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后和情敌HE了》 1. 意中人 《穿成炮灰后和情敌HE了》全本免费阅读 云海出岫,青山雾隐,日月交辉,霞光漫飞。 绝顶的好风光。 而喻南渊正待赴死。 他低头看着穿胸而过的如雪寒芒,心想,没有比这更坏的穿越时机了。 若是早来半秒,他说不定能侥幸躲过这剜心一剑,若是晚来半秒,则可省了后顾之忧,直接打道回府——回地府。这不上不下的,害他平白冤受许多苦楚。 也不知道落地成盒后有没有机会再穿回去,他刚点了份小龙虾,趁早嗝屁回家还赶得上吃顿热乎的。 不过来都来了,喻南渊打算说点什么留作遗言,比如这身衣料一看就价值不菲,就这么戳坏了岂不可惜,又比如我感觉我还能最后抢救一下,兄台莫要把剑抽走。然而他一张嘴就是“咕噜噜”一口腥甜呕出,索性作罢,只得撑起最后一丝力气,手握在剑刃上,借此勉立。 执剑人似有几分诧异,侧首转向别处:“萧师姐,我刚才……” 言语间他腕上一松,顿失了力道,连忙重新握稳,剑又入得存许。 喻南渊一个激灵,哆嗦着抬起脸来。刺他的少年相貌普通,束湖蓝色发带,着同色简练衣装,表面上神色错愕,一双眼珠却漆黑深邃,看不出想法,耐人寻味。 被少年称为萧师姐的少女一袭柳绿纱裙,手中剑已出鞘,悬而未发,此时开口,语气隐含钦许:“你方才一剑……竟有剑意之雏形。” 少女转眸,不巧对上喻南渊的目光,眼底温度迅速跌破零点。 喻南渊见那少女眉心有一点朱砂红痣,相比其貌不扬的持剑少年,可说是清丽不可方物,蓦地灵光一闪,一个名字浮上心头。 绿裙,红痣,姓萧……《九霄寻仙路》的女主,萧清音。 原来他穿到了早前看过的一本男频修真文里。 这本小说他没有看完,时隔多年内容也忘得七七八八,之所以还记得书名纯粹因为里面有个角色和自己同名。 彼时他就该明白,自己早晚是要穿的。 像一个契机,与此同时,原身的记忆也尽数涌上。 喻南渊一边梳理记忆,一边艰难回想原书情节。 原身很不幸是个炮灰,仗着有长老亲爹,又得掌门舅舅庇佑,终日游手好闲仗势欺人。老父亲原先怜惜独子自幼失母,试图管教,谁知原身冥顽不灵屡教不改,气得喻长老一甩袍袖离宗出走,从此云游四海。 亲爹跑路,原身行事愈加荒唐,身边狐朋狗友看出原身有意于新入门的女主萧清音,便撺掇着原身蠢招频出,不是门口堵人,高调送礼,就是在公共场合念诵情诗,或者打听萧清音可能去的地方提前过去踩点,诸般种种几乎让原身成了宗门里一大笑谈。 萧清音一心修行,并不欲与同宗师门动手,虽不胜其扰,除了冷眼相待,却没厉害发作过,这让原身多出了更多妄念,认为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他一颗真心永不言弃,萧清音终有一日会接受自己。 这个美梦注定无法实现,因为男主江然很快拜入了云意宗。 现在进度正是原身退场的剧情。 江然在记名弟子中崭露头角,破格加入了选拔亲传弟子的宗门试炼。原身进入秘境后例常对萧清音纠缠不休,心仪之人有难,江然自是路见不平拔剑相助,原身瞧江然修为低微,又想在萧清音前表现一番,连番祭出大招,没成想竟是不敌,被剑气失控的江然反制,一剑穿心。 之后喻南渊就过来了。 江然此人自尊心极高,最恨有人看他不起,另则他将原身重伤,无论如何都会遭师门问责,原身伤好后也势必不会善罢干休,不若做得更狠毒一些,便往原身体内注入凶猛剑意,彻底毁了原身根基以绝后患,还夺走了原身佩戴的家传玉佩,喜获前期最大外挂。 修行之人,当胸一剑不足以致死,但这番若让江然得逞,从此他喻南渊就是个痴傻的废人,再不能修炼,往后还要赔上获知噩耗后找江然寻仇的喻长老,届时江然以元婴境界胜化神剑尊,名声大噪风头无两。至此喻氏父子二人圆满完成炮灰使命。 喻南渊不想沦落到和原身一样的结局。 他按原身记忆里那样试着调用灵力,悲哀地发现丹田像个破风箱,只有稀稀拉拉的灵气回应。原身先前为了向江然示威掏空了存货,残留的这点余量根本不成气候,无济于事。 好在也不是全无转机。 喻南渊记得,这段剧情后马上会有听到动静的其他弟子赶来现场,且是个厉害角色。只要拖上片刻,有那人在旁,江然就无法痛下杀手。 他整个人串在剑上动弹不得,能做的只剩磨嘴皮子。 江然和萧清音正两相对视着,不容他人介入的气氛在两人间流淌。 喻南渊勇往直前做那个不解风情的人,他吸气,呼气,气若游丝:“江师弟,是你赢了。我以后……咳咳……不会再接近师妹,你放过我,他日必携礼赔罪……我有许多珍藏法宝……” 江然面沉如水,冷漠不语,只望向萧清音。 萧清音不自在地理了一下发带,低头犹豫道:“他未曾行僭越之举,此伤足令他休养半月之余。师弟,点到为止吧。” “师姐!”江然眼中泛过狠厉:“太过心软只会令他得寸进尺。师姐忘记他做过的那些荒唐事了吗?正是因为师姐下不去手,我才……我才想要帮助师姐。” 萧清音闻言一怔,沉默了。 对此喻南渊无法反驳。原身的可信度的确岌岌可危。江然果然铜墙铁壁一般,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叫他改变主意的,而指望萧清音救自己更是痴人说梦了。 可他也没空慢慢斟酌,只能捡着所有第一时间溜到嘴边的话说:“以往之过,我已知错,但请听我解释……其实我追求师妹,是有其他缘故……” “什么缘故?”萧清音还是忍不住问。 喻南渊虚弱地作忸怩状:“我心里想着的,另有……咳咳……他人,所以,确是不会再纠缠师妹了。” 萧清音脸色古怪起来,愠怒:“你又想胡言乱语戏弄我么?” 江然侧身略微挡住喻南渊看萧清音的视线,目光落回喻南渊身上,如看一个死人:“师兄想说的就是这些?那敢问师兄真正的意中人是谁?” 喻南渊一噎,这要他怎么编,总不能说是初音未来。 见喻南渊答不上来,江然一副果不其然的样子:“为了活命,什么都能拿来随口胡诌,又能有几分真心?师姐,你看,喻师兄没有半点悔过之意。” 体力点滴流失,喻南渊的意识已不那么清明,痛楚也趋近麻木。他用力咬了下舌尖维持清醒,负隅顽抗:“不,我没有胡诌,只是那人名字我不便出口。” “够了,难道师兄对师姐做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不成?” 江然没耐性地打断,眉峰竖起,手上运劲,就要往剑中注入剑意。 萧清音这才察觉到江然或是想杀人灭口,大惊:“师弟,不可……” 正在此时,一道清朗的声音越过林后传来:“剑下留人!” 喻南渊精神一振,如释重负。救星可算来了! 他朝声源处张望,却没瞧着人影。 声音再度响起,是在头顶。 “师门私斗乃是大忌。” 喻南渊闻声仰头,便见一名白衣少年从半空飘然旋落。他头发极黑,更衬得肤色近若透明,仿佛比身上雪白锦衫还白上几分。论容貌他和萧清音不相上下,但因衣袂翻飞间精细暗纹浮动,周身气派反而更胜一筹。 少年停于三人面前,像一捧新雪坠于枝头。 少年落地,喻南渊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这就是他要等的人,本代弟子中年纪最轻的翘楚,在江然大放异彩前和萧清音并驾齐驱的宗门第一天才,闻雪舟。且好巧不巧,闻师弟也心慕萧清音。 他喻南渊是低级炮灰,闻雪舟就是高级炮灰,同为喜欢女主的炮灰,四舍五入就是同壕战友。当下江然还没有战胜闻雪舟的实力,闻雪舟重视师门戒律,不会坐视不理。 闻雪舟眸光扫过在场三人,先在萧清音脸上速速掠过,顿了一顿,然后是喻南渊,看到喻南渊脸色灰败,形容凄楚,闻雪舟略略愣住,又看到江然衣袍袖口未见半点污痕,顿时由惊转疑,眉峰微蹙。 他当即睨向江然:“同门间岂可相残?能悟出剑意就证明资质不俗,用剑之 2. 骗子 《穿成炮灰后和情敌HE了》全本免费阅读 闻雪舟听不懂喻南渊所言何意,观江然与萧清音的神态,他猜是有什么这三人才知道的前因后果,只是不知为何牵扯到自己。 除了他,喻南渊与这生脸弟子都同萧师姐分享了这个“秘密”,仿佛显得更亲近般。认知到这点,他胸腔微闷。 闻雪舟将跟前碍事的手指拂开,往喻南渊身上的血窟窿拍了几张止血符,一面交代:“他的伤不便耽搁,须即刻送出秘境,你们等会儿跟我去见执法长老,具体如何处置交由长老们定夺。” 喻南渊自觉刚才发挥出了毕生最好的演技,不但手指颤动的弧度臻至完美,收放有度的台词也饱含感情,结果人家闻师弟压根没有在意,就这么四两拨千斤地无视掉了。 闻雪舟的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光照下依稀透出青筋,拍灵符的那一掌轻灵飘逸,竟都像抚琴一样好看。 灵符及身,持续汩汩不息的血泉神奇地停止了流淌。 他们可是“情敌”呢,雪舟小师弟还耿直救他,真是个好人,他却要诓骗师弟,装作喜欢。 喻南渊心生惭愧。 对不起,待男主离开云意宗换乘下一站地图,他一定三拜九叩诚心滑跪。 喻南渊默念着罪过,握住了闻雪舟尚未来得及收回的那只手。 江然指责他对萧清音拉拉扯扯,不如给他们看看什么才算真正的拉拉扯扯。 喻南渊握着闻雪舟微凉的手移至没有贴符的那面胸前,贴上心口,深情凝望。 电视剧都爱这么演,越俗越好用。 他的心脏也在药效和止血灵符的加持下喘过气来,争气地砰砰。 闻雪舟手指缩了缩,触电似的挣脱开来将手背于身后,疑惑:“这是何故?你的血已经止住了。” 喻南渊的伤口的确不再流血,嘴里还有剩一些,他活用余血,字面意义上的字字泣血:“师弟可有摸到我的心跳?” "……" 饶是闻雪舟,镇定沉稳的面容也绷不住有了裂痕。 萧清音完全呆滞,一旁的江然脸黑如锅底,看起来很是不适。 喻南渊捕捉住这个全场聚焦的机会,抿唇苦笑:“江师弟这一剑让我清醒了过来,再不澄清,误会只会越来越大……这些时日我追随师妹,所作所为,实为引起雪舟师弟的注意。” 闻雪舟身体一僵,强自镇定:“要引我注意,又与萧师姐何干?” 江然悠悠冷语:“闻师兄,喻师兄的话当不得真,萧师姐对此深有感触。” 喻南渊嗷的一声盖过江然的挑拨离间,因眼泪没挤出几滴,只能干巴巴干嚎:“是真的!我洞府中所作数十画像,皆是……呜……我对师弟情真意切的证明。我别无长处,只有在萧师妹身边,才能叫师弟多看我两眼。” 也许人放弃一张脸皮,就真的天下无敌,这回江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他和萧清音看喻南渊就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怪物,看闻雪舟则是一种微妙的怜悯。 两人的视线让闻雪舟如芒在背,简直想捏诀逃走,尤其是被萧清音以那种同病相怜的眼神看着,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哪里开始不对劲了。 余光瞥见喻南渊“含情脉脉”的双眼,闻雪舟赫然出了层鸡皮疙瘩,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休听他信口开河!” 喻南渊苦恋萧师姐,云意宗上下人尽皆知,现在竟又移情别恋,对他情真意切?这个情是哪个情,意是哪个意? 而且听喻南渊的意思,似乎察觉到他对萧师姐的心意了,怎么发现的? 闻雪舟想不明白,也不愿相信,只觉此时贴在他身上的喻南渊像个烫手山芋,又觉喻南渊花言巧语,三心二意,胡闹完萧师姐又来羞辱他,实在可恨。 闻雪舟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实难再忍,一时忘记喻南渊是个重症伤患,反手就把喻南渊往外推开,连连后退。 喻南渊失去唯一支撑,发丝飘散,身体历史重演地将要朝后倒去,如果拍电影,他这里应该是一个由近及远,切换多角度放上多遍的慢镜头。但喻南渊谢绝了这个唯美特写,而是拼命往前一扑,伸手去抓闻雪舟雪白的袍角,如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那手按住过剑刃,也捂住过胸口,血手印白裳,触目惊心,闻雪舟烫得眼睫一颤,怔怔盯着,连喻南渊的脑袋砸在自己肩膀上也没回过神来。 鲜红的残血渐渐把闻雪舟的衣襟染湿,喻南渊黯然垂眸,用仅只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低语:“师弟钟情于师妹,却不肯看看我的心。” “真情”道尽,心满意足,喻南渊吐出一口血,晕死在闻雪舟怀里。 …… 若不是又闻到了熟悉的清苦香气,喻南渊几乎以为所谓穿书只是做了场梦,梦醒了他就能回到现实世界。 闻雪舟身上的香是很好闻,但他还是更想念小龙虾的麻辣鲜香。 喻南渊睁开眼睛,拥抱“现实”。 他正躺在柔软的床褥上,痛是一点不痛了,就是四肢还略有麻木。他能感觉到自己身处空间充盈着大量灵气,置身其中便如鱼入水,怡然自得。 喻南渊转动眼珠,入目所见是一个布置得古朴清雅的房间,顶上是灰蓝色的床幔,坠着暗黄垂穗,四面墙上皆描绘白鹤祥云图案,屋中桌椅陈设非石即木,表面光滑玉润,无雕琢痕迹,有浑然天成之感,绝非凡物。 不远处的案桌上摆放一盏圆形三足香炉,青烟缭绕,弥漫屋宇,细嗅下可以分辨出房间里点的是檀香。 而清苦香气的来源…… “闻师弟。”喻南渊弯弯眉眼,向床边的人打招呼。 闻雪舟穿的依然是白衣,样式花纹和初见那套稍有差别,发带倒是银蓝,流转着虹霓光泽。 喜好白色这点很符合冰灵根修士的刻板印象,喻南渊想。 他为了给男主江然演那出戏,不得已弄脏了闻雪舟的白衣,想来有点儿愧疚,不过修仙界处理脏污成本低廉,一道净尘诀足以搞定,这么一想喻南渊又擅自放宽了心。 闻雪舟已恢复一贯的冷漠脸,和喻南渊目光交汇也不意外,淡然道:“师兄大伤未愈,先不要起身。” “哦。”喻南渊乖乖躺着。 闻雪舟继续说:“夏长老替你诊治过了,这伤只要耐着性子静心休养就不会留下后遗症。” 喻南渊又“哦”。夏长老是谁啊不记得了。 闻雪舟:“师兄因伤退出试炼,之后过去七天,考核已经结束,师兄未有名次,如今仍是苍吾峰弟子,不用迁居别处。” 喻南渊:“哦……”听起来最不要紧的是最后这个。 喻南渊就没关心过什么试炼考核,他现今逃过了最大的劫数,全须全尾好好地活下来了,江然就算不信他的演技,暂时也难找到别的由头寻他麻烦,只要跟男女主划清界限绕着道走,趁早从男主的故事中离场,往后就都是康庄大道。 劫后余生使喻南渊心情颇佳,他笑道:“师弟如此优秀,试炼分数一定不错,不知师弟是被哪峰长老挑中?” 闻雪舟瞧着他,欲言又止:“鸿月峰和逐星峰。” 喻南渊的笑容忽然僵住。 他想起来了。 闻雪舟不但跟他同为炮灰,还都是修二代,两人简直像是对照组。 他是修真界一抓一大把的水木双灵根,闻雪舟是千古难遇的变异冰灵根;他不学无术,闻雪舟进境神速 3. 谣言 《穿成炮灰后和情敌HE了》全本免费阅读 闻雪舟前脚刚走,喻南渊不过翻个身的工夫,云意宗掌门就到了。 掌门大人进门就抻手施展了一记袖里乾坤,圆几上立时摆好了五六尊碧玉小瓶,数盘凝结露珠的新鲜水果,并若干碟刚出炉还冒着热气的糕饼点心,满满当当堆了整桌。 喻南渊无奈又翻回身来,看掌门大大咧咧地在闻雪舟坐过的雕花木凳上坐下,全无元婴道君和一派掌门的架子。 燕琨掸了掸衣裾,佯怒:“本事不小啊,一睡就是七天七夜!” 他嗓门中气十足,声音隐隐在屋内回荡,震得喻南渊耳朵嗡嗡的。 “舅舅。”喻南渊回忆着原身的语气唤出声。 “很好,还认得我是你大舅。”燕琨收起厉色,亲昵地拍拍喻南渊的脸,探身细细端详了一番,“气色恢复得还行。” 喻南渊也端详着这位掌门舅舅的相貌,燕掌门外表年龄三十有余,头发皆包于一顶南华巾下,面白无须,眉眼亲和,不笑也似在笑。 燕琨给喻南渊掖了掖被角,虚指圆几上的几尊碧玉小瓶:“这些是你夏觅长老炼制的养灵丹,每日一粒不可落下。”又指向零食,“睡了七天肚子也空了,这些是给你填肚子的。” “你的伤势,雪舟该和你说过一二,我再与你详说。你的经脉为剑意所伤,而非仅是剑气,哪怕是极为稀薄的剑意也不是好受的。那江姓小子剑意里的杀伐之气很是霸道,你虽因祸得福疏通了淤塞关窍,境界松动,却也真元受创,元气大伤。” “养灵丹温养你破损的经脉,我又向闻砚卿那老家伙借来雪舟重新了布置你洞府内的聚灵阵法,用以补充你丹田不断逸散的灵气,如此双管齐下,你安心给我躺上半月,少想有的没的,忍耐半月也就痊愈了。” “借来师弟?”喻南渊恍然大悟,“难怪我一醒来,闻师弟就在我床前。” “你闻师弟得亲父真传,布阵之术门内金丹期下无人能出其右,他前两日都来探望,我便问他要不要帮这个忙,他爽快应了。”言及此,燕琨语气颇为感慨,“瞧瞧人雪舟,再瞧瞧你平日交的那些狐朋狗友,七日里没一个来看过你的,还不如雪舟呢。” 喻南渊心想,毕竟都是冲着他的灵石法宝来的,过于真实引起不适。 让他讶异的是,小师弟竟主动探视还答应了帮忙,他为求自保说的那些话到底是冒犯,小师弟果真菩萨心肠。 燕琨板起脸道:“不过就算他们来找你,你也别再见了,要不是他们再三煽动,你今天也不会躺在这儿,这件事你当吃个教训,日后再不可那般行事。我这些年也是事务繁忙没空照顾你,你爹又……罢了,等他回来,你好好给你爹赔罪,父子间不应生分。” 喻南渊听燕琨千叮咛万嘱咐,比原身记忆里的便宜爹还亲爹,典型的“我家孩子不乖肯定是有人带坏”式家长,怪不得把原身溺爱成了仙山一霸。 其实燕琨连亲舅也不是,原身生母云氏举家满门被魔修屠戮,只剩她一脉独苗,因燕云两家交好,燕家将云氏接走抚养,燕琨从小将其视若亲妹。 云氏过世后,喻长老悲戚欲绝,无暇他顾,小南渊等同被燕琨一手带大。燕琨喜玩乐,常抱着小外甥去山下坊市游街赏花,日落方回。 原书里燕琨得知外甥痴傻,大动肝火狠狠责罚了江然,江然称自己初悟剑意掌控生疏,自愿受罚,受罚期间得到新机缘,解决了宗门内一个不小的隐患,一身杂灵根洗成了顶级变异雷灵根,成就后天罡雷剑体,实力一骑绝尘,跻身宗门精英弟子之列,于情于理燕琨再难拿江然如何。 此后燕琨想方设法为原身寻访恢复灵智的灵丹妙药,书中未再提及这对舅甥的后续,也不知最终找到灵药了没有。 喻南渊以为,区区炮灰角色,没后续多半不是什么留白伏笔,只是单纯被作者遗忘了。 掌门大舅说得没错,只要他好好苟着,就能苟来个偷偷闭关突破,惊艳整个云意宗的化神期老爹。 喻南渊深吸一口气,做出懊悔不已的痛切模样:“我知道了,舅舅,那些人只贪图我东西,出的主意都是害我,我不会和他们见面了。我技不如人才落此下场,我爹以剑成名,儿子却输给练气期剑修,从今以后我潜心修行,不再堕苍吾峰之名。” 燕琨没料到喻南渊能说出这串通透的话来,百感交集,宽慰道:“江然此子在剑之一道悟性不凡,练的是最难的以魂炼剑的路子,你是气宗路子,自不敌他。他少年人年轻气盛冲动行事,冷静得也快,考核结束后就自请领罚,这罚,舅舅还忘了说——你也要受的。” 这点喻南渊不意外,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人私斗致一人受伤,师门规矩在那儿,追究起来两个都跑不脱。 因发展与书中轨迹不同,喻南渊只受内伤,还冲破了经脉淤滞,燕琨对江然所为没有那样愤怒,甚至起了惜才之心。 “可是我还不能动弹。”喻南渊狗狗眨眼。 江然受罚是有机缘的,他不想去和江然抢机缘,能躲则躲。 “没让你现在动弹,伤好再说。”燕琨瞪眼,“你根基不牢,切忌急躁,正好趁此机会稳定境界冲击一番筑基中期,及至后期亦无不可。” 喻南渊眉开眼笑:“那这段时日我多研读道法,如果闻师弟过来,也同他论论道。” 他就像那开学前出了意外住院的新生,所幸有学霸上门送笔记,焉何不请教呢? “唉。”燕琨一叹,整肃了神态,“渊儿肯上进,舅舅自帮你规划。” 他曾认为渊儿心性不适合寻仙问道,若是无缘,日后做个富贵闲人也无不可,有他庇佑自能平安一世,谁知这一剑倒有令浪子回头之奇效。 来年陀罗秘境,渊儿或许有机会参加。 燕琨道:“你错失选拔,我不能打破规矩将你塞到哪峰长老下做亲传,不过苍吾峰无首座坐镇,早该安排你移居别峰。你可愿去其他长老峰下修行?” 喻南渊点头点头。 燕琨又道:“本来我峰上人口简单,足够清静,离得近我也好照拂你,只是你舅舅我天资驽钝,修行上无甚本事,指点不了什么,就不耽误你了。” 前代掌门选他做接班人就是看中他飞升无望,但任劳任怨踏实肯干,不如留在掌门位置发光发热,压榨尽最后一滴价值。他结婴千年,一半时间都在为门派鞠躬尽瘁,头发掉得驻颜丹都不管用,再过几百年还没提升境界,就要靠延寿丹续命了。 “舅舅说哪里的话,舅舅给我的是他人都不能给的。” 喻南渊这话真心实意,喻长老走后,燕琨就是喻南渊唯一不可替代的亲人。 燕琨摆手:“你跟随你爹入了剑修法门,我云意宗非是剑修门派,除了你爹,唯一剑修长老是你镇守无念塔的古师伯。” 燕琨话语在此停顿,好似等待喻南渊回复。 喻南渊忙道: 4. 物伤其类 《穿成炮灰后和情敌HE了》全本免费阅读 燕掌门久久无言。 他收回身子,坐直身体,阖目作老僧入定状。 须臾,他方睁眼开口:“怪哉,你是怎么看上你闻师弟的?” 喻南渊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起初是情急之下口无遮拦,搬了个意中人另有他人的借口,小师弟立场又合适他做文章,索性选了对方当这个倒霉蛋。 这会儿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喻南渊回忆两次见到闻雪舟的情景,第一次对方谪仙似的从天而降,各方面救他于水火,第二次对方守在他床前,虽说了串怪话,但听闻洞府内聚灵阵是小师弟布置的,又让他心怀感激。 喻南渊有感而发:“师弟他人好,雪中送炭,心地善良。” ——这是心灵美。 “师弟相貌亦丰神如玉,龙章凤姿。”他再补充。 ——这是外在美。 内外皆无可挑剔,为之倾倒的女修不知凡几,除了性别不太对,多他一个也很合理。 燕琨听得发木,不疑有他,顿觉头秃:“……你喜欢的若真是萧姓女娃也罢了,偏生是你闻师弟。” 喻南渊以为要挨一顿训斥,却听燕琨愁道:“闻叶两位长老把他们这独子看得跟眼珠子一般,配仙女娘娘怕是都不愿,而你……这让我如何跟你说媒去?” 喻南渊大骇,怎么就快进到要说媒了? “舅舅,我并无此意。”他作势要掀被下床,“我对萧师妹所为之事已是不妥,更无心再扰及师弟。” “这时候知道不妥了?”燕琨似笑非笑,“罢,你们小辈的事,老人家不掺和,你自己掂量着分寸。” 他拍拍喻南渊身上的被子,站起来:“门派还有诸多要务留待处理,我先回了。我会帮你落下洞口禁制,免得闲杂人等扰你清净。天色已晚,你早些歇息。” 燕琨话未说完,人就已在七步开外,眨眼功夫,室内已不见人影,而室中燃烛连晃也未晃,似同无人来过。 喻南渊等了片刻,见燕琨未再回返,这才揉了揉紧绷得发疼的脸皮,缓缓从床上坐起。 连着应付两人,可是把他累坏了,不过能混过燕琨的火眼金睛,其他人那儿想来就没什么问题了。 放松下来,喻南渊便觉得肚子烧得慌,金丹期才可辟谷,筑基修士仍需吃饭饮食,他七日未进米水,闻着圆几上不断传来的糕点香气,更感饥肠辘辘。 怪不得他醒来时无比想念小龙虾的味道,都是饿的。 喻南渊下床走到圆几旁,拿了几样颜色好看,造型精巧的点心放入口中。 一样像是粉白渐变的酥皮馒头,表面淋洒蜜浆和芝麻,咬破层层酥皮,里头是流心的乳酪,酥皮松脆,乳酪香浓,回味无穷。 一样像是糯米粉糕,但粉质比糯米粉更为细腻柔滑,色泽莹白,晶莹剔透。粉糕被做成莲花模样,细看之下,每片花瓣上都以绝佳的刀工雕出或山川河流,或热闹灯市,或祥瑞仙都的景致,令人不忍下口,入口后滋味不输酥皮馒头,口感软糯清甜,吃了一个还想下一个。 不知不觉喻南渊就席卷了圆几上泰半糕点,每吃一块,都有一小股灵气流入食道,凉爽似雨后山风,沁人心脾。 他吃了糕点又尝瓜果,瓜果也是汁水丰沛,甘甜可口。 喻南渊不禁感叹,连他这条被现代各种争奇斗艳的改良甜品养刁的舌头都在此败下阵来,如不是修仙之人不能重口腹之欲,这过的当真是神仙日子。 他不忘燕琨嘱托,酒足饭饱之后,便从碧玉小瓶里倒出一粒养灵丹咽了下去,比食用点心时更加浓郁的灵气溢进肺腑,汇为清涓,仿如云蒸泉涌,潮水奔流。 他本就身处灵气充盈的聚灵阵范围内,一时间浑身每个毛孔都张了开来,疯狂地吞纳吸入周遭灵气。 喻南渊借此机会气定神凝,尝试以神识内视。 一个念头过后,他感觉自己进入一种玄妙的状态,经脉骨骼,内脏血肉皆现于眼前,细观半晌,其余各处渐渐透明隐形,只凸显出脐下三寸一掬摇晃的水团。 他的丹田并不大,只如一片小水渠,寒碜得很,足以见修为之垃圾。 筑基期修者,灵气本该围绕丹田自行运转小周天,而喻南渊的丹田经脉为江然剑气所伤,千疮百孔,像是被针戳成了蜂窝的气球,里面的气不受控制地逸散出去,气球就显得有点瘪。 那刚吞下的养灵丹化为的灵气流在体内顺着经脉流淌着,所过之处,经脉缓慢愈合,丹田破洞亦被填补,体外灵气受到牵动,温和如水地渗入四肢百骸,让体内丹田那掬水渠变大了些许,晃动的灵流也波光潋滟不少。 途经丹田的无色灵气流再输回身体各处时,已染上蓝绿二色,且尤为坚韧凝练,这是喻南渊的水木双灵根转化灵气的效果。双灵根虽在天灵根和变异灵根前不够看,却也是出类拔萃,有望叩问大道的极品灵根了,转化灵气的速度超于常人。 之前运气是在紧急状况下,无暇品味此中神奇,现在喻南渊才切实领教了修行二字是怎么一回事,不由有些沉迷,以前看类似小说时难免曾幻想过若真能修仙自己要如何如何,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真的有幸亲身体验。 消化完一整颗养灵丹的药力,他按着脑海里记住的法咒掐了个诀,丹田储存的灵力经受调动,朝着体外输送,喻南渊感到受损经脉处传来刺痛,心想这些天确实不该乱用灵力。 法诀生效,面前水雾凝聚,逐渐形成一面光滑平整的水镜悬于喻南渊跟前,映照出年轻的眉眼。 镜中是极为熟悉的一张脸,每日早晚洗漱都要见面,不论是眉弓弯曲的弧度,还是面部的每一寸线条轮廓,都与他本人穿书前一般无二。 喻南渊眨眨眼,扭扭脖子,水镜里的男子也作同样动作神态,若非披散着一头长发,他都以为自己是身穿而不是魂穿。 这是穿“自己”身上来了。 喻南渊叹口气,撤了水镜。 既来之则安之,他该想想以后怎么办了。 他坐在圆几旁,拈着没吃过的几种点心充饥,心里一番思量,总结出八字方针:可以低调,不能躺平。 原身那枚继承自亡母的玉佩是颇为粗大的金手指,没有它,江然要叱咤风云少说得晚十年。很多穿书小说不都写天道会在无形中修正剧情么?他怀璧其罪,若还不思进取,保不准哪天就被修正回去了。 况且,修仙世界仙气飘飘的表象下本就是万分凶险,危机重重。 将空荡荡的盘碟堆叠归拢,喻南渊从空气里聚了一捧水清洗双手。 《九霄寻仙路》中,他看过的部分里有几个至今难以忘怀的情节,其中印象最深刻的不是同名原身退场那段,而是仙魔大战。 时间约莫是男主江然打残了寻仇而来的喻长老,虽在太元界声名鹊起,却也引云意宗上下非议,最终太上长老出面主持公道,把江然关押至九九八十一层的无念塔中闭关思过。 江然刚进去,外面仙魔大战就打响了,魔修气势汹汹扫荡太元界,一路打上云意宗,不少修者都在那场大战中陨落,闻雪舟闻小师弟就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