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死对头结婚了》 1. 第一章 《我和死对头结婚了》全本免费阅读 中央气象台十二月三日晚上六点发布了特大暴雪橙色预警,四日早上七点还没下雪。天阴沉,寒风凛冽,悬铃木残留的黄叶被吹的漫天飞舞。 沈南柯开车去公司,走到一半下起了冰粒子。大颗大颗的冰粒子从翻涌的乌云中来,噼里啪啦全砸到挡风玻璃上。 视线受阻,高架桥上的汽车成了蜗牛。 沈南柯被堵了半个小时,打电话给助理林清,让她把会议资料给研发部老大林总送去,早上的会议她可能要迟到。 林清迟疑片刻,道,“你先来公司再说吧,林总和李总吵了一架,林总摔门走了。” 前面刹车灯亮了一片,沈南柯也踩下刹车。 “因为什么吵架?” 林清声音一下子压低了,“讯达集团拆卖了,我们公司也保不住,林总骂李总死脑筋,他可能要跳槽去新的公司。” 天空灰蒙蒙的暗,雾霾裹着云层沉沉压在头顶。冰粒子密集地砸在玻璃上,又咕噜噜滚落,整个车厢回荡着声响。 “会议推迟到九点半。”沈南柯若有所思。 “好。” 挂断电话,沈南柯握着方向盘看前方一眼望不到头的刹车灯,婉若游龙横在肆虐的风雪之中。 冰粒子下了二十分钟,鹅毛大雪从天而降,飘飘然然覆向大地。 沈南柯一脚油门一脚刹车地交替,实在太过于无聊,她点开了新闻频道。 “TO-D在纳斯达克成功上市,CEO孟庭深——” 沈南柯立刻滑向下一个。 “废物富二代TOP榜第一位,讯达集团的李凯泽当之无愧。接手讯达三年,亏损百亿。讯达成立三十年,创始人李成达为了保持品牌的独立性坚决不上市,稳扎稳打,以质量和服务取胜。谁能想到,李成达会去世的那么突然,不到六十岁猝然离世。他的独生子李凯泽继承了他在讯达的股份,上位便大力改革,推动讯达上市,号称要超越他的父亲。结果上市被套,营销翻车,如今讯达集团面临破产……” 雪落无声,只有车厢内回荡着长视频的AI配音。 “不怕富二代不努力,怕富二代瞎努力。曾经风光一时的国产品牌,就这么败在了李凯泽手里……” 拥堵的车辆终于是动了,沈南柯连忙松开刹车,往前开去。 她到公司是九点,大雪覆上了城市,世界陷入银白。 踏进电梯按下楼层,电梯门合上之际,市场部总监郑娇踩着高跟鞋挤了进来。 沈南柯连忙按开门键,跟她打了招呼,“早。” “早。”郑娇把咖啡纸袋递给沈南柯,“给你带的咖啡,双倍糖摩卡。” “谢谢。”沈南柯接过袋子拎在指间,帮她按了市场部办公室所在楼层,“你也迟到了?这雪下的真大,今天的路难开,一路上看到好几个车祸。” “听说要下七八天,恶劣天气越来越多了。”郑娇拿了杯冰美式,她今年三十五岁,穿着精致干练,漂亮的凤眸从沈南柯掠过,“刚刚我买咖啡时遇到了林总。” 林总是林少安,讯达智家研发部老大。 “什么情况?”沈南柯心中已经有结论了,还是问了一句。 “辞职了。” “去哪家?”沈南柯问道。 “创新科技旗下的智能家居,刚成立没多久,还没上市。过去能分原始股,CEO是创新科技的小公子周赫阳,他是要挖人过去大干一场了,手笔很大,待遇优厚。” 沈南柯沉默。 “人往高处走,本以为讯达是棵大树,谁知道倒的这么快。听说要拆卖了,李海峰倒是想死保,可即便保住了,讯达智家也只是一家小公司,还是那种看不到前途的小公司,跟创新那种大厂没法比。” 沈南柯点点头,没说是也没说否。 “老林过去肯定会把他的人带走,你有什么打算?” 大公司养着专业的律师团队,有的是办法绕过竞业协议。周赫阳铁了心要取代讯达智家,讯达智家这边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打算去创新?”沈南柯抚了下遮到脸上的头发,头发已经彻底干了,她从包里取出皮筋把及腰长卷发给扎了起来,她头发又多又厚,早上洗完迟迟吹不干,干了又炸起来。 郑娇满眼羡慕地望着沈南柯的头发,沈南柯不仅有堪比明星的漂亮脸蛋,连头发都长得这么好,“创新的周总好像对你还挺感兴趣的,他好像见过你。你过去待遇应该不会差,要不要联系问问?” “不用了,我暂时先跟着老李。”电梯门打开,到了三楼研发部,沈南柯朝郑娇一点头,大步走出了电梯。 郑娇望着沈南柯高挑傲气的背影,撇了下嘴角,拎着咖啡杯按上了关门键。 办公室一团乱,比沈南柯想象的还要糟糕。林少安是和李海峰大吵一架摔门而去,随后林少安团队的主管也离开了,沈南柯晚到了一个小时,研发部只剩她的人还完整,其他组七零八碎。 沈南柯开完组会,拎着文件上了五楼。 李海峰的办公室在五楼,李海峰是讯达智家的CEO,智家是他一手创立,有传闻他是李成达的私生子。 他要真是李成达的私生子就好了,也不至于这么惨,他忙碌了这么多年,只有迅达智家百分之二十股份,随时能被踢出局。 沈南柯能进讯达智家是他牵线,沈南柯创业失败,半成品项目被他收购,沈南柯也就进入了讯达智家工作,他们共事了五年。 说好一起飞黄腾达,共创辉煌。 饼画了几轮,讯达总公司倒闭了,他们这个依附在巨轮上的寄居蟹,必然会受到殃及。 五楼倒是风平浪静,行政部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大办公室没有空位,暂时没人离职。 “我找一下李总。”沈南柯给李海峰的秘书安娜带了一颗薄荷糖,问道,“李总心情怎么样?进去不会挨骂吧?” “你这薄荷糖是从公司前台顺的吧?拿这个来贿赂我?”安娜接过糖跟沈南柯脑袋凑到了一块,压低声音,“看不出来,没骂人没摔东西。下午的会议还照常,风平浪静。” 沈南柯转头漂亮的圆眼睛看安娜,安娜眨眨眼。 “又不是机密,还用压低声音说话。”沈南柯直起身揪走了安娜手里的薄荷糖,撕开塞到了自己嘴里,“确实不该拿这个贿赂,我先进去了。” “抠死你吧!”安娜吐槽了一句,说道,“中午一起吃饭,南街上刚开了一家烤鱼,老板贼帅!” 沈南柯跟她比了个OK,她和安娜是固定的饭搭子。公司还是别倒闭吧,这里有固定的饭搭子,舒 2. 第二章 《我和死对头结婚了》全本免费阅读 妙个锤子! 沈南柯从李海峰的办公室出来,只觉得世界昏暗,天塌了。 安娜凑上来,“公司是出了什么大事?表情这么难看,透露一下,饭碗保得住吗?” “中午吃不了烤鱼,我升职了,成堆的工作等着我去做。”沈南柯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她抬手按了下眉心,头疼得很,“饭碗保得住,一个好消息。” 对于公司来说是好消息,TO-D是新秀科技公司,靠着互联网新媒体一跃成为新的资本。如今资产增长速度是成倍增加,资本雄厚,有钱,非常有钱。 “你做个人吧,我以为公司要没了,你这个表情!”安娜锤了她一下,“升职了是好事啊,忙完这个阶段你得请客。” 请不了一点,她想跳槽。 沈南柯叹口气,“是好事走了。” 如果CEO不是孟庭深,确实挺好。 孟庭深,她的死敌,她做梦都想掐死的男人,成了她的新老板。 闪电划过大地,照亮了漫天飞雪,随即轰隆一声以惊天动地之势炸到了公司上方。沈南柯双手插兜转头从透明的电梯看外面的世界,乌云翻涌,雪花结成团从天空的尽头坠落,落入人间时擦过玻璃留下一道带尾巴的水痕。 她的心情比这天气都糟糕。 林少安带走了一整个组的人,留下一个巨大的烂摊子,到处都是坑,处处漏洞。 沈南柯就算离职,也得把这些东西搞好再离,她不能对不起李海峰。 李海峰虽然爱画饼,可在她最难的时候,帮过她,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她忙到晚上九点,才走出公司,坐到车上打开了微信。 相亲对象对她真诚的祝福:“祝你永远单身。” 沈南柯往上翻聊天记录,对方中午的时候发消息过来邀请她周末去爬山。沈南柯在忙工作没看也就没回,他又发了几条消息,从温柔贴心善解人意到恼羞成怒也不过几个小时。 他打了个语音沈南柯没接,那个时间沈南柯在开会做新的人事安排,于是就有了最后一句。 误会啊,纯纯的误会! 怎么说也是长辈介绍的,沈南柯回消息解释道,“今天很忙,没看手机。收到你的祝福了,谢谢。” 鲜红的感叹号,对方把她拉黑了。 行吧。 她就不信这一天还能有多倒霉?事实证明是真的有,她推开门没听到熟悉的欢迎电子音就知道尊贵的母亲大人驾临了。 她站在玄关处的灯下,停了好一会儿才往里面走。 次卧房门打开,母亲沈锦兰穿着昂贵的丝绸睡衣,握着手机从房间里走出来,高贵精致的与这破房子格格不入。 “怎么这么晚?你房子里乱七八糟的声音我给你关了。” 沈锦兰看不上沈南柯的工作,看不起她公司的所有产品,到她家第一件事就是关闭她家的全屋智能家居定制。 “最近公司人事变动很大,工作很多。”沈南柯把包规规矩矩挂到了玄关的挂钩上,脱掉外套,蹬开运动鞋习惯性伸脚找拖鞋,鞋架下面空空如也。 她和她妈的习惯天差地别,她喜欢怎么舒服怎么来,最好伸脚就能找到鞋子,包可以随意地扔在玄关柜子上。 沈锦兰喜欢把东西全部装进柜子,最好外面看不到任何多余的东西,整洁一丝不苟。 “你们公司都快倒闭了,你做再多有什么用?”沈锦兰放下手机走进厨房打开灯,“陈阿姨给你炖了燕窝,吃一点再睡。” 雨燕口水有什么好吃的? 沈南柯从柜子里找到拖鞋换上走向浴室,“我洗完澡吃。” 两室两厅九十平方的房子,隔音效果非常差,别人做什么都能听见。沈南柯摘掉隐形眼镜冲热水澡,听到外面母亲说话。 “你阿姨说你看不起那个相亲对象,怎么回事?” “我出去给你看聊天记录。”沈南柯懒得解释,她侧着身子不让水淋到头发,头发太多洗一次麻烦,简单冲一下算了。 “孟庭深的公司上市了,他位居人上,你什么心情?” 沈南柯往身上抹沐浴露的手停顿,随即她把头发解开,整个放到了水下面。 死了算了。 “你小时候也挺优秀,我总以为你能超越孟庭深,再不济也是齐头并进。谁能想到,如今你们差距这么大。” 沈南柯不想说话,她闭着眼往头上涂洗发水。 “天才容易坠落吧,怎么就坠你一个人?”沈锦兰对沈南柯的事业非常不满,“你当初就不该选什么家居,名校毕业去做家居,可笑。” 沈南柯想死在浴室,可她妈不允许,再洗下去她妈就要拿钥匙开浴室门。 戴上框架眼镜坐到餐桌前喝温热的燕窝,沈南柯把相亲对象的聊天记录拿给母亲看。 沈锦兰看完表情一言难尽,“这确实不太合适,他面对你自卑,情绪还不稳定。” 还有,长得丑! “那你身边有没有合适的?”沈锦兰放下手机,说道,“你从小学读到研究生毕业,那么多年没遇到一个优秀的同学?” 读书时不让她恋爱,毕业开始找同学。 沈南柯想说忙,这样说一定会被沈锦兰攻击事业,忍住了,“目前没有,以后同学聚会什么我都去参加碰碰运气。” “你事业上没有赢孟庭深的机会,你早点结婚,婚姻赢他一次。”沈锦兰脊背挺的笔直,她端坐在餐桌上喝了一口水,“我和林韵斗了一辈子,输这么难看我不甘心。” 林韵是孟庭深的妈,他们两家从小就是邻居,林韵和沈锦兰斗的你死我活,沈南柯和孟庭深天生对立。 孟庭深拿一次奖牌,沈南柯也一定要拿一次。孟庭深跳级,沈南柯也得跳。 读书期间,沈南柯没有朋友,只有个固定的敌人,他们在各种竞赛考试中比拼力压对方。这种斗争持续到沈南柯创业失败,孟庭深在美国扎根,戛然而止。 “那你搬过来住吧。”沈南柯说,“不见林阿姨,你就是最成功的老太太。” “谁是老太太?”沈锦兰瞪她。 “不见林阿姨,你就是最美的大美女。”沈南柯继续恭维她,沈锦兰确实很美,干练明艳的女强人。 “没出息。”沈锦兰放下杯子,“你这鸟笼能住下谁?我给你拿钱,你再买套房子,我真是受够你这地方 3. 第三章 《我和死对头结婚了》全本免费阅读 沈南柯开车出小区,路上结冰了,在路灯下反射出光。路边的常青树枝条上压着厚重的雪,几乎要垂到地面。 雪停了,天还阴着,城市上空灯光的尽头是翻涌的乌云。 路上的车开的小心翼翼,沈南柯没有换雪地胎也没有戴防滑链,花费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才赶到酒吧。 酒吧有艺人过来表演,进酒吧要验证入场券。前台换人了,没有熟悉的人也没有入场券,沈南柯被拦在外面。 方程的电话无人接听,不知道在干什么。夏宁倒是接通了,那边特别吵,沈南柯也没听清她说什么。 沈南柯只好挂断电话,发微信给她,“我在酒吧门口被拦住了,来接我。” 夏宁:“OK!” 寒风凛冽,沈南柯拉着脖子上的围巾包住脸往旁边退了一些站到了车库入口,不影响粉丝进出。 黑色迈凯伦开了过来,在沈南柯面前停住,沈南柯以为挡路了,退到了台阶上。 “南柯。”门口夏宁一声喊。 沈南柯回头看去,夏宁裹着大衣在门口招手,“快点,冷死了。” 沈南柯三两步走上台阶,看夏宁大衣下光着的腿,“这么拼?帅哥是真的了!” “真的,没帅哥我把脑袋摘了给你。快把你的丑眼镜给摘了,怎么不戴隐形?”夏宁拉着沈南柯往里面走,“放出你的脸,给他们一点美的震撼。” “忘记了,出来的匆忙。”沈南柯这才想起来自己戴着框架眼镜,“我五百度近视,摘了眼镜什么都看不清。” “来这种地方要看的那么清楚干什么?”夏宁伸手帮她摘掉了眼镜,装进自己的大衣口袋,“走的时候还给你。” 沈南柯的世界瞬间一片模糊,只能看清大概轮廓。 “你的脸真是扛打,居然纯素颜出来。”跨进第一道门,暖气扑面而来,夏宁松开了大衣,审视沈南柯那张素面朝天的脸,“年轻真好。” “你只比我大一个月。”沈南柯解掉围巾,“忘记画了,跟我妈吵了一架,你有化妆品吗?我临时抱佛脚,补个妆。” “你不画也美。”夏宁挽住沈南柯的手臂,把她潮湿的头发理顺,道,“因为什么?又拿你跟你那个天才邻居比较?” 沈南柯一看就是匆忙逃跑出来,头发都没吹。 “比不了事业就比婚姻,恨不得让我明天就结婚,赶紧生个孩子让她抱去死对头家炫耀。” “要不你把那位天才给收了?你妈就如意了,那位天才长的怎么样?” 沈南柯脚步停顿,怨气震天,她一股气没地儿撒,“全世界男人灭绝了,剩下他一个,我最大概率是搞姬或者研发个更接近人体的全自动玩具,我绝不会跟他在一起!” “别气别气,我随便说说。”夏宁笑出了声,“有那么可怕?很丑?” “不是丑。” 身后有人进来,沈南柯让开路跟夏宁吐槽道,“我永远不可能跟他在一起,永不可能!” 两个很高的男人从她身边走过,清冽干净的味道一闪而过,沈南柯抬头看了眼,较高的男人也回头看来。 他穿着黑色防风外套,泛白的牛仔裤勾勒出笔直的长腿。个子很高,目测一米八五以上,利落的短发。鼻梁高挺,皮肤偏白,下颌线清晰,五官具体沈南柯看不清,那个感觉绝对是帅哥,还是长在她审美上的帅哥。 夏宁一下子噤声了,手从她胳膊上抽回去开始整理衣服。 男人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了。肩膀宽阔,脊背笔直,步伐利落。 夏宁贴着沈南柯的耳朵压着声音尖叫,“超级帅,妈的!是那种良家的帅!很帅很帅!” “眼镜给我!”沈南柯面上端着,压低声音说,“快点。” “你那个丑眼镜,你不戴还有点机会。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他要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我把头摘下来给你!”夏宁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方程,“找他借化妆品,姐姐亲自给你画,保证你往他面前一坐,今晚他就是你的了。” 沈南柯:“……” 也没这么着急。 “你都单身这么多年了,难得遇到一颗天菜,今晚绝对让你成事。” 舞台上有乐队演出,震耳欲聋的重金属乐。一楼大多是粉丝歌迷,人山人海。夏宁带沈南柯直接上了楼,三楼较为安静,夏宁和沈南柯坐到了角落的位置,点上酒夏宁就去找化妆品了。 沈南柯脱掉外套放下包,拿起桌子上的酒喝了一口。那个男人从楼梯口上来,坐到了她斜对面的桌子,靠近边缘栏杆能看演出,他往这边看了眼。 心跳骤然加快,不会是刻意上来找她的吧? 粉丝在一楼看演出,酒吧常客在二楼,三楼只有沈南柯,四周空旷。 端起桌子上的白兰地一口喝完,留下的冰块撞击到杯子发出轻悦声响。沈南柯给自己倒上了酒,余光看那边。 他坐姿端正,环视四周,似乎在找服务员。 “点单扫桌子上的二维码。”沈南柯装作不经意地回头,落落大方地提醒,“会有人送酒过来。” 对方抬眼似乎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下,才拿出手机扫码。 手指很长,沈南柯看不清具体,想象中那应该是一双骨骼清晰的手,清瘦修长骨节分明。 他点完单往后很轻地靠了下注意力似乎落到了楼下的演出上,长腿整齐地摆放着抵到了铁艺桌字上面的横档,外套领口散开一些,露出里面黑色毛衣边缘,喉结清晰,线条清冷。 很快服务生送来了酒,他点了点头,没说话。 没眼镜真麻烦,不然沈南柯就可以根据他的穿着细节推测下他是什么职业,喜欢什么,方便进一步深入话题。 素面朝天,她也没勇气过去。 夏宁迟迟没回来,沈南柯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个问号。 楼下表演进入了高|潮,全场粉丝欢呼。沈南柯端起酒杯走向了边缘的栏杆,假装看演出,打算跟他搭个话。 她追人经验有限,有些紧张,忍不住喝了一口冰酒。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落入胃中 4. 第四章 《我和死对头结婚了》全本免费阅读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沈南柯空白的大脑缓慢地想:从楼上跳下去能直接摔死吗? 当年她恋爱失败牵连事业也失败第一时间甚至都不是拉黑渣男,而是拉黑孟庭深。 他们五年没见。 只要躲得够远,嘲讽就追不上她。 怎么会搭讪到孟庭深? 楼下吟唱着奇怪的旋律,夹杂着敲木鱼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谁在掌控谁在运作,这生命的铁则……” 沈南柯咬牙喝完了杯中酒,稀薄的酒液混着冰块味道很淡,剩余的冰块撞到杯壁上发出轻悦的声响。她把杯子放回桌面,垂下发抖的指尖,微笑着面对孟庭深,“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闺蜜单身很久了,帮我闺蜜问问你是不是单身。” “你很冷?”孟庭深注视着她,淡淡道,“声音在抖。” 沈南柯:“……” 孟庭深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他就要她难堪! 沈南柯的直觉没错,也不是自恋。他故意上三楼坐到她斜对面,他看的是她!他在等她出糗丢人捏住她的把柄往死里踩! 门口没认出来的时候,他应该就知道她没戴隐形眼镜。 “嗯,冷。”沈南柯往后死死贴在椅子靠背上,摸出手机快速敲开群聊。 沈南柯:夏宁别上来!!!那个男人是我死对头!该死的,就是那个折磨了我几十年的狗男人! “南柯——聊上了?”夏宁在身后喜气洋洋一声喊。 沈南柯面如死灰回头,夏宁揽着个年轻漂亮的男孩站在不远处。 “那我下楼?”夏宁亮晶晶的眼朝沈南柯眨巴,“把空间让给你们?” 沈南柯的手在桌子底下疯狂打字。 沈南柯:哪个楼跳起来死的最干脆? 夏宁看她动作,默默拿出手机,看看沈南柯又看她对面那个虽绝色可此刻透着不近人情的冷酷男人。 夏宁:“艹!!怎么可能这么巧!!!” 夏宁:“你死对头长这么帅?” 沈南柯:“他知道,我们整个小区都会知道,我妈就会知道,全世界都会知道。我在酒吧钓男人,钓到了他,饥不择食!” 夏宁:“能不能让方程来演你的男朋友?你搭讪到哪一步了?” 沈南柯:“他是TO-D的孟庭深,他们公司有娱乐版块,他想查方程的性取向轻而易举。我敢撒谎只会多一个黑历史,被gay骗感情,更蠢了。” 夏宁:“他是孟庭深?????卧槽!” 夏宁:“你的死对头是孟庭深!你怎么赢?孟庭深他不是人!” “我朋友,夏宁。”沈南柯冷静放下手机,淡定介绍,“夏宁,这位就是传说中的TO-D总裁孟庭深,你不是一直想认识他?” “你好你好,久仰大名!”夏宁上前跟孟庭深握手,目光往桌子上一扫,灵机一动,“你们怎么喝这个酒?孟总好不容易来一次,当然要拿我们的镇店之宝给孟总尝尝。” 夏宁一握沈南柯的肩膀,手指在她身上敲了下,“我去楼下拿酒,好好招待孟总,稍等。” 一不做二不休,搞晕他。 沈南柯GET到了夏宁的意思,多云转晴,漂亮的杏眸一转含着笑望向孟庭深,“夏总调的酒特别好喝,你一定要试试。” 孟庭深礼貌地朝夏宁一点头,“谢谢。” “客气,南柯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夏宁挥挥手扯着男朋友匆匆下楼。 沈南柯的手机上很快就收到了新消息。 夏宁:“九十六度伏特加安排上。” 干得漂亮!灌不死他! “这家酒吧是我朋友开的,除了酒还有隐藏菜单。”沈南柯有了报复计划,从容了许多,“内部专供,你想点什么直接跟我说,今晚我请客。” “你妈知道你有这样的朋友吗?”孟庭深修长的手指轻叩了一下玻璃杯,橙色酒液盛着的冰块很轻地晃了下,倒映着碎光,“经常出来喝酒?” “我快三十了,又不是三岁。”沈南柯冷静给自己倒上酒,反问,“孟总出来玩还要跟林阿姨打报告申请?” “陪朋友过来。”孟庭深解释了他为什么来酒吧。 “你在美国待九年,天高皇帝远,你就不玩儿?”沈南柯拉了下椅子,往前坐了一些,倾身用玻璃酒杯去碰孟庭深的酒杯,意味深长道,“孟总,都是成年人,我不会去找你妈打小报告。” 孟庭深微微倾身,手肘压在桌子上,压低视线与沈南柯齐平,“可我会找你妈打小报告。” 沈南柯:“……” 这个距离,沈南柯终于看清了他那张英俊逼人的脸。成熟了,五官线条多了凌厉,比以前更有气势,也更可恨。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种——低级娱乐。”孟庭深靠回去,拉远了两个人距离,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他看向楼下吵闹的世界,“利用酒精、色—欲刺激身体激素来达到短暂虚假毫无意义的脑满足。” 沈南柯:“……” “沈南柯,你为什么会在这种行为里取得快乐?我很费解。” 沈南柯深呼吸,想把酒瓶掼他头上,想杀了他。 沈南柯忍不下去了,毫不客气地攻击回去,“你不会至今荷尔蒙没动过吧?母胎solo?” “我不需要在这种低级娱乐中获得快乐。”孟庭深放下酒杯,不打算喝了。 跟一个棺材板聊什么? 沈南柯打算离开,跟他多说一句话她都能长出结节,目光往他身上一扫,忽然冷笑出声,“你是不是不行?说这么多来掩饰自己本质缺陷吗?” 孟庭深面无表情看着她,“这就是低级娱乐带来的危害,大脑容易萎缩。” 沈南柯顿时神清气爽,猖狂起来,“原来你真的不行!孟庭深,你搞不搞笑?还低级娱乐?不行的人都喜欢扯大旗来做遮羞布。” 孟庭深目光暗沉冰冷,抱臂靠在椅子上睥睨着沈南柯。 “不要讳疾忌医,医学这么发达,什么病都能治。需要我给你介绍医生吗?我闺蜜家里做医疗行业的,可以给你推荐。” 他依旧没说话,黑眸渐渐凌厉带着压迫。 “孟庭深,劝你一句,做人不要太猖狂。”沈南柯不急了,坐回去喝酒,“说不定哪天你的隐私把柄落到别人手里,位置就调过来了。” 夏宁端着酒上来,那个小男孩紧跟其后,满满两大托盘。 沈南柯:“……” 太明显了姐姐! “凡事留一线,将来好相见。”沈南柯有了孟庭深的把柄,不需要灌醉他再搞事,打算离场起身,转头跟方程对上了眼。 “南柯。”楼梯口露出方程的娃娃脸,他一笑露出贝齿,眨眨眼一副你懂的的表情,“给你介绍下我哥,程垚,刚从美国回来。你们是同行,肯定有话聊。” 谁?程垚! 沈南柯看向紧跟方程身后上楼的男人,心如死灰。 虽然看不清脸,也能从穿着认出来,他跟孟庭深一起来的酒吧。 程垚,TO-D的创始人之一,孟庭深的灵魂合伙人。居然是沈南柯最好朋友的表哥,这么狗血吗! 沈南柯认识方程五年,只知道方程是富二代,有个很厉害的表哥,厉害到让他抑郁、社恐不敢见人。从不知道他的表哥是程垚,孟庭深的合伙人。 曾经方程开玩笑要给沈南柯介绍他表哥,找个人克住那位煞神。 敢情来之前方程说的长腿帅哥是程垚!相亲相到孟庭深的灵魂合伙人? 不如去死!他妈的,狗血世界! “孟总,你在这里?我说怎么转头就找不到了。”程垚走上楼梯先跟孟庭深打了个招呼,才看向沈南柯,目露深意,“你是沈南柯?刚才在门口见过,原来是你。” “啊?你之前不知道沈南柯长什么样?”方程也有些意外,一步跨到沈南柯身边,“当年你……” “现在知道也不晚。”程垚打断了方程的话,看了孟庭深一眼,眼角堆满了笑纹,伸手过来,“你好,我是程垚,孟庭深的合伙人,方程的表哥。” < 5. 第五章 《我和死对头结婚了》全本免费阅读 混乱的梦境,身体深处剧烈的疼,刺耳的闹钟声。 所有的痛苦一瞬间涌入沈南柯的大脑,她痛吟出声的那一刻,睁开了眼。 昏暗的光线,男人漆黑的头发近在咫尺刺在她的皮肤上。棱角分明的侧脸近在咫尺,一半埋在她的枕头里一半落在眼前。他的耳朵轮廓分明,耳垂不薄不厚,耳后有一片暗色,像是吻痕。 沈南柯被酒精腐蚀的大脑迟钝,视线缓缓下移,被子遮到了沈南柯的胸前。被子底下,沈南柯的手还在他腰上,他们肌肤相贴。 猛然清醒,沈南柯一把推开他往后撤去,顿时疼的她闷哼出声。头疼、眩晕、恶心一起卷来把她拍倒在床头。 被子被她扯走,孟庭深的身体一览无余,劲瘦的腰顺延而下。沈南柯急忙挑起被子遮住他,脑子乱成了浆糊。 什么情况?怎么会在她家?她把孟庭深带回家睡了? 孟庭深缓慢从枕头里露出脸,皱眉撑起身体看向沈南柯。他的头发凌乱,英俊的脸此刻阴沉,再往下,吻痕一路从下巴喉结蔓延至胸口,密密麻麻。 沈南柯疯狂回忆昨晚,大脑一片空白。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喝完孟庭深分给她的半杯酒后,她的大脑仿佛被打了一棒子,陷入了猛烈的眩晕。 打工人的闹钟响第二遍。 沈南柯死死攥着被子看着对面的孟庭深,孟庭深也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纹丝不动。 沈南柯的小两居,他在她的床上。空气中残留着诡异的味道,混着未散的酒气,交织出疯狂又令人窒息的真相。 他们对视着,两眼难以置信。 折磨人的闹钟终于是响完了,房间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孟庭深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按着眉心,被子被他带走,瞬间暴露彻底。 沈南柯猛然转头移开眼。 “你这里有我能穿的衣服吗?”孟庭深终于是开口了,声音有着酒后的沙哑。 “没有。”沈南柯的大脑一片空白,嗓子干疼,她清了清嗓子,麻木地说,“浴室有浴巾,出卧室左拐。” 孟庭深下床捡起地上的裤子胡乱套上大步走了出去,房门拉开时有光落了进来,天亮了。 光一闪而过,他带上了门。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沈南柯的手机在衣柜下面地板上。忍着浑身不适,拥着被子过去捡起手机,来电备注写着程垚。 程垚? TO-D的程垚?他们有加联系方式吗?沈南柯脑子混乱,一团浆糊,不知道该不该接。 昨晚喝酒他也在,酒后发生了什么? 沈南柯迟疑片刻接通,“你好?” “嗯?没打错电话吧?”程垚在电话那头疑惑道,“孟庭深在吗?您是?” 沈南柯反应过来,手忙脚乱挂断电话扔到了床头柜上,慌的像是做了贼。她和孟庭深的手机颜色一样,又是同品牌,她居然接错了。 狠狠一抓凌乱的头发,沈南柯撑着身体艰难起身穿上了睡裙。 闹钟声在卧室门口再次响了起来,这回是她的手机。她螃蟹似的走过去从背包里找到手机,关掉闹钟。 早上六点半。 地板一片狼藉,她的衣服和孟庭深的衣服纠缠在一起。男士内裤缠着女士内衣,可见昨晚有多疯狂。 沈南柯分开两个人的衣服,扯了一件外套包裹住自己,抱着他的衣服走出房门扔到沙发上。 浴室门打开,氤氲潮热的水汽中,孟庭深擦着头发走了出来。他高大挺拔,肩膀宽阔,腹肌整整齐齐,腰侧沟壑暗深一路没入浅蓝色的浴巾。浴巾是沈南柯的,不大,堪堪遮住重要部位,他的大长腿就那么□□着。 沈南柯眼前开始弥漫起了雾,她目不斜视越过孟庭深走进了浴室,若无其事地关上门,‘咔哒’一声锁上。 她在潮热的浴室里狠狠揉着头发,一头磕在瓷砖上,额头抵着冰冷的瓷砖,混乱的大脑仍然在纠缠。 她把孟庭深睡了!!! 恐怖! 孟庭深的手机在卧室响了起来,他收回视线,蹙眉推开卧室门走进去弯腰捡起手机划开接通。 来电是母亲林韵,她柔声细语,却带着密不透风的压力,“昨晚没回家?” “工作太晚了,住在程垚那里。”孟庭深垂着漆黑的长睫毛,面不改色的撒谎。 “昨天推给你的微信加了吗?这回肯定是你喜欢的类型,书香门第,温柔漂亮知书达理。在读博,比你小两岁。” 孟庭深头疼欲裂,宿醉让他恶心,“我没有找对象的打算。” “你马上三十了,你想多大再找?等我骨头变成化石的时候?” 他们彼此沉默。 “你是不是受我和你爸爸影响——” “没有,我只是不喜欢相亲。”孟庭深抬眼看沈南柯的房间,她的房间整洁干净。浅蓝色壁纸白色木艺床,床上四件套是浅色,被子柔软蓬松。床头柜上摆着一盏小小的兔子夜灯,再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我也不是非逼你结婚,只是觉得你的人生可以多一些选择,一个人太孤独。”林韵叹口气,道,“我这个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往后你就是一个人。” “现代医学很发达,别多想,您能长命百岁。”孟庭深仿佛被关在罐头盒子里,他尽力挣脱,仍然无法斩断原始羁绊,他被扼住了喉咙,喘不过气,“人本身就是独立个体,孤独才是常态。” “听说南柯谈恋爱了,这次很靠谱,八成能结婚。”林韵转移了方向,开始拿沈沈南柯来攻击他,“到时候我带你去参加她的婚礼。” 孟庭深放下手里的毛巾,声音很沉,“我要工作了,最近公司事很多,很忙。您如果在那边住的不舒服,我再给你买一套房子,您搬出来住吧。” “没有不舒服,我和邻居们相处的非常愉快,我不是为了跟她攀比。”林韵提到邻居,语调没平时那么温柔了,“我只是想提醒你,结果固然重要,可过程才是人生真正的意义。什么都去试一试,出错了又有什么关系呢?你看南柯多勇敢,什么都不怕,错了就重来,有什么大不了?天会塌下来吗?别太封闭自己,往外走一步,也许是世外桃源。” “只会万劫不复。”孟庭深说完意识到这句话可能有歧义,附带了一句,“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不喜欢脱轨的人生。脱离风险评估的意外并不美好,无尽的麻烦。” “希望你的人生能按照你的计划平稳推进吧,一辈子不出一点意外。儿子,你加油。”林韵挂断了电话。 孟庭深垂眸锁屏走出卧室,浴室里有着水声,他回头看了眼,目光停住。 浴室是磨砂玻璃,湿了水后呈现半透明。水声哗哗,她背对着门站在淋浴喷头下洗澡,乌黑长发披散在瘦薄脊背上,她皮肤白的有莹光。孟庭深的目光往下,她的腰很细一只手都能掐住,可她是蕴含力量的,并不被他所控,昨晚蛇一样在他手心里扭。 6. 第六章 《我和死对头结婚了》全本免费阅读 这一口回血让沈南柯扛下了繁重的工作,超出身体负荷极限的运行着。 中午方程发微信过来,“你的死对头居然是孟庭深!昨晚没事吧?” 沈南柯停下来打算让助理给她买一份粥,顺便回复方程:“你表哥居然是程垚!好的很!” 沈南柯不敢问方程昨晚发生了什么,方程居然是程垚的表弟,这关系太近了,一不下心就传到了孟庭深耳朵里。 方程:“我们真是天选闺蜜!我早该想到的,当年你们两个可是A大的双子星,一个比一个耀眼。能让你作为对手这么多年,肯定不会是普通人。” 好汉不提当年勇。 敲门声响,李海峰拎着餐盒大步进来,一盒布洛芬撂到了她的办公桌上,大喇喇拉开她面前的椅子坐下,“怎么样?好点了吗?” 沈南柯吃了避孕药不敢再乱吃别的药,绕开布洛芬接餐盒,“感谢老板慰问。” “真不是我不给你假,林少安挖了很多坑在研发部,到处都是问题。今天TO-D那边还给来一份漏洞百出的产品数据,幸好那边好说话,让我们核对再发,看到邮件了吗?你这边处理下,好好做。”李海峰拉着椅子往前一些,苦口婆心,“这场收购,TO-D不是非我们不可,可我们是非他们不可。我只有你了,南柯,你一定要撑住。辛苦一阵儿,忙完我给你放长假,请你去夏威夷度假。” 沈南柯拆开餐盒,两碟小菜一份虾粥,她不爱吃海鲜,但也不明显挑事,一边吃一边开电脑,“太离谱的我建议你报警,别心软,也给收购方一个态度。不然他们会以为你管理不行,回头就算保住公司,可能也会换掉你。” 这话说的很直了,李海峰揉揉脸说,“知道了,快点吃饭吧。” 沈南柯目送他离开,拿起手机继续给方程发消息,“你有没有把我们的对话泄露给你表哥?” 如果泄露了,她连方程一起杀。 方程:“怎么可能!我有职业操守。” 一个没有资格证的半吊子心理咨询师。 沈南柯认识方程是五年前,爱情事业双失败被母亲赶出家门坐在桥栏上思考人生,深夜出门遛狗的方程以为她要自杀。攥着狗绳结结巴巴劝了半天,沈南柯一句没听清,最后他急了,喊了一嗓子,“你先别跳,等我闺蜜来,我闺蜜超会劝。” 夏宁骑着共享单车风驰电擎赶到时,沈南柯已经和方程坐到了路边的烧烤摊上开了啤酒撸起了串。 沈南柯身上沉重的包袱,坐到路边摊上那一刻卸下了。他们三个人喝了一顿酒,做了五年的朋友。 沈南柯一直以为他们是世界之外的人,他们吐槽身边人不提真名,肆意发泄。敢情还是一个圈子,不过他们都是边边角角的人,和沈南柯一样,上不去舞台,成不了中心,无人关注。 沈南柯:“昨晚你说你表哥早该知道我长什么样,是之前认识吗?” 方程那边不断取消的输入中显出慌乱,一分钟后他打字过来:“他是隔壁商学院的,他那种看到人才两眼放光的优秀HR,我想他早应该见过你,当年你和孟庭深可太有名了。” 大学时,周赫阳天天追在沈南柯身后跑,周赫阳那种家世,有他追着。至少在所有人看来,其他人是入不了沈南柯的眼。程垚肯定不会来碰壁,而且沈南柯和孟庭深水火不容,从开学辩论赛掐出火花,整个学校都知道他们不合,选了孟庭深不能再选沈南柯。 沈南柯:“很遗憾,我们没见过,要是当年我先认识程垚,说不定今天TO-D的CEO就是我。对了,往后我们可能会跟你表哥有合作,别乱点鸳鸯谱,很尴尬。” 方程这回消息来的特别快:“不会介绍了,要合作了吗?他们是不是联系你们了?之前你送我的生命检测仪救了我外婆,我外婆是程垚的奶奶。他当时就对你们这个项目很感兴趣,不过他那种人不见兔子不撒鹰,一直在等机会,如今你们公司出大危机,他该出手了吧。” 沈南柯:“……” 原来是这么回事。 生命检测仪是沈南柯负责的项目组产品,是用红外线技术感应人体,可以安装在洗手间等隐蔽地方,不像摄像头那样有暴露隐私风险。测试阶段她就给身边人送了一遍,除了方程没人响应她,胆小怯懦的方程不管不顾冲回家里把所有洗手间都装上了检测仪,意外的救了他外婆的命,他外婆在洗手间倒地的一刹那,警报大响叫来了保姆,第一时间送往了医院,抢救及时。 方程:“我是不是好心办坏事了?” 沈南柯:“合作是好事,TO-D如今的财力和影响力,我们这个项目至少能做起来,不会烂掉。一个孟庭深而已,谁在乎,我赢不了他,难道他能取代得了我?” 方程:“这才是你,沈南柯怕过谁?沈南柯天不怕地不怕,世界第一伟大。我在酒吧下了禁令,程垚和孟庭深不得入内。” 沈南柯:“大可不必,来一次杀一次,谁怕。” 沈南柯死了嘴巴都是硬的!天塌下来她嘴巴顶。 方程:“昨天我哥在我不敢动手,下次见面,单独面对孟庭深,我一定替你上去揍他一顿,可恶!敢欺压你这么多年!” 沈南柯:“也没有欺压,有来有往吧,我和孟庭深最多算五五开。下次加油,我给你摇旗呐喊!” 都是成年人,不可能真的起冲突,不过是嘴炮。 沈南柯打开邮件,看到TO-D发来的产品数据疑问,熟悉的质疑扑面而来。 标注非常孟庭深,严苛不留情面。 孟庭深加她居然是为了工作! 林少安留了很多坑,孟庭深也是搞技术出身,估计看出来问题来联系沈南柯了。 沈南柯头皮发麻,这也就是熟人局,那边还有个程垚,不然八成得黄。 孟庭深没有再加她,沈南柯加了他们那边项目部经理的电话,他们项目推进的飞快,八倍速在走程序。方程说的没错,程垚蓄谋已久,终于抓住机会进场想尽快拿下来。 沈南柯从周二到周五忙的连睡觉时间都没有,庞大的交接工程,人事安排要做,林少安的人要清理。公司项目得正常运行,还得把林少安遗留问题全部找出来。她做事向来是不答应则以,答应了那就会做到尽善尽美,一点纰漏都不会出。 周五傍晚,沈南柯开完产品会议出来接到郑娇的电话,邀请她晚上出去吃饭。沈南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哪有时间跟前同事见面?何况这个前同事跳槽去了她前男友那里,她们是对家。 郑娇不死心,接连发了好几条信息,死缠烂打。沈南柯置之不理,装死到底。 晚饭时间,郑娇再次打电话过来,这回不兜圈子了,直接说了目的,“其实是周总想见你,他说你们之间有些误会,想当面跟你解释清楚。可你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他麻烦我约你出来见一面。” “我跟他不熟,没什么好见的。”沈南柯还保持着体面,客气道,“最近公司事很多,我挺忙的。” 周赫阳怎么不去死?他怎么还活着? 郑娇笑了一声,委婉道,“我只是觉得,人要及时认清形势。别那么傻,成年人哪有什么私人恩怨,钱最重要。这个行业可选择的公司不多,提前做选择至少主动权在你手里,等到主动权到别人手里,被动就要挨打了。” 哦,她还不知道TO-D跟讯达智家签订了收购意向合同。 “周赫阳那里就是明智的选择?”沈南柯笑了,带着不屑。 “不然呢?” “道不同不相为谋。”沈南柯不想跟她多说什么,“祝您前程似锦。” “周赫阳离婚了。” 刹那,沈南柯的大脑一片空白,世界白茫茫一片。多年前遭受的屈辱愤怒恶心一起涌来,铺天盖地覆灭了她。 “你介意的不就是这个?他离婚了,恢复了单身状态。”郑娇胸有成竹道,“你可以考虑了吧?” “我考虑他祖宗!”沈南柯爆出一句脏话,她在公司一向装的很好,体面优雅,此刻全破功了,“让他有多远滚多远!他离婚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不是——” “什么都不是,滚!”沈南柯只觉得一团火从嗓子深处直冲脑门,烧的她整个人都失去了理智,她挂断电话拉黑郑娇。 手机拍在桌上,她的太阳穴跳着疼,胸口沉闷,胃里一阵阵犯恶心。 沈南柯和周赫阳是大学时认识的,周赫阳是隔壁商学院的,比沈南柯高两届,大五岁。沈南柯十六岁读大学,年纪太小,刚读大学时还不懂收敛,人际关系极差。她是在一场学校联合各大高企举办的科技交流会上认识了周赫阳,因为一个很尖锐的观点,她当场跟人争辩到面红耳赤,对方都争急眼了。 周赫阳出来打圆场,安抚了对方,也给沈南柯递台阶,邀请她一起吃饭。 少年时的沈南柯不是个给台阶就下的人,她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周赫阳,丢下所有人扬长而去。 他们第二次见面是在高校之间的辩论联赛上,沈南柯一路杀疯了。最后一场比赛,她的对手里有周赫阳。 那一场仗沈南柯打的游刃有余,她尖锐刻薄毫不留情,攻势迅猛。杀到最后周赫阳忽然笑了,他那时候刚刚二十一 7. 第七章 《我和死对头结婚了》全本免费阅读 沈南柯翻出黑名单里周赫阳的号码,发信息过去:“工业园区三角公园,今晚九点,见面。” 发完信息立刻拉黑,没留给他说话的机会。 沈南柯握着手机往后仰靠在宽大的座位里,窗外是翻涌的乌云,才傍晚已经显出黑沉,刚停的雪又要开始了。 天气预报一周的雪,从周一下到周五,果真下了五天的雪。 晚上八点半,沈南柯出公司时天空在飘雪粒子。 她在星巴克买了超大杯摩卡加了六包糖,搅匀让糖和咖啡充分融合,驱车赶往见面地点。 工业园区的街角小公园,冬天没有紫藤兰,光秃秃的破败,后面巨大的垃圾回收站几个字样亮在黑暗里。 沈南柯和周赫阳五年没见,当时断崖式分手,周赫阳跟她打过无数个电话,试图出现在她面前。沈南柯说,你敢出现,我就杀了你,你大可以试试。 大概平时沈南柯彪悍的形象深入人心,周赫阳竟真不敢再出现在她眼前。 怕被她杀了。 周赫阳还是不了解沈南柯,沈南柯绝不会杀人。杀人要偿命,周赫阳配吗? 挂断电话那一刻,他们便再也没有关系了。她甚至连打他一顿的欲望都没有,过去就是过去了,好的坏的都过去了。 对于这件事,沈南柯更多的是觉得羞辱,很低级的羞辱。她居然会天真地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爱这回事,居然会蠢到相信有人爱她。 沈南柯在路边的划线车位停稳车,便看到了公园正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宾利。她环视四周,这里偏僻空旷,应该不会碰到熟人。拿起咖啡打开盖子用搅拌棒搅匀,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 平底鞋踩到地面积雪上,咔嚓声响。跟孟庭深上床让她元气大伤,现在身体深处似乎还有残留的疼,她都不敢穿高跟鞋。 她早晚要剁了孟庭深。 凛冽寒风吹到脸上如刀割,沈南柯甩上车门,拎着咖啡走上台阶。站在公园枯萎紫藤兰下的周赫阳转过了头,他穿一身黑色风衣,戴着窄边眼镜,怀里抱着一束白玫瑰。 “南柯。”他看到沈南柯便笑了起来,快步往这边走,声音急切,“好久不见。” 沈南柯停在原地,不愿意往前走了,怕垃圾站熏到她。 “你这么多年都没变,还是一样漂亮。”周赫阳走到沈南柯面前一米远的地方停住脚步,浓郁的花香飘荡在空气之中,他热切地望着沈南柯,“我离婚了,我处理完了那边全部的事,我现在是干净的,我可以娶你,我们结婚,我们的项目也能再做起来。这里是你答应跟我合作的地方,我们从这里重新开始好吗?我再追你一次——” 沈南柯抠开了咖啡杯的盖子,猛然扬手泼到了他的脸上,打断了他全部的话。粘稠的热巧克力混着糖浆从他精致的发丝流淌到眼镜糊满了整张脸,有一些溅到了白玫瑰上。 “这里是垃圾站,为了掩盖垃圾的肮脏市政府才在这里种上鲜花。周赫阳,你就像这个地方,看起来花团锦簇,实际上臭气熏天。”沈南柯缓慢往后退,捏着手里的纸杯,下巴高高仰着,“当年是我眼瞎,识人不清。你再敢继续恶心我,到处说你离婚是为了娶我,等着法院的传票吧。我会亲自送你上法庭,让你身败名裂,垃圾。” 沈南柯说着把空杯子也扔到了他的脸上,冷笑一声,“滚吧。” 她转身,猝不及防跟黑色沃尔沃驾驶座上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车刚熄火,车灯亮着照出很远,孟庭深穿着白色一尘不染的休闲外套坐在车里,修长手臂松松散散地架在车窗户玻璃上,另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他英俊的五官在夜色下显出冷厉,面无表情注视着沈南柯。 狗日的孟庭深! 她在什么阴暗角落丢人,他都能精准找到来看热闹。 周赫阳摘掉了眼镜,一抹脸上的咖啡,实在太过于粘稠了,大量的糖黏在手上,他匆匆擦了一把,丢掉玫瑰花伸手想拉沈南柯。 “南柯,你听我说——” 刺耳的长鸣笛声遮住了他的声音,他后半截话自动消音,沈南柯已经大步走下台阶,拉开她的白色SUV车门坐了进去。 孟庭深保持着那个姿势,右手手掌按在喇叭,持续刺耳的鸣笛响彻黑夜。 他怎么不去死! 看热闹就算了,居然还要弄出声响来互动! 沈南柯拉上安全带踩着刹车打火启动,在周赫阳要追到车前时,换踩油门猛然开了出去,周赫阳本能往台阶上撤了一步。 她踩着油门打方向原地掉头。 油门踩大了,车子冲出去擦着护栏哐当一声才转到主干道上。沈南柯一愣,连忙回方向调正车身一脚油门径直走了。 把看热闹的和把她搞成热闹的两个男人甩在身后,她一路轰着油门往前开。 开到第三个路口,车载上跳出陌生号码来电,归属地北京。整个车厢里回荡着铃声,沈南柯抿着唇继续往前开。 不想接,都去死! 铃声催命似的,响到第四次,沈南柯已经按着方向盘上的按钮接通,“说。” “撞到护栏了,回来处理事故。”孟庭深冰冷刻板的声音在车厢里回荡,像个没有感情的AI智能,“你想坐牢吗?” 沈南柯咬牙握着方向盘刹在红灯前沉默。 “不处理算肇事逃逸。”孟庭深无波澜的声音冷酷地提醒着她现实残酷,“罚款、拘留、扣十二分,你未来可能会有一段时间开不了车。” 成年人的世界容不得一点任性。 再痛苦,早上闹钟响起那一刻人就像是上了发条,自动调整情绪,起床化妆戴上面具赶早高峰去公司。 头一天喝的烂醉跟死对头上了床,第二天还得装没事人继续在死对头手底下工作。被前男友欺骗羞辱,也不能打他一顿,怕打伤触犯刑法。泼一杯咖啡羞辱一顿潇洒离去,撞上了护栏,必须回去处理。 前方红灯变成了绿灯,沈南柯一动不动,踩着刹车心如死灰。 后面有车疯狂按喇叭,这个世界在高速运行,谁也不能停下来,只要活着就得不停地往前走。 她终于是冷静下来,驶过路口,变道进了掉头车道。 孟庭深没挂电话,那边也是寂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南柯掉头,说道,“孟庭深,如果这个世界允许每个人能合法杀一个人,我要杀的一定是你。” 她以为孟庭深会挂电话,孟庭深没挂,他在沉默。 距离车祸现场还有一个路口,孟庭深开口,“他走了,回来处理事故,别被吊销驾照。” 沈南柯一拳打在棉花上,让她觉得很没意思。挂断电话,打电话给保险公司理赔员,跟那边说明情况后又拨了报警电话。 郊区的街道空旷寂静,车辆极少。 朴实的黑色沃尔沃停在路边,车上靠着个高大男人,风吹着他的白色外套微鼓,他肩膀宽阔,垂着头,风吹着他的短发,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夹着一支燃烧的烟,烟头猩红。 他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高中时沈南柯抽烟被他发现,用威胁告诉家长没收了她全部的烟。 如今他倒是学会了抽烟,这人双标的可怕。 沈南柯不是很想见孟庭深,可也没有逃避的必要,主要是怕逃避了会被他攻击是怕他。 车刹停在距离孟庭深两米的地方,拉手刹开双闪,解开安全带,沈南柯却没有立刻下车,她手指交叠往后靠在座位里静静看着外面。 荒凉的街角公园空旷,只有垃圾站亮着灯。 沈南柯内心无比寂静,她在孟庭深面前丢过太多次人,丢脸都丢麻木了。 孟庭深垂着眼抽烟,薄烟笼着他深 8. 第八章 《我和死对头结婚了》全本免费阅读 沈南柯立刻按车玻璃升降器关窗,孟庭深抽出手一把按在车玻璃上,逼着她不准升车玻璃。他倾身到沈南柯面前,保持着跟她齐平的高度,“那晚上算什么?” “算你倒霉。”沈南柯倏地退到中控台上,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有些怂,硬着头皮坐回去,面对着孟庭深说道,“我喝多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吗?”孟庭深的双眼压的很深,前端压出了深刻的线条,到眼尾才缓慢分开,他的眼睫毛很长,眼睛落在阴影下,瞳仁更加暗沉,“记不记得你说,‘你长成这样不让我亲有没有天理’。” 他一字一句,清晰慢沉,“以及,‘孟庭深,我想睡你很久了’。” 沈南柯微张着嘴,盯着车窗外的孟庭深。压力密不透风,他逆着光站,英俊的一张脸冷而凌厉。 电闪雷鸣一瞬间,沈南柯想起一个片段。 昏暗的空间,床头灯亮着微弱的光。她趴在孟庭深身上亲他的眼睛,亲他因为喝醉而潮湿的睫毛,亲他高而直的鼻梁,最后亲到了嘴。沉重炽热的呼吸交缠,他们的衣服凌乱,孟庭深躺在床上紧闭着嘴极力忍耐,似乎不想跟她接吻,沈南柯含住了他的下唇,哄他,“你长成这样,不让我亲有没有天理?乖,配合一点……” 什么东西? 沈南柯如遭雷劈! 孟庭深的嗓音低而沉,带着极强的压力,“沈南柯,你当我是什么?” 当你是技术不好的鸭子! 沈南柯清醒后就理清了那场上床的逻辑,他们肯定都喝多了,孟庭深给她倒半杯酒的时候就不对劲,他的个人领地意识非常强,根本不会给人分酒。 她也喝多了,她看孟庭深不爽,想压制住他,酒精放大了欲望。 她醉酒后看不出来,孟庭深那么能装的人,估计相似。他因着两家关系,送她回家。到家可能是她先动手,开了头,至于为什么孟庭深能成事。男人,下半身思考的动物,理智如孟庭深,他也不免俗。 “你记得这么清楚,你是清醒的?”沈南柯迎着他的眼反击,后背挺直,不能心虚不能怂,“既然你是清醒的,为什么不推开我?我不相信我一个不到一米七的女人能强迫你一个一米八八的男人。” 孟庭深咬了下牙,下颌绷的很紧,脖颈上的青筋拉出一条冷厉的线条,他在克制情绪。 “我不追究你的责任。”沈南柯的脊背挺的笔直,如同出鞘的刀片,带着锋芒,“我给了你体面,默认我们不要彼此负责。酒后荒唐过去就算了,我们依旧是人前客气,人后彼此厌恶的存在,一夜情而已。” 沈南柯渣男附体,她被巨大的荒谬包围。这么近的距离,记忆碎片接踵而来,她坐在孟庭深的腹肌上俯身含着他的唇亲,手从他的毛衣下摆探入。 喝醉酒的沈南柯这么癫狂吗? 漫长的沉默,孟庭深垂了下睫毛,暂时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因为压抑而微微沙哑,他问,“你发生过多少次这样的一夜情?” “我发生你大爷——”沈南柯声音卡住,这好像关系到他的健康,那晚上他没戴套,风险非常大,生生转弯,“我没有,我很安全,刚体检过,你不用吃阻断药。我是从身边朋友的常规操作,以及当今社会大环境,大家对这种事的态度,没有人会——” “大环境如何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是大环境,也不是你身边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孟庭深黑眸缓慢注视着她,“我只跟你一个人做过。” 沈南柯脑子嗡的一声,他想怎样? “不管你跟几个人做过,这种事过去就过去了。翻篇了,听明白了吗?那晚上你也爽到了,我反而是遭罪的。”沈南柯气急败坏,也是心虚,孟庭深竟真是第一次,“你别那么玩不起,难不成还要我跟你结婚负责吗?什么年代了——” “可以,结婚。”孟庭深打断了她的话,凭空一声炸雷,连他自己都愣住了,他反应极快,接着说道,“我需要婚姻,而你,对我的身体感兴趣——” “不可能。”沈南柯吓一跳,刷地撤到了中控台上,最大程度远离孟庭深,“我只是犯了一个错,你不能判我死刑。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喝多了,没戴眼镜,没看清而已。” 孟庭深喉结缓慢滚动,他定定看着沈南柯,理智被磨的只剩下一线,高高地悬着,薄而锋利,马上就要断了,“和我结婚是死刑?” “不是死刑是什么?”沈南柯按着中控台,下巴上扬,“那你报警吧。” 电话响了起来,沈南柯的手机开着carplay,车熄火了也没断联。巨大的铃声响回荡在车厢里,打断了令人窒息的逼婚。 沈南柯匆忙拿起手机接通,“你好。” 电话救了她的命! “您的车撞了是吧?我是4S店负责售后的工作人员,您现在什么情况?人没事吧?” 沈南柯关掉车载连接,握着手机说道,“人没事,哪家店?地址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不用这么着急,明天上班时间送来就行,那我加你一下微信?发地址给你。” 沈南柯垂着眼操作手机加微信,发现手指在颤抖。 她三岁在别墅区前被奶奶塞到林韵的车里,跟孟庭深坐在同一排在彼此排斥厌恶中被带进那片富人区,成了邻居,至今二十六年。二十六年里,他们针锋相对,互相拉踩讽刺。 他们可以是任何关系,唯独不可能是夫妻。 她怀疑孟庭深为了报复,她把他拖上床,让他从高处跌落。他报复她,要把她拖进婚姻。 沈南柯加上微信,又一个推销电话进来,依旧是4S店,不过是另一家。如今各行业竞争都激烈,一个剐蹭维修,短短五分钟沈南柯接了四家4S店的售后电话。 理赔员和交警到了,孟庭深侧身让开驾驶座车门,双手插兜靠到了车身上,迎着寒风表情平静的仿佛刚才逼婚的不是他。 他恢复了冷静。 孟庭深从不在人前失态。 沈南柯拿着证件下车,跟孟庭深拉开了很远的距离。她远远站在路灯下,有条不紊地配合处理车祸。 “你看起来不是很好,喝酒了?”警察看沈南柯脸色惨白,手指还微微颤抖,打量着她,“没吸食什么东西吧?” “跟我吵架气的,她气性大。”孟庭深抽出手,站直习惯性替沈南柯解决麻烦,抛却乱七八糟的关系,他们两家是世交,他得管沈南柯,“没注意擦上了护栏,她的车是全险,一切损失走保险。以后会注意,麻烦了。” “不能开斗气车。”交警把驾照还给沈南柯,她身上没有酒气,驾照几乎没有扣分,开车十年的老司机,个人信息良好,口头教育道,“状态不好可以打车走,开斗气车干什么?” 沈南柯点头,很乖地听训,“不会有下次,记住这次教训了。麻烦您,谢谢。” 沈南柯全责没什么异议,认错态度良好,处理的很快。交警留了证据,让她等通知,护栏赔偿需要时间。 三方留了联系方式沈南柯打算返回车内被交警给拦住。 “让你男朋友开车,你别开了,你这个状态开车再撞到人怎么办?多危险,那个男朋友呢?”交警一把揪住打算走的孟庭深,“你跑什么?你把你女朋友气成这样还不道歉哄她丢这里就跑?太不负责任。沃尔沃是你的?停路边划线车位,过来开你女朋友的车。” 沈南柯想要反驳,她不需要孟庭深开车,孟庭深也不是她的男朋友。 “回家吵去,别在大马路上吵,再有下次就扣分了。”交警收走 9. 第九章 《我和死对头结婚了》全本免费阅读 孟庭深的爸爸孟瞻是他们那个圈子里出了名的好男人,尊重老婆爱护孩子,十年如一日。他事业成功,依旧能做到准时回家老婆孩子。永远宽厚温润,温柔体贴地站在他们母子身后,给他们撑出一片天。 孟庭深十五岁那年,孟瞻车祸去世。 刚在医院宣布死亡,甚至都来不及悲伤,小三带着两个私生子上了门。那是一场巨大的混乱,那两个孩子的长相都不需要做亲子鉴定,太像孟瞻了。大的孩子七岁,只比孟庭深小八岁,他们叫孟瞻爸爸。林韵还在丧夫的悲痛中,又被背叛冲击,她直接晕厥。 沈锦兰建议先稳住那母子三人,尽快把孟瞻火化,别让私生子拿尸体去做亲子鉴定,人没了要保住钱。建议对象是十五岁的孟庭深,一个敢建议一个敢听。 孟庭深扶着林韵的手签署全部的文件,孟瞻的尸体离开医院直接送到了火葬场,孟家人赶到时都烧干净了,整个过程半天不到。 找律师起诉小三返还孟瞻花在他们身上全部钱,把他们逼离这个城市。他替软弱的林韵决定卖掉他爸的公司,那是他爸一辈子的心血,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摆脱孟家人,护住家里的钱和他妈。 孟庭深用一种超出年龄的冷静与成熟接受了全部的变故,他没有流一滴眼泪,也不允许他妈哭,至今没给他爸留一个墓碑。孟家人把骨灰带走,他不管不问。甚至都没有影响他的学业,在之后的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中,他照常参加,成绩一如既往优异。 他好像没有情绪,不会难过也不会悲伤。 只是返校那晚,沈南柯撞到孟庭深在角落里呕吐,她走过去给他递了一包纸,想嘲笑他也有弱鸡的时候。 被他重重搂进怀里,他把脸埋在她脖子上,他在沈南柯的脖子上留下潮湿,浑身颤抖咬着牙着说,“他怎么可以那么恶心?南柯,为什么人可以那么恶心?” 那是唯一一次,沈南柯没有跟他对立,没有乘胜追击。她站在夜幕之下,撑着肩膀上的少年,望着灰蓝的苍穹尽头,启明星很亮。 孟庭深在她肩膀上趴了半个小时,冷静下来,松开她面无表情走了。 第二天,他又恢复成无懈可击的孟庭深。刀枪不入,待人客气礼貌,做事游刃有余,从容不迫。 那晚的失态仿佛是沈南柯的错觉。 他二十九岁零四个月,没谈过恋爱,感情空白。他外形优越,追求他的很多,十五岁之前是他没开窍,十五岁之后他避之唯恐不及。那个巨大的羞辱,让他恐婚。 他说他是干净的,他确实干净,各种程度的干净。至少他们这个圈子里没人比他干净,富二代面临的诱惑可太多了,守得住的极少。他不浮躁不浪荡不轻佻,活的踏踏实实,他至今开着五十多万的车,住在家里老宅,除了林韵给他买的名牌衣服,他自己买衣服没超过一千块,不交际不应酬不喝酒。生活规律,除了工作就是健身,没有不良习惯。 他们不会因为感情纠缠,沈南柯不爱孟庭深,孟庭深也烦她,他照顾沈南柯是他妈授意。 没有感情随时可以离婚,沈南柯还能分一半婚姻存续期间的夫妻共同财产。一半钱,孟庭深大方至极! 讯达智家被TO-D收购,沈锦兰肯定要发疯逼沈南柯辞职,结婚确实一劳永逸。 婚姻期间,孟庭深意外去世,她能继承孟庭深在TO-D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那个份额,她可以上天入地。 听起来协议结婚不错,可对象是孟庭深。 她马上把前面的全部推翻,她厌烦孟庭深。看到他的脸,沈南柯感觉甲状腺结节又多了一个。 车到了沈南柯家的车库,她指挥孟庭深把车停进车位,拎着包按着胃下车快步往电梯口走。 孟庭深关上车门大步走来,“胃病犯了?” “跟你无关,我不会跟你结婚。钱我也能赚到,早晚有一天我会比你更有钱,你的一半身家我看不上。”沈南柯忍痛拒绝,输人不输阵,她能在孟庭深面前输? “不结婚你也得看病。”孟庭深一把拉住沈南柯的手腕,蹙眉,“你胃病很多年了,去医院看看,你真出事我们两个妈能杀了我。” 沈南柯高中时焦虑导致的压力大,经常吐,吐着吐着就开始胃疼。 她那么傲娇,从不对外说压力,只说胃不好。 孟庭深跟她同进同出,自然知道一些。 “我不说你不说,她们怎么会知道?”沈南柯甩开他的手,他手心炽热仿佛留在皮肤上了,一路蔓延到心口让人烦躁。她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腕,把异样感擦掉,她胃疼是吃避孕药吃的,这事儿说了今天她一定会被孟庭深绑进医院,“你就是自己喜欢当爹,不要把这些推到两个妈身上,她们甚至都不知道我们见过。孟庭深,骗人可以别把自己也骗了,那才是真正的愚蠢。” 孟庭深的脚步滞在原地,他站的笔直,下颌冷冽落在昏暗的灯光下,睫毛在眼下拓出浓郁的阴影。声控灯熄灭,他在黑暗里直直看着沈南柯。 “我有时间会回去看阿姨,对了,忘记告诉你。你是虚假的不婚主义,我是真正的不婚主义,我这辈子都不会结婚,谁,都不结!”沈南柯说完刷卡进电梯间,随着玻璃门的关闭,她转弯走进了电梯,把高大冷峻咄咄逼人的孟庭深关到了外面。 关上电梯沈南柯往后靠到了电梯壁上,这一天过得什么日子! 世界真是一个巨大的精神病院。 前男友叫嚣着除了婚姻什么都能给她,这位追着她给婚姻,他们两个怎么不结婚?他们配一脸啊,这CP沈南柯先磕。 电梯到了十五楼,她走下电梯刷脸进入户门,熟悉的AI女声响了起来。 “宝贝工作一天辛苦了,今天依旧是更爱你的一天~” 沈南柯撂下背包和车钥匙踢掉运动鞋趿拉上拖鞋走进门。 客厅的灯随着她进门亮了起来,整个房子明亮起来。她打开冰箱伸手取矿泉水,AI女声再次响了起来,“距离生理期还有六天,会痛经哦。” 沈南柯突然觉得她妈也不是完全错误,房子里声音太多确实很吵。 她把冰箱门关上,走进厨房接了一杯热水,握在手中到客厅把自己扔到柔软的沙发里。 窗帘感应到她的出现,自动合上,室内灯光变成了柔软的黄光。加湿器喷射出白雾,飘荡在温暖的房间里。 她怔怔看着电视墙一会儿,滚到旁边的按摩沙发里,打开了放松模式。 林韵逼婚也那么疯吗?沈南柯看她每天笑吟吟的云淡风轻,尊重孟庭深的一切选择,她从不干涉孟庭深,也不会打压孟庭深。少年时,沈南柯特别嫉妒孟庭深能有这样的母亲,他的家庭氛围一直很好。即便他家后来变故,她也羡慕孟庭深,至少他还有温柔的妈妈。 如果她不是沈南柯,孟庭深确实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手机响了起来,沈南柯从口袋里取出来看到来电是家里的保姆陈阿姨,调整按摩沙发到舒缓模式接通,“阿姨,有事吗?” “睡了吗?我给你发微信,你一直没回。” “刚下班,刚刚在开车。”沈南柯说,“最近很忙,您等我到这么晚?” 陈阿姨在她们家做了二十年保姆,沈南柯的另一个长辈。 “我是睡了一觉醒来了,年纪大了,睡眠断断续续。”陈阿姨笑道,“你最近这么忙啊?吃晚饭了吗?外面好像又下雪了,注意安全。” “吃过了。”沈南柯放松紧绷的情绪,按摩仪像是宽大的拥抱,紧紧包裹着她,“您最近身体好吗?” “我挺好。”陈阿姨停顿一会儿,说道,“你妈最近不太好。” 沈南柯顿时头疼起来,“她又怎么了?” 沈锦兰才是 10. 第十章 《我和死对头结婚了》全本免费阅读 周六沈南柯加了一整天的班,终于是忙完了第一个阶段的交接工作,周末她给自己放了一天的假。 计划睡到下午,早上六点就醒了,打工人可怕的生理钟,洗澡开车出门奔向4S店。 雪停了,周末是晴天。 路上的积雪被早起的环卫工人清理干净,几乎看不到雪的存在。城市就是这样,不管前一天发生过什么,都能迅速清理替换,第二天又是崭新的繁华面貌。 天空难得湛蓝,太阳清透。 车擦了两个面板,后车门也撞歪了。配件都是进口,需要调货,4S店给出的维修时间是一周,这边不能提供代步车。 没有车上班很不方便,家里有一辆旧车,倒是可以拿来当备用车。 沈南柯签字道谢,拎着包离开4S店,坐地铁去SKP。 天意吧,回家取车,借这个台阶见见沈锦兰。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关系,总不能真的断亲。血脉,真可怕。 她不是哪吒,不能割肉还母,去做一截自由的藕。 繁华城区街道转角处,一片森林坐落其间,围墙高大,树木茂密,冬天也呈现出生机勃勃。戒备森严的安保让人无法靠近,不能一探究竟里面是公园还是住宅。 这便是赫赫有名的玺园别墅,建成快三十年了,里面住户非富即贵。 树木随着年轮增长,高大遮天蔽日,遮住了欧式别墅白色屋顶。 沈南柯拎着两套护肤品站在小区门口深呼吸三次,调整到可以平静踏入,才迈开腿走进去。 别墅区绿化高达百分之七十,道路长而曲折。空气寒凉,橙色的太阳被树木分割的细碎洒在林荫大道上。十点半,只有一两个带孙辈遛弯的老人,宁静到压抑。 正门口到沈锦兰的别墅有两公里的路,漫长到让人疲惫。 一辆白色轿车疾驰而来,沈南柯走上路沿。老别墅小区没有做人车分流,主干道很不安全。 白车开出去一截刹停,缓慢退回来。沈南柯抬头看清车牌号,驾驶座车玻璃也在此时降下,露出林韵漂亮温柔的脸,热情洋溢,“南柯,你回来了?” 她的长发高高盘起,穿着米色大衣,脖颈修长白皙,快六十岁了,丝毫不显老。 “阿姨。”回家必然会遇到林韵,她没有丝毫意外,自然地把手中的礼盒递过去,“送您的礼物。” “谢谢宝贝。”林韵接过了礼盒,满眼含着笑意,心情显然是非常好,“怎么没开车?快点上车,外面多冷啊。” “前几天下雪路上滑,车撞了在修。”沈南柯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坐进去,“您出去了?” “人没事吧?”林韵打量沈南柯,看她毫发无损启动车子开上林荫车道,往家开去,“你该换车了,过几天生日阿姨送你辆车?” 沈南柯衣帽间里那庞大的产业一半是沈锦兰布置,一半是林韵送,林韵对她的好带着一种补偿性质,无条件宠溺。 “谢谢阿姨。”沈南柯拒绝了林韵的好意,“我那个车挺好的,暂时没有换车的打算。” “你和庭深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特例。”林韵忍不住笑道,“别的孩子各种名车名表名包,你们倒好,贵的东西都烫手是吧?” “向孟总看齐,他不换车我也不换。”沈南柯笑着道,“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叫什么孟总,生分,他是你哥哥。”林韵腾出一只手拉起沈南柯的手捏了捏,亲昵道,“你和庭深可不能跟我和你妈一样,斗一辈子有什么意思?你们一起长大跟亲兄妹有什么区别?独生子女都孤单,你们要互相照应。往后我和你妈走了,你们就是最亲的人。” 哪来的兄妹!睡过的兄妹吗? 沈南柯点点头,“好。” “我刚才出去买菜,难得庭深不加班,在家吃饭,你中午过来吃?”林韵松开沈南柯的手,在前面转弯,开往人工湖,“你和庭深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吧?难得的机会,见一见?” “我妈午饭都准备好了。”沈南柯说,“我得先回家。” “你妈准备的那些饭,看一眼都胃疼。”林韵提到沈锦兰就忍不住吐槽,“我家饭菜更好吃,给你做糖醋虾。” 沈南柯不为所动,“改天吧。” “我前段时间路过庭深的书房,他好像在关注智能家居方面,不知道是不是要投资。有时间你跟他聊聊,也许他能帮上你。”林韵放慢了车速,快到家了,到家两家就泾渭分明,“不用听你妈说什么,兄妹之间互帮互助很正常。不是所有人都要分个高下,如今他帮你,将来你帮他。” “好的,我有需要会找他。”沈南柯答应的很干脆。 林韵又开始问生活,“男朋友谈的怎么样?听你妈说这次很靠谱,能结婚吗?” 沈锦兰为了面子给她编造出很多男朋友。 “能吧。”沈南柯看向窗外人工湖,在太阳底下波光粼粼。 “什么时候带回来让我也看看,我还没见过你新男友。” “好啊。”沈南柯应付,“有机会一定带回来。” 穿过人工湖,车停到了白色别墅前,林韵不着急下车,拉住沈南柯的手闲聊,“最近是不是瘦了?手腕骨头都硌人。” “您怎么也瘦了?”沈南柯张开手抱住林韵,量了量说,“瘦了很多。” 林韵顺势抱住她,说,“我是想你想瘦的,谁让你总不回来。这半年庭深回家,你只看过我一次。” “我们公司这半年事情太多了,我在那边还有股份,我跑不掉。”沈南柯松开林韵,“明年稳定下来我住您家,给我留个房间。” “说定了?我回去就准备。”林韵很高兴,在沈南柯下车之际,问道,“你和庭深现在共同好友多吗?” 没有共同好友,她全删干净了,沈南柯摇头,“您有什么事?” “庭深好像谈女朋友了,他周二回来吃饭,我看到他耳朵后面有吻痕,挺明显的。我问他,他也不说。”林韵眼睛里掩不住的笑意,这回是真高兴,比刚才的笑真情实感多了,“你有没有听说什么?” 沈南柯的耳朵一下子滚烫,“啊?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个什么姑娘,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林韵乐滋滋的,“他终于开窍了。” 沈南柯扛着发麻的后颈,“这种事,他想说自然会说。” “也是。”林韵笑的眼睛眯着,很是高兴,“行了行了,你赶快回家吧,有时间来家里玩。” 林韵这一遭不会是炫耀孟庭深有女朋友吧?沈南柯拎着东西回自己家,震撼。 孟庭深脖子上的痕迹她留的,哪来的女朋友? 沈锦兰的别墅比林韵家的大,花园里的树木纵横交错把客厅落地窗挡的严严实实,保姆在院子里铲雪,抬头看到沈南柯惊喜地丢下铲子开门,“南柯。” “阿姨。”沈南柯踏进大门,“您怎么在铲雪?” “闲没事儿顺手做了,省的再请人了。”保姆摘掉手套拉住沈南柯,往里走,“你妈听说你要回来,老早就在家里收拾了,早上亲自去超市买菜。她在书房窗户边蹲你,我猜你一进门她马上就能到客厅。” 沈南柯踏进别墅,玄关高大冰冷的巨大白色大理石屏风,压抑铺天盖地。 房子很大,三层别墅,客厅挑空有着极具设计感的长吊灯,采用了大面积的纯白色大理石,当年这些大理石还是从国外运回来,每一块都造假昂贵。 “知道回来了?”沈锦兰的声音在高处响了起来。 沈南柯放下袋子脱掉大衣外套,换上保姆递来的拖鞋越过白大理石玄关,走进高阔的客厅,看到沈锦兰穿着丝质的白衬衣,高腰裤子,拎着电脑从楼梯上下来,脸上戴着眼镜,目光冰冷,“我以为你要一辈子待在外面。” “你明明希望她回来,见面了又说反话。”保姆往厨房走,热情洋溢的跟这套房子格格不入,“南柯,喝牛乳茶还是果茶?” “白开水。”沈南柯在单独的小沙发坐下。 沈锦兰走到客厅把电脑放下,摘掉眼镜说道,“你的车呢?怎么坐林韵的车回来?她是不是拉着你炫耀她儿子谈恋爱了?” “车撞了,在修,回来开旧车。”沈南柯自动跳过她的最后一个问题,说道,“之前那辆保时捷是不是还在车库?” 11. 第十一章 《我和死对头结婚了》全本免费阅读 “哪?”沈南柯连忙摸自己的后颈,心跳到了嗓子眼,孟庭深在她身上留痕迹了?她那天特意检查了,前面脖子都没有痕迹,只有腰两侧有很重的指痕,穿上衣服就看不到了。 怎么后背也有?他是狗吧! 这一周她在公司忙的脚不沾地,谁能看到脖子后面? “对方干什么的?”沈锦兰把她的衣服遮回去,这么多年第一次在沈南柯身上看到痕迹,还这么多,触目惊心。惊的她端水差点端错了,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才找到声音,“做什么工作?哪个行业?多大年龄?” 怎么还有牙印?这男人不行! 太暴力了! “洗澡搓的吧——” “你当你妈是傻子?”沈锦兰登时把水杯放回桌子,哐当一声,“沈南柯,你不要太荒谬!” 沈南柯往后靠在沙发上,脑子疯狂运转,该怎么处理这个局面? 果然,不能随便回家,回家就是个死。 “你不会是跟那个周——” “当然不是!”沈南柯立马反驳,“我早跟他没关系了,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提他?恶心死了!” 死人提来干什么? “那是谁?新男友?是在谈恋爱?”沈锦兰无法冷静,她看向沈南柯的目光带着凌厉的探究,“你上周还在相亲,现在身上出现这种东西,你们是真的在交往么?是……正经人吗?” 沈南柯倏然抬眼,迎着沈锦兰的目光,嗓子深处仿佛堵着一团棉絮。 “我在你的房子里看到了半盒烟,你的床头柜抽屉里有那个用品。这些年,你在外面混什么?跟什么人混?”沈锦兰对沈南柯总是带着恨铁不成钢,沈南柯从小就优秀,是所有人眼中闪闪发光的存在,学习成绩优秀处处拔尖,她很傲气,都说沈南柯是照着沈锦兰一比一复制。沈南柯二十四岁那年,彻底堕落了,她摆烂摆的人尽皆知,摆的惊天动地,天才就那么陨落了。沈南柯的沉默,让她联想到更糟糕的可能,“我有没有教过你,要洁身自好?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床头柜里的性用品是夏宁送的,夏宁觉得人一定要有性,不然就枯竭了。沈南柯一个大好青年,怎么能无性?嫌男人脏,可以玩小玩具,人类的快乐她一定要让沈南柯感受。 沈南柯收到后拆开研究了一下原理,毕竟性用品也是生活家居的一部分,说不定哪天他们的业务就扩展到这方面了。拆开后沈南柯对玩具失去了兴趣,但对这一行的利润产生了好奇,做这些的老板一定很赚,低廉成本昂贵的价格,暴利产品。 讯达智家真倒闭了,她就换赛道研究这个去。 “玩具脏吗?不比男人干净?怎么就不洁身自好了?”沈南柯抱臂往后靠在沙发上,说道,“我十五岁就开始抽烟,抽了十几年,我不是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是本来就这个样子。我以前装的,为了讨好你。” “你荒不荒唐!”沈锦兰骤然暴怒起身抬起了手,被冲过来的保姆拦住了,她气的脸都红了,颤抖着手指着沈南柯,“你个混账东西,你怎么能这么……这么……” 怒气勃发到一半,她突然身子一软滑到了沙发上,趾高气扬的沈锦兰倒下了。 沈南柯怔怔看着沈锦兰,大脑一片空白。 保姆喊道,“去拿降压药,在门口柜子里。” 沈南柯连忙起身,腿磕到了茶几,她匆匆跑过去打开柜子取出药箱,茫然地提着药箱回来放到茶几上。 “吃哪个药?”沈南柯打开药箱看到里面多了很多的药,有抗焦虑的也有治心脏病的最多的是降血压的药,她找到降血压的药递给保姆,“我打120。” “不要,我不能让救护车给我拉走。”沈锦兰气若游丝,“不能让隔壁看到,我不要丢这个脸。” “你把桌子下面的血压仪拿出来,给她测一下。”保姆利落地指挥沈南柯,“稳不住再去医院,等会儿我跟医生打电话。” 沈锦兰脸色惨白瘫在沙发上,她这几年也很瘦,但她精神头太好了,走路永远脊背挺直,看谁都是睥睨,让人忽略了她的瘦。 血压飙到了一百九,心率也高的吓人。 沈南柯不知道家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医用仪器,她五年没有回来住。她想跟这个世界彻底分开,可是怎么分呢? “不是什么很糟糕的人。”沈南柯缓了下语气,无奈道,“是孟庭深,您最看好的孟庭深。” 一瞬间,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连絮叨的保姆都静了下来。 她们缓慢而整齐地看向沈南柯,沈锦兰向来精明的眼中闪过迷茫,她茫然地张了张嘴,像生锈的齿轮,强行被带动起来,僵硬且迟钝,“谁?” “孟庭深。”沈南柯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姿态,“我身上痕迹他搞的,林阿姨说他脖子上有个吻痕,怀疑他谈恋爱了。他没谈恋爱,我弄的。” 沈锦兰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一巴掌拍在沈南柯的腿上,抖着手说,“你跟他打电话,让他过来,我亲自问他。” 沈锦兰这一掌很重,拍的沈南柯腿上皮肤先是麻的,随后是火辣辣的疼。 “你问也是这个结果。”沈南柯拿出手机,在想这个电话怎么打。好屈辱,早知道会被发现就不放狠话了。 说什么不婚主义,说什么永远不结婚!家长发现了不结婚行吗! “打啊!”沈锦兰提高了声音,“你个混账东西,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你干了什么?” “你怎么不说他干了什么?” “你们真有什么事肯定是你开的头!”沈锦兰气的头晕。 沈南柯:“……” 保姆终于是反应过来了,她揽着沈锦兰,喜笑颜开,“庭深可以啊,庭深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什么品行我们可太清楚了。他没得挑,我们南柯终于谈了一个靠谱的。” 沈南柯:“……” “你跟孟庭深打电话,我要亲自听他说。”沈锦兰冷不相信沈南柯,沈南柯怎么会跟孟庭深在一起?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你不打,我跟他打,我亲自问。” 沈南柯解锁手机屏幕,找到那晚上四个未接来电号码,拨了过去。 她迎着客厅两双眼睛,打开免提。 电话响到第二声被接通,孟庭深惺忪沙哑嗓音落过来,像是刚睡醒,“南柯?” “我们的奸情暴露了,你来我家一趟。”沈南柯坐的笔直,麻木机械,“我妈要见你。” “胡说八道,什么奸情!”沈锦兰拿抱枕砸她,伸手要手机。 沈南柯立马把手机递过去,大脑放空,她感觉到失控。整个事件不受她控制了,色字头上一把刀,刀刀要命,她吃饱了撑得搭讪孟庭深干什么! “庭深。”沈锦兰语调缓和,“你方便过来一趟吗?” “阿姨您好。”孟庭深语调立刻切换成温沉谦恭,反应很快,“我和南柯在一起,抱歉,还没来得及跟您和我妈说。” “是这么回事?”沈锦兰显出长辈的和蔼,话里却带着刺,“你妈到处说你谈恋爱了,我以为你妈知道呢,瞒我一个人。” 孟庭深穿着衬衣式睡衣,坐在床上,领口散开一片,清冷锁骨上大片未散干净的吻痕。他垂着纤长稠密的睫毛,眉头紧蹙,“我不知道,等会儿我问问她。我昨晚加班有些晚,刚睡醒,这就过去。” “不用着急,有这回事就行。你们在一起是好事,知根知底,我也放心。”沈锦兰客客气气地留了余地。 “那我收拾下去拜访您。”孟庭深态度谦逊有礼。 “好。”电话戛然而止。 孟庭深放下手机看了看通话时长,面无表情下床穿上拖鞋走向浴室。浴室装着百叶窗,满 12. 第十二章 《我和死对头结婚了》全本免费阅读 沈锦兰吃完降压药后稍稍平静一些,开口询问,“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一夜情,酒后乱性。 无套睡了。 沈南柯敢如实回答,明天沈锦兰就敢去公司拿刀押着她搬回家住,太荒唐了。 孟庭深也是要脸的人,居然在第一时间接了锅,歪成谈恋爱。 严谨理智的孟总会失控去一夜情? “你看到的样子。”沈南柯在死亡的边缘疯狂跳跃,最后回归理智,“该做的都做了。” 救护车声由远至近,保姆起身去落地窗前往外面看,“谁家出事了?呀!隔壁!林教授出事了?” 沈南柯蹭地从沙发上起来奔向玄关拿起外套穿上鞋,孟庭深那边坦白了?他速度这么快? “林韵这没出息的东西!”沈锦兰紧跟其后换上外套穿上鞋子,“一辈子上不了台面,遇到大事就装死!” “孟庭深说她九月刚做完乳腺癌手术,您可别把她气死了。”沈南柯拉开了别墅大门,寒风瞬间卷了进来,冷风让她恢复冷静,她一咬牙走了出去。 这一步迈出去,回来可能就是已婚身份。 沈南柯走出大门便看到穿着毛衣睡裤的孟庭深抱着林韵往救护车上送,救护车的鸣笛声响彻寂静的小区。 沈南柯跑到车前,“阿姨怎么了?” “我等会儿再去你家,我先送我妈去医院。”孟庭深把林韵放到担架上,让开路,转头看风风火火赶来的母女,稳了稳神,“阿姨,南柯。我妈手术后恢复的不太好,病犯了。” “家属上车,一起回医院。”护士催促。 “南柯你去他家给他拿套衣服,晚一会儿开车去医院,证件都带齐了吗?该拿的拿上。”沈锦兰利落地上车,习惯性地安排所有人。 “我妈的证件在书房的抽屉里,没有密码——” “知道了,走吧。”沈南柯鬼使神差地推了下孟庭深的胳膊,感受他身体一僵。 孟庭深看着沈南柯在太阳光下白皙脖颈纤薄直挺,手抬了下,到底没落到她身上。转身上车,跟沈锦兰面对面坐着。 救护车呼啸着往外开。 沈南柯站在白色别墅前,米色外套翻飞在风里,她瘦而清凌。 救护车转弯,她被茂密的树木遮挡。 孟庭深把家里测量的数据和林韵的病史报给医护人员。 林韵还在昏迷,医生给她上了氧气。 救护车呼啸着出小区,飞驰在路上,兵荒马乱。 孟庭深抬手按了按眉心,头疼欲裂。 “你手上是什么?”沈锦兰倾身过去一拽他的毛衣袖子,半截小臂显露出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咬痕。沈锦兰顿时吸一口气松手,往后靠坐在座位上,她就知道,沈南柯那个不吃亏的性格,孟庭深身上只会更多。 “这个——我。”孟庭深没想到沈锦兰会这么简单粗暴,他卡住了,“阿姨。” “不用说了,我知道,那个混账。”沈锦兰额头跳着疼,她脊背仍然挺的笔直,手指搭在太阳穴上,往孟庭深脖子上看,他穿着高领毛衣遮的严严实实,八成身上更多,不然谁在有暖气的房子里穿高领毛衣?“我会让她对你负责。” “啊?”孟庭深嗓子忽然有些干,“阿姨,不是南柯,是我——” “你就说你这边什么打算?要她负责还是不要?”沈锦兰快刀斩乱麻,放下手看孟庭深,“要她负责,我会说服你妈让你们结婚。不要她负责,我们家搬离这里,往后你们永远不要见面了。” ———— 孟庭深家跟她们家不一样,这边早就按上了智能系统。大门是密码锁,沈南柯亲自来装的,密码是她设的,林韵让她留了信息,刷脸就能进去。 客厅散着各种医疗仪器,药箱也散着。沈南柯快步上楼推开书房门,整齐严谨一丝不苟的落地书架,连一粒多余的灰都没有,规矩森严。古板宽大的深灰色办公桌,一边是高大的保险柜一边是文件柜。沈南柯拉开文件柜,林韵的证件排列整齐放置其中,她取出来装进档案袋。 孟庭深的房间她倒是第一次进,她以前不屑于进入。 他的房门敞着,地板上有水渍,入口一边是衣帽间一边是洗手间,沈南柯走进衣帽间。他的衣帽间和他的人一样无趣,衣服按照颜色分类收纳,比陈列架上的卖品还要整齐。 孟庭深是真正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严格执行着大人的计划,成为他们希望的一丝不苟的精英。做事有条理,行事沉稳从容,生活制度严谨规整。 沈南柯给他取了一条西装裤搭极休闲的防风服外套,揉吧揉吧找手提袋塞进去,他连手提袋都能按照颜色规格严格分类收纳。 拎着袋子走到走廊,转身回去把西装裤换成了他习惯穿的牛仔裤。 沈南柯开始讨厌孟庭深是初见时他得罪她了,后来是沈南柯太想打破他的理智冷静刻板。她讨厌这里的规则,孟庭深也是规则的一部分,他完美融入,让她恶心。 高中时,沈南柯被紧迫的环境逼的要疯。她偷偷抽烟,背着沈锦兰去骑车,自行车飙出了赛车的速度。她去蹦极,从高处跳下那瞬间,她感觉到一种解脱的畅快。她跳了一次又一次,她把自己搞的精疲力竭,毫无形象地躺在游乐场的甲板上望着天空时,望到孟庭深那张古板冷静的脸。 少年的孟庭深喜欢穿白衬衣,扣子扣到最后一颗,漂亮的一张脸冷淡无波,声线像是Ai一样冷静,“蹦极的死亡率是五十万分之一,五十万并不是多遥远的数字。不要作死,到此结束跟我回家,再有下次我会告诉你妈。” 沈南柯跳起来扑向他,用尽全力把他拖到甲板上,把他拖进水里。她的脏衣服弄脏了他的白衬衣,泥巴蹭到他身上。 沈南柯大笑,“孟庭深,你去告状啊,我就说你跟我一起跳的,你也脏了。” 不久后,他告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状。 他把沈南柯的初恋举报给了沈锦兰。 沈南柯找到孟庭深的车钥匙,开了他的沃尔沃赶往医院。这个男人连车都古板,车里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没有放香薰,中控台干净的沈南柯怀疑孟庭深是不是天天洗车且从不在车里做任何事,连手机数据线都没有。 孟庭深发来了医院地址 13. 第十三章 《我和死对头结婚了》全本免费阅读 沈南柯在医院地下停车场入口拐角处的阴影里看到了孟庭深,他穿着毛衣睡裤脚底下是拖鞋,英俊的脸在阴影里显出落拓感,狼狈的非常瞩目。沈南柯急忙踩下刹车降下副驾驶车窗,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回头卖给媒体赚一笔。 他似乎很意外,低头确认驾驶座上确实是沈南柯,拉开后排车门上车,“你那边编到哪一步?” “我没编,你随意发挥。”沈南柯升上副驾驶车窗,回头猝不及防看他脱到一半的睡裤,胯骨与人鱼线的沟壑隐隐可见,她倏然转回去,“孟庭深!你在车上换衣服?你什么时候这么没形象了?” 孟庭深拉裤子的手一顿,迅速冷静下来,面不改色,继续脱睡裤,嗓音微哑,“贴了防窥玻璃膜,外面看不到。” 她不是人吗? 沈南柯坐的笔直,启动车往前开找车位,视线不偏一点,不往后视镜里看,“你这个行为和当街大小便有什么区别?有没有素质。” 孟庭深变化可真大,在车里换衣服,以前打死他都不会这么干,他极其要面子。 “那该在哪里换衣服?”孟庭深也是第一次在车里换衣服,如果不是沈南柯在驾驶座上,他绝不会这么干。他身形高大,后排座位空间狭窄,活动受限,非常难受。 “洗手间。”沈南柯提高了声音,“洗手间不能换吗?” “病菌严重超标。”他盯着沈南柯皙白优美的后颈,心里产生了一种安全感,这种安全感让他整个人都松弛下来。手上放慢了速度,慢条斯理地扣牛仔裤裤扣,语调很轻,“结婚,你有附加条件吗?” “有。”沈南柯一走神错过了一个车位,刚要倒回去停,后车迅速扎了进去,速度飞快,让她想要飙脏话。 她只能继续往前开。 “你提。”孟庭深整理好裤子,拿起外套穿上,视线还停在她的的后颈上。 那晚上他是有记忆,清晰完整的记忆。送沈南柯回家时他酒醒了一些,拒绝了程垚方程还有她那个闺蜜的护送,他清醒地带着沈南柯坐进出租车,回到她的房子,把她抱到床上,计划到这里结束回家。 她抬手揽住他的脖子,柔软的唇贴上了他的。 程垚说人是为欲望而生,欲望才是主体。他不屑一顾,人怎么能被欲望绑架?人就是人,清醒理智的人,被欲望绑架还是人吗?只是欲望的载体。 他不是人。 他有力气挣脱,却随着她倒了下去,放任了沈南柯的作乱。 沈南柯趴在他身上笑的勾人,亲他的睫毛亲他的鼻梁,她描绘着孟庭深的五官。她又把他当成了别人,她有两次把他认错当成别人时都这么笑,一次是高中时,把他错认成了她的初恋。笑嘻嘻从后面扑上来到他的背上,柔软细腻的手臂揽着他的脖子,放肆地往他脸上看,看清他的脸,她惊恐地弹飞出去。 孟庭深当晚就把她的初恋给曝光了,该死的东西。 她一路跳级,高二才十四岁半,那个男生已经十七了。十七岁的男生跟十四岁半的小女生谈恋爱,还敢进行到拥抱的地步,大概是想坐牢。 第二次是这一晚,她拎着酒杯浑身散发着迷人的求偶气息时,孟庭深就知道她又认错了人。她的搭讪很有效,孟庭深毫不怀疑,如果不是他,任何一个男人今晚都会跟她回家。 她慢悠悠地靠过来,一步步入侵他的空间,坐到他的面前。 孟庭深没忍住开口提醒她,她瞬间变成了冷漠尖锐的沈南柯。针锋相对不死不休,前后一秒,从天上到地狱。 她掀起了他的衣服,坐在他的腿上跟他的牛仔裤扣斗争。 孟庭深克制着压抑着,坐起来带着尚存的理智,把手放到她的后颈上,很轻地贴着,不让自己带任何杂念的托着她,拇指抵着她耳后软肉,逼她抬头,问她,“你知道我是谁吗?” “孟庭深。”沈南柯只穿内衣皮肤莹白,腰细的只有一抹。她含着笑的眼望着孟庭深,手上终于是抠开了扣子,纤细润白的指尖搭着他的拉链一寸寸往下拉,凑过去亲他下巴,“我想睡你很久了。” 最后一根高悬的弦崩断,理智碎成了粉末。 翻身把沈南柯压在身下,她抬腿踹他,“我睡你,不是你睡我。” “你怎么睡我?”他握住她的细腰,“嗯?” “床头柜抽屉里有道具。”沈南柯不服输,“你知道第四爱吗?” 我不想知道。 窗外风声很大,暴雪从黑暗的尽头沸沸扬扬而下,密不透风地覆盖这座城。 他们的衣服纠缠在这场混乱里,拥抱接吻撕咬。他按住了她的肩膀,她咬住了他的手臂。他亲吻她的后颈,她撑着非要爬起来打他。不知道哪一步做对了,突然卡入令人头皮发麻的紧密中,随着厮打的惯性持续深陷,又疼又麻。 她尖叫着骂他,“孟庭深,你妈的!等我起来杀了你!” 他俯身义无反顾,杀呗。 又不是没杀过。 搅黄她的初恋,她拎着棒球棍追到他家把他往死里打。再久远一点,他们一起去学散打,她学会的第一招是把他过肩摔在地上,压着他的脖子掐他。他们三岁认识,纠缠了这么多年,不差这一回。 酒精纵容了本能渴望,不用思考开始结束的麻烦。没有人际关系的考量,没有处处束缚的规则。 不用克制,不用压抑。 理智如孟庭深也沦为了欲望的载体,过去很多天了,崩塌的理智没有回归,反而滑向了更深的深渊。 他想跟她结婚,不计成本。 “不办婚礼,不在公司公开我们的关系。应付父母,无性,将来我们有喜欢的人,随时离婚。”沈南柯冷酷无情地宣布着她的条件,“其他的我想到再补充,暂时只有这些。” “无性?”孟庭深掀起稠密漆黑的睫毛,缓慢看向沈南柯,“技术与经验挂钩——” “这是想要性?”沈南柯找到了停车位,她开始倒车,语调里带着讥讽,“孟总为什么会在这种低级愚蠢的行为里取得快乐?我很费解。” 孟庭深:“……” “可以,无性。”孟庭深严整地拉好外套拉链,穿戴整齐,长腿微敞着往后一靠。冷冽下颌上扬,表情恢复冰冷,“我没有异议。”他停顿了一下,道,“我需要补充条件,你不跟我做,也不能跟任何人做。婚姻期间双方不得出轨,出轨方净身出户。” 这点沈南柯跟他意见一致,她也丢不起那个脸,“没问题,维护双方脸面。” “不可以跟异性有边缘性行为。” 那不是和出轨一个性质?沈南柯停好车拉手刹解开安全带,把装着林韵证件的袋子递给孟庭深,“可以。” “不能跟前男友见面。”孟庭深抬手接住袋子,稠密睫毛下眸子沉而冷冽,他注视着沈南柯,字句清晰,“非要见面,我得在场。” 地下停车场昏暗,阅读灯熄灭,寂静的密闭空间,他们近在咫尺。沈南柯似乎都能感受到他呼吸的力度,她迎着他极具压迫性的目光,松手,“你这么关注周赫阳的行为,会让人误会你在乎的其实是他。” “你——”孟庭深一句脏话生生被教养摁回去了,克制着脾气,“沈南柯,你很欠打。” “五年前就死掉埋土里的人,没完没了。”沈南柯推开车门下去,关上车门,把车钥匙扔给另一边走来的孟庭深,见他手指骨关节上的伤已经变成了很浅的褐色,生出一个很荒谬的想法,“你的手不会是揍他伤的吧?” 孟庭深脚步一顿,随即若无其事把车钥匙装进裤兜,垂着眼睫往电梯口走,“他不该揍吗?” “真是?”沈南柯顿时来了兴趣,一下子笑出声,“你打了周赫阳?” 孟庭深步伐凛冽直往电梯口走,面色冷沉。 沈南柯追上他,戳了下他的后腰,“采访下,从不打架的孟先生,第一次做你看不起的事是什么感受?” 孟庭深猛然转身长腿一横抵着沈南柯的腿便压向了电梯壁,理智让他在最后一刻把手垫着沈南柯的脊背,手背重重撞上电梯壁,疼让他清醒恢复理智。他的膝盖抵着沈南柯的腿,近在咫尺,呼吸都纠缠到了一起。沈南柯清冷漂亮的眼睛里闪过震惊,他的身体瞬间绷紧,下一刻,沈南柯的膝盖狠狠顶来。 他往后撤开,保持着冷静单手插兜站直,“你这脾气,怎么忍住不打他的?” “我不做不体面的事。”沈南柯整理衣服,还没从刚才的变故中回过神来,孟庭深落在她背上的触感似乎还在,他的手掌有力,带着极强的侵略性,她用孟庭深的话攻击回去,“打架高成本低收益,不符合我的价值观。” 电梯升到一楼,人群涌入,孟庭深往后退,跟沈南柯并排站在电梯最后面。 打别人不体面成本高,打他体面成本低? 沈南柯抱臂靠在电梯壁,两个人太近了,她闻到孟庭深身上味道清冷干净,类似宝格丽的大吉岭茶,“几年没见,你变化倒是挺大,自己的规 14. 第十四章 《我和死对头结婚了》全本免费阅读 布满着灰尘味道的安全通道,沈南柯关上门转身就踹了他一脚,他真没躲,生生接住了,拧着眉忍伸手到沈南柯面前,声音疼到沙哑,“合作愉快。” 安全通道没有暖气,寒风从窗户卷进来十分冷。沈南柯望着孟庭深英俊的五官,接住他骨骼清晰的手指,很轻地握了下,“换我十年前的脾气,你今天得去骨科,便宜你了。” 沈南柯收回手在身上擦了擦,拉开了安全通道的门,双手插兜走出去,“走了,去跟你妈和我妈坦白,我们相爱了。必须要结婚,不结婚你跳楼。” 沈南柯走出去五六米,见孟庭深没跟上来,回头,“被踹一脚就不能走路?这么废!” 孟庭深拖着长腿从灰暗的楼梯间走到明亮洁净充斥着消毒水的医院走廊,他望着沈南柯,忽然扬起唇角,眼尾飞扬,直接毫不掩饰的笑意就那么在他眼睛里荡开了。 窗明几净,他在一片纯白色中,清透干净纯粹,没有一丝杂质。 沈南柯怦然心跳,指尖收拢。她从未见过孟庭深这样笑,他在人前永远沉稳平淡,对谁都带着三分疏离。笑也是客客气气,那是教养下的礼貌。 “走不走?”沈南柯猛然回神,从他惊艳的笑中抽离出来,“被踹一脚很高兴吗?那我再让你高兴一次?” 住进她那个小破房子很高兴吗?他到底是多想逃离林韵。 孟庭深居然还能这么笑。 “走。”孟庭深缓慢敛起那个惊心动魄的笑,走到沈南柯面前,抬手往沈南柯肩膀上搭,“扶一下,腿疼。” 沈南柯往他的小腿上看了看,冷酷无情,“你活该。” 她没有移开肩膀,任他搭着。 孟庭深垂下漆黑长睫,保持着仪态往前走。 沈南柯为什么突然冲来给他一脚?这一脚踹的这么重,怨气很大啊。他们上一句聊的是他的出国原因,聊完沈南柯就沉默了。 当年他的出国理由是什么?远离沈南柯。 她在乎?十年了,冲来给他一脚。 他看向沈南柯白净纤瘦的脖颈,莹白薄纤的线连着锁骨,尽头落在薄毛衣里。又看她的下巴,她是很小的鹅蛋脸,下巴弧线圆润,她不骂人时长相很乖,樱桃唇型。湖色杏眸清冷拒人千里之外,一旦笑起来,整个春天都在她眼睛里盛开了。 沈南柯忽然看了过来,四目相对,她眼中倒映着他,她一惊,“孟总,你是想报复回来?这么看我。” “我什么时候对你动过手?”孟庭深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忍着腿上骨裂般的疼,恢复人前的体面,抬手到她眼前,“牵着。” 沈南柯一惊,从他手底下撤走了肩膀,远离一米,十分警惕。 “更有说服力,会省很多麻烦。”孟庭深不动声色地压下翻涌的情绪,保持着平常的八风不动,沉稳理智,“牵个手而已,你怕?” “牵你和牵狗有什么区别?”沈南柯大大方方拉住他的手,“我不想应付她们,马上你来,速战速决。” “嗯。”孟庭深收拢了手指,紧紧握住沈南柯的手。 沈南柯手被迫陷入他的掌心,被他握着。他的手心贴着她的手背,并不温柔,力气大到她有点疼。他显然是个不会牵手的人,直男、程序员出身,BUFF在他身上叠满了。 不会说好听的话,不会温柔待人,总是硬邦邦的。 北方冬天的室内暖气很足,手上肌肤紧密细腻地贴在一起,沈南柯生出了汗意,她抬手把外套扣子解开。 孟庭深敲了下病房门,推门进去。 “妈,沈阿姨。”孟庭深开口叫人,瞬间变身孟总。 沈锦兰端坐在白色椅子上,手里慢悠悠地剥着一个橘子。病床上林韵脸色惨白,眼睛泛红,头发却是整齐,维持着微薄的体面。 她们对峙过了,显然林韵输了。 “你们……过来了?”林韵开口,声音僵硬沙哑,视线盯着他们紧握的手,“我这身体不好,拖累了你们。” 孟庭深拉着沈南柯到病床另一边,拉过一把椅子让她坐。他高大的站在沈南柯身后,沉稳的像一堵墙,手搭在她的肩上,他感觉到沈南柯的紧绷,指尖隔着衣服抵着她,声线平静,“我和南柯在谈恋爱,有一段时间了。没告诉你们是考虑到我们两家的关系,想到结婚这一步再说。如今你们也知道了,我们打算结婚。” “挺好,两个孩子门当户对,知根知底。”沈锦兰放下橘子,抱臂靠在椅子上,笑道,“林韵,你要是不看好,庭深结婚后可以住我家,我不介意多个儿子。” 林韵一下子蹬直了眼,“你想得美!” 林韵和沈锦兰斗了一辈子,少年比学业,长大比工作。林韵的婚姻赢了,她以为能占上风,很快她也栽跟头了。最后只剩下比孩子,孟庭深比沈南柯的工作好,她刚得意没两天,沈南柯毫不犹豫地把孟庭深给割走了。 苍天饶过谁。 原来那天孟庭深说的万劫不复是指她的未来。 “我和南柯结婚,不嫁不娶。我们婚后会搬出去单独住,周末两天回家,一家一天。”孟庭深的手指缓缓收拢,紧贴着沈南柯偏瘦的肩,“先领证,婚礼慢慢来,最近我们工作忙,太仓促的婚礼效果不会好,我不想在这上面留遗憾。” 怎么走到婚礼了?孟庭深这是一步八百个台阶? 房间里静了有一分钟,沈锦兰说,“不嫁不娶我同意,你们不用嫁妆彩礼。我唯一要求,将来有孩子一家一个姓。” “我认为这件事得南柯决定,女人生孩子九死一生,谁都代替不了她,更不能当要求谈,不够尊重她。”孟庭深该顺着沈锦兰的话说,这才符合谈判,可他不太高兴,他觉得沈南柯应该也不会高兴,“当然,我倾向于跟南柯的姓,有几个孩子都跟南柯的姓。” 不是任何一家的姓,而是沈南柯,她本人的姓。 沈南柯往后一靠,头毫无征兆地贴上了结实的腹肌,她迅速坐直回去。 假结婚不会有孩子,随便应付两句就行了。 孟庭深很认真地回答了,这个态度让她有点舒服。孩子肯定要跟她姓,但直接拎出来□□地谈,她不爽。 “你们的婚房,我出钱,你们选位置。”沈锦兰还是想干涉点什么,“这么多年,南柯独立自强,家里给什么都不要,送你们一套婚房吧。” “那我呢?婚房不应该男方出吗?”林韵终于是找到插话的机会,“住你家房子,我家干什么?我家不缺钱不缺房子,我孩子是结婚不是入赘。” “你少在那里维护男权那套,你是刚出土吗?”沈锦兰毫不客气地攻击林韵,“什么男方出女方出?我想怎么出就怎么出,我女儿比你儿子缺什么了?男女还得分个上下高低?难怪你一辈子上不了台面,眼界也就这样——” “你们愿意送南柯房子,直接写她名下,份额写她百分百,是她的个人财产。”孟庭深打断了她们的争吵,“我们结婚后先住她那里。” 提到沈南柯的房子,沈锦兰脸色不太自然,“南柯的房子,你去过吗?” “去过,挺好,我们工作很忙,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孟庭深回应着沈锦兰的质疑,“再大,能用到的也只有一间房一张床。” 沈锦兰竟有接不上话的时候,孟庭深太直接了。 孟庭深长腿往旁边一侧,两只手都搭在沈南柯的肩膀上,姿态松弛下来,“我和南柯也都不年轻了,我们在各自的领域独当一面,也独立生活了很多年,我们是很成熟的大人了。我们选择结婚是经过深思熟虑,我们有能力也有共度一生的决心才步入婚姻。阿姨,妈,我的性格你们也了解。我能说出口,那结婚这件事在我这里已经做了全部规划,方方面面我都考虑过。” 孟庭深确实是这种性格,做事果断,从不犹豫。他说出口的是结果,独立到独断。 林韵是完全做不了他的主,这件事上林韵只有接受的份儿,能抗争的主力军沈锦兰从一开始就站在他那边。 “需要我们这边做什么?珠宝我给南柯攒了一些。”沈锦兰说,“戒指什么都订了?” “钻戒我订过了,您留给她的珠宝还是她的,是您给她的。”孟庭深垂眼注视沈南柯,猝不及防看到她胸口一片雪白,他迅速地移开眼。克制冷静地看向对面两个妈,抬手慢条斯理拉开外套拉链,房间有些热,“我买给她,是我这个丈夫送的。” 还没结婚你就丈夫上了!你小子有那么急! 沈锦兰觉得孟庭深不简单,她打量着他,看向了一直神游天外的沈南柯,把主动权递了过去,“那决定了吗?几号领证?南柯。” “都可以,他决定吧。”沈南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决定把战场完全交给孟庭深。 “最近日子都差不多,选哪天区别不大。”孟庭深彻底拉开了外套拉链,敞开着,他的指尖悬在沈南柯的肩头,望向沈锦兰,“明天可以吗?” 林韵的不行声响彻房间。 沈南柯只是微微错愕,很快就反应过来,速战速决,拖拉的越久两个妈的事儿越多,让她们反应过来估计又要挨个做心理工作。沈南柯对她们的谈话烦躁到了极点,根本不想谈。 “为什么不行?”沈锦兰马上把压力递给了林韵,笑着道,“领证而已,婚礼再好好挑日子。” “领证需要户口簿身份证两 15第十五章 一生一次 “你信奉无欲则刚。”沈南柯看着他冷峻的侧脸, 狠狠攻击他,直击人心的攻击,“孟总, 你真的无欲吗?” 孟庭深注视着前方不断缩短又延长的路, 修长手指压在方向盘上,骨关节绷出泛白的痕迹, 手背上筋骨清晰。冷肃的喉结轻轻一滚,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他沉默着往前开去。 沈南柯认同他的观点,逻辑上辩不赢。只能避其锋芒改为攻击他的薄弱点, 才能一击致命。 孟庭深真如他所说一点欲望都没有也不会跟她上床, 酒精有那么大的威力?还不是他身子下贱。把她折腾的那么惨, 她腰上的指痕现在还没下去, 不知道那晚上他做了几次,第二天她检查, 腿根都被他磨红了, 那几天走路都不方便。 性是最直接最具有冲击性的欲望, 沈南柯不信他做完一次还能保持冷静,不然他也不会在谈协议结婚时特意提什么性, 他肯定惦记上了。 沈南柯占据高地,爽了,狠狠出一口恶气。 手机上夏宁疯狂尖叫, “你怎么搞到这位大佬的联系方式?你干什么去了?大佬贴贴!” 沈南柯回复:“陪朋友来拍个证件照, 我跟她推荐了你,她说可以跟你联系看看,是不是世界第一好闺蜜!” 夏宁:“是是是是,我最爱你了!” 夏宁:“拍证件照?找大佬拍证件照?谁?” 沈南柯:“一个神经病。” 夏宁:“孟庭深?” 沈南柯心脏骤然一跳, 眼皮也跟着跳了起来,手忙脚乱按着手机屏幕半晌才打出一个标点符号:“?” 夏宁:“你身边能请动这位大佬,而且还能让你这么骂的,除了孟庭深还能有谁?” 夏宁:“你和孟庭深去拍什么证件照?结婚照啊?” 沈南柯猛然转头看窗外,今天天气很好,傍晚的火烧云燃烧在天边,倒车镜里倒映出金色的世界,如火一样燃烧着。 夏宁:“你不回我!你居然没有反驳!不会是真的吧?卧槽!” 沈南柯收回视线看向手机,打字:“那晚上喝多了,我们两个酒后乱性,被家长抓包,按头结婚。你们居然不送我回家!是人吗?” 夏宁:“我擦我擦!” 沈南柯:“刚拍完结婚照,明天领证。” 夏宁:“艹!二十一世纪了!!你家人活在上个世纪吗?又是你妈?” 夏宁:“那晚是你不让我们送的,你不是要搞孟庭深?我看你走的时候很清醒。” 夏宁:“不过想想孟庭深值得一婚,你又不是坚定的不婚主义,他身材长相才华金钱都是顶级。你这算换个思路打赢他,将来他的身家可有你一半,你妈不用再拿你跟他比了。如果有孩子,那他的全部都是你的。果然,死对头的结局就是睡服!” 沈南柯:“……” 夏宁:“以后还能叫你出来玩吗?” 沈南柯回复:“领个证堵双方父母的嘴而已,结完婚后各玩各的,有比他好看的请叫上我。” 夏宁:“他的颜值标准,你这辈子大概是没机会出来玩了,再见吧您。” 沈南柯:“……” 孟庭深给沈锦兰订了一块翡翠原石,他带上礼物跟沈南柯一起回沈锦兰那里。规规矩矩地拜访了沈锦兰,吃完晚饭才赶往医院。 沈南柯靠在沙发上吃着新鲜汁水饱满的车厘子,看沈锦兰拿手电筒上下左右地翻看那块绿油油的原石。沈锦兰对石头向来温柔,满眼爱意,仿佛石头才是她亲女儿。 “你终于聪明了一次,抓住个靠谱的人。”沈锦兰恋恋不舍地放下手电筒,对这块石头满意到了极点,她的目光从石头转到沈南柯身上,便收起了欣赏,只余下凝重,“庭深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不会出轨,不会搞乱七八糟的事。除了做事强势,没有毛病。” 沈南柯下巴示意那块翡翠原石,“这个多少钱?” “全扒皮,无裂纹满绿,达到戒面级别,这个重量千万以上。回头取两个镯子,我们一人一个。”沈锦兰继续聊沈南柯的事,“我以前以为你们两个没有可能,压根没敢往那方面想。仔细想想,你们两个怎么会没可能?你长得这么漂亮,他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你们一出门就被人按在一起,他的目光自然会落在你身上,他能一点都不心动?” 沈南柯:“……” 还真一点都不心动,是沈南柯把他灌醉拖到床上。 “我以为他有什么毛病,这么大不谈恋爱,敢情问题在这里。有你这个大美女在这里,谁能入得了他的眼?”沈锦兰十分会猜想,全是对她有利的猜想,“结婚了就收收心,好好过,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起来。” 沈南柯放下车厘子盘子,打算起身,“我去拿户口簿,等会儿我走。” “晚上还要回去?”沈锦兰敛起了笑,“房间收拾好了。” “不了,我那边上班方便。”沈南柯拒绝,她不想住这里。 沈锦兰倒是没强留她,但对于他们的婚房提出了建议,“你们的婚房,你别太犟,婚后该搬大房子就搬。我能按住林韵不去骚扰你们,婚姻是相互的,你偶尔也给他点甜头,各让一步。” 沈锦兰给她传授家庭之道,等于倒数第一给倒数第二补课。 “知道了。”沈南柯也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确实要领证了,不是开玩笑,两家母亲都同意了,那就板上钉钉。她的小房子两室一卫,孟庭深搬过去,她岂不是要跟孟庭深用一个卫生间?这么一想她立马推翻了之前想搞孟庭深的心思,这是坑她自己。 “你们明天领证,法律承认的结婚。我给你准备了一份贺礼,别拒绝。”沈锦兰弯腰从抽屉里取出户口簿,还有一份合同文件一起递给沈南柯,“婚姻讲究的是势均力敌,你不能差他太多。” “什么?”沈南柯接过合同翻开,声音卡在嗓子里。 以她名义买的基金,总价值五亿。 结个假婚把沈南柯结成了富婆。 “等你办婚礼,我再送你一份正经大礼。”沈锦兰靠回沙发,望着沈南柯,“以前怕你守不住,如今你跟孟庭深结婚,我也不担心了。他能看住你,他从小看你看的特别牢,我怀疑这小子小时候就喜欢你。” 沈南柯:“……” “高中时你谈恋爱,他气的不轻,跑来跟我告状。”沈锦兰回忆着过去,笑着道,“你那个该死的前任,用什么无人机给你表白上了热搜。很快他就确定了出国,一跑九年,我怀疑他出国是因为你。” 基金购买时间是五年前,沈锦兰把沈南柯赶出家门的时间。 沈南柯继续往下翻着合同,嗤了一声,“他是不想跟我读同一个学校,被你们按在一起比较,烦了才跑的。” “你谈恋爱之前怎么不烦?”沈锦兰弯腰拿起桌子上的瓷水杯优雅地喝了一口,十分笃定,“别忘了,大学他可以跟你分开,他选择跟你同校同专业。你大学住校,他每周过去给你带东西,他也没烦。怎么偏偏你谈恋爱就烦了?而且,他跑到美国能逃开比较吗?你们不还是被按在一起比。” 沈南柯:“……” “你被分手那段时间,他回国了。” 沈南柯倏然抬眼。 “住了一周,来家里一次,问了你的情况。”沈锦兰说,“你们在一起多久?他从来没有提过吗?他没跟你表白过?” 沈南柯看向沈锦兰,斟酌着用词说道,“您想多了,我们是这次重逢后干柴烈火搞上了。他着急跟我结婚,是最近有过一次危险性行为,怕怀孕了。” 沈锦兰一下子就警惕起来,“不会怀吧?” “不会,我吃了药,我暂时没要孩子的打算。” “让他做措施,别那么傻,吃药伤身体。”沈锦兰瞪她,因为这个细节,对孟庭深也就没之前那么热络了,“别听男人在床上放什么屁,该强势的时候要强势,不能让他完全主导。” “知道了。”沈南柯点头,收起文件和户口簿,给了沈锦兰定心丸,“他不敢的,只有那一次出了意外,不会再有了。” 聪明要强能干的沈锦兰在这上面犯了傻,遇到个死骗子意外怀孕无奈生下沈南柯。沈家人做主瞒住整件事,把沈南柯送还给男方,养在千里之外。沈南柯三岁那年,男方毁约,把沈南柯送了回来,还塞到了林韵手里,林韵借着送孩子高调地踩了沈锦兰,让沈锦兰名声扫地。 那时候沈南柯又瘦又黑皮肤粗糙脸上有高原红,穿着廉价的衣服,跟这个精致的精英世界格格不入。 沈锦兰对沈南柯是恐惧加愤怒,她不能接受她的女儿是这样。沈南柯怯生生过来叫妈妈时,沈锦兰一下子就崩溃了。 这样的崩溃持续了两年,知道沈南柯的天赋展露出来。她对着电脑自学围棋把隔壁被媒体夸为神童的孟庭深杀的片甲不留,她样样拔尖,学习能力强,很聪明。她会讨好沈锦兰,沈锦兰不让她叫妈妈,她就不叫。沈锦兰希望她赢,她就赢。 沈锦兰安排什么课程给她,她都能拿满分回来,不用人操心。 沈锦兰支棱起来了,她重新昂首挺胸,她依旧是最骄傲的那个人,她的孩子优秀。她的事业蒸蒸日上,沈家人接受了沈南柯,她是沈家下一代孩子里最优秀的那个,出类拔萃,谁都比不过。 这样的天才在二十四岁那年陨落了,跌入尘埃,泯然众人矣。 沈南柯吃完饭后水果,开走了沈锦兰的奔驰。她答应结婚了,收了五亿,还差一辆车? 那是五亿,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她何必矫情? 她是会投胎,忍辱负重二十多年就能拿到五亿,不比上班赚窝囊费来的快?五亿能让她做任何事。 回到家,她把五亿拍下来发到群里。 生意人很多钱都压在项目里,沈南柯这是实实在在的五亿现金,方程和夏宁也震惊。 方程:“你这次卖掉了什么?” 沈南柯:“婚姻,我跟孟庭深结婚了。” 沈锦兰给她的每一笔好处都附带着条件,第一次赢孟庭深,她有了上桌吃饭的机会。数学竞赛拿到奖牌,沈锦兰第一次带她出国亲子游,她用无数张满分的试卷换来叫妈的资格。 这一觉沈南柯睡的并不安稳,起来吃了两次药,才躺下。 她是被孟庭深的电话吵醒。 “我在你家楼下东门口。” 沈南柯把手搭在额头上,“嗯?” “领证。”他的声音冷而沉,“你忘记了?” 沈南柯霍然清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哦好。” 挂断电话,沈南柯揉了揉爆炸头,清醒过来,她有车不需要孟庭深来接。 重新打过去,孟庭深的电话占线,居然没通。 时间是早上六点半,她匆忙洗漱随便换了套衣服,失眠的后遗症之一是眼睛会肿,戴不上隐形,她把框架眼镜架到鼻梁上。文件电脑全部塞进大号托特里,拎了条围巾匆匆忙忙往外面走。 她家楼底下就是东门口,她打算先跟孟庭深打个招呼,再去地下停车场开车。 走出楼栋门,迎着寒冽的风,她裹上围巾抬头猝不及防看到了孟庭深。 孟庭深穿着正式的烟灰色大衣,严肃的像是刚从财经杂志里走出来。他垂着头站在小区门口手里拎着一束红玫瑰。早晨上班族匆匆忙忙,这正好是个电瓶车出口,到处都是叮叮当当的声音。不少人往他身上看,他好像不太自在,整了下领口,转头便望了过来。 大衣里面是马甲衬衣,领带打的整整齐齐。英俊一丝不苟的脸在早晨的光线下显出严肃的冷峻,黑眸沉静含着凌厉。 TO-D上市敲钟时,他穿着类似的衣服,面对媒体带着一种距离感的威严。 马路上高大的悬铃木叶子枯黄,有一片叶子被风卷上了天空,随即重重坠落在他脚底下。 沈南柯忽然很后悔戴这个黑框眼镜出来,她拉了下肩膀上沉重的背包带,保持着平静迈开腿走向孟庭深。 他的沃尔沃停在不远处,干净一尘不染的黑色在自然光下泛起流光。 “怎么穿这么正式?”沈南柯穿过矮门停到他面前,近距离更直观感受到他的笔挺严肃,有些紧张,她找着话,“花是送给我的?” 白色包装纸包着大概二十支的红玫瑰,没有任何配饰,盛放的玫瑰花瓣新鲜含着露水在自然光下红的热烈娇艳。扑面而来的玫瑰香气,让人眩晕。 “领证仪式,攻略上写的。”孟庭深声音冷硬,很不自在地把花递过来,“一生一次的结婚,不该正式吗?” 16第十六章 一周一次 沈南柯心脏骤然遭到重击, 她心跳的飞快,嗓子深处有些干,她尽力保持着淡然, 优雅接过花说道, “孟总别这么悲观,说不定很快你就会遇到喜欢的人, 那一生就可以有两次领证。” 孟庭深蹙眉冷睨着她,不爽。 “我开了我妈的车, 忘记跟你说了。”沈南柯也没想到孟庭深来接她,昨晚他们没有联系, 今天他打电话很突然, “你把民政局的具体定位发给我, 我们在那边碰头。” 孟庭深的眼睛前端双眼皮已经压成了很深刻的线, 唇角抿着,显然是要气死了。他跨区来接沈南柯, 还得返回他住的区去领证, 结果她要单独开车。 “这不怪我, 你又没有跟我说你要来接。”沈南柯抱着香艳的玫瑰理直气壮,“我还要开车上班, 早高峰很难打车。你跟我坐同一辆车,同事们怎么看我?我们最好在公司什么关系都没有,这一条请严格遵守。” “行了,再见, 我回去开车了。”沈南柯打算转身。 “微信。”孟庭深拿出手机划开屏幕,骨骼清晰的手握着手机转了半圈,二维码递到沈南柯面前,垂着稠密的睫毛, 声线低沉冷淡,“我发位置给你。” 沈南柯看在花的份上划开手机,伸手一扫二维码添加,快步就走。 “南柯。”孟庭深单手插兜,下颌微扬,望着沈南柯,“证件带齐了吗?” 沈南柯闻声回头,她身形高挑肩膀薄瘦,怀里抱着艳色玫瑰姿态轻盈而飒美,背着巨大的包,及腰长发慵懒散着,漂亮的一张脸白净在天光下美的不可方物。她皙白的手指从包里抽出证件袋晃了晃,迎着孟庭深的目光,黑框下的杏眼忽然一弯,绽放出一个极灿烂的笑。 孟庭深屏住了呼吸,静静看着她。 天地黯淡,万物失色,只有她是彩色,光芒万丈。 火红的玫瑰绚烂,不及她万分之一,她才是今天唯一的主角。风吹拂她的风衣一角,翻出涟漪,她翘着唇角,眼睛里盛着整个春天。 她的笑很快收敛,利落转身大步往前走。玫瑰在她手臂上露出艳丽的一角,她的脊背薄而直挺,走着走着抬手抚了下头发,露出一截优美流畅的白色脖颈。 此刻,孟庭深的欲望清晰地有了姓名。 沈南柯。 孟庭深喉结克制地滚动,冰凉的空气缓慢落入肺中。他微扬起冷厉的下巴,睫毛横在眼睛上方拓出一片阴影。 她消失在楼栋的门里,哐的一声,单元门合上。耳边风声呼啸而来,人声鼎沸,世界重新回归热闹喧嚣。 孟庭深收回视线调整着呼吸,转身迈开长腿走向自己的车,大衣上残留着玫瑰花的味道,冬天清晨寒冽的冷空气因为浓郁的香而变得热烈起来。 他抱着玫瑰在这里站了半个小时,人生第一次。 手机响了一声,来自程垚。 程垚幸灾乐祸:“玫瑰送出去了吗?没送我建议你别送。这是她的雷区,她那位前任太能送了,我记得人家送过一万零一枝玫瑰,那个声势浩大。” 孟庭深下颌上扬,瞬间拉出了张扬劲儿,他按着手机打字,“他那个一万零一枝玫瑰被沈南柯举报到保卫部,他被罚款赶出了校门。我的玫瑰,她收了。” 孟庭深:“他不懂南柯,所以他被甩了,而我即将成为沈南柯的丈夫。” 白玫瑰那么寡淡,哪里配得上明艳的沈南柯? 红玫瑰更适合她。 送一万支玫瑰是恶毒的蠢货,周赫阳不是真的想送花,只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财力,在大众面前表演多金深情。用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对沈南柯进行施压。那一万支玫瑰除了给沈南柯带去尴尬窘迫以及旁人的异样目光,还能带去什么?她并不需要那些玫瑰。 他不尊重沈南柯。 周赫阳追求沈南柯更像是在玩一个高难度的游戏,所有人都追不上的高岭之花,他千方百计追上了,以示他的与众不同。 真正想送玫瑰的人,不会送她抱不动的大花束,不会让玫瑰喧宾夺主。玫瑰是可有可无的装点,她才是美丽本身。 早晨的太阳穿透厚重的雾霾,灰黄地照在大地上。天地被渡上了一层雾蒙蒙的光,孟庭深拉开车门坐进去系上安全带,冷静地发民政局具体地址给沈南柯。 程垚欠揍的消息又来:“孟总是在说拿半个身家换来的挂名丈夫?” 孟庭深:“……” 程垚:“你那么懂怎么会跟她一起长大认识几十年,却让别人捷足先登?” 孟庭深撂下手机,按着车上的一键启动,庞大悍利的黑色奔驰越野飞驰而过,潇洒地留给他一个车屁股,沈南柯的车。 他高大的身形往座位里一倚,修长手指搭在方向盘上,面无表情地换挡把车开出车位,追着黑色越野车而去。 沈南柯在路上接到沈锦兰的电话,问她有没有起床。 “马上到民政局了,拿到证我会第一时间拍照发您。” “我又不着急看你的结婚证,我不是来催结婚证。”沈锦兰说,“刚吃完饭,想起来这个事问问而已。没事了,你忙吧。” 得了吧,不就是盯着她领证,生怕错过了孟庭深这个金龟婿。 沈南柯心情好,满车玫瑰香气肆意飘荡着,她的语气也就好起来了,“您注意身体,好好的,周末我回去看您。” “好。” 挂断电话,沈南柯忍不住看了眼副驾驶上的玫瑰。 孟庭深那个钢铁直男还会送花?他穿着正装抱着花站在灰突突的小区门口。场面震撼,以至于她想都没想,凭着直觉接了。 返回车上她有些后悔,随即想想,大大方方,总比扭扭捏捏来的体面。 他送她接,都大方。他负责任,不说虚话,说要给她最体面的婚姻,哪怕是假结婚,他边边角角都考虑到,绝对体面。 到民政局是八点十分,沈南柯停好车跟助理打了个电话,叮嘱晨会推迟半个小时。 难得为私事耽误工作,沈南柯安排工作时有些羞耻,她向来是以工作为重,幸好助理没有追问原因。 电话打完,她从倒车镜里看到停在后面的沃尔沃里驾驶座没人。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去。 “南柯。” 沈南柯转头看向声音处,孟庭深站在民政局门口,严肃沉冽,手里拿着表格,提醒她,“可以进来了。” 沈南柯看了眼副驾驶上的花,鬼使神差地没有拿,只带了证件和手机锁上车走了过去。 民政局大门敞开着,工作人员正在准备上班。保安指挥他们去咨询台照着模板先填写,沈南柯感觉今天的孟庭深特别有存在感,大概是他这身衣服穿的太正式了。 “填完了吗?”沈南柯歪头看他手里的表格。 “还有一份。”他拎着表格走回桌子,“过来一起看看吧。” 民政局墙上悬挂着标语:结婚乃人生大事。 桌子上还有一些小标语:携手共渡,幸福启航。 幸福价值五个亿。 孟庭深字写得很规整,笔锋锐利,沈南柯看他填完,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打开微信工作小组查看大家的工作进程,该上班了,她这个老大在摸鱼。 填完表格,孟庭深拿了号码。他们来的太早了,第一个进场,也是第一个办理。 沈南柯有些想逃婚,她恐婚犯了。 “你妈身体怎么样?”她在紧张的气氛中找了个话题。 “挺好,下午能出院,我忙完工作去接她。”孟庭深也坐的笔直,膝盖与小腿形成了九十度角,规规整整坐着,声音紧绷绷的,“你那边门禁卡给我一份。” “我妈不让你住我那里,你再找房子吧,我搬出去。”沈南柯昨晚洗澡时重新考虑了这个问题,确实太儿戏了,搭伙也不能挤在她那里搭。 孟庭深缓缓转头凌厉的眼盯着她,字句缓慢,“沈南柯,你不能出尔反尔。” “什么出尔反尔?”沈南柯马上看了回来,下巴抬高,不甘示弱,“我说什么了?你有证据吗?录音呢?书面文件呢?” “双方是自愿结婚吗?”民政局工作人员照常询问,看他们斗鸡似的,笑道,“婚姻可不是儿戏,结婚容易离婚麻烦,想清楚了要领证吗?” “自愿。”孟庭深看回工作人员,“双方自愿。” “女方。”工作人员提醒沈南柯。 沈南柯梗着脖子,“自愿。” “都清楚知道对方身体状况是吧?没有重大疾病没有遗传病以及具有传播性的疾病?” “知道。”孟庭深点头,“我们都很健康。” 你熟悉个屁! 沈南柯点点头,“没有,我们知道。” “没有近亲结婚?” 两个人笔笔直坐着,问什么都整齐点头。 “签字按手印。”工作人员把表格递过来。 他们动作一致倒是非常默契,按手印,孟庭深抽纸递给她,她擦着指尖,说道,“你找个大两室,每个房间都带洗手间,或者四室两卫的打通,必须要两个洗手间。我妈说她不会让你妈过去住,各让一步。” “沈不守约说什么就是什么。”孟庭深擦着指尖上的印泥,冷着脸抱臂往后一靠。 “孟大法盲下次请记得录音,一切以证据为主。”沈南柯扔掉纸巾,拿起手机继续工作。 “按你这逻辑,那昨天所有的约定都不算了是吗?”孟庭深慢悠悠转头沉黑眸子盯着沈南柯。 “当然不。”沈南柯按着手机屏幕快速打字,安排工作,“利我条约我保留。” 耳边静了,沈南柯松一口气,低头专注工作,尽可能忽视身边这个庞然大男人。 资料审核时间较长,沈南柯安排好全部工作,返回微信聊天界面,看到孟庭深发来了两条新消息,最新一条是:“你毁约在前,我合理不遵守。” 沈南柯冷笑着点开聊天框,上一条消息。 孟:“无性条款取消,改为一周做一次。” 17第十七章 来日方长 沈南柯抬脚踹过去, 他利落绕到另一边,侧着坐慢条斯理把手机收起来,睥睨着沈南柯, 嗓音冷淡, “我也只遵守利我条款。” “离婚。”沈南柯想都没想,直接说道, “离完不耽误上班,各走各路。” 工作人员笑出了声, “你们的资料审核通过了,证还取吗?你们到底是来领结婚证还是离婚证?” “领结婚证。”孟庭深立刻严肃面对工作工作人员, 态度恭敬道, “您按照程序走, 我们相处模式是这样。” 沈南柯冷静下来, 离婚肯定是不能离婚。沈锦兰五亿给了,她可能早跑沈家炫耀去了, 覆水难收, 这婚必须结。 啪啪两个章盖上, 制证完成,工作人员把结婚证递过来, 微笑,“恭喜。” “谢谢。”沈南柯接走一本,孟庭深拿走了另一本。 他们同时起身往外面走。 一对年轻男女挽着手亲密地依偎着,含着笑从门口进来, 女孩头戴白纱怀里抱着几支鲜艳的玫瑰。 “利你条款首位居然是欲望。”沈南柯单手插兜,视线从那对年轻人身上移开,落到旁边的孟庭深身上,由上至下打量, 慢悠悠说,“可见荷尔蒙对大脑的影响。” 孟庭深忽然看了过来,直视沈南柯,“你的欲望不是排在第一位?” 阳光把他的睫毛映成了淡金色,瞳仁被渡上了清冷凌厉的辉光。他皮肤冷白,棱角分明的脸具有一定的攻击性。 “你为什么不希望我去住你家?你妈那边不是问题,我妈更不是。我在美国住的房子只有你房子大小的一半,她并没有说什么。”孟庭深声音慢而沉,清晰有理有据地摆事实,“沈南柯,你最直接的理由是什么?” 最直接的理由是嫌你。 一想到要跟他共用一个洗手间,沈南柯头皮发麻,他不穿衣服的样子瞬间浮现。 沈南柯双手插兜,抬起下巴迈出了民政局大门,思维转的飞快,“我本想报复你,让你住我家,找机会虐待你。昨晚我想了很久,没什么好报复,你当年甩锅给我,我踹你一脚,我们之间扯平。既然合作了,和平共处,各让一步。我们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 孟庭深的影子落在她身上,她踩着他的影子下了台阶,“不管协议如何,领了证便是法律认可的真夫妻,利益共同体。夫妻,何必不死不休?” 孟庭深脚步停顿,沉黑眸子定定看着她。 “你妈身体不好,你领证就匆匆搬出来的态度会伤害她,她那个病不能生气,我们——”沈南柯走到线条凌厉的黑色大G前,回头望着孟庭深,目光满含深意,“还有长久的以后。” 她很轻地朝孟庭深点了下头,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座。保持着神秘又优雅的姿态,系上安全带,发动引擎把车开了出去。 倒车镜里高大的男人越来越远,他站在风里,笔直如同一株苍劲的古松。沈南柯敲了下方向盘,嗤笑一声,原形毕露,“狗东西,还想牵着我的鼻子走,做梦去吧。” 谁玩谁呢? 既然他承认自己有欲望,沈南柯不利用他的欲望搞点事,可太说不过去了。 那个破活还想一周一次。 她做一次疼一周,首尾相连是吧?给他能的,敢拿这种事做文章。 早高峰堵车严重,沈南柯在等红灯的时候拿起那本结婚证,照片没选孟庭深笑的那张。他准备的资料有两份照片,他选了都板着脸的合照,沈南柯当时在走神没看清,发现已经晚了。 再换显得很刻意。 狗男人。 沈南柯拍了一张结婚证封皮,发了朋友圈,“结了。” 前车刹车灯熄灭,车流缓慢往前蠕动,她也开始往前开。 刚开出两个路口,李海峰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今天是愚人节?”李海峰问。 “我结婚了。”沈南柯直接道,“周六我加班一整天把工作忙完了,为了赶今天早上这半个小时。领证结束,马上到公司。” “你……跟谁?”李海峰声音里带着迟疑和不可置信,“周赫阳?” “怎么可能!”沈南柯立刻反驳,李海峰因为周赫阳嘲笑她五年,没完没了,“谁会跟他结婚,恶心死了,我老公是我发小,青梅竹马,活多大认识多久。两家门当户对,父母同意,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之前他在国外读书,我没在公司提过。” “啊?” “放心,我年内没有生育计划,不会影响工作。您找我只是问私事吗?有没有工作安排?”沈南柯打算细化下朋友圈内容,不能误会是周赫阳,那简直是掉粪坑行为,太恶心了,“我在开车,接电话挺危险的。” “工作的事你到公司再说,没事了,行,我知道了。” 李海峰匆匆挂断了电话,沈南柯拿起手机打开朋友圈,最新一条是孟庭深的朋友圈,同款结婚证封皮,同样摆在方向盘上的照片,同两个字,“结了。” 沈南柯脑子嗡的一声,立马打开孟庭深的微信,发语音过去,“你的朋友圈快点删掉!” 又发一条:“我们合作有重叠好友,不要暴露我们的关系,快点!” 孟庭深那边在输入中,不知道想狡辩什么。 沈南柯干脆电话打了过去,在接通的一瞬间,直接道,“孟庭深,这种事上你非要跟我斗吗?我不可能再找个周赫阳,私事牵扯到公事里,假如将来我们出现问题,会影响到我的工作。麻烦大BOSS尊重下我这个NPC,谢谢。” “知道了。”孟庭深声音沉闷。 沈南柯挂断电话,返回朋友圈,孟庭深的朋友圈删掉了。她松一口气,前后不到一分钟,应该没有人看到吧? 她和孟庭深在工作上交集不多,可个人资料随便一查就能看出来重叠。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同学,他们共同参加的比赛太多了,每一次都有合照。他们同一时间发结婚证,配文还一样,那不是正儿八经的官宣?他怎么想的! 夏宁能一下猜到孟庭深,其他人也会。 沈南柯绝不会再搞办公室恋情,跟大老板谈恋爱都是愚蠢,更何况结婚,蠢上加蠢。她在红灯前刹车,重新编辑朋友圈,文字改成了:“青梅竹马,相识二十六年。步入婚姻,开启新的旅程。” 非常官方,符合官宣。 沈南柯思考着刚才那通电话,她一激动把内心话说出口了,落了下风,她在红灯前翻转手机找到孟庭深的微信,想找补。 孟庭深的消息进来了。 孟:“你不是NPC,你是Develper。” 沈南柯的心脏生理性地颤动,手上一抖,手机坠落。后面车子鸣笛,震耳欲聋,前方直行变成了绿灯,而她还在斑马线前。 来不及捡手机,她启动车开过了路口。 中途进来几个电话,沈南柯都没有接,她把车开到讯达智家停车场入口,弯腰捡起手机。新车车牌没有绑定入口的系统,她降下车窗出示工作证让保安抬杆。 “沈南柯?” 沈南柯转头见李海峰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手里捏着烟站在保安室旁边的树底下,他把烟熄灭,走过来低头审视,“你换车了?还是你家那位的车?” “我妈的车,她换车把旧车丢给我开了。”沈南柯把车开过闸口,问道,“您怎么在这里?等人啊?” “马上要见大老板,紧张,出来抽根烟。”李海峰看到她的中控台上放着鲜红的结婚证,副驾驶上跟包并排的是一束红玫瑰。今天不是愚人节,她结婚了。 “那我先去停车。”沈南柯找到车位停好,拎背包时迟疑了一下,把玫瑰抱进怀里。走向李海峰,笑着道,“有那么紧张吗?人家TO-D都安排工作小组过来了,肯定能成。” “工作小组过来了?”李海峰愣了下,连忙摸手机,“来了吗?” 没来吗? 沈南柯后颈一紧,“程垚说来了,那估计在路上。” “你认识程垚?”李海峰再次看沈南柯,她漂亮夺目,眼高于顶,居然这么快就结婚了,他以为她还要再挑几年。 “程垚是我闺蜜的表哥。”沈南柯环视四周,压着声音说道,“我们私底下见过,别透露给大李总,以免影响合作。” “嚯!你还有这人脉?”李海峰意外,他跟沈南柯一起并排往前走,“我比谁都想促成这次合作,不该问的不该说的我不会提。” “我怎么说也算个富二代,一个圈子里的人。”沈南柯下巴一扬,笑道,“摊牌了,我家巨有钱,我跟家里赌气,不要他们的钱,想出来搞出一番事业狠狠打他们的脸,结果就是您看到的样子。” “真假?”李海峰信了大半。 “普通家庭我敢大学创业吗?还是做这个烧钱的研发。”她选的是高投入的研发,未来有前景但在五年前回报并不高,不然也不会惨败。她后来反思了自己的失败,不够稳重,不够现实,步子迈太大了。太理想化,纯粹的理想在这个世界无法存活,经不起风浪。 孟庭深在这方面就做的很漂亮,他从小对娱乐的态度嗤之以鼻,可他会为了钱去做娱乐行业。他非常现实,脚踏实地,所以他成功。 追求金钱物质,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容易得到回报。 理想跟爱情一样缥缈。 “也是,如果你是那种缺钱的姑娘,也不会让周赫阳追你五年。那么多钱砸过来,你无动于衷。”李海峰点点头。 沈南柯:“……” 李海峰是不是暗恋周赫阳?句话不离他? “你老公跟你差不多?” “嗯。”沈南柯刷卡进入公司大门,正好有一部电梯停在一楼,她踏进电梯按下楼,顺便帮李海峰按了顶层。 “做哪个行业?” “也是人工智能方向,他偏学术,刚读完博回来,还没签学校。”沈南柯给孟庭深编造了一个身份,他大学那个项目卖掉后,跑美国读直博选择的偏学术型。林韵也希望他走这条路,跟她一样毕业留校,他爸的公司卖了不少钱,足够他一辈子衣食无忧,平稳发展就好。 谁知道孟庭深读了几年转头扎钱眼里了,疯狂揽钱,脱离了林韵的预想方案,成了一个成功的商人。 “签哪个学校回头说一下,说不定有合作的机会。”李海峰笑了下,伸手过去,“恭喜。” “同喜同喜,今天也是我们讯达智家的新生。”沈南柯握了下李海峰的手,立刻收了回去,“都是开始,双喜临门。” “希望一切顺利。”李海峰收回手,凝重起来,“你这边今天一定不要离岗,重要部门负责人,他们肯定会考察你。” “知道了。”沈南柯在楼迈出了电梯,跟李海峰道别。 走出两步撞到助理,助理笑眯眯道,“恭喜沈总,新婚快乐!” “谢谢。”沈南柯抱着花微笑着接受一路的恭喜,进入办公室,她把花放到办公桌上。接了一杯水喝下半杯情绪缓解了,理智回笼。 她不应该那么对孟庭深说话,把自己那点别扭都抖搂出来了,很不合适。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到聊这一步的时候,孟庭深抓着这个讽刺她,她都无从辩起。 话已出口,收不回来。 她打开微信,孟庭深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个Develper上。 不是大BOSS也不是NPC,她是开发者。 是安慰还是讽刺? 沈南柯点进孟庭深的头像,他的朋友圈空白一片。背景是他的公司总部大楼,非常商业化。 手机响了起来,这个陌生号码跟她打了五个未接来电,不知道是谁,她走回办公椅,打开电脑的同时接通了电话。 “你好。” “你结婚了?”周赫阳急切的声音直冲过来,“跟谁?你怎么会结婚?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 “打住。”沈南柯打断他的同时,开启了录音,“我认识你吗?我跟你什么关系?什么感情?” 这一周发生了太多事,冲击一个比一个大,她面对周赫阳突然情绪稳定了,连骂都懒得骂。 有什么事能比她二十四小时内从单身变成已婚更让人震撼呢? 周赫阳这个五年前就该埋土里的人,算个什么? “五年前,我们谈过恋爱——” “我记得你五年前好像在结婚,怎么可能跟我谈恋爱?你出轨呀?”沈南柯在间隙里喝了一口水。 “我知道我当年对不起你,我不该去结婚,我也是身不由己。南柯,我们一人结一次婚,扯平行不行?” 扯你妈的平。 “我和我老公青梅竹马,我们两家世交,邻居。从小到大,我们读一所学校读一个班,连拿奖牌都是成对的——” “是孟庭深?”周赫阳突然拔高了声音,能跟沈南柯青梅竹马的只有那一个人,“你跟孟庭深结婚了?难怪那天……你们不是互相看不顺眼?死对头吗?你在气我?还是他更有钱?” 沈南柯登时笑了,她当年真是缺爱缺疯了,眼瞎的这么彻底,“知道第一次见面时,我为什么不搭理你吗?因为我看出来你是个专业知识匮乏什么都不懂还爱炫耀的草包,你想解决问题却不能拿出严谨的数据来驳倒我,你选择的是用金钱买来的人际关系去转移注意力,比如什么吃饭,掩饰你没有解决根本问题的能力。这就是你追了我五年,我没有同意的原因,我们不在同一个高度。你用时间,验证了我的判断,你果然肤浅。” 电话那头声音戛然而止。 “我不批判任何人的生活方式,你喜欢卑劣地逃避,喜欢躲在金钱底下虚伪、虚荣地活着,找正义凛然的借口来粉饰你的懦弱,掩饰你的失败与无能,那是你的自由,别再来恶心我。我喜欢的是果断有能力不逃避,能接住我全部,能与我比肩的男人。他能成为我的对手,从一开始我们就是一个世界的人。周赫阳,醒醒吧,你的恶意揣测只会让你更卑劣。” 18第十八章 择偶标准 沈南柯挂断了电话, 这件事到此为止,周赫阳不会再出现了。 她对周赫阳的最初印象确实不好,第二印象也不行, 辩论赛打不过她当众告白是什么卑鄙招数?哗众取宠来逃避输给沈南柯的尴尬吗? 只是他追求的时间太久了, 对于沈南柯这种没怎么被好好爱过的人,她游移了。距离太近, 很多东西会变得模糊,她偶尔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了。 事实证明, 她的直觉从未出过错,坚持自我才是不输的关键秘诀。 沈南柯拍了结婚证内外发给沈锦兰, 报备结婚进程。 沈锦兰:“晚上我约个餐厅两家一起吃个饭?领证仪式。” 沈南柯的办公室电话进来了, 她接着电话一心两用回消息, “我很忙, 没时间,他应该也没时间。” 沈锦兰:“他有时间, 你再忙能忙到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你那个公司到底在忙什么?” 他们两个协议结婚的要什么仪式? 电话是生产部打来, 有个学习机出了问题, 新产品,前期测试都正常。上产线后第一批生产出来开不了机, 紧急停线。生产部认为是研发部给出的数据有问题,甩锅给沈南柯。这个项目前期测试是林少安负责,她也不能百分百判定不是研发部问题,立刻带上自己团队的人赶往了生产部重新做测试。 生产部老大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叫罗飞。跟沈南柯不对付,五年前沈南柯刚到研发部他们就吵过架,同样是产品问题,罗飞看她年纪小长得嫩还敢上来挑大梁担项目, 上来劈头盖脸就骂她,甚至人身攻击都上了,沈南柯最后把问题找出来资料甩了罗飞一脸,生产部的问题,罗飞不检查自己甩锅给沈南柯,当时李海峰按着让罗飞公开道歉。就此结仇,沈南柯跟生产部的对接能让别人来就别人来,她来也尽量不说话。林少安走后,沈南柯接手这一周,罗飞搞了无数的事,他不止一次不配合沈南柯的工作。 “我五年前就说过女人不行,李海峰是被美色迷晕了头,居然让一个女人做研发部老大。”罗飞骂骂咧咧,“之前测试没有任何问题,数据经过你的手就出了事。林少安一走,讯达智家算是完了。” 沈南柯吩咐自己的人做事,她的团队是她亲自组的,磨合了五年,有条不紊地取产品做测试。他们很信任沈南柯,这次公司人事动荡,每个部门都有人走,唯独他们组连打杂的都没离职。 沈南柯打开项目测试数据对照样品,她在检测是否是源头问题,“具体是谁的问题没有定论,您这是想跟林少安走?” “你这是在威胁我?几个意思?”罗飞瞪眼拍桌子,“没有李海峰你算个屁!敢来我头上撒野?” “没有李海峰我是讯达智家百分之五股权拥有者,研发部总设计师,去查查过去一年智家产品销量,谁的产品排在第一位?”沈南柯手上没停,既然他说她威胁,那她把威胁落实了,“罗总,你愿意配合留在这里好好配合,不愿意配合,你最好是确定好了下家。不然我保证,亲自送您出讯达智家。” 罗飞生生把声音卡在了嗓子里,沈南柯居然有讯达智家的股份,她平常太低调了,林少安走之前,她不争不抢的。罗飞是想走,可那边还没签下来,他也在犹豫。得罪沈南柯,那就没有选择了,只能走。 “罗总,请让您的人把全部的数据文件找来给我,包括各家供货商的供货单。详细的,一张不能落,有可能是你们的数据出错了。” 罗飞笃定,“不可能!” 沈南柯忙的午饭都没吃,中午两点,她把芯片上一个不合格的螺丝挑了出来,芯片是他们公司自主研发,由研发部给数据,生产部组装,螺丝是下家供货公司提供。这次林少安没留坑,研发部给出数据正常,经过生产部,他们的人动了数据。罗飞没有仔细审核直接签字通过,芯片测试的时候,他自作主张越过了沈南柯,所以整批产品都出了问题。 “妈的!这么大的纰漏也能出,你们都是吃屎的吗?”罗飞借着骂手底下人远离了沈南柯,怕挨打,气急败坏道,“眼睛瞎了吗?损失从你们工资里扣,谁都跑不了!扣年终奖,真他妈一群废物!” 沈南柯拎起自己的电脑,拿起手机点外卖,“收工了,辛苦各位,外卖费用罗总买单。大家尽情点,赶快回办公室吃饭。” 罗飞嘴闭成了河蚌,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沈南柯把那份出错的数据单扔到了桌子上,没有放过罗飞,“罗总,做事是靠眼睛、脑子、手,而不是男性|器官。下次,别用器官做事了,容易做出这样的狗屎。” 手臂被助理碰了下,沈南柯转头猝不及防撞上了孟庭深的视线。孟庭深站在人群中间,一边是TO-D的高层一边是讯达总部高层,全是西装革履,只有他穿着一身休闲,黑色防风外套配蓝色牛仔裤,随意松弛,手里拿着文件,正在看她。 看什么? 再看连你一起骂。 他还换了一套衣服,没穿上午领证时那套正装,这种场合不穿正装吗? “这是我们讯达智家的研发部总负责人沈南柯。”李海峰从人群后面冒出来,喊沈南柯,“沈总,过来一下,TO-D的孟总和程总过来看看车间。 ” 几点了?他们怎么会过来? “你们先去吃饭,不用管这里。”沈南柯压着声音叮嘱道,“下午还要做事,别饿到了。” 助理带着研发部众人离开,沈南柯拎着电脑快步走过去,“见到传说中的程总和孟总了。” “你好。”程垚笑着伸手过去,指尖还没碰到沈南柯。旁边孟庭深突然伸手握住了沈南柯的手。他一掀睫毛,目光凝在她身上,语调沉稳平淡,“吃饭了吗?” “我等会儿再去吃,产品需要介绍吗?”沈南柯嘴上还说着客套的话,手落入他的手心,本能去抠他手心,他温热的拇指指腹一按她的手背,两个人同时反应过来。大庭广众之下不合适,立刻面无表情松开。 沈南柯保持着淡定跟程垚握了下手,若无其事地收起手,脊背挺的笔直。 “不用。”孟庭深单手插兜,握文件的手垂下去,克制着视线不往沈南柯身上看,声线平稳,“我自己看资料。” 沈南柯迅速落到后面,手背上被他碰过的地方生出密密麻麻的痒意,她跟李海峰并排,把手塞进外套口袋,压低声音问,“过来怎么不提前通知?” 提前通知她就不那么骂人了,骂的那么低俗。 “我也不知道,本来要去财务部,路过这边,他们直接进来了,一点准备都没有。”李海峰看了看前面那几个人,今天的见面很不顺利,“还好解决了,罗飞就是欠骂,骂轻了。” 沈南柯看了眼人群中最高的那个后脑勺,这群脑袋里,他的头发最多。 胃里空虚,沈南柯收回视线把电脑抱到手上,顶了顶胃。 “胃疼?”李海峰回头看到她的动作,关心道,“胃病犯了?” “饿。”沈南柯放下手,屏住呼吸靠近李海峰,这回声音压到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我点了外卖,马上到,下个部门我还跟吗?我点的米粉,久了会坨。” 屏住呼吸是李海峰身上烟味太重了,熏的她头晕。李海峰压力一大就疯狂抽烟,抽的一身烟味。 她能接受跟孟庭深协议结婚,干净也是重要的一个因素。孟庭深烟瘾应该不大,沈南柯几乎没在他身上闻到过什么烟味。 “不用了,这里看完你就走吧,赶紧去吃饭。午饭我给你报销,随便点,再加点。” 孟庭深握着文件翻看着,余光往后面看,越过人群,最后面两颗脑袋扎在一起非常刺眼。 “孟总,是有什么问题?”李凯泽看他的视线长时间落在手中资料上,蹙眉一脸不爽的样子,问道,“要叫人过来解答吗?那个叫什么沈——” “不用叫沈总,讯达智家的产品是唯一不需要解答的。”孟庭深打断了李凯泽不太礼貌的发言。把手里的资料递给程垚,催他尽快推进度。 “确实,除了产品全是问题。”程垚笑着接话,跟上孟庭深的步伐,“李总,这里可比你之前说的要……复杂很多,够麻烦的。” 孟庭深腿长步子大,走的飞快。偌大的车间,不到五分钟走完。原计划的媒体采访取消了,孟庭深在这边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匆匆离开。 沈南柯外卖吃到一半,李海峰进来,反手关上门说道,“你这边能联系到程垚吗?能不能约他私底下吃个饭?不会黄了吧,怎么媒体也不见就走了呢?感觉不太对劲。” “我劝您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做。”沈南柯拿起水喝了一口,感觉程垚那句话单纯为了催进度,“大李总见不得您高兴,您再积极,大李总真能把TO-D踢出局,他又不是没干过损人不利己的事。我觉得问题不在TO-D身上,可能是大李总出什么幺蛾子了,等等看。” “他不会那么脑残吧?不至于。”李海峰拍了拍脑袋祈祷李凯泽正常,转而聊正事,“罗飞估计要走了,你这边没什么事吧?” 沈南柯笑道,“您来不会是看我走不走吧?” 李海峰有这个担忧,程垚为什么私底下联络沈南柯?也许是想挖她,沈南柯本身就有组建公司的能力,以前是太年轻,现在磨砺了这么多年,完全有可能拉团队出去干,他思索着,“罗飞爱走不走,我也不想留他,你可别给我撂挑子了,我们是革命友谊。” 沈南柯走什么?她都为这个搭上婚姻了,肯定要留下。 “放心,我不会让你跟我白干,回头股份再分你一部分。”李海峰坐上沈南柯的办公桌,跟她画饼,“将来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 当年李海峰就是用百分之五的股份把沈南柯拐进了讯达智家,让她当牛做马这么多年。 沈南柯这回可不能让他白画饼,“真的?给我多少?要不要签个字据?” 李海峰微微瞪眼,没想到无欲无求的沈南柯居然会接这个话,他确认沈南柯是认真的,斟酌着用词说, “林少安的股份在我手里,跟你一样,百分之五。我的回购价格是两亿,你能支付得起吗?我卖给你?” 百分之五值这么多钱?沈南柯从来没关注过这方面,她不参加股东会议,每年固定分红,她只当是多一笔奖金。 沈南柯能错过这个机会吗?登时站起来伸手,“股份我要了,合作愉快。” 这么快吗? 李海峰还没反应过来,赶鸭子上架地跟她握手,“真要?那你准备好钱跟我说,我给你合同。” “下周一可以吗?我把钱取出来。”沈南柯说出口那瞬间感受到了金钱的快乐,财大气粗,真爽啊,“期待李总的合同,别骗我。” “周一前真筹到钱,我绝对卖给你,说话算话。正好我最近缺钱,在商言商,我要现款。”李海峰对沈南柯的财力持半信半疑状态,他从桌子上下去,“怎么突然对持股感兴趣了?” 百分之十就能上桌了,有话语权,沈南柯琢磨这件事的可能性,她手里正好有钱,“钱多烧手,我要花出去一些。” 李海峰看着沈南柯,她扎着高马尾,戴着深色隐形眼镜,清冷利落,身上隐隐有着锋芒。 “等你的钱,过段时间给你加薪。”李海峰临走又给她画饼,转身走了,攻李凯泽去。 沈南柯坐回去拿起手机,上面躺着一条短信。 “我妈想请我们晚上过去吃饭,她说领证了,两家一起吃顿饭,你想不想去?” 沈锦兰和林韵都希望吃这顿饭,她也要问孟庭深公司情况,以及迅达智家的市值,事关重要。 “你妈的身体能出门?我妈早上提了她想约餐厅,你约合适吗?” 很快孟庭深把餐厅地址发了过来,附文,“跟你妈沟通过了,这家餐厅。我妈昨天事发突然,现在身体恢复了,没事。晚上我去接你,开两辆车她们会起疑。” 沈南柯往后倚在办公椅里,打字,“别来公司接,我回家换套衣服。” 确实没有已婚夫妻开两辆车去赴家宴。 孟庭深:“看微信,我发了户型图给你,选一套,我们搬过去。” 孟庭深做出了让步。 沈南柯打开微信,孟庭深一共发来了六套房源,每一套都具体标注了周围配套设施,超市餐厅健身房以及散步的公园,非常严谨。 面积都在两百平左右,很平均,不大也不小。沈南柯挑了一套离她住处最近的,确定下来发给孟庭深。 孟:“家具我想换一遍,有建议吗?” 沈南柯衡量了一天,做出一个最佳方案。她依旧住小两居,两位妈过来时她搬过去,她们走,她回自己的房子。 沈南柯:“没有,你看着买吧。”不是她的家,她也不会投一分钱进去。 屏幕上方跳出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输到屏幕暗下去也没有消息过来,沈南柯撂下手机继续吃饭。 果断的孟庭深也有犹豫的时候?真稀罕啊,他在犹豫什么? 晚上沈南柯没加班,六点到家,洗完澡换了套衣服。 孟庭深发来的微信,他的车在东门。 沈南柯洗澡把隐形眼镜摘了,日抛眼镜摘下来她不想再往眼睛里戴,换一副也不划算。反正也不开车,晚上孟庭深应该会送她回来,不送她打车,眼镜也没用。面对两个妈,模糊的世界压力小一些。 拎着包出电梯,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来看到是安娜,接通放到耳边,“大秘书,找我有事?” “你怎么跑这么快?居然没加班,还想喊你吃饭呢,顺便八卦下你结婚的事。怎么会闪婚?这一整天太忙了,顾不上逮你。” 她推开楼栋门,寒风迎面扑来,她拉上了围巾,解释道,“我们不是闪婚,认识二十多年了。” “青梅竹马?以前没听你说过。” 她和孟庭深从小打到大,哪里来的青梅竹马?她那张结婚证就是为了抵御一切烂桃花,当然往好里夸,“他在国外读博,刚毕业。我们之前异地,他没来公司找过我,你们没问,我也就没提。” “做什么的?有钱吗?我一直以为你会和李总在一起。” “怎么可能!你不要太离谱。”沈南柯被惊到了,她跟李海峰到底哪里像是有关系的?“首先我不会跟上司谈恋爱,其次李海峰绝不在我的择偶范围!” “李总有钱长得帅,还不在你的择偶范围?” 想到罗飞的讽刺,不会全公司的人都觉得她和李海峰有关系吧?沈南柯皱眉,一言难尽,这堪比吃了死苍蝇,“他帅吗?我没注意,我每天在公司当牛做马,累的抬不起头,也就没仔细看过老板长什么样。我老公倒是很帅,身高一米八八,六块腹肌,脸堪比明星。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爱干净,不抽烟不喝酒。” 迎面走来一个很高的男人,穿白色外套蓝色牛仔裤,休闲挺拔。沈南柯让开路,继续往前走。擦身而过之际,后脖领被人一薅,清冷干净的味道便笼来了,沈南柯倏然转头看到孟庭深模糊不清的脸,脑子停摆。 他的指尖还抵在沈南柯的后颈上,俯身英俊的脸靠近沈南柯,高挺鼻梁几乎触到她的鼻尖上,纤长稠密的睫毛近在咫尺,嗓音微哑,“没戴眼镜?” 19第十九章 一夜暴富 沈南柯一仰头撞向了孟庭深, 他后撤迟了,沈南柯的脑袋结结实实撞在他的下巴上。 剧烈的疼直袭而来,沈南柯仰着下巴, 手上快速挂断了电话,“孟总, 我只是近视不是瞎,不用靠这么近。” 孟庭深捂着下巴拧眉睨视沈南柯脑袋上那颗包缓慢地变大, 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我回去取眼镜。”沈南柯疼的快晕过去了, 保持淡定,挺直脊背优雅地越过孟庭深, 推开了单元门,进入楼栋,关上门才疼哼出声。 孟庭深的视线缓慢跟着她,单元门发出重重的关门声。他顶了顶唇角, 血腥味在口腔里溢开, 嘴里破了一块。 她是练过铁头功吗? 孟庭深双手插兜仰头看向天边最后一抹灰黄的云彩,世界即将沉入黑暗之中。沸腾的大脑缓慢地冷静,唇角忽然上扬。 她叫他老公。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他不喜欢做饭, 厨艺一般。爱干净, 不抽烟不喝酒,他不喝酒,可以戒烟。 沈南柯回到房间门戴上眼镜跟安娜回了个电话, “刚才出了点意外, 饭约明天吧?” “那个声音是你老公?还挺好听!听着就像个大帅哥。你们新婚燕尔,明白明白,不拉着你八卦了。”安娜笑着说道, “明天中午,请你吃烤鱼,一定要带上你老公的照片,让我鉴赏鉴赏,能入你这朵高岭之花眼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见过了,你新老板。 “明天给你看。”沈南柯挂断她的电话,对着镜子看脑袋上的大包。 这辈子都不会再不戴眼镜了。 高中时为了臭美不戴眼镜跟新谈的男友约会,误把孟庭深当成了那位,抱了一下被告到了沈锦兰那里,失去了初恋。上次没戴眼镜搭讪错人,跟孟庭深上了床,失去了婚姻。 呵,这次,她磕毁容了。 额头的包又明又亮,她戴上框架眼睛放下头发拿粉底也没遮住,下楼时从电梯壁里能看到脑袋上的包反光。 孟庭深没在楼下了,她迎着寒风走出小区门,黑色沃尔沃停在路边,没有开灯,车身在暮色下显出清冷的线条。 冬天日短,七点钟天地暗沉。路灯还未亮起,道路两侧高大的悬铃木遮天蔽日,把灰蓝色的天空切割成了无数条。 沈南柯走过去拉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转他系着安全带姿态松散地往后倚靠在座位里,睫毛停在他眼睛上方,棱角分明的脸在暮色下显得冷刻,他看着前方的一块,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勾着一瓶矿泉水,喝到一半了。 沈南柯打量着他下巴上肿起的一块,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框,“刚才是同事,我给你编了一套身份应付职场上没必要的麻烦。上午那个朋友圈,也是为了配套,避免烂桃花,我最近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孟庭深把矿泉水瓶放回去,坐起来看着沈南柯,他抬手一拉雪白的外套袖子,忽然伸手过去碰沈南柯的额头,感受到包的分量。 沈南柯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巨响一声,她捂着头上的包倒回去,疼的眉头紧拧,“你的下巴是铁做的吗?” “我的嘴也出血了,你的头很硬——”孟庭深说到一半及时中止,转而认真建议,“去医院吗?肿的很厉害。” “不用,这点伤。下次离我远点,别凑我面前。我不戴眼镜的时候,人畜不分。”沈南柯给自己的应激行为找了个借口,拉下副驾驶的化妆镜照着额头那个包,肿的像寿星公。 真丑。 好气! 孟庭深拧眉盯着沈南柯脑袋上的包看,看了许久,到底没忍住,解开安全带,“坐着别动,我去买冰。” 他推开车门大步而去,寒风卷进来,让沈南柯回了下头。 他步伐利落,穿过马路走到对面的便利店。很快便拎着两袋冰棒出来,他像个很普通的英俊男人,穿着雪白的休闲外套,干净挺拔。 路灯刹那亮起,世界明亮起来,高大的悬铃木枝干呈现出灰白色。他从茂密的树枝下穿过,走了过来。 沈南柯收回视线,脊背整个贴着座位靠背,扣上了安全带。随着车门打开,孟庭深带着寒风上车,把冰棒递给沈南柯,“冷敷。” 沈南柯拿起冰棒按到脑门上,疼的嘶了一声,在想该怎么开口。 孟庭深把车开出了车位。 天空呈现出一种灰蓝色,路灯一盏盏排列向远方,道路笔直通畅。 “孟总。”沈南柯捏着棒冰,扣碎了一个角,看着道路的尽头,说道,“问你个工作上的事。” “收购案?”孟庭深直接道,“李凯泽没什么信誉,做事拖拖拉拉。程垚不想跟他耗,给他点压力,不用担心。” “我没有担心。”沈南柯猜测是这样,她主要问的也不是这个问题,随口说,“不是你们也会有其他公司。” “你希望是哪家公司?”孟庭深转头看了沈南柯一眼,目光锐利,。 他们唯一的竞争对手是创新科技,创新科技那边的推动力是周赫阳。 “当然希望越有钱越好。”沈南柯的指尖快失去知觉了,她从包里取出纸抽了两张垫着。 “市面上没有公司比我们价格更高。”孟庭深淡道,“死心吧。” 沈南柯立刻逮住机会,“多高的价格?说来听听。” 嘻嘻,套到想听的话了。 “六十亿打包。” “股权占多少比例?”这个价格比沈南柯想象的高,确实是较高的价格了。 “一半,问这个干什么?想卖你手里的股份?”孟庭深睫毛一垂,黑眸沉了下去,“我建议你别卖。” “不用你建议我也不会卖,我打下的江山,我能随便撤吗?”沈南柯放下冰棒,转头看向孟庭深,下巴一扬,“我买。” “谁卖?多少份额?多少钱?”孟庭深叩了下方向盘,眼眸中的阴翳一扫而空,“现在入局是不是太晚了?谁会在这个时候出手?有没有坑?” 沈南柯确实入局晚了,早也没钱啊。她是卖了婚姻,才换来五亿,才敢想这件事。不然她一个穷鬼,哪里敢做这种白日梦。 “李海峰,他回购其他人的股权,百分之五。”沈南柯重新冰敷,感觉脑袋上的包似乎消肿了,“李海峰应该不会骗我。” 具体能不能买沈南柯也不清楚,但她被点燃了野心。 “百分之五,那五亿以内都可以买。”孟庭深语调平静,“有这样的机会尽快,立马让他签合同,不管你们关系怎么样,涉及到钱,合同为准。你这边给他打钱,你们公司目前情况,百分之五直接签股权转让合同,办起来很快。” 沈南柯捏着逐渐融化的冰棒,望着孟庭深灯光下冷峻的侧脸,他是严肃认真的建议,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 孟庭深没在严谨的工作上掉过链子,也没必要在这种事上坑她。 “钱不够我给你提供,我们领证了是夫妻共同财产,你赚也是我赚,不用分你我。放心吧,入手不会赔。我有计划,讯达智家,五年内必上市。” 这么自信? 沈南柯虽然不喜欢孟庭深,但对他的工作能力还是认可的,他敢这么说,证明他能做到。 沈南柯望着孟庭深这张资本家的嘴脸,嗤了一声,“我妈刚给了我五亿,我用我妈的名义投资,不是夫妻共同财产。分不了你一点,谢谢。” 孟庭深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抬起来拉外套拉链,一扭头看到沈南柯忽然就笑了,漆黑睫毛完全覆在眼下,他下颌上扬,声音因为笑而微哑,“这不重要,重要是百分之十的股份,能让你有决策权。” 这话听的沈南柯一激灵,后脊背汗毛都竖起来了。 孟庭深想法和她不谋而合。 五亿,点燃了沈南柯沉寂的野心,这个钱她可以随意支配,不用看任何人脸色。 什么脚踏实地,什么老老实实做人。她有五亿,她的起点在五亿上。 五亿,可以做很多事,支撑起很多野心。 沈南柯联系基金经理人,售卖全部基金套现。 基金经理人回复下周一到账。 李海峰能用这么低的价格回收股权,那其他人也可能在这个时间门卖。李海峰创业初期很大方,没什么集权概念。当年跟他创业的很多员工手里都有股份,如今大规模离职,他们拿着也没用。沈南柯在公司五年除了得罪了一个生产部老大,其他人关系都过得去。 她联系了几个相对好说话的,发出了吃饭邀请,有两个人给了回复,答应了跟她见面聊聊。 沈锦兰订的餐厅是家老牌的米其林星中餐厅,沈南柯看了一眼招牌,低头继续忙自己的梦了。 包厢门打开一瞬间门,激烈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沈南柯从手机里抬头看过去,林韵和沈锦兰坐在桌子上的对角线上,气氛箭弩拔张。又打起来了?这场结婚真是正确无比,她们两个就适合关在一个罐子里斗到死!互相折磨就不会折磨别人了。 沈南柯收起手机,走进门,先跟林韵打了招呼,“阿姨,您身体还好吗?你们在吵什么?” “我身体很好,没有吵,你的头怎么了?”林韵稳了稳神,一眼看到沈南柯额头上的伤口,登时站起来,快步走过来。 沈南柯一指孟庭深,“他。” 正好孟庭深站在旁边,林韵一巴掌拍在孟庭深身上。沈锦兰刚想起身,见状坐了回去。 “他的下巴嗑我头上了。”沈南柯指了指孟庭深的下巴,笑说道,“两败俱伤。” “啊?”林韵尴尬地放下手,看到孟庭深的下巴上确实有一块红肿。借着看沈南柯的额头,掩饰那点不自在,她家是素质教育,从不动手打人,她是被沈锦兰气糊涂 ,“怎么磕的?庭深没事吧?” “转身磕到一起了。”孟庭深坐到旁边位置把中间门让给他妈和沈南柯。 “对。”沈南柯点头,指控孟庭深,“他下巴真硬。” “在家里磕的?你们这是搬到了一起去了?”沈锦兰看他们伤的不分伯仲,一时间门不知道该吐槽谁,最后吐槽房子,“你们那房子实在太小了,转个身就能磕上。” “很小吗?”林韵拉着沈南柯走过去在中间门坐下,迟疑着问道,“吃完饭我能不能去看看?” “我们准备了新房,在装修,装好再过去好吗?”沈南柯万万没想到话题会引到这个问题上,可也不能解释走路上怎么磕到的,“我家是不大,除却公摊,使用面积七十。” 孟庭深也接了话,“吃完饭很晚了,不急这一天。” 他的行李在程垚家,现在林韵过去不就穿帮了? “是不是我没给礼物,你们才不让我上门?”林韵指了指对面椅子上的包,指挥孟庭深,“庭深,去把我的包拿过来,我给南柯带了见面礼。” “真的是太晚了。”孟庭深取了包过来,“跟见面礼有什么关系?改天吧,今天您不累啊?” “你别说话,我跟南柯说。”林韵打开包,从里面取出一张卡,递给沈南柯,“这里面有两亿,你们今天领证,也是正式的夫妻了。我该给你一份见面礼,别嫌少,回头办婚礼改口时,我再给你添。” 沈南柯愣住。 多少? “不管过去怎么样,往后你和庭深是夫妻,我们是一家人,恩恩怨怨的都别计较了,你们好好在一起。我是庭深的妈妈,以后也会是你的妈妈。当年的事,我跟你道歉,我不该跟你妈较劲,伤害了你。”林韵见沈南柯不动,拉起她的手,把卡塞到她手心里,“这卡是走个形式,我预约了转账,明后天能转给你。作为你的新婆婆,不能空手来见你。先把卡给你,如果转账失败你刷这张卡,不限额,密码是庭深的生日。成功,那你这张卡放着,以后需要钱,我再转进去。” 沈南柯眼皮狠狠一跳,“阿姨,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怎么不能收?你不该收谁该收?我攒了一辈子钱想让他风风光光结个婚,他这匆匆忙忙办了,一天内我能凑出来的只有两亿。”林韵塞完自己的卡,从包里取出一张新的卡,迟疑了一下,最后一咬牙,也塞到了沈南柯的手里,“这张是庭深的卡,他从大学开始,每年会给我打一笔钱,让我帮他保管,以备不时之需。一共有八亿,密码也是他的生日。我怕他做生意要急用,没做理财。随时可以取,往后交给你了,你替他保管。” “行了,交代完了,晚上我能去你们的新家看看吗?”林韵拉上包绕回去,坐到孟庭深的另一边,把位置让给了他们夫妻,“我不嫌劳累。” 20第二十章 正式同居 十亿, 是林韵的全部身家了。 林韵做了一辈子老师,收入并不高。她老公去世公司卖了九亿,父辈给了一些资产,加起来十亿出头。孟庭深发家之前, 两家比较起来, 是沈锦兰更有钱。 孟庭深真正赚钱是这两年, 可他投资项目很多,钱应该都在项目里。拿出这么多现金, 他们家不过了吗? 沈锦兰也给孟庭深送了一张卡,具体金额她没说,看那个姿态,八成不多。 这顿饭因为十亿吃的分外和谐,沈锦兰没有趾高气昂, 林韵扬眉吐气。孟庭深和沈南柯忙着操作手机,远程操控程垚把行李送到沈南柯家。 十亿,林韵想上天摘星星, 沈南柯都会给她扶梯子,何况是去她家看看? 沈锦兰开了她的库里南带着林韵先出发,沈南柯开着孟庭深的车紧跟其后, 开出去两个路口她便把那辆招摇的库里南给甩掉了。 “慢点,时间来得及。”孟庭深非常不满意沈南柯开快车的姿态,他是个时速永远在安全线里的人。他这辆连车标都系安全带的车,到他手里这么多年, 第一次被人开出这种速度。 “到小区门口你去找车位停车, 我回去收拾。”沈南柯看了眼手机上沈锦兰的定位,被她甩开三个路口,“你的行李箱里有不能碰的东西吗?有密码吗?” “没有。”孟庭深拧眉注视着时速表, 再次提醒她,“我刚搬过去,东西没整理很正常,不用着急。” “十亿的服务不能敷衍。”沈南柯郑重道,“你的卡里真有八亿?请签赠与协议。” 孟庭深轻飘飘看她一眼,“我明天要出差,忙完回来给你补签赠与协议。我妈那份钱,她转账备注写过了赠送。” “出差多久?”沈南柯非常满意孟庭深的出差行为,有钱老公还不在家到底是什么神仙日子?她忍不住翘起唇角,笑压都压不住,“周几回来?” “周五。”孟庭深抱臂往后一靠,望着沈南柯那张灿烂的快溢出来的脸,目光沉了下去。 “新房子什么时候能装完?”沈南柯心情愉悦,连声音都轻快起来。 “手续还没办,等我回来再去办。”孟庭深不太高兴,指尖轻点了下手臂,“买房需要夫妻双方信息,你把个人资料发给我。” “不是租房吗?”沈南柯视线往他那里斜了下,“买房?” “你妈让买,她给我卡是为了买房。”孟庭深从裤兜里取出那张卡,修长手指握着卡翻过面放置到中控台,“里面有八千万,我计划买套二手房。不用装修,我们直接搬过去。” 沈南柯一下子清醒了。 此刻不是游戏,而是真正地站进了婚姻里,她和孟庭深是夫妻关系。他们面临的是双方的母亲,两个家庭的结合,还有社会规则约束。 “你等等。”这回沈南柯不能隔岸观火,她也在其中,夫妻购房名额有限。房屋面积跟她本人也有确切关系,那套两百平的房子太草率了,位置也很一般,“先租下来,买房再看。” “那这套房子不行,谈的是买。”孟庭深垂着睫毛若有所思,“等我忙完回来再找。” 到小区门口,沈南柯扔下车直奔楼栋。进门先把玄关处的袜子垃圾全部收起来,客厅茶几上有吃剩下的坚果壳,餐厅桌子上还有没吃完的外卖。 她刚才在监控里看到程垚进门明显一怔,显然是被震撼到了。 这一周可太忙了,没时间收拾家。 快速收拾完客厅,沈南柯推着孟庭深的箱子进了主卧,他的箱子倒是很整齐,里面衣服规规整整地叠放码好。沈南柯拆开取出两件这个季节的衣服,拿衣架撑起来放到了衣柜里,取了一套他的睡衣扔到床上,行李箱推放到柜子底下,门铃响了起来。 她把次卧的枕头拿到主卧迅速套上主卧同款枕套,凑了一对枕头,拉了下床上凌乱的被子深吸一口气,往扩香石里加了两滴桂花精油,掩盖房间里的外卖味道。 家里的语音系统全部关闭,玄关灯静静亮着,寂静无声。 沈南柯走到了玄关处,停在门里,沸腾的大脑一片空白。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沈南柯先听到了孟庭深的声音,“到了,十五楼。” “阿姨,妈。”沈南柯走出门,挡住门口箱子里的垃圾,“请进。” 沈锦兰往箱子里看了一眼,瞪沈南柯。 林韵全程无话,在客厅里走了一圈,沈南柯主动打开主卧,“我和他住这间。” “没事没事,我不看你们的卧室。”林韵摆摆手,天鹅一样巡视着领地,“是不大,两个人住也足够了。” “次卧是书房和客卧合并了。”沈南柯推开了次卧的门,介绍道,“不太大,平时也不住人。” 不太大真是客气了。 小小的房间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连书柜都容不下。 沈南柯的书柜在客厅,占据了一整面墙,里面书本随意摆放着,不按照颜色种类归类,看的林韵直皱眉。 “我说了多少次让她换房,怎么都不换。”沈锦兰之前还在圈子里替沈南柯遮掩,这被当众揭穿,够尴尬的,“我都住不进来。” “那她是不想让你住进来。”林韵顶了沈锦兰一句,这房子,孟庭深也没打算让她住进来。 “说的好像你能住进来似的,要不要在客厅里给您支个小床,天天守着你儿子?”沈锦兰抱臂睥睨林韵,她这会儿从十亿里缓过来了,重新趾高气昂,“孩子长大了,有他们自己的生活空间,总来打扰也不好。” 如果沈南柯不是沈锦兰亲生女儿她都信了,这两个妈一个比一个控制欲强。 “那我们先回去了。”林韵原本想拉孟庭深,手一转,拉住了沈南柯,“有什么需要跟我打电话,周末有时间回家。” “嗯。”沈南柯和孟庭深站在一起把她们送进电梯,电梯门合上,沈南柯马上弹开,闪进房门里,踢掉运动鞋换上了拖鞋,“你住次卧,等会儿我出个室友细则,双方严格遵守。” 孟庭深看着地上一个倒着一个横着的运动鞋,又看门口箱子里的外卖盒,蹙眉进去带上了入户门。 “有拖鞋吗?” 沈南柯走回来打开鞋柜取出一次性拖鞋给孟庭深,房子静了下来,他高大地站在玄关处灯下,眉眼冷峻,英俊的具有侵略性的一张脸近在咫尺,她往后退了两步,掩饰那点不自在,“换这个。” 孟庭深换好拖鞋,拉开柜门把他的鞋子整齐地摆到柜子里,顺便拎起了沈南柯的鞋。 “不用管我的。”沈南柯脱掉了外套,只剩一件贴身的薄毛衣,站在客厅中间拿皮筋扎头发,喊道,“我的鞋不用摆进去,我喜欢放在外面。” 孟庭深的强迫症犯了,他把两只鞋扶正推到鞋柜跟前,总觉得这里多点东西很难受。脱掉外套挂到门口,他走进客厅,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桂花香甜,望了眼沈南柯皙白流畅的脖颈,细细的锁骨延入毛衣深处,令人遐想。 “只有一个洗手间,你知道的。”沈南柯把长发盘起,走到客厅拿起纸笔,快速写着条款,“我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六点半到七点我要用洗手间,其他时间你随便用,有异议吗?” “没有。”孟庭深推开了主卧的门,轻车熟路进去环视一圈。 “门口的鞋互不干扰,谁也别碰谁的,我不管你的习惯,你也别管我。”沈南柯龙飞凤舞地写上第二条,“你的行李箱在衣柜下面的柜子里,请带到你的卧室。” 孟庭深拖着行李箱到次卧,长久地停在次卧门口。 床小到让他震撼。 “你的次卧有人住过吗?” “沈锦兰女士。”沈南柯开始想第三条,“一米二乘以两米的床,够你住了。” 其实沈锦兰也没住过,每次到过夜吵架,沈锦兰摔门而去。 “四件套还有吗?”孟庭深把箱子推进去,床上是丝绸的四件套,明显沈锦兰的风格。 “只有用过的,洗干净了你要用吗?” “可以。”孟庭深点头,他弯腰开始拆四件套。很快沈南柯把粉色的四件套送了过来,站在门口,“只有这个颜色。” 孟庭深掀起睫毛看她,接过粉色四件套,被子换的非常艰难。 孟大总裁也有搞不定的事 沈南柯看了五分钟,走过去伸手拉着被角一下抖平,由上至下一打量他,飘出了房门。 “我要洗澡了,你用洗手间吗?”沈南柯回到卧室拿上睡衣和换洗的内衣,走出门又想到一条,“你的那什么内衣自己手洗,不能用我的内衣洗衣机,大洗衣机可以共用。” “嗯。”孟庭深的视线从她抱着的一堆衣服里移开,她的内衣露出了一角,纯白色。 “门禁卡我给你放桌子上,房门密码是991011。客厅有监控系统,介意我可以关闭摄像头,其他的不能关,我有设防护,不会泄露隐私。” 991011,九九年十月十一号。 “嗯。”孟庭深从嗓子深处发出很轻的声响,沈南柯的房门密码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也是他们结仇的开始。 “还有问题吗?”沈南柯被他看的很不自在,移开眼往洗手间走,“你的洗漱用品自己带了吗?我这里只有牙刷,洗漱台抽屉里,杯子你去厨房随便找,别用我的。” 浴室门关上,孟庭深忽然有了烟瘾,他很想抽一支烟,最近很多天都没有抽了,此刻莫名的焦躁。 行李箱里有烟,他拿着烟和打火机出门,在走廊窗户边点了一支烟。十五楼看的很远,不远处的公园亮起成片的灯,银河一样横在脚底下。 孟庭深在湿掉的湿巾上弹落烟灰,垂下拿烟的手,白色烟丝在修长的手指上缓慢缠绕,荡进了空气中,渐渐散去。 他静静看着远方。 他第一次见沈南柯,她瘦瘦小小黑黑的被个干瘦的老人抱进了车厢。孟庭深能感受到她的害怕,她仰着头强装凶悍瞪他。 他们对视了一路,下车时林韵洁癖发作,犹豫着要不要抱她,她自己滑下了车。 林韵把沈锦兰叫出来,大庭广众之下把沈南柯的身份文件转交给,丝毫不顾及沈锦兰的颜面,“原来你早生了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孩子爸爸是谁?怎么把孩子养成这样?这穿的是什么……” 沈锦兰气急败坏扔掉了沈南柯的行李,扯掉了她身上的衣服,怒气冲冲拎着她回到了别墅。 孟庭深和沈南柯都是九月后生的孩子,第二年才能读幼儿园,沈南柯也是第二年走出那栋别墅。她喜欢独来独往,不跟人交流,她第一次主动说话,是老师在介绍孟庭深围棋成绩时,她开口,“老师,下次你介绍的人一定是我。” 她说到做到,她用最短的时间升到了跟孟庭深同等段位,坐到了他的棋盘前,那是孟庭深第一次在同段位里输那么惨。 结束棋局,她抬起头,用那双漂亮的葡萄眼看着他,“我讨厌你妈妈,也讨厌你。” 林韵说:“你怎么分辨沈南柯是喜欢还是报复?你们的婚姻很荒唐,根本就不合理,我看不到她对你有一丝一毫的爱,她只是为了赢你,赢完就把你甩了。就像她当年玩围棋,那么拼命赢了你以后,到现在都不碰,你的结局跟那围棋一样。” 一支烟抽完,孟庭深双手插兜在风口吹了一会儿冷风,毛衣凉透,身上的烟味散尽,他转身按着密码锁回家。 矫情什么? 沈南柯不报复他,他们怎么会有机会上床? 像对待围棋一样对他,她对着电脑学围棋学到弱视,学了整整十年。她能像对围棋那样对他,那——可太好了! 他是沈南柯的丈夫,拥有她家房门密码,住在她家里。一张结婚证,那些野男人不能靠近她,这就够了。 21第二十一章 第二更 沈南柯下午洗过头发了, 匆匆冲了个澡便出门,次卧的房门紧闭,从缝隙里看到里面的灯光。她去客厅涂护肤品, 听到咔哒一声响, 随即是沉稳的脚步声, 浴室门合上。 她涂完精华涂面霜,热水器开启响了起来, 孟庭深在洗澡? 沈南柯涂完面霜, 戴上眼镜拿起平板电脑往卧室走,打算加个班再睡觉。路过洗手间,她抬头看了眼, 脚步刹那停住。 浴室门是磨砂玻璃,沾到水后呈现出一种朦胧的透明色。玻璃门后男人赤身站在淋浴下,宽阔的肩膀比例完美,修长的手臂正举着在洗头,长腿笔直,腰肌沟壑隐隐拉出张力。 新风系统发出很轻的声响, 楼下有人放鞭炮, 砰的一声。 他转过身来门口置物架上取东西,正面面对了玻璃门,沈南柯顺着他的肩膀视线一路下滑,延过胸肌划过整齐的腹肌,再往下。 沈南柯猛然转身同手同脚推开主卧门进去,反手关上锁门,茫然地拿起平板电脑躺到床上。 打开文档工作,工作计划:“男人裸体帅哥好他妈白——” 沈南柯清醒过来快速删掉,拍了拍脸, 惊恐地反应过来。 浴室玻璃这么透,那她洗澡不也是直播?上次洗澡她里里外外的洗,当时孟庭深在客厅站着。 她家极少有人来,沈锦兰过来沈南柯会躲出去,她自然不会观察到浴室洗澡情况。上次孟庭深在她家洗澡,她神情恍惚,没看洗澡间的门。 淡定,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看过又怎么样?男人不都那个样子吗?他不就是身材好点,长得帅点的男人吗?有什么好看? 雕塑一般的完美腹肌,人鱼线若隐若现,腹股沟阴影暗深。笔挺的两条长腿,极具视觉冲击的完美比例,富含着性张力。 鼻子微微发痒,沈南柯一低头,一滴血落到了平板电脑上。她连忙抽纸擦鼻血,仰躺在床上拿手机打开了房间里的加湿器。 冬天北方暖气干的不像话,经常流鼻血。 哗哗水声仍然在继续,小房子隔音很差,洗手间在两个房间中间。主卧和次卧是门对门,外面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 沈南柯翻着浏览器查找如何和尺寸大的男人做起来舒服。 关于性,沈南柯从小接受的是恐吓教育。沈锦兰看她高中谈恋爱,吓死了,严厉批评她加动家法。严令禁止她谈恋爱,不准有性行为。那段时间她书桌上全是惨烈的堕胎新闻,保姆谆谆教诲,性可耻,绝对不能碰。女孩子不能随便在外面睡,男人很脏,染病后很痛苦,还会找一些图片给沈南柯看。 以至于大学时,沈南柯看谁都觉得衣服底下肯定一堆菜花。 她和周赫阳没有发生,她那时候没需求,性羞耻加恐惧糅成了极端的性冷淡。后面一堆烂事,她庆幸没做,不然菜花就是她自己。 她是认识到夏宁和方程后,才慢慢放开。那两个人简直了,看男人先看下三路,聊起那件事心荡神摇,性羞耻在他们身上不存在,他们以享乐为主,对于身体开发到了极致。 夏宁一直怂恿她去试一次,及时行乐。嫌脏可以要求对方做体检,做好防护措施。大大方方面对自己的欲|望,性并不是羞耻的事,也不丢人。 她的原话:上帝赐予我们极乐,我们应该享受它,辜负是对上帝不敬。 沈南柯从怀疑渐渐生出好奇心,真有那么舒服吗?她能去睡孟庭深,纯碎被这两个人洗脑。孟庭深给体检报告的态度非常大方,他很干净。他们这个年纪,找个干净的床搭子很难。 也不是不能再试一次,反正她现在没有恋爱对象,当个床搭子也可以。孟庭深的身材长相确实是她的菜,她能在酒吧一眼挑中,主动搭讪,至少外形是长在她审美点上。 网上的攻略乱七八糟,沈南柯拧眉翻看了一些。换到孟庭深的脸上,感觉他会把她损的渣都不剩,顿时失去了兴趣。 狗男人,技术那么差,脾气也不好。 哗哗水声停止了,随后是浴室开门声,吹风机响了起来。 她关掉网页,摈除杂念专心工作。希望林韵的两亿明天到账,她拿去拍李海峰去。 手机响了一声,平板与手机共通,屏幕上跳出一条短信。 她没有给孟庭深备注,至今他还是一串陌生号码。 “你那里有多余的枕头吗?” 沈南柯放下平板电脑,连忙从肩膀底下抽出枕头,忘记把枕头拿过去了。起身穿上拖鞋拉开卧室门,外面客厅灯熄灭,走廊一盏灰黄的壁灯让整个气氛昏暗,次卧门开着一道很细的缝,一束光线与壁灯相融,空气中弥漫着洗完澡的水汽和洗发水的味道。 “孟总。”沈南柯远远地拿枕头顶开门,“枕头。” 次卧门从里面整个拉开,穿着黑色衬衣式睡衣的孟庭深挺拔地出现在面前,他高的非常有存在感,逆着光,过于优越的五官具有冲击力。他伸手接过枕头,掀起睫毛,沉黑眸子凌厉望来,嗓音微沉,“谢谢。” 沈南柯的视线下移到他的脖子上,他平时穿衣服总是捂得严严实实,极少露脖子。这睡衣领口很低,露出了一截清冷的锁骨,锁骨直而凛冽,利落地落进睡衣深处,留下遐想的空间。 “脸怎么了?那么红。”孟庭深再次开口,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 “护肤品刺激的。”沈南柯摸了摸脸,转身往卧室走,“窗帘开关在灯开关旁边。” “额头还疼吗?” “不疼,一点事儿没有。”沈南柯背对着他挥手,“走了。” 孟庭深身子微微往后斜了些,宽阔的肩膀抵着门,手指上拎着枕头轻晃了一下。她白色睡裙在空中一荡,半截雪白流畅的小腿裸着,脚上踩着一双穿反的拖鞋消,旋风一样卷进了主卧,主卧门咔哒一声,反锁了。 他垂了下稠密漆黑的睫毛,抬手把枕头撂到了床上,迈开长腿走向厨房接水。 渴了。 沈南柯前一天失眠,吃了药今天药劲儿上来,没吃药便睡着了。前半夜,她梦到跟孟庭深做,梦里,孟庭深把她压在床上,脸埋在她的颈窝,身下一下一下地撞她,声音沙哑缠绵,“南柯。” 沈南柯猛然睁开眼,拿起手机看时间是凌晨一点。浑身热汗,身下黏黏糊糊,她直奔洗手间。坐在马桶上发现例假来了,难怪昨晚会那么反常,居然去搜怎么跟孟庭深做才会舒服,激素真是可怕。 女人,被激素影响的一生。 换上卫生巾回到房间继续睡觉,这一次她梦到了高中时学校门口那条路。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白色阳光斑驳在宽阔的道路上。 她骑着车跟同学一起往家赶,旁边男生捅了沈南柯一下,“快看,你死对头在谈恋爱。” 沈南柯转头看去,孟庭深穿着白色校服背着书包笔直地站在公交站台前,他身边站着个小个子女孩,圆脸大眼睛,仰着头跟他说什么,笑的一脸灿烂。随后递给他一个耳机,孟庭深抬头往她这边看了一眼,接过了耳机戴到了耳朵上。他们并排站在树荫下,连太阳都眷顾他们,一阵风吹过,阳光穿过了茂密的树木落到他们身上,画面美好的让她身边的混混吹了声口哨。 “快拍下来告诉老师!” 夏天的风吹在脸上,炽热滚烫。 沈南柯站起来踩着脚蹬往前飞驰,速度极快与孟庭深擦身而过,“我又不是他,我没那么猥琐,还告状。谈呗,多谈几个,等他成绩下滑我稳坐年级第一。” 哗哗水声响起,随即是男人低沉的声音,“过来接我,紫荆府。” 沈南柯睁开眼的瞬间,闹钟也响了起来。半透光窗帘灰蒙蒙的暗,她抬手拿起手机,六点半,按掉闹钟。 外面有哗哗水声,她把手搭在额头上。 她没那么猥琐,没去告状。孟庭深足够猥琐,他把沈南柯骑车的照片发给了沈锦兰,第二天沈锦兰锁上了沈南柯的自行车,沈南柯只好捏着鼻子挤公交车上学。 该死的东西! 外面有条不紊的洗漱声,随后水关上,拖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声响。他走路不像沈南柯会拖着鞋底,哪怕是拖鞋,他的脚步也不拖拉。一步是一步,沉稳利落。 入户门被关上,叮当一声,整个房间陷入寂静。 高中时期的孟庭深非常可恨,没干过一件人事。 他那个恋爱没成,没几天他家里就出了事。一团乱麻,他封心锁爱,再不接触女生,那估计是他离恋爱最近的一次。 他应该是喜欢那种类型的女生,圆眼睛小个子,笑起来眉眼弯弯,灿烂的能照亮整个世界。 沈南柯喜欢温柔斯文腼腆会脸红,会听她话的男生。 她和孟庭深都没有如愿,他们居然结婚了,荒谬至极。 起床拉开主卧的门,次卧的门紧闭,让洗漱间显得有些暗。她开了走廊壁灯,刷牙洗脸。洗漱台上整整齐齐摆着他的东西,一个剃须刀,一个插着牙刷的水杯。他的蓝色毛巾挂在一边,方方正正,一丝不苟。 早上八点半,她接到银行那边的电话,跟她确认个人信息。大额转账银行那边会反复核对,她一一答完。中午十二点,两亿到账。 沈南柯直奔李海峰的办公室,安娜正在打电话,看到她立刻招手,“来叫我吃饭?” “等会儿,我先去找下李总,找完再去吃饭。”沈南柯一整头发,整个人容光焕发,“李总在办公室?” “在里面,我等你,快点。” 沈南柯敲门,门从里面被李海峰拉开了,他穿戴整齐,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沈总?有事?” “有。”沈南柯推开整个办公室门,从侧边进去,笑着道,“重要的事。” 李海峰拧眉由上至下打量她,关上了门,“什么事?” 沈南柯打开手机APP调出余额页面,拍到他的办公桌上,“李总,签合同吧,钱凑齐了。” 李海峰瞪大眼,“什么? ” “两亿,现金还是转账?”沈南柯靠在他的办公桌上,笑着道,“我不要你打折,您原价给我吧。” 22第二十二章 孟大财主 李海峰拿起沈南柯的手机看了看, 又看沈南柯。 沈南柯穿着白色短外套,头发扎了个高马尾,浑身上下带着初见时的张扬劲儿。 “真有两亿?”李海峰把她的手机放回去, 再次确认, “确定要买?这不是小数目,你家里人知道吗?” “我结婚赚了好多小目标, 钱对我个人生活来说, 没什么加成,我不是一个高消费的人,但投到公司就不一样了。”沈南柯捡起手机装进口袋,敲了下李海峰的办公桌,“李总, 合同。” “你结婚到底结出了多少钱?”李海峰绕回去拿出一份股权转让合同,递给沈南柯说道,“只有这两亿,我劝你慎重。TO-D那边如果签不下来,你血亏。” “我的钱能连您手里的股份都买了。”沈南柯没想到他真有股权转让合同,来的这么及时吗?拉开椅子坐下, “我婆婆昨天给了我十亿。” “多少?”李海峰拔高了声音。 “我一夜暴富。”沈南柯露出暴发户嘴脸,翻看着合同, 股份不是李海峰转让, 是林少安转, 他们还没有签完合同,“有其他人要卖股份, 都可以找我,我现在只剩下钱了。” “合同是公司出的,经过审核了, 没有问题。你签完,我带你去找林少安,今天能办完。”李海峰审视着沈南柯,她容光焕发,带着意气风发,“这两亿我凑的很艰难,打算抵押房子上呢。你倒是迅速,一天凑齐。” 她婆婆给力,转账迅速。 私企股权转让合同很简单,沈南柯十分钟填完全部,还给李海峰,“中午吗?我请你们吃饭?这都到饭点了。” “你单独请我吃,跟他没什么好吃的,赶紧签完拉倒。他着急拿钱去投创新,催命似的,你跟我走。”李海峰风风火火,拿起电话打给林少安,往外面走,“坐我车,办完让他滚蛋。” 沈南柯出来跟安娜道歉,转了个红包,“我改天请你吃饭,保证请,我先跟李总出去办个事儿。” “你这铁公鸡怎么拔毛了?给我发这么大个红包。”安娜收下红包,喜滋滋地挥手,“改天约烤鱼,给我看看你那个一米八八的老公。” 沈南柯:“……” 沈铁公鸡不想让你看老公,再见吧。 沈南柯坐了李海峰的车,瞬间像是钻了老男人被窝,她降下车窗散味,她每次靠近李海峰都格外怀念孟庭深的车,干净整洁,一尘不染,没有异味。 冷风稀释了车里的味道,也让沈南柯找到了一个进攻的时机,“以前我总觉得钱不重要,权利也不重要,做我想做的事就好,这次公司危机让我觉得,没有权利什么都不是,我们辛辛苦苦做的项目被别人肆意践踏。我们能守住什么?李凯泽他什么都不懂,公司跟他有一分关系吗?他可以随意决定我们的命运。” 李海峰把车开出去,他的目光凝重起来。 沈南柯继续道,“我回家找了我妈,我有了钱。我想拿这个钱来做事,收购总部我是做不到。但分公司这些股份,我想试试。李总,我们单独的分量不重,加一起呢?我们是不是能掌控一点话语权?不这么被动?” 讯达总部只占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外面还有一半股份。 李海峰以前没有集权概念,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失去讯达智家。 他沉默了很长时间,说道,“你觉得我们一定能成?这是你的全部身家吗?” “我身家是一辆车一套全款房,这些钱跟我的身家没关系,锦上添花而已,拿来为我的梦想添砖加瓦。”沈南柯没什么可怕的,不是她的钱,她没什么真实感,真输了,最大的后果是一辈子不离婚,“您觉得成不了吗?那我们在这里干什么?我何必在迅达智家困五年?” “那我能给你谈个大的。”李海峰一敲方向盘,决定了,“只要你敢买。” “多大?”沈南柯呼吸停住了,盯着李海峰那张粗糙的脸。 “知道刘思云吧?老板娘。她手里有百分之十五,我能谈下来,让她转给你,只是她价格比林少安贵。” 沈南柯猛地抬头,她心跳加速,比见帅哥还兴奋,沉寂已久的血液在沸腾,“需要多少钱?” “她要价是八亿。” 刘思云是李成达现任老婆,李凯泽的继母,因为遗产跟李凯泽撕的很难看。她和李海峰关系却很好,两个人以姐弟相称。 “可以,我准备钱。”沈南柯第一次这么财大气粗,“我最迟下周一钱会全部到账。” “剩余的都是零零碎碎的股份,我发个消息出去,他们会上赶着送合同,这个不用着急。”李海峰没想到最后跟他站在一起的居然是沈南柯。 沈南柯给孟庭深发消息:能把你卡里的钱转到我账户吗?你妈昨天给我的那张卡。 叮的一声,信息过来。 “行。” 没有一句废话,干脆利落。 沈南柯斟酌用词,回复:“算我借你的,我跟你打欠条,回头还你。” 林韵和沈锦兰的钱,沈南柯都收了,孟庭深这份,她虽然跟他说签赠与合同,可她内心是不太想动的。 过了一分钟,孟庭深的信息过来:“可以。” 依旧没有一句废话。 林少安在街角车边签合同,李海峰连杯咖啡都不愿意请他喝,看到转让人是沈南柯,林少安的眼睛瞪得比李海峰还大。 沈南柯这些年在公司太低调了,天天开着四五十万的车,穿着平价的衣服,穿梭在车间,身上连一件名牌都没有。别人买包买首饰,她什么都不戴。 全公司的人都猜测她家境不太好,居然一下子拿出来两亿。 “她比你有钱。”李海峰毫不客气,敲了下合同,“签吧,签完去办手续,合同生效她给你转钱。” “两亿不分期。”林少安加了一句,“一周内到账,你真的有吗?” 沈南柯再次打开银行卡余额,摆到了林少安面前,简单粗暴的验资。 林少安由上至下打量沈南柯,看了一遍,说道,“你这是去卖肾了?还是卖身了?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卖身了。 “我妈叫沈锦兰,你去网上搜搜,珠宝设计师。”沈南柯肯定不能说她卖身,这群人等着看她丢人呢,她只能炫妈,沈锦兰的资本确实很雄厚,能拿出来撑场面,“我是富二代,只是比较节省。您看,这钱不就花到刀刃上了。” 林少安:“……” 沈南柯本身是股东,股东之间的股份转让合同很好签。份额不大,李海峰之前走过程序了,只是把转让人从他变成沈南柯。双方都很着急,下午三点便办完了,沈南柯请李海峰去附近的粤菜馆吃了午饭。她回公司工作没多久,银行那边便打电话过来确认信息核对身份,孟庭深给她转钱了。 速度真快。 李海峰周五早上通知沈南柯,刘思云搞定,她的份额较大处理起来比较麻烦,需要与收购方确认才能正式变更,他们先签了一份私底下的转让合同约束双方。 周五一整天沈南柯都在忙,下午六点,她结束一个阶段的工作拿起手机,手机上躺着沈锦兰的十六个未接来电。 沈南柯皱眉,又要干嘛?她都结婚了也要电话轰炸吗? 刚要打过去,沈锦兰再次打了过来。看在五亿的份上,沈南柯恭敬道,“妈,有事吗?我刚刚在忙工作。” “你那个破公司还忙呢?”沈锦兰吐槽道,“晚上我们去泡温泉,你一起来。” 祖宗。 “您跟谁?”总不能相亲吧?上周她就安排沈南柯去泡温泉相亲。 “你婆婆,还能有谁?”沈锦兰在电话里十万火急,“我们在路上了,赶快。不用回家准备东西,我帮你带了,人过来就行。” 沈南柯反应过来她婆婆是谁。 金主妈妈。 她的金主老公都消失一周了,她这一周跟未婚之前一模一样,快忘记了结婚这回事。 “具体地址是什么?” “看微信,微信上发你了。”沈锦兰开始不耐烦了,“你是不是从来不看我的消息?你把我屏蔽了?” “真的忙,我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一个面包,最近公司事很多。”沈南柯说道,“马上去。” “那你在路上买点吃的,别饿死了,你的生活习惯很差,总是不按时吃饭……” “知道了!”沈南柯打断了她的话,“我收拾东西,不然赶上晚高峰堵车,我零点也泡不了温泉。” 怎么想起来泡温泉了?沈南柯翻开微信找到沈锦兰的消息,还是遥远的山区。开车过去要四个小时,这么远一天能回来吗? 孟庭深去不去? 他只说周五回来。 沈南柯紧急把工作安排都放到了下周一,周六周末不加班。她给自己放两天假,专心伺候那两位金主妈妈。 不给钱瞎指挥叫控制欲,给了十五亿,她们便是优秀甲方。 收拾东西,匆匆忙忙出门。晚高峰堵车很厉害,沈南柯六点半出发,七点半还在高架桥上堵着。天阴着,乌云夹杂着雾霾,压的很低。 沈南柯打开新闻频道,晚间财经新闻在播报TO-D的动向,他们的娱乐版块市值飙升飞快。沈南柯这回没有换频,认认真真听了起来。 如今TO-D的每一次增值,都与她有关。孟庭深拥有TO-D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她拥有孟庭深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思路转变,世界陡然开阔。 手机响了一声,一条短信跳到了车载屏幕上。 没有备注的号码:“出城了吗?” 沈南柯心口一跳,他们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她清了清嗓子,拿起手机回消息,“堵车呢,没出市区。” 他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沈南柯接通看前车尾灯熄灭,撂下手机,连忙开车,“孟总。” “方便来机场接我吗?”孟庭深的电话背景里有些吵,“刚下飞机接到她们的电话要去泡温泉,我没开车,回家开车太晚了。” 果然又跟男人有关,不是相亲就是把她往孟庭深身边推。 拖他们“夫妻”泡温泉什么居心?怎么把他们往一块凑?是怀疑什么? “哪个机场?发个定位给我,我看看绕不绕路,太远你自己打车过来。”沈南柯看导航上发红的路段,“我这里堵的厉害,好不容易挪出来。” 孟庭深的定位很快到了,顺路。 沈南柯下了高架桥,八点半赶到机场。很远便看到孟庭深穿着黑色兜帽外套配蓝色休闲牛仔裤勾勒出笔直长腿,高而挺拔地站在寒风里,垂着头握着手机在打电话,行李箱在他脚边。 沈南柯把车开了过去,他似乎有感应便抬头看了过来,沉黑的眼隔着一段距离跟沈南柯对视,深而凌厉。 沈南柯摸了下鼻子,不动声色吸一口气往后一靠,解锁车门。他提着行李箱大步而来,绕到后面把行李塞到了后备箱,拉开副驾驶上车。 沈南柯的车换回了她那辆平价车,空间不大,但开起来顺手。开沈锦兰的车,总有种小孩子穿大人衣服的别扭感。随着他上车,车里微微一震,车厢内空气顿时稀薄起来。沈南柯目视前方,专注地把车开出去,调了导航往山区开去。 车灯不断地掠进车厢,车厢内分外安静。 “你这一周办了不少事。”孟庭深拿起车门上放着的瓶装矿泉水,拧开仰头喝了一口,转头凝视着沈南柯静美的侧脸,嗓子一动,咽下了水,“很忙?” 沈南柯唇角一翘,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没那么尴尬,她说,“你们那边快点确认,别耽误我成大股东。” 她取了中控台上的一张A4纸,递到副驾驶,“欠条,你的八亿。” 孟庭深喝水的动作顿住,他缓慢地拧上瓶盖,水瓶塞回副驾驶车门。接过A4纸,很规范的欠条,连手印都按上了,底下落着沈南柯的签名,张牙舞爪的字迹,笔锋锐利。 他修长干净的手指握着那张纸看了一会儿,对折起来,又折了一次,直到第四次,他停住了手。 “你们的收购合同什么时候签?”沈南柯问。 “下周三。”孟庭深慢条斯理把那张纸装进了裤兜,望着路灯尽头的黑暗,“我去看了个电器公司,讯达智家确定之后,开始推那边,拿到后我们要扩大规模。” “哪家?”沈南柯若有所思,他们动作真快,目前迅达智家确实需要搭电器品牌,否则规模太小了。 “东陵,我们要家电部分。” “东陵规模不小,你们公司吃的下来吗?不会翻车吧?”他们野心这么大!她以为小品牌呢,东陵千亿规模,哪怕只收购一部分,也够吓人了。 “你还会怕?”孟庭深调整座位往后一靠,看向开车的沈南柯,她是刚下班,穿着干练,头发扎成了马尾,外套脱掉了,里面是黑色V领毛衣,露出雪白的脖颈。 “翻车之前通知一声,我先跟你离婚,不能被你殃及了。”他们这一步迈的很大,具有一定风险,毕竟他们公司还处于发展阶段,这么大刀阔斧的进军制造业,一旦翻车那将是毁灭性的。 “八亿欠条在我手里。”孟庭深垂下睫毛,冷静提醒她,“离婚也得还我一半。” “您真以为欠条是准备给你还钱?孟总,我在你心里这么正直?”沈南柯登时笑出声,手指敲了敲方向盘,“真离婚你逮的住我?我不坐飞机不坐高铁,我不还你能拿我怎么样?我最近花的全是你和你妈的钱,我的钱在我妈名下,那是我的合法婚前财产,跟你离婚,我依旧是潇洒的富婆。” “是吗?”孟庭深从口袋里取出了那张欠条,展开对半撕开,又对折撕了一下,他把整张欠条撕碎成末,非常严谨地往身上几个兜里分批次装进去,淡淡道,“欠条既然没用作废吧,哪天我真破产了,我会先把你摘出去。我不是那种没担当的男人,让我的——太太跟着我受苦。”, ,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 23.第二十三章 温泉大床 沈南柯两只手握紧方向盘,所有声音都卡在嗓子里,她竟无话可说。 车上了高速,沈南柯在漫天的黑暗之中,开口,“你和你妈的钱,我全部花完了。” 沈锦兰那个基金到账太慢了,她这边十万火急地推进。孟庭深和他妈给的钱,解燃眉之急。 “钱给你,怎么安排是你的事。”孟庭深抽出手机处理了几个工作信息,身子往后倚靠,松弛下来,“我跟你想法不一样,我结婚了没打算离,我说了一辈子只结一次婚,我会对婚姻负责到底。” 沈南柯:“……” “南柯,没有爱情的婚姻也没有那么糟糕。”孟庭深把手机握在手心里,转头注视着沈南柯的侧脸,“对吧?” 对你个头。 婚姻当成生意,把孟庭深当成公司去投资。 收获颇丰,这一周沈南柯的经验结论。 站在钱上看世界,世界是一望无际的旷野。 她以前不爱钱是从来没有拥有过那么多钱,没有享受过钱带来的好处。坐在谈判桌上跟人聊天的滋味,可比跟孟庭深斗嘴强多了。踹他一脚,沈南柯也不会得到什么确切的回报。拥有十亿,她能跟李海峰平起平坐。 难怪周赫阳那么爱钱,那么爱炫耀他的钱。钱让他拥有很多选择,钱让他凌驾于普通人之上,他俯瞰世界,用钱摆弄所有人。 钱让人自由,这种自由一旦拥有,没人愿意放手。 人性本质卑劣。 连沈锦兰那么高傲的人,都愿意为了孟庭深的身家低头,沈锦兰看的很明白。两家关系错综复杂,这么多年纠缠在一起。她帮过孟庭深,孟庭深看在这层关系也不会轻易离婚。林韵是个好拿捏的,极其要面子,和沈南柯相处这么多年,即便心里再不满意,也会保持体面,风风光光迎接她这个儿媳妇。孟庭深有钱途,且大方。 过来人,看的长远。 如他所说,爱情真的存在吗?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怎么确定存不存在?可钱是存在的。十五亿堆在面前,那是一座山。 “您如果能一直出差不在家,还能给我钱,这将是多么美好的婚姻。”沈南柯笑了起来,“下周还出差吗?我给孟总收拾行李。” 孟庭深拿起手机按着语音,微沉的声音清晰缓慢,一字一句,“下周出差计划取消。” 沈南柯:“……” 行,继续斗。 “后排座位上有新的房产资料,我做了整理。孟总看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沈南柯把房子的主动权握到自己手里,夫妻只能拥有两套房,她的小房子不打算卖,她和孟庭深只能买一套,那这一套需要慎重。不管她多讨厌跟长辈同住,两个大金主投资了钱给她,房间还是得留,为长远考虑。 孟庭深纤长漆黑的睫毛一垂,收起手机装进裤兜,转身手臂伸到后排取走大概二十厘米高的房产信息。 “我不同意买装修过的二手房,要长期住,装修需要我来安排。我得做全屋智能,这件事谁也不能干涉我。”沈南柯提出她的条件。 “这方面你是专家,你安排,我不干涉,两个妈也干涉不了。”孟庭深冷静地翻开第一份房屋资料,她做的非常详细,连学区都考虑到了。孟庭深扭头看向窗外,一望无际的黑夜,星星点灯的灯光点缀其中。车玻璃倒映着沈南柯清冷无波的脸,他看了许久,缓慢地看回来,慢条斯理地翻看。 学区,她想跟他生孩子。 “其次,平方不能太小。我们只剩一个购房名额,换房麻烦,一步到位。两个妈来住,我给她们留房间。”沈南柯望着前方道路上的反光条在黑暗下明亮,有理有据地安排,“我是不喜欢跟她们一起住,但——将来,她们身体都不太好,真出事,我们是独生子女,不可能不管。” 孟庭深点点头,放下第一份资料,开始翻第二份。 沈南柯的房子全选的大平层,老人房和夫妻房中间隔着客厅与走廊。 “我不喜欢别墅,上上下下,哪怕有电梯我也不喜欢。”沈南柯对沈锦兰的房子有阴影,她很害怕住那种远离人群的房子,没有一点声音,被关在房间里,四下空旷,只有无尽的黑暗与遮天蔽日的高大树木,“我的选择全是平层。” “我也不喜欢别墅。”孟庭深拿起车门上的水,又喝了一口,喉结轻而慢地一滚,道,“意见一致,你更喜欢哪套?” 孟庭深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带着一点低醇的哑,不知道是不是沈南柯的错觉,她觉得孟庭深似乎绷得很紧,她往副驾驶看了眼。孟庭深用手机手电筒的光在看资料,白光之下,他侧脸冷峻严肃。 “第三份和第六份。”沈南柯说,“我去实地看过房,小区环境不错,缺点是可能会堵车。” 有最好的学校,从小学到高中都有。 沈南柯考虑了学区,她未来也许会有生孩子计划。 孩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会继承孟庭深剩余的百分之五十。 钱让她思维转变,条条大道通罗马! 沈南柯一共做了八份计划,她事事都要压孟庭深一头,在这件事上也不例外。 她掌控主动权,她要安排所有人。 孟庭深很快做出决断,选了第六份。六百平的平层,他把其他的放了回去,这份沈南柯做的标注最多,她连物业公司背景都做了标注。周围商场学校医院做了图形分析,严谨的像是什么课题,很沈南柯! “你的身份信息给我,我抽空去办。”孟庭深反复翻看那份资料,很满意那个大卧室。上面有沈南柯手写的户型图分析,主卧只有一个,她连儿童房都安排了,唯独没留客房。 “我妈给的钱不够,我这里可以支付一部分,房子份额按出资比例分配。”沈南柯猜测孟庭深手里没多少钱了,这房子她买了也不亏,不用全让孟庭深出钱。 “我出钱也写你百分百。”孟庭深回答的很自然,连犹豫都没有,他的视线在主卧上长久地停留,唯一的主卧。 “你还有钱?”沈南柯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这套房子不便宜。” “我留了婚房的钱。”孟庭深关掉手机手电筒,握着那份房屋资料往后一靠,姿态松散,他整个人都松弛下来,“你的钱拿去买公司的股份吧,应该是刚刚够。” “我走的内部价,价格没那么高。”沈南柯因为那个百分百心跳骤然快了起来,他给钱是真大方,这是孟庭深优点之一,不抠门,“李海峰在里面操作,省了很多税费,你手里还有多少钱?” “你要管我的钱?”孟庭深自动忽略沈南柯嘴里别的男人名字,掀起眼,视线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你愿意交给我,我当然管,我从不嫌钱多。”沈南柯毫不客气,露出了贪婪的嘴脸,一想到要管孟庭深全部的钱,她嘴角都扬了起来,这才是最佳压制,“你给吗?” 她笑起来格外好看,唇角上扬,眼睛弯着。即将进入出站口,一片灯光映进车厢,倒映在她的眼睛上,那里面躺着万千星辰,漂亮璀璨。 孟庭深突然想到一句很俗气的话:拱手江山讨吾爱之欢。 这个昏君想法让他皱眉,立刻把这句话挥出脑子,太俗。 他不是那种会追着女人求爱的庸俗男人,这世界上爱是最不稳定的东西,他不信那个东西。沈南柯不爱他,他也不爱沈南柯。 他不追求缥缈,他只要实实在在踏踏实实的婚姻。拿钱让她放心步入婚姻,拿钱绑紧他们的关系。 “我整理下我的资产,下个月给你。”孟庭深轻描淡写,把时间线拉长,不能一下全给了,那样,她卷东西跑路,孟庭深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汽车轮胎摩擦路边的减速带发出刺耳的声响,沈南柯反应极快,马上把车带回主干道。 “下高速了,减速。”孟庭深坐直提醒她,“是不是开累了?下去停车换我来开。” “不用。”沈南柯从嗓子深处发出声音,随即觉得声音有些哑,她马上清了清嗓子,恢复正常,“快到了。” 车子翻山越岭,到达了一片温泉别墅区。从高处看下去,灯光点缀其中,远处山脉上景观灯婉若游龙浩浩荡荡延向天际,山上有大量的雪。这地方环境确实不错,只是太远了,开车过来累的半死。 估计要住两天。 沈南柯把车开进停车场,陷入一片灯光之中,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沈锦兰。 沈南柯停好车才接电话,“到了,这就去订房间,别急。” “订好了,你们到前台刷身份信息就好。八栋,你们放完东西,来隔壁的七栋吃饭。”沈锦兰快刀斩乱麻地安排他们,“快点,羊肉都煮老了。” “嗯。”沈南柯挂断电话,穿上外套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去,冷的一哆嗦。山里温度极低,寒风凛冽刺骨直扑脸,她裹紧大衣拎起包背到身上,缩着脖子望着灯火通明的酒店大堂,一跺脚狂奔而去。 孟庭深开行李箱的手停住,他把行李箱拎出来,合上后备箱车门。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望着风一样卷入大厅的女子。 她最近在他面前是越来越没形象了。 沈南柯踏上大厅的台阶,便端庄起来,一整大衣优雅地走了进去,在服务人员的引导下登记信息。她办完孟庭深才踏入大厅,拿着房卡抱臂站在一边看向沉稳冷静的孟庭深,“身份证。” 孟庭深拿出身份证递给了她。 沈南柯顺手接了过来拿给工作人员办理,办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要帮他? 让他自己递给工作人员不好吗?得经她手一下。 “这边。”服务员把孟庭深的身份证递给了沈南柯,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介绍,“房间内可以泡温泉,外面也有公共区域。” 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味道,沈南柯把身份证还给孟庭深,竖起大衣领子包住脸跟着服务员踏入幽静的木质走廊,这边建筑偏日式,大多木质结构,灯光偏黄。高大的树木是自然屏风,隔开了一间间的别墅。 “公共区域是顺着这条走廊直走一公里,在山脚。”服务人员把他们带到了房间门口,拿卡刷开了房门,“八栋到了,祝旅途愉快。” 房间内的热气扑面而来,沈南柯先踏了进去。 “七栋在哪里?”孟庭深紧跟其后,礼貌地询问,“远吗?” “不远,旁边这个门。” 沈南柯摘下包踏着木地板走进去,房间很大,连着外面的温泉,汤池此刻氤氲着热气。她环视一圈,敲了敲墙,在找暗门。这么大的别墅,不会只有一间房吧! 入户门关上咔哒一声。 沈南柯推开外面的推拉门,院子里有木栏杆围墙,种着大片叶子的植物,挡住了周围的视线,确保隐私性。她站在硫磺味飘荡的院子里,确认了隔壁没有房间。 这是个夫妻房,只有一张床,连备用小床都没有。 那俩女人这么绝吗! “我妈发消息让我们过去吃饭。”孟庭深把行李箱规整地放到衣帽间地板上,他高大地站在出口处,指尖抵着裤缝,克制地环视这间房,随即视线轻飘飘地往大床上一扫,道,“晚上吃烤肉加火锅,肉烤上了。” 沈南柯压下对那俩女人赶尽杀绝做法的震惊,面不改色地点点头,“那走吧。” 她不能怂! 不就是睡一张床吗!谁怂谁王八! 他们一前一后出门,沈南柯抽走房卡,带上门看了眼前面孟庭深宽阔的肩线,他的肩膀和臂长比例完美的像是上帝特意用尺子量过的。 “你健身吗?”沈南柯莫名其妙问了个问题。 “啊?”孟庭深脚步一顿,随即继续往前走着,微扭头看她,“最近一周没有,很忙,没时间。” 耳边风声都停止了,有一片雪花从黑暗尽头飘来,寂静无声地落到了大地上。 “我最近也很忙,没时间健身。”沈南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下颌一点,“我马甲线都要没了。” 孟庭深视线下移了一下,落在她的大衣上,她有马甲线吗?腰那么软。 “看什么?到了。”沈南柯条件反射,抬手一拳杵他紧实的腰上,“快走。” 沈南柯没往死里下手打他,收着劲儿,不疼不痒的一下。他的腰肌一下子绷紧了,嗓子顿时有些干,睫毛一垂,走在前面敲门。 房门虚掩着,一碰便开了。 里面俩女人争吵直刺太阳穴。 “妈,阿姨。”孟庭深恢复平常的冷静沉稳,往里看。 她们这边房间很大,有着巨大的客厅和餐厅。烧烤架前站着厨师在烤肉,长餐桌上还有沸腾的火锅,以及日料冷食。两个妈相对而坐。 “你们两个过来了?路上好不好开车?”林韵穿着米色长裙,头发优雅地盘起来,坐在桌子上面,招手,温声道,“南柯,来坐我这边。” “还行,市区堵车太久了,你们过来没遇到大堵车吧?”沈南柯脱掉外套走过去坐到了中间的蒲团上,拿起毛巾擦手。 “我们走的早,除了你妈不要命在山路上飙车,一切都很好。”林韵提到沈锦兰开车就想翻白眼,她拉开另一边的蒲团,以为孟庭深会坐过去。孟庭深换上拖鞋,若无其事地一绕,挤到了沈南柯身边,沈南柯猝不及防被他给挤翻了,她扶住榻榻米的同时,孟庭深伸手揽住她的肩,他手指修长有力,隔着薄毛衣贴上了她的肌肤。 她简直想给他一巴掌,世界那么大,非要跟她抢这方寸吗? 孟庭深淡然自若地收回手,调整着位置坐舒服,他捡起热毛巾擦着修长的手指,膝盖挨到了沈南柯的膝盖,他没收回去,平静地越过规矩,肆无忌惮地抵着她,“喝酒吗?” 24.第二十四章 以身入局 孟庭深迎着两个妈的犀利目光,提议,“我看网上推荐他们家的果酒,反响很好,度数不高。” “那试试吧。”沈锦兰起身拿起餐具绕到了对面林韵那边,把位置让给了他们,“你们去对面坐吧,桌角怎么吃饭?” 两家家教都很严,他们两个都快十了,没在父母面前喝过酒。 孟庭深坐到了最初沈锦兰的位置,他和沈南柯并排坐着,他拿手机扫码点单服务,翻到了酒水单。 “你会喝酒?”林韵倒是很意外,孟庭深是严苛遵守规矩的人,他觉得酒精影响大脑,滴酒不碰。 “偶尔喝。”孟庭深点了他们家招牌的果酒,指尖滑着屏幕往下拉,有白兰地,加入点单列。 “烧烤配清酒。”沈南柯余光看他的手机,司马昭之心,提醒他。 吃烧烤配什么白兰地,他是对白兰地有瘾吗? “是,烧烤应该配清酒,但南柯不能喝。”沈锦兰在对面目光射向沈南柯,语调虽然还是保持着温和,其中威胁十足,“你的胃喝不了酒。” “我喝果酒。”沈南柯指了指孟庭深手机上点的桑葚酒,“一度。” 丈母娘发话,孟庭深删掉白兰地,换上清酒。 沈南柯看着他背上冷白的筋骨,隐隐可见的青色血管。他的手很好看,干净修长。 烧烤师傅很快便离开了,晚餐开始。 今晚的饭是沈南柯喜欢的口味,寿喜锅和烧烤她都很满意,坐上桌埋头干饭。她快饿死了,对面两个妈和孟庭深边吃边聊。 她们计划在这里住两天,周末下午回去。附近还有景区,白天可以去逛逛。 孟庭深对吃没有特别的喜好,跟着沈南柯吃了一些寿喜锅里的食材,喝了两杯清酒。清酒不太好喝,他也没什么兴趣了。 “你们这周末都没有工作吧?” “嗯。”他们同时回答,沈南柯伸手去拿烤翅,孟庭深连盘子端了过来,放到沈南柯面前。 “庭深这一周都在出差。”林韵看他照顾沈南柯那样就头疼,这辈子没见过他这么‘谄媚’,跟平常判若两人,“明天我们一起出去逛逛?” “工作了一周很累,刚刚路上南柯又开了几个小时的车,早上可能起不来。”孟庭深取了烤虾分给沈南柯一串,道,“不扫你们的兴,你们先去玩。需要向导吗?我联系酒店这边安排人接送你们。” 他拒绝的有理有据,把话给林韵堵回去了。 沈南柯不会拒绝她们的邀请,可她内心不想去爬山上坡,沈锦兰体力好的很,能把她累死。 “不需要向导,那你们晚上回去好好休息。”林韵叮嘱道,“下午回来再一起玩?” “明天看吧,最近有项目在做,电话不能漏接,山里很多地方没信号。”孟庭深又给推了。 林韵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 孟庭深吃的很快,他接了工作电话先起身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个女人,沈南柯吃完寿喜锅开始攻烧烤。 “晚上少吃点,吃多了胃难受。”沈锦兰喝着清酒,忍不住想管沈南柯,“最近工作怎么样?还那么忙?” 沈南柯放下钎子,端起果酒一饮而尽,“公司的事目前还没有公开,涉嫌商业机密,具体不能跟你们透露。我是很忙,不是在瞎忙,你们不用担心。” “是吗?”沈锦兰不信。 “你看这间房子,有多少智能产品。窗帘、灯、电视、语音控制系统,这些有多少人在用?”沈南柯环视四周,沈锦兰拒绝科技产品,但酒店不会拒绝,没有人能拒绝便捷,“这是很庞大的市场,家居跟人息息相关,有人的地方都需要用到这些。我们公司之前是倒霉了一些,可只要上正轨,会高速发展起来。别担心,我的工作前景,我心里有数。” “也有道理。”林韵附和,“之前庭深也这么说,我家能换的都换成智能的了,很方便,时代在发展,我们也要跟着进步。现在谁家里还没有几样智能产品?哦,你家里没有。” 林韵踩了沈锦兰一脚。 沈锦兰面色不虞,昂着脖子不说话。 “回头我让人给我妈装上,你们经常单独在家,需要一些智能产品来保障安全。”沈南柯试图圆话,不让沈锦兰那么难堪,“我们公司有个生命检测仪,能检测生命特征,一旦检测到危险会及时发出警报,虽然现在还做不到直接报警技术,至少可以叫来家里其他人,能联系储存的紧急联系人。即便不是独居,也有在洗手间或者卧室晕倒无法急救的时候,这个仪器能预防密闭空间发生危险。我们记录下来的救命案例,已经过百了。” “隐私怎么保证?”沈锦兰皱眉,“洗手间卧室怎么能装!” “我们采用的是红外线监测技术,辅助接收器数据分析,这是我们公司的独家专利,根据人体热量辐射监测人体位置与动作,倒地超过一定时间便会触发警报。它不像摄像头会拍摄人,没有暴露风险,红外线不会拍摄。”沈南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跟沈锦兰解释,这回沈锦兰是真的甲方了,沈南柯把钱全部砸到了公司,得说服两个甲方妈妈,“这只是我们公司产品的冰山一角,还有其他的智能产品,都跟生活息息相关,前景非常可观。” “你说的也许都对。”沈锦兰哼了一声,她起身离开了酒桌,往房间走,“但我不装,我不喜欢那些复杂的操作。我先回房间了,我约了美容师,你们聊吧。” 林韵撇撇嘴,绕到沈南柯这边,“明明知道自己看走眼了,为了面子,宁死对抗,天塌下来都有你妈的嘴顶着。我要,你给我装。” “行,我这里忙完就给您装。”金主妈妈要求,沈南柯当然装上,她指了指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我叫人过来收拾?” “不用不用,你回去休息吧,打个电话的事儿,也不劳累。门口袋子里是你和庭深的衣服用品,你们也泡泡,这里新开的,汤池很干净。”林韵握了下沈南柯的手臂,欲言又止,最后试探着说道,“你们一周没见了,联络联络夫妻感情。” 所以是林韵凑的这个局?她是知道了什么? 沈南柯拎走了门口的两个大袋子,林韵一直把她送到酒店房间。 孟庭深不在,她拿起自己的袋子进了衣帽间。 袋子里一套白色泳衣一套换洗衣服。沈南柯迟疑片刻,决定换上泳衣。 来都来了,不泡多对不起自己,温泉环境这么好。外面两个妈盯着,她也不好再开房间单独出去住,注定要住一起,那就谁大方谁得体。 泳衣是白色泡泡袖两件式短裙,露出一截腰,她换上对着镜子提提气用裙子遮住因为吃饱饭而凸起的小肚子。 滴的一声,开门声响。 沈南柯若无其事拎起大浴巾,站在镜子前拽开了扎马尾的皮筋,让蓬松的头发散落遮到了胸口。转头看去,他站在衣帽间门口手上拎着酒店专用的手提袋,直直看着她,黑眸锋锐。 “看什么?你的泳衣在门口的袋子里,你不泡就不要出去了,我也不想跟你用一个汤池。”沈南柯原本想裹浴巾,心一横是,谁怕?直接把浴巾拎在手上,转身从另一个出口走,淡定地挺直脊背目不斜视地往外走,“我去泡了。” 沈南柯在推拉门前裹紧了浴巾,推开门寒风刺骨,只有汤池滚烫。她踢掉拖鞋迈入氤氲热气的热水中,踱步最佳赏景位坐下才解开浴巾。 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夏宁:“出来喝酒吗?摄影师那边我勾搭上了,来跟你报喜!” 沈南柯拍了一张温泉的照片发过去,“金主妈妈任务,在山里。恭喜恭喜,下周吧。” 夏宁:“你老公呢?怎么又被你妈安排?” 沈南柯:“他也被安排了。” 远处隐隐可见雪山之巅在黑暗里泛着灰,天穹尽头有翻涌的乌云,零碎的雪花缓慢地往下飘。 沈南柯收回视线继续打字:“有没有女性友好的小视频?教程之类的?”以防万一,她要掌握主动权。 夏宁:“孟总那么强势也能被安排?夫妻生活看起来很和谐嘛。” 她们的消息同一时间出现在屏幕上。 沈南柯刚要撤回,夏宁的消息又来了,“性不和谐?” 非常不和谐! 瞬间十几个小视频一起过来,不用点开,看封面就知道是什么成分。微信居然没封她,她是充值了吗?还是内部有人? 夏宁:“发给他,让他学,不学离婚,男人要有服务精神。在外面再傲气,在你这里都得为你服务,被你压制。” 沈南柯:“……” 夏宁:“大小合适吗?不是大树小辣椒吧?” 沈南柯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片刻,打字:“一言难尽,不聊这个了,你玩去吧,我继续泡。” 夏宁:“?” 推拉门响,沈南柯返回微信主页面,往水里沉了些,转头。 孟庭深披着白色浴袍手上拎着手机和两瓶矿泉水,没系带子随意敞开着,就这么肆意地迈开长腿走了出来。整齐的腹肌沟壑清晰,黑色泳裤勾勒出形状,腰腹往下有很深的阴影,黑色泳裤往下笔直长腿。几乎□□,极具冲击力。 “把推拉门关上。”沈南柯冷静提醒他,“风会进去,很冷。” 他抬眼一看沈南柯,眉眼如墨,比黑夜都静。很快他便移开,反手关上门。过来弯腰把矿泉水放到池边,走到对面有条不紊地地脱掉白色浴袍叠置于椅子上,长腿落入水中。随着他下水,池子里的水在上涨。沈南柯往上坐了坐,低头发现自己的泳衣入水后漂浮起来,呈现透明色。 她反手去拿浴巾,脊背抵到冰冷的岩石,余光看到对面孟庭深悠然自若地倚靠着岩石。长而直的手指握着薄款黑色手机,专注认真地看着手机屏幕,屏幕光映着他的睫毛尖。 他似乎在处理工作。 沈南柯把浴巾放回去了,不过是一起泡个温泉,外面公共区域陌生男女泡在一起也没见谁尴尬。 她也拿起了手机,今晚没工作,她打算找个小游戏打发时间。微信小程序刷了半天,有个评分不低的围棋对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迟疑了一下点进去。 围棋主页面有好友对弈,孟庭深排在第一位。 沈南柯倏然抬头,对面孟庭深靠着池边岩石,修长手臂松松散散撑着,肩线比例优越。冷而白净的手指握着薄款手机,垂着眼目光严肃专注在手机屏幕上,手指敲击屏幕。 她还以为他在谈什么大生意,居然在偷偷下棋。这个人装的人模人样,目不斜视的进来,他这是紧张吗?居然泡在池子里下棋。 “孟总。”沈南柯开口的同时,撩起池子的水甩他,“结束你的棋局,跟我对线打一局。” 一滴水落到孟庭深清冷的眉心,他稠密睫毛一动缓慢抬眼,声音寂静,“你要跟我下棋?” “输的人答应对方一件事。”沈南柯从他的下巴一路看到冷肃的喉结,往下是锁骨,再往下,肌理分明的胸膛是冷白肌,凸起的颜色很浅,显得很干净。 “可以。”他这两个字说的很慢,慢条斯理地横过手机打开了棋局,垂眼专注地落到手机屏幕上,声音低低的,“想做什么?” “你管我想做什么?你又赢不了我。” 沈南柯的手机上接到了好友邀请,她加入棋局,拿到了黑子权。 她十六年没碰棋局,说不玩就不玩,家里的围棋书全部堆在仓库里。曾经的教练每次看到她长叹短嘘,再叹她也不玩。 第一手,沈南柯落子天元,非常荒唐的下法。 白子紧跟其后,挨着她落子。 沈南柯蹙眉看了眼孟庭深,孟庭深当年可是当职业选手培养的棋手,怎么会下这么蠢的棋? 她继续落子,孟庭深的白子一直贴着她,真就在跟她抢天元。不布局直接追杀是什么蠢行为?沈南柯借着一步优势,反围攻孟庭深。等他应付围杀之际,抢先占角。 孟庭深始终没有占角,他在中间跟沈南柯厮杀,棋下的格外急躁。 他很多年没玩吗?怎么急躁到这个程度?他的冷静严谨呢? 沈南柯果断放弃了天元的棋子,用十几颗子换来了四个角。孟庭深毫不犹豫地吃掉了她的子,他失去了占角的先机,只能被压在中间用有限的空间布局。 风声在耳边呼啸,他们在池子里寂静地各占一边。他们都没有开手机音效,落子无声。 蒸腾的热气氤氲着,模糊了他们的脸,大片大片雪花从黑暗尽头洒向人间。 沈南柯平稳发育,每一步都精打细算,严谨做局。连上四角开始往中间步步逼近,他中间布局再精妙,没有落脚点,他早晚被困死。 池子水太热,沈南柯伸手拿起岸边的矿泉是拧开仰头喝了一口。冰凉的水压下了燥意,她潇洒地拎着水晃了晃,拧上盖子放回岸上。白净纤细的手臂搭在池子边,捞起浸入池水中的长发放到身后岩石上,棋盘上的局势明朗,黑棋必赢。 她漂亮的下巴上扬,杏眸弯着,“孟总,你输了。” “我赌我赢。”他也抬头,水洗般干净的黑眸隔着氤氲的雾气望着沈南柯,带着少年时那种令人讨厌的傲气。 他身后无边的黑暗,再远处山脉与天相接,暗深的天际线浩浩荡荡延向世界尽头。灯光静静照在他身上,他跟沈南柯保持着同样的姿态,白而干净,此刻,他不是沉稳严谨的孟总,不是那个善于伪装的成年人,而是那个藏于人后被他严丝合缝藏起来的锐气少年。 大片雪花飘落在他们之间,落进池水,被热气融化。升腾的热气漫到他的眉心之间,却不能弱化他半分锐利。 “何必嘴硬,你怎么赢我?”沈南柯点了点池边,“我能耗死你。” 他选择在天元跟她周旋,他就输了,今晚孟庭深急躁的不像话。 “为什么不再玩围棋了?”孟庭深突然问。 “赢了,就没意思。”沈南柯拿起手机,开始收网了,“我从不玩打满级的游戏。” “是吗?”他话音落下,漏了个破绽。沈南柯立刻入局,强插进去吃了他第一个棋子。他虽然处于劣势,可一直守的密不透风,沈南柯始终没找到机会吃他。 “今晚的赌局,是不是赢了做任何事都行?”孟庭深没有管她气势汹汹的进攻,继续他的布局。 “当然。”沈南柯局势一片大好,她能输? “来,录个音。”孟庭深忽然一转手机,竖起来递向沈南柯,“沈南柯的赌局,输了,答应孟庭深一件事。没有条件限制,任何事。” 玩这套! 沈南柯怕他?她仰头,“我沈南柯说话算话,输的人,答应对方一件事,绝不反悔。” 他的喉结狠狠一滚,手背上青筋瞬间鼓胀,冷白指尖抵着手机有些用力。很快他便收敛,平静淡定地收起手机保存录音。 返回棋局,落子,“继续。” 沈南柯以身入局的那几个子被堵住了去路。 她不怕被吃。 牺牲几个子换他无路可走,是压缩他的空间。沈南柯继续在他的地盘延伸,让他吃自己,他吃完就没气了,这一片白棋都会被她收入囊中。 “孟总,你这是自杀式袭击,你多少年没玩了?” 沈南柯话音刚落,棋盘上跳出了强制点目,随即巨大的失败字样跳到了屏幕上。 什么玩意?什么?这是什么? 怎么可以强制点目?目前局势强制点目是沈南柯输。 这不是围棋的规则! 沈南柯缓缓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 这是软件的规则,他钻规则漏洞。 他是狗吧!!!!纯种狗!! 全世界狗加一起都没他孟庭深狗!! 孟庭深下颌上扬,保持着面上的沉静。他隔着热气望着沈南柯,反手慢悠悠地将黑色手机放到了岩石上,霍然起身,带起了一片水花。大颗水珠从他赤着的精悍胸口滚落,沿着冷白洁净的皮肤一路滚到了腹肌,肌肉线条在光影下含着蓬勃的张力,他身上蕴含着强烈的进攻欲。 他淌水而来,人鱼线在他的动作中清晰,他穿过白色氤氲雾气,清冷干净的手指递到了沈南柯面前,睫毛潮湿漆黑停着,沉静黑眸犹如暴风雨前寂静的海面,平静底下蕴藏着波涛,他开口声音沙哑,“说话算话,南柯,我要履行丈夫职责,今晚——洞房。” 25.第二十五章 同床共枕 寒风卷来,他身上一颗水珠坠落进温泉水中,溅起了涟漪,一圈圈荡开。 沈南柯把手机放到岸边,脊背靠着冰冷的岩石,微微仰头,她的脸颊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温泉里显出酚红,一双眼潮湿水润,含着雾带着情望着他,“必须今晚?” 纱质的泳衣贴着她皙白的肌肤,隐隐可见皮肤的光泽,如上好白玉,在灯光下泛着莹白光泽。 “是,今晚。”孟庭深往前走了一步,带起了大片水花,他一半身体浸在炽热滚烫中,一半落在凛冽寒风中,欲念高悬在利刃之上,被死死压制,他冷静地弯腰伸手去够她身后的浴巾,“把浴巾披上,不泡了。” 孟庭深触及到浴巾,沈南柯突然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冰凉湿漉的指尖抵着他,她声音很轻,“低一下头,老公。” “嗯?”他紧绷着弦缓缓看过去,她叫他什么? 头发忽然被揪住,他本能侧身,脚下一滑重重摔进水中。头没有如预料磕到温泉底部岩石,他在中途被拉了下,脊背在底部一撞便停住了。滚烫炽热的温泉水从四面八方涌来,遮住了眼,捂住了耳朵。窒息让他想要起身对抗,下一刻,女人的身体压住了他,柔软的唇贴上了他的。 万物俱籁。 放弃呼吸、放弃挣扎、放弃视物,他与本能对抗。 她含着他的唇,在炽热密不透风的水中渡了一口新鲜空气给他,随着他张开嘴汲取之时,强势攻入。 牙齿磕到了嘴唇,温泉水混着血腥。他们看不清彼此,在炽热中疯狂吻着对方,水里翻出巨大的浪花,热气蒸腾四溢。 雪花融化在水中,身体在对抗中激烈地摩擦纠缠。 十三岁的沈南柯放弃了围棋,学起了编程。十四岁的孟庭深放弃了从小学的围棋,不顾父母的反对坚持选了计算机。他在人前永远沉稳,游刃有余。没人知道他在房间灯熄灭后,怎么用遮光纸遮住洗。 他要奔在沈南柯前面,她的目光才会在他身上。 最后一丝空气用完,到达人类的极限。 他掌控了主动权,握住她的腰拖出水面,他们同时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急促地喘息。他把她抵在岩石上,反守为攻强势探入她的唇。被她狠狠咬了一口,激烈的吻戛然而止,渴望被理智强行镇压。 他睫毛一动,身上不断地有水珠滚落砸在温泉水池里。他的头发湿透,往下滴着水,他们湿淋淋地纠缠在一起。 沈南柯的手臂缠着他的脖子,嫣红水润的唇贴着他的下唇。呼吸缠绕,她的鼻尖抵着他脸颊,她的头发落到了他的肩上,遇到了冷空气,有了蛇的质感,缠绕在他的皮肤上。 风停在半空中,他的欲望高高悬着,世界一片寂静。 “孟总。”沈南柯用膝盖抵着他,稍稍拉离一些距离,她眼中有浓雾,睫毛潮湿,声音因为刚才的激吻而微喘,她冷静地告诉他,“我来例假了。” “什么?”他的手指还陷在沈南柯的腰上,紧紧扣着她。 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抠开腰间大手,脸上的笑瞬间绽放开来,“月经,懂吗?月经期间绝对不能性生活。你的限定条件是今晚,那抱歉,不是我不履行赌约,而是条件不允许。” 孟庭深:“……” 沈南柯远离了他,妖精一样卷向了岸边,她捡起他的浴袍披上,挡住了身材曲线,她往房子里走,“你自己解决吧。” 裹挟着雪花的凛冽寒风陡然扑向了孟庭深,锋利如刀,打破了密不透风的炽热,打破了她故意织造出来的美好幻境,残酷的现实劈头盖脸砸了过来。 她!怎么会无缘无故主动吻他!叫他老公! 沈南柯的隐形眼镜进水了,眼睛刺着疼。反锁上两道门,她快速摘掉隐形眼镜,拿矿泉水冲洗,又漱口。刚才发疯喝到了温泉水,恶心至极。 孟庭深敢阴她! 沈南柯能放过他吗? 再一次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沈南柯唇角被他咬破,因为护他的头,手背撞到温泉底部岩石上。破皮一片,她脱掉身上的泳衣扔进垃圾桶,明天找机会返城,这破地方待不下去了。 孟庭深为了赢她不择手段,他这辈子都指着赢她活了吗? 从小到大,一步不让。千方百计,机关算尽。 她是没想到他连这种事都要算计,他早知道规则,故意诱她入局,看她出糗。沈南柯真想打死他,把他按进水里淹死。 沈南柯冲澡时发现例假真没走干净,早上消失,晚上又来了。 幸好包里还有没用完的卫生巾,救她一命。沈锦兰给她准备了全套的衣服,连内衣裤护肤品都成套,唯独没准备睡衣。沈南柯洗完澡站在空旷的衣帽架沉默,她从不用酒店浴袍,不太干净。 孟庭深的行李箱放在不远处,她迟疑片刻翻开了行李箱,行李箱井井有条,衣服归类整齐。沈南柯找了他的t恤穿上,顺便把行李箱搅乱,裤子太长,她嫌丑没穿。 他的t恤足够长,遮到大腿了。吹干头发,戴上框架眼镜,她才出门。 房间里灯光昏暗,窗帘紧闭,电视开着光影斑驳,孟庭深披着沈南柯的浴巾高大而憋屈地靠在窗户边的沙发上专注地看电视。他的头发干了,浴巾也半干。 沈南柯把衣帽间和洗手间全部锁死,他进不去,只有可怜的一条浴巾。 沈南柯看了眼电视内容,画质模糊。男女主说的韩语台词,非常吵。 孟庭深看韩剧?他是被外星人附体了? 大约是听到动静,孟庭深缓缓转头看她,目光长久地凝在她身上。 她穿着他的程序员必备黑色t恤,领口露出薄瘦的脖颈与锁骨,皮肤雪白。小小的脸上架着大大的框架眼镜,有点像读书时的她,戴着大框眼镜用下巴看人,嚣张的很。上半身青春,下半身妖的很,两条笔直雪白的腿从t恤下摆探出,若隐若现,直接地晃在他面前。 “有短裤吗?给我找一条干净的,没穿过的,我当睡衣。”沈南柯有大姨妈护体,大大方方拨弄慵懒长发,掀起被子抬腿上床,被子遮住了她的腿,“我妈匆匆把我喊来,没给我准备睡衣。” 他冷静地移开眼,起身迈着长腿往浴室走,从嗓子深处嗯了一声。他穿过房间,进入浴室,平静地关上门反锁。他撂下浴巾,绕到衣帽间取了一瓶矿泉水拧开仰头一气儿喝下半瓶。 指尖抵着冰凉的水瓶,压不住心头的燥热。 这温泉再泡下去,他得废了。 门外沈南柯跳下床,赤脚踩在地毯上搜寻手机。 两个黑色薄款手机并排放在门口小餐桌上,都被孟庭深收回来了。沈南柯点亮两个屏幕,分辨哪个是自己的。 拥有着出厂壁纸的手机上躺着一条短信。 程垚:“成事了吗?” 孟庭深的手机。 沈南柯:“……” 他找外援? 沈南柯的火气蹭地上来了,想冲进浴室里跟他干架。她面无表情拿起自己的手机,划开手机屏幕,点开微信。 夏宁发来了各种性科普,包括男性尺寸标准。 夏宁:“看他浓眉大眼,长得一副很行的样子,居然是空架子。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这种事千万别委屈自己,不行就撤。” 沈南柯按着手机屏幕回复,“等我捞够了钱,马上撤。” 沈南柯冷静下来了,她也找了外援。她和孟庭深一路货色,谁也别说谁。沈南柯不双标,她自己没做到的事,她也不会要求孟庭深。 夏宁这个外援给她发了一堆片,程垚那个外援给他支了什么招? 沈南柯往回走,路过靠窗这边床头柜,脚下撞到个袋子。她停住脚步低头看,是孟庭深从外面拎回来的酒店袋子,里面东西还挺多,很沉重。 好奇心促使她扒开手提袋。 两盒避孕套,各种类型的女性向小玩具,沈南柯翻到底部,居然还有个毛绒的粉色手铐。沈南柯拎起那个粉色毛绒手铐在手上甩了两下,冷笑出声 好的很! 这么玩儿是吧! 行。 沈南柯把手铐撂回去,其他的东西也挨个放了回去,一踢袋子,抬腿上床。靠在床头打开淘宝,把能买的道具买了一遍。她第一次为孟庭深花钱,花了一千六百块,大手笔。 咔哒一声,浴室门打开,随后光亮照进房间。潮热的湿气夹杂着酒店沐浴露扑了进来,沈南柯关掉手机专注看电视。 电影播完了,她也不知道播的什么。片尾曲飘荡在房间里,旋律温柔,唱词清晰。 “ibelieve……” 歌词是英语夹杂着韩语,沈南柯在脑子里自动翻译内容:我相信你虽然不在我身边。 下一句是:并不意味着离别。 “我相信,回到我身边的路只是远了一些……” 男人走路的声音沉稳,响在耳侧。 洗手间的灯关上,他走过来把一条白色短裤放在床被子上,“没穿过。” 沈南柯弯腰捡起短裤看了看,运动款式。 孟庭深从床尾走过,高大的身影在电视前一晃,他走到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上床,床单微微震动。 “衣帽间柜子里应该有备用被子,我睡觉卷被子。”沈南柯在被子里穿好短裤抱臂靠后,“别跟我用一条被子。” 电视里的歌词唱到:“我相信迟早有一天你会回到我身边,我会等……” 沈南柯忽然很好奇,这是什么电影?这是什么歌?孟庭深为什么会选这个电影看? 他没听沈南柯的指挥,义无反顾地上床,占据一半床和被子,靠在床头,转头看沈南柯,“来那个能泡温泉?” “孟总,您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卫生棉条吗?泡什么都可以。”沈南柯是以为例假走了才来泡的,谁知道晚上又来,这次例假多到让她惶恐。她这个每次来一天半、在停经边缘疯狂跳跃的不健康人士,居然来了整整五天,而且没有痛经。 孟庭深蹙眉,显然,这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他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清新,平时打理的一丝不苟死精英的头发也垂了下来,柔软地耷拉在他洁净冷白的额头上。他唇上有一片深色痕迹,下颌线清晰,因为侧头,颈侧筋骨直而清冷,顺延而下,沿着锁骨克制地停在衬衣领口。衬衣式睡衣扣子扣到最后一颗,严肃保守,看不出刚才来势汹汹的进攻欲。 沈南柯忽然意识到自己看的过于投入了,迅速移开视线,拿起遥控器关闭电视,手机静音。摘掉眼镜,关掉床头最后一盏灯,在漆黑寂静里拉起被子遮到下巴,“睡觉,困了。我睡觉时听不得一点声音,我希望你能安静。不要有呼吸声,不要卷我的被子,不要越线来挤我,不然我会把你踢下床。还有,把你的手机静音,不要吵我睡觉。” 沈南柯睡眠质量很差,她从没有跟人同床共枕过。上次是喝多了跟孟庭深睡,酒精催眠大脑。这次她完全清醒,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睡着,包里没有助眠药,她很怕失眠。 他那边一直没有声音,没有动也没有回答她。 沈南柯挪了下脖子下面的枕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 思索着今晚发生的一切,意识陷入混沌。 沈南柯是被压醒的,她睁开眼先看到灰暗光线里男人冷硬的下巴,视线上移,他的唇角抿着十分严肃,高挺鼻梁陡直,睫毛完全覆在眼睛下面,眉头紧蹙,似乎很不爽。肩膀上是他沉重的手臂,他是半揽着,半边身子都压她身上了,难怪这么重。 她什么时候睡孟庭深怀里了?她怎么睡着的?沈南柯的失眠是高中开始,严重焦虑,她睡不了完整觉,经常半夜心悸惊醒去想考不完的试,还有沈锦兰的训斥。到大学越来越严重,每天神经紧绷,她是认识方程才决定去看心理医生,中度焦虑。她开始认识各种安眠药,每晚睡前吃药环节就是一场心理拉锯战,怕睡不着,怕吃了药仍然不能入睡,那会是个很痛苦的过程。 她想推开他,手一动,发现手腕卡在他的睡裤裤腰里,她猛然抽出手,推开孟庭深翻身一滚到床另一边,那边有巨大的空间。是她越线跑到孟庭深怀里,她把孟庭深挤到了床沿上,她那边的床单冰凉。显然,一整晚,她都挤在孟庭深的地盘。 沈南柯不能想刚才的手感,手塞他裤子里睡觉是什么操作? 垂着头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点开屏幕。 早上九点。 几点?沈南柯看着这个时间震在原地。她昨晚睡的时候好像还不到十一点,她睡了十个小时? 没有做梦没有午夜惊醒没有焦虑心悸心慌气短,她完整地睡了十个小时? “几点?”男人惺忪沙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九点。”沈南柯开口发现自己声音有些紧张,她清了清嗓子,转头看过去。 孟庭深躺回原来的位置,他抬手修长手臂搭在眼睛上,只露出唇和下颌露在外面,唇上的痕迹变成了深色。黑色衬衣式睡衣领口松松散散,锁骨在暗光下勾人,他缓慢地呼吸,被子堆在他腰下,衣服下的胸膛微微起伏。 沈南柯的视线越过他看到光线处,窗帘绊到了藤椅露出了一角,才让光照了进来。 “你今天有工作吗?”沈南柯找了个话题,实在太诡异了,她在孟庭深的怀里睡了十个小时。 沈南柯记忆中好像从来没有哪次能睡超过八个小时,睡饱的感觉很微妙,像是膨胀的水精灵,整个饱满明亮。脑子清晰无比,世界窗明几净。 他给她下药了?睡这么好。 “没有。”孟庭深放下手,掀起漆黑睫毛转头看来,“沈南柯,你睡觉磨牙。” 沈南柯:“……” “你怎么会磨牙?”孟庭深似乎好奇,他观察着沈南柯的唇,“一整晚都在磨,你的牙齿还好吗?” 牙齿非常好!一顿能吃十个你。 “今晚你再开个房间,出去睡。”沈南柯掀开被子起床,t恤卡在后腰里,她扯了下,“跟你睡——” “你身上怎么有血?”他霍然起身去碰沈南柯的后腰,声音忽然卡住,冷白指尖离她只有几寸,“没事了。” “啊?”沈南柯回头看,连忙拉下t恤遮住,跳下床匆匆奔向了浴室。 昨晚她睡的太肆意了,极少的量全部蹭到了后腰上。他的短裤弄脏了,沈南柯简单冲了个澡,把短裤扔进了垃圾桶,换上自己的衣服。 调整状态,走出浴室。 酒店房间巨大的落地窗让银白世界震撼地呈现在眼前,温泉汤池氤氲热气被暴雪镇压,岸边岩石上积着厚厚的雪。木栏杆和高大植物上雪更厚。远处山脉被大雪覆盖,大片雪花正沸扬而下,这场雪还没结束。 沈南柯在这种漫天洁白中停顿几秒,看向正在换床单的孟庭深,“弄床上了吗?” “嗯。”他掀起床单,攥在手里,越过床尾大步走向洗手间,“今天别泡温泉了。” 这么大的雪谁会泡温泉? “放门口,付给他们清洗费。”沈南柯看他往洗手间拎,转头看去,“你干什么?” “洗干净再让他们带走。”孟庭深打开水找到脏污的地方冲洗着,垂着沉黑的眉眼,挤了一些洗手液在上面。 沈南柯看着他修长骨骼清晰的手指浸在冷水下,认真严谨地搓洗着那片痕迹,痕迹在变淡。感觉很怪异,耳朵也有些热,“人家带走也是扔洗衣机里加专用清洁剂,不会碰这个,跟你洗有什么区别?” 她莫名get到了孟庭深的意思,隐私的东西属于他们夫妻之间,他不想给别人碰。这种想法让沈南柯觉得很奇怪,他们好像很亲密。 “被隔壁那两个妈看到,以为是第一次。”孟庭深被她说中了,那点变态的占有欲显得更变态了,他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找了个借口道,“没事找事。” 沈南柯打算往衣帽间走,闻言震惊停住脚步,“孟总,我们这个年纪第一次也不会出血,你是封建王朝穿过来的吗?还是看了什么傻电视剧?” 孟庭深转头黑眸深刻地注视着沈南柯,沉默了足足一分钟,开口,“不会吗?可那晚有。” 沈南柯愣住,“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第二天她看到床上只有些水痕,还以为自己天赋异禀呢。这么疼,都没受伤。 孟庭深垂着漆黑睫毛,洗干净了那片污渍,关闭水龙头,拎起湿淋淋的床单丢到浴缸顶端的脏衣篓里,抽纸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确定地点点头,“在我身上,我擦掉了。” 沈南柯:“……” 这狗居然毁灭证据! 他隔着一段距离,注视着沈南柯,手上细慢地擦着手上的水痕,他把每一根手指擦的洁净一尘不染,一仰头,笑在他眼底肆意漫开,他的声音因为浸着笑而沙哑,“所以,我们旗鼓相当,处在同一水平线。” “谁跟你旗鼓相当?我技术高超。”沈南柯拿起自己的大衣穿上,不甘示弱,“有血是你太粗暴,我阅男无数,没见过比你活更烂的。” “是吗?”孟庭深敛起了笑,他走到洗手台前拆开牙刷,淡道,“技术好到亲我一次,我受伤一次。上次我的嘴还没好,现在伤续上了,又要饮食清淡一周。” 沈南柯望着他宽阔的肩膀,他的脊背轮廓在单薄的衬衣下清晰,她扣上大衣的最后一颗扣子,拿了一颗酒店送的水果糖,撕开包装把糖果填进嘴里,往后靠在柜子上,齿尖磨着那颗糖,“那是我不想好好亲你,有技术不想好。” 他刷干净牙洗了一把脸,抽了沈南柯的洗脸巾擦干净,扔进垃圾桶,垂着眼走进衣帽间弯腰从箱子里取出要换的衣服,面对着沈南柯解扣子,扣子一粒一粒解开,完整的腹肌与人鱼线展现在她面前。他若无其事捞起半高领的毛衣,套到身上,弯腰脱裤子。 沈南柯反应过来,转身往外走,这货在干什么? 身后凉凉一道声音,“这就害羞了?” 沈南柯一咬糖块,嘎嘣一声,她旋风一样卷回去把他撞到换衣凳上,抬腿跨上他的腿,两条手臂搭在他的脖子上,偏了下头悬在他的唇上,橘子味的水果糖香甜在他们之间肆意蔓延,她的指尖抵着他的后颈,声音很轻,“孟庭深——” 孟庭深低头吻住了她。 26第二十六章 活的老公 孟庭深第一次主动吻她, 他宽大的手掌贴着她的后颈,托着她,侧头含着她的唇带着迟疑很轻地含吮, 一寸寸探入,去够那片甜。 他的吻像是青杏,清新干净带着一点涩。 沈南柯回神, 抓住他的头发,抬腿跪在皮质的换衣凳上,撑高身体由上至下强势地亲他,糖块强行推到了他口中。 他仰头接受着, 不紧不慢地咽下了那颗糖。忽然抬起手拖住沈南柯把她拉到腿上, 反守为攻, 扣住沈南柯的后颈。清冷的薄荷气息, 直袭而来。 这一次, 他没有让。 吻顿时激烈起来, 交锋白热化。他们彼此不相让,针锋相对。要占据对方的地盘,攻城略地。 有来有往,才是最好的相处模式。 他们就该这样。 窗外的雪纷纷扬扬而下, 呼啸的寒风撞在窗户玻璃上。门外有其他顾客经过低语声, 他们离入户门很近。 没有人发出声音, 怕外面人听见,也怕对方听见。 心跳加速,快的让人眩晕。 他们同时松开急促地喘气,沈南柯抵着他下颌。在空白的眩晕中感觉到身体的变化,她仿佛陷入了炽热的岩浆之中,她即将被吞没。她拼命地克制着自己, 不让自己心跳的那么快,不能那么急促慌张。 他长而有力的手指托着她的后颈,低头,高挺鼻梁抵着她滚烫的脸颊,微微发凉。长睫毛近在咫尺,潮湿似乎含着雾气,他声音哑到了极致,慢慢的,“你行不行?” 沈南柯一激灵,一跃而起,再次继续这个吻。 他接住了沈南柯,含住了她。 敲门声响时,沈南柯的指尖陷在孟庭深的后颈上,膝盖跪在他的腿上,抵着他结实的大腿。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尽可能拉长呼吸之间的距离,利用长呼吸来缓解心率加速,头晕目眩。她想要找回理智,不亲了,她再亲下去就要溺死在这片岩浆之中,她会万劫不复。 孟庭深不放过她,他修长的手指贴着她的脸颊,从下往上缓慢亲她。一下一下的亲,他高挺的鼻梁骨沿着她的脸颊皮肤缓慢地滑动。 不管敲门声,敲去吧。 有本事把这房子给炸了。 规矩,就是拿来破的。 敲门声无人响应,随后房间里座机铃声响了起来。刺耳的很,整个房子充斥着铃声。 依旧没人理会。 还没有决出胜负,他们没有分出输赢。 门外响起了工作人员的声音,“客房服务,需要打扫卫生吗?” 沈南柯挣扎出一丝清明,用力挣脱他的唇,把脸埋在他的脖子上,借着亲他脖子来掩饰失态与眩晕。她浑身汗湿,衣服穿太厚了,房子里有地暖,热而干燥。 腰上扣着大手,指节有力隔着大衣紧贴着她。沈南柯的嗓子干的厉害,她像是行走在沙漠上的人,即将脱水。 例假好像又来了。 他仰起头露出冷肃白净的脖颈,露出喉结,让她亲。潮热的唇从他的脖颈亲到喉结,亲到下颌与脖子的连接处,他出声,“南柯。” 又沉又慢又欲的一声。 沈南柯听到耳边呼啸的风声,穿堂而过,狠狠撞到了她的心脏上。她的唇贴在他的脖子肌肤,停住了。 “沈南柯。”熟悉的声音,直击天灵盖,“你们吃饭了吗?我们去滑雪场,你们去不去?” 沈南柯慌忙从孟庭深的脖子上爬起来,身子一仰差点摔下去,被他扶了一把腰才堪堪稳住。她手忙脚乱整理衣服,从他腿上下去,踩到地面那一刻有种踩到云上的感觉。腿软的很,人也是飘的,她低头撞到他眼底的笑意。 他坐起来了,半高领毛衣遮不住脖子上的痕迹,新鲜的几颗草莓点缀在他冷白的肌肤上。他黑长稠密的眼睫毛潮湿,眼中浸着欲,唇上水润泛红。 沈南柯的视线下移,他的睡裤松松垮垮挂在胯骨上,上半身整齐,下半身凌乱,她脑子里跳出一个很低俗的词:放浪。 跟孟庭深截然不同的词,他应该是严谨冷静严肃,一丝不苟。 “笑我?你有本事站起来。”沈南柯声音沙哑,呼吸急促不稳,心跳的仿佛跑了全马,“你占了坐着的便宜。”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说话,宽大的手掌往上一滑握住了她的手,长而直的手指骨绕着沈南柯的手,摩挲她的指缝,突然发现她手背上的伤,黑眸一暗,“手怎么了?” “你这么出去给我妈看,看她还来不来骚扰我了。”沈南柯抽出手,被他摩挲的要血流成河了,那股痒意非常磨人,手指也这么敏感吗?“你去应付她,快去。” 她从炽热中退开,从包里取出一片卫生巾,匆忙转身逃进了洗手间。 坐到马桶上发现不是例假,这比例假还可怕。她捂着脸深呼吸,幸好女人不像男人那样,会直接表现。 外面响起孟庭深沉稳平静的声音,“我们先不去滑雪场,今天工作有些多,我们把工作带来了。我们在房间吃饭,点了餐,不打扰你们了。滑雪约教练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门口静了片刻,随后沈锦兰说,“不用不用,听说那边有个大冰瀑,我们过去看看。你妈不敢滑雪,请教练她也不敢,太怕死,应该不会上雪道。” 沈南柯收拾好自己,起身穿衣服,身上很多汗。她把大衣脱掉扔在洗手台上,打开水洗手。 孟庭深也怕死,所以孟庭深从不做极限运动。 “那你们注意安全,滑雪确实危险。”孟庭深叮嘱了一句,“您还有什么事吗?” 沈南柯拿皮筋把头发扎成了马尾,脖子上的汗意消散,清爽起来。她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满脸潮红,连忙打开水洗脸。洗的太专注,洗完才发现大衣湿了很大一片。 她拎着大衣回去挂起来,孟庭深打发走了沈锦兰,关上门回来了,他倒是没用那副浪荡样子出去见人。换了一条宽松的牛仔裤,一丝不苟的高领黑色毛衣,可这次沈南柯亲的靠上,毛衣领口遮不住吻痕。 像是破了戒的圣子,禁欲被侵犯。这种严谨的样子,配上吻痕,冲击力更大,难怪沈锦兰吞吞吐吐的,那么快就离开了。 “手背是昨晚撞池子上了?护我的时候?”他拎着矿泉水拧开递给沈南柯,视线还停在她的手背上,“喝水吗?” 沈南柯确实渴了,接过水喝了半瓶,嗓子湿润身体理智回笼,“我有那么好心吗?我护你?我是脚下滑了,磕上去了。” 喝完水打算往桌子上放,他接了过去,仰头缓慢地喝完。 沈南柯:“……” 孟庭深跟她喝一瓶水。 “只剩一瓶水了,发信息让他们送水过了,可能还要得一会儿。”他把空瓶子扔进了垃圾桶,从行李箱里取出戒指盒递给沈南柯,“婚戒好了。” 蓝色丝绒盒子,沈南柯接过翻开,两枚白金指环并排放在里面,一枚宽一些大一圈,一枚细一些,她取出细的那款压下心头异样以一种无所谓的姿态戴到无名指上。剩余那个丢给孟庭深,她去翻他的行李箱,“我找一件外套,我的外套湿了。” 孟庭深垂了下眼,取出自己那枚在指尖翻了个来回,若无其事地套到左手无名指上,盒子扔进了垃圾桶。 连手表都极少戴的孟庭深,第一次戴首饰。 “穿那件白色羽绒服。”孟庭深弯腰捡起黑色防风外套,他过来一共带了三件外套,“出去?” “不出去你换衣服干什么?”沈南柯拎起白色羽绒服,有一定的分量,非常厚,放置一边开始化妆。 “滑雪场她们去了。”孟庭深拿起手机翻看着攻略,手机屏幕光映照着他的手指。 沈南柯看了一眼,他右手上的白金戒指很配他,同款的清冷。 “附近有马场,冰川漂流,还有个小游乐场。”孟庭深话没说完,直接否掉最后一个,“马场和冰川漂流二选一。” “游乐场。”沈南柯脱口而出的一瞬间,脑子里生出汹涌的念头,她就是要去游乐场,她怕孟庭深看出异样,马上找到理由,“骑马和冰川漂流都不适合今天的我,身体不合适。” 周赫阳跟沈南柯在游乐场表白上了热搜,惊天动地。 沈南柯至今没有再去过游乐场。 其实之前也很少去,不然周赫阳也不会选择游乐场告白。那句话怎么说?带历尽沧桑的她去坐旋转木马。 沈南柯没有坐过旋转木马,她站在那个地方,便失去了自己。 他们在酒店外面的街上吃重庆火锅,点了清汤拼番茄,两个人的嘴都有不同程度的磕伤,谁也吃不了辣。选择这里是沈南柯叛逆,想吃重庆火锅。番茄是最后的倔强,看起来红彤彤的,视觉很热闹。 孟庭深不吃番茄,他选了清汤。 沈南柯第一次吃红糖糍粑吃的这么痛苦,酥皮会碰到伤口。她又喜欢吃甜,张着嘴尽可能不碰伤口地往嘴里填,一份红糖糍粑她艰难吃完。 孟庭深在对面慢条斯理地涮着肉,视线始终停在她的唇上。 “为什么会伤到嘴角?”孟庭深把煮好的牛肉夹给沈南柯,还没到饭点,店里没什么客人,空气中弥漫着红油火锅的麻辣。 “这就要问你了,怎么会伤到我的嘴角。”沈南柯夹起牛肉蘸料,“你的吻技真烂。” 对面孟庭深眼尾一扬,下了新的肉片,嗓音慢沉,“烂不烂你心里清楚。” “你自我感觉过于良好。”沈南柯马上怼回去,孟庭深涮肉技术不错,不老不柴,恰到好吃。 孟庭深来电话了,打断了这场幼稚的斗嘴,这个电话他接了很长时间,专注凝重。 也不涮肉了,基本上是锅里有什么吃什么。 沈南柯给他夹了一片番茄,他看都没看,直接吃掉了。 吃完才拧眉看来。 沈南柯迎着他的目光,又给他夹了一片番茄。 他跟电话那头的人沟通着问题,看着面前盘子里接二连三投来他不爱吃的菜。 许久后,他拿起筷子夹起了菜,垂着睫毛缓慢地吃。 沈南柯先吃完了饭,孟庭深那边的事依旧没解决。她起身穿上厚重的羽绒服外套,拿起手机扫码付了钱,站在原地等他,他一边穿外套一边跟秘书交代要办的事。 今天这个游乐场,他大概是去不了。 沈南柯等了两分钟,他还没拉上拉链。沈南柯懒得等了,率先推开玻璃门走出去。雪停了,地上积雪有十几厘米深,脚踩上去咯吱咯吱响。远处山脉覆盖着厚重白雪,与天相接,雪白与灰白之间,天际线发暗。 山里温度很低,风很大,她拉上羽绒服兜帽踩着地上的雪。一下一下的踩,松软的雪被踩坚硬,身后脚步声响,她双手插兜挺直脊背转头看去,“有工作?” “嗯,我得回总部一趟。”孟庭深握着手机目光很深地看着沈南柯,“南柯,下次——” “别,我也不太想跟你一起玩,正好,我可以自己去。”沈南柯转身就走,头也没回,“忙去吧。” “晚上别泡汤。”孟庭深大步跟上沈南柯,手上没停跟秘书确认信息,让人开车来接自己,“酒店有专车,我安排人过来照顾你—— ” “我是三岁小孩吗?”沈南柯拿出手机上跟酒店管家的聊天记录,斜睨孟庭深,“孟总,我是沈南柯,我想去哪里不用别人安排。” 沈南柯是独当一面的沈总。 不过是跟孟庭深在一起时,她懒得管。 “酒店那边会为你换上雪地胎,注意接电话。开车下山小心点,别开太快。”孟庭深叮嘱,“出去玩,别玩危险项目。” “知道了,拜拜。”沈南柯挥手,径直往酒店前台去,她没打算回房间。 她坐酒店的专车前往小游乐场,孟庭深返回酒店房间,他穿黑色衣服站在原地看了沈南柯一会儿,转身往回走,高大的身影在漫天雪白中渐远。 车转弯,彻底消失不见。 沈南柯拍了拍泛热的脸,冷静下来。 游乐场很小,依山而建,项目安全到无聊了,根本没有孟庭深担心的危险。唯一好玩的是半山腰的冰滑梯,四百米长。 沈南柯一个人滑了六次,滑到天黑才返回酒店。 晚餐她和两个妈一起吃,吃完被按在这边做SPA。直到孟庭深打电话过来,她才被放走。 “你的电话可真及时,你再不打电话,我今晚就要跟你妈睡了。”沈南柯拿房卡刷开门,踏入自己的房子,房门在身后合上,隔开了寒风。 “马上飞洛杉矶,在机场。” 孟庭深似乎在走路,沈南柯听到他的呼吸有些重,声音也很沉。灼烧着耳朵,十分不适,沈南柯打开免提把手机拿离了耳朵,“那孟总您忙。” “明天你不想陪她们,直接下山,我跟我妈说过了,她不会纠缠你。” “行吗?会不会不太礼貌?毕竟是金主妈妈。”沈南柯扫了眼衣帽间,孟庭深把行李箱带走了,给她留了两件他的T恤,一件白色一件黑色。 “什么?”孟庭深那边迟疑,“金主妈妈?是什么?” “我们之间是金钱交易,你妈就是金主妈妈。”沈南柯走进衣帽间拎起那件白色T恤,突然觉得这房子大的过分,她拉上窗帘,撂下手机开始脱衣服,“我明天一早直接下山,我工作也很多。” 孟庭深不在这里,她可以脱光,不穿内衣睡。 白色T恤领口洁净,上面有木质香调,她套上T恤掀开被子上床,“还有事吗?” “我是什么?金主老公?”孟庭深忽然问。 沈南柯耳朵一热,她心里这么想,可经由孟庭深的嘴说出来,还是他那一丝不苟的严肃语调,非常奇怪。 “你的钱是你妈给我的,你算什么金主?金主是投资人,你最多算同伙。”沈南柯坚决不给他升咖,“你的作用结束,挂了。” 没等他说话,沈南柯直接挂断了电话。 沈南柯怀疑昨晚睡的好是这家酒店的枕头舒服,床足够大。环境优雅,她在这里很放松。做过了按摩,她现在有了睡意,今晚应该也会睡的不错。 手机上弹出消息。 “要改口叫两边妈为妈吗?” 沈南柯回复:“暂时不了吧,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们就离婚了,还得改回去多麻烦,你妈要求了吗?” 两分钟后,孟庭深回消息:“她想等婚礼时改,办婚礼吗?” 沈南柯:“不办,拖着吧。” 明天可以返程,沈南柯摘掉隐形眼镜戴上框架眼镜拿出平板电脑开始安排工作计划。迅速做完,打开微信群组挨个回应工作消息。 返回时,看到最下面沉着夏宁的对话。 她思忖片刻,打开夏宁的聊天记录,往上翻小视频。 好奇心促使着她点开了一个叫手法的视频,一点开女人的声音响彻寂静的房间,她连忙取出耳机戴上。 视频里只有女人和男人的一只手,冲击力还是很大,她马上挪开平板到远处。很奇怪,看这种东西。 耳机里响起水声,女人的声音也不聒噪,而是低柔的。 没有台词也没人说话,只有小玩具的嗡嗡声和喘息。 沈南柯望着天花板一会儿,重新把平板放了回来。两个人皮肤都很白净,画面并没有想象的恶心。 她把这个当成生理课来理解,果然好接受的多。标题是手法,整个画面只有手,男主角的手挺好看。皮肤很白,手背上筋骨清晰,骨关节修长,血管都很清晰,动作很温柔。沈南柯莫名想到孟庭深的手,他的手指还要再长一点,但他一点都不温柔,每次都横冲直撞。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沈南柯吓一跳,连忙摘下耳机撂到一边。捡起手机,孟庭深居然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他是会打视频电话的人?打视频干什么? 不是误触,一直在响,响到最后一声,沈南柯接通视频,她这边摄像头一下拍到床上开着的平板,连忙反转镜头倾身去关平板。 视频画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男人的背,身材不错,没露脸,背对着镜头,腰细腿长,冷白皮。 “沈南柯。”手机里响起孟庭深冷沉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沈南柯关掉视频,反扣到床上。 她面无表情靠到床头捡起手机面对镜头,孟庭深穿着冷峻,表情严肃,身后是白墙,他蹙眉凝视着沈南柯,“你——在看男人?” “什么?”沈南柯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一本正经,“打视频干什么?有事儿?” 孟庭深抬手拉下防风外套拉链,手背上筋骨都暴起来了,他往后一靠,克制着,沉黑睫毛下目光冷沉,“记不记得你结婚了?你有老公,你老公是活的,还没死。” 27第二十七章 我是孟庭深 “你说的是我那个挂名老公吗?”孟庭深不爽, 沈南柯就非常爽,她拉了下衣服打算坐起来,低头看到胸在衣服下凸起的明显,又沉进被子, “孟总, 您是真没正事?” “衣服穿好。”孟庭深抬手按了下耳朵的耳机, 垂着头睫毛, 漆黑眸子陷在阴翳里,声音压的很低很沉,“你是在看——视频?那是谁?” 沈南柯开摄像头时先开了后置,扫到后面她才换前置。他看到的是那个裸着的男人?女人是不是被完全挡住了? “一个朋友。”沈南柯听到他说把衣服穿好, 马上从被子里蹿出来了, 大喇喇提着手机走向了窗户边的藤椅, “我衣服穿的不够好吗?孟总, 你自己心脏看什么都脏。” 孟庭深顿时把手机拉近, 镜头里只剩下他半张脸, 他眉头紧蹙,声音沙哑, “你一个人在酒店?” “我约的人马上就到。”沈南柯看到镜头里他的脸很近,莫名有些压力,“你这样好丑。” 他那边镜头立刻拉远了, 这次拍的是下颌。 随着他拉开的外套领口,吻痕暴露出来。他严肃冷漠的脸, 配上这吻痕, 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沈南柯想到他上午在衣帽间被她亲的喘出的那一声,耳朵有些热,但她面上丝毫不显。保持着冷静把手机插到小茶桌上的抽纸盒里, 充当手机支架,解放了双手,“孟总是来查岗?” 他那边有航班播报的声音,也有人路过说话。 他举着手机往更深处走了一些,停在一片阴暗的角落。那边静了下来,沈南柯这边也寂静。 “真有男人?”他掀起睫毛,凝视着沈南柯,嗓音沙哑,“外面的男人不干净,不要乱来。” 你干净!你全家都干净! “我周三一定能回去。”孟庭深把镜头又拉近,随后那边陷入一片漆黑,手机里只剩下他压的极低极哑的声音,“我给你玩。” 沈南柯用强大的自制力,克制住自己没笑出声。 孟庭深在想什么?这个男人脑子里装着什么东西?怎么玩? 可以给她玩到什么程度? 他们在这样的寂静中沉默,大约一分钟后,沈南柯听到他那边咔哒一声,仿佛打火机的声音。 “你在抽烟?”沈南柯开口。 他把遮挡摄像头的东西移开了,镜头里渐渐有了颜色,是他冷冽的下颌,随后是他冷淡的唇,上面还沾着一点白色烟丝,随着他的呼吸缓慢沉入空气中。他又到了光亮处,睫毛尖上沾着机场的灯光,显出清冷。 这是沈南柯第二次见他抽烟。 第一次是他撞到了沈南柯去泼周赫阳的咖啡,那个雪夜,他靠在车上静静地抽烟。烟头明灭,他高大的身影在夜风里显出一些孤寂。 他耳朵上戴着白色耳机,隐隐可见耳朵外骨轮廓间有一小片白色。为他该死的精英氛围又增添了一份严肃的色彩,他在那边穿戴整齐,沈南柯在镜头里随意潇洒。 “抽烟室人多吗?”沈南柯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该挂视频了,他们就不该打这个视频。 “目前只有我一个人。”他修长的手指拿起烟放到唇上,很轻地一吸,在淡薄的烟雾中,淡道,“你看的那个人叫什么?做什么的?” 我怎么知道他叫什么? 沈南柯望着他骨关节清晰的手指,冷白皮让他的手指呈现出极干净的色彩,他比视频里那个手好看,孟庭深如果去拍那种片子,大概会大赚。 他真适合多栖发展。 “是不是下一句要问多大年纪?父母做什么的?家庭关系?社会背景?”沈南柯拎起一个抱枕塞到腰下,往后倚靠着,“孟庭深,你听听你这个话像不像你妈!” “我是你的丈夫,不管真假,我是不是你名义上的丈夫?你的合法配偶?”孟庭深放下了烟,似乎是掐灭了,他举着手机往更寂静出走,“我不该对你……交往的人进行筛选吗?确保你不会被骗。” 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老公,你筛选我的男朋友! 你他妈! 你听听这话离不离谱! “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男人一勾手,我马上就会扑过去的傻白甜呗?” 他沉默了,他居然沉默了! “孟庭深——” “我没这么想——” “你再解释一句,等你回来,我杀了你。”沈南柯盘腿坐到藤椅上,目光冰冷,“你没有正事就这么挂了吧,我跟你没什么可聊的。” “我们约定好双方不找人——” “要找双方离婚是吗?净身出户是吗?”沈南柯破罐子破摔,“行,离吧,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我也不想跟你过了,再见。” 他有工作,事出有因,说放她鸽子就放她鸽子。 实在是荒谬! 沈南柯这辈子居然还能再被男人放一次鸽子! 他的视频挂断了,戛然而止,毫无征兆。 沈南柯看着手机屏幕返回微信主页面,孟庭深目前在第一位,通话时长六分半。 他挂了? 他敢挂! 沈南柯没有主动挂,他居然挂了? 沈南柯弯腰捡起手机按着屏幕噼里啪啦打字,短短几十秒打了几百字的脏话,问候孟庭深这个人。 孟:“刚才有工作电话进来,把视频挤掉了。” 沈南柯按着删除键删脏话,她看着上面污言秽语,冷静了几秒,她怎么可以骂的这么脏? 素质呢? 孟:“我这里要登机了,人有些多。” 他不会在人前跟沈南柯视频。 孟:“口头约定不受法律约束保护,法律上也没有出轨必须要净身出户离婚这个说法,所以那一条我们双方都不用遵守。” 孟:“我不同意离婚,我不会跟你离婚。” 沈南柯:“那怎么着?我一妻一妾?” 孟:“?” 沈南柯:“你大他小?一三五是你,二四六是他?周末我去陪我妈?” 孟:“荒唐!” 撤回了。 孟:“你敢!” 又撤回! 孟:“你个混球!你试试!” 再次撤回。 他那边激情输入,大概输了有一分钟。 孟:“怎么认识的?” 沈南柯:“今天在游乐场,滑雪梯的时候摔了一跤,他背我下山。” 孟:“摔跤了?受伤了吗?拍个照片发给我看看。” 沈南柯爽了,神清气爽。她起身回到床上,掀起被子,滚到了孟庭深昨晚躺的那半边,靠在他靠过的枕头上,刚要敲字,他的消息又过来了。 孟:“我怎么没听说?我妈没说你受伤。” 孟:“他长什么样?是视频里那个男人?你们认识几个小时就脱衣服?” 孟:“刚认识就脱衣服给你看,能是什么好人?你清醒点,别那么恋爱脑。你受伤处于惊吓状态,对方恰好出现。你把恐惧之下产生的本能生理反应,例如心跳加速呼吸急促那些转移到他身上,让你会误以为是对他产生的反应,其实不过是生理本能,这是吊桥效应。你仔细想想,没了那层滤镜,对方是不是普通人?真的有那么优秀?” 沈南柯冷静下来了,早上那个吻是因为孟庭深还是因为她自己生理本能呢?紧张刺激心跳加速眩晕,那是因为长时间处于低氧状态产生的本能反应。一直在接吻,呼吸肯定会不畅,呼吸不畅自然急促,心跳会因为缺氧而加快。 把生理本能反应当成爱意,这是个错误,她居然会因为这样的生理本能对他产生期待。 孟:“你把他的信息发给我,我帮你做个参考。我是男人,对于男人,我更能做出精准的判断。” 你去找个男人过去吧! 沈南柯把他的微信备注改成了孟老狗。 孟:“南柯?人呢?我打电话过去?” 沈南柯:“婚姻期间绝不会跟其他人发生关系,这一条我永远遵守,我有底线。我厌恶脚踩两只船出轨的人,我怎么会做让我厌恶的事呢?” 沈南柯:“我要谈恋爱会先跟你离婚,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会离婚。这是对对方尊重,也是对我自己的尊重。” 沈南柯:“没正事忙去吧,我一个人在酒店,要睡了。” 孟庭深在输入,片刻后,他的消息过来。 孟老狗:“他为什么给你发这样的视频?你注意安全,别被骗了。你如今的身价,沾上这方便丑闻,于你不利。” 没完了是吗? 你是怕你的身价被损吧?高贵严谨严肃的孟总,身价百亿的孟庭深,完美无瑕没有缺点,在大众眼里,他是六边形战士。 沾上婚姻丑闻,人设崩塌。 他还能稳坐TO-D这个‘代言人’吗? 孟庭深和程垚股份拿的一样多,推他到明面上,大概也是考虑到他的人设足够完美。 沈南柯把视频转发给了孟庭深。 沈南柯:“他不会半夜给我发什么裸身视频,是这里面的男主角。他的人品没那么恶劣,我眼光也没那么差。谢谢,别恶意揣测。我们只是朋友,没有任何龌龊。” 孟老狗:“你看这个????” 孟老狗:“???” 孟老狗撤回了两条消息。 孟老狗:“少看这种东西!” 沈南柯:“‘这种东西’是什么东西?食色性也,孟总能抛却本性?那昨晚又为什么想要?” 沈南柯:“你这叫虚伪,假正经。” 沈南柯:“活烂的你应该多看看,不要沉浸在自恋中无法自拔。以为只要插|进去,女方就能满足。除了疼,没有任何快感的性是虐待,没品。” 跟他聊这些,无聊至极。 沈南柯后悔给他发片了,怕他真去学。可覆水难收,她撂下手机关灯。 这个床越睡越不舒服,哪哪都不对。沈南柯在床上摊煎饼似的翻到两点半,拿起手机看到孟庭深两个小时前的回复。 孟:“我不想看真人,有没有文字版?或者下次,你教我。” 教你上我? 没看正好,最好永远别看。 沈南柯反扣手机,混混沌沌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路面冻的太严重,高速封路半天。沈南柯没有立刻下山,她陪两个妈吃了一顿午饭。中午主干道上的冰被铲掉,她才返城。 她的周末,就这么混乱地过去了。 周一,早上股东大会结束,TO-D的人便赶来了。签下第一份合作合同,负责签约的人是TO-D的项目部经理,孟庭深和程垚都没有出现。双方开始交接了,约定的周三双方举行签约发布会,正式官宣。 沈南柯和李海峰负责这次签约发布会的全部事宜,忙的飞起。 她和孟庭深除了周六那晚激情对线后,再没有联络,连他的发布会发言稿都是沈南柯跟他秘书对接的。 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他不联系沈南柯,沈南柯也没有主动联系他。 周三早上,沈南柯一连接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林韵一个是沈锦兰,都在问她最近跟孟庭深的生活日常,沈南柯应付过去。 她哪有时间管家里的琐事,发布会除了一些签约事宜,记者采访,还有她主场的一场关于智能家居的演讲。 沈南柯五年没上台了,这五年里她都在从事幕后研发工作,没到台前。对于这场演讲,她还是有些紧张。 到达会场,双方公司的负责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布置,沈南柯依旧没见孟庭深。 李凯泽没出现,全权委托给了李海峰。大概是觉得太丢人,讯达最后的产业也易主了。 属于讯达的时代彻底落幕了,李成达辉煌的一生被画上了句号。 李海峰穿着一身正装,胡子终于是刮干净了,看起来人模人样。沈南柯跟公关部对接结束,拎着电脑转头跟李海峰说话,“有事啊?” 李海峰在旁边站半天了。 李海峰的视线由上至下一打量沈南柯,又退后两步打量,说道,“你应该多穿裙子。” 你应该多长点脑子。 沈南柯在心里怼他,面上微笑,“李总很闲吗?” 沈南柯穿着V领黑色裙子,头发高高挽起,利落干练又不失明艳。她没有避开自己女性特征的部分,没有弱化也没有强行去加持,她本身就是这么漂亮。 “紧张啊。”李海峰晃了晃腿,环视四周,又看向沈南柯,“我怎么看你一点都不紧张?马上要见媒体,那么多人,你还有演讲。” “紧张有用吗?”沈南柯怎么不紧张?她手心冰凉,她只是极其善于伪装,不会在人前表现出来真正的情绪,“有那个紧张的时间多背背发言稿,别媒体一问尖锐问题就卡壳。” 她的演讲在孟庭深后面,她不能输给他。哪怕是一个平台,沈南柯和孟庭深永远是竞争关系。 “孟总怎么还没有来? ”李海峰抬起手腕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开场,居然都不提前来对一下,真高冷啊。程垚是不是确定不来?程总更好相处一些。” 沈南柯对接的信息里,TO-D那边给的信息只有孟庭深一个人来,她怀疑孟庭深在从机场赶过来。 他没回家,家里的APP没有给她弹消息,那八成是不回家了。 不知道这一趟是什么事,他那忙的快从人间消失了。 也就是假夫妻,真夫妻沈南柯估计能跟他离婚。这种动不动就消失的老公,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确定不来。”沈南柯拿出手机看时间,手机上瞬间弹出个消息。 “你在哪里?我进去直接找你。” 沈南柯立刻把手机反扣到手心,抬头猝不及防看到了入口处的孟庭深,大门打开,他从光影中走来,穿烟灰色西装,里面是黑色衬衣配黑色领带,笔挺肃穆。一丝不苟的头发整齐地梳了起来,他抬眼,黑眸越过会场媒体席位空旷的椅子定定落到了沈南柯身上。 “您的压力来了。”沈南柯压低声音提醒李海峰,她握着手机脊背挺直,说道,“李总,转身。” “孟总,这边。”TO-D那边的项目经理在前面带路,说道,“我们跟沈总对接下流程。” 孟庭深点点头,视线还停在沈南柯身上。她站在会场中心的灯光下,身后是两家公司巨大的LOGO,她的脖颈优美修长,皮肤呈现出莹白的光,V领长裙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她手里拎着电脑利落地站在那里,美的凌厉。 他上一次见她这么穿,是在六年前,她意气风发地站在产品发布会上,用着这样的气场自信地讲述智能家居的前景。他只是路过,目光便长久地停在了她的身上,他听完了整场演讲,抽走了一份产品介绍,离开会场。 那时候,站在她身边的人是周赫阳。 他对智能家居的兴趣在那一刻发芽生根,他死死按着那颗种子,不让它长的太过于肆意,那份产品介绍彩页被他压在书架最底层。 一年前,他把旧掉的彩页递到程垚的面前。 程垚回了他三个字:你有病! 是啊,病得不轻。 从观众席走到台上需要多久? 六年前没有迈开的腿,此刻迈开了。 皮鞋踩在厚重的地毯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孟庭深克制而平静地往会场中心走去,穿过一排排空旷的椅子,越过所有的障碍,他平稳地走到了沈南柯面前,伸手过去,做了自我介绍,“我是孟庭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