗碗喂猪喂牛等事情,婆婆和张丽华也会多少帮着分担一些。 方贺清也有时间吃饭了,吃的东西还不错,每天一个鸡蛋不用说,三天两头的还给炖一只鸡补补身子。 方贺清感觉就像到了一户新人家一般,婆婆贤良公公贤明老公能干。 虽然大嫂有时候阴阳怪气耍耍城里小姐脾气,但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她颐指气使了。 一家子仿佛都是大好人了。 “这次果然是重生了啊!”夜晚,刚喝了一大碗鸡汤,心满意足躺在床上的方贺清对系统里的方珠珠感叹道。“要是一直能这样就好了。” 对此,方珠珠只能感叹,她这大姑啊,可真是傻白甜啊,活了一辈子六十多岁还对人心抱有幻想。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敢打赌不出一个月,这一大家子就会还原。 但她这会儿不能打击大姑,有些事不是旁人说了就管用的,需要自己看清楚。 过了一会儿,躺在床上的方贺清翻了个身,“要是秀秀在就好了。” 秀秀,是方贺清的大女儿,现在应该有五六岁了。她有一儿一女,如今却只有一个儿子在身边。 秀秀是方珠珠的大表姐,对于秀秀的身世,方珠珠非常非常熟悉。 这正是计划生育最严格的时候,锦儿出生了。吴德华是干部,干部必须领头做榜样,哪有对着干的呢?于是,秀秀被送到了九村的一户人家去。每年吴家会给那户人家一些钱,让秀秀寄养在那户人家。 一转眼,吴锦儿快两岁了,秀秀也在那户人家快两年了。 寄养在别人家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但比起爹和爷爷的干部职位,家里的弟弟,年仅四岁的秀秀则成为了被抛弃的那一个。 而方贺清作为母亲,她是那样的无能和懦弱,对于这一切,她根本无力改变。她能做的,也就是隔山差五地去九村那里看看秀秀。 这次除了春节过年初三去看了一眼,一转眼已经四个月快过去了,方贺清决定要去看秀秀。 “好吧大姑。”方珠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别说她还有几百万的债务,就是下个月的房租还没着落呢,这几天正在面试新公司。只能在方贺清需要她的时候出现。 “好好想一想你这辈子到底要怎么过,想好了跟我说,我帮你做个计划。记住命运是掌握在你自己手上的,永远别对别人心存侥幸。” 第二天方贺清起了个大早,她本来想着起来把早饭做了,然后跟家里人说今天要去看秀秀。结果发现其他人早就起来了。公公吴德华穿着一身整齐的深蓝色衣服,还戴上了眼镜。 “今天大队要选村长,得早点过去。”公公一脸严肃地说道。还嘱咐方贺清:“你今天没事儿别乱走,你们都等我回来。” 方贺清的话已经到嘴边了,到底咽了下去。她心里想着,等今天过去了,明天再去看也不迟。 话说前一阵子因为她的事情,村里还有些闲言闲语。最近这段时间,村里人却时常看到婆婆兰春华牵着牛在山坡上走,吴水凤也时常下田干活儿。村头河水里洗衣服的时候,有人问方贺清:“你们屋里最近吃鸡没有?” 方贺清还傻乎乎地笑着说:“吃呢,吃了两只了都。” 又经常看到方贺清和她大嫂张丽华一起给桑叶打药,两人有说有笑的,张丽华还给方贺清分了城里的水果罐头吃。 于是,又有人说,之前县城里传回来的那些话都是假的,是谣言。方贺清过的好得很,她婆家人对她好的很。连方贺清 6. 吴秀 《八零之我的骂人嘴替》全本免费阅读 离开吴家,为自己而活。 她起初还没有这样的打算,不看其他,她一双儿女,实在可怜。所以她想委曲求全,想着再过过看,只要把一双儿女拉扯大,什么苦都能吃。 可经过这次,方贺清自己都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都两辈子了,她居然还在对吴家有奢望,对吴水凤心存幻想! 她真是活该受这些罪,活该受这些苦! 她要是还不醒悟,那她就白白重生了! 方珠珠刚忙完自己的工作,一上线系统,就听到方贺清这样说道。 “好样的大姑,你终于想通了。”方珠珠也没看白天的回放,她早就想让方贺清离开吴家,但是这话她之前也不好说出来。 毕竟她只能出谋划策,又不能真正代替方贺清在那个年代生活。别说那个年代,就是方珠珠现在这个社会,一个农村妇女,想要一个人把两个孩子拉扯大,也是不容易的。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更有甚者,只要方贺清有这个胆量,那个年代可是大有可为的! “大姑,我早就给你想好了。你要靠自己,要真正强大起来,你听我说,今晚上你先睡觉休息,养足精神。明天一早,你去看了秀秀表姐,然后就去县城,那时候你听我安排……” 第二天方贺清早上五点就起床了。 这个月还比较清闲,方贺清得趁着这点时间先去把这些事情处理了。 她做了饭,喂了鸡。兰春华起来的时候,正看到方贺清在喂猪。兰春华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嘛,贺清,现在你爸爸是村长,水凤又是队长,以后咱们得更加努力,家里家外收拾好,让人家看看咱们家的家风。” 方贺清没有回她的话,从猪圈出来,径自洗了手。她衣服穿得是嫁人时给置办的一套白花衬衣和黑色长裤,平时只有逢年过节走亲戚才穿的。 “贺清,你要出门吗?”兰春华正兑了鸡蛋黄在米糊里,打算等下喂给锦儿吃。 “是的妈。我今天要去看秀儿,今天要麻烦你带一下锦儿了。”方贺清已经吃过了早饭,这会儿天大亮了,堂屋里的挂钟走向七点。方贺清拿了个灰布包和蓝色外套,说罢,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 兰春华手上端着鸡蛋糊糊,还没反应过来。 平日里方贺清要干什么事儿一定是要先跟她说了,她再去跟吴德华说了。吴德华同意了,兰春华再把这事儿传达回来,方贺清才能做。这样一来二去,慢则一两日,快也要半日。怎么这会儿,方贺清就只是跟她打个招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兰春华皱眉张嘴抬手,却发不出一个字来。 而一路从院子外青石板走到坡下的方贺清,没有回头,紧着口袋,脚步匆匆。一直走完长长的土路,拐了个弯来到土地老爷庙处,一块玉米地挡住了家门口的视线,这才停下来,松了一口气。 “大姑,好样儿的。”方珠珠鼓励她说道。她知道对于方贺清来说,这样不回头地走出吴家,需要多少勇气。 她了解她姑姑们这些女性,朴实、忠厚、忍耐,为了家庭奉献一切。不管受了什么样的委屈,回过头只要想到‘家和万事兴’,便什么屈辱都吃得下去。 她真怕大姑回头。 方贺清憨厚地笑了笑,拿出布口袋里面的玻璃水杯,轻抿了一口。 又看了看包里早上起来做的五六个葱油鸡蛋,想着把这些带给秀儿的时候,那张小脸上的笑容和幸福。便更加坚定了决心,重新收紧了口袋,继续上路。 ——也正是她这样的女性,一旦下定了决心,再苦再累也不会放弃。 这里是三村,要去到九村寄养秀儿那户人家,需要先走三里路去到大队,然后翻过两座山,再走四五里路才能到。若是只凭着脚走,至少要天黑去了。 方贺清路上坐了别人的拖拉机,翻山的时候费了些时间,中午歇了半刻钟吃了两个干馍馍喝了点水,等赶到那户人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快三点了。 今天的天气好,五月份的午后,太阳已经火辣辣的热了。方贺清后背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早上新洗干净的刘海也被汗水黏在脑门上。她的脸被太阳晒得暗红暗红的,嘴里不住地大喘着气。 在一颗白杨树下歇息了几分钟,又喝了最后剩下的两口凉白开,不时地抬头看向那户人家。 那户人家的院子里晒着一床棉絮被子,和两三件大人穿的黑布衣服。一只瘦骨嶙峋的黑狗斜躺在角落里,不时地有一两只鸡走过。 大约是近乡情怯,方贺清突然有些不敢过去。毕竟两世来,这是她头一次见她那可怜的女儿。 方珠珠也不好催促她。对于她这位大表姐,方珠珠是很了解的。在方珠珠的印象中,大表姐实在非常可惜。 大表姐吴秀儿遗传了大姑夫吴水凤的聪明头脑和大姑的清秀美貌,在初中的时候就是县城的第一名。可是她没有好好读书,因为她长得太漂亮了,县城里的小混混都找她谈恋爱耍朋友。 大表姐在十六岁的时候就怀上了一个混混的孩子,然后嫁给了对方。那个姐夫方珠珠也见过,长得确实帅,很像年轻时候的古天乐。 而且在方珠珠印象中,这个姐夫很有些势力。有一次帮家里亲戚要钱,这个姐夫几个电话就叫来了一大街的黑衣服年轻人,就像电影里场面一样。所以一度,年幼的方珠珠还很喜欢这个混混姐夫。 可是那个时候,大表姐却时常背着这个帅姐夫,去找别的男人玩耍。很多时候为了掩人耳目,大表姐还会带着几岁的方珠珠一起,谎称是带方珠珠一起出去玩。 那个时候她才七八岁,第一次吃蛇肉就是大表姐和别的男人带她一起去吃的。晚上方珠珠和大表姐睡在一起,他们以为她睡着了,可方珠珠却清楚地记得,半夜里她被床上的动静弄得醒来。 方珠珠自然是很喜欢大表姐的。因为大表姐长的漂亮,给她买新衣服,带她出去玩。她没有理由不喜欢这个姐姐。再后来,大表姐跟混子姐夫离婚了,因为这个姐夫耍酒疯打人,还涉毒。 那时候方珠珠已经在读高中了,大表姐吴秀离婚后去了北京闯荡。卖衣服,摆地摊,从头开始。 “离得好。姐你长得这么漂亮,你可以试试去当演员。就凭你的美貌,你可以当范冰冰。” 电话那头,吴秀笑得声音很甜美。她说:“珠珠真乖,姐姐回来给你买新衣服。” 再后来又不知过了多少年,方珠珠没有等来吴秀当演员或者创业成功的消息,而是她找了一个老男人,对方还是有家有室的那种。 北京两套房,某某研究所的销售经理。听起来吴秀下半辈子有着落了,虽然很不道德,但私心里方珠珠也替姐姐放心了。 可是后来那人净身出户,带着怀孕的大表姐在北京自己闯荡。闯了八年没闯出个名堂,拖家带口地回到老家来开出租车,还欠了一屁股债,还是他自己妹妹给还了钱,又出了点钱,在吴秀老家县城这边买了套三十万的房子。 方珠珠问大表姐,“你真心爱他么?” 吴秀说:“爱。” 方珠珠叹气,“成吧。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努力赚钱经营,好好过日子也行吧。” 结果没过多久,那人炒股亏了钱,要拿刚买的房子抵债。吴秀慌了,说她愿意还债,不能卖房子。 吴秀能怎么还债呢?她好吃懒做惯了,只能继续去舞厅陪人跳舞。她还介绍那个时候考研缺钱的方珠珠去,说跟人跳一首舞十块钱,就是被人摸两下,也吃不着什么亏。 那时候方珠珠自己原生家庭也很混乱,又考研,又工作,整个人很崩溃。三番两次走到舞厅门口,甚至有一两次都进去了 7. 接走 《八零之我的骂人嘴替》全本免费阅读 寄养秀儿的那户人家是一对中年夫妻,两口子都姓蒋。家里没有孩子,又住在山坳里,所以把秀儿寄养在这里,每个月吴家给一些钱和物资。 得知方贺清要把吴秀接走,还有些不高兴。 “过年的时候不是说还要住两年吗?咋这么快就要接走了?” 蒋芳珍挽着裤腿,刚从田里回来。见家里饭也没煮,水也没烧。蒋芳珍的一双三角眼,钉子似的盯了一眼缩在方贺清身后的吴秀。 瘦猴儿一般的吴秀瑟缩一下,灰扑扑的小手紧紧揪着妈妈的裤腿,躲到方贺清小腿后面。 背着方贺清看不到的地方,蒋芳珍狠狠挖了她一眼。放下锄头,去水缸里舀了一瓢水,仰着头咕咚咕咚喝下。 “不好意思蒋姐,我带了钱把这半年的费用结清。这两年感谢你帮我照顾秀秀,我这里带了点薄礼给你,今天我就把秀秀带走了。” 方贺清从包里掏出一个塑料袋包着的东西,打开来看,里面是两块肥皂,三根崭新的洗脸帕。就这,还是方贺清结婚的时候,吴家给她的‘彩礼’。这已经是她最值钱的东西了。还有一叠零钱,是她把之前兰春华给她治病买药的钱挪出来的。 蒋芳珍肥胖的脸上一双三角眼,暗沉沉地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瘪了瘪嘴。又看了一眼方贺清后面的吴秀。她男人走亲戚去了,中午还没吃午饭,肚子这会儿咕噜噜响起了。 “经常拖欠钱就算了,你们这女子,懒得很哦。活也不能干,让她烧个火都烧不好,一天吃的还多。”蒋芳珍板着个脸,明摆着不想那么快让他们走。 眉毛一挑:“我干一天活儿回来,连口热水都喝不上,简直没用得很。” 方贺清低头看了一眼只到自己腿弯、瘦骨嶙峋的吴秀,想起刚才孩子在狗窝里捡豌豆吃的场景,心里十分窝囊。 但她懦弱惯了,这会儿下意识地还是放低姿态。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吴家经常不拿钱出来给寄养费,每次都要方贺清想方设法地挤钱问他们要钱出来,总是迟几个月甚至半年把钱给人送过来,这也是事实。 “对不起啊姐——你妈个铲子个老神婆瓜婆娘!” 噼里啪啦一堆脏话出口,方贺清和蒋芳珍都愣了一下。 方贺清大张着嘴,但她自己却发不出声音。原来是方珠珠强制启用了‘嘴替’功能。 “你说啥?!” 蒋芳珍原本垮这个脸,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地要拿捏方贺清。 突然被骂了,眼睛一瞪,一拍桌子就站起来。 方贺清吓得护着吴秀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是歉意和怯懦,嘴却像个火药筒子一样叭叭叭地开始进攻: “啥,说啥?说你个臭不要脸的老逼兜子!咋的,你还想我秀儿给你煮饭洗锅刷碗啊?她才五岁不到你让她做这些?!你看看她瘦得这几两骨头的样子,好意思说她吃得多这种话吗?!” “你!……”蒋芳珍想开口反驳,方珠珠根本不给她机会。直接抱起秀,问她:“秀儿,你说,你吃早饭没有?” 吴秀虽然很害怕蒋芳珍,但她骨子里是有反骨的,这会儿看到妈妈支棱起来了,便也大着胆子摇了摇头。 “你看!娃儿连早饭都没吃,你这个女人也太狠毒了!我刚来还看到她在狗盆里捡吃的!” 蒋芳珍气急败坏,指着饭桌角落里一个黑咕隆咚的碗说道:“怎么没给她饭吃?这里不就是饭吗!她自己贱骨头跑去跟狗争吃的,我怎么管得到?!” 方贺清跑过去看了一眼,里面黑乎乎的,有几坨块状物,还能闻着点嗖味。方贺清心里钝痛,秀儿平时就吃这些东西?怎么能长身体。 趁着大姑恍惚的功夫,方珠珠直接抢过了身体的控制权。随后,一手抱秀,一手端起那碗黑布隆冬的东西,转过身兜头就砸到蒋芳珍的脸上。 “你爹给你吃个够!” 蒋芳珍没料到她会突然动手。毕竟方贺清瘦瘦弱弱,一直以来又是一副怯懦像。纵然方才嘴硬了些,蒋芳珍又壮又胖,自觉一只手就能把方贺清推摔倒。 谁知方贺清突然转身扔了那碗饭过来,蒋芳珍始料不及,张着嘴直接接了一嘴。 那又苦又嗖的东西一进了口鼻,直让她干呕。 “呕!……你敢!……别跑!……” 方珠珠砸了人,转过身就往外跑,还不忘拽过方才方贺清放在桌上的肥皂和洗脸帕。一边跑一边道:“诶!蒋大姐!你慢慢吃吧!多吃点哦!” 蒋芳珍想来追她,结果又被嘴里的味道弄得干呕不止。 等她缓过劲儿来追的时候,方珠珠已经抱着吴秀跑没影了。 方珠珠是健身教练,一口气跑出个二里地也是不带喘气的。可方贺清不行,方珠珠倒还想跑,腿已经在往地上跪了。 赶紧停下来,把身体还给大姑。 “放心吧,她追不上来了。”方珠珠在系统里说道。 方贺清抱着秀倒坐在一个大石头前面,不住地喘气。虽然身体是她自己在控制了,可她的魂儿半天还没回来。 直到一双小手抚摸上她的脸,方贺清愣愣地低下头。看到吴秀小猫儿一样的小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望着她。 “妈,你真的会带我回家吗?” 方贺清鼻子酸涩,没有多想,紧紧地搂着女儿:“嗯。妈带你回家。” 不到五岁的吴秀紧紧揪着妈妈的衣服,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道:“爸爸和爷爷呢?” 方贺清心中一紧。做出把吴秀带回去这个决定的确是她冲动,现在冷静下来,一想到即将要面对的吴家人,吴水凤吴德华父子,她感觉脑袋上压了一座大山一般,甚至有些灰心。 “大姑,别害怕。”系统里的方珠珠适时出声,“你要是怕的话,就让我去面对他们吧。不过我得先问一句,你做好了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吗?” 这个后果方珠珠没有明说,但她相信已经活到六十岁的方贺清能够自己想象。 方珠珠做事有分寸,自然不会闹出大的。可一旦做出这一步,家庭的分崩离析、整个吴家的仇恨、甚至娘家、村子里的指责……可以说,方贺清作为一个人类的所有社会关联都岌岌可危。懦弱了一辈子、从不反抗的大姑,真的有勇气去面对吗? 微风吹着汗湿的头发,阳光渐渐褪去火辣。 方贺清怀里抱着小猫一样柔弱的女儿,眼睛望着面前那一望无际的菜花地。 “珠珠,我这辈子想离开吴家,但是要带着锦儿和秀儿。其他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方珠珠一拍手,“得咧,那就什么也不用操心了,想干什么大胆去干,我给你兜底。” - 方贺清背着吴秀回到吴家湾时已经是快半夜一点了,她没有直接把吴秀带回吴家,而是先放在了她老母亲吴秀华那里。上辈子就是吴秀华去看吴秀的时候觉得她可怜,才把她接回来,在自己身边养到九岁才回去。 这辈子,听了方贺清去看吴秀时发生的那一幕,吴秀华没有多说话。把才九岁的方强——也就是方珠珠她爸,往床的另一头推了推。 “就放我这里吧。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她一口,放心吧。” 话虽这么说,方贺清也看得出来,娘家已经快揭不开锅了。 方家是个外来户,方贺清的爸方珠珠的爷爷是当兵的,村子里的人逮着方家祸祸。什么脏活累活 8. 县城 《八零之我的骂人嘴替》全本免费阅读 方贺清回到家里已经快两点钟,其他人早睡下了。 吴水凤又去打麻将了,吴锦儿跟兰春华睡的。方贺清乐得清净,把方珠珠给她发的那些关于现在国营商店的资料都挨着看了一遍,将近五点钟才睡…… “……要不得了了,人家这下翅膀硬了,不打声招呼就把娃儿接回来了,放在她妈那里……睡到这一大早上都不起来……” 方贺清刚一睁眼就听到堂屋里婆婆兰春华在跟人抱怨,大嫂张丽华在一旁添油加醋:“这时候把秀儿接回来,这不是给家里添乱吗?爸爸和水凤才升了官没多久,这会有影响吧?” “谁说不是啊!我刚去找吴老婆子,让她把秀儿先送回去,她还说这娃儿以后不要我们管,以后也不麻烦我们。听听这说的什么话?我们是那种人人吗?……哎哟,气得我……” 方贺清慢吞吞地起了床,洗漱了后去厨房。 除了一堆没洗的锅碗瓢盆,连口米糊糊都没给她留下。 方贺清也不气恼,快速地洗了锅碗,给自己煮了一碗阳春面,还给卧了个鸡蛋,洒上了葱花。 “贺清,你咋还吃上鸡蛋了?!”兰春华冲进来,瞪眼绷脸,险些破了贤惠好婆婆的人设。 方贺清头也不抬地吃着鸡蛋,咕哝了一句:“上回在医院您不好跟人说,以后天天让我吃鸡蛋么。” “你!”兰春华没想到她现在这么会顶嘴了,一时气急,说不出话来。 张丽华走进来,直接伸手来抢方贺清的饭碗,牙尖嘴利道:“你还好意思吃啊?对妈太不尊敬了。” 在张丽华看来,方贺清是个农村妇女,没文化没见识没本事。她唯一的作用,就是卖苦力。白天干活挣工分,早晚伺候一家老小煮饭洗碗喂猪喂鸡。 之前因为医院那次的事,张丽华就很看不惯方贺清了。但是碍于爸爸和水凤水龙的交代,要在村里树立家风好的榜样,张丽华一直没有发作。 但是看看方贺清这个农村妇女现在居然这么不自觉,不仅擅自做主接回秀儿给家里人添麻烦,还敢自己做鸡蛋面。瞧瞧她这跟妈说话的态度,这是什么?这分明就是要踩到她们头上?! 新仇旧恨,张丽华再也忍不了了,直接夺了方贺清的碗。 刚在厕所上完大号的方珠珠还没睡醒,见了这一幕,气得那是当场就要抢过主动权干翻张丽华。 却被方贺清拒绝了。 “大嫂,请把碗给我。”方贺清盯着张丽华,只说了这么一句。她的拳头捏着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 却偏偏有一种厚实的执拗,是来自被欺负狠了的老实人的执拗。 张丽华被她盯得有些毛毛的,却不愿意直接把碗放下,那样就太丢面子了,以后她还怎么辖制方贺清? 而方贺清这种暗暗较劲的态度,更加激怒了张丽华。 遂高傲地抬起了头颅,眼睛瞄到外面的狗,走出去把一碗面条倒进了狗碗里。 “就凭你?方贺清,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想吃鸡蛋面?”张丽华冷笑着甩了甩手,“给狗吃都不给你吃!” 见了这一幕,兰春华深吸一口气,斜眼看着方贺清。 卧槽!这都能忍?! 方珠珠屎都拉不下去了,咆哮着:大姑,快,我今天不把她脸抽烂,我都不姓方!!! 方贺清没有说话,也没有把身体控制权给方珠珠,而是转身进了厨房。 张丽华气笑着:“咋的,你还想重新再煮一碗?我告诉你,你今天休想吃,你煮一碗我给你倒一碗!” 一边说张丽华一边气匆匆往厨房走去,“我还收拾不了你了……” 然而下一刻,一拐进厨房,张丽华直接吓得尖叫起来。 只见光线昏暗的厨房里,瘦弱的方贺清举着一把菜刀,从炤台那里直接杀了过来。她甚至感觉到了菜刀擦着耳边的犀利风声—— “啊啊啊!!” 张丽华转过身就往外跑,还把随着跟来的兰春华推出去两米来。 “在干什么……”兰春华刚刚站稳,就看到一把菜刀砍在张丽华刚撑手的木头上。 张丽华手猛地抽回去,嘴里吱哇乱叫:“你!你真砍啊?!” 兰春华一抬头,就看到方贺清面无表情,把刀用力抽出来,冲着院子里跑去。 “啊啊啊!杀人了!救命啊!方贺清杀人了!……” 张丽华大喊大叫地跑出吴水凤家的院子。家门前一条水沟,里面倒了剩饭渣滓,平时鸡鸭就在那里吃,也拉屎拉尿。 方贺清举着刀,就一路把张丽华往水沟里逼。等跑到水沟边,她挥舞了两下菜刀,张丽华就一个仰摔—— 倒栽葱摔进了水沟里。 路上已经有人在看热闹了,方贺清停住动作,转过身,拎着菜刀看了一眼站在院子里傻掉的兰春华,只说了一句:“妈,等会吃了饭,我要去县城。” “……哦,哦。” 兰春华还想问你去县城做什么,又想说你爸和水凤去大队了,等他们回来再说。但是脑子里一片乱,等她回过神来时,方贺清已经又从厨房里端出一碗鸡蛋面,正坐在厨房门槛上吃了。 脚边则摆着那把砍出了缺口的菜刀上。 张丽华被人从水沟里拉出来,哭爹喊娘地和领居们哭诉。 “没得天理了!没有王法了!杀人啊!她要杀我啊!” 等张丽华哭哭啼啼地跑到大队去找到吴水凤和吴德华的时候,方贺清已经收拾好东西,带上干粮和水,坐上拖拉机去县城了。 路上同村的李东娘问她,“贺清,张丽华早上说你拿刀砍她啊?” 方贺清笑得敦厚且懦弱,“姐,你看我这个样子,我哪里敢砍她嘛。” 一车人连连点头,“对的对的。我就说你这个女子,咋可能干出这种事。哎,你这个大嫂太过分了,仗着自己是城里人,让你天天给她送饭洗衣服,我们都晓得。今天早上又是咋个了?” 方贺清叹气,“大嫂把我的早饭喂给狗了,婆婆说了她两句,她就不高兴……” “真的是太可恶了。贺清,你太苦了。”李东娘握着她的手说,“你也该强壮一点,不该让她这么欺负你。” 李东娘的丈夫是个瘸子,人还矮,但人是公社里上了编制的电工师傅,吃的是公家饭。李东娘娘家拿了一笔丰厚的彩礼,能给她老家盖三间茅草房。而且李东娘是高中生,嫁过来就生了个儿子。李东娘的婆婆几乎不让她干家务活,她的日子过得可比方贺清幸福多了。 方贺清低着头,迎接大家对她的可怜和同情。但是同情对于方贺清来说没什么用,她需要的是实打实的支持。 “哈哈哈,大姑,你真行!”方珠珠 9. 瞎话 《八零之我的骂人嘴替》全本免费阅读 恢复高考已经快十年了,但小县城的文化教育资源还是非常稀缺。这所县城一中由之前留下的老厂房改造加固的。两排瓦房就是教室,木头桌椅,纸糊的窗户。操场上有三个水泥做的兵乓球台,灰头土脸的孩子们跑来跑去,有几个围在树下看书……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过,不一会儿便传来了书声琅琅。 脚步声和人说话声从门后传来,站在窗户边望着操场出神的方贺清赶紧回身,手忙脚乱地坐在椅子上。 “珠珠,要不还是你来吧?” 方贺清非常紧张,她只是一个农村妇女,这种场合她怎么会应对。若是举止不当,不就浪费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吗? 想起方才跟保安说自己会英文,守门老大爷那上下打量她的眼神,就让她现在都还感觉到十分不自在。 方珠珠也估摸着这会儿是办正事的人要来了,便二话不说地跟方贺清换了身体的控制权。 也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打开。方珠珠一回头,只见一个穿白衬衫装戴眼镜的男老师和两个女老师走了进来。三个人年龄都不小,两个戴着老花镜,一个戴着助听器,加起来至少一百五十岁。 男老师手上拿着水杯,女老师们手上都拿了书或者教案。一见到会议室里的方贺清,几人都换了个眼色。 不怪他们,毕竟此刻的方贺清着实看起来很狼狈。 虽然也才二十七八岁,可她脸色黑黄,身材瘦小,还因为经常干重活所以身形有些佝偻弯曲。 双手布满茧子,鞋上都是泥土灰层。一看就是个连县城都没来过几次的农村妇女,一天到晚在矮小的房屋里围着猪鸭鸡转才是她的专业。 男老师挑了挑眉,以为是来捣乱的。脸色有些不悦,都没坐下来,直接开口质问:“这位女同志,我们是找专业的英语口语人士,你会吗?” 这位男老师显然不同于之前的保安老大爷,听方贺清忽悠几句苦哈哈地拜托一下就把她放进来了。他甚至不等方贺清开口说话,直接蹙了眉,转过身就打算要走。 “Excusemesir,IheardthatyouarelookingforanoralEnglishinterpreter.MayIhaveatry?” 一口流利还略带英伦强的英语在办公室响起,留住了男老师的脚步,也让另外两位女老师露出惊艳的神色。 方珠珠安抚了一下系统里紧张尴尬到抠脚趾的大姑,自己也有些忐忑。 她这口语其实算不上特别好,她以前开过好几个培训学校,其中一个就是专门培训少儿英语的。也跟一群外教相处了大半年,日常交流没有多大问题,但真要让她去什么特别专业的比如一大堆政治术语的同声传译这种场合,她肯定是要马上逃跑的。 这次也是被逼上梁山,硬着头皮。就是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要求了,大不了先把这关过了,接下来再想办法。 那男老师转过身来,却是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其中一个女老师悄悄走到他身边去,低声说了什么,男老师才变换了神色。换了一副没那么严肃脸色。 对方贺清道:“来,你坐。” 方珠珠心里有底了,这男老师应该是不会英语的! 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看着另外两个女老师在男老师身边坐下,心里估摸着怎么做才能帮大姑拿下这个offer。 “那个,请问,你的职业是……?”男老师斟酌了一下,颇为纠结,显然他认为方贺清的气质形象很上不得台面,不是特别想要她。 “您好,我叫Nancy,我是从北京过来的。这次原本是跟同事一起到这里出差,但是半路上我跟他们走丢了,行李也被偷了,就连这身衣服都是从老乡家借来的……不瞒您说,我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方珠珠淡然大方地一笑。她翘着二郎腿,双手自然地交叉搭在膝盖上,身子略微后靠,一副成功人士跟人谈生意的模样。 一听她张嘴就是瞎话,什么北京,什么出差,这么明显的撒谎,傻子才会上她的当吧? 眼看对面三位老师满脸怀疑地看过来,一向老实的方贺清慌了:“珠珠,他们不相信你!” “别怕。”方珠珠安抚了方贺清,面对三位老师怀疑的眼神,她却老神在在。 “你们先说一下需要我做什么吧,看看我合不合适。”方珠珠这人别的没有,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小。 别说她英语日常交流没问题,她就是只会那么一两句,也敢在这里装大佛。大不了被人赶出去,又不会掉块肉? 听方珠珠这样一说,现场凝滞了几秒钟,三人交头接耳起来。可惜他们三位两个眼睛不好使一个耳朵不好使,说的悄悄话都被对面的方珠珠听得一清二楚。 “……王主任,我看她行……” “是啊,北京来的呢……” “我说你们俩,她说她是北京来的就信了?万一是骗子呢?这年头骗子可嚣张了……” “可后天美国专家就要从省城过来了,刘老师是俄语老师转的英语老师,我顶多翻着字典给学生们讲题,口语连念ABC都不标准。谁去接待啊?上头可说了,全县的英语教学资源都在咱们学校了,不能给咱县丢脸……” “对啊,而且我虽然不会说英语,但是我会听啊。她说的挺好的,跟英文片儿里的一模一样……” 两位女老师极力煽动,王主任很快就顶不住了。他看向方贺清,“你……” 刚一张嘴,王主任就瘪嘴。 横看竖看上看下看,他还是觉得方贺清的形象配上她方才的一番话很像骗子。 全程听完他们对话的方珠珠嫣然一笑:“王主任,这样吧,我再给你们表演一段英文话剧,给你们看看我的实力吧。” 说罢,也不管王主任愿不愿意听,方珠珠便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张嘴开始念起了一段哈姆雷特的名场面台词。 “……tobeornottobe……” 她大学的时候表演过话剧,这幕戏剧在方珠珠的脑子里印象很深,也曾在多个场合给各位长辈或是上了年纪的领导表扬。 台词、表情、动作,那都炉火纯青。 糊弄八十年代的三个非专业英语老师,那是绰绰有余。 这一番操作下来,别说两位女老师当即拍手。就连王主任也放下了一直以来的戒备,不再像盯贼一样盯着她了。 天黑的时候,方贺清走出了县城一中。 嘴里还在回味着县城一中食堂里的味道,珠珠可真厉害,不仅成功拿下了后天的机会,还让两位老师请她在食堂大吃了一顿。 “珠珠,你可真厉害。”方贺清由衷地说道。 “呵呵呵。” 而此刻的方珠珠,只是一边干笑,一边快速地联系她手上的资源,让人给她赶紧推荐一个英专八级而且有医学背景的研究生过来。 没错,后天要接待的外国友人,是一个美国医生。是省城的人带队过来,到县城里来考察医院台县的医疗设备,交流医学 10. 学术 《八零之我的骂人嘴替》全本免费阅读 “你哑巴了?我在问你话!”吴水凤一拍桌子,猛牛发怒的前兆,把张丽华都吓了一跳。 吴德华还是看着手里的资料,翻了一页,抽两口烟,云山雾罩里的老神仙一般。 方贺清深呼吸一口气,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牛皮口袋包着的信封来,递到了桌上。 吴德华这时低下老花眼镜,浑浊的眼睛瞪着方贺清看了几眼,又看向桌上的信封。 吴水凤皱着眉:“这是啥?” 方贺清说:“你不是问我去哪儿了么,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你搞什么明堂?!” 吴水凤憋着一肚子火,粗暴地撕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东西一看。 张丽华一脸急躁。 不是要审判方贺清吗?怎么又看起信来了。虽说如此,她也好奇地垫着脚看,连吴德华也放下了手里的账本。 方贺清的心思却回到了几个小时之前,在县城一中的食堂里,顶着方贺清皮的方珠珠正在跟两位老教师笑谈人生。 上至中华五千年历史,下到如今世界格局。什么秦皇汉武,近代历史,世界大战,美苏争霸……甚至还聊起了改革开放,聊到房地产和互联网。那是把刘老师胡老师两位老教师听得一愣一愣地,听到她建议他们关注房地产产业可以多买房子投资,更是像两个小学生一样孜孜不倦地请教。 聊到最后,两位老师对方贺清是北京来的这个事情深信不疑,甚至还怀疑她是什么大佬微服私访。生怕她后天跑路,还打算拉她在职工宿舍休息。 方珠珠是觉得可以,但方贺清还是惦记着两个孩子,想要回去。更何况,学校也不会允许她住在这里。所以方珠珠大手一挥,拦着两位老师的肩膀,让她们去跟教导主任说给她写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就是县城一中以官方的名义,邀请方贺清后日到学校进行学术交流会,并盖上了县城一中的章,签上了教导主任的名字。 如此这般,方贺清此刻给吴水凤他们看的信,便是这封。 吴水凤吴德华张丽华三人把那封信轮流看了几遍,那上面的钢笔字是那样的周正和有力,写着方贺清的名字,写着教导主任的名字,旁边盖着县城一中的红色大章。 摸一下,还有红印儿呢。 吴德华一家都是当干部的,对于这封信的真伪,他们很容易辨别。 在他们眼里的这封信,那样正式,那样权威,跟乡镇领导每次从密封文件袋里拿出的红头文件一样。 但落在方贺清这个农村妇女身上,却又那样荒诞离奇,像小说话本。 她? 方贺清? 她也配? 让人不敢相信,却又让人不敢不信。 吴德华戴着老花镜,神色肃穆。 把那封信前后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连写信的纸下面印着红色小字‘县城一中’和红色钢戳最边缘的数字都挨着检查了好几遍。 最后,吴德华抬起头来,问她:“什么学术交流?” 方贺清无惧于他们的眼神,“英语学术交流。” “英语?你还会英语?”张丽华笑出声问道。 虽然她也搞不懂这是个什么东西,但她觉得方贺清一定是在说瞎话扯谎。这么个东西指不定她从哪儿弄来糊弄人的,就想蒙混过关! “Tobeornottobe,it’saquestion.” 方贺清蹩脚却自信地念出这句她背了一路的英语台词后,屋子里死寂一般地沉默了一分多钟。 吴德华,吴水凤,张丽华,全都宕机一般地望着她。 - 这一夜是方贺清重生以来睡得最美的一夜,也是真正地感受到了这一辈子未来的希望。 一想到晚上吴德华的虚伪、吴水凤的敢怒不敢言、张丽华的气急败坏,方贺清就觉得好笑。 “既然是王主任的邀请,那你后天就去吧。水凤,后天你把其他事情安排一下,陪着贺清一块儿去。” 最后吴德华面色慈爱地对方贺清说道。 吴德华都发了话,其他人不敢再说一个不字。 尤其是张丽华,她连着张了三下嘴,却都不知道说什么。 她是想贬低方贺清,却发觉根本就不知道贬低人家什么。 方贺清会英语,还要去学术交流,有官方红头文件。 全都是她无法理解的事情。 “这就叫降维打击。”方珠珠教大姑。 晚上方贺清躺在床上,吴水凤在旁边翻来覆去,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你是啥时候学的英语,我咋不知道?” 方贺清装作是睡着了,没搭理他。 吴水凤自讨没趣,气得咬紧了腮帮子。 他心里也觉得这事儿蹊跷,方贺清只读了个小学,咋会什么英语?这事儿肯定有鬼,后天他得去看个究竟。 他们是干部之家,做事做人都要讲求真凭实据。等后天他亲自去看了,现场揭穿方贺清的鬼把戏,到那个时候再跟她算总账! 到了第二天,兰春华也很自觉地没找方贺清的麻烦。毕竟头一天方贺清发疯砍人,一大晚上回来了,吴德华吴水凤却没有把她怎么样。 兰春华问了张丽华,张丽华费尽心思撺掇的三堂会审被‘红头文件’一般的邀请函给轻松揭过去,气得她第二天嘴上起了两个大包。 面对兰春华的问询,张丽华是一个劲儿地骂方贺清撒谎扯谎,还说明天去了县城,吴水凤肯定把方贺清打死。 兰春华自诩是个贤惠婆婆,家里一切和和睦睦是她的终极目标。如果方贺清真的做了什么错事,吴水凤要把她打死,那兰春华也是不能坐视不理的。 于是她赶紧去找了方贺清的妈吴秀华,苦口婆心地劝她,“你要劝你女儿好好过日子,要听水凤的话,不要闹。闹出事情来了,吃亏的是她。” 吴秀华在田间干活,背上背着四五岁的秀儿。热得满头大汗,挥舞着镰刀,很没好气地道:“我那个女子是个闷葫芦性格,如果不是别人欺负她欺负狠了,她不得这样。你在这里劝我,还不如去劝劝你那个儿子。我们家是穷,但是他要是真的把我女儿怎么样了,泼出我这条老命,我也不会罢休的!” “你咋不听人好话呢!算了算了,我也是好心被当驴肝肺!”兰春华气鼓鼓地走了。她自诩深明大义,已经仁至义尽,不跟吴秀华这种大字不认一个的女人一般见识。 而她走后,田地间累弯了腰的吴秀华又直起身来,眉头深锁着。吴秀在她背上小声道:“外婆,爸爸会打死妈妈吗?” “胡说,你听谁说的?” “张大娘说的。” 吴秀口中的张大娘,就是张丽华。 张丽华今天一大早拿着一个玻璃瓶的牛奶在田盖上,一边喝一边跟那些羡慕地看着她的妇女闲聊。说方贺清一天到晚不干活儿往外跑,被人骗了,跟着人做坏事,吴水凤要把她打死。胡咧咧了一早上,这才让她昨晚的憋屈气儿消了不少。 “乱嚼舌根,人家夫妻间的事她蹲床底下听了!” 吴秀华扔了镰刀说道。话虽如此,她还是放心不下,吃了午饭后打算把秀儿放在家里,就去吴家找方贺清。可巧方贺清自己来了,帮着妈妈收拾厨房,一边把昨天在县城的机遇跟吴秀华说了。< 11. 变身 《八零之我的骂人嘴替》全本免费阅读 还好这时方珠珠及时上线。只见方贺清一个激灵,皮下的灵魂已经换成了21世纪社会上摸爬滚打许多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方珠珠。 “嘘,刘老师胡老师。”方珠珠熟人一般地扶着两位老师的肩膀走到一旁,小声对她们说道:“这两个是我们话剧社的演员,最近我们在排一出戏,我们都是生活体验派,Experience!打破第四面墙,与观众面对面交流——你们听过吗?这是美国最新的表演艺术方式。” 得亏两位老师之前就被方珠珠洗脑过了,此刻被她说的一愣一愣地,没有大喊骗子把她打出去。 “哦哦,那赶紧先进来吧,王主任已经等着了。”两位老师也没有多说,催着几人进了学校。 而方珠珠则回头对吴水凤和张丽华道:“你们先在外面等着吧,我今天要办事,你们自己逛逛。” 说罢就推着两位老师进了学校,张丽华和吴水凤被看门大叔拦在外面,好说歹说就是不让他们进去。两人急的像峨眉山的猴子,抓耳挠腮。 张丽华疯狂撺掇:“水凤,肯定有鬼!咱们得进去看看!” 吴水凤也想进去,他们总不能硬闯吧?!这里是县城一中,不是他们大队的砖瓦房!他是个干部,又不是那些没有身份的土农民! 所以即便抓心挠肝,吴水凤也要保持着干部身份,沉着声道:“她总要出来,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这会儿是早上八点,正式的交流是十点去县城医院。教务王主任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见了农村妇女方贺清,顿时皱着眉:“怎么穿成这个样子?你以为是去赶集?等下是省城的领导和外国的专家!” 方珠珠被吼得一楞,低头看了。她脚上穿着布鞋,黑裤子,白花衬衣。土是土了点,但干净整洁啊。 “不好意思啊王主任,老乡家里这已经是最好的衣服了。胡老师刘老师,麻烦两位,有没有高跟鞋和口红,帮我借一下。” “呃,我倒是有一双旧皮鞋,不知道能不能穿?” “口红不好找啊,咱们学校的女教师都跟我俩差不多年级,我们都快成老太婆了哪里来的口红……” 小县城学校物资贫乏,但到底人心齐。不过十多分钟后,方贺清从女教师宿舍房出来,便像换了个人似得。 其实也没有多少变化,方珠珠把大姑的头发给放下来了,打了点体育老师的摩斯定了发型,又用刘老师的丝巾在头上绑了个发带。脚套上胡老师的三四十年代民国小皮鞋,再用红墨水摸了摸嘴唇,用炭笔描了描眉。 而白衬衣则用一根皮筋在后面的内衬里绑了个疙瘩,这样从外面一看,原本宽大空当的农村妇女衣服就变成了掐腰职业小衬衣,显出s曲线的纤细腰身。 衣服裤子都没变,还是那个农村妇女方贺清,但这一走出来,抬头挺胸,腰板挺直,目视前方,面带微笑—— “这才像话嘛!”王主任虽然还是一张嫌弃脸,但已经点头同意了方贺清现在的形象。 “时间不多了,政府的车都在外面等着了,走。” 王主任带着刘胡两位老教师,方贺清,一行人径直出了宿舍区,来到了县城一中大门口。 县城一中位处于台县的繁华地带,门前是平整平滑的水泥路,两边是国营饭店和商店,对面还有商品琳琅的供销社。 此刻吴水凤和张丽华两个人在大太阳底下,蹲在街边,正盯着县城一中大门口。 只见一辆军绿色的铁皮车停在大门口,一看就是大人物坐的车。而不多时几位中年老师就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女人,步伐矫健身姿挺拔,远远看着只给人气质不俗的感觉…… “方贺清?!水凤你看,那是方贺清!”张丽华连忙推着呆坐在街边的吴水凤。 方贺清已经跟着王主任他们一起坐上了军绿铁皮车,她上去的时候还有一个年轻男老师给她开车门,方贺清还冲对方大方地笑了一下。 随后便坐上了车,背部挺直,翘着二郎腿,跟车上的两位女教师谈笑风生。 整个过程,方贺清没有看就蹲坐在街边的吴水凤和张丽华一眼。 别说一眼了,就连鼻子尖都没朝这边挪一下。 在她矫捷轻盈、凌厉果断的步伐身形下,在她自信从容、大方爽朗的笑容里,蹲在街边的吴水凤、用包挡着头上太阳的城里人张丽华,就显得那样无足轻重、无足挂齿。 汽车开走了,留下了一地灰尘。 张丽华急的嘴上的包又肿 12. 翻译 《八零之我的骂人嘴替》全本免费阅读 方贺清心里是紧张的不行。 她上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场面,就是帮吴水凤去村委会送文件了。所见过的最大的领导,也就是公社的妇女干部了。 而眼下,却是在县医院里。不仅是有医院的领导干部,还有镇上、县上、甚至市里来的大领导。放眼望去,压力非比寻常。 尤其是刘主任和医院领导领着她朝几个外国人走去的时候,方贺清都感觉自己眼前冒白光、快晕过去了! 密密麻麻的领导群中,她好像还看到了大伯哥吴水龙。 打个比方,吴德华是吴家的土皇帝,吴水龙就是太子爷。 而方贺清,则是倒夜香扫厕所的最底层宫女仆人,连跟吴水龙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还好这会儿控制身体的是方珠珠。 方珠珠也紧张,不过她这人有个特色,越紧张越镇定。毕竟是21世纪被社会各个阶层都毒打过的人,面对这些领导、外国人专家什么的,方珠珠自有她的一套‘老江湖’—— “领导好!我是方贺清,负责这次翻译任务!” 方珠珠率先朝几人中一个穿白衬衣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打招呼,凭她敏锐的直觉,这个人应该是这次活动的最大领导,一句话定江山的那种角色。 而此时,站在一众领导最后面的吴水龙,则是无比震惊地看着走过来的女人。 他当然认得这是他的弟媳,他甚至下意识想呵斥她,怎么出现在这里。 这种场合,是你方贺清该来的吗? 吴水龙下意识地就想上去呵斥方贺清,让她赶紧下来! 可是前面领导站了两三层,他今天只是个现场后勤人员,连站到前面去的资格都没有。 而方贺清此时跟平时也完全不一样,整个人散发着别样的光,还从容自在地跟军区老领导打招呼! 那可是连镇长和县委书记都要小心翼翼低着头汇报工作的人! 今天的太阳很大,晒得人脸上发疼。吴水龙麻了一把头上的汗,推了推眼镜,目光紧紧盯着人群簇拥中的方贺清。 而军区老领导,此刻也在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 小个子,瘦弱,黄皮肤,典型的农村妇女形象。 在老领导的印象中,这样的妇女往往还伴随着或惶恐或讨好的神态,总之都是非常的卑微。 可眼前的这个女人很不一样,她虽然是个农村妇女,但眼神坚毅,笑容大方,声音中气十足,一点也看不出怯场。 老领导并没有说话,这时院长旁边的县城一中王主任赶紧介绍道:“领导好,这是我们学校的英语老师,姓方。她是新来的不懂事,领导别见怪。” 一边给方贺清使眼色,让她赶紧站到一边儿去:“方老师你别冲撞了领导!” 什么人啊就敢直接上去跟领导打招呼! 领导却挥挥手:“诶,方老师很好。毛主席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嘛,不错,不错。” 连领导都这样说了,周围的人松了口气,看方贺清的眼神也更加复杂起来。 有羡慕的,好奇的,更有怀疑的。 这时候一个助理样的人过来,把方贺清带到一个外国人跟前,大概说了一下情况:“这是美国来的医药代表。他一会儿问景点一会儿问美食,我们这儿其他人说不清楚,你等会儿跟他们好好介绍一下。” 方珠珠面带微笑,朝正中间的大胡子西装男伸手,并来了一套标准的英文课堂自我介绍。 “HelloMRliu,weetoLanxianinChina.MynameisNancy……” 一段简短的自我介绍,方珠珠还是有点紧张的。没有什么地道表达,就像考试一样机械平稳。 她生怕别人觉得她不地道,可是又觉得这种场合能把话讲清楚就不错了。 周围的领导们笑眯眯地看着她,一边审视外国专家的脸色。 好在对方并没有给方珠珠难堪,反而是面露亮色地说了一句话,并姿态亲密地要跟她拥抱。 方珠珠脑子有点卡壳,对方都跟她抱完了她才反应过来人家是在夸她气质好。 周围领导和群.众们对于这种热情的拥抱都有些看稀奇,方珠珠赶紧转而握住对方的手,笑着回夸对方也很帅气。 “外国人的礼仪,贴面礼。”方珠珠笑着跟领导解释道。 不过领导并没有怪她,反而见她跟外国人迅速打成一片,点了点头。转而看了身后的人一眼,几人都露出了松了口气的神色。 方珠珠也松了口气,还好,这外国人不高冷,是个自来熟。 就这么会儿功夫,对方已经叽里咕噜地跟她说了一堆。 大致就是说他来这里住了好多天一直没有人会讲完成的英语,非常无聊。还说这里的天气太湿润,有太多蚊子,问方珠珠有没有办法,附近有没有好玩的,哪里可以吃好吃的…… 方珠珠一边跟他用口水话聊天,一边一脸微笑频频引导着外国专家和领导对媒体镜头做出正式脸拍照。 整个流程其实就是医院这边安排的路线,带领着整个队伍在楼上楼下各个科室参观,记者拍照采访领导。 而方珠珠和史密斯刘两个人则在队伍中间,对着各种机器叽里呱啦,看似严肃,其实就是在聊今天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 方珠珠作为一个曾今开过少儿英语培训机构的人,口水话那是手到擒来。只要别要求她太专业,她可以跟外国人聊天南海北都没问题。 全程唯一一个需要用到医学专业术语的地方,就是中间有个环节需要史密斯刘对着镜头介绍一台机器,而方珠珠在对着镜头说一遍中文。 但是介绍机器的台词,是双方事先早就准备好,方珠珠已经背诵过好几次的文段。 所以方珠珠这个角色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给史密斯刘当一个话搭子。 两个人越聊越投机,方珠珠越聊越自信。 当吴水凤和张丽华好容易找到机会溜进医院、像两个老鼠一样躲在角落里到处看时,便看到方贺清在各种领导专家环绕之中,跟外国人侃侃而谈的样子。 那样的方贺清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这么多的领导专家也是他们没有见过的。 “哎呀,水龙在那里,水龙!……”张丽华喊了一声,声音不算大,吴水龙和他身边几个相熟的办事员都听到了。 吴水龙转过头一看,皱眉瞪了他们几眼,示意张丽华不要在这种场合丢人现眼。 张丽华立刻噤声不敢张扬。 随后张丽华和吴水凤才看到,吴水龙站的位置是在所有领导专家的最后面,他甚至连站到方贺清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 吴水凤和张丽华两个人简直都僵硬了身体。直到方和清一种人影早就消失在1楼,前往了二楼的礼堂。 张丽华才回过神来,她起初的震惊迷茫,到最后内心浮起强烈的不甘和不屑。 凭什么?! 方贺清和她前后脚嫁进吴家,她还不知道她几斤几两? 一个只会烧火做饭的农村妇女,在她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话都说不清楚的笨嘴子,凭什么能说英语? 能和外国人交流? 这里面一定有鬼! 张丽华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脑子和声音,眼睛一转,恶狠狠的说道:“看她那个张狂狐媚的样子。水凤,你看到没有,她刚刚跟那个外国人 13. 反抗 《八零之我的骂人嘴替》全本免费阅读 方贺清打了一个冷战。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非常害怕。 但是吴水凤能做什么呢?大不了就是发一顿火。把她骂一顿。 光天化日的,他总不能在县城里打她吧? 那么回到家呢? 这一刻,方贺清突然有逃跑的念头,她又想躲进系统里让方珠珠来处理这一切。 但是想到方珠珠刚刚着急下线的样子,方贺清在心里摇了摇头。 珠珠已经帮她够多了,不能什么事情都让珠珠来帮她处理。 她必须坚强起来,更何况面对吴水凤这些人是她迟早要做的事情。 想到这里,方贺清抬头挺胸的,朝着吴水凤走过去。 “今天大队没事吗?你怎么在这里。”方贺清的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但还是目光没有躲闪地直视着吴水凤。 再害怕,这辈子她也是要面对吴水凤的。 “我们如果不在这里,就看不到你的丑事了。”张丽华从一旁的石头后走出来,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嘲讽的说道。 她上下打量着方贺清。 方贺清的腰上还绑着橡皮筋,宽大的衬衣修成出纤细的腰身,脚上还穿着一双老式的民国皮鞋。 “哟,连鞋子都是借人家的吧?打扮成这个狐狸样子,跑到这来勾引外国人,你可真是长本事了。” 方贺清非常生气,但是她嘴笨,说不过张丽华。况且她觉得自己也没有必要跟张丽华解释,用珠珠的话说,现在她硬件实力还不够,不适宜跟他们起正面冲突。 “回家吧,锦儿他们还在等着呢。” 方贺清咽下这口恶气,径直走过去。 谁知张丽华拉住了她,转过身就给了她一巴掌。 “你!……”方贺清捂着脸,一脸不敢置信。 张丽华却又朝她头发抓去,边扯头发边骂:“你什么你?你个骚货不在家里好好做饭,跑到这来勾引外国人,你以为你会拽两句洋文,你就了不起了,小贱人还敢跟我动刀?你还敢吃鸡蛋面,我让你吃!我让你跟我动刀!我让你会拽洋文!” 张丽华仗着吴水凤在这里方贺清不敢反嘴反手,一直用手上装了水果罐头的布包砸方贺清的头和背。 那些罐头砸在方贺清头上背上,钝痛之外,还有一种砸着她前世今生的灵魂与尊严的羞辱。 如果说以前还有所谓的家人情谊,或者说虚情假意,让她可以装作觉得大嫂也对她没有那么坏,那么此时此刻张丽华骂的那些话,这已经赤裸裸的再说着:她张丽华就是看不起方贺清!在她张丽华眼里,方贺清就是最低贱最下贱的人! 方贺清忍无可忍,自己一身蛮力埋着头顶着张丽华的腰把她推倒在路边的石头上。 张丽华仰摔在石头上,‘哗啦’一声,布袋子里的罐头摔得稀碎。 她手一按下去,玻璃渣子扎进手心里,疼得她嗷嗷大叫。 “大嫂,你别太过分了,兔子急了也是敢咬人的!” 方贺清披头散发,怒目而视。 张丽华捂着流血的右手,再也不顾颜面嚎叫道:“你他妈的!方贺清,老子杀了你!水凤你还不打死她!她当着你的面跟外国人勾肩搭背!你不打死她你不是男人!” 张丽华骂得狠,方贺清也上了头,她嘴笨,却有力气。 撸起袖子冲过去,拽住张丽华的头发胳膊轮圆了噼里啪啦就扇了她好几个大耳瓜子。 “我让你骂我!让你打我!让你欺负我!你才是贱女人!瓜婆娘!死婆娘!……” 农村妇女别的本事没有,力气倒是有。 方贺清边打边骂,几耳刮子下去,张丽华被打得脑瓜子嗡嗡的,杀猪一般地哭嚎大叫。 吴水凤都懵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平时老实巴交的方贺清,他一个眼神甩过去她就默默去干活的方贺清,居然变成了这样? 周围赶集的人也陆陆续续地围过来,要命的是孙宝华也和同村的几个人走了过来。 吴水凤赶紧上前一把拉开方贺清,为了制止方贺清,再加上今天受得气,吴水凤也甩了方贺清一个巴掌。 在他看来,这一个巴掌已经很清了,而且天经地义。 毕竟方贺清丢了这么大的脸,还打大嫂。 男人的力气不同于女人,方贺清被打在地上,顿时觉得嘴巴里一股甜腥味,脑瓜子也嗡嗡的,半天站不起来。 “你个疯婆子!还嫌今天丢人丢得不够吗?!” 吴水凤眼睛瞪得像牛一样,里面还充斥着红血丝。他这个样子,别提多吓人了。 方贺清吐了口唾沫,缓缓抬起头来。 14. 发疯 《八零之我的骂人嘴替》全本免费阅读 方贺清是个老实人。 与其说是老实,更不如说是懦弱。 娘家兄弟姊妹五个,穷得揭不开锅。她初中便辍学,一辈子围着锅碗瓢盆猪鸭牛鸡。 没有见识,没有学历,没有胆量。 这辈子唯一说得出口的,似乎便是她男人是个生产队长。 她是一个仆人,一个哑巴,一个连自己子女都无法保护的懦弱人。 …… 在面对着张丽华的污蔑、吴水凤的强横时,方贺清脑子里闪过很多人、很多事。 最后,定格为秀儿瘦弱枯黄的脸、她老娘爬满皱纹的额头,还有珠珠在系统里给她刻苦补习的那些画面。 那一刻,方贺清似乎拥有前所未有的力量。这力量不是别人借给她的,而是她自己内心深处迸发的。 “孙村长!我大嫂红口白牙污蔑我,吴水凤他要杀了我,你快去找县委书记、一中的王主任!请他们救我、为我伸冤啊!” 方贺清披头散发、涕泪横流。 她的哭声把周围群众都吓到了,他们瞬间似乎惊醒过来: 张丽华这样嚷嚷着到底是不是真的?即便是真的,如今是什么年代了,吴水凤他敢因为这个事情杀人? “水凤!到底是啥子情况?!”孙宝华冲出来。 吴水凤有些尴尬,这么多人,两个女人在这里哭天抹泪。 张丽华也不识大体了,方贺清也不默默无闻了,两个女人都这么能闹腾。 “哎呀孙叔,能有啥事嘛,莫得啥事……” “莫得啥事你把你婆娘打成这样?!你还要杀人?啊?吴水凤,你是个干部哦!你不是你那些泥腿子哦!脑壳不要不清醒!” “孙叔你把我当哪样人了,哪个说我要杀人嘛?她在这里发疯,我怕她在这里丢人现眼,想带她回去。”吴水凤解释道。 他的确没有杀人的想法,最多是想把方贺清抓回去关起来。 方贺清却道:“啥子丢人现眼?我今天是来县医院给别个当翻译,那么多领导作证,那么多群众都看到。我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大嫂一上来就扇我耳刮子说我勾引男人,你不为我说话就算了,还说我丢人现眼?你把我打成这样,大家都看到的!” 她也不管不顾了,不顾吴水凤杀人般的目光,不顾大嫂拼命在旁边揪她扯她头发,她就是要为自己解释。 张丽华却嚷嚷道:“啥子翻译?!哪个不晓得你小学毕业,你会啥子翻译?你还跟那个外国男人挨那么近,你敢说你们没睡过?欸,乡亲们你们说说,两个人头都这样挨着了,脸都笑成这样了,这是哪样正经翻译?” 张丽华一边说一边比划模仿,她模仿的夸张,围观乡亲们都被她逗得憋嘴笑。 方贺清反驳不了她,急的只能张嘴说不出话。群众们也都纷纷摇头,指责方贺清不懂妇道。 “哎呀我今天也刚好在县医院看病,啥子嘛,我还说是哪里来的洋鬼子和女特务,原来是你啊。” 人群中的老年人开始发声了,他这一发声,其他人也跟着纷纷掺和。 “就是就是。哎呀看她那个妖娆样,屁股都要甩落了。好不得了,好神气哦!我们正经农村人,哪个会那样妖娆嘛!”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都在指责方贺清。 方贺清看着眼前这一幕,竟然觉得满身力气被卸了一般。 只两只眼睛红通通得滚下泪水,嘴唇嗫嚅着,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她原本以为她学到了珠珠的精髓,无非就是要泼辣要勇敢,把自己的委屈说出来。 可没想到她现在这么做了,却得到更加凶猛、更加滔天的压迫。 张丽华看着现场,这下可舒坦得意了。甚至大言不惭地张嘴说道:“她还满嘴啥子书记主任,依我看,这些男的都是跟她——” “莫乱说!” “你疯了啊!” 孙宝华和吴水凤同时呵斥道,吴水凤狠狠拉了一把张丽华:“你不要张起嘴巴乱说好不好!” 张丽华虽然觉得吴水凤和孙宝华的表情很严肃吓人,但是围观群众显然都理解她的意思,纷纷笑着交头接耳,各种点头。 张丽华轻轻一笑,“不说就不说,反正大家都晓得。” 如今这个样子,孙宝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示意吴水凤赶紧把人弄走。 而方贺清呢,此刻坐在地上是万念俱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还要怎么说呢? 怎么说都说不清楚,怎么说这些人都不相信。 她没有办法了。 “我没有,我没有做那些事……” 鬼使神差的,方贺清喃喃着,伸手抓起泥泞里的玻璃碎片。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窦娥都可以死后因为冤屈而血不落地,那她的血一定也可以铺满整个稻田。 当然,她死也要拉张丽华垫背! 杀了张丽华,她再自杀! 可是,凭什么,她都重活一世了,怎么还会落得这个下场…… “大姑!” 幸好这时候方珠珠上线了,阻止了正要做傻事的方贺清。 “珠珠。” 方贺清满眼悲愤,“对不起珠珠,我太没用了。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还是……” “大姑,你千万别这么想。”方珠珠看了系统前后的回放,内心愤怒无比,却又强压着愤怒,用平静的声音对方贺清说道:“大姑,你看到了吧,这就是愚昧和恶毒的结合体。你要真正的重生,就是要彻底摆脱这些人。否则,就像一个桶里的螃蟹一样,他们会用尽一切办法把你拉下来的。” 方贺清喃喃:“珠珠,我现在该怎么办?张丽华污蔑我,说话那样难听,大家都听到了。全村、全镇子的人,都听到了。吴水凤也不帮我,我该怎么证明我的清白?” “大姑,你这个叫自证陷阱。我给你讲个电影情节,有个人只吃了两碗粉,但是别人非要说他吃了三碗。他没有办法解释,最后只能剖腹自证清白。可是那些人却一哄而散,把这个当做谈资笑料,说他傻。” 方珠珠沉痛说道:“大姑,这些人根本不关心你的清白,他们只是想嘲笑你而已。你为了他们去求死,丝毫不值得。” “那,我该怎么办?”方贺清好像听懂了,可是又不懂。 毕竟被人冤枉,却说不清楚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她是个传统的农村妇女,这种名声落到她头上,她除了死想不到别的办法。 方珠珠冷静道:“你已经很勇敢了大姑,先休息一下,接下来交给我吧。” 吴水凤跟着周围的人又解释了一堆寒暄了一堆,看到地上闷坐着的方贺清,一把正要把她提起来,却突然听地上的方贺清乌拉乌拉地大哭起来。 “呜呜呜呜不得了啊,不得了啊乡亲们!人家两个人早就嫌我碍事,这回回去我怕是没得命了哦!孙村长你记到,我要是今晚上死了,你一定要替我报警,抓了这对奸夫□□!” ———方珠珠赫然指着吴水凤和张丽华说道。 围观群众就爱吃瓜,一听来劲儿了。 张丽华和吴水凤差点跳起来,吴水凤一把拉住她头发:“你给老子乱嚼啥子?!” 谁知突然虎口一麻,吴水凤下意识松开手。 就见方贺清滋溜一下从手底下滑了出去,一个猛子跳起来躲到孙宝华身后。 “吴水凤!张丽华!你们这对不知羞耻的狗男女!事到如今我也不得给你们包庇了,今天父老乡亲和孙村长都在这里,大家给我主持公道!” 系统里的方贺清都惊呆了,完全搞不懂方珠珠这是什么操作。 这都什么跟什么? 方珠珠说:大姑你看好了,这是破解自证陷阱的最直接方式。< 15. 处理 《八零之我的骂人嘴替》全本免费阅读 吴水龙刚回到县城,就听说家里出了事。 他刚开车把美国专家送到省城的招待所,连着开了六七个小时的车。回来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听广播站的保安急匆匆喊他:“小吴,你们家出事了,快去派出所!” 八十年代乡镇机关单位‘七站八所’,吴水龙工作所在的文化广播站和派出所就是其中之一。 派出所跟文化站都在一条街上,吴水龙听了保安的话,端着水杯的手一抖,“刘叔,啥事知道吗?” “嗨。今天那个翻译员,是不是你弟媳妇?!”保安一脸震惊嚷嚷着,广播站里有还没走的同事,这会儿都竖着耳朵听呢。 没等到吴水龙的立刻回应,保安已经忍不住大声道:“嗨呀,你老婆和兄弟乱搞男女关系,你弟媳妇给告到县委主任那里了!全给抓到派出所了!军区领导都惊动了!” 嚯! “咔嚓!” 这句话重量级太大,吴水龙手上的陶瓷杯掉地上,那些竖着耳朵的同事们也几乎都掉地上。 吴水龙脸色有一瞬间的死白,随即又变换得有黑又红。愣神三秒,凶神恶煞吼:“刘先峰,你不要乱说话!” 他快速地扫了一眼办公室的同事,恶狠狠威胁道:“你毁坏了干部名誉,是要负责任的晓不晓得?!” “我啥子乱说嘛!整个镇子,三村八社的人都晓得了!”五十岁的保安刘先锋是老一辈当过兵的人,参加过朝鲜战争后来又上山下乡。这种人是什么干部都不怕,是什么就是什么。 刘先锋还吩咐吴水龙道:“诶,你还在这里神着做啥?建国在站子找你两三回了,你搞快去!” 孙建国是派出所的警员,好巧不巧也是三村村长孙宝华的侄儿子。 吴水龙黑着脸憋着快气炸的肺,出了文化站往派出所走。 刚出文化站大门口,就见一个青年骑着二八大杠匆匆而来:“水龙哥!哎呀终于找到你了,搞快搞快,你屋头不得了了!你老婆和你弟媳打起来了!……” 来人正是孙建国。 一九八六年的偏远县城还不流行什么摆夜市,不过这两天因为说有外国人,文化站门口还是有推着板车买烤红薯的老乡。 总体来说没多少人,但孙建国这么一嚷嚷,都是一个县城上的人,老乡看吴水龙的眼神很明显别有深意。 吴水龙觉得简直要丢脸死了,恼羞成怒,却又不好发作。孙建国也没看出来,催着吴水龙赶紧坐上自行车,风风火火地冲进了派出所。 农村妇女打架,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人都敢打。 为了止住这两个疯女人,派出所里好几个男人都糟了打。 连孙建国都遭扯了两把头发,还好他退得快,自告奋勇去找吴水龙。 这会儿倒是消停了。 吴水龙一走进派出所,一看到门口停着的军绿色汽车,涌上头的怒气便退了,随之而来是惶恐。 孙建国听到没什么动静,还好奇:“耶,刚刚还闹得要把房子拆了,这会儿咋没动静了?” 吴水龙悄悄走到会议室门口,果然听到里面传来军区老领导沉重的声音。 “……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大概了解了。我说你们两位女同志,有什么事情坐下来慢慢说清楚。你们这样闹一晚上,闹出什么结果没有?” 听到这里,吴水龙的心重重地坠了下去。 领导都知道前因后果了,可是他不知道。他回过头去看孙建国,孙建国也知道情形,悄悄把今天下午后来发生的事大概给吴水龙说了一遍。 听完后,吴水龙人都麻了。 却似乎有又一些轻松:“这么说,事情就只是两个女人乱骂架?” 方建国还没有回答他,会议室的门突然打开。管人事的李组长看到吴水龙,脸一沉:“小吴,领导等了你好久了,快进来。” 一边用眼神暗示他。 吴水龙大气不敢出,走进了会议室。 快速地扫了一眼现场:坐在中间的军区老领导、县委书记、几个站的站长,依次过去,是县城一中学校的几个领导,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三村村长孙宝华。跟孙子一样站在角落里的弟弟吴水凤、一见到自己就委屈得不行同时又暗暗神气的张丽华,还有坐在领导对面神态悲愤的方贺清。 两个女人都披头散发,张丽华两只手上都包着纱布,方贺清脸上额头上都有伤口。 看到吴水龙进来,张丽华得意地看了一眼方贺清。 吴水龙脸色很难看,并没有多看她。 方珠珠冷笑,不知道这张丽华在得意个什么劲儿。她难道是觉得吴水龙在这种场合还能说得上话吗?还是她觉得事到如今,还能拿捏方贺清? 今天的事领导们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了。方珠珠也没藏着掖着,对于她虚报身份面试翻译老师的事和盘托出。与此同时,也表达了自己是身不由己。因为农村妇女机会少,她若是不这样根本就拿不到这个机会。 领导们都对她表示理解,就连王主任,虽然不满方贺清欺骗他,不过也没有过多责怪,反而是为她说话,说她不容易。 就连今日的胡闹争吵,都已经被领导们一致理解为是两个女人为了吵架而口不择言,都不予追究。 领导们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张丽华却愚蠢地看不明白。 一副横眉冷眼不服气的样子,看方贺清的眼神那样不屑和嘲讽,意味明显。 方珠珠现在对这个蠢女人很了解了,她知道张丽华在想什么。 呵呵,好。那我就给你个机会,让你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吴水龙径直走到他的直属领导文化站副站长旁边,低着头也没说话。 文化站副站长吴先勇是吴家的老辈子,看了他一眼,先是问:“专家都安排好了吗?” 吴水龙说:“领导放心,都安排好了。” 吴 16. 蹊跷 《八零之我的骂人嘴替》全本免费阅读 张丽华这次闯大祸了。 当着那么多领导的面胡说八道,虽然领导当时没有说什么,但吴水龙屁颠屁颠跑去开车,领导直接让他回去了。 “今天就不用你了。”文化站副站长吴先勇脸沉得像冰块,“明后天也先别来。” 领导走后,吴水龙忍不住大爆发,直接一巴掌把张丽华扇在地上。 “大嫂!……”吴水凤正要去扶,就听吴水龙一阵破口大骂。 “亏你还是城里的女人!那种话可以当着领导说吗?我看你最近是中邪了!平时的那些晓义大方都被狗吃了吗?!还有你!好好的不在生产队上守着,跑到县城来给我惹是生非!一个二个的都不安分!这下好了,我这身官皮没有了,你们一个都得不了好!” 被大哥指着鼻子大骂,吴水凤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是一个屁都不敢放,只是阴恻恻地盯了一眼方贺清。 方贺清也被吓住了。 平时吴水龙文文雅雅的,跟张丽华连脸都没红过。还经常给张丽华买水果买擦脸膏,笑意温柔地对张丽华说话。 张丽华也以此为荣。经常在村里女人们面前说她男人尊重她,连重话都不会对她说一句。还说女人就是要找个这样的男人,不然都白活了。 这让村子里面经常被那些窝囊男人骂甚至打的女人十分不痛快,还有人撺掇方贺清,说你大嫂这是在阴阳怪气说你白活了呢。 方贺清还傻乎乎地说:她说的挺对啊! 她之前一直都挺羡慕大嫂的。倒不是羡慕吴水龙有本事官做的大,她就是想有一个知冷知热会关心人、尊重人的男人。这样她再苦再累,总还有个依靠。 没想到吴水龙也会发火,而且发起怒来,比吴水凤还要可怕吓人! 至少吴水凤的脾气不好是写在脸上,你都知道他不好惹,不去惹他就行了。 可是吴水龙这种,看着那么沉着有派头的人,突然翻脸,变得跟农村那些只会朝女人发火打女人的男人一样,这才让方贺清感觉脊骨冒寒气,头皮发麻。 张丽华估计现在终于知道怕了,脸色惨白,哭哭啼啼,六神无主。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啊……” 说着说着,她却突然捂着肚子叫起来:“我肚子好痛。水龙水凤,快,送我去医院……” 张丽华脸色苍白不似作假,吴水龙虽然生气,但还是黑着个脸去开车。 吴水凤扶着张丽华上了车,车开走了,没人有功夫管方贺清。方贺清正想着今晚在哪儿歇着呢,毕竟明天还要翻译,这会儿回村子里走山路也来不及。 方珠珠却催她:“大姑,快跟去医院看看。” 方贺清憋嘴:“我去干啥?” 水龙水凤都去了,张丽华总不会出什么事。就算有什么事,也跟她没有关系吧?这会儿两个男人都气匆匆的,方贺清怕再凑上去也挨打。 “大姑,你不觉得他们三个人刚刚氛围有点古怪吗?” 方贺清想了一下,“什么古怪?” “我也说不上来,总之,你悄悄过去,咱们看一看总没错。”方珠珠总觉得吴水龙的反应过大,而吴水凤的反应也不太对。 在方珠珠的提醒和催促下,方贺清只得朝县医院走过去。 好在离得也不远,方贺清走进医院,稍微打听了一下,“麻烦,刚刚来的两个男人一个女人,女的叫张丽华,是我大嫂。他们在哪里?” 护士查了登记,“哦。你们大嫂怀孕了。还好送来的及时,没的大问题。这会儿在三楼xx病房,还要休息几天,保一下胎。” 听说张丽华怀孕了,方贺清不疑有他,上辈子张丽华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查出身孕。 方贺清朝病房走去,却听方珠珠问:“大姑,张丽华跟你差不多嫁进吴家,怎么你孩子都有两个了,她却现在才怀孕呢?” “她身体不太好吧,前几年一直怀不上。” 系统里的方珠珠深思熟虑,“大姑,你一会儿在外面偷偷听,别让他们知道你在。” 方贺清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却还是照做了。 这会儿是晚上了,县医院人不多。方贺清站在病房外面,偷偷看进去。 …… 张丽华眼睛红肿,躺靠在病床上不说话。 吴水龙背对着站在窗户前,背着手,背部起起伏伏,看样子是气得不轻。 吴水凤站在角落里,埋着头垂着手,看不清神色。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吴水龙说道:“先把这次的事解决了,下个月我在县城租个房子,搬出来吧。” 其他两个人没说什么。张丽华张了张嘴,但眼下这个氛围再说什么惹得吴水龙不快。遂咬了咬嘴唇,眼神愤恨,却闭口不言。 又过了片刻,吴水凤的声音才出现。 “张云哥不是在人事部有关系吗?这次的事情恐怕还是要他出面哦。” 他口中的张云,正是张丽华的二哥,最近刚在省城挂了职。人事部的李主任,也是张云的老同学。 “对,对!赶紧去找我哥!他肯定有办法!”张丽华说道。 吴水龙压下怒火,回过头怒其不争地瞪了一眼张丽华:“看看你惹出来的好事情,你自己去跟你二哥说!” 张丽华却一下火了:“好,我跟我二哥说!顺便也把肚子里的事说清楚,说说你们吴家干的好事!” “你!……” 吴水龙拳头都捏得响了,吴水凤想劝两句,“ 17. 白糖 《八零之我的骂人嘴替》全本免费阅读 刚下了雨,四月的深夜带着冷意。 但是方贺清内心有一股强烈的火热,直到今天,直到她和吴家人彻底撕破脸,她才真正感觉到了重生。 不仅仅是因为她有了一笔丰厚的原始资金,还因为她今天终于反抗了吴家人! 县城里方贺清没有落脚地,而如果现在走过村里去,不仅山路危险,明天一早也未必赶得及回来。 正在方贺清走回派出所打算在这里蹲一晚上时,就见夜色里匆匆地走来两个人。 “南希!” 那两人喊。方贺清也不知道喊谁,直到对方走到派出所门口,方贺清才认出来那是县城一中的刘老师和胡老师。 “刘老师胡老师,你们怎么来了?”方贺清惊喜地跑过去。 “哎呀南希,我们听王主任说了你的事了。你也真是的,怎么不跟我们直说呢?” “对啊。早知道你这么困难,我们一定想办法帮助你!” “你那个大嫂太过分了,听说你老公今天还打你了,怎么样?你没事吧?” 刘老师和胡老师都是五六十岁的老教师,两人围着方贺清,你一句我一句地抱怨着她的家人,检查她的脸,帮她捋头发。 方贺清顿时有些无措。 她这人有个这个缺点,平时被人磋磨惯了,别人骂她打她,她都能麻木着一张脸默默承受,不动如山。 可若是有人来关心她、疼惜她一句半句,她却会立刻没出息地红眼睛、流眼泪。 可她又不是个爱在人前显弱的性格,便只埋着头不说话。 “你怎么了南希?怎么埋着头,是哪儿不舒服吗?”刘老师急切地问道,“你男人打你哪里了?走,我们带你去找妇女主任,去给你评理!” “对!公安局都是男人的地方,咱们女人的事,还是要女人做主!”胡老师也义愤填膺地说道。 两人拉着方贺清就要去找人,方贺清这才摇摇头,“没、我没事。谢谢你们。” 她抬起头,鼻涕混着眼里,窘迫地笑着道:“我真没事。明天我还得好好翻译呢,赚了钱,我才能带我女儿回家。” …… 两位老教师沉默半晌,最后刘老师道:“走,跟我们回宿舍休息。” 方贺清觉得很麻烦两位老师,刚想开口,就被胡老师拉着道:“啥都别说了,难道你这会儿还要走回你们村子里面吗?还是你打算在这里蹲一晚上?晚上这么冷,要是感冒了,你明天咋个翻译?” 方贺清什么话都说不出了,最后跟着两位老师回到了县城一中的宿舍。 珠珠说得对,她真的得走出来。 过去的那些人,吴家的人,村里的人,镇上那些人。如果方贺清永远只跟那些人接触,那就是跟螃蟹桶里的螃蟹一样,一辈子也别想爬出去。 她得勇敢地抛弃那些人。 就像抛弃她的上辈子,她的前半生那样。 只有这样,她才会有全新的人生啊! - 后面两天的翻译简直顺风顺水。 结束接待的当天下午,方贺清被王主任叫到学校办公室。 “按照道理,这个钱要由地方财政拨款,需要走一个流程,至少要一个月才能放下来。”王主任说道。 方贺清听到这话,脸色有些不安。 一个月?那她这一个月怎么办?吴水龙吴水凤兄弟可能已经回村里的,他们肯定不会给她好日子过。 如果再没有钱,秀儿和妈那里可怎么办?秀儿会不会被送回去? 这笔钱,是方贺清翻身的资本啊…… 随即王主任又道:“但是介于你的情况,军区领导也打过招呼。这笔钱,我们学校先垫付给你,你在这里签个字就行了。” 方贺清喜不自胜,连忙鞠躬个不停:“感谢主任!感谢领导!” 王主任看着她这样,到嘴边的话又没有说出来。 昨天刘老师和胡老师来找他,跟他极力推荐说让方贺清留下来当学校的英语老师。但是王主任这两天考察了一下,他觉得方贺清这个人有点古怪。 怎么个古怪法他说不大出来……就好比如说,她一会儿一个样子。 比如在做翻译的时候,那的确是胸有成竹,才情洋溢,这样的人留在学校里当老师当然是非常优秀的。 可下来后,方贺清又有些唯唯诺诺,十足的没有太多见识的农村妇女。 他并不是看不起农村妇女,相反,这次为了给方贺清争取翻译的机会以及提前给她结款这个事,他也是顶着相当大的压力。 但如果要是说进学校当老师,毕竟要慎重。 所以王主任还是没有跟方贺清提这个事。 只不过在方贺清拿着钱欢天喜地要出门的时候,王主任又喊住了她。 “方同志,你……以后要是有啥子需要,可以到县大队去找妇女办的同志。有困难,找组织,不要做傻事。” “谢谢王主任,我晓得了。” 方贺清又给王主任鞠了个躬,感激地去了。 出了县城一中的大门,方贺清兜里揣着三十块巨款,整个人都是飘的。 三十元啊!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吴水凤一个月的工资都没有三十呢! 按照大致的算法,这三十块差不多相当于后来的三千块。虽说三千块在后来也不怎么之前,但在这个年代的物价很低,猪肉都才八毛钱一斤…… 方贺清脑子转得不够快,她暂时还没想好这三十块怎么用,打算回头跟珠珠商量一下。 不过眼下,方贺清自然是要先用这钱来买一些急需的日用品。 方贺清怀揣着三十块钱,心情雀跃地地回了村。她没有急着回吴家,而是回到娘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老娘吴秀华。 当时是一大早,爹和老大方伦武已经去地里干活儿,吴秀华带着五岁的秀儿在炤台间忙碌。 听到方贺清赚了三十块钱的时候,吴秀华的脸上都露出了怀疑的神情。 “大妞, 18. 顶嘴 《八零之我的骂人嘴替》全本免费阅读 方为民和方伦武从地里回来时,哄着秀儿睡着后的方贺清正打算走。 “大姐,你要回去啊?” 方伦武喊了一声。 煤油灯火光下,二十三岁的方伦武个头矮小,与吴秀华如出一辙的憨厚五官上露出些微担忧。 “你要不然,在屋里住一晚上。” 方伦武慢吞吞说道。 村子里这几天传遍了那天在镇子上发生的事,包括方贺清和张丽华打架、方贺清被吴水凤打、三个人一起进派出所、方贺清做翻译、吴水龙吴水凤被吴先勇痛骂、吴水龙吴水凤去找张丽华娘家兄弟帮忙…… 事无巨细,可以说比方贺清还知道得清楚。 可那又怎么样? 方家人是外来户,当时就是因为被人欺负排挤,才把方贺清嫁给了生产队长家。 这么多年,方贺清过的什么日子,方家人不是不知道。可他们有什么办法呢?要在这个村里活人,只能忍气吞声。 方伦武今年二十三了,家里已经给他找了一门亲事。一切都说好了,这里年底就要把人接过来。 至于二妹三妹,一个二十一,一个二十,也都嫁出去了。 吴秀华就是看出来指望不到方贺清,所以把两个女儿嫁得特别远。用她的话说,她不能把三个女儿全都苦在一个山沟里。 这样的方家,如何能当方贺清的后盾呢? 看着沉默走进炤屋的父亲,方贺清对弟弟一笑。 “不了。伦武,我回去了。屋里有肉和饼,你和爸快洗了手去吃。” 方贺清走到田垓上,看到十岁的方强提着泥水里泡过的书包,正偷偷摸摸地从地里往回摸,生怕看见她似的。 想到珠珠,方贺清还是叫住了他。 “强娃子。” “……干嘛。”方勇不情愿地站着,桀骜地看着她。 方贺清叹了口气,她这个弟弟,从小到大混惯了,谁都管不到他。两三年后爹走了后,更是无法无天,书都不读了。 “强娃子,你要好好读书,不要跟那些人混。”方贺清回想起,珠珠毕业后,似乎是吃了很多苦的。虽然倔强如她从来不在家人面前提,但是方贺清听吴秀华说过。方强不给珠珠拿学费什么的,父女俩经常吵架。 如果方强能够成器些,珠珠后来也不用那么辛苦。 方强没说什么,闷着头回家去了。 方贺清叹了口气,就着月色,继续往村里深处走。 吴水凤家的老房子在这个村的最深处,黑洞洞的,像一个吃人的怪兽蹲在那里,张着獠牙深口。 身后突然传来刺眼的巨大亮光和喇叭声,方贺清赶忙站到一旁的小路上。 一辆轿车从她身边疾驰而过,车窗摇下来,吴水龙吴水凤兄弟麻木冷漠、张丽华厌恨的面孔一闪而过。 他们也处理完事情,回来了。 方贺清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继续往家走。 - 堂屋里,吴德华、吴水龙、吴水凤父子三人正在说话。 没看到张丽华的人影。 婆婆兰春华在门口张望,一看到方贺清就怒声道:“你还晓得回来?” 这一声,堂屋里的父子三人都望过来。 三张一模一样的冷漠面孔,黑着,阴沉着,盯着方贺清。 这是一种吴家人特有的审判。 倘若是以前的方贺清,面对这种场面,只会双腿发软呼吸颤抖,天塌下来般茫然无措。 可是现在,方贺清纵然有些胆怯,却也敢于直面。 兰春华以往还会挂着贤惠的面具,这会儿是直接撕了伪装:“这三天家也不会,娃儿也不管,地里的活也不做,你要闹哪样?你死闷着做啥?哪家媳妇像你这样?” “大嫂不是这样吗?” 方贺清却冷不丁地说。 兰春华被她这突然的回嘴给惊愣住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方贺清说的是实话。 顿时恼怒气急,“你怎么能跟你大嫂比?你——” “有什么不能比?就因为她是县城里的女儿,而我是泥腿子的女儿?”方贺清今晚就不忍了,嘴也不笨了。 她已经彻底明白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乳腺增生。去他娘的勤劳忍让,忍得了人,忍不了畜生! 兰春华被她怼的茫然无措,慌张地看了眼堂屋里的三个男人,等着他们给她撑腰。 吴水凤站起来,走到门槛处,一双牛眼在月光下瞪如铜铃,眼白森森。 “你这几天还没疯够?!又在闹啥子?” 方贺清很想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在闹。但是话到嘴边,她又没那么冲动了。 现在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吴家的三个男人不是好惹的,她眼下何必自找麻烦。 遂一言不发地进了睡屋,去看吴锦。 兰春华的哭嚎声在外面响起:“不得了了啊,这一个二个的,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老婆子遭人嫌弃啊,连方脑壳的女子都看指着我骂……” “够了!”吴德华呵斥了一声,哭闹声才渐渐隐去。 方贺清不管那些,脱了外衣,搂着吴锦睡去。 吴锦这几天想妈妈得紧,眼角的泪水都还没干。方贺清歉疚地搂着儿子,在他脑袋上亲了又亲。 “妈妈……”吴锦迷迷糊糊地醒来,搂着妈妈哭唧唧。 方 19. 麦冬 《八零之我的骂人嘴替》全本免费阅读 “什么钱?” “哼,方贺清,你现在不仅装疯卖傻的本事很厉害,撒谎骗钱也很在行哦!”吴水凤厉声道。 方贺清现在也没那么怕他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吴水凤很在意他的官位和面子。为了这,他就不会让自己随意沾上打女人的名声。 “我不晓得你在说啥。”尽管如此,方贺清独自面对盛怒的吴水凤还是有些惧怕。 不怪她懦弱,实在她被吴水凤磋磨了一辈子,本来就有心理阴影。对方那样高大一个男人,她又矮又瘦,这种生理上的压迫,不是那么容易忽视的。 “如果你说的是我做翻译的钱,那个人家要几个月才结款。政府的款,哪里有当天到手的?你也很清楚吧?” 方贺清想着王主任的说辞,眼神看着其他地方说到。心脏不由得加快跳动,不知道瞒不瞒得过。 吴水凤听到这里,脸上的质疑恐吓也少了些。 的确这种事不是当天就能拿到钱的,吴德华也是今天去大队碰到孙宝华,孙宝华贱兮兮地笑着说:“听说你儿媳妇这次厉害了。一天赚10块,三天就是三十!凶哦,三天赶上我们一个月工资哦!” 吴德华当时老脸差点挂不住,毕竟干部家庭还去做这种事,在干部群体中是很落面子的一件事,只能尴尬笑着岔开话题。 结果回来就示意儿子吴水凤这样一笔巨款放在方贺清一个女人家那里不合适。 见吴水凤没说什么,方贺清赶紧绕过他去了厨房。 系统里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方珠珠留了言,她这几天有点忙,要处理一些自己的事。让方贺清拿到钱后先低调一段时间,等她忙完了再来给她想办法。 于是连着好几日,方贺清似乎回到了过去的日子。 每天还是全家第一个起床最后一个睡觉,但兰春华指使她洗内裤的时候,方贺清会敷衍她说要去喂娃或者要去喂猪啥的,反正就是不会给她洗。 她还借口最近治疗妇科病,跟吴水凤分床睡。 每天给自己煮一个鸡蛋,顶着全家人的眼神审判照吃不误。 吴家人虽多有不满,但看方贺清还是闷头干活、伺候一家老小、家里地里猪圈里,样样事做着走。便也没有过多的为难她。 最多是兰春华阴阳怪气说她不懂事,吴水凤狠声半气的呵斥恐吓,吴德华用烟杆子敲桌子。 但这些都不会让方贺清少一块肉。 她自己心里清楚,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 另一头,方珠珠的日子也很不好过。 两百多万的债务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最近新入职一家公司做销售。虽然是新人,但是连着三个月业绩冠军,所以这个月刚被提为主管。 工资是涨上去了,可是压力却更大了。 不仅要重新拉团队带新人,还要自己好资源抢市场。 而且若仅仅是这样,何年何月才能还清债务呢? 方珠珠甚至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加班加点地带着团队冲业绩。连着整整半个月,天天熬夜到凌晨,终于带着一个纯新的团队做出了整个西南片区的前三名。 这个业绩方珠珠自己也是没有想到的。集团领导重重地表扬了她,还奖励了一台车,奖励了整个团队三天假期。 方珠珠在酒店睡了两天一夜,第三天中午才幽幽转醒。记起大姑的事,打开系统看了一下这段时间的回放。 嗯,很好。 钱没有被人搜刮去,每天吃了鸡蛋,前几天还吃了鱼。 最关键的是,她自己在山水里捉的,没有傻乎乎地带回家去,而是把吴锦吴秀叫来,娘仨烤着吃了。 虽然只是一条小鲫鱼,可两个孩子脸上的幸福、一左一右紧紧意味着目前的臂膀——这样紧密的亲子情感、独立支撑这一切的能力,是大姑重生的真正意义。 至于大姑的事业,方珠珠趁着在酒店休息的时候,也查了许多那个年代的资料。改革开放后有大把的机会,但是不管做什么都要本钱。大姑那三十块,如果要做点什么大生意,那一定是埋没成本。 方珠珠自己做生意都亏了两百万,她觉得自己可能不是这方面的料。想着,这事儿还是要问问大姑自己的想法。 而这个时候,方贺清正在水塘边洗衣服。 马上快到五月了,天气很好,今天又是大太阳,很多妇女都在这里洗衣服。 “……哎呀,你们听说没的,听说李家湾一个人被人喊到沿海去,说是打工。结果家人上个月接到消息,说是被卖了,逃跑的时候被打死了。那个村才真是穷山恶水,一村的人来围着,用石头打。警察喊去认尸的时候,脸都看不清了……” “咦,好吓人!都听到好几个这种事了,这些人怎么还往外跑?现在家里分了地,自己种地自己吃,跑外面去人生地不熟,外面人贩子那么多,跑去不是送死又是干啥?” “就是!前几天我小姑子还来跟我说,她们村几个人要一起去城里酒厂做临时工,还喊我去。我才不去!那里面那么多男的,听说还不穿衣服,哪个正经女的去那里!” 妇女们一人一句,聊的热火朝天。 最边上,方贺清和李东娘两人坐在一起。李东娘看了那些女人一眼,小声道:“头发长见识短。” 方贺清看她一眼,想起李东娘是个高中生,在这个年代可吃香。要不是家里让她嫁了个跛子电工男人,她可能都去城里了。 虽然李东娘婆家对她很好,她又一胎得男,深受婆家的重视。穿金戴银,平时简直不让她干一点重活,但是李东娘似乎并不满足于此。 李东娘并不爱跟村里的这些大嗓门女人聊天,只是有时在田地间池塘边遇到方贺清了,会跟她聊几句。怀里还经常揣着一本书,今天是语文书,明天是历史书,偶尔还有英文书。都是她高中时候的教材,当初李东娘死活不愿意嫁,娘家人威胁把书给她烧了她才没有闹,最后跟着一箩筐书嫁到了这里。 村里的妇 20. 介绍 《八零之我的骂人嘴替》全本免费阅读 麦冬是一种中草药,药用价值非常大。 在后来珠珠的这个年代,他们这个片区的麦冬产业已经突破百亿。 上辈子方贺清每年都要去给人摘麦冬,换点钱补贴家用。她对麦冬的大小、品质,非常熟悉。 只是要真正种植,那肯定还是要经过专业的学习。 说干就干,方贺清把家里的庄稼归置归置,便跟兰春华说要去隔壁县摘麦冬。 现在是农闲时节,地里也没有太多活。但要去隔壁县给人摘麦冬,兰春华第一个念头就是:“你敢往外面跑?不怕别人把你拐卖了!” 吴水凤和吴德华听了这件事,也是狠声恶气地不同意。 “万一碰上啥子人,尸体我们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我看你是安逸日子过腻了,找死哦!” 话说得很难听,但方贺清也知道不无道理。毕竟这个年代,出门打工这种想法是非常危险且新奇的。就连方贺清把这个念头给她亲妈吴秀华说,吴秀华也很担心,不是很赞同。 家人都不支持,方贺清这时候也不好一意孤行。方珠珠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去找方伦武。 方伦武今年二十三,马上要娶媳妇。然而家里穷得叮当响,虽然年前爹娘凑了两块肥皂一包白糖给人,但对方一拖再拖,其实也是还在相看更好的人家。 方贺清马上去找方伦武商量,当着吴秀华的面。 “咱们就去隔壁县看一下,如果是真的,咱们能做几天,拿几天的钱。如果是假的,转过身咱们就走了。两兄妹一起,总不会出什么差错。” 方贺清把方珠珠教她的那些话给家里分析了一遍,吴秀华思索了一番,最终同意他们去看看。 没办法,家里实在是穷得很了。儿女的生活都难得很,她不能给他们提供更好的生活,就不能阻止他们自己去奔前程。 有了方伦武的陪伴,这次吴水凤和吴德华也没有多说什么。 但还是很不高兴,总之就是村子里没人这么干过,方贺清标新立异,让他们很没面子。 不过另一方面,他们当干部的,也在随时学习国家政策。几个县的动静他们随时都在掌握,知道隔壁县的中药市场自由交易最近很红火。 上面领导也在三令五申,让他们倡导老百姓发展个体经济。 只是这种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落在自己家里,吴水凤吴德华到底是很不舒服的。 但方贺清自己都提出来了,他们作为干部,总不能还去阻止。 “先说好,我不得去给你擦屁股。闹出啥子事,你喊你娘家给你收拾。”头天晚上的时候,吴水凤恶声恶气地说道。 方贺清埋着头做吃食,头也没抬。 她本来就对这种事不报希望,要是还想依靠吴水凤,那她可真是白活两辈人了! 第二天一大早,方贺清到老娘家里,从吴秀华那里拿了五块钱。出门在外,身上带点钱总是好的。 只不过这钱不能放在明面上,姐弟俩把钱分开了藏在各个隐蔽的地方,又带了些干粮,这才出发。 先是走路到大队,然后坐别人的拖拉机来到县城。方贺清让方伦武在路口等着,她去县城一中找刘老师和胡老师。 跟保安大叔说了一声,课间的时候,胡老师就来了。 “刘老师去省上学习去了。南希,你有啥事哇?” “没啥事。我跟我弟弟要去老马县摘麦冬,路过这里,来给你和刘老师、王主任送几个肉菜饼。” 方贺清从布兜里拿出三个桑叶包,每一份里都装了三个肉菜饼。 白面,肉,在这个年代的农民来说,是相当奢侈的吃食了。 “都是我妈天不亮就起来做的,热乎的,你们别嫌弃。” “哎呀,这……”胡老师也是五六十岁的人,面对来自底层老百姓的朴实情感,非常感动。 她拿了一个桑叶包,道:“刘老师不在,我和王主任这一包就够了。你和你兄弟要去老马县,恐怕一来一回都得两天。剩下的还是你们带着吧。” “不不,我们带了玉米饼的。”方贺清连忙把另外两个桑叶包放到胡老师怀里,“胡老师,你把剩下的饼跟办公室其他老师分一下嘛。我上次时间匆忙,条件有限,也没能给每位老师送礼。那几天都住在你们宿舍,大家都对我多有包容,我真的非常感谢你们。以后有机会,我还会再报答你们的。” 方贺清说的是真心话。虽然这几个肉饼几乎就是他们全家人一个月省吃俭用的口粮,但是这些东西用来感谢这些老师,她是一点都不心痛。他们那样无私地帮助她、接受她,是她遇到的贵人、恩人。 胡老师看着她如此真诚,也不好再说什么。突然她顿了顿,“你说你们要去老马哪个地方摘麦冬呢?” “这我们也不知道,对那边也不熟悉。我们是去碰碰运气,到时候看嘛。” “那你等一下。我想起我们办公室有个老师就住在老马,我问一下他,看看能不能帮到你们。” “啊?这多麻烦你们……” 方贺清刚这样说,胡老师就转过身往办公室走,“南希,你等等我哈!” 说完就急着去了。 没过一会儿,胡老师领着一个中年秃头的男老师过来了。 “这是我们办公室的数学老师,郑老师。他们家刚好有亲戚在种麦冬,这几 21. 远声 《八零之我的骂人嘴替》全本免费阅读 要去老马县城,还要翻过两座山,两个村。 姐弟俩说着话聊着天,饿了就啃一口玉米饼,渴了就喝溪水。 就这样,快要天黑的时候,终于到了老马县城。 - 郑老师给他们介绍的地方叫郑家坡,山林环绕,地势偏远。 带路的人带着他们走了几个村,爬了几个坡。 天色已黑,山坳里没有一点灯光。 偏巧又开始下雨,泥泞里深一脚浅一脚。 如果不是有人介绍,方贺清自己是不敢到这里来的。 半路上,方伦武甚至都觉得想放弃。但是方贺清一想到自己的前世今生,想到家里的父母和儿女,横着心往下走。 雨淅淅沥沥地下,很快,方贺清全身都湿透了。 天色漆黑,她只能将双眼死死盯在领路人手上那个微弱的电筒光上。 突然,方贺清脚下一滑—— “大姐!” 幸好她后面的方伦武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要不然她就要摔进沟里面。 “还有多久啊师傅?”方伦武问到。 “不远了不远了,你们来嘛。”领路的师傅说道。 浑身的冰冷雨水让人忍不住发抖,方贺清咬着腮帮子,紧紧拉着方伦武的手。 好在柳暗花明,当他们走了将近三个小时山路,拐了五六个坡之后,终于眼前一亮—— 黑漆漆的山坳里,一处灯火明亮的厂房出现在那里。 “快快!这天气不对,今天半晚上可能还要下暴雨!大家再辛苦一下,再去抢一批!” “哎呀老板,我们这几个人怕是不够哦!” “就是啊,还是再去坝子外面找两个人嘛。” “这时候了哪儿去找人?大家辛苦一点,我给大家加工钱!……” 看着这一幕,方贺清回头看方伦武,直接哭出了声。 方伦武也很激动,“大姐,是真的。” “声娃!你这里还要人不?我给你喊了两个人来!”隔着老远,大叔喊道。 一个年轻男人清亮有力的声音传来:“朱叔!快来快来!我这里正缺人!” 隔着手电筒稀疏的光,方贺清依稀看到一个白面浓眉的年轻男人。 挽着裤腿,举着黑伞,穿过雨雾和山路,一路跑到她跟前。 “辛苦了下这么大雨!” 男人热情的声音和动作,连忙举着伞打过来。 看到头发和浑身衣服都湿透了的方贺清,他明显愣了一下。 还没有跟哪个陌生男人这么近的距离,方贺清也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很狼狈。 她又瘦又矮,头发本来就不多,现在被雨打湿了,稀拉拉地趴在脑袋上,整个人看起来跟逃荒的也差不多。 方贺清尴尬地冲着男人笑了一下,用敦厚的乡土话说:“老板你好,我们来摘麦冬。” 男人忙招呼他们:“快快,先到屋里。” 方贺清和方伦武姐弟俩好不容易走到了房子下,屋里就有个中年女人端来了两杯热开水,送来了干衣服和毛巾。 “快擦一下,把衣服换了。免得感冒了!” 方贺清和方伦武连声感谢,旁边的年轻男人在给朱大叔点叶子烟。 也是在他们的交谈中,方贺清得知了这个年轻男人也姓郑,叫郑远声。 朱大叔抽了一口烟,说:“这是你们大爸介绍来的,说是认识。” “你们认识跃进哇?”女人问到。 方贺清愣了一下,“哦,是郑老师吧?是的,是他介绍我来的!” “他是我们远声的幺爸。”女人一边给他们准备吃食一边热络道:“跃进有出息,省城毕业的高材生,回来就分配到中学吃商品粮,全家脸上都有光哦!哪像远声,初中都没读过。以前天天跟到镇上那些混混跑,去年想通了,回来跟到他爷爷卖草药。今年自己种了一批麦冬,结果呢,遇上这糟瘟的天气。哎,今年这麦冬怕是要折损许多……” 方贺清吃着馍馍,喝着开水。听到这里,也听明白了几个人的关系。忙说道:“大姐,你放心,我和我弟弟来帮忙了。等下我们就直接去地里,肯定帮你们把麦冬抢收回来!” 女人爽朗笑道:“哎呀不用那么着急。你们先把饭吃了,我们这里路难走,你们一路走过来也累了,先休息一下。哦对了,我叫赵秀芬,你可以喊我秀芬姐。远声是我儿,有啥事你不好给他说就找我!” 方贺清连声道谢。虽然赵秀芬说的很客气,但方贺清和方伦武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 姐弟两人吃了饭换了干净衣服,便披上斗篷去了地里。 雨已经有下大的趋势,地里加上郑远声一共也就六个人。很快方贺清和方伦武姐弟俩也投入了抢收中,方贺清尤其卖力,她又有上辈子的经验,动作又快又麻利。 与其他人不同,方贺清只管把麦冬一个劲儿地薅出来,不管装和运。和方伦武则跟在她身后,把麦冬抱进箩筐里,快速装两箩筐,然后就挑着担子运回厂房。 兄妹俩人合作着,很快就收光了一片地。而这片地,其他人前面收了半个多小时。 “嘿,这个办法好欸!”郑远声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招呼大家,“来,大家都学他们。一个人挖,一个人挑!” 其他人见状却没有立刻行动,你看我我看你,显然有些犹豫。 郑远声略一想,立刻道:“今天晚上不按斤数算,只要大家在半个小时内收完这大块地,每个人我都加一块工资!” 原来每个人拿钱是按斤数算的,五分钱一斤,谁弄多谁得钱多。所以众人刚开始才不愿意像方贺清姐弟,毕竟谁担回去的算谁的,那前面那个挖的人不就没有工钱了吗? 听到郑远声这样说,众人这才学着方贺清方伦武姐弟俩那样,两两配合着。 效率大大提高了,总共 22. 工具 《八零之我的骂人嘴替》全本免费阅读 - 两个女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男人们也陆续起来。 方伦武起来后就默默地跟着郑远声后面帮忙,本地人老乡们则在院子里抽烟聊天散步。 今天是个大晴天,吃了早饭后,众人把麦冬都铺在地上,开始摘取。 赵秀芬从屋子里拿出数把剪刀分发给每个人,因为方贺清方伦武姐弟是新来的,怕他们不会做,还特意教了他们。 “……看到没有,就是这样,把上面的麦冬一颗一颗剪下来就可以了。” 方贺清看着其他院子里已经动起来的人,也都是这样,一把剪刀一个筐。有的人动作快,有的人动作慢,但总体效率都不高。 郑远声说:“麻烦大家了,咱们得在三天之内把这些麦冬全部摘出来。” 有老乡说:“今天怕是摘不完哦,这么多,咱们这几个人,起码要十天才能摘完。” 郑远声叹气,“我也知道为难大家了。可是没办法,我跟人家都说好了,十号一定交出一百斤麦冬。要不然人家就不找我了,价格都谈好了,要是他找了别人,我这麦冬只能低价卖去市场上。这样,我涨工钱。八分钱一斤,老乡们帮帮忙!” “声娃,不是我们不帮忙,你们我看昨晚上那么大雨给你抢收也没有说要涨钱的事。实在是咱们就这么点人手,我看你那么着急,你不如再去找点人。” 郑远声有些犹豫。 他今年刚开始种植,产量不大,本地人空闲的都去另外两家大厂帮工。别人那里产量大,而且每年能持续做。所以本地人都不愿意来他这里。 去外地招工,他这里地方偏远,在山坳里,走到村户有人家的地方都要一天一夜,外地人更不愿意来。 就是他加钱,也没人愿意来。 郑远声的难处其他人都知道,只是都解决不了。此刻都埋着头干活,赵秀芬也拿了剪刀搬了凳子,帮着一起摘麦冬。 方伦武也低着头忙碌起来,却见方贺清仍然站在那里,还在四处张望。 “小方,你在找什么?”赵秀芬问到。 方贺清在柴堆里找出一根比较长的木头,问:“秀芬姐,有没有砍刀借给我用一下?” “有。我去给你拿。”赵秀芬转身去厨房拿了砍刀,递给方贺清:“你要做啥?” “我做一个工具,可以摘麦冬的。”方贺清边说,边用砍刀在木头上修砍了起来。 做惯了农活的她,动作十分麻利。 用了大约十来分钟,便在原先的木头上,砍出一排锯齿。 其他人见状,都围着方贺清看。 连郑远声也蹙着眉,好奇地望着。 只见方贺清将这根带了锯齿的长木头按在筐上,随后拿起一把麦冬,随意在锯齿上一划拉—— 那些麦冬颗粒,便哗啦啦地掉进了筐里! “嘿!这个办法好诶!” 老乡们连连说到,赞叹不绝。 照这个方法,摘麦冬的速度至少可以提高三四倍。毕竟用剪刀一颗一颗地剪,就算动作再快,一把麦冬也要剪个四五下呢! 郑远声尤其兴奋,“方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你真是我的幸运女神,你一来,啥子问题都解决了!” 他常年在外面混,一张嘴甜起来要甜死个人。 方贺清被他喊得很不好意思,这个摘麦冬的方法其实也是后来人们的经验积累,也不是她的原创。这样被人夸奖,她觉得很臊面子。 “这是我们农村人的土办法,能帮得上忙就好。” “我们也是农村人诶,还是你聪明!” 其他老乡纷纷夸赞,赵秀芬也夸个不停,一边给众人找同样的木头,大家都学着这个方法做了这样的工具。 “哎呀,昨天小方一来,我就很喜欢她。这么瘦弱个女儿,却是能干又聪明。我又心疼她,又佩服她!可惜她结婚了,要不然啊,我真想说我们声娃当媳妇的!” 赵秀芬说话直来直去,其他老乡也跟着打趣。 “嘿,你们没听说吗,现在城里头,也可以离婚了。可惜啥嘛,喊你们声娃加把劲儿,说不定能成!” “哈哈哈,就是就是。姑娘,你老公对你好不嘛?要是不好,离了他,跟我们声娃过!” 方贺清一时被说得面红耳赤。 这里的人什么都好,就是说话没个尺度,爱开玩笑。又或者这里只有她一个年轻姑娘,其他人都是主要劳动,说起话来没个顾忌。 郑远声跟着老乡们拿砍刀做工具,闻言抬头看了一眼这边。 见方贺清低着头抿着嘴干活,便朝众人喊道: “诶,叔叔伯伯们,咱们现在有工具了,可得动作快点,帮我早点把货弄出来。十号我交了货,一人给你们封个红包!” 大家听到有红包,纷纷撸起袖子加快动作,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不再被开玩笑,方贺清松了口气,也手下动作不停,很快就摘满了一大箩筐。 由于方贺清的方法,摘麦冬的效率大大提高。三天后,所有麦冬全部摘完。 但尽管如此,货要如期交付,却仍然十分困难。 “这个鬼天气,刚晒了两天太阳,又开始下雨。”赵秀芬抱怨个不停。 摘麦冬的工人都走了,方贺清和方伦武还留在这里,帮赵秀芬把那些麦冬全部铺在簸箕里。本来是放在院子里晒,随着雷声和雨滴的到来,又得一样一样地搬到屋子里。 郑远声从外面回来,取下身上的斗笠,站在房檐下,用手随意刨了头发上的雨水。 “咋样?”赵秀芬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