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陆叔叔》 1、她来了 《亲爱的陆叔叔》by纪朝歌 独家发表于文学城 * 云南丽江,玉龙雪山。 夜幕降临,满载着游客的大巴车断断续续从山脚处离开。道路另一侧的草坪上,停着一辆黑色路虎揽胜。 驾驶座上的阿景,使劲揉了揉太阳穴,高原反应让他头痛。他甩了甩脑袋,看向后座上的男人。 见他双目微阖,神色清然,双肩以一种放松的姿态靠在椅背,长腿叉开占据了后座的空间,宣示绝对的领导权。 海拔每升高一千米,气温下降六度。而现在他们正位于两千四百多米海拔的玉龙雪山脚下,阿景想了想,开口说。 “源哥,我想下车拿件衣服,你要吗?” 闻言,陆源懒洋洋地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眸仁晕染着冽色,“不用。” 阿景多看了眼陆源,他穿的是一套黑色休闲装,衣服很薄,袖子被他拉上到手肘的位置,露出一截苍劲有力的手臂。心中暗想,他们来丽江这几天,他被高原反应折磨的是要生要死,反观陆源,一点事都没有,身体素质实在非凡。 车门一打开,呼啸的夜风灌了进来,阿景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件外套披上,刚转身,远远就看见一辆绿色的的士头朝这边驶过来。 他敲了敲后座的车窗,“源哥,他们到了。” 大腹便便的老卢下车时,刚好看到陆源从路虎下来,身姿气宇轩昂,老卢打量了几眼他的衣着,陆源穿着一身非常普通的衣服,手上也没有戴他中意的那款百达翡丽。 这样的他,与平日里潇洒贵气的模样一点也不一样,完全看不出来是港城叱咤风云的玉石大亨。 老卢迎了上来,先解释道:“他说了,面谈的地点得由他定,你也别生气,他草木皆兵而已,现在的翡翠原石有多抢手你是知道的,万一露了面,容易被抢。” 这是玉农的惯用招数,经常发生这种事件,陆源略有耳闻,不过他不想废话那么多。 “他人呢。” 老卢往的士头的方向努努嘴,夜色中,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从驾驶座上下来,猛然见到阿景和陆源两个身高体壮的男人时,还吓的往后缩了缩。 中年男人很黑很瘦,瘦到肩膀的位置都凹陷了下去,眼神慌张,双手绕在腹前,像是在护着什么东西似的。 老卢上前一步,说道:“胡老三,这位就是陆先生,是他想要买你的料子。” 胡老三听了后,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位年轻男人,明明他那一身行头看上去就不值钱,却不知道为什么会给他一种泼天富贵感。 陆源拿出打火机,按动滑轮把烟点上,随后慵懒地靠在车门,阿景站在他身后,胡老三怯懦问道:“是、是你要买我的料子?” 陆源呼出一口烟雾,勾唇一笑,反问道:“你的料子呢?” 见胡老三这谨小慎微的样子,老卢就心中窝火,急切道:“还不把东西拿出来给看看,我们都是正经生意人,不玩抢那一套。” 见年轻男人举动淡然,确实不像会耍流氓,胡老三这才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把包裹住的布料掀开,露出了一小块黑色的原石。 原石不大,只有男人手掌般大小。 老卢朝陆源轻轻颔首。这石头他这几天仔细研究过,可以确认没有问题。 “开个价吧。”陆源直接进入主题。 胡老三把原石双手捧在自己的手里,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魂牵梦绕的那个数字。 “五、五百万。” “呵。” 陆源笑了笑。胡老三被他忽如其来的笑容整的有些不知所措。他手上这块原石是十多年前就已经绝矿了的,开价五百万已经是很便宜了。 难道这位看起来不差钱的主,连这点钱都舍不得? 思至此,他抓原石的手又紧了紧。 陆源弹了弹烟灰,利落道:“五百万太少了,我给你八百万。”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连胡老三本人都惊呆了,张大嘴巴半天没说话。 阿景更是紧盯着那石头不放。按理说这样大小的料子,就算是绝矿,五百万已经是顶价了,完全不懂陆源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他跟在陆源身边多年,从没见他的决策有失误的时候。 紧接着,他就听到陆源落下的冷淡嗓音。 “有个条件,我需要知道这块原石的出处。” --- 回程路上,老卢在开车,阿景坐在副驾驶座。他满腹疑问想问,但奈何老卢一直在滔滔不绝。 “阿源,这回你可得好好重赏我一笔,给你找到了已经绝矿十多年的芙蓉靑。” 芙蓉靑,一种在十几年前就已经绝矿,不再产出的翡翠。一直以来,市面上所有的芙蓉靑翡翠都只出产于缅甸的帕可坑口,后来随着翡翠的过度开发资源枯竭,十年前就已封矿。 老卢一直都在新疆和云南等地做贩料子的生意,已经做了有二十多年,在业内以眼力狠辣著称,平常也会和陆家合作,找适合做高端珠宝的料子。 陆家是做珠宝生意起家的,从陆源的父亲陆万里开始,老卢就已经和陆家有合作关系。直到陆源十八岁那年,陆万里和他夫人因车祸身亡后,陆家的生意才由陆源接手。 “佣金少不了你的。”陆源淡淡开口。 老卢透过中央镜瞧了眼他,陆源财大气粗,小小佣金对他来说是九牛一毛。 现在市面上的芙蓉靑翡翠几乎无迹可寻,等到时候这块料子加工出成品,保守估计能值三个亿。不仅感慨,短短十年时间而已,陆氏珠宝就被陆源发展的如此辉煌,跟着他混,好过他在新疆的石头堆里翻滚几年。 玉龙雪山的山峰渐渐落在车后,继而消失不见。 车子驶入市区,老卢又道:“阿源,要不要去我那儿坐坐?来这么几天我都没招待过你。” “不去。”陆源想也不想就说。现在事情告一段落,他不想做无畏功夫。 老卢也没强求,只说下次来一定好好招待他,到点就下了车。阿景坐上了驾驶位,车子往下榻的酒店驶去。 “想问什么?” 陆源冷不丁地出声,阿景略一迟疑,还是把疑问说了出来,“源哥,为什么要多给他三百万?” 就为了从胡老三的嘴里问出玉的出处,这有必要吗? “阿景。”陆源看了他一眼,“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了。” 阿景满目错愕,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怔住有两秒后才说,“源哥对不起,是不是因为我多嘴问了不该问的。” 陆源啧了一声,“瞎想什么。” 阿景回过头认真开车,继而听到了陆源对于他的奇怪任命。 “你在云南多呆一段时间。” 车里重新安静下来,阿景从不质疑陆源的吩咐,不过他却想到了另一点。 “源哥,我呆在云南,谁来保障您的安全?” 虽说他们此次来云南非常低调,从头到尾都没有透露过身份,但像陆源这样的顶级富豪,早已是各路人马的眼中钉肉中刺,比他级别低的富豪出行,保镖人数能够得上一个足球队,而陆源不管去哪都只带着他而已。 陆源轻蔑一笑,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他们嫌命长才会想来招惹我。” 明天就启程回港了,在港城,论权利财力,没人能比得过陆源,应该不会有人作茧自缚去得罪源哥。阿景把车停在酒店的门口,门童正上前来准备接过车钥匙,他猛地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源哥,王姨前天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身体不舒服要请假休息一段时间,回老家去了,在这段时间,她准备上大学的女儿会来代替她的工作。” 王姨是陆源家里唯一的一位保姆,负责煮饭和清洁等工作。她在陆家在工作了十几年,从未请过长假,原本接到电话的当天阿景就想和陆源汇报的,结果这几天他高原反应非常严重,整日头晕脑胀,就把这事给忘了。 “嗯。”陆源毫不在意地回答。 对于他来说,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2、被伏击 港城,翠水湾别墅群,一栋木结构的小屋内。 一个女孩正在收拾着什么东西,她看上去十八九岁,穿着天蓝色的法式吊带长裙,裙摆的长度停止在她的小腿,露出白皙的脚踝。 八月份的港城天气炎热,即便是穿着清凉,女孩也还是打开了角落里的小风扇。结果扇叶上的积尘随着转动扑面而来,女孩赶紧把电源关了,又找来一条抹布把风扇里里外外擦了一遍,这才从新开启。 清凉的风呼呼而出,宁双梨搬来一张小凳子坐在风扇的前面,拢了拢后颈上的长发,拿出一个橡皮筋随意地把头发扎了个马尾。 然后从桌子上拿起一本粤菜食谱,认真地看了起来。 这是妈妈专门留给她的。她说,别墅里的那位先生口味很挑剔,要她认真对待。 不过,她都来这个地方三天了,连续三天去别墅报道都没有人。而现在她呆着的这个木房子,是别墅草坪用来堆放杂物的地方。 这里一共有两个内室,其中一个内室用来放置割草机以及一些其他杂物,剩下的那个,被妈妈布置成了一个休息的地方,有一张小床,一张小矮凳,还有一张书桌。 虽然妈妈在市区租了一套房子可以给她住,但市区与别墅之间来回比较麻烦,中途要换巴士,所以双梨白天都待在这个地方,等待别墅的主人回来。 她原本想先跟雇主报道自己来代替妈妈上班这件事,再做其他打算,结果这一等,就是三天。 在双梨的印象中,她是见过这位别墅主人的,那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妈妈在这里做保姆,有一年过年,她被带着来到这里和妈妈一起过。 那时,别墅里的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年夜饭,她在门外呆呆地看着,然后那位叔叔发现了她,对着她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大红包送给她。 叔叔的笑容很温柔,还摸了摸她的脑袋,叫她要好好读书。没想到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就在上星期,她收到了来自港大的录取通知书,本科,专业是珠宝设计。 所以下个月她就要上大学了,这次来港城,一来是因为妈妈生病了,她来代替妈妈工作,二来是熟悉一下港城的环境。 合上菜谱,双梨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了。她站起来走到木屋西侧的窗口处查看,远处的别墅依旧是了无人声。 是出差了吗? 算了,那她就再等一会吧,如果到了晚上别墅还没人,她就回市区的出租屋。 --- 与此同时。 广东省广州市,一架私人飞机降落在白云机场。 陆源走出航站楼,一辆低调的雷克萨斯es已经在等候着他。 他上了车,拿下了脸上的墨镜。前头开车的阿武恭敬地称呼道:“老板。” 陆源微微颔首,阿武得到授意之后,车子开始行驶起来。 阿武继续道:“这次您离开没有走漏任何风声,大家都以为您一直在广州。” 陆源去云南是保密行程,明面上他是来广州巡店,实际上是去了云南。做戏做全套,所以陆源并没有一落地就返港,而是先去了趟位于沙面白鹅潭的白天鹅宾馆,这是他在广州下榻的酒店,然后换了另一辆挂着粤港澳三地车牌的劳斯莱斯幻影,在附近兜了圈,让人目击到他的行踪,这才返港。 到港城时,时间已过七点,整个天空都暗了下来。 阿武询问是否要送陆源回翠水湾。 “不用,你把东西带去库房保管。”陆源示意阿武把从云南带回的原石拿走,自己换上了另一辆常开的墨绿色保时捷帕拉梅拉。 阿武和阿景一样,实干忠诚,对于陆源的命令从不会反驳和质疑。平常这种事情都是阿景负责,但这回阿景没跟陆源一起回来,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阿武有些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老板,阿景不跟您一起回来吗?” 阿景和阿武两人都是行伍出身,是战友,陆源看了他一眼,阿武流露出担心的表情。 “他有其他任务。”陆源发动车子,朝着窗外的阿武道:“接下来由你来接替阿景的工作。” “是!” 陆源驾轻就熟地往翠水湾方向走。别墅群一户与一户之间,相隔的距离都非常远,陆源的家位于别墅群的东南侧,那里有一大片的草坪,他养的一头小矮马就安置在那里。 夜色渐深,陆源放慢速度行驶在草坪外侧的砼路,降下车窗,原本只是想瞄两眼小矮马,结果不经意间,看到两侧忽然伸出什么东西来。 车灯一晃,照亮了那东西,是地刺。 陆源一脚踩住刹车,车辆的abs系统瞬间启动,在前轮即将驶向地刺之前停了下来。紧接着,车子后方忽然出现了一辆黑色的面包车横拦在了路中间。 他在后视镜中看到,面包车副驾驶那一侧的窗降了下来,里面的人不知扔出了什么东西,把他保时捷的后窗砸穿了一个窟窿。 因此现在的情况就是,地上有地刺,地刺后面有车阻挡,他被彻底拦在了中间这个地方。 陆源当机立断,抽出一根棒球棍防身,从侧边下车,准备往斜坡方向的草坪去,那面包车闻声而动,径直向陆源过来,前杠直接撞上陆源的腹部,陆源闪了一下,却还是被撞到。 他拧住眉心,腹部传来的剧痛让他隐隐有些眩晕,时不可待,见陆源没有倒地,车上的人见状欲倒挡一段距离再重新撞上来。 陆源瞧准时机,一个翻滚滚下了斜坡的草坪。草坪很大,他在这个地方从小玩到大,最清楚哪里有藏身的地方。 他趴在一处低洼的灌木丛里,整个人都贴合着地面,连呼吸都没有起伏。透过那一点点的缝隙,他看到四个蒙面的男人在到处搜寻他。 看身形,应该都是练家子。还专门在他回港城的第一天,甚至是回家的必经之路上伏击,想必是筹谋已久。 陆源冷笑,瞧见那四个人搜寻未果之后,直接朝着他别墅的方向过去。 他从草坪上站了起来,捂着受伤的腹部,寻着记忆来到那一座林中小屋。 小屋位于在草坪外侧的密林,正常从草坪路过的话不会看到这个位置,所以陆源大胆往里走。 就在他到的前十几秒,双梨刚好熄了灯,准备带上她的东西回市区。今天她又等了一天,结果别墅的主人还是没有回来,双梨不想再浪费时间。 结果她刚要离开,就听见了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打开了。 双梨吓得汗毛飞起,双脚像是被冻住似的站在原地,她抿抿唇,双手紧张地握成了拳状放在身侧,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地朝着她过来。 现在这个时间点,会有谁来这里?难道是小偷吗?可这里只是一个堆放杂物的仓库,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双梨胡思乱想着不敢动弹,忽然,她所在内室的木门被人推开了,她吓得当场失声大叫,随即不知从哪里涌上一股勇气,她握紧拳头,往来人的腹部打了一拳。 男人痛苦的闷哼声在双梨的耳边响起。 陆源捂住剧痛的腹部,一双深邃的眸子死死盯住眼前之人。 黑暗中,他精准无误地用另一只手捏住了女孩瘦弱的后颈,直接把她拎到了自己的面前来。 双梨猛然就对上了那双眼睛,一张俊脸近在迟尺,呼吸之间,男人的鼻息在她的脸蛋回旋着。 3、陆叔叔 双梨呼吸一滞,浑身都僵硬起来,逐渐习惯黑夜之后,她睁大了眼睛,隐约能看到男人的脸部轮廓。 他莫名有些眼熟,就像是-- 啊,对了,就是小时候她在别墅里看到的那位叔叔。 还未等双梨说出什么话,捏住她后颈的那双大手骤然收紧,双梨逐渐地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被夺走,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痛苦起来,她挣扎着,呼吸非常急促。 是她先不明就里打人的,是她不对,所以双梨眼睛里噙着泪水,道歉说:“对……对不起,叔叔。” 陆源睨着她。 他的视力很好,即便是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他都能清晰地看到女孩的脸上因呼吸困难而生起的红晕,湿漉漉的眸子里倒影着他阴沉的脸。 叔叔? 呵,有趣。他竟然被一个小女孩叫叔叔,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他掐人的手放松了一点力气。 “你是谁?”他冷声发问。 腹部的疼痛使得陆源后退一步将背部靠墙,转移了自己的身体重心。 被放松控制的双梨赶紧大口大口地呼吸了起来,断断续续地说:“咳咳……是我妈妈叫我来这里的,她请了假,我是代替她来上班的。” 陆源拧眉,想起那日在云南阿景跟他提过的事。 他完全忘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在这里藏不了多久,很快那四个人就会找到这里。 陆源背部靠墙,慢慢地坐在地上,他握紧拳头,努力忽略掉腹部的疼痛,缓了几秒后,他对着女孩说。 “把你的手机给我。” 他的手机在刚才的碰撞中掉了。 双梨还愣着,看到男人面露痛苦地靠坐下地,她也蹲了下来,原本想关心一下他是怎么了,结果就听到他问拿手机。 她把手机拿出来递给他,瞧见男人快速地拨打了一个号码,讲了些什么,然后立马挂断,还把手机关机了。 从他的话里双梨意识到不妙,似乎有人在追捕他,所以他才关机保证手机不会突然响起而被人发现。 于是她警惕了起来,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看。 他长得很是好看,前侧的刘海往后梳起,剑眉星目。靠墙而坐,周身散发着讳莫如深的气息,休闲的黑衬衫遮不住他蓬发的肌肉,领口微微敞开,露出性感的喉结。 还有,他的腿也很长,坐在地上的时候那长腿都没有伸直。 越看,双梨就觉得越不对劲。 他好像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位叔叔。 眼前的男人完全没有那位叔叔温柔的感觉,反而非常疏冷,非常冷淡,潋滟的眸光是强势的且有让人有压迫感的。 把手机关机后,双梨看到眼前的男人阖上眼睛,一手捂着腹部不再说话,安静的空间里,她隐隐听见男人隐忍的闷哼声。 “你……你是不是受伤了?”看他好像痛的很厉害的样子,双梨蹲在他旁边,然后伸长脑袋凑近看。 她的本意只是想关心一下伤者而已,谁曾想,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那冰冷的眼神直直地瞅着她。 “闭嘴!” 双梨吓了一跳,蹲着的姿势不稳当,双手下意识地往下一撑,结果正好按在了男人的大腿上。 隔着薄薄的西装裤料,双梨能感到他炙热的体温,还有他雄健有力的腿部肌肉。她登时从地上站起了身,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看到你受伤,想问问你需不需要帮助而已。” 陆源看到女孩的脸蛋又红了起来,这回她的面色跟之前的惶恐不一样,是害羞的脸红。她穿着吊带裙子,裸露出白皙的双肩和后背,双手规规矩矩地摆放在身前,认认真真地跟他做解释。 吵死了。 陆源双唇紧抿,视线透过西侧的窗户,看到了几道远远的手电筒光线。他右手一扯拉住了女孩的手腕,强势地把她拉往他这边,紧接着按住了她的后背让她趴在地上,语气严肃道,“不想死就少动弹,少说话!” 双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可能会暴露他们的位置给追击的人。 她被男人控制着完全动弹不得,温热的大掌按在她光洁的后背,肌肤的亲密接触,给不谙世事的女孩带来羞赫的触觉。 她动了动肩膀,想抬起头来,结果又被大手按了回去,还得到一句警告:“再乱动就把你扔出去。” 他语气冷漠,听起来毫无商量的余地,双梨虽不知这是怎么了,但还是听话地没有再乱动。 不知过了多久,陆源再看向窗外时,那几道电筒灯消失了。 这说明,那些人在他的别墅没有找到他的踪迹,马上就会找到这边来。他现在腹部受伤,战斗力约等于无,而从刚才那些人的举动来看,应该是想要他的命。 陆源扯了扯嘴角。 原来在港城,还真有这么胆大包天的人物。 他从云南回来的第一天就给了他一个这么大的惊喜,在他的家门口暗算他。 一直匍匐在地的双梨感觉到控制她的那双手松开了。她侧身坐了起来,原本扎成低马尾的头发也因为刚才的动作而松掉,黑色的柔顺长发在她的肩膀上倾泻下来,裹住了她娇弱的双肩。 陆源不再理会女孩,站起身,脚步蹒跚地朝门口走去。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刚才他们搜过了别墅,暂时不会再回去,所以趁现在回别墅是上策。 看他要走,双梨还是一副很糊涂的表情。他忽然闯进这个木屋,像是在躲什么人,结果现在要走,身上又有伤,走路的动作很沉重,像是没办法自理。 双梨站在他身后纠结片刻,想起他刚才冷淡的态度,最终还是没有去帮他什么,看着他离开了木屋。 但想了想,他的腹部像是受了很严重的伤,他真的能自己离开吗? 善良的双梨最终还是没忍住追出了屋外,结果就发现,身高腿长的男人昏倒在了地上。她焦急地跑过去,抓住陆源的肩膀晃动起来。 “醒醒,你怎么了?” 借着朦胧的月色,双梨这时才看清,男人腹部的衣裳已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而她刚才打他的地方,就是腹部。 一时之间,愧疚涌上双梨的心头,急得飚出眼泪。 4、他身后 他很重,肩膀很沉,双梨晃了好几下,压根没有动摇到男人的身姿。反而是她哭泣的声音吵醒了昏迷的男人。 陆源半眯着眼,眼前的女孩哭哭啼啼,一张稚气未脱的小脸蛋在他跟前晃来晃去。 “闭嘴。”他烦躁道。 怎么这半大不大的小屁孩总是可以这么吵,太烦了。 双梨止住了哭泣,惊喜地眨巴眼,双手扶住男人伟岸的肩膀,“你醒了,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痛?我去叫救护车吧!” 陆源看了眼女孩搁在他肩上的白皙小手,紧抿下唇,前额一阵阵眩晕感传来,他甩甩头站起身,不理会女孩的问话,直接道:“少管我。” 他这样嫌弃的态度,即便是好脾气的双梨也气急了起来,她闷声闷气地跺了跺脚。 她只是好心想帮帮他而已,谁知道这人的态度竟然这么恶劣! 不管就不管,好像她多乐意管他似的。反正他的伤也不是她打的,也不是她被人追。擦了擦眼泪,双梨便往回走。 几束手电白光从远处扫过双梨的脸上,她抬手挡住眼睛,再放下时,几个蒙面的男人急急地朝着她过来,手里还拿着砍刀等东西。 “啊!” 双梨吓到大喊,求生的念头使得她往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跑去。 但木屋方向已是蒙面人追击的范围,周围也没有任何可以用来躲避的遮挡物。 陆源刚走出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风,风里还夹着女孩好闻的体香味,他微微侧过头,不到他肩膀高的女孩瑟瑟发抖地拽住他的衣襟,哆嗦着问,“怎么、怎么办,有人追来了。” 陆源眯紧了眼睛,四个健壮的蒙面男人分散开来围绕在他的四周,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大砍刀,尖锐的白刃在月光的反照下尤为明显。 躲在他身后的女孩,拽住他衣襟的手抖得不行,纯净的眼眸簌簌流下眼泪。 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双梨被吓坏了,四个蒙面男开始从四周慢慢地逼近他们,一边举起手里的家伙随时准备开打。 怎么会这样?这些是什么人,她不会死在这里吧? 双梨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抽空还挪前一步看看陆源的表情。 他倒是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脸上还挂着嘲讽的笑容,那种运筹帷幄的感觉,完全不像是被人逼得没有退路。 陆源淡淡然地瞧着这几个人,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知道跟我作对的后果吗?” 他们找到了他,却迟迟不动手,理由不难猜测,他们害怕得罪他而所产生的后果。 “我给你们一次机会,告诉我,谁指使你们来的?”陆源站直了腰,沉稳地落下这句话,双梨抽噎着躲在他身后,微微探出头,看到那四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动作停顿,但很快,他们相视一眼,还是决定继续刚才没完成的事情。 陆源笑了一下,“既然如此,这是你们自找的。” 女孩抓他衣襟的手又紧了几分,手指几乎贴到了他的腰侧。双梨敏锐地感觉到他的情绪发生了变化。 就在陆源话音落下的这一刹那,刺眼的灯光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照的他们这里犹如白昼。双梨闭紧了双眼,等适应之后再睁开,就看到有好几辆黑色的路虎车拦在了蒙面人的身后,紧接着,数十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从车上下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四个人给制服了。 阿武接到电话之后就飞快地赶来这里。 在车上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老板和一个女孩站在一起,现在走近了才发现陆源受了伤。 “快,叫医生过来。”阿武喊了一嗓子,立马就有人着手去安排。 陆源坐上了车,阖上眼皮休息,长久的疼痛让他的前额开始渗出冷汗。阿武焦急地查看他的伤势,还好,不是致命伤。当他从车上下来时,满脸泪痕的女孩正睁着一双纯净的眼睛看着这边。 阿武拿捏不定主意,低声问道:“老板,她怎么办?” 不用睁眼,陆源都知道阿武说的是谁,他没过多思考,直接道。 “把她带上,拎到别墅。” “是。” --- 双梨是被那个沉默寡言的大块头给带到陆源别墅里来的。 她无措地站在客厅中间,看着来来往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别墅内进进出出,穿着黑西装的保镖神情严肃地侯在门口两边,像门神一样。 那个带她来这里的人,此时正好从二楼下来,双梨在楼梯口拦住了他。 “你们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要回去了。” “不行,你现在还不可以走。”阿武立马拒绝。 “为什么?”双梨不解。 “这是老板的意思,你只需要在这里等就行。”阿武公事公办地说完就出了门。 双梨明白他口中的老板,应该就是刚才受伤的那个男人。按理说,他是妈妈的雇主,她来代替妈妈上班,雇主有吩咐让她在这里等待,她是应该遵守的,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又发生了这种伤人的事,她不太想掺和进这些事情来。 况且,他态度冷漠,说话又狠,看着就不好相处,她不想跟他打交道。作为顶替的保姆,她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就好了,比如打扫卫生,准备饭食。 只是现在不是做这些事情的时候。 双梨顺着楼梯走到一楼客厅的位置,细细打量起房中的装饰来。 客厅很大,装修偏向现代风,天花板采用镂空设计,在中间布局,从二楼往下看可以看到一楼的情况,一盏古典的水晶灯从中央处垂下来,暖黄的光亮照亮了她脚下的地毯。 藕色的布艺沙发上垫着干净的垫子,双梨此时此刻很累,却不敢坐下来,因为刚才在木屋的时候她趴在地上,身上都是灰尘,怕坐上去就会把沙发弄脏了。 她的目光又越过沙发后背。 透过落地窗,夜色笼罩下是一个用鹅卵石砌起来的鱼池,金黄和红色相间的锦鲤在水中自在地摇摆着尾巴。光洁的落地玻璃映出她脏兮兮的身影,头发也乱糟糟的,发间还夹着半截树叶,裙子也脏,裙摆都是灰尘。 蓬头垢面的她站在这奢华的别墅,格格不入。 忍不住,双梨抬眸看向二楼紧闭的那扇卧室房门。正正好,一名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站在楼梯栏杆的位置往下看,对上了她的目光。 “麻烦你上来一下,陆总要见你。”医生说。 5、逗逗她 双梨上到二楼时,两名不苟言笑的保镖分别立在主卧的门口,满目严峻。她杵在门前,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下垂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头。 深吸一口气,她走进去,入目便是一张宽大的黑色真皮沙发,沙发中央坐着一个裸着上身的男人。 得益于室内的明亮灯光,双梨终于看清了陆源的样子。 他微微仰头,把后颈靠在沙发上,右手夹着烟。白色的纱布在他的腹部裹了一圈,认真看,隐隐约约还能看到纱布底下暗红色的血迹。 双梨的心在怦怦直跳,眼神不知道放哪里。 面前的男人身高腿长,裸露的上身肌肉发达,雄健有力,再往上,他的头发还在滴水,脸带着一种冷峻的神色,同时又有些似笑非笑,像是在笑话她。这让双梨感觉到心慌慌,很有压力。 她移开眸子,方才的匆匆一眼,在她心中已有了关于陆源的大概轮廓。 这是一个沉稳内敛且非常成熟的男人。 陆源不紧不慢地吸了口烟,看到女孩迈着小碎步过来站定在他面前,不过,离他得有三四米远的距离。 双梨不知道陆源找她来做什么,犹豫了会儿,最终开口问道:“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源弹了弹烟灰,饶有兴趣地说,“怎么,你打了我,想就这么算了?” 闻言,女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看向门口的两个保镖。难道找她来是为了秋后算账? 好汉不吃眼前亏,再加上确实是她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先的,所以双梨诚恳道:“陆叔叔对不起,我不应该打你,请你原谅我。” 陆叔叔? 陆源听到这个称呼,牙齿咬了咬烟头,压着嗓音,“你几岁?” 双梨没料到陆源会忽然问这个问题,抿抿唇,“我今年十八岁。” 陆源呼出了那一口烟,十八岁,他比她大一轮,好像叫他陆叔叔也没什么问题。 但为什么这么诡异? 看她那样子,个子小小,玉软花柔,没想到打人的力气还挺大,当时他毫无防备挨了那一下,差点就交代在那了。 “呵。”陆源浅浅一笑。 他这一笑搞得双梨心里发毛,琢磨不准他是什么意思。这栋房子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他要是想整她,她肯定跑不了。 意识到这点,双梨忽然委屈了起来,眼眶慢慢就泛了红,双手交握在身前,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心中挣扎了一下,硬着头皮解释道:“我不是故意打你的,当时我以为你是准备进来偷东西的小偷,想先发制人所以才动手的,没想到来的人是你。” 陆源一声不响地看着她。 说这么多,意思就是她不是故意的,言下之意就是叫他别计较了。 哪有这么好的事。 陆源朝女孩勾了勾手指,语气自带上位者的强势,“站那么远做什么?想考验我的耳力?” 双梨露出了一点窘态,不情不愿地朝他走近些,随后在离他还有两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陆源看了眼她的动作,懒得说她,眯了眯眸子,见她眼神涣散,一点不敢往他这边看。 “小妹妹。”他慵懒道,“道歉总要拿出一点诚意来吧?” 双梨不懂他的意思,“什么诚意?” 陆源狞笑着说,“你打了我一拳,是不是也应该让我也打你一拳,这样才能扯平?” 他语带笑意说着让双梨不寒而栗地话,她紧张地咽了咽嗓子,看到男人那健壮有力的手臂,要是让他打一拳,估计她肋骨都能断几根吧! 双梨不由自主地捂住肚子,圆碌碌的眸子沁满泪水,怯怯地说:“打人是犯法的……” 就这么吓她一下,就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十足十的软脚虾。陆源嫌弃地转开眼,王姨怎么生了个这样的哭包,难怪要请病假回家,估计是被她这女儿给气的。 阿武拎着东西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在僵持着。老板闭着眸,拧着眉,而旁边的小姑娘则是战战兢兢地杵在他隔壁,时不时瞄他一眼,然后欲言又止。 他不知这两人在这之前是发生了什么事,有些意外他们之间的纠葛。因为在他的眼里,老板并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自从十八岁那年被自己的亲二叔下毒谋杀之后,陆源就把家里的佣人全部遣散了,只留下一位王姓保姆。且在这之后,他性格大变,从原来的恣意少年变得刻薄寡恩,他不信任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走进他的生活里,一直都是独来独往。 “老板,东西我都搜过了,没有问题。” 阿武的忽然出声,引得双梨侧头看去,这才发现他手里拿着的正是自己放在木屋的行李背包。 紫色的双肩包拉链被拉开,露出里头的换洗衣服,双梨大骇,作势要抢过来,生气道:“你凭什么翻我的东西!” 阿武眼疾手快,先一步把背包放在了陆源的身侧,同时还把他从草坪捡回来的手机递给陆源。 陆源淡淡地瞟了眼背包里的东西。小屁孩的背包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但看到女孩愤怒的表情,他不知为何玩心大起。 “我回家的第一天就遭人暗算,所以……”陆源挑眉,“我怀疑你是内奸,谁叫你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家的范围里。” 纵使双梨的脾气再好,如今面对莫须有的指责,她再也不忍了,乖乖女大爆发,直接上前两步把双肩包抢了回来,回怼道。 “陆先生,我今天是第一次跟你见面,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何来内奸一说?再说了,我害你我能有什么好处,没有犯罪动机我怎么犯罪?还有你别忘了,在木屋的时候,是我把手机借给你打电话的,如果我是内奸,我怎么可能会把手机借你,你当时伤的那么重,我直接趁你病要你命岂不是更直接?” 她说的头头是道,逻辑清晰,陆源盯着她。 6、不睡觉 五大三粗的阿武侯在一旁,把这两人的一来一回看在眼里。老板的举动不像是认为小姑娘是内奸,更像是在逗逗她而已,因为如果是真的内奸,老板不可能有这么的好脾气跟她说话。 他不由多看了眼正兀自生闷气的女孩。 她长得白白嫩嫩,自带一股清雅的学生气,怎么看都不像会和那些穷凶极恶的追杀者是一伙的。 “嘴巴还挺能说,刚才哭哭啼啼个没完,还以为你这张嘴除了会哭就没别的了。”陆源盯着双梨,用平静的语调说出讽刺的话。 他把烟头摁灭在蓝色的灭烟沙里,不再理会满脸不服的女孩。大晚上的,他可没这么多时间逗小孩玩。 但是陆源不发话,双梨也不敢自己先离开,她把双肩包的拉链拉上,提在手里,然后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待着。 “那些人怎么样了?”陆源朝阿武发问。 阿武摇头,语气严肃:“什么都没问出来,那些人的嘴巴硬的很。” 陆源笑了笑。这样的结果他早有预料,筹备的如此精细,当然也会考虑到万一被他擒住的后果。 “不用问了。”陆源随手拿起一件家居服套上身,慢慢悠悠地扣上扣子,“警察来了没有。” 阿武看了眼手表,“应该快到了,这算是杀人未遂,所以您遇袭的事警方非常重视。” 陆源沉默不语,像在思考着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对阿武说,“今晚你就在外面放出消息,说我伤的很严重,要住院做手术。” 阿武愣了一下,“好。” 这边他们刚说完话,陆源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阿景打来的,刚一接通,他焦急的声音就从电话里传出来。 “源哥,你怎么样?有没有事,需不需要我回去帮忙?” 陆源慵懒的目光扫过落地窗玻璃,警车红蓝色的警灯闪烁在窗帘上。 “嚷嚷什么。”他不紧不慢道,“死不了,你安心待在云南做好我交代给你的事。” 阿景保证说,“好,我一定做到!” 电话挂断,阿武已经下到了一楼负责招待警察们,偌大的卧室里,此时只剩下两个人。 双梨原本想趁陆源打电话的空隙偷偷溜出去,结果没想到他的电话讲的这么快,她人都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他叫住了。 “去边度?” 忽然的一句粤语问话,让双梨后背发直,抓背包带子的力度收紧了点,她轻声说:“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搅你休息。” “回去?去哪儿?那个小木屋?” 双梨点了点头。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去市区的巴士已经停运了,而且她好累,不想再折腾,想在小木屋将就一晚。 陆源又笑了。看来这个小屁孩还不清楚自己的情况,他反问出声,“我允许你可以走了吗?” 双梨把双肩包一甩,背在身上,转过身,说话的声音略大,“那你想怎么样?” 陆源眯了眯眼。 这小孩,脾气还挺大。放着他这么个病号不管,自己跑回去休息,本来她打人的事他都还没追究,没想到她想的还挺美。 “你别忘了,木屋是我的地盘。”陆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没有我的允许,谁敢让你回去?” 他双手摊开放在沙发靠背上。 “再说了,你来顶替保姆的职位,放着雇主不管,自己走人,你觉得这合适?” 三两句话说的双梨低下头来。她现在才明白一个道理,什么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挤出一点微笑,“那请问,您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陆源勾唇一笑,“需要你什么都不做,就待在这里,什么时候我让你走了,你才能走。” “什么!”双梨真是要炸了,她看着陆源的脸。他长得很帅,但是再帅也忽略不了他提出的无理要求。 “那是不是我不能睡觉,要一直守着你?”双梨试探性地问。 “恭喜你,答对了。”陆源似乎一点都没觉得自己提出的要求有多过分,直接就应下了。 双梨这才有点明白,他是在报复她刚才打他的事。 她抿抿唇,把目光从他的脸上移走,心中腹诽。人高马大的一个男人,心眼却这么小。 女孩不谙世事,不懂喜怒不形于色,更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脸上已经明明白白地把心情写了出来。 陆源只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从沙发起身,抬脚步步逼近气鼓鼓的女孩,在离她还有一步远的时候顿住动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女孩眼眸低垂,小肩膀气的微微颤抖,她能感觉到一股男人的气息在越靠越近,呼吸间,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和药味。她不敢动弹,也不敢抬头,只想逃离。 她忍住自己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双手紧张交握。 这场沉默的拉锯战中,女孩赢了,陆源慢悠悠地落下一句。 “你在骂我。” “我没有!”双梨抬起头反驳。她只是在心里骂而已。 陆源有点明白胆大包天这个词是形容什么的了,譬如眼前这个还没他肩膀高的小孩,不仅敢打他,还敢腹诽他。 “小妹妹。”他低低地说,声音磁性十足,“今晚别让我发现你睡觉,要不然罚你连续三天不准睡觉。” 陆源说完,便自顾自地走开了。双梨委屈地呆在原地,甚至想给妈妈打个电话投诉他,但又想了想,漫漫长夜,她不信陆源还能时时刻刻地盯着她,她就算睡了又怎么样。 现在又不是奴隶社会,她又没有签卖身契给他,他还能管她睡不睡觉? 楼下,警官们在细细做笔录。双梨也下了楼,配合调查。 整个过程,陆源都没有下楼。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警官们勘查完现场,又记录好口供之后便收队回署了。客厅里只剩下阿武,还有两名医生。 医生正在和阿武说一些注意事项。只是今晚出了这么大的事,阿武是没时间留在别墅照看陆源的,他还得去处理善后的工作。 他朝昏昏欲睡的双梨喊了一声。 “你过来,今晚照顾老板的任务交给你。” 在阿武的认知里,双梨来顶替保姆的职位,那么照顾陆源就是她理所应当的工作范畴。 7、测体温 双梨原本靠坐在沙发扶手上打瞌睡的,猛然被喊到,她吓了一机灵,直起腰来。 “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今晚你留在这里守着老板。”阿武一板一眼地说,根本没有给双梨反驳的时间就走了。 医生顺着阿武的吩咐,跟双梨交代今晚要注意的事项。 “陆总的伤不是很严重,但今晚伤口刚缝了针,需要特别注意有没有发烧的情况,最好是每隔两小时测一□□温,如果是低烧,物理降温到正常体温即可。但如果是高烧,你马上联系我们。” 医生把自己的号码给了双梨,“我们明天一早会再来为陆总检查,切记,如果是高烧一定要马上联系我们,要不然伤口会受感染。” “噢,好。” 双梨其实有些含糊。这叔叔看起来伤的不轻,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医生和阿武都走后,整个别墅空了起来,是打个哈欠都听得到回音的程度。双梨眼皮子打架,坐着都能睡着似的,她强撑起精神,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凌晨四点,到时间测第一次体温了。 不过她站在楼梯口,却迟迟挪不动脚步,想起刚才陆源那种强势又混蛋的样子,她就有些发怵。 她贸贸然地进他房间,不知道他会不会又说什么难听的话。 可是不去也不行,他伤的那么严重,万一真的发高烧她没有及时发现,导致他烧成傻子,那她的罪过就大了。 反正这也是为他好的事,他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女孩的心中天人交战着,踌躇了好一会才上了楼,她站在主卧的门口,先是试探性地敲了敲门。 第一次敲,没有反应。 第二次敲,也是没有反应。 难道是敲门声太小,他听不见? “陆先生?陆先生?你睡了吗?医生叫我每隔两个小时给你测体温。” 还是没有人应答。双梨皱起眉头,该不会是晕倒了或者是怎么了吧? 她握上门把手,原本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开,结果门没锁,她轻轻一推就开了。 卧室的角落摆着一盏黄花梨木落地灯,一个透明度极高的罩子将鹅黄色的光线罩住了。 双梨循着这若有若无的光线看去,发现了躺在床上的男人,她大概能看出床单的颜色是海蓝色的,丝绸质地的薄被只盖住了男人腰部以下的位置,露出健硕的胸膛。 双梨在离床脚还有一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轻声开口,“陆、陆先生,你睡了吗?我、我是来给你测体温的。” 床上的男人没有回应,似乎是睡着了。 双梨不敢动也不敢发出声响,就这么站着干等了会儿。过了好几分钟,略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才朝着他过去,然后拿着手里的体温枪,伸长胳膊,快速地贴在他的手背处测了一下。 36.8度,正常体温,没有发烧。 双梨松了一大口气,赶紧脚底抹油出去了。 卧室昏暗的光线,使得她没看到陆源全程都在拧着眉心。就在她踏进他卧室的第一秒,陆源就知道她来了,她那股若有若无的女儿体香比她先一步随着空气漂浮了过来。 他之所以不出声,不是他不想出声,而是出不了声。 医生临走前给他打了一针止痛的镇定剂,现在药效起来,他陷入了一种类似醉酒一样的状态,脑子很清醒,但说不了话,身体也动弹不得。 他也知道那小屁孩来是给他测体温的。 但他没想到,这个呆子居然只在他的手背上测了一下就走人了。他前不久才打完点滴,整个手都是冷的,当然体温正常。 所以现在的结果就是,他感觉到自己体温升高在发烧,却说不了话,而那女孩已经走了。 陆源现在有种冲动想跑到楼下,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拎起来,问问她的脑子是不是进了水。她刚才在那里嘀嘀咕咕这么久,见他不说话,也不懂得走近些看看他是什么情况。 爱哭也就算了,连脑子也这么不好使。 回到一楼的双梨以为自己成功完成了任务,甚至出现了劫后余生的感觉,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觉得自己没跟陆源正面打交道就给他测了体温,省去了很多烦恼,有点小开心。 不过折腾了这么久,她是真的累惨了,已经完全没力气做些什么了,满脑子都只想睡觉。但她身上好脏,看了眼客厅里干净的沙发,想必今晚她只能睡在这里。 可是以这位叔叔的品行,要是弄脏了他的沙发,指不定又发多大的脾气。 想了想,双梨还是决定借用一下这里的浴室洗个澡。 于是她拿着自己唯一的行李,那个被阿武搜刮过来的双肩包进了浴室。因为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而且这里还住着一个陌生的成年男人,所以双梨一点也不敢拖延,快速地洗了个澡穿好衣服,又把脏衣服洗干净晾在了浴室的窗口上。 做完这一切,双梨是真的筋疲力尽了,洗完澡之后这一晚上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随即浑身瘫软地睡在了沙发上,在完全睡着之前,她脑子里还在想,调个两小时之后的闹钟起床给陆源测体温。 结果,她的脑袋一挨上沙发,立马没两秒就睡着了,甚至手机都还握在手里。 --- 翌日,陆源药效过去睡醒下楼的时候,双梨还没醒来。 昨晚他烧了整整一个晚上,醒来口干舌燥。身上随意地披着一件睡袍,就从二楼下来打算去冰箱拿瓶冰水。 结果刚走下楼梯,就看到了蜷缩在沙发一角睡觉的女孩。她睡得很熟,连他走到她跟前了她都毫无察觉。 陆源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一饮而尽,手里拿着空的冰水瓶,又看了眼女孩的睡颜,她睫毛长长,露出半侧绯红脸颊,还冒着寒气的冰瓶子就这样贴在了女孩的脸上。 双梨是被冻醒的。她打了个寒颤,迷迷蒙蒙地睁开眼,就看到一张俊脸映在眼前。 “陆,陆叔叔--”她低喃着。 过了一晚上,这称呼又从陆先生变成了陆叔叔。 陆源站起了身,把水瓶扔到了垃圾桶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带寒意,“我什么时候允许你睡觉了?” 8、做早餐 刚睡醒的双梨满脸混沌,显然还没明白是什么情况。 她怔怔地看着陆源,陆源对着她笑了笑,那笑让双梨感到害怕。 “看来你是忘了我昨晚跟你说过的话。” 他说的话?双梨回忆起了昨晚关于他的一切。 他说,如果被他抓到她睡觉,就罚她三天不准睡觉。 可是凭什么? 双梨坐直身子,往沙发内侧挪了挪位置,远离了陆源,然后义正言辞地说:“陆先生,就算你是我妈妈的雇主,现在也算是我的半个雇主,可是你也没有权利剥夺我的睡眠自由,按照合约规定,我只要完成自己的份内之事就可以了,我睡觉又不会碍着你什么事,你凭什么这样命令我?” 陆源冷冷地盯着她。 她居然还敢说份内的事? 他咬了咬牙,正欲教训她,医生提着药箱进来了,脚步焦急地朝着他过来。 “陆总,我们现在就为您做检查,请问昨晚您是低烧还是高烧?” 双梨听到医生这些话愣住了。陆源昨晚发烧了吗,可是她测体温的时候,他是正常体温的。她一头雾水地愣住,随即紧张地抓紧了手指,转眸看向陆源时,他视线冰冷,面露怒色。 难道真的是她搞错了吗? 医生当着双梨的面拆开了纱布,急切道:“伤口发炎了,需要消炎,陆总,麻烦您先回卧室,这样我们才能刚好为您处理。” 听到医生的话,双梨满心愧疚。看来她的确是失职了,她作为保姆却这么疏忽大意,导致他伤口发炎不说,刚才还那么大声地跟他呛话。 双梨难受极了,很是低落。 她在主卧的门口徘徊着,看到医生忙完出去之后,她才进去。 陆源的伤口已经重新包扎好了,裸着上身坐在皮沙发,像是在闭目休息,他的双腿叉开而坐,彰显着他对这个空间的支配权。双梨迈着小碎步过去,诚恳地说,“对不起陆先生,是我的错,因为我的疏忽害得你伤口发炎了,我、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男人慢悠悠地抬眼。 认错态度还可以。 但是,刚才在楼下她顶嘴的那一幕还停留在他的脑海里。 “小妹妹。”陆源笑着沉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看起来很好说话?” 双梨紧抿双唇,两手交握在身前,思前想后,最终摇了摇头。 在她看来,这位叔叔一点也不好惹才对。 双梨鼓足勇气,最终还是把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昨晚我敲了两次门,见你都没有出来我才进了卧室,可我怕贸贸然地进你房间你会生气,所以我没敢呆多久,也不敢吵醒你睡觉,但我记得很清楚,测你体温的时候你是正常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说来说去,跟昨晚她打人一样,说了一大堆的借口,就是想说她不是故意的。 陆源朝女孩摆出了数字三的手势,“三天不许睡觉,准备好了吗?” 见他玩真的,双梨的心吓得跳漏了一拍,“这样不行的,谁能做到三天不睡觉!” 她看着陆源,“而且保姆不是双休的吗,明天就是周六了,我还有其他的兼职要去做,已经和老板约好了的。” 这份兼职是双梨前不久在网上找的,工资日结,她不想浪费空闲的时间,想去兼职赚多点钱,因为妈妈病了,而她又准备要上大学,未来要支出一大笔费用,需要未雨绸缪。 陆源瞧着她,下了最后通牒。 “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 双梨嗓子一噎,什么话都没说出来。默默握紧了拳头,又松开,一股委屈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胸口,她微微侧过身,抬手擦去眼角的泪花,不想在这个可恶的人面前露出自己深受打击的一面。 在港圈,陆源是出了名的冷血无情,小女孩的一点眼泪当然也不会激发出他什么怜惜之心。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他下了逐客令,双梨背过身去,打算直接走人。 陆源看着她娇弱的背影,那小肩膀一颤一颤的,不用看都知道是在默默流泪。鉴于她有脑子不太好使的前科,他觉得他有必要把话说清楚。 “我的意思是叫你把早餐做好送上来。” 双梨顿了顿,咬着下唇,默不作声地离开了他的地盘,下楼的时候,她眼眶里的眼泪终于没有忍住,决堤而下。 她想给妈妈打个电话,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只怕是一开口就会让妈妈知道她哭了,惹得妈妈还要担心她。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居然让她三天不准睡觉。虽说是她失职在先,可是她也道歉了,也愿意接受任何惩罚,但是他为什么要这样为难她?明知道没有人可以三天不睡觉的。 越想就越气,双梨根本提不起精神做早餐。 性格这么恶劣的一个人,不知道妈妈平常是不是也经常受他的气。仔细想想,妈妈好像从来没跟她说过雇主家的事情,自从她有记忆开始,妈妈就一直在陆家当保姆了,已经十几年了。 自从爸爸离家出走之后,妈妈还带着她在港城生活过一段时间,但是后来实在是没办法一边照顾她一边工作,就把她送回老家了,所以她是被外婆带大的。 想起家人,双梨原本苦闷的心情消散了一点。不过还是很发愁自己的兼职泡汤之事。 真是生气! 双梨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把自己脸上的泪痕洗了去。清凉的水润过肌肤,让她恢复了一丝冷静。 这个阴沉的叔叔,貌似很反感别人忤逆他,所以他才弄出这些招数去治她。 那反过来,她只要顺着他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她也只是来代替妈妈工作一小段时间而已,既然这位雇主是这样的性子,那干脆就凡事顺着他,自己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闲下来还能有时间去外面兼职赚点生活费。 何苦为难自己,而且他给的薪水也高,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想通一切之后,双梨收拾好了心情,打开冰箱拿出食材开始处理。 她很简单地做了一个三明治端上去。 陆源穿着丝绸质地的家居服,对着手提电脑敲打着键盘,像是在工作。 双梨把餐盘放在他的右手边,“做好了。” 陆源侧头看着她,双梨被他看的毛毛的。而且他每次这样看她的时候,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所以双梨下意识地就想躲。 不料却听到他说。 “你吃了没,没吃的话你先吃。” 双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听错了,她不相信陆源会对她这么好,居然让她先吃。 她连忙摆手,“不、不、还是你先吃吧,我等会自己再做。” 陆源用拇指推着餐盘移动到双梨的面前,眼神强势,不容她拒绝。 双梨只好把三文治拿起来,从边缘吃了一口,吞下。虽然比不上外面买的,但味道也算可以。就在她准备吃第二口的时候,手上的三明治就被抢走了。 只见男人拿起西餐刀,把她吃过的地方整整切下一大块,然后扔掉,在干净的地方咬了一口。 双梨被震撼到无以复加,稍稍过了两秒,才醒悟过来,惊愕道:“你是怀疑我下毒吗?” 9、嫌疑犯 这是把她当内奸看待吗? 陆源慢条斯理地吃着。三明治的内馅味道适口,搭配的酱料不是沙拉酱,而是一种很新奇的复合口感,估计是特调过的。 他瞧了眼一旁气哄哄的女孩。 手艺不错,但这个表情他很不喜欢。 “从昨晚到现在,你所做的哪件事不是在要我的命?”陆源用指关节敲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配合着他说话的节奏,语调冷漠。 “你该庆幸你是王姨的女儿,否则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说起昨晚的事,双梨自知理亏,医生明明交代她要好好照顾他的,结果却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导致他发烧伤口感染,幸好没酿成大祸。 要不然她真的是罪过大了。 双梨原本紧绷的双唇渐渐松懈下来,见他提起自己的妈妈,她忽而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妈妈好像是因为救过雇主家的儿子,所以对方才会给予她优待,让她一直干着这份工作。 当年爸爸离家出走之后,只剩妈妈到处打零工赚钱养她,是后来到了陆家做保姆之后妈妈才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不仅让她得以靠这份工作安身立命,甚至还有余钱供她读书上学。 双梨带着一丝疑惑对上了陆源的目光。 现在想想,难怪当时她会把他认错人,以为他是小时候给红包的那位叔叔。 “我、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 “我小的时候妈妈曾经带我来过这里,当时还有一位叔叔的,他跟你长得很像,他……” “他死了。”陆源冷冷地说,“我是他儿子,陆源。” 双梨再次震愕,记忆中的那位温柔叔叔居然已经死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件事。”她赶紧道歉,“我不是故意说起你的伤心事的。” 她怎么感觉自己一直踩在陆源的雷点上?原本还想顺着他的毛捋,让他气消了不要为难她,让她的保姆生涯能好过一点,结果……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 陆源冷哼一声,门外,阿武敲了敲房门。 双梨看了眼陆源的表情之后,赶忙上前打开。 “老板,消息昨晚就放出去了,有情况。”阿武一进来就直言说,打开了室内的电视,调到了新闻频道。 上面正报道陆姓富豪遭人谋杀未遂,重伤留院观察的新闻。 双梨也看到了,她认认真真地听主持人说,陆姓富豪如今就诊于仁安医院,准备今天手术。 可是,陆源现在不就正坐在她面前吗,他什么时候去医院了,还动什么手术? 双梨满心狐疑,眼神不由自主就落在了陆源的身上。似是察觉到了这股明晃晃的目光,男人陡然侧过头来。 眼神依旧强势。 双梨在那一瞬间忽然读懂了他的意思,是叫她别乱说话。 保密。 她迟疑了一下,慢慢靠近陆源,手指指了指门口,对着他说道:“那我先出去了,你们聊。” 接下来要说的事确实不宜有第三个人在,陆源默许了她的离开。 阿武指着电视说,“老板,现在全港城的人都知道你‘住在’仁安医院,从昨晚开始我就一直留意医院的动静。” 陆源淡淡出声,“都有谁来了?” “很多人。”阿武说。陆源在港圈是一手遮天的存在,各行各业做生意的老板想在港城有出路,都必须得走陆源的关系才能在港圈的商界立足。 所以他受伤的消息一传出,立马一堆人借这个探病的机会接近他。 “不过大部分都没什么特别的,比如远海集团的林董来了,说是担心您来瞧一眼。” 这么多人来探病阿武却只特意提他一个人是有原因的,因为当年陆源父母双亡之后,陆家的生意立马被各方势力抢占,大家都想趁陆源痛失双亲的这个时机联手将他踢出局。 是远海集团的林董在危急关头帮了他一把,才造就陆源的今时今日 “嗯,继续说。” “张松和也来了。” 陆源皱眉,“他来做什么?” 张松和,是南星珠宝的现任董事局副主席兼总裁。他是内地人士,结婚时入赘老婆家才来了港城,所以南星珠宝明面上虽然是他的生意,但背后操盘的却是他的老丈人。 在从前的商业酒会上,陆源见过此人几次。他其貌不扬,没什么值得他关注的地方,倒是对他背后的南星珠宝略有些了解。 南星珠宝是老牌子,早几十年前在市场的占有率很高,但现在随着社会审美的逐渐变化,南星珠宝出品的首饰跟不上潮流,经常被网友吐槽款式老气,风格老土。新一代的年轻人如果首选饰品,不会把这个牌子列入购买清单。 所以最近几年,南星珠宝的状况是江河日下。 “也是说来探望您。”阿武一边说一遍捣鼓着什么东西,然后把接口转入电视机的插口,屏幕上的新闻画面消失不见,转而出现了一个监控视角。 “这是我布控拍下的。”阿武指着监控里一位穿着白大褂医生,“张松和被我打发走之后我留了一个心眼找人跟着他,结果发现他其中一个随从中途掉队,在二层这里的楼梯间换了一身医生装扮,随后又辗转去您的病房。” “他原本想伪装成医生进去,我发现的及时把他给拦下了,不过没有揭穿他的身份,只是说您有专门的医生负责,不接受其余医生的治疗。” 陆源一语不发地看着这个画面,修长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椅子把手。阿武等了半响都没听到陆源的吩咐,问道,“老板,你说他会不会是伏击事件的主谋?” 话一说出,阿武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但他好像没有动机啊,杀了您,他能有什么好处?” 陆源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幽深的眼眸尽是讥意,“只要利益足够大,就没有什么不可能。” 阿武认可地点点头。虽然南星珠宝的量级和老板的生意根本没有可比性,但商场如战场,这些事情说不准。 “对了老板,您从云南带回来的那块石头,审料那小子看了看,说是切割线的位置不好定夺,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见。” 切割翡翠原石最重要的就是确认切割线的位置。 一般来说要选择原石上裂纹较少的部位,尽可能地避开大裂和小裂,以确保切出来的翡翠料子更加完美。而且在切割时还要做到稳准狠,也就是说下刀要稳,不能有丝毫的偏差,选点要准,尽量保持翡翠原石的完整性,切割要狠,一口气将翡翠原石切割开来,确保每一块翡翠料子都能够得到最大的利用。 这对切料人的技术要求非常高,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料子废掉。 陆源没做过多思考,说道:“把老卢叫过来操刀。” 除了他,找不到第二个人有这样的水平。 阿武得命立马去打了老卢的电话,两分钟后跟陆源汇报说,“他说现在出发,今晚能到。” “嗯。” 10、小矮马 宁双梨从二楼下来,到厨房也给自己做了一个三明治吃了之后,就把昨晚睡过的沙发整理好。 别墅的客厅很大,很空旷,她一个人坐在这里非常无聊,于是起身走走。她打开全景阳台窗,外头是一个鱼池,池子里的金鱼见有人来,立马甩头摆尾欢快地游着,嘴巴没过水面张着大大,朝双梨要鱼饵吃。 鹅卵石堆砌的鱼池周边,有着一条青石板园路小道,小道的尽头是一个栅栏,要打开那扇门才能去到外面的草坪。 双梨朝着那儿过去,栅栏的外面是一大片的草坪,甚至还有一个画着大大h符号的停机坪。 简直就像是城堡一样。 这么大的一个地方,就住着陆源一个人,他不寂寞的吗?不知为何这个想法忽然就从双梨的脑子蹦了出来。 他寂不寂寞关她何事?这样一个自以为是又不讲道理的男人,她才不想跟他打交道。 忽然,一声奇怪的异响在双梨的耳边响起,打断了她的思路。 她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就从眼前的栅栏一跃而过,跳了进来,毛毛茸茸地滚了两圈。 双梨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几步之后才发现这是一头小矮马。 它浑身雪白,就眼睛到头顶的部位有些黑色的鬃毛,矮壮矮壮的,马的高度还不到双梨的胸口,它没有栓绳子,跳进来之后就开始哼次哼次地喘气,甚至还非常自来熟地跑到双梨的跟前去蹭脚,用鼻子拱她的手玩。 双梨也是第一次看到有这么小的马儿,非常新奇地抚摸它的毛发。 二楼的弧形落地窗前,陆源冷眼看着一人一马正玩的乐呵。 她还挺会给自己找消遣,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和他的小矮马玩上了。 昨晚他回来特意从草坪外围过,结果马儿没看着却被人暗算了一回。小矮马是他几年前出差英国时别人送的,将它带回国之后就一直留在了家里,草坪很大,平时也不给它栓绳子,有时候他从外面回来,偶尔能遇到小马跳出草坪在别墅区里瞎转悠,吃绿化带里的台湾草。 说起来,他的草坪好像很久没有修剪过了。 双梨蹲在地上揉小矮马的脸时被阿武喊了回来,同时小矮马也被他牵着缰绳走进屋内。 陆源在客厅的沙发坐着,小矮马一看到他,立马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还把下巴搁在他的腿上。陆源拢着马儿的毛发,说,“carrot,我不在这几天玩疯了吧。” carrot甩着头,噗呲两下,似有些心虚,用鼻子拱了拱陆源的手肘,讨好着他。 陆源勾唇笑笑,看着carrot,冷嗖嗖地说。 “阿武,把carrot栓在罗马柱。”他捏着carrot的嘴边肉,“栓几天,长点教训,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彻夜不归跑出去玩,就把你杀了煲汤。” carrot很通人性,陆源的话让它耷拉着脑袋,四只小短腿都微微一颤。 罗马柱是入户门里面前厅的两条柱子,阿武牵着carrot来到门口,把它的缰绳系在了柱子上。 双梨沉默地看完全程,安安静静地站在离陆源有四五米远的地方,直到他转眸过来跟她说话。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听力很好,每次都要这样来测试一下?” 双梨只好上前几步,“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草坪需要修剪了。”陆源懒洋洋地说。 双梨张了张嘴巴,缓了缓才结巴道:“这么大,我一个人修吗?” 陆源挑眉,“要不然呢?” 双梨咽了咽口水,依旧没放弃自己的心中所想。 “可是我明天有兼职……” 这回陆源倒是没有一口否决她,反而慢悠悠地落下一句,“什么时候修好,就什么时候放你走。” 闻言,双梨的眼眸亮了亮。她争取一下今晚弄好就能走人,明天照常兼职了。 有了目标之后,做什么都是飞快的。就比如双梨,她回到木屋之后就换上了遮阳的长袖长裤,然后搬出那小型的剪草机就忙活了起来。 只要不让她周末也待在这里和陆源大眼瞪小眼,让她剪草也是乐意的。 双梨一直忙忙碌碌到了晚上,一边走一边摘下帽子,回到别墅一楼给自己到了杯水。脱下防晒的冰袖,露出白皙的胳膊,这时双梨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双手起了很多红疹。 其实不止这样,说起来这两天她都隐隐感到身体有些不舒服,时常感到头晕和恶心,但是休息一阵又没事了,所以她都没太放在心上。 她到浴室里把手洗干净,再出来时刚好碰到陆源从楼上下来。他穿戴整齐,黑西裤配深灰色棉质短袖,手上戴着昂贵的腕表,一副完全看不出有伤在身的样子,而且像是要出门。 双梨赶紧跟上,“陆叔叔,你要去哪里?” 陆源嘴角叼着一根烟,睨着这个还没有他肩膀高的女孩,“怎么,我去哪里还要向你打报告?” 他很高,宫廷灯的余晖落在他的肩上,然后他的影子把双梨的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相当让人有压迫感。 双梨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她拦在了他的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指着落地窗外,说道:“你看,草坪我都修好了,那我可以走了吗?” 陆源瞧着她,轻轻吐出两个字,“不能。” 双梨诧异,“为什么,不是说只要我修剪好草坪就可以走的吗?” 从女孩的脸色,陆源看到了两个大大的天真二字,他咬着烟嘴没有点,“我是说过,但我没说你是今天可以走,别忘了,我说过罚你三天不准睡觉,你不会以为我只是在跟你开玩笑吧?” 双梨此时又震惊又生气,她一个准大学生根本就玩不过像陆源这样的手段和花样都极多的顶级商界大佬。 虽然她一直以来都是乖乖女,从来不会跟谁红着脸吵架,但现在她真的忍不住要爆发了。 她站定在原地,双手紧握成拳,香肩气的直颤,“你怎么可以这样,承诺过的事不作数,你还是男人吗!” 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陆源已经好久没被人这样指着鼻子数落了,他看着眼前胆大包天的女孩,笑了笑,眼神锐利冷然。 “阿武,把别墅的所有门窗全部关闭,连一只蚊子都不准放出去。” 11、困住她 “什、什么?”双梨满眼不可置信。而称职的阿武在得令之后,立即着手开干,一点停顿和质疑都不带的。 她继而把目光放在了始作俑者的身上。 男人似笑非笑,动作流畅地拿出打火机把烟点着,骄矜的身姿配上他的动作,斯文气十足,活生生一个潇洒贵公子。 要是光看他的脸,根本想不到他会是这么恶劣的一个人。他的行为与他的外表完完全全没有任何一点搭边的。 双梨怔在原地,陆源朝她挑了挑眉,然后,带着阿武一行人离开了。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车子驶出去庭院,继而消失在路的尽头。 现在是晚上八点,双梨失神落魄地坐在沙发上,满屋明亮的水晶灯照亮了她孤单的身影。她坐在这里,安静到感觉心跳都有回声。 她被彻底困在这儿了。 双梨一下有点六神无主。要是陆源好几天不回来,那她岂不是要被困在这里好久?以他的所作所为来推测,这种事他做得出来。 她拿起沙发上的抱枕,狠狠地往垫子上扔了几下,然后又朝抱枕用力锤了几拳,直到把自己的怒火全都发泄出来。 这什么破工作,她不干了! 双梨拿出手机来就要给妈妈打电话,结果,手机完全没有信号,电话根本拨不出去,连网络都没有。 肯定是陆源干的,他不仅把别墅的门窗全封闭,甚至还把信号给她断了。 怒火攻心是什么样的滋味,双梨这下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她气的胸腔颤抖,急急地小喘着气,从沙发上站起来打算去喝杯水冷静冷静。 结果她一起身,眼前一片昏暗。她下意识地抓住沙发靠背,另一手按住自己的额头。 怎么回事,好头晕。 她站了有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可能是她太累了吧,昨晚简直可以说是根本就没有睡觉,然后今天一天又被陆源使唤去剪草,都没有休息好。 算了算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硬碰硬是没有好结果的,还不如趁陆源出去赶紧补个觉。 做什么都别难为自己,自己舒服就好了。 而且他凭什么对她管手管脚的,她爱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这是她的自由。 双梨给自己煮了杯姜茶,在晾凉时,前厅传来几道异响,是carrot的方向。 前厅是一个用汉白玉景观石砌筑而成的水池喷泉,面积不大,目测是十平方左右,两侧各立着罗马柱,左边的柱子,正拴着小矮马carrot。 carrot趴在地上,发出哈次哈次的声音,双梨蹲下来摸了摸它的头,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和小矮马都被困在这个地方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双梨的低落,carrot抬起头用鼻子去蹭她的手背,还往双梨的膝盖处挪,妄图和她贴贴。 “小乖乖。”双梨抚摸着carrot的后背,顺着它的缰绳看到了拴在柱子上的那个结。 缰绳把carrot束缚在这地方动弹不得,而她也被困在这个别墅无法离开。她虽然没办法出去,但却能让carrot重获自由。 双梨把缰绳解开了,兴奋的carrot立马站了起来,她牵着carrot回到一楼的客厅,打算和马儿作伴度过这一晚。 她把晾凉的姜茶喝掉,拿着杯子去洗时,脑袋忽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遍布金星,甚至还反胃想吐。 一阵阵的颤抖让双梨摇摇欲坠,她堪堪扶住了餐桌上的椅子才勉强站稳,carrot像是发现了她的不妥,朝她哞叫了一声,用脚扒拉着她的手。 头好晕啊,感觉整个画面都在旋转。 不行了……双梨半眯着眼睛,一路用手支着墙壁往沙发过去。 她现在只想躺着,头太晕了,然后眼睛也涩涩发疼,carrot跟在她身后,在双梨晕倒在沙发时,carrot一个起跳将两只前脚都踩上了沙发,用鼻子拱着她的头发想把她唤醒。 见双梨完全没有反应,carrot急的在客厅内不停打转,还时不时地哞叫想把双梨弄醒,但却毫无效果。 折腾了一圈后,carrot跑到入户大门,不停地跳上跳下,扒拉着门,马蹄与金属的碰撞发出铛铛铛的声音。 --- 陆源到库房的时候,老卢已经在了。 见陆源来了,老卢立马放下了喝茶的动作,站起身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阿源,没事吧,” 他也是看了新闻才知道陆源遭人埋伏暗杀一事,颇为震惊。按理说以陆源今时今日在港城呼风唤雨的地位,没人会不自量力去碰他。 这是以卵击石。 陆源摆了摆手,示意回避这个话题,老卢赶紧噤了声。 库房四周都是摆放整齐的玻璃箱柜,每一个都放着价值不菲的翡翠原石,以前老卢跟着陆源父亲做事的时候,这地他经常来,那时候还没这么多存货。 现在陆源接手之后,这里俨然成为了一个超级宝石收藏库,一眼看过去玻璃柜子数不胜数。 阿武把云南带回来的那块原石拿出来,放在铺了天鹅绒的桌面上。原石已经被事先磨了皮,露出里头清透的淡绿色,手镯位也已经标记好了,就差把表面的坑坑洼洼地方刨掉,切割出镯饼。 老卢看了眼,把东西拿起来,仔细观摩着。在没有拉光的情况下,石头就已经呈现出了一种清透的美感,他指着镯位旁说,“这里我估摸着还能留出位置做成吊坠之类的小玩意。” 陆源在椅子坐下,阿武给他倒了杯茶。老卢在机器面前开干,凭自己的经验把料子切出来,然后在流水下洗了洗,用干净的布包裹着递给陆源,啧啧称奇地说:“太通透了,简直就是完美的玻璃种水,这玩意做出来,稳稳的,九位数起步。” 阿武往老卢的手中看去,珠宝的东西他不懂。又瞅了眼陆源,他神色自在,听到九位数也没有什么反应。 也对,以陆源的身家来说,九位数对于他是九牛一毛而已,都没分量让他放在眼里。 “谢了。”陆源朝阿武打了个响指,他立马会意,从檀木盒里抽出一支雪茄递给老卢。 老卢笑笑接过。陆源这小子虽然平日率然桀骜,但对待他这个昔日跟随他父亲一起起家的老一辈,还是非常尊敬的。 “接下来起货还得你帮个忙。”陆源抿了一口茶,“你还得在港城逗留几日。” 起货的意思就是把切割出来的镯饼给打磨成手镯。老卢是这一行的老师傅,起货几十年从未出错,这也是陆源选择他的原因。 “没问题啊。”老卢欣然应允,又想起还有剩余的料子,“那剩余的同料你打算弄成什么样的?” 下个月是陆氏集团旗下的索奈珠宝一年一度的主题全球首发发布会,老卢猜想陆源之所以要他大晚上跑来港城给他开料,应该是为此做准备。 芙蓉靑翡翠在市面上消失已久,要是通过这次的发布会向全社会公开,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说不定,不止能卖出九位数。 老卢抽了口雪茄,陆源淡声道:“能出货的碎料尺寸你记录好交给我,至于要设计成什么样,我得根据料子的情况考虑。” “行。” 陆源不仅是顶级商圈大佬,同时也在珠宝设计上颇有建树,每年索奈珠宝的首发饰品,他都有亲自参与设计。 两人这厢正谈着,阿武在门外接了个电话,再进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平板。 “老板,别墅的警报响了。” 12、发高烧 陆源当即皱眉,“怎么回事?” 阿武把平板递在他的眼前,屏幕里的画面是别墅客厅。娇小的女孩侧躺在沙发上,面朝靠背,微微弯着身子,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而入户门那里,carrot正在那儿哼次哼次地打着转,不断地用马蹄拍打着门,一副要把门刨开然后出去的样子。 别墅的安保设施非常周全,里里外外都安置了监测系统,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触发警报。carrot不停地用脚蹬门,被系统认定为是入恶意侵,所以负责安保的人员收到了反馈信息后就马上联系了阿武。 陆源默不作声,坐他身旁的老卢却明显感觉到寂静的空间里开始弥漫着一股滔天怒火。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往平板上看了眼。 好像,好像也什么奇怪的,就一个小女孩在睡觉。 不对不对,看背景,那好像是陆源的家。 陆源的家居然有个小女孩在睡觉?这是什么情况?目测女孩的年纪不过是十八九岁而已,难道是亲戚的孩子,表妹堂妹之类的? 别人或许不了解陆源,但老卢对他的情况是知根知底的,他是看着他长大的。当年陆源在经历了父母双亡,还遭遇亲二叔下毒谋杀之后,就没和任何亲戚来往,他的断亲举动在当时的上流圈子还引发了一阵轰动。 责怪声,质疑声,笑话声应有尽有,但陆源不为所动,说到做到,真的再没和任何一位亲戚有所联系。 所以别墅里的这位不可能是他亲戚。 难道,是…… 可这是不是岁数小了点? 陆源脸色阴沉。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了茶杯的杯沿,渐渐施力,能听到指关节所发出的声响,受伤的腹部也开始隐隐作痛,可能是情绪波动太大牵扯到了伤口。 拴在罗马柱的carrot此时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而家里就只有一个人,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那小女孩把它绳子给解开的。 胆大包天这个词真是被她给具象化了。 公然忤逆他不说,现在还安安静静地在他家里睡觉,足以说明她把他说的话完全抛之脑后。 老卢看到陆源勾唇一笑,可那笑却瘆人的紧,他抽雪茄的动作一顿,紧接着就看到陆源站起了身。 “回家。” 车子驶入别墅门,阿武刚把车停好,还没等他下车给陆源开车门,陆源就已经先一步下了车,他看了眼高大男人阔步而行的背影,一股怒意被晚风吹了过来。 打开门,carrot的蹄子刚刚放下地,陆源冷冷地望向它。从前时,每次只要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carrot,carrot都会低下头,变成乖乖的状态。 可这次它竟然一反常态,甚至还用前蹄去扒拉陆源的手腕。 原来胆大包天是会传染的,连他的马儿都变了个样,甚至都敢对着他嗷嗷叫。 陆源越过carrot直接朝客厅过去,明晃晃的中央吊灯照亮了他侧脸,眉目深邃,光亮的黑皮鞋踩上毛绒绒的地毯,站定在了沙发前。 女孩紧闭双眼,露出的半边脸颊上晕染着一团红晕,裙子因为侧睡的缘故而从领口往下掉,露出白皙的锁骨。 但男人对这副见我尤怜的睡意毫无怜爱之意,他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抵在女孩的下巴处,然后稍稍用力,将她的脸掰过来,低下头时,语气略带凶狠。 “别装了。” 他不信有他站在这里,她能睡得着。 “起来。”男人又补充了一句,可女孩依旧是双目紧闭,眉间隐隐蹙起,双肩内缩,像是很冷的样子。 如今正值夏暑八月,不可能会冷。瞧出不对劲的陆源,把遥控器往别处一扔,直接上手拉起双梨的肩膀,想把她弄醒。 结果一触及她的皮肤,他就被她的体温惊到。 很热,很热。 他皱眉捏住她的小脸,大手把她的脸蛋捏成了金鱼嘴状,左右摇晃了下,女孩一点反应都没有。 妈的,这是烧晕了。 围在陆源脚边打转的carrot用鼻子拱着他的手背,像是不让他碰她,又像是在无声地表达女孩病了。 阿武拿着车钥匙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陆源捏住女孩的后颈把她从沙发上提溜了起来,而女孩浑身软绵绵没有力气,柔弱无骨地靠在陆源的腰际,额头贴在他的小腹位置,黑色长发若有若无地扫过他的手。 陆源朝阿武吼了一句,“把医生叫过来。” 阿武不明所以,但还是立马去打了电话。 陆源扶稳女孩的肩膀,咬着牙狠厉道:“我警告你,你别给我死在这里。” 被他支撑住的女孩在晕晕沉沉中像是听到了他的警告,陡然打了个寒颤,然后下意识地往温暖的地方靠过去,寻找安全感。 陆源穿着西裤,他炙热的体温透过裤料传出来,双梨无意识地往他大腿靠去,直接就枕上面了,双手环抱住他的大腿上方借力支撑着自己。 昏迷中的她不知道自己的动作,只知道这里很暖,而她很冷很冷,就像是在冰天雪地找到了一个热烘烘的暖炉,此时此刻她只想窝在这个地方睡觉。 陆源盯着她的动作,舌头在口腔内把牙齿数了个遍才勉强压住了那股的怒火。随即,他一把环住女孩的腰,不费多少力气就把她抱在了怀里,然后拎着她到了客房,给她扔到了床上。 床上的女孩嘟囔了一声,趴在了被子上。 陆源走进卫生间洗手,微微低头,一股女孩子的体香气息从他的胸膛里蔓延出来,轻轻一嗅,是略带着些花香调的甜味。 他嫌弃地扯了扯领口,露出了极具男性气息的喉结。 当他出来时,双梨已经寻得了被子的一角,把自己完完整整地裹了进去,床上隆起细细的一条。 医生很快就来了,陆源坐在客厅中央闭着眼睛,听到脚步声从楼上下来,他睁开眼。 医生跟他汇报道:“初步诊断患者是水土不服引发的高烧,有可能是最近这段时间太累了,没得到休息,所以引发了身体的不适,已经给她用过药,过了今晚就会没事了。” 想了想,医生又补充道,“但水土不服这个问题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调节,身体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都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至于多久能好,这得看患者的体质如何。” 陆源搁在沙发的手微微一抬,医生会意,阿武打开门将医生送走。 麻烦,真是太麻烦了。 这么大的人了还能水土不服。 陆源揉了揉眉心。carrot慢悠悠地走过来,然后趴在他的脚边,用脑袋蹭他的脚腕,圆鼓鼓的眼睛望着他。 每次carrot犯错之后都会是这样的表情,目的是请求他原谅。 陆源用脚踢了踢carrot的蹄子,“走吧,这回放过你。” 夜凉如水,清风朗月,灯光辉煌的别墅,终于在折腾了一晚之后,于凌晨时分暗了下来。 13、我想走 双梨高烧不退,整整折腾了一夜,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才醒了过来。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目是落地阳台折射进来的刺眼阳光,双梨闭眼缓了缓才重新睁开,适应了光线之后,她扭动了下僵硬的脖子,慢慢悠悠从床上坐了起来。 薄绒蚕丝被从她的肩膀滑落,掉在她的大腿上。 陌生的被子让她惊觉自己的处境。 怎,怎么回事?她怎么到床上了?昨晚她不是一直都跟carrot在一起吗?她把它的绳结给解开,然后还领着它去了客厅。 双梨赶紧低头看向自己。 衣服是整整齐齐的,且穿的就是昨日的那一套。 惊疑不定的她,慢慢摸索着从床上下来,趿拉上拖鞋往房门走去,经过卧室的黄檀小茶几时,看到了摆放在上面的口服液与几盒西药,还有装着她换洗衣物的紫色双肩包。 看药盒上的说明,这都是用来治疗发烧的,而口服液则是用以缓解水土不服症状的。 还有一张手写的病例被压在了药物下面,双梨看了看,这字迹她认得,是那天来给陆源处理伤口的医生的字迹。 她昨晚确实是忽然很头晕来着,本来她打算睡一觉,想着睡一觉也许就好了。现在看来,她昨晚极有可能是发烧烧晕了过去,所以才会被人送来这间客房休息。 房子的主人是陆源,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他,难不成是他把她抱上来的? 这个想法刚一冒头,立马被双梨又摁了回去。 怎么可能是他,他都恨不得把她折磨到要死不活才好,怎么可能会管她。倒是一直跟在他身边那个叫阿武的人,虽然人长得五大三粗,但做事很细心,也许是他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才找医生来给她看病的。 双梨在双肩包里找了一套干净衣裳,去套房的浴室里洗了个澡,连头发也洗了,拿着浴巾坐在床边擦头发,午后的余晖透过全景落地窗洒在她的脚上。 她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也不想再面对那个坏男人了。 如果不是他硬逼着她不准她睡觉,甚至还骗她去修剪草坪,导致她严重睡眠不足,她也不至于会累的病倒。 双梨仔细地思考了会儿,最终决定给妈妈打个电话,跟她说自己想提前离开的事,不过她没提自己与陆源发生了冲突,怕妈妈担心。 她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就说在港城这边她报名了一个兴趣班想去学习,没时间替妈妈在陆家工作。 “你要想去的话就去,妈妈支持你,不过你要先跟陆总说清楚缘由才行,做人做事要有始有终,不能任性妄为知道吗?”王美在电话里提醒双梨。 “妈妈应该很快就会回港城的了。” 双梨点头,她本来就打算和陆源把话说清楚的。虽然她不替妈妈继续上班的话就得扣工资,但现在她宁愿去外面做兼职把这扣的钱补上,也不愿意和陆源待一起了。 挂断电话,双梨把头发吹干,用梳子整整齐齐地把长发梳直披在肩上,又把医生开的药装进双肩包里,开门下了楼。 奢华的别墅此时空荡荡,双梨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又在后院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陆源的身影。 她抬眼看向二楼的方向,迟疑了会儿最终走了上去。穿过门廊之后再数第三个房间是书房,双梨站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敲了敲。 房内传出男人的回应。 双梨推开门。 入目是铺满整面墙的书架,架子上摆着各种各样的珠宝集,以及和珠宝设计相关的书,而对侧则是布置得错落有致的玻璃展柜,里头放着色彩各异的宝石、翡翠、还有雕花工艺制作而成的黄金牡丹花。 双梨踏步进去,立马就踩上了图案繁复且非常精美的波斯地毯。毯子一路铺贴,到了那张阔大的中式挂画的底前。画上的湖蓝色孔雀光彩艳人,自背至尾,有淡彩羽毛圆纹,相绕似铜钱,栩栩如生。 而男人就坐在挂画斜前方的宽大老板椅上。他穿着白色的内搭衬衫,右手袖子挽起到手肘的位置,露出雄健有力的小臂,手上正握着一支铅笔,在纸上画着什么。 双梨走近他面前,发现他是双手并用,左手举着手机放在耳边,正在打电话。 从她进来到现在,他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只低头忙着自己的事情,手上挥笔的动作潇洒随意,笔尖勾勒出一副颇具新意的设计稿,一旁的平板还亮着屏幕,是3d的构图画面。 双梨舔了舔唇,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开口,看他这样子,好像很忙。她虽然还没正式迈入大学学习珠宝设计的课程,但大体的内容她明白的,陆源此时此刻,就是在设计着什么东西。 “陆……”双梨刚发出一个字,陆源的眼神就扫了过来。 冷淡,傲然。 双梨不由自主就噤了声,心中七上八下地站着。 “分割好了就送我这里,叫老卢细着点打磨……嗯……” 陆源和电话那边的人交代了什么就收了线,手中的笔也放下,转动了一下椅子,面朝双梨。 从她一进来,整个书房就开始充斥着女孩清雅的香味。双颊微微泛红,脸色看上去还行,起码不是昨晚那种要死不活的状态,衣服也不是昨天那套,换了条天蓝色的及膝束腰裙,发尾微湿,估计是刚洗过澡。 陆源漫不经心地挪开目光,搁在桌面的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刚睡醒,而且是刚洗完澡就来找他,算她有诚意,知道第一时间来找他道歉。 “你好陆总,我有点事想跟你说,请问你方便吗?”双梨客气道。 “说。” “就是、就是、我想走了。” 陆源的眼神蓦然锐利起来,然后笑了笑。 她公然指着他的鼻子数落他不是男人,昨晚还私放他的小矮马,生病了他还仁至义尽给她请了医生。 结果她一醒过来,想的不是怎么跟他道歉,而是要走人。 双梨从他的笑里察觉出了讽刺的意味,这无疑让她倍感压力,以至于她事先措好的辞都忘了要怎么说。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僵持着,直到门铃响起。 陆源盯着她,“去开门。” 14、小女孩 走出书房的双梨猛地长呼一气。 虽然刚才陆源明明什么都没做,可她就是觉得压迫感十足。她甚至觉得自己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嘴巴是僵硬的,说话时上下牙齿都在打磕。 幸好有人敲门让她得以从书房离开。只不过她不能一直逃避下去,有些话该说还是得说,该做的事还是得做,心情低落的双梨,暗想等会儿再找时间和陆源说明白好了。 入户门是自动式的,双梨按了下开关,铝艺的庭院门缓缓向两侧打开。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靠在门的左侧,一男一女两个人站在车头的位置,看到门开了,并肩向着双梨走过来。 来人像是一对夫妻,女人小腹隆起应该是怀孕了,目测有六七个月左右。男人搂着女人的腰,小心翼翼地护着她。 双梨微微鞠躬,礼貌道,“你们好。” 席周麟见开门的人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孩,一时有些奇怪。他和陆源好友多年,从不知他有雇佣这么小的女孩当女仆的习惯。 他握着景知卉的手走过来,“我是席周麟,阿源在吗?” 席周麟双梨是知道的,她经常在财经新闻见到关于他的报道,特别是他今年和建筑师女友大婚,酒席连摆三天三夜,平民女孩嫁入港城超级豪门,赚足瓜民眼球。 双梨多看了眼站在他身旁的那位温婉女人,点点头,“在的,请进来。” 她引着席周麟夫妇二人进到客厅,给他们泡好了茶才折身上楼来到书房,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对着陆源说。 “陆先生,席周麟先生和他的夫人来拜访你。” 陆源瞧了眼站在门口不肯进来的人,嗤笑一声。 防备心这么重,是把他当成了什么豺狼野兽?早知道昨晚就不该救她,让她烧死。 陆源起身出去,路过女孩的时候,见她眉目低垂,双肩内缩,像极了怕他会对她做什么似的。 他慢悠悠地从她身旁越过,高大的身躯逼近女孩时,女孩被吓了一跳,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似的,立马急急退开一步。 呵。 陆源懒得理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他完全没有没兴趣。 楼下,席周麟见陆源下来,打量了他一眼,用粤语问到:“阿源,冇嘢吖嘛?” 陆源无谓摇头。 席周麟对坐在他身旁的景知卉说,“这是我发小,陆源,结婚的时候你见过的。” 景知卉点点头,朝陆源微微一笑。 陆源看着他们夫妇二人。席周麟年初大婚时他有参宴,没想到才过去了几个月,他老婆就一副要生的模样,速度挺快。 “恭喜啊。”他朝席周麟挑挑眉。 “你也抓紧点,让我也喝上你的喜酒。”席周麟搂着景知卉的肩膀说。 这一幕落在陆源的眼里,他不由鄙夷了一下,结了婚就是不一样,现在的席周麟哪还有以前率然洒脱的样子,完全变成了老婆奴。 他简直不忍直视。 就算将来他哪天结了婚,也绝不会变成这种粘人精。 “你好席夫人。”双梨端着一个白瓷杯子过来,放在景知卉的面前,俯身把她的茶杯拿走。 “我见你怀孕了,所以把你的茶水撤走换成牛奶。牛奶是我加热过的,喝起来口感会好一点。” 景知卉对着双梨一笑,“好细心,谢谢你小妹妹,你长得真可爱。” 双梨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特别是眼前的女人又那么漂亮,即使是怀孕也充满了知性的气息,非常温柔,举手投足间带给她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陆源的冷眸倒影出双梨羞赫的样子。 对待外人这么细心体贴,对待他,就戒心十足,还连打带骂。 好一个区别对待。 “你很闲?”陆源朝着双梨说。 他突然没头没尾地这么说,双梨拿茶杯的手一顿,“没、没有。” 她拿捏不定陆源这话是什么意思,站定原地等着他的后续。 席家夫妇已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那点微弱的火苗。相视一笑,席周麟朝陆源招了招手,“阿源,借一步讲话。” 陆源颔首。 这两人明显是有事相商,需要别人回避。 景知卉指了指窗外,笑道:“源哥,你这里的后花园好漂亮,我能去看看吗?” “可以。”陆源看了眼双梨,后者马上领悟了他的意思,说道:“我带席夫人去转转。” 陆源和席周麟上到书房,两人从小认识,读书的时候还是校友,不需要说什么客套话,相视一眼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阿源,呢次嘅事我好抱歉。”席周麟侧目看他。 “瞎说什么。”陆源抽着烟,一副洒脱的模样。 翠水湾是席家开发的地产,作为开发商,如此保卫森严的区域却出了这样恶劣的杀人未遂事件,且当事人还是他的发小,这股子憋屈的情绪席周麟实在是无法忍受。 “有咩可以帮手嘅,你即管出声。” 陆源摇头,这件事还没有到需要找外援的地步。 “翠水湾的安保,我已经安排重新布局,唔会再发生类似嘅事。”席周麟保证道。 陆源不可置否,他不认为要杀他的人还会使用同样的手段,再次杀到他的家门口破绽太大。 席家是做地产起家的,与陆源的商业发展并无直接联系,只是做生意的谁还没几个仇家,像陆源这种级别的富豪更是树大招风。 席周麟想,就连当年他妹妹也都遭人绑架过,如果有人想要陆源的命,倒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 --- 后花园里,双梨陪着怀孕的景知卉散步,两人行走在透水砖园路上,两边的山茶花鲜艳的盈盈欲滴。 不远处,carrot在自娱自乐地跑来跑去,怕它忽然冲撞过来,双梨赶紧贴上景知卉的身侧,把她的外侧挡住。 景知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感谢地看了眼小姑娘,“你是源哥的妹妹吗?” 她不太了解陆源的生活,只听过她的丈夫提过两次。他说陆源是个怪人,虽然身家不菲却喜欢独来独往,庄园似的家里只有一个女佣。 可景知卉觉得眼前的女孩青涩地就像是雪山上的冰莲花,并不像是能待在陆源身边松弛有度的老练女仆。 所以她猜想两人会不会是亲戚关系。 “我不是他妹妹。”双梨诚实道:“我妈妈是陆先生的保姆,只是她现在身体不舒服,所以我才来代替妈妈上班的。” 说完话,双梨情绪低落地轻轻叹气。两人刚好走到藤蔓缠绕的欧式长廊,红粉色的三角梅点缀在廊檐上。 景知卉扶着腰慢慢坐下廊椅,温柔问道:“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叹气,是有什么难处吗?跟姐姐说,看能不能帮你。” 15、讨好他 双梨忧伤地咬着下唇,纠结和疑虑都写在了脑门上。 虽然只是短短的相处而已,席夫人却让她身心都非常放松,就好像是一位知心姐姐一样,令人忍不住想和她多亲近亲近。 “其实、其实我打算干完今天就不干了,我想回家。”双梨说,但一想到这个事她还没和陆源提,就如鲠在喉,非常难受。 她的话让景知卉回忆起方才在客厅那一幕。 “是干的不开心吗?” 双梨点头,然后大概地把这几天的事说了一下。 “在你们来之前,我原本打算跟陆先生说这个事的了,只是他……”双梨顿了顿,不知道要怎么去表达这种情绪。 “他很强势,说一不二,我觉得我就算是说了,他好像也不会同意,就算是同意了,可能也会提出什么要求为难我。” 景知卉拉着双梨的手坐下,看着她的眼睛说,“我觉得你太过内耗了,现在还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不要过多去考虑结果,而且从你说的话我判断出,陆源应该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既然这样,你更要把握住他这一点,好好和他沟通,他会同意的。” 双梨含糊着喃喃道,“他会吗?” 景知卉微微一笑,“也许他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难相处呢?” “你想啊,你妈妈能在陆源家工作这么多年,同一个职位一干就干了十几年,并且你也从未听到你妈妈说过他任何一句不好的话,这是不是能说明,陆源是一个自持稳重并且还重情谊的人?” “要不然,以他的身份,区区一个保姆而已,走了就走了,有什么必要给你妈妈留职位?” 其实景知卉没有把话说完。 刚才在客厅里的那一幕,陆源的情绪忽然变化,显然是因为这个小姑娘。他们二人之间隐隐约约的火花,虽然微弱但却闪闪发光。 或许未来他们还有更长的故事也说不定。 双梨说她这么一说,也是有点开悟。妈妈请这么长假期,陆源却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放她走了。 要是其他雇主家,哪里肯同意保姆请这么久的假。 不过,想起他不让她睡觉,还怀疑她下毒的这些事,依旧无法掩盖陆源在她心里可恶的形象。 “席夫人,你对陆先生的评价好高啊。”双梨说。她觉得景知卉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没看过陆源恶狠狠地不让她睡觉的那一副表情。 “我比你大,叫我卉姐就好,席夫人这个名字太客气了。”景知卉笑着说。她比眼前的女孩人生阅历和经验都丰富太多,有的事情她看得出来,但双梨却差了点人情世故的历练,体会不到其中的含义。 这也是她成长的过程。 景知卉转眸朝别墅的方向望去,“不是我评价高,我是阐述客观事实,况且陆源是我丈夫的朋友,我相信我丈夫看人的眼光。” 谈起席周麟,双梨发现景知卉的眼神是有光的,神采奕奕,爱意从她的眼中迸发出来。 她羡慕地看着她。 从一进门开始,席周麟的肢体动作就可以看出他对景知卉的处处关爱。 “席总肯定是一个好父亲。” --- 从后花园回来,书房里的两个人依旧还没出来。 双梨从冰箱里拿出一些新鲜的水果,去厨房里洗干净,切好装盘,端出客厅时,景知卉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怀孕的人都嗜睡。双梨赶紧拿出一条干净的毛毯盖在景知卉的身上,防止她着凉。 她把果盘轻轻地放在茶几面上,又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些,便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 书房的门紧闭着。 双梨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将要六点了,再不走,就赶不上翠水湾去往市区的巴士了。 可是他们两个人怎么还没谈完? 心浮气躁的双梨倚靠在书房门隔壁的墙上,没两分钟又忍不住来回徘徊着。要不然她进去告诉席周麟,说席夫人睡着了,然后借这个事去把他给引开,她再趁机去和陆源说她要走的事? 计划可行,双梨马上行动起来。 她站在门前深呼吸着,想着自己等会要说的话,刚要敲门,忽然门就开了,从里头伸出一只男人的手,把她给扯了进去。 双梨被这股力道冲撞的是满目金星,还没还站稳,头晕晕的时候就听到一句。 “你在偷听?” 她睁开眼,陆源松开了手,脸色阴沉地盯着她。 “我、我、”双梨紧张到说不出话。席周麟看了眼这两人的举动,刚才说话说到一半,陆源不知听到了什么,忽然快步过去打开门,直接把女孩给抓了进来。 这操作,看得他也是一愣。 但他不认为这女孩在偷听,毕竟这太拙劣了,真要偷听哪里还能让他们听到脚步声。 双梨灵机一动,想起自己切好的水果就放在楼下,“我是想问你们要不要吃水果,就、就在楼下。” 陆源低哼一声。 这一看就是在扯谎,被他逼问才慌慌张张地说了个理由。席周麟也看了出来,他推测应该是这个女孩有什么事要和陆源说。 “我先走了。”他看了眼双梨,然后和陆源道别。 “今晚唔留下嚟一起食饭?”陆源道。 席周麟笑笑,眼神在双梨和陆源之间徘徊着,眉峰微扬。 “不了。” 下了楼,景知卉也刚好醒了过来,席周麟牵上她的手,低头问道:“累了吗?我带你回家。” 景知卉揉了揉睡意迷蒙的眼睛,“你谈完事情了吗?” “谈完了。”席周麟搂上她的腰,低头在她的前额落下一吻,口吻略带笑意,小声说,“留点空间给他们。” 景知卉立刻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偏头望向不远处的双梨,她站在陆源的身后,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妹妹,我们走了,有空来找我玩。”景知卉和双梨道别。双梨送他们夫妇二人到庭园门口,看着景知卉上了车,对着车里的她说:“卉姐姐也多保重身体。” “好,下次见。” 送别了席家夫妇,双梨还站在门口看着已经远去的车,心中羡慕这二人的感情,那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感情时不时地就流露出来。 关上大门,重新回到别墅。 陆源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喝了一大半,余光瞧见女孩迈着小碎步向着他过来,脸上写满了心事。 他若无其事地把剩余的水全部喝掉,在客厅的沙发坐下。果不其然女孩紧跟着他的脚步,然后停在了他的面前。 陆源幽幽地看着她,“想做咩啊?” 这是双梨第一次听到陆源和她讲粤语,声线暗沉有磁性,标准的电台主播腔。 双梨时刻记得景知卉跟她说过的话,陆源吃软不吃硬。她微微咬着下唇,看了眼茶几上摆着的水果,迟疑了半秒,开口道:“你想吃葡萄吗?我帮你剥皮。” 陆源的眸底闪过一丝暗意。 怎么回事,才过了一下午,原本张牙舞爪的小屁孩居然学会了阿谀谄媚。 16、宁双梨 陆源朝茶几上摆着的水果扬了扬下巴。他倒是要看看这小屁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想耍什么花样。 双梨赶紧去洗了个手,用纸巾擦干,回来之后就拿起洗干净的阳光玫瑰开始剥皮。她的动作认认真真,全然没有看到一旁男人的眼神在逐渐幽暗。 双梨用牙签把剥好的葡萄叉住,递到陆源的面前。她的本意是想递给他让他自己吃。 结果他忽然凑身上前,就着她的姿势把葡萄吃了。 双梨瞬间汗毛涌立,感觉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在这一刻放大了。她微微颤抖地收回手,再抬眉时,发现陆源似乎心情不错。 于是她赶紧开口。 “就是、就是、我、我、想跟你说,我接下来几天有事,没空顶替我妈妈的职位。”双梨说到一半咽了咽嗓子,她实在不适合撒谎,尤其是在如此精明的男人面前,她说谎的痕迹简直就是无处遁形。 “我跟我妈妈打过电话了,她说她很快就可以回来,你可以按照正常来扣我妈妈请假的工资,嗯……给你带来不便我很抱歉。” 陆源眼眸微眯。 他从商多年,三教九流的人他都打过交道,譬如眼前这个女孩,他轻扫一眼就知道她是在撒谎。 她有事是假,想走人是真。 不过他今晚心情好,懒得和她计较。 女孩立在他身前,胸腔波澜起伏着等待陆源的回答,却不料他问道。 “你叫什么?” 双梨听到这话没反应过来,过了一秒才想起自己从来没有跟他介绍过自己的名字。 “我叫宁双梨,刚刚高三毕业。” 双梨?男人念着这名字,下意识想到梨入口时甘甜的滋味。 陆源随性地扭动着脖子,给自己放松,双脚踏上脚踏,双梨非常识趣地拿起放在远处的烟盒,给他递了过去,甚至还把打火机也备好了。 陆源挑眉看她一眼,顺手接过。虽然他现在并不想抽烟。 “宁双梨,今天又是给我剥葡萄,又是递烟,就是想让我放你走?” 双梨诚实点头。男人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低着眸,双梨看不清他的神色。 “而且我笨手笨脚的,这几天给你添了很多麻烦,所以我想我不胜任这个工作,还是早点离开好了。” 虽然双梨想走的理由并不是嘴上说的这个,但景知卉给她分析的很有道理。陆源是一个事业有成的商业大佬,他成熟稳重,独断专行,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他有无数的拥趸者,他们都以他马首是瞻,从来没人会违反他定下的纪律,所以他最讨厌就是有人忤逆他。 如果想在他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只能是顺着他的毛捋,捋顺了,他就能同意了。 双梨这话勉强对上了陆源的心中所想,他也确实觉得这小屁孩做事笨手笨脚。 不过她想走,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事。 再说了,她以为她走了,就能完全脱离他的掌控?天真,只要他想找到她,随时就能找到。 “嗯,走吧。”他大方道。 双梨听到这话,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就差跳起来庆祝了。 陆源睨了眼她。 她在这里就这么不开心?一说到放她走开心成这鬼样子。 “谢谢你,那我先走了,不打搅你休息,晚安。” 似是怕陆源反悔,双梨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从别墅离开。 陆源看着她的背影,嗤笑一声,给阿武打了个电话。 “盯着她,看看去哪儿。” “是。” --- 双梨坐在巴士回到了市区的出租房。 房子很小很小,是平时妈妈在港城所住的地方,双梨浑身疲惫地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像是一只逃出樊笼的小鸟,终于重获自由。 她给自己做了清汤面当做晚餐,洗漱完毕后她躺在床上长吁一口气,然后扭着身子伸懒腰。 她终于离开那栋别墅了,也离开那个男人了。 真开心。 不用再面对喜怒不定的他了。 双梨看了看时间,晚上十点钟,到点吃药了。她把书包里的药都翻出来,然后按照医生写的医嘱一颗一颗地掰出来。 对了,她忘记给医药费了。双梨拿着药盒看了眼,赶紧上网查价格,发现她现在用的药价格都非常贵,全是进口的。 心算了下,粗略地加起来差不多将近三万块。 双梨顿时觉得自己手里的药盒像有千斤重。 怎、怎么这么贵啊! 原本她打算算出来这里有多少钱直接汇给陆源,结果没想到这些药这么贵,远远超出了她的经济实力。 不过他没问她要钱,是不是就不用给了? 这个想法刚一蹦出来,双梨立即就给否了。就算陆源再钱也不能这样,欠了人家的就是要还的,不能贪图这种小便宜。 双梨拿出自己的钱包,仔仔细细地数了一遍自己的财产,又点开手机里的微信和支付宝。 结果这些钱加起来都不够药费的零头。 她真的是觉得非常无奈。 怎么办?这点钱怎么给药费?要不然跟陆源说请求他宽限多几天,她去做兼职把剩下的钱补上,他应该会同意吧? 双梨从双肩包的夹层里拿出一张名片。 这是她在陆源的书房拿的,当时只是觉得以备万一,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 她想了想,然后字斟句酌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发出去。 --- 阿武回到别墅,如实将情况跟陆源汇报。 “宁双梨离开翠水湾之后就直奔市区的出租房,那里是她妈妈之前住的地方。” “她的心情看起来怎么样?”陆源问道。 阿武略一犹豫,似是对这么问题有些猝不及防,他回忆了一下细节,说,“应该心情很好,一直在笑。” 他说完,便看着陆源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结果倒影着夜色的玻璃上,映出了他阴沉的脸色。 阿武不理解,为什么知道宁双梨心情很好之后,老板的脸色会这么差。 通过阿武的回报,陆源能想象出双梨躺在床上开心傻笑的模样,正因为这样他才愈发感到生气。 没想到放她离开她的小日子能过得这么爽。 既然这么喜欢笑,就让她天天对着他,看谁笑到最后。 阿武兜里的手机响了响。他拿了出来,发现是一条短信。 这个手机不是他的,是陆源的工作手机,平时陆源有什么工作都是由他通过这台手机替他转达,他名片上印的也是这个手机号码。 而陆源的私人号码,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而已。 “老板,有人给您发短信。” 阿武把手机递给他,陆源点开屏幕。 17、跑路了 【陆叔叔您好,很感谢您帮我请医生看病,但是今天走得急我忘记跟您算医药费了,您有空的时候可以把账单发给我。我知道医药费很贵,可我现在没这么多钱,能不能麻烦您给我一点时间去筹钱,等我赚够了钱立马就转给您,可以吗?谢谢您,祝您好梦。】 陆源目光微微一凝。 看病的费用? 看这措辞详细委婉,应该是琢磨了好久,估计是刚回到家就开始研究要如何表达。 他对这种小钱根本没有概念,甚至有些意外宁双梨会把这种事记在心里。 方才那股无名怒火莫名消下去了一点。 不过人都走了,随她折腾。 陆源把手机还给阿武,并没有回复。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孩算钱,他暂且还做不出这么无聊的事。 阿武把手机收起来,站在一旁拿着平板开始对着陆源汇报这两天的商业报告。 陆源坐在沙发上,后颈微微后仰,右手指间夹着雪茄,淡淡的烟雾蒙在他的眼周。他看了眼一本正经的阿武, 其实阿武在说的什么,他完全没听进去。 作为保镖,阿武身体强壮,反应迅速,是超一流水平的存在。 但让他操持文职,简直就是狐狸号脉,一窍不通。 阿武也看出陆源有些心不在焉,正硬着头皮往下念的时候,落地窗闪过一道光影。他立刻走过去把窗帘拉开往外看。 在看到下车之人时,阿武咧嘴笑了,如释重负。 阿景一进屋就对上了阿武的笑容。他笑容可掬的样子忽地让阿景有些肉麻。在高纬度地区呆着这些日子,使他皮肤黑了好几个度,还以为阿武是因为这个笑他。 没想到,阿武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阿景回来,那老板有关文职方向的活就都归他干了,阿武赶紧麻溜走人,生怕因为刚才的表现挨训。 “辛苦了。”陆源指了指他前面的那张椅子。 阿景把头上的棒球帽子摘下,坐在了椅子上,“都是我应该做的。源哥,你让我去做的事,有眉目了。” 陆源让他留在云南,跟着胡老三去打听芙蓉靑原石的情况,经过这几日的探寻,总算掌握了一点点线索。 “我详细调查过胡老三这个人,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年轻的时候靠做玉农为生,直到这些年来退矿还林的举措进一步落实,靠捡玉石没办法维持生计,所以他就到各个建筑工地上做小工。” “据他所说,他的那块芙蓉靑原石就是有一次工地上做小工的时候,在沟槽里捡的。” 阿景顿了顿,又继续道:“我开始以为他是编的,半信半疑地跟着他去了那个地方。我还找了本地的向导带着去,在那边的工地转了一大圈,实在是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但是。”阿景从兜里拿出一张已经皱巴巴的纸质地图,摊开放在了茶几上,手指指着某一处。 “当时我们所处的位置是瑞丽市的市区,而往东南方向走四五公里,就是瑞丽江的东岸,这里有一个边贸口岸,姐告口岸。源哥,你看这个位置。” 陆源凑身上前,看了眼阿景说的地方。 “姐告口岸与缅甸木姐镇紧紧相连,陆路直接与缅甸相通,所以会不会……” 陆源把雪茄搁下,拿起那张地图,微微皱眉。 芙蓉青翡翠原产缅甸,其他地区和国家均未出现过芙蓉靑的石矿。而据胡老三所说,原石是他在瑞丽的工地里捡的,姐告口岸又正好位于和缅甸交界的地方,所以极有可能他手里的这块芙蓉靑原石就是通过这个口岸进来。 “源哥,你怎么看?”阿景追问。 “胡老三只不过是随机捡了块石头,他怎么就知道这玩意值钱?”陆源说出了疑点。 一块原石在未经切割打磨的状态下,除极少数人,比如老卢这样的资深石头玩家能看出个大概,其余普通人根本不可能透过外表去判断出这块料子能值多少钱。 阿景被陆源问的一怔,又拿出手机翻看自己的备忘录,终于找到了记录。 “关于这个事我问过他,胡老三是这么说的。” “他曾经找过行家来帮他看看他淘来的石头值不值钱,刚好他有个远方表弟是收料子的,说他这玩意可能是已经绝矿的芙蓉靑,本来想收了,但是胡老三嫌对方出价太低,不肯卖,后来辗转几轮被老卢看中,这才卖给了您。” 陆源把地图放回桌面,“也就是说,这东西是已经露了眼的。” 阿景沉默着点点头,接着看向陆源。 他穿着黑色的衬衫西裤,依旧是恣意潇洒的模样,完全看不出有伤在身,无来由给人一种感觉,好像不管发生什么样的大事他都能扛得住。 就如同他十八岁那年一样。 父母在车祸中不幸身亡,自己的亲二叔甚至在他最伤心欲绝的时候往他的饭菜里下毒,意图谋杀,继承他父亲的遗产。 接着又是公司混乱,控制权旁落,差点被人踢出局。 腥风血雨般的商业厮杀,陆源把这一切都扭转过了过来,独自一人扛过了所有恶意,带领父亲留下的家业继续创造辉煌。 如果有人问他,他这辈子最佩服的人是谁,阿景会毫不犹豫选择陆源。 虽然他不知源哥为何要费尽心机去查芙蓉靑的事情,但只要是陆源交代的,他都会认真去做。 “源哥,捡到玉石的工地我已经找了其他人在那边盯着,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收获。” 陆源微微颔首,“你做的很好,接下来你就在港城呆着,云南那边的事我会安排处理。” “是。” 阿景站起身来准备告别,但好像有点哪里不对劲,他愣住小会儿,继而发现自己从入门到现在都没有人来给他倒茶。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他左右看看,貌似别墅里只有陆源一个人在。 “源哥,王姨的女儿没有来上班吗?”阿景掏出手机来就想要打电话。当时是他直接联系王姨的女儿。 如果她这么失职,那么作为源哥的下属,他有必要对她做出必要的批评。 扫了眼阿景那煞有其事的动作,陆源咬着雪茄,语气闲散,“跑路了。” 跑、跑路了?是什么意思? 阿景望着陆源,他神色自然,不像是生气,更像是一种放纵的味道。 他犹豫了下,换了种说辞。 “那需要我再找新的保姆过来吗?王姨应该还没这么快回来。” 陆源拧眉,换个新的保姆? “不了。” 18、老照片 双梨左等右等都等不到短信回复,原本在刷短视频的她开始变得心不在焉起来。 陆源是没收到信息吗? 不不不,以他的性格,应该是看到然后无所谓地略过了。也许在他的心里,他根本就不在乎她要做什么,即便是她要给他还钱。 这样一想想,双梨的心情放松了下来。陆源是怎么想的她不管,但欠了人家的肯定要还,这是她的原则,要问心无愧。 寂夜无云,星朗月明。 睡觉前,双梨打算去把窗帘拉上,结果刚下床,脚就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她吃痛地收回脚,扶着墙壁站稳,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个老式的铁皮月饼盒。 双梨把月饼盒拿了起来放到了桌面上。 她对这个东西有点印象,小时候她见过妈妈把一些证件放在这里面。 当时妈妈还告诉她,这个盒子里装着的东西很重要,叫她不能随便打开。 不过因为刚才被她不小心踢了一脚,盒子里的东西有一些倒了出来。双梨弯下腰一一捡起。 她的出生证,她的小学毕业证,她的儿童预防接种卡……基本上都是她的东西。双梨把这些证件都叠放起来准备放进月饼盒里面,结果就看到一张泛黄的老照片赫然紧贴在盒子底部。 也许是因为少有人触碰的痕迹,照片的边缘都已经出现了黄斑,四周甚至都与盒子的铁锈黏在了一块。 双梨狐疑着把照片抠出来。 照片里,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看起来大约二十岁左右,站在一栋巨大的建筑物前摆拍照姿势。他身上穿着的衣服的款式,像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那种,是港片主角经常穿的牛仔裤搭配宽大白t,看上去非常有历史年头。 等双梨再把照片翻过背面,就瞧见了一个模糊的日期,和一个模糊的字。 【留影于2000年,宁】 宁字后面由于照片太过老旧泛黄,已经看不清是什么字了,只能隐隐看出这是个宁字。 宁双梨拿照片的手微微颤抖。 照片中的男人姓宁,难不成是她父亲吗? 从她记事以来,妈妈从未跟她提起过爸爸的的事,她连爸爸是哪里人,长得什么样子,根本就不知道。 小的时候,她曾经问过几次关于爸爸的问题,但妈妈都予以了回避,有时候还会恶狠狠地凶她。 所以慢慢长大之后,她就再没问过这个问题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慢慢就会开始发芽。双梨此时此刻就处于这种内心纠葛的阶段。 妈妈把一张男人的照片藏在盒子里藏了这么多年,久到连照片都发黄了,可想而知这个人对她是有多重要。 再加上他也姓宁的话,那十有八九,他很可能就是她从未谋面的父亲。 双梨用手机把照片拍了下来,然后又郑重地放了回去,伪装成一副从没有人碰过的痕迹。 她想过把这个照片发给妈妈,问一下情况是不是如她心中所想。但回想起小时候每次提起这些事的时候,妈妈都是不愿多说的神情。 想必这次就算她问了,也得不到什么答案。 反正现在照片也被她拍了下来,她可以用自己的方法去找这个姓宁的人。 临睡前,双梨按照惯例跟王美打电话,互相关心一下对方。想起自己欠陆源的那一笔医药费,妈妈在港城工作多年,想必多多少少也了解一点这边的工作需求,所以双梨委婉地跟妈妈表达了自己想要找兼职的事,问她港城哪里有地方招兼职的。 王美跟她说她想一想,到时候再联系她 --- 一晃,两周后。 陆源从警署里出来,阿景快他两步帮他打开车门。 淅沥沥的小雨落在陆源的肩头,打湿了他额前的黑发。他率性地拍了拍,让阿景递到一半的擦手巾没了用武之地。 他把毛巾收入了手套箱里,“源哥,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刚刚在警署里,阿sir把查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反馈给陆源。 上次抓到的那四个人,他们只承认是合伙意图绑架陆源,以谋求绑架费。拒不承认是想谋杀他。警方通过各种刑侦手段也没有能找到他们背后的指使者,也没有发现这四人名下的银行账户有异常资金往来。 看起来底细都非常清晰明了。让警方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是受人委派的。 明眼人都看出来事情没这简单,但现在卡在这里不上不下,幕后的人没有找到,相当于陆源在明对方在暗,情况及其不利。 陆源降下了一点车窗,湿润的夏风扫过他的清冷的眉睫。腰腹上的伤口近日已拆了线,目前只要不是做大幅度动作,几乎没什么影响。 车子缓缓驶向陆氏集团的总部,陆源问道:“张松和最近什么动向?” 阿景想了想说,“没什么特别的,按部就班地给他老丈人打工,对了,前些日子张松和盘下了一个高尔夫球场,想自己做个俱乐部。” 陆源不屑一笑,“放着南星珠宝这么大的基本盘不去干,反而去学人玩高尔夫。” “是啊,我听说他老丈人对他在公司里的很多决策都很不满,南星集团的高层大多都是他老丈人一手提拔起来的,所以张松和即便现在做到了ceo这个位置,也依旧是光杆司令。”阿景一边开车一边说。 “我觉得,就是因为这样张松和才会盘下高尔夫球场自己做,可能是打算脱离老丈人的掣肘。” 车停在陆氏集团的地下车库,陆源下了车往电梯走,嘴里叼着一根烟,“呵,天真,没有他老丈人,他张松和在港城根本排不上号。” 陆源的办公室位于集团的最顶楼。 他刚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打算去换掉身上湿了的衣服,阿景晚他一步进来,指了指门外,“说曹操曹操到,源哥,张松和来了,就在外面的接待室。” 陆源挑了挑眉,对张松和的主动上门有些意外。 阿景压低了些声音请示道:“源哥,上次他在医院找人假扮医生想潜入你的病房没成功,这次来见你会不会是想耍什么花样?” 陆源把上衣脱掉,换上新的黑色桑蚕丝衬衫,剪裁得当的衣服衬托得他身形挺拔。接着,他用打火机把烟点着,慵懒地坐下沙发上,慢悠悠地呼出烟雾。 “想耍什么花样,会会他就知道了。” 19、鸿门宴 张松和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瞧见了那沙发上桀骜绯然的男人。他漫不经心地抽着烟,锐利的眼神淡淡扫了他一眼,明明态度懒散,却偏偏气势逼人。 张松和整了整衣领,把紧张感转移,再抬眸时,脸上已挤出了得当的假笑,坐在了陆源的对面。 “陆总。” 秘书端着新沏好的茶放在张松和的面前。借着喝茶的动作,张松和悄咪咪地打量着陆源,发现他一点事都没有,完全看不出哪里有伤。 但据港媒报道称,陆源伤的很重啊? 张松和收回了眼神,压下了这点疑惑。 陆源开门见山,完全不客套,“张总,有何贵干。” 张松和笑笑,放下茶杯:“陆总,前些天听说您出了……”说到这,他顿了下,“出了那些事,本来我想去医院探望一下您的,结果人太多轮不上号,这两日知道您出院了,所以才特意上门拜访。” 又是说这些有的没的,陆源微微拧眉,如果不是想看这条粉肠耍什么花样,他才懒得和他说废话。 陆源把烟摁灭,略带深意地盯着张松和。 “做咩啊?唔通你觉得喺香港有人可以挪我条命?” 见陆源突然说起了粤语,张松和心中一咯噔,细细品他这话的语气,像是有些意有所指。原本放在膝盖上的手掌开始微微发热,渗出了一点冷汗。 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半吐半露道:“陆总的地位摆在这儿,没人敢动您。” 陆源嗤之以鼻,“张总,不要兜圈子了,有话直说。” 张松和再次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压下自己那一股心惊,若无其事地笑笑,说:“陆总,是这样。我最近盘了下南边那块地,搞了个高尔夫球场,打算这周六组个局,请大家来练练手,我听说您对高尔夫这一块也颇有研究,所以我特意请您来了。” 阿景站在陆源的身后不远处,留神着张松和的一举一动。表面上看他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如果不是被他们查出医院的那件事,根本不会有人怀疑他会让手下假装成医生混进病房。 难道真的是他策划了要谋杀陆源吗?可动机是什么? 不过听他刚才这一番说辞,阿景明白张松和怎么忽然来访了。 其实还是因为陆源。 在港城,陆源手眼通天,许多做生意的老板都需要走他的关系才能在港城立足。而离开了老丈人自己搞高尔夫的张松和其实也一样。 高尔夫作为上流圈子的交际活动,张松和办了这样的场子,自然需要跟陆源报一声,一来是要给陆源面子,算是跟他拜码头,希望他以后能关照着点。二来估计也是想找陆源来镇场子。 一般这种行程,陆源都是不会去的。因为都是一些场面功夫。对方来告知他这个事,是要把礼数功夫做足了,所以去不去都无所谓。 不过出乎阿景预料的是,陆源答应了。 “周六?什么钟数?” “下午开始,然后一直到晚上,陆总,可否赏面?”张松和微搓手掌。 陆源笑了笑,“不忙就去。” “好好,那我先把您的位置留着,随时恭候。”张松和道。起身向陆源告别。 他走后,陆源对阿景说,“去起一下他的底。” “这一块是阿武负责的,我去给他打个电话。”阿景刚拿出手机,就看到阿武走了进来。 “来得正好,刚说起你。” 阿武站定在陆源的面前,恭谨道:“老板。” 陆源看着他,“有眉目了?” 阿武点头,一五一十地说,“张松和的手底下有个人叫严砾,是我们安插进去的。” “据他打听,张松和最近在筹备关于南星珠宝新一季度的珠宝新品设计,不过他老丈人似乎对他提出的方案很不满意,不予采用,所以这段时间张松和与他老丈人的关系相当紧张。” 这话在陆源听来,完全就是几个老头在把一些老气横秋的首饰推向市场,并妄图要女性消费者埋单。 他不屑一笑,继续道:“还有呢?” “还有一个不太确定的消息。”阿武稍稍犹豫了一下,才说道:“貌似……貌似张松和最近试图探查您的人际关系,所有跟您有过比较密切接触的人,他都有去查。” 阿景在旁边听得皱起了眉头,“他到底想干什么?” 陆源笑了笑,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好样的。” “老板,那需要采取什么行动吗?”阿武请示道。 “不用。”陆源仰脖坐在老板椅上,长腿伸直搁在脚踏,“你继续盯着,不用惊动他。” 阿景隔着办公桌朝他发问,“源哥,那你还要去他组的高尔夫球局吗,会不会是鸿门宴?毕竟他当时找人假扮医生进你的病房,现在又到处探你的人际,怎么想都是不安好心。” 听着阿景担忧的话,陆源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怎么,你怕我被他整死?” 阿景摇头。他当然不认为张松和有这种体量能动陆源分毫,只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陆源把手中的打火机啪的一下搁在了桌面,再抬头时,眉眼带笑,“担心什么?陈文景,我才是摆鸿门宴的那个人。” 阿景眨了眨眼,源哥少有连名带姓地叫他,“源哥,你已经想到对策了?” 陆源微微颔首,“等会去帮我做件事。” --- 宁双梨从兼职的茶餐厅出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这份兼职是妈妈帮她找的,餐厅的老板是妈妈在港城认识的朋友。茶餐厅的生意很好,每天都很忙,所以这段时间双梨基本都是早出晚归地泡在餐厅里。 好在薪水给的很高,双梨算了一笔小账,刨去她日常花销需要用到的钱外,剩下的那些再攒一段时间,就可以给陆源还钱了。 即将无债一身轻,走在霓虹灯下街道的双梨,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她打算像往常那样,走路回出租屋。 路过一处路边摊时,她被一个男子拦住去了去路。 “你好靓女,请问有无兴趣嚟做兼职啊?” 双梨停下脚步,狐疑地看了眼堵她路的人。是一个中年男人,此人戴着眼镜斯斯文文,手里拿着一份宣传海报,微笑着跟她说:“我们高尔夫球场招礼仪小姐,请问有兴趣吗?” 他把手里的海报往双梨的手里一塞,继续道:“我们高尔夫球场正筹备开业,人手不够,所以急招礼仪小姐,你看看。” 双梨拿起海报看了看,对于上面说的高尔夫球场,她有点印象。因为这段时间网上有很多关于这个球场开业的消息。 见双梨认真看报的眼神,严砾推测她已经有些动摇,赶紧趁热打铁地说:“我们是正规球场,周六开业。而且我看你的形象气质非常适合我们做的礼仪,靓女,要不要来兼职试试?我们给的日薪很高的,一天1万港币。” 双梨不可思议地抬起头,“一天1万港币?” 严砾说:“是的。” 他拿出一些相关证件,递给双梨看,又说道,“我们球场很正规的,你放心,工作内容就是烘托气氛和服侍到场来宾,不会挂羊头卖狗肉让你去做其他事。” 双梨想了会儿,用手机把严砾递过来的证件都一一拍了照。1天一万港币,这个诱惑实在太大,她只要做三天时间就能攒够钱还给陆源了。 而且只是做做礼仪小姐而已,应该没什么的,去试试也好。 “那请问一共要做多少天呢?” “培训两天,然后周六到球场正式上岗,一共三天。你放心,培训是没有费用的,而且日薪照算。”严砾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双梨。 街道的另一头,一辆不显眼的黑色轿车停在侧方位上,坐在副驾驶的阿景透过车窗紧紧地盯着对面的两个人。 见严砾和女孩又说了些什么,然后道别,女孩往另一侧的街道走了之后,严砾才小跑着向他们而来,敲了敲车窗,说:“搞掂了。” 驾驶座上的阿武交代道:“接下来不要和我们再碰面,按照老板的意思做就行。” 严砾比了一个ok的手势,四下看了看之后,若无其事地往相反方向走。 阿景回过头来对着阿武说,“她是谁啊?” 阿武发动车子,“她是王姨的女儿,来顶替保姆职位的。” 阿景恍然大悟,又回忆起那天晚上陆源说她跑路了,一时好奇,问道:“那她怎么不在别墅做保姆,来外面的餐馆打工?” 他们找了好久才发现她在一家茶餐厅做兼职。 阿武摇了摇头,如实说:“我也不清楚,可能是老板对她有意见,所以把她赶出去了吧?” 阿景对阿武的说辞不可置否。 他了解源哥,如果是他厌恶的人,根本不可能给她第二次机会去接近他,可现在源哥却让他们这样做,岂不是自相矛盾? --- 双梨回到了出租屋洗了个澡后,又给茶餐厅的老板打电话请了三天假。然后才躺到了床上开始休息。 今天是周三,刚才那位严先生说,叫她明天就去高尔夫球场培训,然后周六正式上岗。 她还从来没做过礼仪小姐呢,应该不难吧? 可是薪水这么高,会不会要求也很高,她做不到怎么办? 双梨忍不住胡思乱想着,一天一万港币,这个数字实在是太诱惑了,只要干三天,她欠陆源的医药费就能一笔勾销。 自从那天离开别墅后,她就再没和陆源有过交集,连那天她发出去的短信他也没有回,简直就像是忘了她这个人一样。 双梨在床上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其实这样也好,她也不想和这么可恶的男人再有什么交集,她现在就想把钱还上,图个心安理得。 翌日清晨,双梨起了个大早,给自己拾掇形象,穿着一条得体的及膝半身裙。 既然是要去做礼仪小姐,那形象这一块肯定是要过关的。双梨照了照镜子,出门前还给自己化了个淡妆。 双梨到高尔夫球场的时候,昨日给她发传单的严砾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您好严先生。” 严砾扫了眼双梨,清纯的女孩今日化了个偏成熟的妆,眉眼多了几分妩媚。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柔软饱满的红唇,像黑色锦缎般柔顺的头发披散在她的双肩,衬得她脸蛋圆润小巧。 好一个温雅秀美的女孩。 被她看着,忍不住心尖微微澎湃,但想起这女孩是陆源钦点的人,严砾赶紧撇开了眼神不再多看,引着她到了俱乐部里的更衣室,给了她一套衣服。 “小梨,这是你的礼服。” 双梨双手接过,看了眼,是一件天蓝色的民国风改良旗袍,蕾丝设计,整个裙面都勾勒出繁复的花纹。 “现在就要换上吗?” “对,换好之后你就去隔壁的培训室,出门右转就是了。” “好。” 双梨把衣服换上,旗袍很贴身,剪裁得当,两边开叉的位置适宜,刚好卡在大腿的地方。她照着镜子,拢了拢自己的长发。把自己的衣服装好放在了储藏衣柜里。 等她从试衣间里出来,严砾已经走了。双梨朝着他说的培训室过去,里头已经站着七八个女孩,看上去岁数都跟她差不多,一个中年女人正用手里的麦克风说着点什么,看起来应该是讲师。 双梨礼貌地敲了敲门,“您好。” 讲师看了眼她,“是来培训的吧?进来吧。” 双梨歉意一笑,主动站在那些女孩子的最后面。她们都好奇地回头看了双梨一眼,接着就开始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 “之前不是说已经满人了吗,怎么又来了一个?” “而且我们都培训快半个月了,她才来。” “……” 这些不友好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双梨耳中。 她默不作声地听着,低垂着眉睫。怎么好像她们所说的和严砾所说的不太一样?不是说人手不够才招她来的吗? 不过她没受这些言语的影响,挺直胸膛站着。她是堂堂正正来这里赚钱的,前因后果如何跟她又没有关系,只要她能赚到钱就行,其余都不是什么大事。 20、8806 一整个上午,讲师都是在教导一些很基础的礼仪规范。双梨站在训练室的最末尾,认认真真地跟讲师学习。 转眼时间就到了十二点,讲师宣布下课,下午再继续。 双梨扭动着自己疲软的脖子,伸伸懒腰,准备从训练室出去,可人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两个女生给拦住了去路。 双梨拧起眉宇,正要说话,一个留着齐肩短发的女孩挤入两个女孩的身前,来到她的面前。 三个女孩以一种包围的姿态把双梨拦住。 宁楚楚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双梨,语气不善,“你是谁,谁招你来这里的?” 双梨瞧了眼这三人,在她们的背后,还站着四个女生,这会也正往这边看着。稍一思忖,双梨就明白了,这些七个人是一伙的,估计是因为她的空降,导致了她们在什么地方产生不满。 不过,她们怎么想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是正大光明来这里赚钱的。 双梨不遑多让,“我是谁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让开。” 宁楚楚气的脸蛋扭曲。她们这里的七个人都是同一所学校里面的礼仪小队,因为有老师引荐才得到来这里做兼职的机会。 原本已经定下她是礼仪领队了,结果现在却凭空出现了一个比她更美、更有气质的女孩出现将她的风头都抢光了,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你好大的口气,知道我是谁吗?”宁楚楚厉声道。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这里,她都是做大姐的那一位,从来没试过有人会呛她。 双梨冷冷一笑,盯着她的眼睛,“你爱谁谁,不管我事,走开,别逼我骂你。” 对于这种组团排斥别人的行为,双梨只觉得无聊。她来这里是为了赚钱,又不是为了交朋友,她们爱怎么就怎么样本来也不关她的事。 结果这些人现在却想为难她。 宁楚楚气急败坏地伸直右手,作势就要打人。双梨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她,然后快速地拿出手机录像,摄像头直直怼上宁楚楚的脸。 “我告诉你们,我的手机录像是自动上传的,你们敢碰我,我可不会善罢甘休。” “你!”宁楚楚咬着后槽牙放下了手臂,站在她两侧的女孩赶忙拉住了她。毕竟现在网络舆论的影响力不容小觑,万一真的被拍到放上了网,她们的个人形象就毁了。 其他人也都不想惹事上身,纷纷劝道:“楚楚姐,算了吧算了吧。” 宁楚楚于是闭上了眼睛,双手抱胸立在一旁。双梨拿着手机举在胸前,离开了培训室。 出来后的双梨打算找到严砾,投诉一下这件事,结果没找到人。反而是遇到工作人员在布景,偌大的海报布置在草坪之上,一辆黑色的劳斯劳斯停在海报的前端。 双梨看了眼海报上写的内容,大概意思就是,谁是赢家,谁就能获得这辆劳斯劳斯。 好……好高端的局,估计周六来的人都得是港城的风云人物吧。 双梨正欲离开,刚好看到严砾指挥着工作人员摆弄装饰灯,她赶紧过去,把刚才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下。 严砾回复道:“两天的培训很快就过去了的,如果她们再有下次为难你,你再跟我说,我帮你处理。” 其实这事在严砾听来,只是一群小女孩在小打小闹。他都没放在心上,随口敷衍了双梨两句打发她。 双梨当然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但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赚钱,她没多说什么就走了。 反正也是和她们相处两三天的时间而已,晚上又不用跟她们住在一起,随她们闹去,对她没有多大影响。 到了下午,双梨再次来到训练室上课,那些女孩没有再为难她。双梨照旧自顾自地学习,也没有和她们任何一个人说话。 第二日,周五。也是培训的最后一天。 讲师仔仔细细地跟女孩们说了很多的注意事项,然后给她们发鞋子。 鞋子的款式都是一致的,七厘米左右的细跟高跟鞋,只有鞋码不一样。讲师让女孩们试穿过没问题之后,就把每双鞋子放置在写有自己名字的鞋盒里,保管在了更衣室。 下课后,大家陆续离开,双梨也换好衣服准备回家,没有瞧见一个人影偷偷地溜回了更衣室,打开了某一双鞋盒,捣鼓了些什么。 --- 周六。 双梨早早就来到高尔夫俱乐部,专业的化妆师为每一个女孩都设计了专属了她们自己的妆容。 因为礼服是旗袍的缘故,所以双梨的长发被化妆师盘了起来,用两支细细的发簪插在发髻上当点缀。 弄完这一切之后,化妆的小姐姐抬起双梨的秀气下巴,赞叹道:“好美,这是我从业以来化过最美的妆了。” 双梨被她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偏头对上面前的化妆镜。 镜中之人肤如凝脂,眼似水杏。略带青色调的柳叶眉点染其中,再往下,唇不点而红,清秀绝俗,宛如仙女。 这个妆容,再配上她今日穿的旗袍,非常的古色古香,就连双梨自己看了都觉得像是从民国穿越来的。 这幅装扮,还把她原本略带青涩的气质给抹去了,平白添了点娇媚。 画好了妆,双梨把鞋子拿出来换上。结果刚一上脚,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右脚那只鞋好像有些怪怪的。 明明昨天试鞋的时候还没有这种感觉的。 双梨拧紧眉宇,原本想跟负责人严砾说一下这个情况,结果就被告知宾客已经到了,让她们赶紧出去列队。 情况紧急,双梨无法,只能先就着现在的情况穿鞋子出去。 一到门口,果然人头攒动。 一辆卡宴缓缓驶入,停在门口。双梨见到严砾恭敬地为车上的人开门,一个中年男子从车上下来,双梨听了一耳朵他们的对话。 她了解到,这位被严砾唤作是张总的人,好像是这里高尔夫球场的老板。 张松和下了车,朝礼仪小姐的队伍过来。双梨赶紧端正姿势,见张松和走到她面前的时候,脚步突然顿了顿,像是多看了她一眼。 而等她再把眼神挪过去时,张松和已经离开了,回到她们面前的中央位置,说道。 “等会会有很多重要的宾客来,你们每个人负责一位客人,服务细致一点,说话办事之前要三思,不要得罪人,明白了吗?” 女孩们异口同声地回答:“明白。” 双梨站在原地,等候着嘉宾入场。她扭动了下右脚,发现鞋子似乎又没什么问题,于是她不再多想,把目光放在了入目处。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里,陆陆续续来了好多辆豪车,双梨站在队伍的末端,她的前面还站着许多穿着白衣服的工作人员在做指引工作,有限的视野被遮挡,她没怎么看到下车的来宾,只知道陆陆续续有礼仪小姐跟着来宾离开了。 直到排她前面的女孩也走了之后,双梨知道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她微微踮起脚尖翘首以盼,等了大概有三四分钟,一辆全黑的迈巴赫s800缓缓驶过她的面前。 车子光亮的车漆在这一瞬间倒影出了她的身影。 双梨好奇地盯着后座车窗看,可惜车子的车膜颜色非常深,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她只知道这辆车来了之后,所有工作人员都一窝蜂地涌到迈巴赫那里,把她的视线遮了个密密实实。 她勉强透过一点点的缝隙看到下车之人应该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这阵热闹不知过了多久,人都慢慢散去之后双梨才发现,刚才下车的人已经走了,可是……她人还在这里啊喂! 她是被漏掉了吗? “小梨。”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双梨一跳。她转过身,发现严砾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还递给她一样东西。 “你负责的宾客已经回房间了,你现在过去找他,这是房卡。” 双梨接过,“噢噢好。” 房卡上写着8806。 双梨赶紧朝俱乐部的休息区过去,上到了八楼,出电梯之后就数着门牌号看看8806号房在哪儿。 她刚走到8805号房时,远远就看见8806的房门是虚掩着的,敞开一条宽缝。 双梨停在原地深呼吸了一口,然后挤出职业微笑朝那边过去。她敲了敲8806的房门告知里面的人她要进来,然后轻轻推开一点房门。 结果入目是一双男士的皮鞋,视线再往上,是穿着黑西装裤的男人长腿。 这坐姿…… 莫名的熟悉感让双梨暗觉不妙。 终于,她走了进去。 一身黑西装的陆源坐在沙发上,打扮精致,前侧的刘海往后梳起,弄成大背头发型。领口位置没有扭纽扣,就松松垮垮地耷拉着,露出他性感的喉结。 双梨对上了他的眼睛,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怎、怎么会是?她要接待的客人居然是她千方百计想要逃离的人。双梨紧张到咽了咽嗓子,嘴巴哆嗦了起来。 “陆、陆陆……。” 陆源的眼神还黏在双梨的身上,语气戏谑,“怎么,才两个星期不见而已,就把我的名字忘了?” 23、输和赢 此时,球童过来说球局开始了。陆源拿过球杆,一语不发地离开。 双梨感觉到他似乎有点不太开心。 难道是因为自己刚才利用他帮自己解围一事吗? 那她要不要去道歉,好像是她太冒犯了,她和陆源并没有熟到这个份上,而且她还老是惹陆源不开心。 双梨不知道,她和陆源方才的一来一回,刚好被走过来的张松和看在眼里。 陆源原本和他们若干人等交谈的挺好,中途不知怎么回事,陆源忽然折返。他留意到他在转身离开之前,视线往这方向看了几眼。 于是乎他也跟着陆源的视线看过来,正好目睹了刚才的事。 陆源似乎与这礼仪小姐的关系不太一般。 在门口迎宾的时候他就留意过,发现这女孩双瞳剪水,眉目如画,很是清纯温柔,属于是男人一看就起保护欲的那种。 难道,陆源喜欢的是这一款的? 张松和满腹疑虑,看了眼陆源离开的背影,确定他走远了才对严砾招了招手,吩咐道:“去查查陆源和这个礼仪是什么关系,赶紧的,今晚球局结束之前告诉我。” “好。” 接到指示的严砾在与张松和道别后,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高尔夫球场一处隐蔽的地方,拿出了他另一个手机按下了阿景的号码,接通之后,他十分简短地说了一句。 “他起疑了,叫我去查陆总和小梨的关系。” “好,继续执行计划。” 阿景快速挂断电话,又把这事编辑了一条微信给陆源发了过去,才向着双梨的方向过来。 高尔夫球就是用最少的杆数把球打进洞。每场球一共是18个洞,在规则内把球依旧打进洞,所以高尔夫球的关键点就是在于是用几杆把球打进洞。因此击球的距离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距离越远,就越容易减少杆数。 双梨站在陆源的专属休息区,这里有很大的遮阳棚,她一边乘凉一边看着他打球的背影。 陆源穿着白色运动上衣,两侧的衣摆束进灰色的运动长裤,头戴黑色高尔夫帽。一身干净清爽的运动穿搭。 他站在绿茵茵的草坪上,挥杆的姿势潇洒又漫不经心。双梨对高尔夫球一点都不懂,只知道他每挥一杆,旁边都会有喝彩的掌声。 她不知这是奉承他的,还是真的赞叹他技术超绝。 如果是从外表上看陆源,那他的外貌简直是无可挑剔的存在,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再加上他的身材,健壮结实,腹肌与腿长并存。即便是穿着款式最普通的黑衬衫,都依旧无法掩盖他身上那股恣肆的气质。 他要是出道,凭脸就能秒杀娱乐圈内的一大票男明星,紫微星的种子选手。 只不过…… 在这幅斯文的外表下,他却是一个性格强势,说一不二的男人,行为处事都是硬汉作风。如果是不了解他的人,刚一见面肯定就会被他这副外表给骗了,还以为他是风度翩翩的斯文先生。 结果呢,却是一个穿着西装的斯文败类,睚眦必报,又霸道又豪横。 像他这样的人,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受的了他,和他在一起? 双梨心绪交汇,眼眸涣散,连阿景来到她身边了她都不知道。 阿景喊了她一声,“小梨?” 双梨瞬间回神,发现喊她的人是跟在陆源身边的那个人。他看上去气质温文,不过体格比较结实,像是保镖。 他自己介绍说,“你好小梨,我是阿景,给源哥办事的。” 阿景对双梨笑笑。平常和陆源打交道,他经常会在别墅和保姆王姨有接触,所以一来二去地就混熟了。有时候王姨做了些好吃的也会分给他,甚至转季的时候王姨也会给他预备一些感冒的药,非常贴心。 王姨对他的好,阿景一直都默默记得,所以这回见到双梨,他对她的态度就像是对待小辈一样。 “你好。”双梨乖巧地跟阿景打招呼。 阿景看着不谙世事的双梨,霎那间心中升腾起一股浓烈的负罪感。他们这样去利用宁双梨,怎么对得起王姨? 本来她们母女俩就够无依无靠的了,万一宁双梨再出了点什么事,那他还是人吗? 阿景的心中犯起了难。 但这是源哥的安排,他也无权干涉,只能听命行事。阿景把目光微微偏过,不敢直视双梨的眼睛,默默在心中想。 即便是利用,他也会尽最大能力去保护好她的。不会让宁双梨受伤,叫王姨伤心。 阿景把复杂的想法压在心里,转而拿了瓶矿泉水过来,顺带指了指陆源的方向,“源哥打球也打了好久,你拿瓶水去给他吧。” 双梨接过阿景手里的水,她抬头往陆源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就她愣神的一会儿功夫,陆源就离她们很远了,直线距离几乎有五百米。 “你不一起去吗?”双梨问。 阿景摇头,“不了,我得帮源哥保管他的球杆,他的球杆都是精准订制的,全世界仅此一支。” 双梨微微咋舌。看不出来这小小的球杆而已,居然有这么珍贵? 她拿着水朝陆源过去,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右脚的脚尖处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似的,很痛,然后不知是她平衡感有问题还是什么,她走路的时候,两只脚晃荡的像是不在一个平面一样。 双梨真的很想把鞋脱下来。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作为礼仪不好做这么这么失礼的事,而且这双鞋子是统一分发的,所有的礼仪小姐都只能穿同一款式的鞋。 日薪过万的工作果然不好做,在活动结束之前,她还是得将就着穿着。 双梨无奈地想,再忍一下,应该、也许、不用再走很多路了吧? 陆源又挥了一杆,停下来时,一双白嫩的小手映入他的眼帘。 “要喝水吗?”双梨对着他晃了晃手中的矿泉水。 午后的太阳虽不猛烈,但热度是有的,女孩的额前出了薄薄的一层雾汗,看得出来是为了拿水给他,一路走来被太阳热的。 陆源接过了水,拧开喝了大半瓶,他扭上瓶盖的时候,看到女孩又递给他一样东西。 “你、你擦擦汗吧,这是我自己的手帕,洗干净还没有用过的。” 陆源睨着她。 双梨说,“刚才的事,是我做的不对,我不应该利用你的面子去帮我解围,所以你别生气了。” 他表现出生气了?陆源回忆了一下,并没有,他只是心烦意乱而已。因为他发现宁双梨总是会干扰到他的判断。 至于面子。 在港城,没人敢和他的人对着干,即便是在这里做礼仪的宁双梨,只要事后那三个人去打听一下她是谁的礼仪,他们不敢继续为难她。 所以这件事从头到尾陆源都没放过在心上。 夏日的风徐徐吹过,淡淡的女儿香传了过来,清雅中带着点甜调的花香气息,不免让男人有些心猿意马。 女孩眼巴巴地看着他,非常想得到他的答复,又或者说,非常在乎她在他心中的形象。 想到这儿,陆源原本烦闷的情绪不知为何散了不少,他挑着眉,手里把握着高尔夫球杆。 “你觉得谁会赢?” “啊?”双梨发出不解的语气词,她不知道陆源的内心想法,不知道他的心思已经千回百转想了许多。看了看陆源的装备,发现是在说高尔夫 “我不知道,我不懂这些。”她实话实说,见陆源没有用她手帕的动作,她把手帕又收了回来。 陆源勾唇笑笑。现在的情况是他已经遥遥领先了 “你希望我是赢还是输?”他忽然对女孩问道。 双梨不懂他为什么问这些,在她的心里,其实谁输谁赢她根本就无所谓,反正她只是来这里打工的而已,不管是谁赢谁输,她都不会得到任何好处或坏处。 见她懵懵懂懂,陆源继续道。 “赢了,就可以开走门口那辆劳斯莱斯,输了,就是一千万。” “一千万!”双梨愕然,圆碌碌的眼睛上下眨巴着。 玩这么大吗?一千万,要是换了她,她得工作多少钱才能赚到这些钱!惊异之下,她脱口而出道。 “那肯定是希望你赢啊!” 毕竟在场这么多人里面,她就只认识陆源一个人,自然是希望他赢,别人都是陌生人,管他们怎么样。 一千万,其实并不是直接输掉的意思,而是输掉的人得花一千万去做指定的投资,如果投了之后,这个项目是赚钱的,那自然皆大欢喜,但如果是亏的,也只能是自己咽下苦果。 而且金额也不一定是一千万,这得看当天的球局档次。一千万这个数只是陆源的象征性表达而已。 陆源自然知道双梨不懂这其中的商业含义,可听了她说想他赢的话之后,还是忍不住眸露漾色,紧接着,他握紧了球杆,对着双梨说。 “宁双梨,看好了。” 双梨朝着他看过去,就见他摆出一副非常标准的打球姿势,用恰到好处的力度将球缓缓打进了洞。 赢了。 双梨面露喜色。陆源睨着她。 40-50 车里面 女?孩睡得很沉, 双眸紧闭完全没?有异动?,及腰的长?发细软浓密,松散地披散在她的手臂上, 裹着她。 这一幕, 隐隐约约让陆源回想起醉酒那晚,他拂过女?孩腰肢,黑发从他的手臂滑过,又酥又痒,恍如梦寐。 时隔这么久, 那种软糯柔软的感觉依旧在他的心里?徘徊着,怅然?自失。 男人的眸光暗了暗。 说是小屁孩, 其实也不是很小了,十八岁, 今年?九月就上大学?。 再过两?年?就到法定的结婚年?龄。 陆源将对着女?孩直吹的空调口?挪了一下?,随手抄起车上的毛毯往女?孩的身上一扔,盖住了那片春色。 他闭了闭眼,将心荡的神怡摒弃后, 开始专心开车。 双梨是被憋醒的,睡梦中她感觉到自己呼吸越来越困难,她缓缓睁眼, 却发现眼前一片黑。 恍然?一下?没?有回过神,双梨稍稍动?了一下?脑袋,伸了个懒腰,毛毯就从她身上滑了下?来,掉在了她的大腿上。 双梨低头一看, 原本她披在身上的那件脏衣服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条干净的毛毯。 怎么回事? 双梨一怔, 车里?的冷气开的很足,她微微打了个冷战,又捡起腿上的毛毯盖好。 两?侧的车窗正飞快起闪过绿化带,意识到自己还在车上,双梨往左边看去,陆源不知何时已解开领口?的纽扣,露出一截刚毅的锁骨,袖子也被他挽起来到手肘的位置。 车里?就他们两?个人,应该是陆源给她盖的吧? “谢谢陆叔叔。” 陆源不知道女?孩又谢他什么。他单手开车,扫了眼中间放着的水,双梨眼疾手快先一步把水拿了起来,扭开了瓶盖,双手递给他。 这么有眼力劲?陆源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女?孩的服务,水喝完,双梨把瓶盖拧上。 “陆叔叔,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呀?”双梨看着窗外,从上车开始就是连绵的高速绿化带,结果现在还是一样,感觉好像过了很久。 陆源没?有回答双梨的问题,只是看了眼车载导航,预感到有些不妙。 车子越开越慢,很快就堵在了高速上,红色的刹车灯照亮了一整条车道,长?长?车龙看不到尽头,车载卫星导航此时响起语音提示。 【前方S15广佛高速突发事故,请从下?一个匝道离开高速。】 双梨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了。中控屏幕上的道路示意图变成?了深红色。 不过,怎么是广佛高速?他们不是回香港吗?应该走京港澳高速才对。 “陆叔叔,我们这是去哪儿?” 陆源玩味一笑,“带你?去旅游。” “什、什么?”现在都?十二点多了,去哪里?旅游?双梨不明白。 陆源寻了个机会,并道驶入最右侧的车道,然?后从匝道口?下?了高速。凌晨时分的国道一辆车都?没?有,双梨瞧着外面飞速而?过的漆黑夜景,原本困顿的睡意全没?了。 夜好黑,可能是因为塞车导致绕路,隔壁男人的脸色淡漠。双梨噤了声不再说话,怕惹他心烦。 车子一路疾驰,双梨不知这是来到了哪里?,只知道陆源在一处宽阔草坪停了下?来,将车子挂入了P档,熄了火下?了车,她坐在车子看着他的背影。 双梨惶恐地看向这四周,夜幕深沉,她看不清远处,只大概分得出那边是一些竹林,一条浅浅的河流从竹林深处蜿蜒过来,将草坪一分为二。 陆源就站在水岸边,脚踩着地下?的鹅卵石,背对着她。 双梨不懂陆源为什么要停下?来,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去哪儿。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从车上下?来,朝陆源的背影过去,离他还有三步距离时她停下?脚步,酝酿了一下?说。 “陆叔叔,我们现在来这里?是、是做什么?” 陆源抽烟的手顿了顿,回过头,见女?孩眼眸有些害怕地看着他,像是怕他会对她做什么似的。他好笑勾唇,优哉游哉地呼出一口?烟雾,“趁现在夜黑风高,打算把你?卖掉。” “什、什么?”双梨盯着他,很明显陆源是在跟她开玩笑。 陆源懒得解释,把烟头摁灭。再回过头时,女?孩走近了他一些。 双梨思忖了一番,陆源今晚为了找她应该花费了一番功夫,现在又开了这么久的车,估计是累了,所以才会把车停在这里?稍作休息的。现在这么晚,正常来说都?是到点睡觉的时候了,疲劳驾驶容易分神。可惜她不会开车,要不然?还可以陆源分担一下?。 “陆叔叔,如果你?累了的话,我们可以休息久一点再回去的。”双梨认真提议。陆源看了眼她,欲说些什么,这时,他们的斜后方缓缓驶来了一辆黑色的宝马SUV。 宝马车停在了他们对面的河道边缘处。因夜色太暗,加之周围还有些灌木遮蔽了视野,所以从宝马车的方向看过来,完全见不到这边还有人。 宝马一停下?来,陆源就看到车子开始有些轻微的起伏,隐隐约约甚至能听到一些女?人的闷哼声。 不用想都?知道车里?的人是在干什么,可偏偏他这里?就有一个智商欠费的小屁孩。 宝马车的后座车门不知道怎么回事,微微开了一条缝,紧接着伸出了半截女?人的小腿,时不时还抖一下?。 双梨见状,以为是车里?的人发生什么事了,听说有些哮喘的人发病起来就会浑身抖动?。善良的她立即匆匆地跑着去查看。 还未等她走近,一件上衣从车窗被扔了下?来,双梨疑惑不解,跑到后座的方向打算一探究竟。 结果入目,是一个穿着衣服的男人把一个女?人压/在了后座上,耸动?着。 “啊!” 又羞又震惊的双梨被吓到发出尖叫,双手紧紧捂住眼睛,双脚也是下?意识地后退。立即返身往回跑朝陆源过去,满脸通红地跑到他的身侧,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陆源姿态矜冷。显然?是早已知道车里?的人在做什么。 宝马里?面的两?人被这声尖叫吓到,慌忙捡起地上的衣服。宝马男裸着上身从车上下?来,一眼看到了坏他好事的女?孩,嘴里?骂骂咧咧,怒火冲天地朝着双梨过来。 双梨还在为刚才无意间看到的画面震惊和恶心,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完全没?有反应。宝马男朝双梨的头发伸手,欲将她拽过来,却在半空被陆源截下?。 陆源冷声嘲讽,“想点?” 不过是手腕稍稍一用力而?已,宝马男的手臂顿时吃痛,像是要断了似的痛苦地叫喊出声。 “放手放手!” 陆源松开了他,宝马男的手臂就像脱臼了似的耷拉着。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陆源的体魄,身姿高大,肩膀魁梧,从刚才他钳制他的时候就能感觉到那股结实的力道。 宝马男思索片刻,认为陆源可能是个练家子,考虑到动?起手来自己应该占不了上风,悻悻离开了。 插曲结束。 陆源打开车门准备上车,见女?孩还是刚才那副吓愣的模样,手脚僵硬,神色混乱。 至于吗?不就是看了一场活/春/宫吗? 他倚着车门看她,“怎么,刚才没?看够,还不想走?” 双梨羞了一个大红脸,没?敢看陆源,低着头小跑过来坐上车,哆嗦着手扣上安全带,咽了咽口?水,全程不敢再看陆源一眼。 刚才车上的画面给双梨带来的刺激实在了太大,她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见这种事,完完全全在她心灵上留下?了一层不怎么好的阴影。 而?现在她又和一个成?熟的英俊男人共处一个密闭空间,一种陌生又诡异的感觉悄然?从她的心中升起。 不仅是尴尬。 更重要的是,她的脑子不受控制地将刚才的画面来回播放着。 明明车里?的冷气很足,她却觉得自己浑身的细胞都?在燥热。女?孩的手悄悄地按下?了一点自己这边的车窗,使风吹了进来。 双梨的小动?作全然?落在了男人的眼里?。 陆源无奈勾唇。这小女?孩太过于纯洁,以至于一时之间难以消化她所看到的场景。 车内安静。 陆源右手把控方向盘,左手凭感觉往放水的地方伸过去,却在无意间碰到了女?孩的手臂,女?孩竟然?整个人都?缩了缩。 陆源甚至感觉到双梨在座位上吓到一跳。 他看过去,女?孩竟用刚才的那条毛毯把自己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只露出一个脑袋,像一个粽子,这画面何其滑稽。 甚至让陆源专门停下?了车。 他拉松自己的安全带,故意往女?孩的座位靠过去。男人的胸膛健壮伟岸,一靠过来女?孩就感觉到了满满的危险。双梨捏紧了毛毯的两?边,紧张地望着他,脑子里?马上闪过刚才所看到的画面。 “陆陆陆、叔叔。”双梨吓得语无伦次,见男人的脸离她还有一根手指的距离时停了下?来。 “宁双梨,我对你?这样的小屁孩没?有兴趣。”陆源直接动?手把裹在女?孩身上的毛毯扯了下?来。 “居然?还把自己包裹成?一个粽子。”陆源坏笑,又故意靠近了些,这回的距离近到双梨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炙热,可以透过他的瞳仁看到自己的倒影。 “是怕我对你?下?手?嗯?” 双梨屏住呼吸,慌慌张张地摇头,脖子往后仰,意图远离他,“不是的,是车里?太冷了。” 她这个拙劣的借口?,狗都?不信。陆源嗤之以鼻,逗完了人后,他才重新出发上路。 其实双梨倒也不是因为觉得陆源会对她做什么而?这么防备,只是因为经历了刚才那种事,又和一个年?长?的男人处在一起,感觉到很不自然?而?已。 她相信陆源是一个君子。 虽然?他霸道又强势,说话又毒舌,但对于她,他露出了爱护的那一面,这些她都?感觉到了,在她心里?陆源是一个面冷心热的男人。 双梨默默将毛毯披在了身上,没?有再裹起来,拿起手机玩,转移注意力。 因这回走的是环城高架并没?有塞车,半小时后就到地方了。 双梨直到下?车才发现,他们没?有回港城,而?是来广州了,因为他们下?榻的这里?是广州的白天鹅宾馆。 他们抵达的时候刚好是凌晨一点。陆源把车开上酒店,门童从他的手里?接过车钥匙,双梨跟在他的身后。 “陆叔叔,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陆源脚步未停,前台小姐姐迎了上来,陆源道:“准备一套女?孩的换洗衣服,再找个医生过来。” “好。” 女?孩的衣服,是给她的吗? 双梨望着陆源,这是是广州,与港城是两?个方向,很是疑惑不解:“陆叔叔,我们在这里?旅游?” 脏花猫 “在这里住一晚, 明天启程去云南瑞丽。” “去云南?”双梨的语气听得出来非常吃惊。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还不等她继续问下去,阿景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 神色有些?焦急, “源哥,云南那边有新消息。” 白天鹅的中庭以璧山瀑布为主景,陆源站在行政走廊的边缘,负手而立,望着面前的一汪水景。 “说。” “阿武到云南之后立即前往交涉, 可对?方说辞又有变,提出要三千万的赔偿费, 不然?就将此事公开于众。” “呵。”陆源笑笑。 “源哥,现在要怎么办?”阿景问。他?安排在云南的人为了尽快弄清楚芙蓉靑原石的出处, 私自开挖正在施工的工程用地,这件事说到底还是他?们理亏在前。 一般而言正规的大型建筑项目,各类措施环节都非常完善,除非必要绝不允许无关人等进?入, 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恶意破坏工程建筑影响施工,情节严重甚至可以?判刑。 但现在的情况坏就坏在项目的老板知道这背后源哥的存在, 源哥是整个陆氏集团的核心?人物,他?决不能在形象上出现任何负面问题,尤其是这种涉及不正当手段的竞争,更是要捂住。 所以?对?方才咬紧他?不放,料定源哥会同?意破财挡灾。滋源由君羊幺二五咬死咬死瑶儿收集滋,源多多欢迎加入其实三千万对?于源哥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但眼下很明显是对?方想敲竹杠,如果这样就答应了, 以?源哥的性格是怎么也吞不下的。 双梨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默默站在廊桥上看?着水池的金鱼,陆源看?了眼女?孩的侧影。 “先缓缓,明天去昆明,你去安排飞机。” 阿景对?陆源这个决定感到不解。 昆明与瑞丽两地相距甚远,不明白?源哥为何要这样做。不过他?没?多问,立即走去一旁打电话联系,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他?朝陆源汇报明天的航班安排。 “嗯。”陆源应了一声,有条尾巴跟在他?的身后,女?孩眼巴巴地看?着他?。 “宁双梨,今晚早点睡。” “噢……”双梨拖长着尾音,从刚才陆源和阿景的对?话中猜测到,这次去云南是有正经事要做,不是去旅游,不懂陆源为什?么要带着她。 “我也去吗?” 陆源懒得回答。他?这次去云南不知道要呆多少天,把小孩放家里她肯定闲不住到处跑,不知会惹出什?么事,还不如把她带在身边。 “怎么,不想去?” 双梨摇头。能去别的地方长长见识也是好的,她主要是怕自己会耽误陆源的正事,“想去的。” 陆源走近了她一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到时候别乱跑,云南不是香港,跑丢了我可找不回你。” 两人正说着话,阿景这边,酒店的工作人员找到了他?说了些?什?么,给他?递了一张房卡。 双梨明白?陆源的意思?,“您放心?,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阿景眼神困窘地看?了眼双梨,才对?着陆源开口,“源哥,之前的行程安排是寿宴结束立马飞往云南,没?打算来广州。所以?现在麻烦了,广州这边正值广交会,酒店的房间爆满根本安排不出空房间,小梨可能要借住在你的套间里。” 陆源在白?天鹅有专门?的总统套房,房间的布局是一个客厅和三个卧室,陆源占了一个,还有剩下两个可以?住。 阿景的房间则是普通的标间,只?有一张床,双梨一个刚成年的小女?孩总不可能跟他?住一起,最好的办法就是在源哥那间套房,毕竟是分开的房间,有隐私空间。 “嗯。”陆源没?多说什?么,径直走在前面,阿景看?着双梨,“小梨,你先跟着源哥去房间,等会我找医生到你房里帮你看?看?,脑袋还疼吗?” 双梨摸了摸后脑,痛感减轻了很多,她说:“不怎么疼了,谢谢阿景哥。” “没?事,还是找医生来看?看?有没?有问题好一些?,毕竟明天要上飞机。折腾一晚上饿了没??我叫人送东西上去给你吃。” “好。” 说完这些?,阿景又去忙了,双梨小跑着跟上陆源的脚步,陆源按下28楼的按钮。 想到要和陆源共度一室,双梨手脚动作都变得不自然?极了,脑子里又晃悠过那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她暗暗捏紧了自己的手心?,把自己佯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陆源拿着房卡开门?,她也赶紧跟着进?去。 一进?来,就是套房的客厅,这里的桌椅屏风以?及门?框,全都是仿古的木式装修,很古色古香,会客厅那边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副巨大的山水花鸟画。 双梨左右看?了看?,发现房间里有三个套间,“陆叔叔,我住哪间呀?” 陆源随意地往其中一处指了指,语气戏谑,“赶紧收拾好你这副脏花猫的样子,乖乖睡觉。” 脏花猫?双梨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很脏吗?从山里出来她一直没?照过镜子,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那我现在去洗澡。” 与陆源话别,双梨走进?他?所指向的那间房,此时酒店人员给她拿来了一套新的睡衣。 双梨把衣服接过,关门?时,余光看?到陆源坐在了客厅的沙发,闭着眼睛,微微仰头,露出好看?的下颌线,双手搁在沙发两边的扶手,像是在休息,又像是在思?考。 她轻轻地关上门?,房间里有一道大大的落地镜,她站在镜子前,清楚地看?到自己现在身上有多脏,两边脸蛋不知沾了些?什?么,灰不溜秋的,头发也乱的不行,发尾部?分像是炸毛了似的。 难怪陆源会说她是脏花猫。 双梨赶紧去洗澡,换上了干净的睡衣。睡衣是一条纯白?色的棉质连衣裙,吊带款,长度到她的小腿。因为磕到了后脑,双梨不敢洗头,只?把发尾洗了坐在床边开始吹干。 吹风机嗡嗡响,正如双梨此时此刻混乱的心?情一样。今晚陆源来救她的举动,带给了她很大的触动,久久不能平息,宛若春江里的潮水似的在澎湃。 听阿景刚才的那番话,陆源原本是不打算在广州过夜的,要直接飞往云南,他?现在之所以?逗留在广州,全是因为中途为了去找她而耽误了时间。 双梨叹息一声,把吹风机关掉,坐在床边,眼神暗淡了下来。心?里头憋得慌,感到非常过意不去,尤其是陆源还这么忙,现在凌晨一两点了都还在处理工作上的事。 如果陆源跟她算人情,那她欠的人情就多了,根本不知道怎么还,所以?她想认真地对?他?表示感谢。 双梨悄悄拉开房门?露出一条缝隙,打算看?看?陆源还在不在。入目是一双男人的长腿,褐色的西裤微微有些?褶皱,脚上穿着黑色皮鞋,双腿交叠搁在踏板,坐姿霸道,肢体动作宣示着他?是这个空间的领导者?。 陆源在低声说着什?么话,双梨稍稍探出一点脑袋,是阿景正站在他?的面前跟他?汇报着什?么,看?上去是在谈公事。 现在打搅他?的话,不太好,双梨原本想把门?关上,结果那边传来一道声音。 “宁双梨,还想偷听到什?么时候?” 双梨讶然?,只?好拉开房门?出去。 她一出现,整个客厅都充斥着女?孩刚沐浴完后的清香,是一种非常温润的冰甜味道。普通的白?色睡衣衬托得她很纯洁。 双梨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垂着头,没?看?到男人的眸光一暗。 “我没?有在偷听。”她解释说。 陆源瞧着她这乖巧的样子,洗完澡之后,也不脏了,肤白?胜雪,黑发顺滑浓密,像一个真人版的芭比娃娃似的。 面对?这么娇小柔弱的女?孩,他?情不自禁放缓了语调,“不是叫你乖乖睡觉?” 他?当然?知道她没?有偷听,只?是她露着个脑袋往他?这边看?又不出来,他?想知道这小孩想干什?么而已。 “小梨。”阿景笑笑缓和气氛。此时,门?铃响起,阿景过去开门?,是酒店的人送吃食上来。 “饿了吧,坐那边吃东西吧。”阿景招呼酒店的人进?来将饭菜放在了餐桌上。 双梨站在餐桌前,看?到陆源和阿景两人不为所动,“你们不吃吗?” 陆源看?着她,“你吃你的,吃完之后乖乖睡觉。” 见他?们两个人都不吃,双梨自己一个人吃不太好意思?,不过折腾了这么久她确实饿了,只?好坐了下来。 满桌子都是平常早茶吃的东西,虾饺,凤爪,肠粉之类的,用竹制蒸笼装着,雾气腾腾,香气扑鼻。 双梨安静地吃了起来,听到陆源问阿景。 “有没?有查到对?方的来头?” “尚不清楚,但应该有点实力,否则不敢这么做。” 陆源已经表明他?的身份,如果是其余平常人士听到他?的名头多少会给点面子,结果这位施工老板非但没?有,反而还变本加厉想勒索一把。 真是应了那句话,强龙不压地头蛇。 阿景分析,“我估计此人在当地很有势力,这次我们千里赴会,会不会羊入虎口?。” 做工程涉及到的方方面面非常多,一般而言干工程的老板大多是都一身匪气之人,甚至会游走于灰色地带谋生。 陆源沉吟不语。 他?今天从顺德离开来到广州,一路上经过非常多人的眼睛,这样明着面去云南,非常容易被好事之徒觉察出他?要做什?么。 云南的事情必须要压下来,且不能暴露他?知道芙蓉靑翡翠的线索。 得找什?么来掩护。 双梨想认真吃东西,可还是忍不住听了一耳朵,陆源说的那些?她完全不懂,只?知道安静下来后不久,她又听到陆源打了一通电话,像是和朋友聊天,得去他?家小住一下。 她已经吃饱了,但餐桌上还是剩下好多东西。双梨便把没?吃完的都拿进?厨房,放在蒸箱里保温,毕竟阿景和陆源他?们还没?吃呢。 门?铃又响了,这次来的是医生。 陆源挂断电话看?了眼双梨,阿景道:“源哥,让医生帮双梨检查一下看?看??” “嗯。”他?差点忘了这小孩被磕到了头。 双梨赶紧从厨房出来迎接医生。 为了女?孩的隐私起见,两个男人没?有在客厅逗留,阿景提前离开,陆源也回了他?自己那边的套房。医生给双梨细致地检查后发现没?有问题,只?是后脑有点淤青,需要按时涂药,给她开了两管药膏就走了。 双梨送医生出去时才发现客厅里的两个男人都不见了,而陆源那侧的房门?则是紧闭着的。 他?是已经休息了吗? 双梨站在陆源的房门?前迟疑了很久,思?前想后不知道要不要敲门?。 还是算了,可能陆源已经睡了,不要打搅他?休息。 双梨转身离开,就这一刹那,她背后的门?开了。双梨立即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果不其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男声。 “宁双梨,堵我房门?想做什?么?” “想问你饿不饿,厨房里还有很多吃的。” 双梨一边说一边回眸,结果映入眼帘的是男人裸露的健硕胸膛,脂包肌的胸肌线条结实分明,几道细小的水珠缓缓从他?的颈脖往下滑落,最后消失在了肚脐附近。他?没?有穿衣服,只?在下身围了一条浴巾,估计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 双梨吓了一跳,脑海中不断回忆起自己看?到的车/震,顿时满脸通红,立即抬手挡住眼睛。 “我我我,”她结结巴巴的。 两眼都遮住的双梨,耳边听到陆源走路的声音,还有一些?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 “没?伤到脑子吧?” 双梨睁眼一看?,陆源披着一件黑色睡袍,用一条简单的腰带系着,依靠在门?框睨着她。 “没?事,涂点药膏就好了。” 送礼物 双梨微微后退一步, 浅咬下唇有些不自然?地偏过?头,“刚才送上来的吃食我用蒸箱蒸着保温,你?要是饿了话可以去吃。” “嗯。”陆源神色清然?, 朝着套间的厨房过?去, 双梨小跑着走在他的前面,帮他把食物拿出来放在餐桌,给他拿来了一副碗筷。 桌面上摆着六七个蒸笼,看起来大多都没有动过筷子,陆源皱眉望向坐在他旁边的女孩, “你就吃这么一点?” 难怪这么瘦,整个人小小一只, 能把她放在口袋里随身带着。 双梨点?头,“我已经吃饱了的, 陆叔叔你?吃,你?都?忙一个晚上了,多吃一点?,我去帮你?泡一壶茶水。” 陆源没说话, 看着女孩忙活,不消一会儿女孩就端着一个紫砂茶壶过?来。 双梨把茶水倒在杯子里递给陆源,然?后坐在他的身边陪着他。 他吃东西的动作相?当斯文, 很有教养,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双梨双手托腮撑在桌面,“陆叔叔,你?每天都?这么忙吗?”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半小时前他才?结束与阿景哥的工作对话。 陆源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馥郁的茶香在他的口腔里徘徊着, 身边的女孩眼不转睛看着他,眸子里满是天真与不谙世事,她不懂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 对于他来说,这样的工作强度很正常,他习惯了,不觉得忙和不忙之间有什么区别。淡淡开口,“嗯,差不多。” 双梨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没想到在人前是港圈大佬的陆源,背地里也有劳累工作的一面,她以?为像他这样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许多事情都?不用亲力?亲为了。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 “为什么你?这么忙还要来找我?这不就耽误了你?的时间吗?” 陆源放下了筷子,非常优雅地用热毛巾擦了擦手,“怎么,不想我管你?,想自生自灭?” 双梨忧伤地耷拉着脑袋,“为了我耽误了你?去云南的行程,心里很难受,要不是这样你?也不用在广州逗留了。” 陆源瞧着女孩像个窝囊兔似的,忍不住抬手胡乱揉揉她的脑袋,“胡思?乱想什么?” 云南那边的事虽然?事发突然?,但比起宁双梨失踪来说,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对方要价的三千万他不是给不起,只是不想给。 想从他手里白嫖,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况且这次去云南,他还有其他别的事要做,只是顺便把这事解决而已。 女孩的头发细软,陆源抽手回来的时候略有些意犹未尽,他低语哄道:“乖乖睡觉,明天跟我一起去云南。” 见?陆源好像一点?都?不责怪她,双梨的心中泛起了阵阵涟漪,眼眶微微发热,“今晚的事、谢、谢谢你?,那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 “嗯。”—— 翌日?清晨。 双梨起来的时候,陆源和阿景已经准备好了,她也拿上自己的小背包跟上他们,出?酒店门的时候,她察觉到陆源在盯着她看。 双梨有些不自然?,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她穿的是平常都?会穿的那条吊带裙。 “怎么了吗?” 陆源淡淡地收回了眼神,“没什么。” 阿景把车开了过?来,两人上车,一路无话。 到了白云机场,过?安检之后就去往登机口,从通道下来,就见?到一架白色的湾流G650飞机。 飞机的外表没有任何中文字标识,说明不是任何一家航空公司的航班。 双梨看了眼走在前面的陆源。 难道是…… 进到飞机内部,里面的布局非常的豪华,完全不是客机的布置,答案很明显了,这是陆源的私人飞机。 从广州到昆明,飞行时间两个半小时,双梨在飞机上看完一本?小说之后,飞机就落地昆明长水国际机场。 阿景拎着行李箱走在前面,双梨跟在陆源的身后走出?航站楼。 双梨抬眼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航站楼的对面是一个斜坡,上面的灯牌字体是七彩云南欢迎您。猛烈的阳光炙烤着,双梨眯紧了眼,双手环住自己,躲避阳光。 因为她是突然?被通知说第二天前往云南,还是从酒店出?发,根本?就没有时间准备出?行用的东西,只随意地带了两套裙子来而已,还都?是露肩露腿的。 阿景问:“源哥,现在出?发去那里吗?” 陆源看了眼双梨,“先去趟商城。” 阿景不明所以?,行程这么紧的情况下不明白源哥为什么要改变行程前往商场。 这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云南这边的司机把车开了过?来,三人上车很快就抵达了昆明市区的商城。 在地下车库停好车后,陆源坐着,完全没有下车意思?。阿景回头看他,用眼神请示,陆源对旁边的女孩说:“宁双梨,去买几件外套。” “啊?”双梨一头雾水,圆碌碌的眸子转啊转。 “买,买什么外套?” 陆源幽幽地看着她:“不买衣服?你?确定??” 阿景恍然?明白陆源的用意了,云南地处云贵高?原,海拔高?,紫外线强,小梨穿得这么轻薄,皮肤又这么白,估计在外面游荡一圈回来能黑一个度。 源哥这是在关心她。只是阿景很诧异,不懂源哥什么时候变得会关心人了?而且还是一件这么小的事情。 双梨的表情糊里糊涂,阿景笑笑,“小梨,这边紫外线很强烈的,不做防晒的话两天就变黑了。” 说着,阿景伸出?自己的胳膊撸起袖子,给双梨看。 被袖子遮住的肩膀皮肤非常白,但再往下的手臂位置的肤色却变得非常深,差别能有好几度。 双膝愕然?,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臂,摸了摸。 这也太夸张了吧! 于是她赶紧下了车,“那我快去快回,等?我一下下,谢谢陆叔叔。” 怕耽误陆源的正事,双梨小跑着上了商城的楼梯。一层都?是各种?国际大牌的美妆店和时装店,这种?太贵了双梨买不起,她坐着电梯上到了商城的三楼,这里有一个大润发超市。 她在超市里给自己买了一顶帽子,还有一件长款的防晒衫,一件冰丝外套。 结账出?来,再次下到一楼,经过?手扶梯准备去往底下停车场的时候,灯光闪耀的LV门店让双梨停住了脚步。 在琳琅满目的门店右侧,是一整面硕大的橱窗柜,上面全是颜色各异又好看的领带。双梨一眼就相?中了其中一条景泰蓝花纹的领带。 印象中,陆源就是经常穿正装戴领带来着,感觉这条领带非常适合他,蓝色与他稳妥的气质很相?符。 双梨慢慢朝LV门店过?去,在还有一些距离的时候停下脚步。 陆源帮了她好多好多次,为了她,还专门从顺德赶回来,连夜开车上山把她带走。在她以?往十八岁的人生里,能对她这样好的人只有妈妈。 夜色那么黑,如果不是陆源及时来了,她指不定?要坐在那里哭到天亮,然?后自己摸索着下山。 当时真的好感动。 但回想起来,自从她从来到陆家开始就给他添了很多麻烦,总是惹祸。好在陆源并未怪她。 所以?,她更应该有所表示才?行。 以?陆源的身份,他不可能会佩戴普通品牌的领带。世界顶级的奢侈品牌LV就很符合他的身份。 上次做礼仪赚了三万块钱,应该够了吧。 双梨不做任何犹豫,直接朝LV进去。柜姐迎了上来,态度热情,还给双梨递了一杯茶水,微笑道:“你?好阿诗玛,想买些什么呢?” 双梨径直走到领带的展示柜,指着她看中的那款,“你?好姐姐,我想买这个,可以?拿下来看看吗?” 柜姐笑笑,可以?的。她按照双梨所指把领带拿了下来,递给她,“是准备送人吗?” 原本?进来之前双梨很紧张,怕自己衣着普通却来逛奢侈品店会被鄙视,没想到柜姐很温柔,眼里一点?轻视都?不带,她随即放下了心。 “嗯嗯,就是打算送人的。”双梨拿着领带在手上查看。 领带的手感非常好,摸起来很顺滑,而且近距离看,颜色还有点?渐变,非常特别。她想象了一下将这条领带戴在陆源的身上会是什么样子。 “阿诗玛的眼光真好,这款是当季新款,我们这边的门店一共才?三条,之前已经卖了两条,这是最后一条了呢。”柜姐看了眼双梨, 眼前女孩的年纪大约是刚成年左右,面容稚嫩,有点?情窦初开的意思?。柜姐琢磨了一下,认为这个岁数的女孩喜欢的对象,应该会是和她差不多的年纪的。 于是说道:“这款领带的设计比较显成熟,要不我推荐一些年轻款式的给你?看看?” 双梨摇了摇头。陆源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商业大佬,太年轻的款式反而不适合他,她又看了看领带,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说,“这个就可以?了,麻烦你?帮我装起来好吗?” 怕女孩会错意,柜姐再次确认道:“不再看看其他款式吗?如果对方是比较年轻的话,可能是不太合适这款的哦。” “他……”双梨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这款就可以?了,谢谢你?。” “那好。”柜姐不再多说,把领带装了起来,“请这边付款,一万五千元。” “好。”双梨付款的动作没有犹豫,一万五直接就刷出?去了。 柜姐将双梨送到门口,临走还给她送了条小方巾,双梨很开心,她没有遭遇到冷眼,柜姐很热情,买到的礼物也很符合她的心意。 双梨看了看时间,结果发现自己出?来一小时了。 她让陆源等?了她一小时! 双梨赶紧把礼盒装回自己的背包,回去之前,还买了打包了四杯生椰拿铁。拉开车门上车的时候,她将四杯咖啡一一递给他们。 “让你?们等?了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我请大家咖啡!” 阿景接过?就立马吸了一口,在这大热天喝上一口冰咖啡是真爽,他感喟,“小梨你?好贴心。” 双梨把自己的那杯放在后座的杯架上,剩下一杯则是递给陆源,“陆叔叔,你?这杯我叫他们只加了三分糖,不是很甜的,你?尝尝。” 陆源岿然?不动,他从来不会在外面买这种?网红食品,一是他没有兴趣,二是他日?常生活接触不到这些东西。但女孩一脸希冀地看着他,眸光星星闪闪。陆源停滞两秒,最终把咖啡接过?,给面子抿了一口。 双梨也拿着自己那杯喝了起来,咬着吸管,看着陆源。 见?他略微闪过?一丝游移,却还是喝了。 双梨便猜测到他可能不喜欢喝,刚想拿回来,就听见?陆源道,“还行。” 车子一路行驶,很快离开了昆明市区,经过?一处偏僻的林中小道,双梨看着窗外的景,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终于在这条道路的尽头,见?到了一栋宽大的庄园。 庄园门口有一个造型喷泉,越过?之后,就是庭院门,他们的车子刚驶入,庭院门就自动开了,从这儿进去,两侧都?是色彩艳丽的花花草草,还有造型灌木丛,非常漂亮,车子从这里绕行了一圈后,就到了中央的别墅门前,一对男女侯在那里,看着应该是庄园的主人。 双梨跟随着陆源下车,阿景从后备箱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 “阿源,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帅啊。”方玉泉迎上来笑着和陆源打交道。 阿景将礼物递给庄园的保姆,陆源道,“玉泉,这是送给你?们夫妇的礼物,接下来的两天多有叨扰,感谢招待。” “你?和我之间不用讲这么见?外的话。”方玉泉揶揄,牵着自己妻子的手上前,跟她介绍说,“这是我大学同学陆源,结婚的时候你?见?过?的。” 俞灵点?头微笑,“你?好源哥,难得来一次云南就多玩几天,刚好我老?公也想和你?叙叙旧。” “是啊,多住两天,我这里别的没有,房间管够。”方玉泉招呼陆源进屋,俞灵站在一旁让他先行,余光瞥见?一个小女孩就站在陆源的身后。 精致小巧,皮肤白皙,像一个真人版的芭比娃娃一样。 陆源是顶级富豪圈中的核心人物。在俞灵的印象里,她没听到过?陆源有什么绯闻,玉泉说他至今还是单身,怎么这次来云南还带了个女孩子呢?看起来岁数很小,女朋友的话应该不太可能,难道是亲戚吗? 初到地方的双梨忍不住好奇地打量着周边,花园的前方有一个很大的人造瀑布,水声哗哗,挺壮观的。 俞灵来到双梨的身边,微笑着,“如果你?喜欢,等?会可以?带你?过?去看看的。” 敲房门 双梨有些不好意思地扭捏手腕。 她是客人, 初到主人家就四下观望是一件很没礼貌的事。俞灵被她的反应逗笑,向陆源说?:“源哥,你这妹妹好可爱, 美的不真实, 像芭比娃娃一样。” 妹妹!双梨难为情地看向陆源,那头?陆源的目光也正好瞄了过来,她解释道?:“我是保姆来的。” “保姆?”俞灵听到这个回答很是很吃惊,陆源怎么会找年纪这么小的孩子做保姆? 陆源漫不经心道?,“家里?保姆的孩子, 放暑假带她来玩玩。”俞灵点了点头?,笑着迎他们进入到客厅。 客厅的中央是会客茶几, 陆源坐在左侧的沙发上,阿景和双梨两人作为随从, 站在他的斜后方。 方家的保姆给陆源端来了一杯茶,茶香浓郁。与陆源面对面而坐的方玉泉缓缓开口,“阿源,之前你电话中所谈起的这个人, 我这边了解到一些。” 方家在云南做茶叶生意起家,后来攒够原始资本就开拓了新的赛道?,开始承接工程做, 发展到今天已经有?了许多家建筑公司。 这是陆源选择先?来昆明?的原因。 一来,他需要?借助方家在当?地的影响力得到准确的情?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二来,他需要?借这次的行程打掩护,表面看他来昆明?是与同学叙旧, 实则是谋划其他事情?,避免被外界知?道?他来云南的真实目的。 方玉泉说?:“他叫周海强, 人称强哥,做工程起家,在瑞丽那一带势力比较大,做工程的你也懂,各种杂七杂八的关?系乱的很。他这人飞扬跋扈,在生意场上名声不好,你这会有?把柄被他抓去,确实有?些麻烦。” 双梨看着陆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微微沉思的样子非常凌冽迷人。原来陆源来云南是来谈生意的,听这位方先?生的话,好像情?况有?些不妙。 她又?打量着方氏夫妇二人,两人看上去年纪相仿,其中方夫人小腹凸出,很有?孕象。 陆源又?问:“其他方面有?了解吗,比如周海强有?什么家人,有?什么喜好?” 方玉泉顿了顿,“周海强社会背景复杂,和前妻十年前离婚,之前生了个男孩现在是前妻在带,有?个老母在昆明?这边做玉石生意,据我了解,周海强是个孝子,他和前妻离婚的原因也是因为他把自己赚来的钱全?部交给自己的老母保管,前妻一分都花不上,换句话说?,周海强的资金链是把握在他老母的手里?。” “他现在在做的那个工程体量不大,造价七千万左右,是带资做,我琢磨着他非要?缠着你,估计是带资的压力太大,想从你这里?敲一笔。” 陆源嗤笑,“他老母在哪里?做玉石生意?” “就在昆明?这边,详细地址我叫人去查查。” 结束会谈,方玉泉又?和陆源聊起了一点别?的事,到了饭点,方氏夫妇邀请陆源一起共进晚餐,分配房间。 别?墅是三层样式的庄园风设计,方氏夫妇两人住在二楼的主卧,陆源的房间被安排在了三楼的客房,双梨的房间则是在他的隔壁。阿景此时已经离开,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夜已深,双梨洗完澡走出阳台,望向隔壁房间的方向,对面窗台紧闭。她是看着陆源进去的,知?道?他在里?面。 双梨折身回房拿出了自己一早买好的领带。趁现在只有?她和陆源两个人,把这个东西送给他最?适合不过了。 她站在陆源的房门外,敲了几下。 没人回应,双梨等了半分钟,正要?抬手再?来时,门开了。 浑身散发着水汽的陆源走了出来,全?身上下只围了一条浴巾,利落的短发还?在滴水,水珠滑过他健硕的胸膛。他单手拿毛巾擦头?发,目光好整以暇。 “做咩啊?” 美男出浴图摆在双梨的眼前,她当?即脸红耳赤,目光不知?道?放哪里?,左右晃了一圈后把视线放在了地上,结结巴巴道?:“我、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说?,我买了一样礼物送给你。” 她把礼盒递上前,恳切地说?,“我知?道?你不缺这些东西,但我送这个给你是想表示感谢,谢谢你帮我,希望你不要?嫌弃。” 女孩一脸紧张。陆源狐疑着一手拿过,三两下打开包装,里?头?是一条LV的领带,当?看到标签上的价格时,他微微挑眉。 “哪来这么多钱?” 以这小孩的经济水平,哪里?买得起这么贵的领带。 双梨抬起头?,认真说?:“是我做礼仪那三天赚的。我知?道?,对于?你来说?这个领带不算是贵重的东西,但这已经是我经济实力里?能买到最?好的款式了,希望你可以喜欢。” 景泰蓝色的领带,上面是XX形状的花纹,很特别?的设计。这小屁孩,全?身上下就三万块,却舍得花一半的钱给他买礼物。 陆源盯着女孩真诚的眼神,勾唇笑笑,“挺有?心,收了,睡觉去吧。” 礼物送出,双梨面露欣喜,与陆源告别?,“那我回房间去了,晚安陆叔叔。” “嗯。”—— 翌日,双梨出门的时候刚好看见陆源从房里?出来,两个打了个照面。 陆源一身整齐的西裤衬衫,信步走在双梨的前面下楼。双梨跟在他的后面,瞧见陆源用上了她买的领带,黑色的丝质衬衫搭配景泰蓝的领带,很符合他稳重的气质,斯文却又?霸道?。 双梨正看的出神,前面的男人忽然回过了头?,“我要?出去忙工作,你呆在这里?,晚上我会回来。” “我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吗?会不会不太好?”双梨犹疑着说?。作为被陆源带过来的人,他不在,她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怪不好意思的。 陆源想了想,看了眼女孩柔弱的样子,今天的行动不适合带着她,他又?补充一句,“想去玩可以去玩,晚上记得回来,别?迷路。” 双梨点头?,送陆源出门。昨晚没有?在这里?留宿的阿景开了一辆新的车过来,双梨目送陆源上车离开。 虽然陆源跟她说?她可以出去玩,但是现在投亲靠友,她与这里?的方家夫妇无亲无故,陆源一走她就变得白吃白住,心中难免羞愧,出去玩就算了,不如帮着他们干点活,好过什么都不做。 保姆正在厨房里?洗碗,双梨帮忙。保姆是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姨,很和蔼,见双梨勤快乖巧,很快就和她热络了起来。 保姆名叫唐丽芳,自语在方家工作很多年了,做的一手好菜,可惜身体不太好,不能太操劳,这两日有?点腰疼想请假,结果方先?生说?有?贵客来,需要?她要?帮忙两天。所以才过来的。 这边正说?着,门口来了客人 唐丽芳去沏茶,双梨站在厨房往外看,发现方氏夫妇两人协拥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人进来。 她很美,衣着艳丽张扬,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旁边还?跟着一个稍微上了年纪的妇人。 “舅母今天怎么有?空来了?”方玉泉问,俞灵邀请她们入坐。 方家的舅母,俞灵在刚结婚时曾见过两回,她对她印象不好。这回舅母不仅一个人来,还?带来了她的女儿,演艺圈里?的小明?星,严羽。 舅母笑笑,眼神往房子里?四处瞟,“听说?港圈陆源是你同学,这两 ?璍 天来跟你叙旧,这不,我带小羽来了嘛,想让他们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方玉泉和俞灵对视一眼,明?白了。 这是想让他们帮忙做媒。 陆源是什么人,没人比方玉泉更懂,他是一个不受控制的男人,没人能束缚住他,更别?说?是这种拉媒牵线,陆源根本就是嗤之以鼻。 方玉泉没接她的话茬,转而道?:“阿源今天有?事外出,不在家。” 俞灵接话:“是啊,源哥今天一早就出去忙了。” 言下之意就是陆源不在,就算在也不会帮忙。 可这两母女就像听不懂似的。 “噢,这不着急,反正我也好久没来你这了,就当?是来探探你。”舅母自顾自地说?着,料定亲戚一场,方玉泉不可能会赶她们走。 此时唐丽芳把泡好的茶递给她们,发现拿少了一杯,便让双梨帮忙拿出来。 双梨应了一声,拿着满满登登的茶杯出来,立即就被两道?探究目光盯上了。 严羽一眼就看出双梨不是方玉泉家的佣人,“这位是谁呀,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方玉泉看了眼双梨,“阿源的保姆,叫小梨。” 双梨礼貌地对着她们笑笑,然后退到一边,不参与他们的讲话。 严羽的眼珠转了又?转。这么漂亮,做保姆?上位男随身带的小蜜,很多都是打着助理保姆之类的旗号。 陆源从香港来到云南,怎么还?会带着一个保姆?传闻中,他不管去哪里?都只是带着两个特种兵出身的保镖而已。 午饭过后。 严羽母女在客房休息,方玉泉去公司处理工作,俞灵因为怀孕的缘故午休去了,双梨帮唐丽芳打扫家居,忽然楼上传来一道?声音,是严羽站在楼梯口,盯着双梨说?,“你去泡杯果茶上来,葡萄要?去皮去籽。” 双梨动作停滞了一下,唐丽芳说?:“严小姐,还?是我来给您泡吧。” 就算双梨的身份只是一个保姆,但也是客人带过来的保姆,这种事不该轮不到她动手。 严羽听了后没说?什么话,转身回了房间,唐丽芳泡了一杯果茶拿上去。 不多时,双梨就听到茶杯被摔碎在地上的声音,还?有?几句怒骂声。 双梨急忙匆匆从厨房出去查看,看到唐丽芳泪水婆娑地走下来,捂着手,好像是有?伤口。 “怎么了?” 唐丽芳指了指楼上,“严小姐说?水果茶太甜,不小心把杯子给摔了,说?要?喝你做的。” 双梨拧紧了眉头?。感觉这个严羽是故意弄这一出,逼着她给她递茶。 且看看她玩什么把戏。 双梨到厨房重新做了一杯水果茶出来端到楼上。严羽的门是开着的,应该是在等她。她走进去,把茶水放在茶几面上,“你好严小姐,这是你的水果茶。” 她说?的很礼貌,挑不出错处,严羽却喊住了要?离开的双梨。 “什么事?” 严羽问的直接:“你和陆源是什么关?系?” 双梨都不想搭理她,面无表情?地回应,“这跟严小姐没什么关?系吧?”完全?不想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双梨冷着脸就要?离开。 严羽的目光紧紧盯着双梨脸上细微的表情?,老板的小蜜她见得多了,可没谁会像这个女孩似的,可以确定她和陆源没有?那方面的关?系。 不过既然她是陆源的身边人,刚好利用一下。 “等等。”严羽从包里?拿出了一只黄金手镯,“小妹妹,想跟你打听点事情?。” 严羽把手镯递在双梨面前,“陆源在港城,有?其他女人吗?或者说?,他跟哪个女人走的比较近?” 在严羽看来,作为陆源的身边人,眼前的女孩肯定对这些很清楚。 双梨不屑一笑,“严小姐,你问的这些都是陆先?生的隐私,想知?道?的话,不如自己亲自去问问他。” 从严羽故意为难唐丽芳这点,双梨就对她没有?好印象了,现在竟然还?想买通她挖掘陆源的隐私,更是让双梨对眼前之人生出许多的厌恶。 她不待严羽回答就转身下了楼,唐丽芳一脸担心地看着她,“没怎么样吧?” 她最?了解这个严羽,每次来方家都幺蛾子很多,经常是这不满意那也不满意。 “没事。” 话音刚落,楼上又?传出摔杯子的声音,唐丽芳脸色无奈,拿着打扫工具上楼。双梨原本无事可做,打算回房间午睡一会儿,结果楼上又?传来怒骂声。 直觉告诉她,有?可能是严羽刚刚在她这里?吃瘪,然后找唐丽芳发泄。 她再?次来到严羽的房前,果不其然,唐丽芳弯腰捡碎玻璃,刚伸手,那玻璃就忽然被人踢了一脚。 双梨再?也忍不住了,把唐丽芳拉开,呵斥道?:“严小姐,何必这样为难别?人!” 争吵声把睡觉的俞灵吸引了过来,她站在门边往里?看,“怎么了这是?” 严羽先?开口,若无其事道?:“没事,杯子不小心摔了而已。” 俞灵也不是傻子,房间一共三人,除严羽外,其余两人皆露出恼怒的神色。她自然看出这里?面有?问题,但碍于?严羽是自己老公的表妹,一些薄面要?给。 “那快快收拾好吧。” 有?俞灵在,严羽不敢放肆,双梨帮唐丽芳一起把地扫干净,又?给唐丽芳的伤口贴了止血贴。 完事之后,双梨回到房间休息,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脑子开始晕晕坨坨的,手上也起了很多皮疹,跟之前她初到港城晕倒在陆家那晚的状态一模一样。 她不会又?水土不服吧? 双梨赶紧找来了保温计,回房间测量,果然不出所料真的发烧了。她打算出门给自己买点药,开门时发现俞灵站在她的房间门口。 “方夫人,你是来找我吗?” 俞灵歉意一笑,“刚才的事很抱歉,我老公的表妹比较任性难相处。你和源哥都是我们方家的客人,如果你不想呆在这里?,想去玩就去玩好了,不用帮我们干活的,来者是客,况且源哥可能要?在这边忙上几天,你天天帮忙的话我们哪好意思。” 双梨笑笑,俞灵的态度让她很暖心,“没关?系的,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干点活不算什么,不过我得离你远一点,我发烧了,怕传染给你呢。” 俞灵惊讶,“怎么会这样,我带你去看医生吧。” 双梨摆摆手,俞灵现在有?身孕,哪敢跟她靠那么近,她拒绝说?:“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谢谢你!” 生病了 双梨怎好意思麻烦女主人带她去看医生, 再说水土不服又不是什么大病,吃点药,好好休息就?能缓解了。 俞灵关切地看着她, “你可?以吗?” “可以的。”双梨笑笑, “我都没有什么大事。” “好吧,那有需要的话就叫我。” 俞灵走后,双梨用手机软件买了一些符合症状的药,叫跑腿送来。吃了之后就?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出?去,打算小睡一会儿歇息, 结果?药效发作,双梨直接睡到了晚上?。 再醒来时, 是保姆唐丽芳在?外面敲门把她叫醒的。 见?双梨一下午都没出?过房门,俞灵叫唐丽芳上?去查看一下双梨的情况, 担心她发烧一个人呆着,会出?什么问题。 双梨迷迷蒙蒙地起身把门打开,还没来得及说话,唐丽芳就?感受到了她身上?那一股的热气, 急忙抬手去探她的额头。 “乖乖,怎么这么烫?” “几?度了?” 双梨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她感觉自己没怎么样了, 可?能就?是刚起床的缘故,身上?还携带着热气,她用体温计又测了一下。 “三十八度。” 唐丽芳松了一口气,“低烧,不怕, 没有超过三十八度就?不用吃药了。” 说着,唐丽芳又端来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放在?了双梨的床头, “你有事就?叫阿姨,别一个人呆着,怕你出?什么事来不及照应你。” 双梨把茶杯捧在?手里,甜甜一笑:“谢谢阿姨。” “谢什么,今天你帮阿姨出?头,阿姨还没谢谢你呢。”唐丽芳帮双梨盖好被子,“别着凉了。” 双梨头脑发晕地窝在?被子里,“好。” 唐丽芳离开双梨的房间,刚好遇到俞灵。 “怎么样,情况好点了吗?” “有点低烧,没事,我来照顾她就?行。”—— 陆源一早出?门,阿景在?车上?汇报。 “周海强的老母在?昆明这边做一些倒卖玉石的生意,地址已经发过来了,您去看看吗?” “不着急。”陆源说,“先去机场接人。” “接人?”阿景想了想,完全没想起有谁要?来。而当他到机场见?到来人时,有些错愕,没想到竟然?会是卖黄钻石给陆源的南非商人Zoey。 刚和?陆源碰面,Zoey就?说道:“我一接到您的电话就?赶来了,需要?我做什么事?” 阿景听着Zoey的话回想起交易那晚,他欠陆源一个人情,现在?估计是来还的。不过,Zoey作为珠宝源头的倒卖者,能和?陆源这样的珠宝大鳄产生生意来往,是他想都想不到的好事,就?算没有这份人情,Zoey也会为了把握这样的大客户,主动和?陆源投诚。 “需要?你帮个小忙。”陆源意味不明地笑笑。阿景拉开后座门,邀请Zoey上?车。 车内。Zoey局促不安地等?着陆源开口。 陆源瞧了眼他的神态,“不用紧张,找你只是帮我演一场戏。” “戏?”Zoey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需要?你伪装成收购商,放出?消息收购一条57圈口的帝皇绿手镯,前期的货款我来出?,你帮我演好这场戏就?行。” “这……”Zoey考虑了一下,好像没什么风险,而且陆源说了货款由他来出?。只是他不懂陆源的用意,“您这是要?做什么生意呢?” 陆源微微挑眉,“保密,你照做就?行。” 之所以选择Zoey来做这件事,陆源有自己的考量。 首先Zoey是货真价实的珠宝商,他的过往都可?以查得到,容易令人信服。其?次他是外国人,这中间可?用来做文章的地方多。 车子行驶到了一处全是珠宝商店的街。 陆源隔着车窗,向Zoey指了一个位置,“你下车之后就?在?这里转悠,主要?目的是要?让这里的人知道你的需求。” “好,明白。” Zoey下了车在?珠宝场子里转悠了好几?圈之后,才佯装若无其?事地走进?陆源指定的那个地方。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Zoey就?出?来说,“已经按您说的消息给到了,店主是一个五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太。” 陆源微微颔首,阿景扫了眼陆源的态度,从后备箱拿出?来一个礼盒递给Zoey,说道,“这是你谢礼。” Zoey很意外,一件小事而已,他没想到陆源还会准备谢礼,一时间受宠若惊。陆源打住他,“做戏做全套,接下来还得麻烦你多出?两次面。” “没问题。”—— 陆源回到方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他一回来,就?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尤其?是那小孩,竟然?没有出?来迎接他,这不符合宁双梨的人设。 在?这里她人生地不熟,以她的性格,她会一直等?到他回来为止再去休息, 不仅如此?,方家还来了两个生面孔的人,看起来,貌似来找他。 “阿源,回来了。”方玉泉朝陆源打招呼,邀请他坐下,对于朋友的请求,陆源不会随意驳回,但心中始终记挂宁双梨在?哪里。 “有点事耽误了,回来的比较晚。”陆源随口交代?了一下,察觉对坐的面孔很生的人一直在?打量他。 方玉泉介绍道:“这是我舅母和?表妹,今天刚好来探我。” 方玉泉丝毫不提给陆源拉红线的事,本来他打算随口打发这两母女走,结果?陆源刚好就?回来了。 “你好源哥。”严羽凝视着陆源的一举一动,经年不见?,他的样貌变化不大,气质依旧优雅,贵气十足。 看来方玉泉的面子上?,陆源还是淡淡地与?这两人问好,抬手看了眼表上?的时间。 才十点半,宁双梨不至于这个点睡觉了吧? 方玉泉瞄到了陆源的动作,看他关注时间,以为是有什么其?他的安排,刚要?说点什么,舅母对着他挤了挤眉,示意他帮忙撮合。 他懒得搭理。 “阿源,怎么了吗?” “宁双梨去哪儿了?” 方玉泉顿了顿,没想到陆源一开口问的是这个,但他也不了解小女孩去了哪里,便喊来了俞灵。 说起这个,俞灵有些难为情,又以为陆源是要?找双梨做什么事,担心影响她休息,“小梨有些水土不服,发烧了,你要?找她做什么事的话,我安排我家这边的佣人帮你吧,让小梨休息一下。” “生病了?”陆源拧紧了眉头,他才出?门一天时间,宁双梨待在?家里都能生病? 他迈步朝双梨的房间过去,俞灵赶紧跟上?,此?时,见?陆源忽然?动身的方玉泉也跟了上?来,不解地问俞灵,“怎么突然?生病了?” 俞灵便小声地把双梨生病的事大概说了一嘴。 方玉泉了然?,但是……小女孩生病陆源这么紧张做什么?不是说只是保姆的孩子吗? 到了双梨房门前,陆源径直开门进?去,就?见?到女孩躺在?床上?,额头贴着退烧贴,两边脸颊红红的,一看就?不对劲。 陆源直接伸手抚上?了女孩的额头,体感很烫。他立即坐下床边将女孩拢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捏着她的小脸晃动着。 “宁双梨,宁双梨。” 双梨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像是在?被人摇摆着一样,她缓缓睁开眼睛,与?陆源担忧的眼神对上?。 她恍若做梦似的眨巴了一下眼睛,在?认清眼前的人是谁之后,惊喜道:“陆叔叔你回来啦。” 陆源把自己的手背贴在?双梨的额头、脸颊上?,感知她的体温,动作温柔,眼神认真。 方玉泉夫妇俩站在?门口还没进?去,看到陆源这么紧张的动作,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瞠目结舌。 “怎么生病了也不告诉我?”陆源的语气里带有一点呵斥的味道。 双梨正欲解释,就?见?俞灵走了进?来,语带歉意,“不好意思源哥,今天小梨和?严羽发生了点矛盾,我没及时处理,可?能跟这有关。” 方玉泉也是才知道今天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怎么了?” 俞灵便把事情的原有简要?地说了一下。 其?实同为女人,没什么不能理解的,严羽很明显是嫉妒双梨可?以跟在?陆源身边,所以才想着为难她。 不管怎么说,严羽都是方家的亲戚,方玉泉作为主家,家里出?了这种事他属实是左右为难,“阿源,真是对不住,严羽倾心你已久,还记不记得以前上?大学?那会儿,她经常借着找我的理由来看你。” 只是严羽的性格方玉泉一直都有所了解。从小就?被家里宠坏了,非常任性,出?道做了小明星之后就?更是目中无人。 对于这种在?生活里毫无水花影响的人,陆源完全没印象,他直言:“不记得这号人物。” 俞灵俯身看了看双梨的脸色,轻声问道:“小梨,感觉好点了吗?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双梨摇头,“吃了药感觉好多了,不用麻烦了,谢谢夫人。” 方玉泉看了眼陆源对女孩保护性十足的动作,牵上?了俞灵的手,“那行,阿源,你好好照顾她,有需要?的话你就?再叫我,我们先下去了。” 感觉到自己的丈夫在?手里捏了捏她,俞灵秒懂,也赶紧道了个别就?从房间离开。出?门之后,两人站在?走廊里会心一笑。他们是过来人,陆源那个动作那个神态,还有什么不懂的。 陆源表现的很明显了,他一定是非常非常喜欢这个女孩,而且压根对严羽没有兴趣,在?得知双梨生病与?她有关,现在?应该是相当厌恶她 。 方玉泉也很不爽,他的大学?同学?兼好友来自己家中暂住发生这种事,实在?是过意不去。 于是他直接下了楼,找了个由头把母女俩请走了。 喜欢她 房间?里。 双梨不自在地挪了下肩膀, 陆源拧眉看她。他前侧的刘海有几条耷拉了下来,衬衫皱巴巴,一身风尘仆仆的味道。 睡觉之前贴着退烧贴睡, 现在睡醒感觉好很多了, 双梨把退烧贴拿了下来,“我真的没什么事,我退烧了的。” 陆源把手抽开,拿起一边的抱枕塞在双梨的后背让她依靠,揶揄道:“怎么这么笨, 别人为难你不知道反击?” 双梨努努嘴,“严小姐是方先生的亲戚, 不管再怎么样,我们现在住在人家家里, 该给?的面子也是得给?的,不能做的太过分,让方先生夹在中间难做。” 陆源满不在乎地哼笑,揉了揉女孩的脑袋。没想到小屁孩还懂点人情世故。 双梨又问?:“我们还要在这里呆很久吗?” 陆源稍一沉默, “快的话,这两天?就可以离开。” “噢……” 陆源低头看了女孩一眼,瞧着脸色不是很差, 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躺下床,给?她整理?了一下被角。 “睡觉吧。” 接着他起身走到窗口帮女孩关上?窗,正好看到在楼下的人。他嗤笑,继而下楼,出到了别墅的花园, 慢悠悠地抽着烟。 他的脚步声吸引到了那个人。 严羽原本站在这里等司机把车开过来,结果车还没到, 陆源忽然来了,她微微惊喜了一下,“源哥,昆明这边景点挺多的,你要是有空我带你去逛逛怎么样?” 陆源笑了下,故意走近了她一些,独特的冷调香薰味瞬间?侵入严羽鼻子,她怔在了原地,心跳砰砰,脑子里快速闪过一些粉红画面,却不成想,陆源直接一口烟雾喷在了她的脸上?。 严羽被呛的咳嗽起来,满脸不解,陆源语气森冷,“严小姐,在玉泉的面子上?,这次的事?我不跟你计较。” 严羽顿时明白陆源说的是什么,也联想到他刚才的忽然离开是去看了那个女孩。她很不解,只是一个小女孩而已,至于让陆源这样吗? “源哥,你喜欢她什么?” 陆源眯了眯眼,“这个问?题跟你没有关系。”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经?过别墅楼下时,抬头看到女孩房间?的灯已经?熄灭。 夜空暗淡,闪耀星辰点缀在深邃的夜幕,徐徐的晚风无影穿梭,簌簌的烟灰拂落在陆源的袖口上?,他没有整理?,因为忽然在这一刻,他的脑海中蹦出了一个词。 喜欢? 这个词之?于他,非常陌生,在他十八岁遭遇人生的重大变故后?,他以为以他这种多疑寡恩的性格不会喜欢任何人,也不会对谁毫无保留的付出。 人性复杂,当利益足够大的时候,任何关系都经?不住考验,他深信这一点。 可偏偏宁双梨,在被张松和胁迫着要出卖他时,如此娇小柔弱的人儿居然紧牙关,一声不吭抗住了,宁愿忍受钻心痛苦都绝口不提出卖他。 他很意外。 他对宁双梨根本算不上?好,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就剑拔弩张,他还曾把她困在家中不让她走,但她就像是忘了他是怎么对她的。 真是一个傻瓜—— 翌日早,刚洗漱完的双梨就听见自己的房门被敲响了。滋源由君羊幺二五咬死咬死瑶儿收集滋,源多多欢迎加入打开门,门外是穿戴整齐的陆源,今日他一反常态没有穿衬衫西裤,而是一身简约的灰色休闲装。 陆源看着女孩呆愣的样子,直接抬手按在了她的额头上?,“嗯,没烧了。” 双梨眨了眨眼,怎么也料想不到陆源一早来找她是做这事?。 “赶紧收拾好,今天?带你出去玩。” 这话一出,让双梨兴奋地亮起眼睛,“真的吗?” 陆源睨着她,“楼下等你,快点。” “好。” 双梨赶忙关上?门,换了一套衣服,下楼的时候遇到俞灵,她问?:“走得这么急,去哪里呀?” “出去逛逛。”说话的是陆源。双梨跟在他身边,笑着点了点头。 俞灵和方玉泉对视一眼,明白了过来,应该是昨天?小梨在家闹了不愉快的事?,所以今天?陆源才特意带她一起出去。 陆源带着双梨出了门,开车的人是他,双梨坐在副驾驶,看着窗外美丽的花卉绿化,昆明是花城,到处都有鲜花,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自己将要去哪儿,侧头观察了一下陆源开车的动作?,发现他完全没有用到导航,对这里的路况好像很熟悉。 “陆叔叔,你经?常来云南吗?” “嗯。”陆源微微颔首。 云南是重要的玉石集散地,他时常会来这边洽谈生意。瞅了眼女孩兴致冲冲的样子,“还难不难受?难受要说话。” “不难受了,吃了药好多了。”双梨说,“我们这是去哪里玩呀?就我们两个去吗?” “怎么,你还想有几个人来?” “就、好奇问?一下。”双梨看着前方的路况,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可我觉得你太忙了,你怎么会有时间?出来玩呢?” 陆源没回答这个问?题,轻车熟路地把车开进一个会馆。 下车的时候双梨抬头看了眼,发现这是一个座茶馆,整体都是中式建筑,以四合院为布局,中庭是假山瀑布,非常有意境。 陆源一下车,立即就有茶艺师上?前朝他问?候。 “陆总好。” 双梨与陆源前后?脚进去,茶艺师也管她喊了声阿诗玛。陆源领着双梨穿过长长的围廊,就到了一间?用竹子布局的茶室里。 在进去之?前,陆源声线柔和,对着女孩说,“这是我开的茶馆,今天?你就在这里玩,等我忙完了带你去逛夜市。” 说完他就打开了那扇竹门,双梨往里一看,就见阿景和一个黑人老外坐在茶桌的两侧。 这个黑人老外是双梨第一次见,忍不住多看了眼。 见源哥带双梨一起来了,阿景闪过一丝吃惊的神?色,但很快恢复如常,然后?招呼双梨在茶室的沙发坐下,给?她端去了一杯茶。 房间?里点着檀香,非常好闻,余调是带点甜的梨香,双梨猜测,这可能是鹅梨帐中香的味道。她打量了一下茶室里的摆设,四周的架子上?摆着很多茶叶,中间?的位置是一张阔大的会客桌,显然是经?常用来招待客人。 今天?阿景难得也在,还有一个陌生的外国人,陆源估计是要谈点很重要的事?,所以双梨没有靠近茶桌那边,就在沙发这里拿起桌面上?的茶叶介绍看着。 Zoey不断用余光打量着双梨的背影。这是他第一次见陆源带女人出来,还是这种生意场合,说明对方应该对他很重要,忍不住又看了看。 猝然间?,一股冷飕飕的凉意像毒蛇一样从脖子往上?爬,Zoey打了个冷战,侧过头时,对上?了陆源危险的眼神?。 Zoey赶紧收回眼神?,正话道:“陆总,您交代我做的事?昨天?已经?谈成了。” “说来听听。” “我按您的意思,给?了五百万让老板娘去找这个手镯,见到是货真价实的现金之?后?,她没做什么怀疑就同意了。” “嗯。” 一旁的阿景问?,“源哥,是否需要布置下一步棋?” “不急,太急躁容易露馅,她的行踪你跟进好,不要出什么纰漏。” “好。” 双梨的眼睛在看书,耳朵却忍不住听陆源说话。看上?去,他好像是在密谋什么大事?。 她这个外人坐在这里,合适吗?不怕她泄密? 不过仔细想想,一些不对劲的事?其实早就开始了。陆源根本就不像是来和同学?叙旧的,因为他除了晚上?回来方家,其余时间?都在外面,而方氏夫妇对此也没有任何微词。 一般来说到别人家里做客,不都是要陪着主人家的吗,怎么陆源是这样的? 好像,好像,他是借叙旧知名,掩盖自己来云南的真实目的。 阿景站起来准备离开,“源哥,我这就去安排。” “嗯。” 阿景离开后?,茶室里就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氛围。双梨明显感觉到气场冷了下来,以至于她连翻页都不敢翻得太大声。 陆源默不作?声地用开水沏茶,Zoey瞧着他的动作?,也意识到陆源应该是有话要对他说,故意支走了阿景。 Zoey坐立难安地等了几秒,陆源提着紫砂壶,将泡好的茶倒了杯给?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平稳,“Zoey,你是怎么和林鸿晖认识的?” 这个问?题有些出乎Zoey的预料,他实话实说,“我来中国之?后?,就在广东一带找买家,是林鸿晖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这件事?,主动找上?了我,说可以介绍我认识您。” 陆源接着问?,锐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去农庄吃饭,是你挑的地点还是他挑的地点?” Zoey用蹩脚的中文解释:“他挑的,我对顺德一带并不熟悉,和您见面的那晚,是我第一次踏足顺德。” 这话一落,茶室陷入了长久的宁静之?中。陆源喜怒不形于色,Zoey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直到女孩的到来,打破了这个硬邦邦的局面。 “陆叔叔……”双梨走到陆源的身侧,“我能出去走走吗?” 很明显陆源是在谈一些很隐秘的事?,连阿景都不在这里,她就更不应该在这里了。 陆源看了眼女孩的样子。今天?穿了一条长裙,上?身搭配了一件长袖的薄款外套,看着能挡风也能保暖,起码不至于吹点风冷到又开始发烧。 “出门右拐有个食斋,想吃什么就叫师傅给?你做,不要走的太远。” “嗯好。” 出门后?,双梨按照陆源所说的地方走,右拐是一座石桥,一座木结构的小房子就矗立在那里。迎接他们的那位茶艺师刚好也在,见双梨来了,她面带微笑上?前问?,“阿诗玛,请问?有什么需要?” 逛夜市 “进去看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茶艺师领着双梨进到屋子内, 里头?是宽敞明亮的内堂,桌椅布置均为实?木家具,透过间墙的玻璃, 可?以看到后面有两位穿着厨师服的厨师在揉面, 背景是蒸笼一类的东西。 有些已经做好了的甜品就?放在前置隔盘上,甜甜的香气幽幽流转,双梨看了眼。糕点的造型大多都是花朵,闻起来?还有鲜花的气息。 茶艺师打量着双梨,忽然动作顿了顿, 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身进到厨房跟厨师说了些什么, 然后把一盘热气腾腾的鲜花饼放在双梨的面前。 黄色的饼皮上点缀着一些鲜红的玫瑰花瓣。 “这?是陆总今早特意吩咐做的,要用最新鲜的玫瑰花, 叫师傅提前备好。”茶艺师笑?笑?,又给双梨倒了杯热茶过来?,“陆总说他今天会带一个女孩子一起来?,我想他所指的人应该是你。” “毕竟陆总每年来?云南都是一个人, 只?有今年还带了女伴同?行。” 茶艺师的话让双梨暗暗吃惊。 专门?做给她的吗? 她看着盘子里精致的糕点,香气扑鼻,非常诱人。 想起陆源还在茶室里谈生意, 她问?道:“可?以帮我用餐盒装起来?吗?” “可?以的,没有问?题,我现在就?去拿,请问?阿诗玛是要送到哪里呢,我帮你。” 双梨拒绝她, “不用了,我自己?拿过去就?可?以了, 谢谢姐姐。” “好。” 茶艺师将鲜花饼一一装好递给了双梨。双梨提着食盒,又原路返回到陆源所在的茶室,在进去之前,她敲了敲门?。 听到里头?传来?应允声后,她才推门?而入,发现刚才的那个黑人大哥已经离开了,只?剩陆源一个坐在茶桌的主位上抽烟,见到她进来?,又把没抽完的烟摁灭在了烟灰缸里。 双梨将食盒放在了茶桌上打开,鲜花饼还冒着丝丝热气,她拿了一块递到陆源的面前,“陆叔叔,我们一起吃吧。” 陆源好笑?,叫她自己?去玩,结果把糕点带过给他吃。他一向不爱吃这?种?甜腻腻的玩意,这?都是小女孩爱吃的东西。 他倒了杯生普放在女孩的手边,“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双梨摇头?,要说无聊,她如果呆在方家庄园的话其实?跟现在是一样的,但能跟在陆源的身边,总比自己?一个人呆在那个不熟悉的地方要好。 “没感觉无聊,能出来?逛逛挺好的。”见陆源没有要吃的动作,双梨把手里拿着的那个吃了。 酥皮轻咬即碎,玫瑰花酱的味道令人欲罢不能。女孩的嘴巴吃的鼓鼓的,陆源瞧着她的侧脸,像是一只?兔子。 他向来?独来?独往,从?来?没试过像现在这?样,去哪里都带着一个小女孩,有点不知道怎么安排她的去处,“茶馆很大,你想去玩的话,我安排茶艺师带你去四处逛逛,怎么样?” 双梨吃了饼,又喝了一杯茶,“还是算了吧。” 陆源在这?里忙工作,她却?跑去玩,好像太不厚道了,“就?让我陪着你吧。” 有个小屁孩陪他,陆源当然乐于接受,只?不过他还得忙很久,没必要禁锢她在这?里。 “不是说想涨点见识?茶馆里有很多?收藏的古茶经,你可?以去了解一下这?些茶文化,或者跟茶艺师学泡茶,等我处理好事情,今晚带你去逛夜市。” 说到夜市,双梨很是期待,听说昆明这?边有许多?特色小吃,难得来?一次,好想去尝试尝试,感受一下风土人情。 不过逛夜市也是晚上的时候,现在还早。不如去学习一下泡茶的技术,毕竟来?都来?了。 “那你忙完了记得找我噢。” “嗯。” 后来?的一下午时间里,双梨都泡在茶馆,跟着茶艺师学习了泡茶的手艺,还跟随游客一起坐在茶艺室里听茶叶的制作讲解。 这?一通下来?,已经快晚上六点。 双梨还没玩够,在茶室里学着泡茶,分给来?茶馆参观的游客喝,中途陆源给她打了电话,问?她玩够了没有,玩够了就?出发。 从?茶馆出来?时,陆源已经开车到门?口等着了,双梨赶紧上去,系上了安全带。 陆源轻车熟路地驾着车,一路来?到一处非常热闹的地方。这?是一条南北贯穿的街道,道路两边的人行道全是拍照打卡的游客。陆源在附近找了个地方停下车,带着双梨往人流前进的方向走。 两人并肩而走,双梨好奇地瞪大眼睛看向四周,从?街口进去约几百米后,就?可?以见到许多?摆在路边的摊档,看招牌,全是各种?各样的特色美食,围在这?里的人很多?很多?,人声吵杂,听起来?各地方的口音都有,估计都是来?这?里旅游的游客。 双梨抬眼看着身旁的男人,一时有点难以想象,像陆源这?样的超级富豪,竟然也会来?这?种?烟火气十足的地方觅食。这?跟他的气质一点都不符,再仔细看看,他今日穿的是休闲装,没有穿皮鞋,穿的是一双运动鞋,鞋子很白,看着一点灰尘都没有。 “陆叔叔。”双梨微微踮起脚尖问?,“你之前来?过这?里吗?” 夜市人声鼎沸,女孩个子才到肩膀的位置,是以陆源得俯身听她说话,“没有来?过。” 他来?过云南很多?次,但从?没来?过这?里,现在之所以带着宁双梨过来?,完全是出门?前的临时起意。 在家呆着也会把自己?整发烧,还不如带她出来?玩一下,小女孩应该爱逛这?种?地方。只?是他没想到这?里的人会这?么多?,摩肩接踵,时不时还有一些瞎跑的小年轻往宁双梨的身旁蹭过,看着他一阵冒火。 双梨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后被人横着一条手臂,将她紧紧护着,不被行人碰到。她用右手做成传话的手势,问?道:“那你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陆源勾唇一笑?,在女孩的鼻头?按了一下,“管好你自己?就?行,不用问?我。” 既然这?样,双梨指着前面的一处喊,“去买那个好不好?” 陆源看去,那是一个卖烤乳扇的摊子,“想买就?买。” 烤乳扇的摊子队伍排的很长很长,双梨站在队伍末端,旁边是熙熙攘攘的套圈小摊,有几个小孩在旁边嘻嘻哈哈地推搡着。其中一个小男孩力道大,囫囵转身的时候撞到了双梨的腿,双梨不经察觉,身子往一旁歪去,陆源顺势搂住了她,将她抱在怀里。 两人身体一靠近,双梨就?嗅到了陆源身上淡淡的香氛味,他手臂有力,托着她腰时动作很稳,双梨感觉陆源像是在手臂上用了点力,将她拢回一点。 她微微推了下他,有些不自在站直身,“谢谢。” 陆源看了眼她身边吵吵嚷嚷的小孩,和她换了一边位置。 排了很久的队,终于轮到双梨了,她兴奋地点了两个口味,原味和玫瑰,打算一个自己?吃,一个给陆源,正要拿手机出来?付款时,耳边忽然听到收款成功的语言提示,是陆源已经付了。 他很高,拿手机的手横在她的脑袋上,以至于双梨根本没看到陆源掏手机的动作。只?知道他站在自己?的身后,将她与人群隔开了,把她罩在自己?的身前。 双梨有些不好意思,陆源带她出来?玩,而且还请客。她把烤好的乳扇接过,把两个味道都举起来?,“陆叔叔,你想吃哪个?” “两个都不吃。”陆源抓住女孩的手将她从?队伍从?拉出,“你吃你的,想吃什么就?买什么,还有什么想吃的?” “那……”双梨略一迟疑,“下回还是我付款吧,我不好意思白吃你的。” 陆源没好气地捏了捏女孩的脸蛋,“少废话。” 两人慢慢在夜市走着,一路往下逛,双梨吃了两个烤乳扇后,感觉有点腻了,停下来?去买杯奶茶,出来?的时候,发现路中间围了一大圈人,个个翘首以盼。 双梨好奇,也凑进去看,发现是掰手腕比赛。 一个满身腱子肉的壮汉坐在那里,旁边还摆着一部手机,看那架势,像是在直播,旁边竖着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挑战全场。 口气这?么大,没过一会就?有人不服,与壮汉PK。 两人双手交握摆在台面上,双梨紧张兮兮,握着奶茶杯的手也不自觉地用上了力气,陆源看她这?样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小孩,搞得像是自己?在比赛一样。 挑战者身材高大,看着与壮汉不相上下的样子,结果比赛还没三秒,立即就?败下阵来?。 壮汉兴奋地扭动右手,宣布自己?胜利,挑战者则是尴尬离场。 双梨无意识地嘟囔着,“真厉害。” 她这?话,立时让旁边的男人挑了挑眉,这?很厉害? 陆源冷眼, “宁双梨,你什么审美?” 双梨一头?雾水地问?,“什么审美?” 不过陆源这?么一说,她忽然蹦出了一个念头?来?,“陆叔叔,你要不要去试试,挑战一下?” 这?个壮汉这?么神气,好想灭灭他的威风,以陆源的体魄,应该可?以和他一较高下。 “你想看?”陆源问?。 “想看想看。”双梨连连点头?,在她的认知里,陆源是脂包肌的硬汉,虽然看身形他没有这?个壮汉这?么壮,但他的手臂力量非常刚猛,肯定不会输给摆擂台赛的这?个人。 陆源浅笑?,揉了揉女孩的头?顶,“看好了。” 壮汉见又有挑战者,赶紧把直播的手机摆好,对正自己?的位置。陆源姿态轻松地坐下在他的对面。 双梨满眼期待地看着,连奶茶都不喝了,刚要扔掉,就?发现陆源的身边围了一圈女孩,全都在用手机拍他。 小傻瓜 双梨隐约听到这些女孩子?在说。 “他好man啊, 不知有没有女朋友。” “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 双梨扫了眼她们,看着都是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三三两两地靠在一起耳语。不知道为什么, 听到她们说这些?话, 双梨宛如被一个木塞子堵住了喉咙似的,在不上?不下的位置憋得很难受。 她正愣神,坐在一旁的陆源扯了她腰间?的裙边,将她拉过来,“瞎想什?么呢?” 双梨摇了摇头, 赶紧正过神,开始目光炯炯地盯着, 原本她一点都不紧张,还觉得陆源是百分比赢定了, 结果?现在一看到周围围了这么多的人,全都在七嘴八舌地说谁赢谁赢,她立即就被这种气氛渲染到,心?中不免焦躁。 再?看看摆擂之人, 那两手的腱子?肉像牛腿一样,会不会把陆源的手给掰折了? 双梨低头,靠近陆源的耳边, 恳求道?:“陆叔叔,要不算了吧?” “What?”这回轮到陆源一头雾水,叫他比的人是她,现在叫他算了的人也是她。 他不明白小女孩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坐在擂台桌,想下去可没这么容易, 当然,陆源也没有这种半途而?废的想法。 有位热情的路人大哥看到现状, 主动?请缨过来做裁判。陆源将右手搁上?桌面,与壮汉的手交握在一起,路人大哥喊一二三后,两人正式开始交锋。 壮汉的发?力很猛,像是一开始就用尽了全力,整张脸涨的通红,额头青筋暴起,反观陆源,他神色自在,一点都没有露出狰狞的表情。 双梨紧张极了,站在陆源的身侧,双手紧握成拳,连呼吸都情不自禁地放缓了许多。 壮汉没想到陆源的手臂力量这么猛,意识到自己轻敌,他一鼓作气,紧紧抓住桌上?的把手使劲。 他这番操作下来,局势似乎有所翻转,他的手有一点点压过了陆源。这一霎那,双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咬着下唇一句话都说不出。 结果?,陆源却在这过程中,将眼神转到了她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陆源忽然坏笑了一下,在双梨还没反应过来时,壮汉的手臂就被陆源给按在了桌面上?。 赢了。 激动?的双梨甚至连眼角都冒出了一点泪花,她情不自禁地抱住了陆源的肩膀,喊了一句,“赢了,赢了,陆叔叔赢了,好厉害!” 周围也都响起了掌声,连壮汉都朝陆源竖起了大拇指。 开心?到不能控制的双梨,抱着陆源的肩膀跳了跳,顺滑的黑发?扫在陆源的侧脸,有些?酥痒,且味道?很香。 原本在拍陆源的那些?女孩,见?他与双梨的互动?那么暧昧,都纷纷收回了手机,转身离开了。 “开心?了?”陆源将女孩的头发?收入她的耳朵后面,露出一张瓷娃娃般的小脸。 “开心?,超级开心?!”双梨笑着说,“但是中途的时候我被吓到了,我以为?你要输了,吓得我手心?都出了冷汗。” 女孩坦诚地把手心?摊开给陆源看。 “傻瓜。”陆源笑了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抓住女孩的手腕将她带离了现场。 逛了一晚上?,一点主食都没吃,陆源带着双梨拐进了一条巷子?,“饿不饿?” 双梨微微点头,“有点饿了。” “走吧,带你吃点你没吃过的。”陆源拉着双梨的手走。从激动?中抽离出来的双梨这会才发?现,陆源拉着她的手走了一路。 她竟毫无没发?觉,因为?她一直在喋喋不休地和他讲话,陆源不仅没有烦,还很认真地听她说话,时不时回答两句,导致她忽视了这一点。 两人走了快十米,拐进转角之后,一家米线店映入眼帘。 看上?去是个老店了,招牌泛黄,装修简单,桌椅全部?都有点缺角,但即便是这样,也挡不住食客的欢迎,门店里里外外全部?摆满了桌子?。 双梨还没来到店里就已?经闻到了米线的香味,饿了的感觉立马飙升。两人寻了一张摆在门外的桌子?坐下,点了招牌的小锅米线。 陆源此时已?松开了手,双梨脸颊泛红地看向他,想说点什?么,最后又抿抿唇。因为?陆源一直在打电话,从他的语句推断出,应该是在忙工作上?的事。 这一路走来,他时不时都在接电话。 陆源挂电话时,女孩还在看着他,“想问什?么?” 双梨压下自己心?头真正想问的事,转而?说,“这里这么隐蔽,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店老板将米线端过来放在他们的面前,陆源给双梨递了双筷子?,“我们现在做客的方家,男主人方玉泉是我大学同学,学生时代经常会和他在云南周边做些?小生意,玩玩,偶然一次路过这里发?现了这家店。” “原来是这样。” 米线香气扑鼻,双梨食欲大动?,夹起米线吹了几口气,凉了之后吃了起来。真的很好吃,米线爽滑劲道?,汤底香醇,连配料都好吃到令人想多吃一碗。 “慢点吃。”陆源说了一句,“不然容易积食。” 他忽然有点后悔,宁双梨本来就有点水土不服,带她来吃这些?东西会不会有影响? 女孩接下来的话把他的犹豫冲散。 “好好吃呀。”双梨眉眼含笑,凝望着陆源,“谢谢陆叔叔这么忙还带我出来玩,今天是我认识你之后,过得最开心?的一天。” 陆源使筷的动?作微微一顿,女孩笑的很甜,眼睛倒影着他的脸。他微微勾唇,低语道?:“以后还会有更开心?的时候。” 但双梨没有听到他说的这句话。 她的视线被旁边卖仙女棒的摊子?吸引住了,双梨过去买了一扎。 米线店的外围是一条用仿木护栏围起来的河道?,长长的人行道?从上?游一直贯穿到这里,中间?种了几颗随风飘扬的柳树。 太阳能路灯的光线透过柳枝洒在双梨的身上?,她借陆源的打火机将仙女棒点着,站在护栏边上?,对着河流燃烧。 陆源在离她有四五步远的地方抽烟,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夹着烟,小女孩双手拿仙女棒的样子?让他想起了曾经在动?漫里看过的场景。 一样这么干净,这么纯洁。 把烟抽完,陆源才漫步走近双梨一些?。仙女棒灿烂的火光点映在两人的身上?,此时巷口宁静,晚风微扬,一切都刚刚好。 女孩双手拿着仙女棒,旁边的男人在看着她,眼里都是她的样子?。 还剩最后一支仙女棒了,陆源拿出打火机帮双梨点着,两人看着手中的火苗,身体靠的非常近。 双梨的胸腔开始砰砰砰跳动?起来。 不知是不是火药的味道?闻起来让人上?头,她竟有点晕晕眩眩的感觉,特别是陆源的气息,似乎猛地在她的感受中放大了。 仙女棒最终在双梨的手里燃烧完毕。 两人肩并肩往回走,双梨满脑子?都在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有意无意地和陆源拉开距离,结果?一时不擦,一脚踩空在路上?的手孔井,马上?整个人往前扑去,陆源搂住她的腰,避免她趴在地上?。 “是不是傻?疼不疼?” “疼。”双梨皱眉说,她没有留意自己脚下的路。 陆源将她扶直,低头看了看,女孩的脚腕处有些?肿了,双梨试着走了几步后,满脸歉意地说,“我可能走不了了,要不你先走吧,我等缓缓好一点了再?跟上?你。” 陆源懒得跟她废话,直接一个弯腰就将双梨打横抱起,双梨被他的动?作吓到,双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襟。 “陆叔叔,我、我自己可以的。” “安静点,听话。”陆源将女孩搂着,抱在他腰线以上?的位置,开始往停车的方向走。女孩很轻,抱着她的时候陆源恍若无物?,为?了让她可以躺的舒服点,他特意将女孩的后脑挪到自己的胸前,给她依靠着。 双梨咽了要往下说的话,抬头看他。 从她现在的视角,她只能看到陆源下颌线,还有他略有些?胡茬的下巴,他的手臂强壮有力,托着她走路时,一点喘气声都没有,连动?作都没有晃动?。 漫天繁星铺满整条幽静的小巷,昏暗的路灯将两个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双梨的耳朵所听到的,只有陆源走路的声音,还有他胸腔里所发?出的,热烈的跳动?声。 前方是光线幽暗的巷道?出口,没有人,没有车辆,如果?是双梨自己闯入这个地方,她一定会感到害怕,慌不择路。可现在她知道?,有陆源在,一切都可以安心?,他是全世界最安全的避风港。 双梨贪婪地想,如果?这条路可以一直没有尽头,那该有多好? “陆叔叔,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陆源微微勾唇,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她眸中星星闪闪,似一汪清泉,“小傻瓜。” 陆源抱着双梨走了好远一段路,没有停顿,没有休息,就这么一直走着,其实他也在想,这条路能不能没有尽头? 回到车上?后,陆源拿来车上?的湿纸巾给双梨擦了擦伤口,看着没多大事,有点红肿,估计两三天就能好。 两人开始驱车回方家,中途阿景打来了电话,双梨听到他说什?么事解决了。 陆源思考了会儿?回复道?:“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你和阿武打声招呼,叫他准备好。” “是。” 两人回到方家时,方玉泉夫妇已?经休息了,保姆给陆源开门。 夜已?深,保姆开门之后也回去休息了,双梨准备与陆源道?别,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陆源却喊住了她,“早点睡觉,明天收拾好你的东西,带你离开这里。” 坐飞机 翌日早。 与方家夫妇告别之?后, 双梨跟着陆源坐上了阿景的车。 双梨以为的离开是回香港,结果却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她看了看身旁的男人, 问了出来:“陆叔叔, 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瑞丽。”陆源合上手里的文件,女孩一双小鹿眼还?在看着?他?。说起来,他?们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怎么,想家了?” 双梨摇头。想家倒是?没?有, 就是?好奇去瑞丽做什么。不过虽然陆源没?说,但她大概也猜得出来, 陆源去瑞丽应该是为了谈生意。 陆源伸手捏了捏女孩的脸蛋,“瑞丽这边忙完, 就带你回香港,到时候你也该开学了。” 但想想,宁双梨开学之?后就得天天上课,没?时间跟在他?身边, 意识到这点,陆源手上忍不住多用了点力气,双梨嘟囔了一声疼, 他?才把手放开。 从?昆明前往瑞丽,就算是?全程高速也得八九个小时。双梨坐在后座,双眼看着?外面的路景,就在她以为是?坐车去的时候,车子驶入了一处停机坪。 一辆全黑色的直升飞机停在那里, 旁边还?有一辆油车正在将航空煤油注入到飞机内部。 阿景上前,跟执行这次飞行任务的机长交涉了什么之?后, 拿了两幅降噪耳机过来,递给双梨和陆源,“源哥,随时都可以起飞。” 双梨拿着?手上的东西看了又看,这是?她第一次坐直升飞机,非常的好奇,旁边的陆源给自己戴好耳机之?后,又拿过双梨手里的那个,不由分说戴在了她的耳朵上,按着?她的肩膀将她往飞机门那边过去。 “小心坐好,要出发了。”直升飞机上的安全带与普通客机不同,肩部和腰部都有安全带用于固定。陆源坐稳后就给女孩把安全带通通系上,机务人员检查飞机的所有硬件设施和安全状况确认没?问题之?后,启动了飞机螺旋桨。 直升飞机的起飞不靠跑道?滑行助力,完全是?靠机顶上的螺旋桨垂直起飞。随着?发动机轰鸣声越来越大,直升飞机慢慢驶离地面,瞬间失重的感觉非常刺激,尤其是?看着?高度逐渐攀升,第一次坐直升飞机的双梨忍不住有些紧张,小手抓着?自己大腿上的裙摆。 忽然间,一双温暖而有力的手覆盖在了女孩的手背上,紧紧握住她。双梨恍惚了一下,侧过脸,是?陆源。 他?注意到了她的不安,用手上的力量告诉她不要害怕。 双梨其实也并不是?害怕,主要是?失重的感觉一时之?间还?没?适应过来。等她缓过来之?后,俯瞰着?繁华的都市,低空飞行之?下所有的景色都非常具体?,蜿蜒曲折的江河,高楼林立的街道?,还?有花团锦簇的公园全都尽收她的眼底。 从?这个视角看,真的很美,很壮观。 不知飞行了多久之?后。 直升飞机的高度在缓缓下降,双梨低头一看,见这是?一幢超高建筑物的楼顶。 飞机停稳之?后,陆源牵着?她的手扶她下了飞机。脚踩在实地时,双梨耳朵嗡嗡的,脚步有些虚浮。陆源揉了揉女孩的头发,“饿了没??” “还?行。”双梨扫视了四周,发现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在某个地方的顶层,“我们到瑞丽了吗?” “差不多。” 几个穿着?制服的酒店人员从?通道?上来,跟陆源说了些什么话,双梨这才知道?,原来飞机降落在了酒店的顶楼。 从?最顶层一路坐着?电梯下来,到了酒店的三楼,酒店人员引着?陆源来到一个包厢,刚开门还?没?进去,双梨就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酒店人员说:“您好陆总,有位卢先生已经为您结账了,请慢用。” 陆源微微挑眉,卢先生? 开门进去,果不其然,大腹便?便?的老卢就坐在候客沙发上。 “阿源。”老卢站起身来嘿嘿两声,“怎么偷偷来云南也不知会一声,这回来瑞丽是?谈什么大生意?” “你消息还?挺快。”陆源慢悠悠地坐下,双梨跟在他?旁边,打量着?和陆源说话的老卢。 此人身形微胖,地中?海发型,气质看着?有些流里流气,大约四十岁左右的样子。 老卢指了指天上,“你那架飞机这么惹眼,一路过来早就传遍啦,有谁不知道?你来了瑞丽。” 果不其然,这头阿景接了个电话回来,说,“源哥,您来瑞丽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家都纷纷打电话过来邀约。” 瑞丽市是?中?国四大翡翠玉石集散地之?一,作为珠宝界大亨,陆源只?要是?在瑞丽出现,各方邀约基本就没?有停过,大家都想跟他?套上关系,谋求生意合作。 “都推了。”陆源淡道?,继而转头与旁边的女孩说,“先坐下吃饭,等会儿带你去别的地。” 双梨点了点头,从?刚才的话推断,她知道?请客的人是?眼前这位大叔,于是?对着?老卢微微一笑。 老卢被双梨的笑容甜到了,好精致的一个女娃娃,他?这会儿才留意到,陆源还?带了这么一条小尾巴来,惊讶极了。 他?细细打量着?她。 这不是?那天在监控中?见到的女孩吗,还?记得那晚陆源怒火冲天地回了家,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再说,他?认识陆源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带女人一起出行。 这回可真的是?稀了个奇的。 他?偷摸着?凑到阿景耳边问道?:“这位谁啊?阿源的女人?” 阿景听了这话,喉关紧闭没?有作答。因为他?也拿捏不准源哥对双梨的想法,源哥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打破自己的规则。 但是?要说喜欢? 他?没?见过陆源喜欢别人的样子,所以也不知道?源哥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子。 可能源哥对双梨就是?对小妹妹一样吧?毕竟小他?十二岁,源哥应该也不会喜欢这么小的。 于是?他?小声反驳,“别瞎说。” 老卢笑笑,心想阿景真是?榆木脑袋,陆源要是?对这个丫头没?什么意思?,怎么可能会把她带在身边? 他?坐在陆源的右手边,问,“阿源,这回来瑞丽是?谈什么大生意?” “没?谈生意,来旅游。”陆源说,老卢对他?说的这句话一个字都不信,陆源哪里不去,来这里旅游,开什么玩笑,瑞丽这地方他?都来烂了好吗。 见陆源有意隐瞒,他?也不再多问,倒是?又看多了眼女孩。 很乖巧,自己安安静静地坐着?,时不时看着?陆源,眼神?里露出崇拜。 老卢心中?忍不住好奇,这到底是?谁呢?不过虽然好奇,他?也没?敢继续把目光放在女孩身上,因为他?太?了解陆源了,以他?这种占有欲极强的个性?,看多两眼估计以后跟他?生意都没?得做。 吃完饭,老卢送陆源一行人离开。 出到酒店门口?,一辆全黑色的劳斯莱斯库里南已经在候着?了,旁边还?站着?一个不苟言笑的男人。 双梨一眼就认出,这是?许久未见的阿武。 没?想到阿武也来云南了,这么说陆源把他?的左右臂膀都调来了这里。双梨看着?陆源伟岸的身影,蓦地想到,也许这次的云南之?行,并不简单。 而这之?后的情况,更是?证实了她这个猜测,因为后续又来了两辆路虎车,车上都是?训练有素的保镖,车子一左一右为劳斯劳斯开路。 双梨以为他?们会下榻在这个酒店,没?想到还?要坐车,她经不住语气有些疲惫,“陆叔叔,我们还?要去哪里呢?” “去住的地方,车程大约要两个小时,你可以睡会儿,睡会儿就到了。”陆源帮女孩把她那边的遮光帘放了下来,头枕也给她弄好,“睡吧,到了我叫你。” 双梨原本就有些困意,于是?闭上了眼睛,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车子行驶平缓,双梨睡的很安稳,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皮上,脸颊微微嘭起,粉红的双腮很是?可爱,皮肤白皙,让人忍不住就想探手过去,试试这种触感。而陆源也是?这样做的,他?用食指和拇指在女孩的脸上捏了捏,这触感让女孩微微皱眉,随即脑袋一歪,侧在了座位边上。陆源浅笑,将她歪着?的脑袋扶正,靠在自己的肩上,右手牵上了她的左手,放在了两人位置中?间的扶手上。 阿景原本想回过头跟陆源交代一些事情,结果入目就是?这样的场景,惊愕了一下,随即噤声一语不发,阿武注意到他?的异状,回头看去,露出了和阿景一样的表情。 该不会,真的是?…… 这样就说得通了,为什么陆源行程这么紧都要把宁双梨带在身边,因为舍不得她一个人。 当双梨迷迷糊糊睁开眼时,车窗外的天全黑了,她动了动僵硬的肩膀,抬起头,入目竟是?陆源的脖子,再往上,就是?他?闭合的双眼。 他?呼吸均匀,应该也是?睡着?了。 这时双梨才发现,自己是?被陆源搂在怀里睡的,难怪睡得这么好,这么平稳,原来是?他?用肩膀托住了她。她微微一颤,肩膀有些木然,好像动不了,她低头一看发现陆源牵着?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 “睡醒了?”低沉的男声缓缓而起,女孩眼中?的讶色还?没?来得及收走,陆源轻笑。双梨坐直腰,有些不好意思?地抽了抽小手,但陆源没?有放开她,依旧扣着?她的手指。 顾及到前面还?有两个男人,双梨转移话题道?:“我们还?没?到吗?” 前面开车的阿景听见,回答说,“快了,还?有十分钟的车程。” 双梨坐的腰都痛了,伸了伸懒腰开始看向窗外。这是?一条双向车道?,同车道?上一辆车都没?有,两边是?茂密的竹林,前方还?有一座拱桥,从?桥上越过,就见一栋花园式洋房伫立其中?。 摸嘴唇 洋房的外围是一圈藏青色仿古砖贴面的围墙, 正门是铝艺庭院门,门前的植草砖停车位上还停着两辆黑色奔驰大G。 车停稳后,双梨赶紧把手抽出下了车, 双腮通红地立在一旁, 陆源从另一侧绕过来走到她的身侧,“这是我在瑞丽的房产,接下来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噢……” 眼前的洋房前后都有花园,一共三层高,最顶层还有一个梯屋, 但双梨不解,“陆叔叔, 你怎么会在这里买房子呢?” 他的集团总部在香港,家?也在香港。 “经常来这边出差, 不喜欢住酒店所以就买了一套。”陆源说着,一个中年妇女从洋房走出来,腰上还系着围裙,对着陆源微笑道:“陆总, 房间已经全部打扫好了。” 陆源微微颔首,接着伸出手,将缩在他?身后的女孩往前推, “这位是保姆雪姨,你缺什么就跟雪姨说。” 双梨原本想?弱化自己的存在感,结果陆源这么做导致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雪姨朝双梨笑笑:“你好少?哆哩。” 在来之前双梨做过功课,知?道瑞丽这边的世居少?数民族是傣族、景颇族和德昂族,其?中傣族称呼男孩为毛哆哩, 称呼女孩为少?哆哩。 “你好雪姨。”双梨礼貌称呼。 陆源看着双梨睡眼迷蒙的模样,右手探上她的额头?, 体温正常,没有发烧,对着雪姨说道:“她有点水土不服,有什么方法缓解吗?” “有的有的,我等会?去?煲一碗汤药,喝两次就能没事了。” 双梨不知?陆源还记挂着她水土不服的事,其?实现在已经好多了,但雪姨很热心地连连应下,双梨也不再?多说什么。 雪姨带着双梨进到洋房。她的房间被安排在了二楼,旁边还有一间卧室,看着是洋房的主卧,“这间房是陆总住吗?” “对。”雪姨回答,然后打开了双梨那边的房门,“之前说要准备一间女孩子的卧室,所以我按我的想?法布置了一下,要是你觉得哪里不对就跟我说,我撤掉。” 双梨进去?,房间布置的很温馨,床上的被子都是粉红色的,甚至床头?还有几只?玩偶。 非常的少?女心,但看着不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住的,有点太幼稚了。 “雪姨,这些都是你弄的吗?” 雪姨有些尴尬地摸摸后脑,“是啊,陆总只?跟我说准备好小女孩的房间,我还以为他?说的小女孩是个只?有七八岁的孩子呢,闹笑话了。” 没想?到陆总嘴里的小女孩,是这样一个娉娉袅袅的女孩子。 “要不我把?玩偶撤走吧。”雪姨道。 双梨把?自己的行李放下,“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吧,谢谢雪姨。” “那我现在下楼给你煮个汤药,治疗水土不服最有效了。” “好。” 舟车劳顿的一天,双梨洗完澡之后就躺在床上睡了会?儿,半梦半醒间,雪姨敲了敲房门,给她拿来了汤药。 双梨坐起身把?药喝完,从进来洋房到现在,没有听到陆源的声音,于是问道:“他?们休息了吗?” “没有,他?们在开会?。” 双梨看了看时间,已经将近十二点了。陆源刚到地方就又开始忙工作的事,感觉他?好辛苦。 “雪姨,这里有茶叶吗?我想?给他?们泡杯茶。”—— 洋房会?客室里,陆源坐在沙发上抽烟,阿武走了进来,陆源开门见山,“你这边情况怎么样?” 阿武道:“我按您交代的,最近一直找人?拦截搞破坏,导致施工进度及其?缓慢,我打听到因为这样导致进度款拿不下来,估计周海强现在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 陆源讽笑。 不自量力想?敲诈他?,不出点血怎么行?这才只?是开胃菜。 原本这事是他?理亏,如果一开始周海强可?以和谈,他?愿意出钱息事宁人?,能用钱解决的事在他?这里都不算事。 结果他?上来就狮子大开口,那就不能怪他?出手了。 他?是商人?,没有做亏本买卖的道理。 “还有呢?” 阿武继续说:“还有就是……周海强把?我们的人?扣住了,我去?交涉过,但他?态度强硬。” 阿景也补充,“源哥,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周海强打了一通电话过来,说明天请您吃饭。” 源哥才刚踏入瑞丽的地界,周海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用屁股想?都知?道他?蓄谋已久,说是请客吃饭,其?实就是一出鸿门宴。 换句话说,吃饭只?是个由?头?,实际是想?与源哥谈判。源哥晾了他?这么多天,周海强终于按耐不住了。 “源哥,关于这事怎么回复,去?还是不去??” “当然得去?。”陆源慢悠悠地把?烟灰抖落在烟灰缸,嘴角噙笑,“去?看看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源哥和周海强迟早要碰面,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既然要见,就得做好准备。 “那我去?回复他?。” “叫他?发地址过来。” “好。” 正说着,响起敲门声,阿景过去?开门,发现是双梨捧着竹木茶盘来了。 “我给大家?泡了茶。”双梨笑笑,阿景侧过身让她进去?,陆源的目光随着她而走动。 房间顿时茶香四溢。 双梨双手捧着杯子递给阿景和阿武,最后递给陆源。 陆源趁机揪住了女孩的小手。她刚洗完澡,整个人?很香,干净的芳香气?息与茶香交织在了一起。 阿景和阿武偷偷瞄了眼,随后一口气?把?茶水喝光,反正该说的事都说了,没必要再?留这里,两人?赶紧溜之大吉,给他?们留出私人?空间。 “怎么还不去?睡觉?泡茶这种事交给雪姨做就好了。”陆源捏了捏女孩的手心,接过她手里的茶杯放在桌面。女孩及腰的长?发发尾微湿,陆源抽出几张纸巾帮她把?水吸干。 双梨晃了晃脑袋,“这是我刚学会?的泡茶,想?让你尝试一下。” 泡茶的手艺是在茶馆跟茶艺师学的,她觉得按照茶艺师教的泡,茶的味道真的会?有些不一样,所以很想?让陆源尝尝。 陆源抿了一口茶。说实在话,他?没喝出来有什么区别。 不过小女孩三更半夜非要给他?泡,还一脸期待,他?不忍心让她失落。 双梨看着他?,陆源深邃的眸子里加夹着疲色,衬衫的领口皱巴巴,下巴长?出了一圈胡茬,“陆叔叔,你还要忙很久吗?” “怎么,心疼我啊?”陆源坏笑,大手抚上女孩的后脑,滑溜溜的黑发穿过他?的指尖,他?用食指缠绕着发尾,玩了起来。 双梨抿着唇一句话不说,脸蛋却红了起来。 陆源心知?她问这个就是心疼了,可?是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 他?不再?逗她,大手揉着她的后脑,低语哄道:“我明天有个饭局,你是想?跟我一起去?,还是待在这里?” 双梨怔松一秒,接着不假思索地说:“肯定是跟你去?呀。” 这是她脑子里最直接的想?法,甚至都没有过多考虑就说了出来。 “你不觉得无聊?” 双梨摇头?,她一点都不觉得无聊,感觉就算是坐在陆源身边什么都不做,就静静看着他?,她也能看上一整天。 待在他?身边,胜过去?任何地方。 女孩可?爱又乖巧,让陆源忍不住抓着她的手,把?她拉过来自己身边,贴近她,他?用拇指的指腹揉捏女孩的红唇。 她的嘴巴很小,双唇饱满,娇艳欲滴。宛若一朵满是露水的玫瑰花在等人?采撷。 陆源微微眯眼,感受着这种触感。 他?从来没有试过像现在这样,他?去?哪里,就带女孩去?哪,更多时候他?都在想?,怎么安排她的去?处。 他?很忙,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不能面面俱到。 让她自己呆着,又怕她孤单,带着她,又怕她无聊。 书上说,爱是倾尽所有仍觉亏欠。以前他?看到这些总是嗤之以鼻。 现在自己经历了才知?道,文字的表达还是保守了。 安静的房间里,两人?四目相对,坐在同一张沙发,身体情不自禁地靠近对方,互相能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体温融融,连空气?都像是在慢慢升温,热的让人?面红耳赤,呼吸逐渐急促。 双梨明显感觉到陆源的眼神变了,从波澜不惊变得暗流翻涌,她觉得他?的眸光正在散发出一种炽热的欲色,猛烈又霸道,像猎人?在看着他?志在必得的猎物。 特别是他?的手指还停留在她的嘴唇。 双梨慌张地眨了眨眼,偏过头?去?,结巴道,“很,很很晚了,我先回去?睡觉,你也早点,晚安。” 说完,她快速地从沙发上起身,脚步凌乱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间门后,她靠着门背,心脏砰砰直跳,耳朵一度耳鸣。 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告诉她,陆源刚才,是想?吻她。 他?们现在这样算是在恋爱吗? 双梨拿起水杯一口气?把?水喝干,才觉得心跳没那么快了,她坐下在床边,眼前浮现的是陆源的脸。 她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一段正常的恋爱怎么样才算是开始。 陆源抱过她,牵过她的手,今晚还想?吻她,这些都是恋人?之间做的事。 恋爱的前提是喜欢,那陆源喜欢她吗? 双梨想?了好久都没想?出结果,整个人?扑在被子上,又羞又燥,困意袭来,没多久就睡着了。 陆源看着女孩慌乱离开的背影,心中怅然若失。不过幸好她及时走了,不然再?待下去?,他?控制不住自己会?对她做出什么事。 女孩比他?小很多,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都没有他?成熟,如果是强硬来他?毫无疑问可?以得手。 但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如果她不愿意,他?不会?强迫她。 去谈判 夜深人静。 背景纷乱的项目部里, 身?材肥胖,光头造型的纹身男正在抽烟,旁边的热水壶烧的咕咕作?响, 他盯着看?了眼, 眉头紧锁,满目烦躁。 不多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脚步匆匆。 “强哥,陆源到瑞丽了, 一共三辆车,两辆路虎揽胜开路, 车上全是保镖。” 说?话之人名叫瘦猴,平常就跟在周海强的身?边帮他打杂。周海强听了他说这话没什么反应。 他早查过陆源, 知道他非常谨慎,每次来瑞丽谈生意都只住自?己的房子。再?说?,像他这种身?家的富豪,出门带几个保镖算的了什?么。 “有?没有?点别的料。”周海强不耐烦。 瘦猴想了想, 略一犹豫,“有?,但不知道算不算。” “说?。” “陆源带了一个女的一起来, 两人还住一起。” “女的?”周海强追问,“长什?么样?” “挺漂亮的,岁数看?起来还小,估计是个学生,不清楚她和陆源是什?么关系。陆源在外?界一直以来都没有?桃色绯闻。” 瘦猴又道, “按道理来说?,陆源出来办正经事, 不可?能随身?带个小孩子一起吧?” 正说?着,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此人样貌与周海强有?三分相?似,一样的光头发型,是他的表弟兼工地负责人,赵长虎。 赵长虎怒火冲冲地坐下,手掌一拍桌面,“草他娘的,进度款什?么时候才能下来?再?这样下去,银行的贷款要还不上了,利滚利,这笔账算下去,做这个工程根本没得赚!” 周海强盯着他,“怎么回事,工地又闹幺蛾子了?” 赵长虎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谁煽动?这周边的村民,一直闹个没完,根本没办法施工。”他摊了摊手,“施工不了就得延后,进度款也得延后,哥,我能等,这银行可?不会等。” 他把目光转向周海强,“哥,你说?会不会是陆源干的?” 周海强不语。 赵长虎问瘦猴,“那什?么陆源,来云南这些天都干了什?么,你有?没有?打听?到?” 瘦猴回答,“他的行踪没什?么特?别之处,来云南之后他就住在他同学家,要不就是去他自?己的茶馆,没发现哪里不对。” 周海强哼笑一声,“你以为?陆源是什?么人物?这么简单就能让你查到他做了什?么?” 赵长虎听?了这话,一脸不在乎,“陆源再?有?本事那又怎样?这里不是他的大本营,见了我们他照样得低下头做人。我怀疑,工地出的这些乱事都是他在背地里指使?人搞出来的,要是让我见了他,老子定叫他有?来无回!” 周海强对此露出一个白眼,“明天叫陆源过来是为?了谈判,你别瞎胡闹!凭你我,还动?不了他。” 陆源的生意遍布世界各地,左右逢源,财富量级根本就不是他们可?以比拟。他此次找上陆源,为?了不是撕破脸皮,而是为?了想从他手里划拉些好处,这才是根本目的。 说?起这个赵长虎就来气,“哥,你约了他这么久,这都过去多少天了,陆源才慢悠悠到这儿,来之前还去昆明跟同学叙旧,明显就是没把你放在眼里。” 瘦猴对此也很是奇怪,“强哥,你说?陆源这是在做什?么,他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周海强重?重?地吸了口烟,“到他这个地位的人,喜怒不形于色,旁人根本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被陆源晾了这么久,工地又时不时发生点异常状况,拖到到现在,他也不是很有?信心能与陆源同桌叫板。 比势力,比财力,陆源都甩他一大截。虎口夺食一点都不简单,事情发展到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周海强沉默半响,想起刚才瘦猴说?的那个事,“那女的照片有?没有??” “没有?,当时他们从酒店出来,我就随意瞄了眼。”瘦猴拿着手机上前,“她被陆源的保镖挡住了,你看?。” 周海强接过手机,确实如瘦猴所说?,女孩被高大威猛保镖挡住了,旁边的陆源在看?着她。 这个站位明显就是故意的,始终把女孩保持在中间站位,保护她的同时防止被偷拍。 这是富豪家族的一贯手法,通常用在年纪还小的家族成员身?上,主要目的就是怕被人绑架。 赵长虎也伸了个头过来看?,只一眼,便面露惊愕,指着照片说?,“这男的就是陆源啊?” “怎么了。”周海强看?着他一惊一乍,赵长虎掏出了手机,翻动?着屏幕找些什?么,然后递给周海强。 “你看?这是不是他?” 视频是直播回放,夜市掰手腕的比赛。 “什?么玩意?” “就是夜市里那种掰手腕比赛,你瞧,这是他吧?同行还有?个女孩。” 陆源作?为?不可?一世的港圈大佬,以他的身?份怎么可滋源由君羊幺二五咬死咬死瑶儿收集滋,源多多欢迎加入?能屈尊降贵去玩这种把戏?周海强把回放看?了完之后,立即就明白了。 小情侣之间的把戏,陆源干这事大概率是为?了哄他旁边的女孩。 赵长虎狞笑着,“哥,陆源能为?这女的做到这个份上,看?来是个突破口。” 周海强认同这个观点。 陆源是块硬骨头,强咬是咬不动?的,只能从这个女孩身?上入手。如果成了,就能增加自?己谈判的筹码—— 到了第二日,双梨早早就起来了,给自?己编了两条辫子盘起来扎在脑后,用夜市买的古发簪别起来固定住,换上了一身?傣族露肩嫩绿色筒裙。 入乡随俗,裙子是雪姨给她准备的,没想到穿上正合适。上身?是短款抹胸,下身?是及脚踝的筒裙,侧边微微开叉到小腿附近,右肩搭配一条钉珠亮色披肩,从前胸环绕到腰侧系好,白皙的腰线在这一抹透色中若隐若现,美极了。 双梨下楼的时候没有?看?到陆源,但看?到桌面有?碗筷在。 她自?己一个人吃着早餐,吃到一半,陆源从门外?进来。 他今天的打扮非常与众不同。穿了整齐的两件套西装,纯黑的衬衫领口,用真金丝线勾勒出神秘的花纹,袖口往下,露出一小节手腕,腕表的表带在阳光的拂映下投射出白光。 他身?姿挺拔,一举一动?都彰显着上位者的贵气。 这都不算什?么。 最惹眼的是,他的脸上戴着一副金属镜框的墨镜,薄唇微扬,带着一点痞坏的笑意,一整个就像是港剧里的西装暴徒,气场强到双梨以为?自?己身?在港片里,下一秒就要被他抓去强吻了。 她惊呆了。 见女孩连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他,陆源掐住她的小脸蛋儿,“看?什?么呢?” 双梨赞叹,“你今天好有?型啊。” 陆源笑了笑,“吃饱没,准备出发了。” 双梨点头,“可?以走了。” 她站了起来,陆源随即牵上了她的手。他把墨镜往额头上推,架在了头上,瞧着女孩刚一碰到他的手,就紧张到肩膀微颤。 雪姨给她挑的这身?衣服非常好,绿色显白,显瘦,衬托得她像是丛林里的小精灵。 出了门,阿景和阿武,还有?保镖们都已经全部就位。保镖们穿的都是统一的黑色西装制服,但让双梨惊讶的是,阿景和阿武两人也穿起了西装,和陆源一样脸上架着墨镜。 阿景看?着还好,他身?型较瘦,气质温雅,穿西装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保镖,像是有?文化的职业经理人。 而阿武就不一样了,他块头太大穿西装像是美剧里的地下打手。 她数了一下,不包括他们二人在内,一共有?八名保镖。在她的眼里,陆源很多事情都会亲力亲为?,并不是一个讲究排场的人。明显是有?什?么大事要做,难怪昨晚会问她要不要跟来。 可?是,不就是一个饭局而已吗,为?什?么要如此大阵仗?这真的是去吃饭吗? 保镖一共坐了四?辆车,两辆路虎,两辆大G。陆源坐在劳斯莱斯,开车的人是阿武,阿景则是坐在副驾驶。 车队一路行驶到了一个温泉度假村。 从门口进去,度假村的游客都驻足在路旁,好奇地张望着车队猜想来人是谁,双梨则是俯着窗口往外?看?。 度假村内部是东南亚风格的建筑,周边都是大榕树,几条用鹅卵石铺设而成的蜿蜒溪流穿插其中。 “想去玩玩吗?这里的温泉很出名。”陆源捏了捏女孩的手心。 双梨转过身?来,满脸通红地看?了眼前面开车的人,发现他们并没有?注意,小声说?,“我等你忙完了再?去。” 等会儿的谈判是男人的争夺战,不太合适女孩出现。 陆源伸手拉了下女孩的发尾, “不用等我,我要去谈点生意上的事,你呆在这里玩,想玩什?么玩什?么。” 双梨猜得出陆源是要谈很重?要的事,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乖巧地点点头。 阿景打了个电话给酒店里的人,双梨在门前下车,酒店来人将她接走了。 度假村的范围很大,陆源要去的是另一边的酒店,双梨跟着酒店人员来到一处游客登记的地方?,办理了一张通行卡。 “您好少多哩,陆总已经帮您把费用都付清了,您可?以在度假村里游玩任何内容。” “谢谢。”双梨把卡接过,卡片的背面印着度假村的简易地图。她朝着温泉的地方?过去,一路上都是林间小道,两边是错落有?致的灌木林。 静谧的环境,双梨隐约听?见自?己的身?后传来异响。她回头一看?,发现是两个男的,一个胖,一个瘦,见她突然回头,两个人的神情都有?些不自?然。 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背后的?明明她记得一路走来都是自?己一个人。 双梨猛地预感到不妙。 从他们的表情里,她判断出这两个人是在尾随她。陆源甚少出门会带这么多保镖,事出必有?因,现在陆源刚走,她就被人盯上了,不知道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暗暗紧张的双梨加快了脚步,掏出手机想给陆源打个电话,结果那两人立马堵了上来,拦在了她的面前。 “你们干什?么?”双梨后退一步,满是戒备,手里握着手机,电话马上就要接通了。 瘦猴注意到双梨的动?作?,一把将她的手机抢了过来,摔在了地上,赵长虎踩了一脚,阴笑道,“我们不干什?么,就是想请你去坐坐,你要是好好配合,我们哥俩不会动?手的。” 双梨根本不浪费时间,转身?就跑,但小女孩怎么跑得过在工地干活的粗汉子,赵长虎没跑几步就把双梨抓住了,控制住她的双手,双梨拼命挣扎,嘴里叫喊着,瞅准机会一口咬在赵长虎的手臂上。 “啊!”赵长虎疼的把手甩了出来,怒目圆睁,双梨紧咬下唇一语不发,眼神傲气十足,完全不低头。 “臭/婊子,你敢咬我。”赵长虎怒喝一声,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双梨的脸上,火辣辣的痛感传来,她刹那间就晕了过去。 50-60 被威胁 陆源的车队驶进酒店前门时, 两边的迎宾围栏站了一圈人?,都想看看车上是何等人?物。 酒店的经理侯在门外,陆源一下?车, 经理立即凑上前?, “您好陆总,周老板在二楼等您,请随我来。” 陆源淡淡地应了声,经理快速地瞟了眼他的表情,还有?他?周围的保镖。 关于陆源的一切, 他?也只?是在新闻上看过相关的报道,如今见了面才知道他?还这么年轻, 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气?势十?足,熠熠生辉, 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成熟魅力。 堂堂港圈大佬,果然名不虚传。 阿景和阿武两人?跟在陆源的左右两边,剩余的八个保镖则是跟在他?的身后。到了二楼的行政走?廊,包间的布局分散地很开, 都是大平层。 经理领着陆源到了左边尽头的那?间,在门口顿住脚步,双手交握, 语气?略带仓皇,“周老板的意思是,只?邀请陆总一个人?。” 陆源呵笑一声。 经理揣摩着陆源的表情?,心中惴惴不安,这两个人?他?都得罪不起, 可怜他?挡在他?们中间做了夹心饼干。 阿景与阿武交换了一个眼神,阿武会意, 带着剩下?的人?退出。 陆源则是带着阿景进入了包间。 一个光头男坐在主位上,身后各站着两个皮肤黝黑的高大男人?,看上去像是助阵声势的。见到陆源经进来,光头男笑笑起身。 “陆总,久仰久仰。” 生意场讲究以和为贵,不管桌底下?两个人?斗的有?多难看,当着面都是客客气?气?,所谓笑里藏刀。 陆源稍一挑眉,“周老板,感谢邀请。” 包间的装潢是旧式的复古宫廷风格,南面是一整片的钢化玻璃窗,几?道薄纱挂在上面,隐约阻挡住阳光。 六位身着傣族服饰的美女正在翩翩起舞,其中领舞那?位一边扭动着动作一边给陆源倒茶,陆源坐在周海强的对面,淡定从容地把烟从烟盒中抽出,阿景俯身用打火机把火点上。 周海强直勾勾地盯着陆源看,与他?猜想的一点没错,陆源气?焰凌人?,派头豪气?,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他?沉默两秒,最后淡笑开口,“没想到陆总这么年轻。” 陆源呼出一口烟雾,从进来到坐下?的这两分钟时间里,他?已对眼前?之人?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虽然打扮地非常正式,但还是无?法遮盖住身上那?股匪气?。 他?懒得废话,直入正题,“周老板,闲话少叙,我没耐心白白浪费时间。” 如此开门见山,周海强也不假惺惺,“陆总是爽快人?,你不要?说我趁火打劫,这事确实是你们做的不地道,我正在施工,你们的人?跑进来偷挖我的土方,我刚打好的基础全被你们挖了出来,这算怎么回事?要?不是我帮你把这事捂严实了,你还能这么高枕无?忧吗?” 话说的一套又一套,给自己戴着么高的帽子,一点土方值个屁钱。陆源不屑一笑,抽烟的手肘搁在桌面上,食指与中指夹着烟,拇指按在自己的太阳穴,“周老板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得该感谢你?” 周海强双手抱胸,“感谢就不用了,但误工费得给一点吧?这不过分吧?” 陆源把烟摁灭,语气?懒散,“不过分,但我不想给。” 周海强没料到陆源拒绝的这么干脆,完全不给面子,刹那?间有?些怔愣。 “我听说你的工地最近不太平。”陆源对着他?的眼睛说,语气?戏谑。 周海强咬紧了后牙,强压着怒火,“是你做的。” “我做什么了?”陆源笑着反问?,“大家都是生意人?,装什么清纯,谁不会耍点卑劣的手段?周老板,跟你一比,我这算的了什么,你可是一开口就想要?三千万。” “陆源!”周海强一拍桌子,“你的意思就是,没得谈了?” 此时包间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意识到不对的舞蹈队,连忙急匆匆低着头离开这里。阿景全神贯注地盯着周海强的一举一动,担心他?狗急跳墙。 他?了解源哥。 陆源平生最恨被人?威胁。三千万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但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从来云南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已经为今天的谈判布局。 他?做了两手准备,一是在昆明牵制住周海强的老母,二是在这边对他?的项目搞了一系列的破坏,导致周海强工期延误拿不了进度款。 陆源这么做,除了是一报还一报之外,还是想借这个事情?去试探周海强的老底,看看他?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处理,能不能处理,摸清他?的实力。 结果发现,他?就是一只?纸老虎,只?是外面的名声传的太大了而已。 陆源嗤笑,“周老板,我是生意人?,不是散财童子。” 言下?之意就是三千万不可能。 周海强双手紧紧握着拳,脸上青筋暴起,像是随时要?跳起来揍人?一样。就在这时,包间的门忽然被推开,瘦猴脚步匆匆进来,贴耳与他?说了什么。周海强的表情?从震怒变成了窃喜,他?问?道:“陆总,怎么不带你的女人?一起来坐坐?” 陆源表情?未变,眼眸微眯。 周海强继续说:“是不是舍不得带她出来?毕竟这么漂亮,像个瓷娃娃一样,碰一下?都像是要?碎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已暗示得很明显。 陆总的女人??阿景听到这话瞳孔放到最大,下?意识看向陆源,他?依旧喜怒不形于色,声线平稳,“你把她怎么了?” “也没怎么样。”周海强狞笑,“就是不知道陆总的女人?,值不值五千万?” 五千万,比原本商议的三千万还要?多两千万,筹码在手,周海强干脆撕破脸皮,“陆源,你霍霍我这么久,我在你女人?身上讨回来,应该合情?合理吧?”—— 双梨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她怔松片刻,回过神来发现是自己的眼睛上蒙着东西?。 她动了动嘴巴,发现叫不出声,用舌头顶住嘴唇,能感觉到黏黏的,应该是胶带一类的东西?把她的嘴巴封住了,接着她又动了动手脚,一样是被束缚住了。 双梨很害怕,忍不住呜哭着,耳朵忽然传来两道唦唦的脚步声,紧接着她眼睛上的眼罩被人?拿下?了。 是刚才打她的那?个光头男。 “老实点。”他?吼道。 重获光明的双梨看着周边的环境,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单洁白,房间内的装修与度假村的东南亚风一致,说明她是还在度假村的某一处。 在她的面前?,架了一块平板,上面的摄像头正直直地对着她,双梨能看到自己在屏幕上的样子,还能听到平板传来的对话声。 认真听了几?下?,好、好像是陆源。 包间里的人?此时已全部清场,瘦猴在屏幕上捣鼓着什么,接着递给了周海强一个遥控器。周海强语气?略带威胁,“陆总,考虑得怎么样?要?不要?给你看一眼你的女人?,再做打算?” 说着,周海强自顾自地按下?遥控器。 屏幕里,赫然出现了宁双梨的身影。 她的嘴巴被黑色胶带封住,手脚反绑侧躺在床上。原本出门前?编好的辫子,现在也散了开来,长?长?的黑发披在她的肩上,而那?条用来遮光的披肩也不见了,抹胸上移,开叉的筒裙往上卷,露到了大腿的腿根。 小鹿般的纯净双眼,此时沁满眼泪,女孩无?助地对着他?呜咽。 陆源一拳锤在了桌面上,玻璃转台哗哗作响,上面摆着的茶杯应声而碎,就在周海强回头的那?一霎,陆源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一手抓住他?的侧脑,将他?啪的一下?摔在了桌面,旁边是一壶刚烧好的茶水,沸腾的声音咕咕作响。 周海强吓到完全没有?了反应,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陆源是什么时候出手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脑子就已经像是碎掉了那?样疼。 “啊!”他?大喊着,却又顾忌旁边那?壶热水,动作幅度不敢过大。周海强身后的两个黑汉子想上前?解救他?,被阿景挡在了身前?,区区两招就制服了。 还剩个瘦猴,被陆源的暴怒吓得一愣一愣,战战兢兢根本不敢说话。 陆源抓住周海强的脖子,将他?按倒在桌面上,他?随即拿起旁边还没抽完的烟,往他?的耳朵凑过去,炽热烟灰落在周海强的耳洞里。陆源低低一笑,暗哑的嗓音冰冷可怖,“谁给你的胆子动她,嗯?怎么,你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 周海强憋得满脸通红,嘴巴一张一合,陆源的眼神露出杀意,屏幕那?头的赵长?虎见到这一幕,拉着床上的双梨起身,捏着她的脖子。 “陆源,陆源!”赵长?虎吼着说,“快放开我哥,不然,你动我哥一下?,我就动她一下?,试试啊!” 双梨被迫跪在了床上,脖子被掐住,她仰着头无?法呼吸,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 陆源拳头紧握,关节泛白,浑身紧绷。他?看到屏幕里的女孩肩膀一直在不停地颤抖,可见是害怕极了。 滔天的怒火让他?失去了理智,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思考。 阿景瞅了眼现在的局势,阿武和其余保镖全部留在门外,包间里都是周海强的人?。论实力,他?们三个人?就算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对手,根本不怕他?们翻出什么风浪。 但坏就坏在,小梨被周海强的人?控制住了。 透过屏幕,也无?法确定她现在具体在哪里。 “源哥。”阿景抓住陆源的手臂,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小梨的安全是第一位。” 这个周海强可以慢慢再收拾。 额头吻 阿景的话让陆源的理?智稍微回来了一点。随即冷着脸, 提着周海强的后颈将他强行拉起,一把扔向旁边的墙壁,后背直直地撞在墙上又反弹了回来?, 促使周海强扑通一声跪下?地。 周海强双手撑在地上大喘着气, 瘦猴赶紧去扶着他,用力拖到?一旁。 陆源踩在皮鞋一步一步走近他,眸仁里是一簇愤怒的火烧云,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说出你的条件。” 宽敞的包间里, 众人都被陆源盛怒的气焰吓到,纷纷扼住动作不敢轻举妄动, 周海强咳嗽了好几声,慢慢扶着墙站了起来。屏幕那头的赵长虎见状也松开了双梨的脖子, 双方偃旗息鼓了一阵,周海强粗着嗓子道:“我要五千万,现金,陆总, 我知道你做得到?的。” 现金可用来?动手脚的地方不多,拿钱就走,只要?动作够快过后再怎么追踪也难以追到?。但如果是银行转账或者是支票, 后续都容易遭到?拦截,大额流水支出还容易遭到?银行监察。 只有现金,是最安全稳妥的。 五千万,还得是现金。陆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周老板, 吃太饱,会?消化不良的。” 周海强鼻哼一声,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陆总,这是你逼我的,既然生意谈不成我就只能上这种手段了,毕竟连你也说,做生意,就免不得会?用上卑劣的手段,怪不得我。” 现在他拿捏住了陆源的命脉,不怕陆源阳奉阴违。 陆源对着阿景说,“去准备。” 周海强略带威胁的话透过屏幕传入双梨的耳朵里。他们把她抓起来?竟然是为了要?挟陆源,而陆源还答应了。 她满眼是泪滴看?向陆源,晶莹的泪花从眼角渗出,继而淹没在了鬓角的发丝里。她好想?跟他说对不起,自己连累了他。 陆源点着了一根烟,森冷的眼神扫过周海强,“我要?跟我的女人说几句话。” 他用陈述的语气说,根本没有商量的意思。事情走到?这一步眼看?就要?成了,周海强没必要?在这个关头刺激陆源,于是交代了赵长虎两句,没多久电话就打了过来?。 双梨侧躺在床上,双手双脚被反绑在了身后,赵长虎把她的嘴上的胶带都撕开了,往她的耳边塞过来?一部手机。 她抽噎着说出一句,“对、对不起。” 陆源缓缓呼出一口?烟雾,烟草的气息将他的怒火压制住了一点,他看?着屏幕内那小小的一坨身影,“傻瓜。” 陆源沉稳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时,双梨一下?就泪崩了,双肩颤抖,簌簌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入她的耳朵里,“都、都是我、我的问题,要?不是因?为我想?去泡、泡温泉,也不会?被他们抓住。” “你没错。”陆源闭了闭眼,胸腔中的愤怒让他很?难用正常的语调说话,他只能透过抽烟来?缓解这种内心躁动,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温文?一点,不会?吓到?小女孩,“你乖乖的别动,等我一会?儿?好吗,我很?快就去找你。” 双梨趴在床上点了点头,红红的眼睛看?着陆源。陆源知道她担心什么,应该是听到?周海强管他要?五千万的事,他安慰道,“没事的,你不要?害怕,阿景会?把这件事处理?好。” 这件事的根本原因?出在他的身上。周海强一伙人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死咬着他不松口?,只是没料到?他做事这么绝,直接断了他们的念想?。 他们眼看?没办法拿捏住他,这才对他的身边人下?手。 说起来?,是他连累了宁双梨。 这边,阿景挂断电话折身回来?,与陆源耳语:“源哥,我们在瑞丽没有分公司,如果是从昆明那边的公司走手续调用现金的话,流程很?麻烦,大额支出需要?知会?公司高层并签名,时间上来?不及。” 说到?底,瑞丽不是港城,这里不是陆源的根据地,想?要?做些什么基本都有制肘。陆源想?也没想?就说,“那就直接从我的个人账户把钱调出来?。” “好。” 阿景去取钱,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源没有看?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在把第三根烟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的时候,他站起了身,朝着包间的落地玻璃过去。 周海强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怕他会?耍花样。 结果陆源就只是站在窗前?而已,什么都没做。 从二楼往外看?出,是成片的嵌草砖停车场。阿武站在楼下?正中间的位置,其余的八个保镖依次从他的左右两边排开。他们所?处的位置可以随时观察到?陆源动向,是最佳的监视视野。 无论何时何地,陆源的任何命令被他们视作为是第一任务,这是护卫队的准则。 所?以当陆源出现在了窗前?时,阿武就知道他肯定是有什么吩咐。 他默不作声地靠前?一点,目不转睛地盯着楼上看?。陆源表情冷漠,右手手掌随意地抬起,往外侧挥了一下?。 乍一看?,这就是一个很?随意的动作,只有阿武深知这其中的意思。 阿景提着一个黑色行李箱进来?的时候,周海强等几人齐刷刷地看?向他,同时疑惑着,这么小的一个箱子怎么放的了五千万现金? 他将箱子提溜起来?放在了桌面,当着他们的面打开,里头是整整齐齐的一捆又一捆现金。 周海强眼睛都发直了。 陆源却?砰的一下?把箱子盖上,盯着他,“这里是五百万,其余剩下?的四千五百万已经到?了楼下?,把她放了,你全部拿走。” 周海强沉默不语,停住脚步没有往前?动。陆源这都是一面之词,他又没有看?到?实实在在的四千五百万现金,“陆源,五千万现金我得一一过目,确认没问题了,自然会?把你的女人送回给你。” “呵。”陆源勾唇哑笑,“我劝你不要?把我仅剩的一点耐心消耗掉。” 那头的赵长虎见状,眼瞅着白花花的现金就在眼前?,他立马又开始挟持着双梨,吼叫着,“五千万,你要?是敢弄虚作假,我就把这娘们给废了。” 陆源克制着暴怒,毫不客气地指着周海强的脸,“自己滚下?楼确认,走慢一秒你就跟你的门牙说再见。” 周海强和瘦猴对视一眼,阿景退开一步让出了门口?的通道,瘦猴赶紧提上行李箱跟在周海强的身后跑出了门。 到?了一楼,果不其然,阿景的车上装了满满登登的行李箱,打开一看?全部是新花花的纸币。 周海强不敢多耽误,赶紧把自己的车开了过来?,然后将行李箱全都一股脑地装上车,再给赵长虎打了电话去接应他,做完这一切才把双梨的位置告知陆源。 双梨的确还在度假村里,只不过离陆源谈判的酒店有点远,是在观景区的一个住宿别墅里。 陆源找到?她的时候,她的双眼被蒙了起来?,手脚被绑在了床脚,限制住了行动和视野,衣服也凌乱不堪,根本起不到?遮光的作用。 阿景跟在陆源的身后原本想?一起进去,看?看?有没有哪里需要?帮忙的,结果就瞅见双梨这副样子,脚比脑子的反应还快,还没跨入门槛就立马缩了回去,顺手把门也给带上了。 双梨不知道控制她的那个人已经跑掉了,脑海中只记得陆源交代她的话。 他很?快就会?来?找她了,所?以不用害怕。 双梨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点。可当她听见房门吱呀一声响了的时候,身体的反应很?诚实,她被吓到?尖叫了起来?,摸黑挪动着自己的身体离来?人远一点,嘴里说着,“滚开,别碰我!” 对未知的恐惧让女孩浑身都开始颤抖,结果,她预想?中的可怖事情并没有发生,反而还落入了熟悉的怀抱里。 这一股水生调的香氛味,不用眼睛看?双梨都知道,是陆源。 陆源将女孩从床上扶起,掀开了她的眼罩,双手捧着她的小脸,用拇指的指腹擦拭她带着泪花的眼角,以及脸颊上的泪痕。 “陆叔叔你终于来?了。”双梨嘤咛了一声,随即扑在了陆源的怀里,放声哭喊起来?。陆源的双手从她的腰际穿过,解开了束缚她的绳索,大手轻轻地给她揉捏被绑着的地方。 “乖,没事了。”陆源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双手握住她娇弱的双肩,他想?用温柔一点的语气说话,但手上的力度出卖了他此时是有多么的愤怒,。 双梨感觉自己两边的肩窝像是要?被捏碎了似的,她抽噎着抬起头,嘟囔道:“疼……” 陆源放松了点力道,深呼吸一口?气,把下?巴搁在女孩的头顶,噌着她。 他很?重?,双梨被陆源的动作压得有点喘不过气,他有力的双臂环抱着她,让她动都动不了,额头抵在他的胸前?。她呜咽着,断断续续地说,“对不起,都是、都是我的问题,害你、损失了这么多钱。” 陆源捏着女孩的后颈,让她抬起头,随后温热的吻直直落在她的额头上,他低头在她的耳边呢喃,“不要?说这种傻话。” 突如其来?的吻让双梨一时懵了,她懵懵懂懂地抬起小脸。 女孩右边的脸颊一片红肿,上面还留有手指印,陆源心疼到?不敢碰她,只好用拇指的指腹轻轻触摸她的嘴角,他闭了闭眼,一向冷静自持的他薄唇竟有些微微发抖,“是不是很?疼?” “疼。”双梨点头。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甩巴掌,直接把她给打晕了,现在半边脸都是麻麻的。 陆源喘着气,将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罩在了女孩的身上。外套很?大,把她从肩膀到?大腿的位置全部都裹住了,不露一点春光。 随后,他俯身将女孩打横抱起出了门。 局中局(上) 门外, 阿景已?经?备好车了,见陆源抱着双梨出来,他移开眼, 打开后座的车门。 陆源抱着双梨上车, 余光瞥见阿景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阿景随即耳语了几句,陆源拧紧了眉心,“确定他到?瑞丽了?” “确定。” 陆源听了后没有再?说话,转身上车,一手搂过女孩的腰肢把她抱在怀里, 大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哭了这?么久,双梨的情绪渐渐平复起来, 自己?拿了车上的纸巾擦擦脸蛋。陆源的西装对?于她来说过于宽大,她披在肩上, 犹如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似的,只露出?圆鼓鼓的小脑袋。 陆源的食指挑起双梨额前的长发,看向她的眼睛,“我?们很快就到?家了。” 双梨嗯了一声。 车子行?驶的很快, 陆源双目阖上仰靠在座位,窝在他怀里的双梨抬起眸子,看见?的是他的侧脸。明明陆源什么动作都没有, 却依然扑面而来一种威严感。他的胸腔微微起伏着,双梨能听到?他有节奏的心跳声。 很快,很猛,甚至震得她有些耳鸣。这?很不?正?常,说明陆源是在隐忍着什么只是面上没有显露出?来, 他在压抑着自己?。 女孩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出?,轻轻搁在男人大腿上, 晃动了一下他,试探道,“陆叔叔?” 大腿传来的柔软触感让陆源睁开了眼。 他低头看了眼女孩清澈的眼睛,她在无声地宽慰他,小手揪着他的西裤,似乎在请求他不?要愠恼。 这?一幕,让陆源有种想把她珍藏起来的冲动,任何?人都再?没机会伤害她。 他把女孩搂的又?紧了些,用力握住她的肩膀,一直隐忍不?发的暴怒变得蠢蠢欲动,他已?经?无法再?控制自己?,猛地将女孩拉到?自己?这?边,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随后箍着她的肩膀,低吼了一声。 陆源的力道之大,让双梨只能坐在他的腿上根本动不?了。他体?魄健壮,坐在他腿上双梨感觉自己?就像是只小玩偶。她其实没听懂陆源在说些什么,只感觉到?他在非常生气,气到?连领带都被他拽了出?来,扔在了车子的地毯上,露出?性感的喉结。 双梨咽了咽哭到?干燥的嗓子,抬手在陆源的胳膊上拍了拍,“陆叔叔,你还好吗?” 陆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车子停在洋房门口的时候,雪姨已?经?门口等着了,手里拿着一个冰袋,显然是提前得到?通知准备好的。 双梨脚不?沾地,直接被陆源打横抱起进了房间。他抱着女孩一边走,一边低头说道,“我?要出?去一下,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他的话让双梨很是意外。 陆源急匆匆地回来,竟然只是把她送回家?她抓着他的衣襟问,“你、你不?呆在这?里吗?” 陆源将女孩放下沙发,握着她的脚踝搁在垫子上,半蹲下身,隔着长发捧她的脸,“我?很快回来,乖,先让雪姨帮你消肿清淤。” “好吧。”双梨面露失望之色。她以为能和陆源再?待一会儿,没想到?刚一回来他就要走了。 雪姨看了眼双梨的情况,大惊失色,原本早上出?门还漂漂亮亮的,结果现在回来浑身都乱七八糟,尤其是右边脸蛋,那红色的手指印触目惊心,“怎么了这?是,疼不?疼?” 她小心翼翼地拿着冰袋给双梨敷上,转眸看向旁边的男主人,陆源神?色冰冷,浑身都散发着怒不?可遏的气息,让雪姨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不?敢多问什么—— 夜色渐深。 幽静的县道上,有一辆黑色越野车在疾驰着,车内的人嬉嬉笑笑,狂欢不?止。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从陆源的嘴里套出?了五千万。”赵长虎满脸懊悔,一拳打在了座椅靠背,“早知道,就该要他一个亿。” 说完,他还呸了一声,不?屑道,“什么港圈大佬,我?看也不?过如此,有权有势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居然能折在一个小女孩的手里,陆源铁定是有什么毛病,要不?然都做不?出?这?种蠢事。” 周海强也认同?这?一点。 说实在的,他压根就没料到?陆源会对?这?个女人这?么上心。区区一个女人而已?,值得为了她而被人要挟吗?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得赶紧把钱处理了,免得夜长梦多。 可突然,正?在开车的瘦猴觉得方向盘飘了起来,明显能感觉到?车头部位在左右晃荡着,仪表盘的胎压灯亮了起来。 他把握住方向盘,缓缓靠边,“哥,车子爆胎了。” 后座上的周海强降下车窗朝前看了眼,轮胎明显憋了下去,再?看看他这?边的后轮,轮胎也瘪了,“怎么会这?样?” 同?时四条轮胎全泄气了?这?几率小于他中足球彩票。 他疑惑着,手机响了起来,打电话的人是他在昆明做玉石生意的母亲。 母亲一向早睡觉,怎么会在这?个点给他打电话?周海强预感到?些许不?秒,十分忐忑地将电话接起,“妈,怎么还没睡?” 周母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被骗了,上周有个南非来的珠宝商说要找一条57圈口的帝皇绿手镯,让我?帮帮忙。我?找遍了整个市场都没有,后来有个卖家找上了我?说他有这?种货,我?去看了眼,发现是好料就给定下了,南非佬第二天就拿了五百万的现金给我?,说是定金,让我?去把手镯谈下来。” “我?看五百万都是货真价实的真心白银,也、也就没多起疑,用七千万把手镯买了下来,结果货到?手后,南非佬忽然说这?个手镯他不?想要了,定金也不?要了,手镯留给我?处理。” “我?越想这?事就越不?对?劲,打电话联系南非佬结果已?经?联系不?上了,帝皇绿的手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掉了货,换成了不?值钱的绿玛瑙,怎么办啊,七千万有一部分是你工程的周转资金,原本我?打算以小博大,成了再?跟你说,可没想到?……” 周母止不?住地哭泣,周海强震愕到?手臂发抖,脸色的血色全数褪去。很明显,南非佬和帝皇绿手镯的卖家根本就是一伙的,他们联手做了一个局把他母亲套了下去。 帝皇绿手镯这?件事就是一个幌子,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他们把五百万的定金退给他母亲,留下一个不?值钱的绿玛瑙,赚走了七千万。 他母亲在文玩界也算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但对?方能给她布下这?样的局,说明眼界与实力皆不?同?凡响。 如此有城府,心机,且出?手阔绰。 答案呼之欲出?了。 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陆源,他在香港是叱咤风云的玉石大亨。除了他,周海强想不?到?还有谁像他这?般手眼通天。 “陆源,陆源!”周海强愤怒地吼叫着,“一定是他做的,那两个人肯定都是他的人,妈了个逼的!” 难怪陆源来瑞丽之前,会特意在昆明逗留了几天,还以为他是探望老同?学,没想到?是给他埋了这?么大的雷,而且是从一个星期之前就开始布局,就等着他作茧自缚。 瘦猴将车靠边停下,此时车子的四个轮子全部瘪了下去,根本开不?了。赵长虎见?周海强面无血色,问道,“怎么了这?是?” 周海强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揣回兜里,“下车再?说。” 三人下车查看,打着手电查看轮胎的情况。忽然间,几辆黑色的车围了上来,在即将靠近这?三人的时候,猛地打开了车灯。 亮如白昼的灯光将他们团团包围。周海强抬起胳膊挡住刺眼的光,眯紧了眼睛,一头雾水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中间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下来了一个高大的男人,逆着光,迈步朝他们这?边来,周海强放下手臂的时候,对?上了陆源戏谑的眼神?。 他浑身黑色的打扮,依旧是穿着整齐的衬衫西裤,领口掀开,晚风照拂,衣炔翻飞,脚上的皮鞋踩在地上的枯叶发出?阵阵细小的响声,听在耳朵里时像是索命的音符。 周海强瞪大了眼睛,快速地扫了下自己?处境。 七八个保镖围成一圈拥护着陆源,自己?的前后左右都堵满了车,根本无法出?去。 电光火石间他明白了,怎么车子恰巧就在这?个地方爆了胎,一切都是陆源的手笔。 陆源在三人的面前顿住脚步,漫不?经?心地给自己?右手戴上一只手套,“我?有没有跟你讲过吃太饱会消化不?良?” 此时周海强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强作镇定地问,“是你干的?” 陆源明知故问,“我?干的?我?干什么了,我?每天都干很多事,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件。” 头脑简单的赵长虎像是不?清楚自己?的处境,还跳出?来指着陆源骂道,“肯定是你对?我?们的车子动了手脚,”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陆源笑着说,眼底是被怒意染红的颜色。阿武和阿景站在他的左右两侧,陆源话还没说完,他们二人就联手把赵长虎控制住了,合力钳住他的双手,将他按在一旁的老树树干上。 “你想干什么。”赵长虎吼着,拼命扭动着想下来,但他那三脚猫功夫怎敌得过特种兵出?身的保镖? 陆源抬起他戴好手套的右手,毫不?留情地甩了一巴掌下去。 “啊啊啊!”赵长虎惊声尖叫,瘦猴被陆源的气焰吓到?站在一旁瑟瑟发抖,双手捂紧了嘴唇,发出?呜呜的声音。 周海强也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陆源戴的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皮手套,手套掌心的那面带有短小勾子。 这?一掌下去,赵长虎的脸直接渗出?了血丝,陆源冷笑着看他,“爽不?爽?” 局中局(下) 赵长虎眼冒金星, 垂头耷拉着像昏过去了一样,根本听不清陆源在说什么。周海强拧眉挡在赵长虎前面,“陆源, 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陆源笑着回答, “拿回我自己的东西,很奇怪吗?” 保镖把一箱又一箱的现金从周海强的车上取下来,转移到陆源的车上。周海强盯着这一切,咬牙切齿,敢怒不敢言。 赵长虎此时缓过劲来, 开?始捂着脸嗷嗷大叫,吵得像杀猪一样。陆源满脸怒容, 还不解气似的,一把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往车上甩, 赵长虎的后背嘭一下撞在了坚硬的车门上。 陆源咬牙低语,“怎么,很疼?嗯?” “陆源,陆源!”赵长虎的侧脸被挤压在车窗上, 他吃力地叫喊,“你放开?我,有本事你就和?我一对一单挑!” 陆源单手就已经?控制住了赵长虎的胳膊, 一脸鄙夷,“跟我单挑,你算哪根葱?” 语罢,他径直松开?了手,赵长虎如?软脚虾一般蹲坐在地, 脸上火辣辣地疼,疼到连眼神都开?始晕眩。 如?今事已成定局, 再怎么斗也比不过陆源。周海强颤抖地站着,眼睛猩红,求饶道,“陆总,五千万我愿意全数奉还,请求您给条活路。” “活路?”陆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浅笑一声,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我觉得你可能不了解我,我最讨厌别人惦记我的人。” 陆源拿出了一根烟,一旁的保镖见状立即拿出打?火机来为他挡风点上。陆源吸了一口,疏淡的烟雾随着晚风飘散,他谐谑道,“我本来没打?算赶尽杀绝。” “在来瑞丽之?前我都还在想,如?果你愿意退一步,我不会动你老母。”陆源依靠在车门,指尖夹着烟,对着面无血色的周海强阴笑了一下,“所以,你老母的遭遇是拜你所赐。” 陆源平静的语调落在周海强的耳里像是平地一声雷,他轰的一下,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只知道自己现在是大势已去,陆源把握着一把悬在他头顶上的刀,随时都可能会落下要了他的命。 他现在做的项目是垫资施工, 殪崋 资金周转相当困难,本来以为有母亲在后面托底,结果现在连母亲那?边的资金都被陆源席卷而走。没钱就没办法?继续施工,进度款就下不来,银行的贷款也就还不上,利滚利滚利,就像是掉进了无底洞一样。 他彻底败了。 周海强缓缓跪下,哆嗦着上下唇,“陆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您,高抬贵手,我母亲年事已高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陆源微微俯身,一口烟雾呼在了周海强的脸上,“年事已高?你折磨我女人的时候,怎么没考虑过她还是一个小女孩?” 周海强双手合十?做成祈祷状,“陆总,我向您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求您,放我一马吧!” 陆源懒得看他。 他们拿宁双梨威胁他的时候可一点都没有留情?。 陆源转身上了车。周海强见状赶紧从地上起来,追着陆源到了车门前,急切地说着,“陆总,陆总,饶了我吧,您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您远在香港,留我一条在这?里的生路,我保证不触犯您生意利益。” 陆源视如?敝屣,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阿景和?阿武两人接到示意,立即架着周海强把他拎开?。 随着陆源上车的动作?,所有保镖都跟上他的行动,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开?车驶离这?里。 赵长虎躺在地上大口喘气,陆源的一巴掌后劲太大,欢迎 加入 要无尔而七屋耳爸一 Qqun他连站都站不起来。瘦猴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一切,额头尽是劫后余生的汗水,幸好在此次的事件中他从头到尾都没碰过那?个女的一下,这?才逃过了一劫。 车队走远。 周海强一脸绝望地卧倒在地,满目不可置信,陆源是铁了心要报复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再也无法?翻身,周海强双手抱头,仰天大喊着,“陆源,陆源!” 赵长虎也听到了刚才的交涉,强撑着坐起来问,“哥,我们难道就这?样认输了?” 周海强呆滞地坐着,一句话都没说。 陆源翻手为云覆手雨,有权有势,出门办事到哪里都有人给面子,他们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没了,什?么都没了。”周海强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幽暗的路肩旁,三人一蹶不振地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缓缓驶过来一辆车。 正?在他们三人以为只是过路的时候,车在他们的面前停了下来。 司机下车恭敬地打?开?后座,一位穿着黄色唐装,相貌看上去六十?岁左右的老者从车上下来。 周海强三人面面相觑,脑海中思索一番,皆对此人没有任何印象。 周海强率先开?口,“你谁?” 唐装老者笑了笑,操着一口粤语口音的普通话,问道:“陆源如?此赶尽杀绝,你们难道就不想翻盘?”—— 陆源回到洋房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之?前还是晴朗无云的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滚滚的雷声在天边响起,雨滴打?在窗台上,滴滴沥沥。 雪姨在客厅备茶,阿景给陆源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毛巾,陆源接过擦了擦肩膀的雨水,问道,“她怎么样了?” 雪姨说,“敷了药,现在应该睡了。” 陆源看了眼双梨房间的方向,房门紧闭着。他扔下用过的毛巾上楼,走到一半,忽然想起自己领口有些血滴印子。 这?个点,女孩肯定已经?洗过澡了,房间里应该都是她沐浴后的清香气息。而他衣服上的血汗在与?雨水混合之?后,形成了一股又?腥又?臭的味道。 阿景见陆源停下了脚步,他追上去说,“源哥,胡老三到了。” 胡老三是他们安排在云南寻找芙蓉靑翡翠的人,之?前被周海强以破坏施工现场为理由?扣住了,现在放了出来。所有人都等着跟陆源汇报工作?进度。 陆源思忖会儿,“叫他们先等着。” “好。” 陆源一边走一边脱衣服,刚到浴室就立即开?始洗澡,将脏了的衣服扔在垃圾桶。把身上的腥味都洗掉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趿拉着拖鞋,往双梨的房间过来。 屋外雷声轰鸣,暴雨倾盆。 陆源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十?二点,按理说女孩早就睡了。 他的本意也只是想看她一眼。 结果尚未走到门边,就听到女孩隐隐约约的哭声。 他立即打?开?房门。 女孩披着被子坐在床上,弯腰抱着腿,把脑袋埋进膝盖里,断断续续地抽噎着,小小身影看起来可怜极了。 直到陆源来到她的床边坐下时,女孩才意识到有人来了,惊愕地抬起头。 陆源捧起她的小脸,低声哄道,“怎么哭了?” “陆叔叔。”双梨吸了吸鼻子,“我、我好害怕。” “害怕什?么?” 双梨呜咽着说,“刚才,刚才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被人绑在床上虐待,不管我怎么喊都没有人来救我,我好绝望,梦里的感觉特别真实,就像是真的一样。” 被梦吓醒后的双梨发现窗外一片漆黑,电闪雷鸣,更是加深了她的恐惧感。禁不住一个人默默哭了起来。 陆源坐在床边,后背靠着床头,右手按着女孩的肩膀让她躺下床,低下头温声对她说,“梦而已,我在这?里陪着你,别怕。” 双梨用纸巾擦了擦眼泪,嗅到陆源身上清新的沐浴露气息,明显是刚刚洗完澡。她不知道现在具体是几点,只记得陆源出门的时候天还没黑,而现在已经?夜幕深沉了。 她看着他,问道,“你忙完了吗?” 陆源捏了捏她的小红鼻子,撒了个小谎,“忙完了。” 他将下巴抵在女孩的头顶,双手环抱在她的肩侧,“睡吧,我陪着你。” 陆源的到来让双梨的恐惧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连瞌睡虫都逃走了似的,她睁着她干净的眸子,注视着陆源的眉眼。 他洗了澡,刘海全都放了下来,不再是平常的大背头发型。陡增一种清隽的少年气,再没有港圈大佬的盛气凌人之?姿,看着比往日平易近人。 双梨的胆子也因?此大了起来。 陆源今天为了她花了五千万,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也许他是喜欢她的吧,要不然怎么肯这?样做呢? “陆叔叔。”双梨扯了扯陆源的衣袖,微微挪了一下脑袋,侧着脸枕在枕头上,“你、为什?么肯花这?么多钱救我?” 陆源眼睛都没睁开?,声音懒洋洋,“五千万很多吗?” 虽然双梨还没出社会工作?过,但也知道五千万是什?么概念,这?是许多人终其一生都难以企及的天文数字。 “很多很多,有可能是我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双梨实话实说。陆源勾唇笑笑,大手揉着她的脑袋,“对于我而言,只要是做我认为值得的事,多少钱都无所谓。” “值得的事?”双梨追问,“你不后悔吗?” “我为什?么要后悔?”似是不理解双梨的问题,陆源睁开?了眼睛。女孩原本红肿的脸现在消下去不少,能闻到淡淡的药膏味道。 双梨眸色浅淡,语气极度不自信,“为了我,值得吗?” 她根本无法?想象会有人为了她无条件付出五千万,而且对方还是陆源。她好想问他,他是喜欢她吗?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感觉羞的慌。 陆源被女孩逗笑了,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我说值得就是值得,好了,快点乖乖睡觉。” 阿景在楼下等了许久都不见陆源下来,只好上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却见他房门大开?,内里却没有人。 源哥不是去洗澡吗,怎么人不见了? 阿景在房间里狐疑了会儿,最终鬼使神差的,试着去双梨的房间看看。 女孩的房门没关严实,露出一条小小的缝隙。 阿景往里一看,男人从床上伸出一条长腿搁在地面做支撑,另一条腿覆盖在了被子里。 源哥穿着深蓝色的睡衣,健壮的身姿只睡在床沿的一侧,把内里的位置全都留给了双梨,双手紧紧环抱住她,盖着同一番被子,二人相拥而眠。 源哥今天为了小梨,直接动用了自己在海外的银行账户异地取现金,交了一大笔手续费。 虽然五千万对于源哥来说只是一个小数目。 但他从来没见过陆源会这?么失控。一直以来源哥都是一个自控力很强的男人,喜怒不形于色,但是今天,他的情?绪就像是脱缰的野马,如?果不是顾及到发火会吓到双梨,源哥可能早就忍不住爆发了,何必忍到晚上才动手。 现在回想起来,谈判的时候源哥就已经?亲口承认了双梨是他的女人。 阿景沉默半响,轻轻将房门关上,没有再打?搅。 手麻了 双梨醒来?的时候是被热醒的, 全身热烘烘。她迷迷糊糊地睁眼,入目是穿着深蓝色丝绸质地?睡衣的男人。她微微一怔,继而抬眸, 陆源的俊脸近在咫尺。 他双眼紧闭, 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皮,呼吸平缓,下巴上长了一圈青色的胡茬,看着有点倦怠。 双梨想翻个身,但陆源的手环抱在她的肩头, 将她抱得她很紧,她不敢乱动, 怕惊醒了他。 陆源睡得很熟,如果是换作?在平常, 他闭目养神的时候有一丁点风吹草动都会?感知到。 但现在,她这样动弹他都没有醒过来?的意思。应该累了吧,毕竟昨晚他忙到半夜才回来?。双梨侧躺着没有再动,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陆源的相貌看起来?很年轻, 一点都不像是三十岁的人。双梨有时候都不敢相信他竟然比她大十二岁。这也就?意味着在他读大学的时候,自己还是一个六岁的小?屁孩。 他们之间相差这么多,陆源真的会?喜欢她吗?如果不喜欢她, 他又为什么做这一切? 这些问题就?像是猫爪在双梨的心里没轻没重地?挠着,痒得很。 她和陆源的第?一次见面,她就?打了他一拳,偏偏还是打在了他的伤口上,后来?还弄得他伤口发炎。陆源脾气乖张, 霸道又不讲道理,那段时间她只想着要逃离他。 没想到现在他们会?同睡在一张床上。 昨晚的雨已经停了, 外面阳光明媚,热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耀进来?。陆源醒来?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女孩窝在他的怀里,把被子拉起来?蒙住头。 “一大早玩躲猫猫?” 陆源将被子掀开,露出了女孩通红的脸,小?鹿眼略显慌张和羞涩。 他抬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拢到脑后,“你早醒了?” 双梨嗯了一声,扭捏着转开脸,“我、我起床去了。” 她推开陆源的胳膊下床,穿上拖鞋后回头看了眼,发现陆源坐在床上,左手扶着右手手臂,英眉微拧,像是在缓解什么。 她担忧着凑近一看,“陆叔叔,你怎么了?” 陆源抻着手臂没说话,一晚上抱着的姿势血液不流畅,麻了。小?女孩凑近他身旁看着他,露出担心的表情。 他坏笑了一下,“手臂被你睡麻了,怎么办?” 昨晚他用?右手支在她的脖子后面睡了一晚,动都没动过。小?女孩果然心疼了,小?手抓着了他的胳膊,力道轻柔地?揉捏着,“那我把帮你捏一下。” 女孩的力道很小?,对于陆源来?说她这点力气跟挠痒痒没多大区别?。而从?双梨的视角看,他肌肉紧实,她用?了好大的力气都没捏动他,反而自己的手还发酸。 陆源揉了揉她的脑袋,“行了,洗漱去吧。” 他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就?大大方方地?开门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少有睡得这么沉的时候,大多数时候他的生物钟都会?在八点将他叫醒,而现在已经九点了。 双梨洗漱完出来?时,打开门刚好撞见陆源。他已将睡衣换下,穿了一套灰色西装,脚上穿着黑色皮鞋,戴着领带和腕表,头发往后梳起成大背头,步伐沉稳,身材挺拔,给人一种稳重和可靠的感觉,与刚才他在床上倦怠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深邃的眸光充满智慧,让人无理由愿意臣服他。 当这位远筹帷幄的港圈大佬下楼时,客厅里的众人都齐刷刷地?看过去。 双梨跟在陆源的身后,从?他的后侧探头,发现一楼的客厅坐满了一屋子的人,她惊讶极了。 定睛一看,站着的几个是熟面孔的保镖,沙发上坐着一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是刚来?瑞丽第?一天请吃饭的大叔,双梨记得陆源管他叫老卢。 见陆源这么晚才起来?,老卢暧昧一笑,朝陆源挤眉弄眼,“年轻就?是不一样,真能折腾啊。” 双梨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看了看陆源,陆源却抬手捂住了她的耳朵,朝老卢使?了个眼色,“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老卢窘迫地?摸了摸鼻子,开个玩笑都不行,这么清纯吗? 三米宽的圆木转盘餐桌上,摆满了餐盘,香气四溢。陆源在主位坐下后,阿景和阿武才跟着落座。 按照礼仪惯例,座次规矩一般以右为尊。以右为上座,以左为下座。因为上菜时多以顺时针方向为上菜方向,靠右坐的人因此要比靠左坐的人优先受到照顾。 在以前,阿景都坐在陆源的右手边,但今天他把位置让了出来?给双梨坐。 早餐是米线还有饵丝,糯米饭以及鸡蛋粑粑,都是瑞丽当地?的民俗早餐。光是搭配米线的配料就?满满登登地?摆了一圈。 众人皆落座,等待陆源起筷。 在陆源夹起一块鸡蛋粑粑放到双梨的碗里后,大家才开始动筷子。 坐在下座的老卢毫不客气地?拿了一碗米线吃了起来?,陆源问道,“你怎么来?了?” 老卢笑笑,“最近闲的发紧,寻思来?你这里找点事干。”他看着陆源,“阿源,你这回来?瑞丽是干嘛来?了?卢叔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有些话忍不住想提两句,现在缅甸内战全面爆发,瑞丽又与缅甸接壤,你这……” 老卢欲说还休,他问的这个问题刚好也是双梨想知道的。 陆源千里迢迢从?香港来?到瑞丽,是为了做什么呢?总感觉没这么简单。吃米线的间隙,双梨也抬眉看着陆源,想听听他的回答。 陆源却沉默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吃过早餐,双梨给雪姨帮忙收拾桌面,门外又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衣着朴素的中年男人。他皮肤黝黑,身形瘦削,眼神带着一种紧张的怯怯感。而另一个人,则是一身运动装的男青年,戴着眼镜,看着像是文化人,没有阿景和阿武那种职业保镖的感觉。 来?人正是胡老三以及阿景安排在云南跟进线索的负责人,李文彬。 昨晚等了一晚上都不见陆源下来?,阿景就?将众人遣散了,安排在今天会?面。 时隔这么久再次见到陆源,胡老三才发现他的身份根本就?不是普通买家那么简单,是港圈玉石大亨陆源,他恭敬地?称呼道:“陆总。” 陆源坐在沙发抽烟,李文彬站在他的跟前,对着他九十度鞠躬,“陆总对不起,我不该自作?主张跑进周海强的工地?私挖土方,导致您要从?香港专门过来?处理,浪费您这么多时间!” 陆源无所在意地?挥了挥手,现在说这种话毫无用?处,“你把土方都挖开了,就?没有什么发现?” 李文彬摇头,“什么都没发现,土方都是一二类土,连块硬一点的石头都没有。” 陆源接着把目光移到了胡老三的身上,他眼神锐利,胡老三打了个哆嗦,说道,“陆总,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卖给您的那块石头真的是我在这个工地?做小?工的时候捡到的。” 老卢听了会?儿?,听出了点所以然,大概明白?陆源是在找什么,他拧着眉坐在陆源的旁边,“阿源,据我了解芙蓉靑翡翠一直以来?都只产自缅甸的帕可坑口,而帕可坑口早就?绝矿了。” 言下之意,他这是在做无用?功。 但陆源不这么认为,事出必有因,如果胡老三没有说谎,那肯定是其中有什么是被他忽略了。 做工程,涉及到土方开挖运输,无非就?是浇筑基础,需要用?到水泥沙石等原料。 陆源一根烟抽完,问李文彬,“周海强怎么施工的?” 李文彬想了想回答说,“现场搅拌混凝土施工,没有用?商品砼。” 现场搅拌混凝土与商品砼之间的区别?,一个是需要现场用?水泥、砂子、碎石和水混合在一起形成混凝土,而商品砼则是在搅拌站就?预先生产好,通过混凝土运输车辆运送到施工现场进行使?用?。 既然这样,陆源心中已经有了判断,“周海强的沙子,碎石从?哪里买的,有没有查过?” 阿景接话道:“查过的,要去看看吗?” 此时双梨端着茶盘出来?,给众人分茶,刚好听到阿景的话,陆源这是又要出去了吗?她佯装若无其事地?将茶杯递给他。 “嗯。”陆源颔首。女孩低垂着眼眸没有看他,在他接过茶杯之后就?转身离去了。 来?云南的这段时间,除了去夜市的那次,基本上他都在外面跑动很少有闲下来?的时候。如果跟着他东奔西跑,去沙场采石场这种男人堆的地?方,非常惹眼不说,还舟车劳顿非常累。 陆源把茶喝完放下杯子,做了决定,“阿武,你去备车,准备好要带的东西,阿景,你就?留在这里。” 阿景愣了愣,把他留在这里? 作?为陆源的左右臂膀,阿景从?来?没有试过被陆源撇下的经历,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陆源站起了身,朝厨房过去。 他一下就?想通了,陆源把他留在这里,其实是让他陪着小?梨。 陆源的想法也确实如阿景想的一样。在他眼里阿武是个大老粗,做事没有阿景细心,双梨又是个娇滴滴的小?女孩,把阿景留下陪她是最合适的安排。 厨房没有人,陆源接着往楼上走,女孩的房门没有关,雪姨半弯腰给双梨敷药,药膏是她自己熬的,现在晾凉了才给双梨敷上去。 药膏的味道不怎么好闻,双梨蹙着鼻子,雪姨眼尖看到了门外的男人,赶紧三两下把药膏敷好走人。 药膏的颜色是墨绿色的,敷在脸上非常诡异,双梨有些不好意思地?捂着半边脸,“你找我有事吗?” 陆源站在她身前盯着她,双梨干脆背过身去,“你、你别?看了,很丑。” 芙蓉靑 小女孩坐在床边背过身捂着头, 陆源笑了笑,在她面前蹲下,抓过?她的双手握在自己的手里,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双梨抿紧嘴唇, 点头?,眼神里是掩盖不住的失落。身高腿长的陆源蹲在她的前面,抬手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挑眉笑笑,“怎么, 舍不得我走啊?” 虽然陆源这话说的是事实,但蓦地这么直直说了出来, 被戳中心事的双梨羞红了脸,挣着要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 陆源按住了她, 语重心长道?,“我要去做一些很危险的事,舍不得带着你去冒险。” 他郑重其辞,双梨心中一惊, 想到吃早餐时老卢说的那?番话,猜测道?,“你、你是要去缅甸吗?” 陆源没有说话, 但双梨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他就是这个意思。 双梨忍不住从床上站了起来,满目震惊,“缅甸现在战火纷飞你去那?里做什么?” 现在她终于懂了陆源为?什么来瑞丽,因为?瑞丽是边境小城,地理?位置特殊, 西北、西南、东南三面都?与?缅甸为?邻,毗邻缅甸国际级口岸木姐市, 是重要的珠宝集散中心。 陆源此次前来这里,除了是解决生意上的事,更重要的是如果他想前往缅甸,那?么在这里走陆路口岸过?去是最方便?的。 双梨拧紧眉心,抽手出来,“真的非去不可吗?” 陆源站起身,把她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女孩的肩头?,侧脸蹭着她的头?发,“非去不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去弄清楚。” 他的怀抱很温暖,但双梨却觉得心尖拔凉拔凉,新闻报道?上的缅甸烽火连天,连外交部都?发出提醒暂勿前往缅北地区,结果陆源却在这关头?去。 她难受地靠在他的胸膛里,双手抓住他背上的衣服,低声?请求,“可以不要去吗?” “我不会逗留很久的。”陆源说,双手推着女孩的两边肩头?让她起身,看到她微微泛红的眸子,笑了下,“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前往那?边弄清楚而已,乖,我让阿景留在这里陪你,有哪里想去的叫他带你去,过?两天我就回来了。” 陆源出去做事却把作为?心腹的阿景留在她身边,双梨当即就不答应了,“你还是把阿景哥带去吧,他能帮你的忙,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陆源但笑不语。 此时阿景上来告知一切都?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 双梨送陆源出门,临上车的那?一刻,双梨最终还是没忍住抓住他的衣襟,让他停下脚步,关切道?:“你、自己小心点。” 陆源俯身在女孩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旁边的老卢见状,脖子瑟了下。陆源这可真是老树开花,见惯了他平常高高在上的样子,无法想象他也?会有这么缠缠绵绵你侬我侬的一面。 他笑着上前,看着一脸担忧的女孩,“这么依依不舍,干脆一起去呗。” 陆源剐了他一眼。他好不容易哄得小女孩接受这个事实,结果多嘴的老卢跳出来撺掇,于是他攥住老卢的衣领将他扔上了车。 一行人就此出发。 李文彬是瑞丽本地人,他坐在副驾驶,阿武负责开车,路上他介绍道?:“出了这条街再走环城路出去就到了沙场了,那?边靠近姐告口岸,附近有很多珠宝市场,陆总需要去看看吗?” “不去。” 老卢其实琢磨不定陆源到底想干什么。他又不做工程,来沙场有什么好看的? 还没到地方,远远就可以透过?车窗看到外面的犁式卸料器正在吐着沙子。陆源在沙场入口下了车,脚下是湿软松软的沙土,还没走动就已经脏了鞋子。 陆源微微皱眉。 老卢深知陆源是少爷做派,出身钟鸣鼎食之家?,哪里来过?这种地方,刚想要打趣他一番,余光瞟见胡老三偷偷摸摸地靠在车门的另一边,低着头?,捂着嘴,举起手机打着电话。 “你干什么呢?”老卢凑近胡老三问。他这么一说自然吸引了大家?的目光,胡老三讪讪地收回了手机,对着陆源歉意笑笑。 “我、我表弟说想见见您。”胡老三对陆源说。 “你表弟?”老卢问道?,“你表弟是什么人物??” 老卢的言下之意其实是在说并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见到陆源。胡老三其实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陆源的拥护者众多,所有人都?以他马首是瞻,并不是普通人物?。可奈何表弟催的紧,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问这件事,他推脱几次都?没推成。 陆源看着胡老三,“你表弟怎么会知道?你在跟我做事?” 胡老三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当时卖料子给您之前,我曾经把料子给他看过?。” 这话让陆源回忆了阿景当时跟他交代?的细节,确实是有这回事来着。他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告诉你表弟我就在这里。” “好。” 陆源对阿武吩咐,“你们在这里等我。” 阿武点头?,便?和李文彬以及胡老三留在原地等候。陆源带着老卢朝着沙场里头?走,越走声?音越嘈杂,两边的洗砂机在不间断地工作着,推土机在推沙子上车。 此时,一个腋下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子从制砂机旁边走了出来,看着像是这里的沙场老板。 他在见到陆源后,立马微笑上前问,“老板,来买沙吗?” 陆源看了眼老卢。 老卢非常上道?,只一眼就看懂了陆源的意思,从兜里掏出烟盒,给沙场老板分了一根烟,随意道?:“这位陆老板准备开个项目,所以来考察看看。” 老卢说的是瑞丽当地的方言,中年男子一听还以为?老卢是本地老炮,又看了看他嘴里的说这位陆老板,衣着光鲜,体?态气质都?非常优雅,有钱两个字就写在了他的脑门上。 大客户啊。 于是非常热情地邀请陆源两人进到里面看,介绍说:“我们这里都?是机制砂,就是将石头?破碎再经过?水洗而产生的沙子,我们这里的沙子质量都?是很好的,含泥量非常低,沙子大小均匀,非常适合用于高层建筑的施工以及公路基层使?用。” “不知这位陆老板要做的是哪类工程呢?”沙场老板朝陆源发问。 陆源嘴里叼着烟,没点,反问一句:“你这里没有河沙?” “有。”沙场老板引着他们来到沙场的外围,不远处就是一条河流,“有河沙,就是量少,现在不允许过?度开采河沙了。” 陆源眯着眼望向河流。河的两侧是护坡的毛石挡土墙,底下的河水滚滚西去,从这个地方看过?去,对面就是缅甸的木姐镇。 老卢做戏做全套,一直跟沙场老板谈天说地,甚至都?谈到了怎么付款的问题,一副真的要买沙子做工程的样子。 陆源瞧着他,这演技,稍微再培训几天就可以出道?演戏了。 二人从沙场离开时,老卢咕噜咕噜地喝了半瓶矿泉水,“阿源,你这是做什么来了?你又不是真的要干工程,怎么还打听人家?卖什么沙。” “卢叔。”陆源站在河道?的边缘,停下了脚步,“你是什么时候跟我父亲干事的?” 听到陆源这一声?卢叔,老卢霎那?间感?慨颇多,甚至感?觉有道?热流从他的心中缓缓升起。 上次听到陆源这么称呼他还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会儿?陆源还是个小年轻,掌权之后主次有别,他才将对他的称呼改成了老卢。 想起往事,老卢黯然神伤,“你才一两岁的时候我就跟你爸认识了,那?会我们一起到处找高品质的翡翠,新疆,云南,缅甸,这些地方来来回回都?去烂了。” 老卢看着陆源,“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陆源按动打火机的滑轮将火打着,点燃了烟脚,平静道?:“大概在我十五六岁的时候,那?段时间我父亲经常去云南,他是干什么去了你可知道??” 老卢回忆了下,“具体?不太清楚,只知道?是去收芙蓉靑翡翠,那?会儿?刚绝矿,市面上还有芙蓉靑的原石,你父亲来云南,估计是想一探虚实吧。” 陆源沉默着没有说话,深邃的眸光里隐隐透出痛苦。他有种直觉,父母亲的死?与?芙蓉靑翡翠有关,只是现在线索全断了,根本无从查起。 日暮西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陆源回到停车的地方,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正跟胡老三说着些什么。 阿武对他说道?,“这就是胡老三的表弟,叫杨多米。” 杨多米见了陆源,赶紧从兜里掏出白色的名片递给他,“陆总,久仰久仰,小弟在瑞丽这边做点玉石生意,希望有机会能跟您合作。” 他说的非常谦虚,但以陆源这种体?量的富豪,怎么会和他这样的小商贩产生什么生意来往?就在大家?都?以为?陆源不会给面子的时候,他却收下了这张名片,勾唇笑笑,“杨老板有什么关照?” “关照不敢当。”杨多米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是这样的,我前段时间收了几块料子,想问问陆总感?不感?兴趣?” 老卢接话道?,“料子切开是什么肉?” 肉是行话,意思是指玉,老卢是在问料子内里有没有翡翠。杨多米嘿笑一声?,“我看着有点像是芙蓉靑。” 老卢瞪大了眼睛,“芙蓉靑,你确定?” 说着,他把目光转向了陆源。 陆源不动声?色地抽着烟,既没表现出激动,也?没表现出怀疑。缄默的拉锯战里,杨多米的表情从松弛转变成了紧张,手心渗出了冷汗,他强作镇定地问:“陆总,您要不要来看看?” BB猪 “好啊。”陆源挑着眉将烟头?灭掉。 杨多米听到这样的回答松了一大口气, 连忙招呼着跟上他的车子。 陆源上了车之后,老卢发出疑问:“芙蓉靑都绝矿这么多年了,哪里还来的什么料子?” “呵。”陆源薄唇轻勾, 露出戏弄之意,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杨多?米在前面带路,走?了很远,拐出了瑞丽的市区,一路领着他们来到一条人流冷清的街道,放眼望去, 这里全是?做玉石生意的小?店子,街上有许多?开着小?面包车过来采购生活物资的缅甸人, 有些是?夫妻二?人搭档用小?斗车推着粮油前行?。 车子在一间不?起眼的店铺前停下,门口连招牌都没有。陆源刚一下车, 旁边粮油店铺的中年夫妻皆把目光转向他,一开始是?好奇,待看清陆源的样子之后眼神就变成了不?可思议,随即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陆源朝阿武使了个眼色, 悄悄离开跟了上去。 杨多?米引着他们来到一处库房,打开门,十平米不?到的地面上摆着几块黄不?溜秋的石头?, 老卢率先蹲下看了看,没看出什么所以然,便问道,“切开的呢?” “这儿呢。”杨多?米拿出一块切过的石头?,老卢从兜里掏出家伙什认真对着切口看了起来, 只一眼,他就满脸无?语地放下了, 说?道,“什么破玩意,这跟芙蓉靑的种水相比差远了。” 陆源也拿起看了看,发现就是?普通的花青种,根本不?具备收藏价值。杨多?米尬笑,“对不?起对不?起,那可能是?我弄错了,耽误了你们的时间,这样,我请你们吃饭,赔个不?是?。” 老卢多?看了眼这小?子。自己?说?自己?是?做玉石生意的,不?至于连这点眼力都没有吧?还吃个屁饭,陆源缺他这一顿饭吗?在瑞丽,想请陆源吃饭的人能从对面的缅甸排到瑞丽江岸。 奇奇怪怪,不?知道打什么算盘,老卢眼露嫌弃,“吃饭就不?必了,你小?子,赶紧出门带路。” “是?是?是?。”杨多?米点头?哈腰,走?到门外?又似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门说?,“刚才接到电话?说?出市区的路被堵了,有辆泥头?车在道上侧翻,还没处理?好。” 陆源冷冷地看着他。 李文?彬主动说?道,“陆总,我去探探路。” “嗯。” 李文?彬把车开走?没一会就回来了,告诉说?路确实被堵了,所有车子都过不?了。 杨多?米又说?道,“去市区的话?只能走?这条路,从别的地方绕道很难走?,你们不?如就在这里住一晚?但这边没有酒店,有个民宿是?我自己?开的,整理?得还算干净,诸位不?嫌弃的话?可以在这里歇息。” 老卢看向陆源,现在是?晚上的十点,如果绕路回瑞丽的市区估计得凌晨一两点才能到,他住哪里都无?所谓,主要?是?看陆源意思,“阿源,你意下如何?” “随便。”陆源淡淡应了声。 老卢见陆源云淡风轻,心?中感觉诡异极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发生?唯一出去的路给堵了? 民宿是?一栋自建的五层楼房,一楼摆着许多?桌椅板凳供住客闲坐。李文?彬和老卢随着杨多?米去放置行?李,陆源没有一起进去,而是?慢慢悠悠地沿着路基一直走?,阿武从转角处现了身。 陆源问,“怎么回事?” “那对夫妻男方是?缅甸木姐人,女方是?瑞丽本地人,目前在这边做点批发的小?生意,店铺就在前面。”阿武往那边指了指,“最尾端亮着灯的那家就是?。” “我问了他们,说?是?看您很眼熟所以多?看了眼,后来发现是?认错了,就这样。” 陆源拧紧眉心?,“去看看。” 他到的时候,这对缅甸夫妻刚好要?闭店离开,蓦地见门口堵了两个人,皆是?惊讶,陆源笑笑,“你们曾经见过我?” 夫妻俩相视一眼,点头?,但不?一会又摇头?。女方用中文?说?,“因为你长?得很像以前帮助过我们的那个陆先生,但是?仔细看了后发现,你比他年轻很多?,不?是?同一个人。” 陆源问,“他是?不?是?叫陆万里?” “对对。” 此时男方狐疑着走?近些看着陆源,昏暗的路灯下,陆源的轮廓格外?立体,他认真地瞅了几眼,吃惊道,“真的很像,你该不?会是?陆先生的儿子吧?” 陆源拧着眉心?,“陆万里当年来这里做过什么?” 夫妻俩异口同声说?,“他没有来这里,我们是?在缅甸的木姐认识他的。当年陆先生在木姐帮助了好多?人。” “我们以前都是?在帕可坑口的矿民,后来山体滑坡把寨子都淹了,是?陆先生出钱帮我们重建房子的。” 陆源走?进了店里,阿武侯在门口眼观六路。 “那我父亲当年在木姐是?做什么?” “收矿石,当年有一批芙蓉靑的矿石就是?被陆先生买走?了。”—— 陆源原路返回的时候,在民宿的一楼遇到了正在抽烟的老卢,大腹便便的他坐在藤椅上,看着像是?要?把椅子坐垮了。 故意堵在这条必经之路,陆源开门见山,“想找我说?什么?” 老卢道,“阿源,你这次来瑞丽,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找芙蓉靑吧?” “是?又怎么样?”陆源在他的旁边坐下。 老卢听?了他的回答连烟都不?抽了,直接扔在地上捻灭,语重心?长?道,“芙蓉靑已经绝矿了,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放着香港那么大的生意不?做,跑来这里吃苦受累?卢叔是?过来人,找矿寻石这种事一点都不?简单,况且芙蓉靑不?产自瑞丽,一直以来都只产自于缅甸的帕可坑口。” 陆源笑了笑,“我就是?打算去缅甸木姐看看,你要?是?想跟我一起去,我可以额外?给你一笔佣金。” 老卢惊呆了,“你没发烧吧?现在是?什么时势你去缅甸?” 陆源扫了眼身后,接着若无?其事地转开眼,挑了挑眉梢,“关于芙蓉靑翡翠,我已经找到了一点线索,要?不?要?跟我来,你自己?决定。” 说?完他就上了楼,老卢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 寂月无?声,夜影暗淡。 谁也没注意到旁边的灌木丛忽然闪现出一团黑色的身影,他轻车熟路地走?在小?路上,走?到一处不?起眼的街拐角上了一辆轿车,低声跟里面的人汇报,“陆源已经到民宿了,他这次出行?只带了一个保镖,还有两个随行?的人,我偷听?到他说?他要?去缅甸的木姐,而且已经掌握了芙蓉靑的线索。” 一旁的赵长?虎听?了这话?,眼漏凶光,被陆源打了的那半边脸依旧火辣辣地疼,他蛮悍道,“干脆现在就动手吧!趁他现在没有保镖保护。” 车后座穿着唐装的老者此时慢悠出声,问杨多?米,“你确定陆源是?这么说?的?” 杨多?米点头?,“确定。他跟那个老卢是?这样说?的。” 唐装老者沉吟不?语,“你继续打听?他的动向,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好。”杨多?米下了车。 周海强把这场对话?全数听?了去,也明白了唐装老者的意思,应该是?他也想找到芙蓉靑,但现在知道陆源掌握了线索,所以先按兵不?动,打算利用陆源找到芙蓉靑之后再把他解决,坐收渔利。 只是?不?知道他和陆源到底有何过节,要?这样算计他,最后还要?灭了他。 不?过这都跟他没有关系,他只要?陆源付出代价!—— 忙了一整天,现在才有时间捋一捋思路,陆源站在顶楼吹风,对面的山峰传来隐隐约约的炮火声,一下又一下,炮弹的呼啸声与炮火的爆炸声交织在一起,宣示着战争的残酷无?情。 这里是?边境线,他能听?到,说?明家里的女孩也同样能听?到。 不?知道她会不?会感到害怕? 他掏出手机来想给她打个电话?,结果手机适时响了。 敷了一天的膏药之后,双梨在晚上洗澡时把药膏都洗了下来,膏药很管用,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小?脸,已经基本看不?出有什么痕迹了。 她躺在床上,原本在追剧,结果看着看着就开始走?神,脑子想的都是?陆源。在想他现在在做什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好听?听?听?他的声音。 明明陆源才刚离开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双梨却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想他,不?管自己?在做什么事都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 真的好想好想。 以前一直不?理?解,怎么会有相思这种病? 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思念到极致是?这样的,真的会心?疼的。 窗外?,炮火声连绵不?断,虽然知晓自己?在国内,边境线上有无?数的人民子弟兵在守着他们的安全,但双梨还是?忍不?住担心?,想怕陆源会有什么意外?。 不?行?了! 双梨从床上坐了起来,小?手揉搓着自己?的长?发,她根本一点都睡不?着,今晚必须要?听?一下陆源的声音。 电话?接通的时候,陆源依靠在露台的栏杆,看着远方,静静等着女孩出声。 双梨也走?到窗边的位置,坐在窗台上,怀里抱着靠枕,“陆叔叔,你到缅甸了吗?” “我还没出发。”陆源单手按动打火机的滑轮,咬着烟头?点火,“怎么还不?睡?听?到炮火声睡不?着吗?” 双梨无?声摇头?,小?手揪着抱枕的角,酝酿了很久很久,急促地呼吸着,继而一鼓作气地说?道,“我、我好想你,想你想到睡不?着。” 女孩大胆热烈的话?让陆源一整天的阴霾都散了不?少。他有点意外?小?女孩竟然会这么说?,毕竟平常她害羞的不?行?。 “我也很想你。”陆源低声浅笑,猜测到女孩听?到连绵不?绝的炮火声担心?他的安全,于是?补充了一句,“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双梨抱膝坐在窗台上,看向外?面的明月,夜空无?云,月亮皎洁宛如一颗璀璨的珍珠,“可是?你什么时候才回来,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 女孩嘟着嘴巴,陆源真是?太忙了,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其实她好想跟在他身边,不?管他去哪儿她都想跟在他的身边。 即便是?去烽火连天的缅甸,她也想跟着去。 但是?,陆源却把阿景哥留下来陪她,说?明已经他已经做好了决定,他是?真的不?希望她跟着去冒险。 “想说?什么?”陆源很有耐心?地低声哄着。他对宁双梨是?有亏欠的,他选择和比他小?这么多?的女孩在一起,却没能抽出时间陪她,甚至还连累她。 他也想将她带在身边,时时刻刻和她待在一起。但现在缅甸战火连天,他不?想让她也一起冒险。 男人抽了几口烟,看向天空中的明月,柔和的月光表面似乎映出了女孩的笑脸,一如她平时甜甜的模样,他浅笑着,声音自带蛊惑,“其实我都好挂住你,BB猪,你乖乖啲等我返屋企,我啲好快就会返香港嘅了。” 好想你 这是陆源平生第一次说这么肉麻的话。但他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反而洋洋得意等待着女?孩的回答。 结果—— 双梨听到他这番话愣了愣,疑惑道:“什么B猪?你是在说我是猪吗?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陆源咬了咬烟头,差点忘了, 这小?孩是内地人听不懂粤语, 平常为了迁就她,他一直都跟她说国语。 “听不懂就算了。”陆源无奈道,这股劲过?去了之后,叫他再说这么肉麻的话他说不出口,特别是女孩还这么懵懵懂懂, 搞得他有?点情怯。 双梨不愿意了,陆源刚才说了那么老长的一句话, 肯定包含了很多内容,“我真的听不懂, 你再说一遍嘛,你用普通话再说一遍好?不好??” 小?女?孩撒娇的声音从听筒传出,饶是陆源这般霸道的硬汉也?瞬间招架不住,他可以想象得出双梨在说这句话时候的表情动作。 陆源对月叹了口气, 嘴上带着笑意,“真拿你没办法?。” 他把抽完的烟摁灭,疏淡的磁音缓缓而起, “我也?好?想你,你乖乖在家等我回去,我们?很快就会回香港的了。” 骗人!双梨继续说道,“你现在说的跟刚才那番话不一样,没有?猪, 你快说你刚才是不是说我是猪?” 这要怎么解释?陆源笑着按了按自己的鼻梁,“你快要到港大?上学了, 也?该学一学粤语了。” 双梨从窗台下来回到床上,用枕头垫在自己的胸前,然?后趴着打电话,“我也?想学,可我不会啊,真的听不懂。” 她刚来港城的时候可以说是一点都听不明白,现在跟陆源呆久了,偶尔能听得懂一点点简单的,但像是又长又复杂句式的,她一点都理?解不了。 “没关系,到时候我教你。”陆源依靠在女?儿墙的围栏,侧眼一看,发现自己这个位置的正下方,正好?是老卢的房间。 此时老卢一脸无语地从窗口探出头,跟陆源的眼神对视上,然?后,他咵一下,把推拉窗关上了。 实在听不下去了,这小?两口说的话太肉麻了,在这里虐狗呢。 陆源明显是在转移话题,双梨没让他得逞,继续追问?,“你快说,你刚才是在说我是猪吗?” 陆源轻咳一声,左手握拳抵在唇上,不自然?道,“没有?说你是猪,我说的是BB猪,粤语的一种?昵称。” “BB猪不也?是猪?”双梨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将通话的界面最?小?化,到浏览器搜了一下这个名词。 原来是对另一半的昵称,有?溺爱的意思。 双梨抿着唇笑了,于是,她也?学着陆源说这话时的语气,说,“亲爱的陆叔叔,我好?想好?想你呀。” 陆源被女?孩的搞怪逗笑了。认识她这么久,他好?像从未了解过?她的过?去,正色道,“你是哪里人?” “苏州,你去过?吗?” “没去过?。” 苏州这个词在陆源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印象就是江南水乡,看宁双梨软甜玉柔的,倒确实很像这座城市的给他的印象。 “想不想家?要不要等我忙完了带你回家一趟?” 双梨沉思了会儿,她不想家,对于她来说妈妈在哪儿家就在哪儿。但想起妈妈,双梨一下就慌了。 她要怎么跟妈妈说她和陆源在一起的事? 女?孩沉默许久没有?说话,陆源意识到她不对,追问?道,“怎么?” 双梨咬着下唇为难道,“陆叔叔,你先不要在我妈妈面前暴露我和你在一起的事好?不好??” “为什么?我有?这么见不得人?” 王姨在他家工作多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陆源对她的印象是不错的,性格上也?跟宁双梨比较像。 “总之就是不能说。”双梨直言,“等有?合适的时机我再跟她说。” 陆源没接话。 一来,他作为男人,见家长这一关得他自己过?,跟宁双梨说不说,什么时候说没有?关系。二来,他现在还得忙一段时间,暂时没多余的心思考虑这些事。 他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竟和小?女?孩打电话聊了一个多小?时。 “快睡觉,脸上的伤好?了没?” “好?很多了。”双梨盖上被子,关上房间里的吊灯,把小?夜灯开启,侧着身跟陆源通话,手脚抱着被子,语气依依不舍,“那我先睡了,晚安,早点回来噢。” “嗯。”—— 翌日早。 陆源起身下楼的时候,阿武等人已经准备好?了,杨多米非常热情地端来了早餐。 餐桌上,老卢率先发问?,“阿源,真的要去缅甸?” “你想离开的话现在可以走。”陆源淡淡道。 老卢吃着东西一边说,“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缅甸现在全面内战,虽然?口岸是开放的,但只有?当地人才能办通行证,以游客身份现在去不了,想去的只能从芒市那边坐飞机去。” 杨多米一边倒茶,一边竖起耳朵,“陆老板,您打算去缅甸哪里呢,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陆源微微一笑,眉梢微挑,“去木姐,怎么,你知?道捷径?” “我哪能知?道什么捷径。”杨多米绿豆大?小?的眼睛咕噜转,说道,“边境线都是双层的钢丝网架边境墙,谁也?不能长翅膀飞出去。” “不过?,我倒是在木姐认识点人,您要去的话,我可以帮忙做做向导。” 老卢此时将目光转向了陆源。陆源垂着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凌冽的眸光,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那就麻烦你了。”陆源对着杨多米说,“该给的费用,不会少你的。” “谢谢陆老板关照!”杨多米嘿嘿笑着。 老卢看着杨多米的背影冷冷一笑。 因为口岸不对游客开放的原因,陆源是从芒市坐飞机前往缅甸,最?后落地在曼德勒国际机场。 下机后,阿武动作迅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辆牧马人越野车,底盘很高,通过?性一流,行驶在坑坑洼洼的乡路上毫无障碍。 进到矿区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帕可坑口已在数十?年前绝矿,周围十?分荒芜,车子走到这里的时候,阿武停下车稍作休息。 杨多米立即从车上跑下来,在路边狂吐。 老卢拿了一瓶水过?去,用瓶身戳了戳他的脖子,“欢迎 加入 要无尔而七屋耳爸一 Qqun喂喂,没事吧?你不是说你对木姐很熟的吗,这才走这么一段路就受不了了?” 杨多米吐了会儿,双手支在膝盖上,喘着气,“太、太久没来了,路又陡峭,我晕车。” 老卢懒得多说什么,直接给他扔了瓶水。 陆源依靠在车头的位置,看着远处的矿山。虽然?帕可场口是绝矿了,但旁边的矿场依旧有?所产出,许多缅甸人正在山头处凿凿挖挖。 一刀穷,一刀富,一刀披麻布,一刀换别墅,是赌石届的顺口溜,围绕在矿区生活的人们?,都做着一刀富的发财梦。 为此他们?甘愿吃苦受累每天在这里风吹雨打地捡石头,站在命悬一线的悬崖上。翡翠之所以昂贵,除了物以稀为贵这一点外,更重要是开采的人力成本相当高,一块顶级原石在落到珠宝市场之前,基本都经历过?激烈的人力哄抢。 “还有?多久能到?”陆源对着李文彬发问?。 李文彬看了看卫星定位图,“我们?已经到了,只是还没进到矿区里面。” 老卢上前对着杨多米说,“你小?子,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杨多米赶紧把水喝完,上了车,“从这条道进去就是了,这条寨子我有?认识的人,跟他打过?招呼的了。” 阿武朝着杨多米说的方向开车过?去,不多时,在他们?刚刚停车的位置,一辆不起眼的货车也?停在了这里,开车的人看了看地上杨多米留下的痕迹,也?朝着他们?的方向过?去。 陆源下车的时候,打量着周边的环境。 这是建造在半山腰上的寨子,房子都是用非常简易的木板搭建而成,顶棚用镀锌钢做横梁,然?后在上面铺设蓝色波浪瓦做屋顶。 很简陋,只能用来遮风和避雨,甚至也?不能称之为房子,只能算是木棚。一排一排的木棚在半山腰上错落而起,脚下踩着的是开采出来没用的矿石。 陆源将墨镜收了起来,挂在衣服领口,双手揣兜来到杨多米所说的地方。 眼前这间房子对比起其他的木棚来,显得“阔绰”不少,起码是用砖砌起来的墙体,甚至门前还有?一个小?地坪,两边搭着避雨棚。 一位皮肤黝黑,看上去二十?岁上下的男青年站在门口翘首以盼,见到陆源后,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 他说的是缅甸语,李文彬翻译道,“他说欢迎我们?到来,已经准备好?给我们?住的地方了。” 陆源拿出钱包,非常大?方地给了这位男青年一笔丰厚的小?费。 男青年低头一看,发现是厚厚的一沓美金,当即倒吸一口凉气,连连摆手拒绝。杨多米见状跑着上来,从陆源的手里将美金拿过?,快速地抽了几张出来揣进自己的口袋,然?后才把剩下的交给男青年,对他说,“陆老板叫你拿着你就拿着。” 男青年不好?意思地笑笑,把钱卷起来放进裤兜里,用中文介绍自己,“我叫曼多,是负责在这边照看场口的。” 在矿区,每个场口都有?自己的老板,但通常这些老板生意繁忙,没时间经常来矿区,于是就请了专门看场口的人为他做事,或者是让他们?帮忙寻找自己需要的翡翠原石。 陆源伸出右手与曼多相握,“打搅了。” 曼多引着陆源一行人进到屋内,客厅的木沙发上坐着一位老者,他在看到陆源的第一眼,立马整个人都惊住了。 没信号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手指指着陆源,嘴里含糊不清说着些什么。 曼多赶忙过去把他扶着,满脸不解, “爸, 你怎么了?” 陆源和老卢对视一眼。老者嘴里说的是缅甸语他们听不懂,李文彬帮忙扶着老者坐下,再回来时,他跟陆源说,“陆总, 这位老人?说,他想近距离看看您。” 老者腿上似乎有伤, 看着一条腿是使不上力气的,所?以只能坐在沙发上, 陆源因此主动朝着他过去,坐在旁边的竹椅。 因为长?期跟中国的收购商人?打交道,曼多懂一点点中文,他跟陆源解释道, “我父亲说,你很像他认识的一个?人?。” 陆源眯了眯眼睛,老卢看了眼偷偷数美金的杨多米, 找了个?借口将他带出?了门外。 “什?么人??” 老者满头白发,身姿佝偻,伸长?手臂想抓住陆源。曼多被他这么无礼的举动吓到了,赶紧对陆源道歉,“对不起。” 陆源没多说什?么, 默许了老者的行为,老者看着他的脸, 忽然流下了两?行眼泪,同时也用蹩脚的中文解释,“你、你是不是当年陆先?生的儿子?” “是。”陆源直接应下。 老者挣扎着要?起身,想要?跪下地,陆源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支棱起来,“曼多,让你爸先?别这么激动,有话好好说。” 曼多依照陆源所?说的照做,老者的情绪平复了一点,声音颤抖着,开始一字一字地说,“当年,正是你爸,救了我们寨子的人?啊!” “那一年,山体滑坡,整个?寨子都被淹了,我的腿也是那个?时候被石头砸断的,后?来是你爸,召集了许多人?帮我们重建家园,我们都非常感谢他,可惜后?来他回了中国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了。” “我爸当年来这里具体做了什?么你知道吗?”陆源追问。 老者陷入了回忆里,“那时候,最后?一批芙蓉靑翡翠的原石出?矿,被你父亲买走了,我只知道这么多,对了,你父亲走了之后?,大?概过了几天,另外一个?跟你父亲差不多年纪的男人?来找过我,问陆先?生是不是真的买了一批芙蓉靑。” 陆源喉中发紧,不自觉握紧了拳头,“那人?是谁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老者摇头,“只记得他在我们这里逗留了很久,也是找芙蓉靑翡翠,但?是最终没有找到,无功而返。” 房中渐渐沉默下来,只听得见外面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陆源思忖了会儿,最终拿出?了手机翻找些什?么。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老者从旁边的旧茶柜上拿过一对老花镜戴上,对着陆源的手机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仔细回忆着,手指打着抖,说道,“对,是他,但?要?更年轻一点。” “谢谢。” 陆源起身走到屋外,阿武站在车旁边整理接下来要?用到的东西,老卢和杨多米在远处的石山脚,两?人?不知道在扯些什?么,高谈阔论着。 他沿着寨子后?侧的树林往里走,远离了曼多一家附近,随意找了一颗柚木树,后?背依靠在树干上,闲散地从兜里把烟盒拿出?来,刚要?点上,就见前方出?现了好几个?身材健壮的男人?,从树林前面一闪而过。 陆源若无其事地把烟点着,打通了一个?电话。 “去查查这件事,速度要?快。” “明白。” 见陆源并?没有挂断电话,那边又问道,“源哥,还有什?么吩咐?” 陆源道:“她在做什?么?” 她? 阿景怔了怔,回头看了眼在厨房忙活的双梨,立马反应了过来,“小梨在跟雪姨学做米线。” 源哥跟他谈公事,却把话题转移到了双梨的身上,显然是非常挂念她,于是阿景接着又补充道,“小梨很好,源哥不用担心,白天的时候她还跟着雪姨学做衣服。” 又学做衣服又学做米线,陆源想象了一下宁双梨忙活的样子,感觉是待在家里太无聊。 “阿景,明天带她出?去玩玩吧。” “源哥,去哪里玩?”阿景对于陆源的这个?吩咐有些不能理解,最主要?是他没有带女孩子出?去玩的经?验,根本不知道要?带小梨去哪儿。 阿景的问话让陆源一时无言。 他每次来云南都是为了谈生意,从来没有逗留在瑞丽游玩,阿景这么一问,倒是把他问住了,过了会儿才回复,“看她喜欢。” “行。” 挂断电话,陆源静静沉思了会儿,接着登录上了一天都没上线的微信,置顶的对话框里收到了一条信息,看时间,距离现在过去了六个?多小时。 他点开一看,是小女孩给他发来的衣服照片,一条粉红色的筒裙,看着像是还没裁剪好。 【陆叔叔,这是我刚刚学会自己做的,怎么样?】 照片上看不出?所?以然,但?这颜色很粉嫩,适合宁双梨现在的年纪。 陆源咬着烟头,单手拿着手机用拇指打字,【好看,怎么突然想做衣服?】 双梨从厨房出?来,听到信息的声音,赶紧坐下来查看,【这么晚才回复,很忙吗?吃饭了没?】 【我在缅甸木姐,这边网络信号不好。】正在打字的陆源听到来自砖房的叫声,是曼多在门口招呼阿武等?人?一起吃饭。 他往回走,信号越来越差,在发出?这句话之后?彻底没了网。 双梨左等?右等?不见陆源回复,猜测到他那边应该是信号不好信息发不出?来,微微失落地放下了手机。 此时雪姨说晚餐做好了。 双梨来到餐桌坐下,雪姨上楼去叫阿景,阿景回复说不用等?他,他忙完再下去。 “那我们先?吃吧。”雪姨把碗筷拿出?来,双梨迟迟没有动筷子,雪姨以为是不合她的口味,“怎么了吗,要?不要?换一份?” 双梨看了眼楼上,“雪姨,你先?吃,我给阿景哥送上去。” 说着她走进厨房找到一个?托盘,戴上隔热手套将滚烫的砂锅端上托盘,上到二楼的书房。 此时阿景正在电脑前忙碌,双梨将托盘放在不远处的会客茶几上,小锅米线的香气立马萦绕在房间里。 “阿景哥,先?吃了再忙吧。”双梨道。 阿景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放在那里的米线,汤汁还在微微滚着气泡,“谢谢,我等?会再吃。” 能让阿景连晚饭都不吃非要?做的事情,只能是陆源有这样的分量可以命令他,双梨凑近了点办公桌方向,隐私起见,她没有正对着电脑屏幕,“阿景哥,我有事情想要?问你。” 阿景抽空探出?头来,“怎么了吗?” “陆源去缅甸是做什?么呢?可以请你告诉我吗?” 阿景敲键盘的手停住了。源哥去缅甸是为了什?么他很清楚,只是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宁双梨他琢磨不定。 见阿景犹豫,双梨忧心忡忡道,“阿景哥,现在缅甸到处战乱,我真的很担心他,我想知道他是为什?么去缅甸?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个?……” 源哥对小梨是非常信任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源哥之所?以没有把事情完完全全告知她,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 “阿景哥,你就告诉我吧。”双梨的手支在桌面上,“我刚刚问他了,但?是他那边信号不好信息发不出?来。” 阿景有点招架不住双梨的追问,犹豫半响。以源哥对小梨的重视程度来看,迟早他也是会告诉她的,或许源哥之所?以没有和盘托出?是怕小梨知道后?为他担心。 这样想着,阿景透露出?了一点点表面原因。 “源哥此次去缅甸,为的是寻找一种价值连城的翡翠,芙蓉靑,这种翡翠十多年前就已经?绝矿了,目前市面上根本见不到芙蓉靑的翡翠,物?以稀为贵,源哥要?是真的能把这种翡翠拿下,估计会震撼珠宝届。” 阿景在网页上搜寻芙蓉靑翡翠,给双梨看看这种翡翠的介绍,自己补充说,“因为一直以来芙蓉靑翡翠都只产自缅甸的帕可坑口,所?以源哥才会去缅甸一探究竟。” 双梨在心中将芙蓉靑三个?字记下。她对珠宝一窍不通,打算事后?回去恶补一下相关知识。 “谢谢你阿景哥。” “不客气。” 送别双梨,阿景赶忙把搜集到的线索打包发给陆源的邮箱,敲下发送键后?他松了一大?口气—— 晚上八点,缅甸木姐。 月光洒在矿石地上,小动物?们开始活跃起来,纷纷在村寨的草丛地里穿梭着,偶尔发出?几声怪叫,昏暗的太阳能灯照射下,是阿武在哼次哼次地撸起袖子架起信号接收器。 陆源坐在自带的帆布折叠椅上,看了眼放置在矮桌上的手机,见到顶端的信号格渐渐满了起来,随即收到了邮件的提示声。 他一目十行地将邮件看完。 随后?看了看在房子里打扫卫生的曼多,让李文彬把曼多叫出?来。 “陆老板。”曼多客气地对陆源笑笑,陆源指了指他面前的那张折叠椅,示意他坐下,“曼多,你对芙蓉靑翡翠了解多吗?” 曼多摇了摇头,“在我很小的时候芙蓉靑就已经?绝矿了,只听我爸爸讲过,这种翡翠绿中泛出?蓝色,十分特别,可惜产量少,早就没有了。” 陆源脸色淡淡,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情绪。 原本在旁边摸狗遛鸟的杨多米听到芙蓉靑三个?字后?,悄咪咪地往这边凑近点,竖起耳朵听着。 今天听到父亲说的往事,曼多大?概知道陆源的身份了,“您也是来找芙蓉靑的吗?” 陆源笑了笑,对着阿武比划了个?手势,阿武从车上拿下来一条尚未开封的烟。陆源随手递给了曼多。 “试试。” 曼多眼睛都放光了,只是无功不受禄,让他很难为情,“陆老板,您有什?么就直接问吧,我知道的话都会回答的,不用这样。” 陆源直接把烟推过去给他,不容他拒绝,“曼多,如果直接从帕可矿场交易矿石,一般是从哪里下山,有没有必经?之路?” “有。”曼多站起来指了指前面那座山头说,“那边就是帕可的矿场,如果是在那边交易的话,必须要?从西边的斜坡下山,有一条专门铺平的泥路。” 陆源朝曼多说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条连贯的山脉,除了中间地方了无人?影外,其余两?边的山头都热热闹闹的,隐约可见蓝色的箱式小货车在卸石头,一簇一簇的黄色灯火在不断跳跃,定睛一看,是矿农手里的吊灯。 “能不能带我们过去看看?” 老卢瞄了眼时间,对陆源说,“阿源,这么晚去?要?不等?明天吧。” “有句话叫夜长?梦多。”陆源慢悠悠站起身,盯着曼多看。曼多被他的眼里的强硬说服,点了点头。 计中计 通常来说, 矿区不允许外人进入,尤其?陆源还是外国人,不仅如此, 当前缅甸的国内局势复杂, 到处可见携带着装备的武装军。 出发之前,曼多在自己的老破小衣柜里翻找着,终于翻出了一身勉强整洁的衣服,对着陆源比划,希望他换上。 陆源衣着打扮太讲究了, 一看就是富贵人,在这种秩序混乱的地方露财是大忌。 “您换上吧?”曼多请求。陆源如果?在他这里出事, 后果?不堪设想,他负担不起这个责任。 陆源把衣服接过, 布料非常磨手。他一声不响放下?,直言道,“曼多,走吧。” 曼多还想说点什么?, 又见陆源运筹帷幄的样?子?,他把想法压在了心?里。 杨多米这时从门外探了个头?进来,小绿豆眼四处转悠着, “这是去哪儿啊,我能不能也跟着去?” 老卢一把从后面抓住他的衣领,将他甩出去,“去去去,怎么?哪都有你。” 杨多米被老卢的力道扔出了门口?地坪, 趔趄了一步才站稳,手臂扶着墙, 对着老卢的背影不屑地呸了口?吐沫。 缅甸天气炎热,稍微动作?大点都能出一身的汗。 “阿源,真要去啊?”老卢搓着手掌,看陆源十分利落地脱下?衣服,换上阿武拿来的黑色背心?,健壮的胸肌撑到爆,双臂的肌肉线条清晰,伟岸的身影充满硬汉气息。 陆源随意地戴上棒球帽,“要不然你以为是来旅游?” 老卢吞了口?口?水。缅北炮火连天,想不通陆源怎么?有胆子?晚上出去?而且这次来缅甸还只带了阿武一个保镖,虽然阿武看上去能活生生打死一头?牛,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里是人生地不熟的战区? 阿武把车开过来等候,陆源瞅了眼像木头?似杵着的人,“等我请你?赶紧上车,保你没事。” 曼多坐在副驾驶指路,老卢战战兢兢地坐在陆源的隔壁。 车子?一路驶向远处的山头?,从矿石路慢慢过渡到泥泞的泥路,经过一处棚户区,里面的也木西都好奇出来查看,曼多一一跟他们打着招呼。 越过这里,继续沿着泥路往下?走,道路两边就变成了树大高深的密林。 车子?最终停在了半山腰上。 这是一条从山上蜿蜒而下?的泥路,从这里一直上到山顶就是矿区开采的位置。缅甸是半封闭国家。很多地方是禁止外国人员进入的,尤其?是矿区,更是严格的规定?不允许外国或者其?它部?族进入。 因此陆源只能止步在这里。 曼多用手里的电筒照亮脚下?的路,“山顶是以前绝矿的帕可坑口?,之前都是从这条路运输石料下?山的,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路了。” 不过是一条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泥路,横看竖看都看不出花来,大晚上不睡觉,跑这里‘探险’。老卢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陆源过来,“阿源,你这是在找什么??” 陆源拿着望远镜观察四周,这一侧都是密林,底下?都是软土,若是往里走大约二十米左右,有一个石凹。他看着那地方,眯紧了眸子?,旋即把望远镜放下?。 “这里经常有人来吗?”陆源问曼多。 曼多摇头?,“一般不会来,也木西平常不走这边,因为新开的矿区在东侧,走这里就不顺路了。” 老卢气喘吁吁地蹲下?身,他是走不动了,摆烂了。陆源在车里把水拿下?来的同时也给老卢扔了一瓶,月色下?,四人站在密林深处,周边都是各类不知名昆虫的叫声。 老卢咕噜噜地把水喝了大半瓶,将自己头?上的草帽脱下?,当做蒲扇给自己扇凉,现在安静下?来后,他猛地一个恍惚,想通了陆源为什么?大半夜来这里。 “阿源,你是不是来找你爸当年?买的那批矿石?” 根据曼多他爸所讲,陆万里当年?来买了一批芙蓉靑翡翠回去,但怎么?这么?多年?下?来,他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件事? 买回来的矿石去了哪里? 陆源把喝完水的瓶子?拧上盖子?,坐在老卢的旁边,“你认识我爸这么?多年?,我爸买矿石这事你知不知道?” 老卢皱紧了眉头?,“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你爸当年?来木姐买了一批矿石,按道理来说,那会儿芙蓉靑都绝矿了,你爸买的那批矿石是最后一批,最终的翡翠成品应该很轰动才对,怎么?我一直没听说?” 陆源沉默着,看着不远处那个石凹。 如果?不是偶然遇到那对做生意的缅甸夫妻,他不会知晓他爸当年?来这里买过矿石。 问题就在于,他买来的芙蓉靑矿石到底去了哪里?公司库房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批东西,那么?,实实在在的东西是怎么?不翼而飞的?又或者说,这批矿石有没有成功被运回国内?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他站着的这里,是买矿石后下?山的必经之路,单纯用肉眼去看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况且经年?过去,许多事物都在发生变化。 会不会父母的死也与这有关? 疑问就像是蚕丝一样?越缠越紧,等待里面的人破茧重生。 陆源绕着石凹走了一圈。 石凹是一处天然的下?陷地坑,顶端一圈长满了矮小灌木,人站在凹外面,只能看到凹里面的一点人影,看不清具体位置。 是一处非常完美?可以用来瞒天过海的地方。 陆源从石凹出来时,曼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为难道,“您接下?来还想去哪里吗?” “怎么??” 曼多指了指山下?,一群装备齐全的武装军从山脚路过,“现在太晚了,不赶紧回去的话会被抓住盘问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陆源淡淡点头?,折身上车。老卢胆战心?惊地靠在车窗一角,陆源对着他坏笑一下?,“卢叔,来都来了,不如买块石头?再?走?” 开采翡翠的矿业集团,会对开采出来的翡翠矿石进行一次又一次的筛选,将好料子?自己留下?之后,就把不要了的翡翠矿石以福利的方式送给也木西。矿主会在规定?的时间里允许也木西进入矿区挑选剩下?的石头?,这种行为在缅甸被称之为‘放漏’。 来到刚才经过的棚户区,陆源一马当先下?了车。 即便是到了晚上也木西们都还没有休息,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用紫光灯照石头?表面,看看自己辛劳一天下?来收货的成果?。 见到自家门口?忽然来了个气宇不凡的男人,整整一排棚户的也木西一家大小全都忍不住好奇站在门口?观看,曼多下?车交涉,将陆源介绍为是买石头?的人,问他们手里有没有青色肉的原石。 很快就有人回应了,说他手上有。老卢跟着过去查看,余光瞥见人群的外围有好几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虽然衣着看上去跟这里的也木西一样?,残旧质感差,但他们腰背挺直,身材健壮,不像是在矿区日晒雨淋的辛苦人。 疑惑的老卢正要看个究竟,结果?这几人忽然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于是乎,他转眸望向陆源,陆源双手插兜站着,目光镇定?,旁边围了几个脸色害羞的缅甸女孩。 她们想上前跟陆源打招呼,却又被他的气势唬到,不敢妄动,陆源扫视了眼,其?中?一个女孩看着年?纪跟宁双梨差不多大,她害羞的时候也会露出像她们这样?的表情。 月亮高挂在宛如墨黑色绸布般的夜空中?,群星闪烁,柔和?的月光让人感到惬意,陆源随手拿出打火机把烟点着,一步步走出这里,来到一处没有人的地方。接着拿出手机,手机依旧是完全没有信号。 她应该睡了吧? 不知道睡之前会不会想到他? 老卢捧着块石头?出来,左看右看没见到陆源,便自己做主把东西买下?了—— 夜幕深沉。 隔音非常差的红砖房里,三个男人在密谋着什么?。杨多米蹑手蹑脚地趴在地上,透过地上的砖缝往里看。 一张木质矮桌上摆放着一块石头?,老卢正在用手里的紫光灯怼在石头?上看,“我感觉八九不离十,这玩意特定?是芙蓉靑。” “阿源,你来看看,一般的芙蓉靑哪有这么?绿?” 杨多米看见陆源从老卢的手里接过紫光灯。他的视角有限,看不到陆源的表情,只听到他说,“我也感觉像。” 老卢说,“曼多,这事你得保密,不能让别人知道,明?天再?带我们去一趟这个位置,放心?,钱少不了你的。” “好。” 房内熄了灯。黑暗中?老卢问道,“阿源,这块原石放哪里?” “用东西装好就放在室内,安全。” 紧接着,摸摸索索的声音响起,是什么?东西的盖子?掀开又落下?。杨多米等了好久,忍着被蚊子?叮咬的酸爽,一直等到房里什么?动静都没有,确保他们都离开之后,赶紧起了身偷偷从后窗溜了进去,猫着腰摸黑搜寻,在椅子?的底下?摸到了一个月饼盒大小的盒子?。 他赶紧打开来,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只是用手触摸能感知到这是一块石头?。 杨多米想掏出照灯看看,结果?刚一拿出来猛地就想到,这里一片漆黑,他如果?发出亮光来岂不是会被人抓中?现行? 简直就是不打自招。 刚才老卢的话应该不会错,这就是一块绝矿多年?的芙蓉靑,他得赶紧把消息传递给那个人才行。 杨多米放弃用灯查看,赶紧趁着夜色溜了出去—— 今日一早起来,阿景就问双梨有没有哪里想去玩的。 他问的突然,双梨毫无想法,只是奇怪阿景为什么?忽然要带她出去玩。 阿景解释自己是按陆源的吩咐做的。 说起陆源,双梨不由自主地想起跟他有关的一切,昨天晚上她连夜做了功课,对他所要寻找的翡翠有了大概了解。 “阿景哥,不如你带我去珠宝市场看看吧?” “珠宝市场?”阿景眼神不解,“怎么?了吗,你想要买首饰吗?” “不是的。”双梨说,“我想学?习一下?珠宝相关的知识。” 她想学?习珠宝方方面面的知识,这样?她和?陆源就会有共同话题了,加之下?个月港大开学?,她的专业正好是珠宝设计,非常对口?。 阿景思索了一下?,“行。” 源哥的要求是带小梨去玩,而且是按她喜欢的意愿来,现在她要求去珠宝市场,阿景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开着车行驶在瑞丽江的江边,一路拐入了一条繁华密集的城市街道,然后在一处非常宽广的珠宝店门前停下?了车。 双梨透过车窗看到店铺的名字:红姐珠宝行 阿景下?车为双梨打开车门,指着招牌上红姐两个字,“这家店源哥是大股东,红姐是专门帮源哥找翡翠的。” “找翡翠是什么?意思?”双梨好奇问着。顾客在店里进进出出,许多都是情侣一起手挽手地进来。 阿景耐心?解释,“源哥平常很忙,没办法兼顾这么?多生意,所以瑞丽这边他请了红姐帮他留意市面上品质好的翡翠,一旦有好货色就立即收入,待日后做出成品往市场上销售。” “原来是这样?。” 两人一边说一边来到了店铺门口?。店里的工作?人员个个都很忙,分身乏术,基本一个人要负责两个顾客。阿景带着双梨往里走,到了柜台,一位打扮很有当地傣族特色的中?年?妇女正在和?旁边顾客笑着说什么?。 “红姐。”阿景先打了声招呼。 红姐听到声音立即转过头?来,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毛哆哩!你怎么?来了?”语罢,红姐朝着阿景的身后看去,“陆总没有一起来吗?” 阿景是陆源的左膀右臂,他不可能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所以红姐才这样?问。 60-70 老板娘 “陆总有其他行程安排。”阿景解释。红姐看了看他, 又看了看旁边的双梨,细细打量她。 肤白?貌美,看着年纪还很小, 浑身上下充满学生气, 两边脸蛋圆鼓鼓略显娇憨,宛若从动漫中走出来的美少女似的。红姐自然而然地就将双梨视为阿景的妹妹,高个子的她微微俯身,忍不?住伸手捏向双梨的脸颊,“小乖乖, 你好可爱啊。” 红姐语气喜人,在?吃完豆腐后, 她笑着跟双梨说,“少多哩, 想来买什么?姐带你去逛逛。” “不?用了。”双梨说,店内宾客如云,她哪里好意思麻烦红姐带她逛,何况她也没有打算买东西, “我自己看看可以吗?” “没问题啊。”红姐爽快答应,指着前面的门廊,“大厅这边的款式都是平价款, 从这里进去的展厅摆放的则是轻奢款,看到?左边的屏风没?屏风后面就是我们的直播间了。” 红姐大致给双梨讲了讲这里的布局。 “谢谢红姐。”双梨接着看向阿景,“阿景哥,你要是有其他事忙的话你就去忙吧,忙完了来接我就行。” 这怎么?行, 源哥让他留在?小梨身边的要求是随时随地保障她的安全,阿景道, “我今天的任务就是陪你玩,只?要你玩的开心,我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双梨觉得她不?需要人陪,她更愿意阿景留在?陆源身边,起码阿景能帮陆源的忙,“那我随便逛逛,回去的时候我跟你说。” 红姐听着他们这段对话,越听越不?对劲,感觉好像……不?是兄妹之间的对话。此?时双梨已?经一个人离开了,去往展柜,红姐贴近阿景耳朵,好奇问道,“你女朋友?” 阿景惊愕,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别瞎说。” 红姐一脸戏谑,“不?是女朋友,怎么?语气还这么?宠?”红姐学着阿景刚才说话的语气,重复他的话,“我今天的任务就是陪你玩,哈哈。” “红姐,别开玩笑了。”阿景冷汗冒了出来,这话要是让源哥听了去……想到?他阴郁的神情,阿景瑟了下。 “她是我们的老板娘。” “老板娘?”红姐诧异出声。表面上看这家店的店主是她没有错,但背后的资金却来自于陆源,陆源才是幕后大老板。 所?以老板娘这一词,瞬间让红姐洞悉了宁双梨的身份。她捂着嘴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的话,她刚才把老板娘的脸给掐了? “怎么?不?早说。”红姐给阿景倒了杯茶水,但她越想越不?对劲,老板娘看上去才十八九岁左右,这么?年轻的吗?往年陆源在?瑞丽,不?知?有多少客商上赶着给他介绍自己家的女儿,但没一个成?的,她还以为陆源喜欢男人,毕竟是富家子弟,有点不?为人知?的癖好很正常。 结果没想到?,他的女人竟会是这么?一个温柔乖巧的小姑娘,玉软花柔,感觉都舍不?得跟她大声说话。再回想起陆源平常气势猖獗的模样,又硬又霸道,红姐忍不?住脑补了他们二?人在?一起时的画面。 哎,还别说,挺和谐的,非常互补。 “老板娘来我这儿是视察工作?”红姐问。 阿景一口气把茶水喝完,“不?是,只?是单纯来这边看看,你不?欢迎?” 红姐听了这话站直了腰,侃然正色,“我哪有胆子不?欢迎,陆总可是我的大金主啊,下个季度我还指着他给我这个小店拨经费呢。” “上周缅甸那边来了对逃难的夫妻,想让我收一条冰种湖水绿翡翠项链,开口就是八百万,价太高了,我没同意,店里现在?的资金加起来都凑不?齐八百万,之前听说陆总来瑞丽,我原本打算去拜访一下顺便提提这事,结果太忙一直抽不?开身。”红姐满是期待地看着阿景,“现在?你来了,说吧,这事怎么?解决好?” 阿景的工作是辅助陆源,生意上的事他不?会直接插手,他直言,“源哥现在?联系不?上,你就算想买我也帮不?了你。” 红姐撇撇嘴,猛地又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老板娘不?是来了吗,我直接找她不?就行了。” 阿景没搭茬。 源哥给他交代的是,只?要是宁双梨看上的东西,都给她安排到?位。 双梨在?展厅逛了一圈,大概看了看这里的珠宝款式,遇到?设计特别的还拍了照片存下来。接着,她从展厅走出,来到?屏风后面,这里布置成?了一个直播间,一位漂亮的小姐姐正对着镜头前侃侃而谈。 她没有打搅,轻声走出。展厅的外面还有两个厢房,从外面看进去,里头像是并没有开灯。 “老板娘。” 站在?厢房门口准备进去的双梨猛地被人叫住。一开始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一声老板娘是在?叫她,直到?红姐喊了第?二?声她才回过神。 “你是在?叫我?”双梨怔了怔。 红姐笑笑,“这里除了你,还有谁敢称老板娘?” 双梨燥红脸,来的时候她不?知?道这里是陆源的地盘,也没打算仗着陆源的关系搞特殊对待。 “红姐,你叫我双梨就可以了。”双梨发问,“这里面是什么??” 红姐站在?厢房门前,伸手按下灯的开关,说道,“都是一些不?值钱的边角料,加工首饰的时候剩出来的,卖也不?值钱,就堆在?了这里。” 双梨走进去,里头摆着长条形的展桌,桌面上零零碎碎放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翡翠石块,红姐在?旁解释,“陆总的集团在?香港,所?以我们在?收到?翡翠原料的第?一时间就马上进行筛选,把最好的料通通运送去了香港,剩下的次等料才会在?这边加工成?首饰,推向市场。” 红姐搂了一把桌面的碎翡翠,“这些玩意,卖的话也才一千几百块钱,利润不?高,所?以就一直放这里了。” 双梨随手拿了一颗起来看看,虽然形状残缺,但种水是可以的,很绿很漂亮,正想跟红姐说什么?,门口忽然传来几声异响。 回头一看,是四?五个皮肤黝黑,衣着破烂的小女孩站在?门口,目光胆怯地看着她,同时嘴里说着一些双梨听不?懂的话。 “她们是?” 红姐无奈摇头,“都是一些从缅甸逃难过来的小女孩,可怜呐。” 双梨非常惊讶,眼前的几个孩子看上去最多只?有十岁左右,身形瘦削,衣服和头发都乱糟糟的一团,肉眼可见?是很久没有洗了,甚至脚上穿的鞋子都不?是同一双。 “怎么?会这样?”双梨皱了皱眉,同情心一秒泛滥,半蹲下地用纸巾擦了擦她们的小脸。 红姐说,“她们现在?每天凭边境证走出国门,来到?我们这边讨生活,但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这个道理双梨自然也懂,只?是看到?这么?小的孩子受苦,她心里难受。 惨烈的战争让和平成?为碎片,弥漫的硝烟细细品尝,里面都是悲痛的味道。 这个世界从始至终都不?曾和平过,只?是她幸运地出生在?和平的国家。 双梨叹息着,缅甸女孩拉住她的手,嘴里嘟囔着什么?,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块只?有她掌心大小的石头,用手指比划着什么?,眼神看向双梨手里拿着的那块边角料。 “她说她想跟你换。”红姐说。长年累月在?瑞丽这种边境小城做生意,久而久之她也听得懂一点缅甸语。 小女孩手里拿着的那块石头看着颜色很漂亮,表面光滑带着白?色的斑点,像是河边随处可见?的那种。 用这个换双梨手里的翡翠边角料,显然是得不?偿失。 但双梨想都没想就给了她,继而对红姐说,“红姐,就当做这块边角料是我买了吧,等会儿我转钱给你。” 整个珠宝店内的所?有东西都是属于陆源的,红姐怎么?可能会跟双梨算钱,就算双梨把这里的东西全部都送出去,她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只?是感慨她的善良。 缅甸女孩得知?双梨真的愿意跟她换,开心到?跳了起来,几个小女孩嬉嬉笑着。边角料再不?值钱,但卖了之后至少也值几百块,够她们一段时间的花销了。 缅甸女孩拉着双梨起身,扯着她走出了门,双梨以为她是要带她做些什么?,结果只?是指着外面那条河给她看。 这是一条南北走向的河流。正值夏季,酷暑炎热,河道水位下降露出了两边的河床,下河坡上种着些护坡草。 看着没什么?特别的,双梨疑惑,缅甸女孩跟她说着缅语,双梨一句都听不?懂,只?好求助红姐。 红姐弯腰听了几句之后说,“她给你的石头是在?那条河的河边挖了好久才挖到?的,希望你可以好好保管。” 双梨微笑着摸了摸缅甸女孩的头顶,“我会好好保管的,你们也要努力生活。” 说完,她当着她们的面把石头放进了自己的包包里,与她们道别。 回到?店内,柜姐通知?红姐有客来访,对方已?经在?候客室里等着了。红姐心知?来人是谁,对双梨道,“有个卖家带了一条翡翠项链过来交易,你想去看看吗?” 双梨点头。来都来了,见?识一下珠宝交易的现场,也算是增长见?识。 会客室内,阿景落座的对面,是一对中年缅甸夫妻,他们见?到?红姐进来,站起身跟她打招呼。 红姐在?当地的珠宝行业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各路玩家基本都会给她几分?薄面,要不?是这样,陆源也不?会请她把控玉石方面的事。 “红姐,谈了好几天,八百万是最低价了,再低就没得谈啦。”缅甸夫妻中的男方说。 红姐当然知?道八百万能买到?这个品质的湖水绿翡翠是赚了,但奈何她现在?资金周转不?来,大老板陆源又不?在?跟前,只?能寄希望于这位年轻的老板娘可以把它拿下。 提款机 双梨在阿景旁边的沙发坐下, 打扮考究的缅甸夫妻与她对面而坐,两人的手上和脖子上都带有首饰,应该不属于逃难的底层人民。 一只黑色的天鹅绒盒子静静在茶几面放着, 盖子打开, 内里是一条蛋面翡翠珠子镶嵌而成的项链,看长度,说是锁骨链更为合适。 双梨不懂宝石的行情,不知道八百万这个价值不值,只是项链的颜色非常特别, 很吸引她,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湖水绿的翡翠。 “嚷嚷什么, 我不得考虑考虑吗。”红姐慢慢悠悠地在柜台前坐下,夫妇俩赶紧拿着东西去到她跟前?。 “你瞧瞧这种水, 八百万我还卖便?宜了呢。”女?的说,她把项链拿出来放在手心里摊开给红姐看。 双梨来到红姐跟前?,LED柜台灯从底下反射而上,照亮了翡翠温润的颜色。 她轻声发问, “能给我看看吗?” 此话一出,夫妻俩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双梨,上上下下地瞅着她, 将她评估了一番。 眼前?之人是个刚成年的小女?孩,气质温婉,衣着简约,身上没有带任何饰品,非常清汤寡水。 男的蔑视一眼, “你?你又?没钱买,看什么看!” 红姐手掌一拍玻璃柜面, 眉毛拧到了一起,食指指着夫妇俩,“我告诉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这是我老板娘。” “老板娘?”夫妻俩异口?同声,惊讶极了。 在这里做生意的,有谁不知道?红姐背后的靠山是香港珠宝大亨陆源。正?是因为有他的资金支持,红姐的生意才?能蒸蒸日?上,在珠宝市场做一姐。 换句话说,红姐是仰仗陆源鼻息讨生活的人,能被她亲口?称之为是老板娘的人,那只能是陆源的女?人。 男的咽了咽口?水,与自己老婆对视一眼。从满不相信变成了惊异。红姐不可能瞎说这种话,应该是真的。 眼下,他们和红姐的交易迟迟谈不拢,而这个老板娘看着又?十分年幼,涉世未深,言语中红姐对她非常敬重,或许她才?是这次生意的突破口?。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刚才?多有冒犯,请不要往心里去。”男的转换了一副热情的面容,非常殷勤地将项链递给双梨。 双梨无奈笑笑。他们刚才?还嫌弃她嫌弃的不得了,转眼听到陆源的名?头立马就换了副嘴脸。不过她能理解,毕竟是生意人,见风使舵是基本操作。 她把项链接过拿在手上看,头顶的灯光洒下,正?好穿过翡翠的玉心,呈现出绿中带微微蓝的颜色。 红姐按住双梨的肩膀将她引到旁边的落地全身镜,拿过她手里的项链比划在她的脖子上,“你看看,好衬你的肤色。” 双梨皮肤雪白,脖子处的皮肤更是细腻光滑,湖水绿的翡翠戴在她身上,宛若珠宝展上的模特似的,瞬间把翡翠的档次都提高了不少。 双梨听了后不以?为意,她带起来美不美是其次,重要的是这笔生意值不值得交易。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红姐,你觉得能入手吗?” 红姐挡在双梨的身后,低声说,“能,八百万这个价位能买到这种品质的湖水绿非常划算,但我这边资金周转不来,陆总又?不在,没钱啊。” 双梨了然点头。 红姐也是这家店的股东,她和陆源是同一个利益阵营的,店里赚钱红姐得到的分红就越多,所以?她没必要编幌子骗她。 再加上她确实很喜欢这条项链的颜色。 不过可惜,她也没有八百万。 双梨打算把东西物?归原主,红姐凑近她耳边说,“老板娘,要不你打电话跟陆总说说这事?这么好的货在眼皮底下溜走了,太可惜了。” 给陆源打电话么? 双梨顿住动作,这两日?来她一直都有给陆源发微信,但陆源从来没回复过,应该是缅甸的信号太差了。 红姐见她犹豫,直接把自己的手机拿了过来,不由?分说按了陆源的电话,把手机塞进双梨的手里,“呐,电话已?经打出去了。”—— 与此同时,缅甸木姐。 身着便?装的陆源,一脚踩在石凹的下壁,另一脚把碍眼的石头踢开,本之源由蔻蔻群夭屋儿耳起五耳吧一整理凝视着底部错中复杂的矿石层,随手拿出了一样什么东西抛了下去,旁边的阿武见状,立即拿起手里的家伙将东西埋了进去,又?将面上铺平为原状。 老卢没有跟着一起下来,而是坐在树下阴凉处歇息。曼多躺在草丛里,嘴角叼着一根干草,他完全看不懂这位陆老板在做什么。 但这不关他的事,陆老板给了他好多钱,他只需要听命吩咐就行。 陆源从石凹上来,曼多赶紧起身拿了一瓶水递给他,还有一条干净的毛巾。 缅甸是热带季风气候,气温炎热紫外线强,陆源一边走一边把外面套着的白衬衫脱掉,只穿着一件黑色背心,配上同颜色的工装裤和登山鞋。 陆源接过曼多的矿泉水拧开,直接倒头淋下,清凉的水滑过他的眉眼,接着消失在了鬓角位置。 老卢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透过背心若隐若现,露出肩头的双臂肌肉结实,身高腿长,姿态潇洒,每一个动作都散发着令人惊叹的男性气息。 “啧啧。”老卢摇着头,怪不得陆源能把他的小女?友迷得不要不要的,原来这就是他老牛吃嫩草的资本。 陆源拿着毛巾擦头发,感知到了老卢不怀好意的目光,“又?怎么?” 老卢揶揄一笑,“怎么不带你小女?友一起来?刚才?那一幕她没看到,亏了。” 陆源懒得搭理他。 阿武从车上把信号接收器拿了下来,捣鼓着。陆源靠着树干坐下,伸长腿,从兜里将手机拿出看了眼,依旧是无信号。 缅甸现在战乱,许多基站都在炮火中被破坏,导致部分地区成为了无信号区,阿武现在弄着的接收器其实从原则上来说,它只能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强信号,而不能制造信号。 陆源把手机放到一边,拿了瓶新的水扭开喝了口?,忽地听到一丝响动,手机响了,来电显示的人名?让他比较意外。 红姐几乎没有试过主动给他打过电话,工作上的事她从来都是和阿景对接。 陆源的第一反应是想把电话挂了。 好不容易有信号怎么能浪费在公事上。家里那小女?孩两天没联系,不知道?在干嘛,会不会出去玩的太疯家连都不想回? 思忖间隙,铃声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陆源本想挂断,却走神手滑按成了接听。 “喂。” 久违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双梨呼吸一滞,只觉得胸口?快速涌上一股暖流,在她的心尖上打着转转。她声线颤抖,说出一句,“陆叔叔,是我。” 陆源一下坐直了腰,眉宇紧蹙,接着把手机从耳朵旁拿下,确认了眼来电显示的名?字。 “你去了红姐那里?” “嗯嗯。我跟阿景哥说我想去珠宝市场看看,他就带我来这里了。”双梨简短解释,回头看了眼红姐,红姐对着她微笑。 双梨拿着手机走远了点,确保其他人不会听见她说话的声音才?停了下来。 “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呀?” 小女?孩失落的声音像是一颗被打在水面上的石子,激起了陆源心中的千层涟漪,他目视前?方?的茂密丛林,眸光幽深,“很快就回去了,不用担心我。” 双梨抿紧唇,感觉不管她再怎么问,陆源的答案都是快了快了。她知道?他去缅甸是办正?经事,但她就是忍不住很想他,每分每秒都在想,思念就像是长了爪子一样,抓心肝般地折磨她。 “你在红姐这里做什么?想买首饰?”陆源问。他的本意是想让阿景带着她去旅游景点玩,没想到她会去了红姐那里。红姐的店是当地最大的珠宝城,是许多游客旅游时买手信的地方?。 “想了解一下你的生活啊,想跟你有共同话题,想知道?你平常都是怎么做生意的。”双梨直接说,不过现在要聊的并不是这个。 “红姐这里来了一位客人,他要卖出一条湖水绿的翡翠锁骨链,开价八百万,红姐说这笔生意有利润空间,可惜是现在店里拿不出这么多钱,所以?我打电话给你是,是想。”双梨卡壳了一下,思考着要怎么说。 陆源笑了,小女?孩打电话来找他当提款机,“我问你,你是不是很久没有用钱包了?” 双梨不解,好好的怎么把话题扯到钱包上去了? “最近都没有用钱的地方?,确实很久没用了,怎么了吗?” “你把你的钱包打开看看。” 双梨一头雾水,将自己的包包提起来,单手从里面掏出钱包打开,夹层那里赫然多了一张银行卡。 陆源问,“看到没有?” 双梨把银行卡取出,卡的主色调是黑色,画面设计的非常高贵典雅,中间印着金色的骑士侧脸,“这是什么?你放进来的吗?” “这是我的黑卡,以?后就是你的了。”陆源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老卢把屁股挪远了点不和陆源坐在一起。 又?开始虐狗了,他不想闻这股恋爱的酸臭味。 双梨完全不知道?陆源是什么把黑卡放进她的钱包的,“给我用吗?这里面是不是有很多钱?” “嗯,很多钱。”陆源无所谓道?,“想买就买吧,才?八百万,跟红姐说以?你个人的名?义买,不入公司的帐。” 双梨一惊,以?她个人名?义买的话,那项链的所有权就是她的了,但这是红姐看中先的,她不想夺人所爱。 他死了 “生意归生意, 感?情?归感?情?,不如我把八百万刷出来当做是你的投资好了。”双梨认真说,这样一来既能解决红姐的燃眉之急, 还能将这笔钱当做是陆源的投资, 双赢。 陆源宠溺一笑,“随你” 这种?小钱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无所谓,何况这张卡本来就是给她用的,她喜欢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说起来, 他们?在一起之?后他一直都忙于处理生意上的事?,对她的照顾很不到位, 连礼物都没送过。 “你怪我吗?” “怪你什么?”双梨一边听电话?一边走出室内,站在沿河长廊看着眼前的河坡风景, 徐徐的夏风吹动岸边的柳树,枝叶翻飞。 “怪我太忙,没时间陪你。”陆源声音浅淡。他又何尝不想将她带在身边?只是时势所在,缅甸之?乱不是她一个小女孩能承受得了的。 即便再想她, 安全始终排在第一位,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等到时候这边的事?情?落成回到香港,他会?尽他最大的能力去补偿她。 双梨无声摇头。 作为港圈大佬, 陆源是事?业型男人,忙是他的生活常态,身为集团的掌权人,陆源注定跟普通男人不一样,他没有这么多时间放在儿女之?情?中, 他要对他肩上?扛着的责任负责,这些双梨都是明白的。 她望向一河之?隔的边境墙, 对面是正在内战的缅甸,远处的天际隐隐传来咆哮般的炮火声,她所思念的男人就在那里?。 双梨鼓足勇气说,“其实我好想跟你一起去,即便去的地方再危机四?伏,我都想和你在一起。” 唦唦—— 小女孩的声音开?始变得模糊不清,陆源没听清她说的这句话?,隔了一秒,电话?彻底忙音。 信号断了。 一滴雨水从顺着树叶表面滑落,掉下在陆源的鼻梁,紧接着,密集的雨水开?始顺着天空飘扬而落,笼罩在整个矿区之?上?。 曼多快步过来,手里?拿着伞遮挡在了陆源的头上?,语气着急,“陆老?板,下雨了,现在是缅甸的雨季,要快点离开?这里?,要不然这个地方容易塌方,很危险的。” 这附近都是矿区,且经过了几十?年的开?采,每一个区域都布满了被机器或者人工挖出来的洞,里?面的岩石结构遭到了极大的破坏,土质早就发生了变化?,有严重的土质疏松问题,再加上?许多矿区都是建立在斜坡上?的,所以一旦发生大暴雨,就有很大概率会?引起山体滑坡出现坍塌现象。 所以每年雨季,矿区都总会?出现大大小小的滑坡事?件,经常出现也木西被活埋的事?情?。 雷声渐渐轰鸣,陆源站起了身,所有人都着注视他的动作,等待他的命令。 “走吧,下雨了,明天再来看看。” 众人收拾好东西上?车,快速远离这片险急的区域。 车子驶远,直到完全看不见后。 灌木丛中出现了四?个人,他们?身披雨衣,冒着大雨来到陆源刚才?所在的石凹,拿着东西开?凿。 不知?挖了多久,几人隐约见到一小块泛着绿光的石头深埋在底下。周海强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用东西沿着石头的边缘开?凿将它?弄出来,然后茫然不解地看了好几眼,才?将石头递上?去。 唐装老?者站在石凹下缘,一把将石头抢过,从兜里?掏出紫光灯对着切口照看。周海强和赵长虎对视一眼,他们?对翡翠原石这块毫无研究,也不懂怎么分辨原石的好坏,只知?道唐装老?者的手慢慢开?始颤抖了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是,是,是芙蓉靑!”他激动着说,拿石头的手打着颤抖。 他成功了,他终于找到了已经绝矿多年且价值连城的芙蓉靑石矿! 他为此找了十?几年,不间断地找了十?几年!没想到,原来当年陆万里?没有把这批矿石运回国内,而是就地藏在了这里?,难怪,他翻遍了顺德都没找到,害得他像无头苍蝇似的找了这么些年。 不过现在才?挖到了明面上?的那一块,说明剩余的那些还都在底下。只不过靠人力不可能将如此坚硬的石矿起挖,还是得依靠大型机械。 瘦猴帮唐装老?者打着雨伞,瓢泼大雨淋湿了他的后背,他瑟瑟地回头看,远处近处都是连绵不绝的矿山,刚才?听陆源身边的人说,雨季容易塌方,他咽了咽口水,问,“那、那现在能走了不?雨越下越大了。” 周海强显然也有这个意思,但是唐装老?者双手紧紧握住石头,双眼闪烁着难以置信的狂热,像是赌桌上?终于翻盘的赌徒一般,整个人都兴奋到像磕了药一样。 “不能走,我找了十?几年才?终于找到这些矿石,要走你们?自己?走!”唐装老?者吼叫着说。 赵长虎听闻此话?,急脾气上?来,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你让我们?走就走?开?什么玩笑,钱呢?当时可是谈好我们?帮你解决陆源,你给我们?解决项目的周转资金!” 唐装老?者鼻哼一声,对赵长虎的怒骂不以为意,都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小喽啰而已,被陆源耍的团团转,要不是他在云南这边缺人做事?,他才?不会?和这几人打交道。 周海强拍了拍赵长虎的胳膊,示意他冷静一下。毕竟现在事?情?已经做到了一半总不可能半途而废,钱肯定是要收的,“你想要的矿石现在找到了,但我们?哥几个的辛苦费你总得给一点吧?” 唐装老?者把石头包住收了起来,“着什么急?我又没说不给,但现在陆源还活蹦乱跳,你们?的任务还没完成。” 语罢,唐装老?者露出了阴狠无情?的眼神。既然如今芙蓉靑的矿石被找到,那陆源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他要对这里?进行开?挖取矿,就必须得把陆源解决,让他没办法阻止这件事?。 “那你想怎么样?”赵长虎问。 陆源既已知?道这里?是掩埋芙蓉靑矿石的地方,证明接下来他还会?来这里?。唐装老?者环视着周围的环境,不会?一会?儿就有了主意。 他阴笑着说出了一个计划—— 双梨这边。 最终她以陆源的名义将钱打入红姐的珠宝行账户,再用这笔钱买下了湖水绿的项链。 事?后,红姐为了感?谢双梨,专门摆了一桌云南特色的野生菌宴。红姐非常健谈,饭桌上?一直滔滔不绝跟双梨说着在这边做生意的趣事?,双梨很认真地在听,红姐比她年长社会?经验丰富,从她的话?里?,双梨学习到了很多人情?世故的道理。 于是她跟红姐约好,明天也来这里?跟着她了解一下珠宝相关的行情?和知?识—— 矿区内的大雨整整下了一夜,直到第二天的清晨太阳出来了,才?终于停了。 阿武收拾好装备将其带上?车,陆源穿着灰色运动装,一手插兜慢悠悠地抽着烟,老?卢迎了上?去,“阿源,雨才?刚停就要去啊?不如等等?” 陆源漫不经心地扫了眼与曼多攀谈的杨多米,把烟灭掉,戴上?墨镜,勾唇道,“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可是……”老?卢还想说点什么,曼多拿了好几把的雨伞过来,塞进了车的后备箱,说,“缅甸的雨季是5月到9月这段时间,今天估计还会?下雨呢。” 杨多米跟着过来,瞅了眼陆源的装备,嘿嘿一笑问,“陆总,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我以前在缅甸当过矿工,对挖矿这些事?也算有点心得。” 陆源幽深的眸光遮盖在了墨镜之?下,“不用麻烦了。” 杨多米锲而不舍,“陆总,小弟……”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卢推搡开?,“去去,别挡着路,你啊,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别妨碍我们?做事?。” 阿武打开?后车门,陆源上?了车,杨多米看了眼坐在车里?的陆源,眼底露出阴鸠之?色。 当陆源一行人来到昨日的石凹处时,一眼看过去这个地方毫无变化?。 陆源照旧独自下去,老?卢和曼多一坐一躺地在旁边休息,肩负保镖职责的阿武坐在车头前,谨慎地观察四?周的动向。 突然,不远处传来不明的异动,甚至隐约可见是什么在走动的样子,阿武马上?警惕了起来。 缅甸这边局势复杂,许多人靠着贩毒电诈和绑架谋生,作为在中国地区内名声在外的富豪,陆源的一举一动都受到社会?各界人士的关注,有不法人士打他的主意很正常。 因此阿武马上?动起身,从车上?拿出了家伙什,凝神屏气地逐渐靠近那个位置,连带着老?卢也被他的举动吸引,继而站起了身,从车上?拿出了防身用的棒球棒,跟在了阿武的后面。 曼多不明所以。只是原本明朗的天空逐渐暗沉,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湿润的味道,这是准备下雨的前奏。 于是曼多连忙抽了把伞出来朝着石凹过去,打算告诉陆源顺便让他马上?离开?,结果就在他跃下石凹的那一刻,周边快速涌上?了三个戴着头套的人,在确认将其余人等引开?之?后,他们?趴在石凹的上?方,瞅准了底下的人影,然后快速地把手里?的石头推到下去。 紧接着,便是一道男子惨痛的声音响起,三人伸长脖子一瞧,石凹下全是猩红的血迹,密密麻麻地洒在了石头上?,痕迹可怖,能看见一双趴倒在地的男人长腿。 雨势纷纷扬扬,与新鲜的血融合在了一起,传出难闻的腥味。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 这么多的血,饶是陆源有华佗在世估计也活不了。 “走!” 当阿武的车驶回曼多家的时候,杨多米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看见阿武背着一个鲜血淋淋的人快步走进房间,他穿着灰色的运动装,今早陆源出门时穿的就是这一套。 他稍稍愕然,随即跟在他们?的后面也打算进去,被老?卢拒之?门外,杨多米抓住老?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老?卢神色哀伤,“陆源被落石砸中,可能可能……” 杨多米的表情?从惊愕变成了浮夸的关心,“那怎么办,缅甸这边的矿区又没有医生。” 此时阿武从房间里?出来,表情?凝重,老?卢问他,“怎么样了?” 阿武摇了摇头,六神无主地拿出手机,语气绝望,“源哥好像、已经、死了。” 老?卢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杨多米把他们?的对话?听了去。接着,他趁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悄悄趴在砖房的窗户往里?看。房内没有开?灯,非常昏暗,只能见到一个男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鲜红的血染湿了床单,像死了一样。 非常可怕的一幕,杨多米吓得捂住了嘴巴。 他知?道是谁做的,只是没想到对方下手竟然这么狠,真的把陆源杀了。陆源可是赫赫有名的富豪,在香港有权有势,他要是死了一定非常轰动,万一事?后追查起来查到他这个小喽啰可怎么办? 杨多米脑子一个转弯,偷摸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留意他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好东西就开?溜了—— 当双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跟红姐在店里?学习怎么看翡翠的种?水,两人非常投缘,说的兴起,红姐还想给双梨送个翡翠小玩意让她戴着。 双梨拒绝了,余光看到阿景拿着手机站在门廊打电话?,不知?道对面说了些什么,竟见到阿景的身影开?始晃动,双臂颤抖,整个人摇摇欲坠。 双梨暗自吃惊,阿景哥一向沉稳冷静,有什么事?能令到他这样?她拧紧眉心打算去问清楚,结果就听见阿景不可置信地说。 “你、你再说一遍源哥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人重复道:“陆源死了。” 震愕中的阿景没注意到自己?的旁边还站着个女孩,浑身颤抖的他连手机都没拿稳,直到手机掉在地上?的时候,他才?发现双梨脸色苍白地望着他。 她没有说话?,没有流泪,只是一双眼睛圆碌碌睁开?到最大,唇色尽失,像是一只没有生气的木偶一样呆愣愣地站着。 红姐意识到不对劲,朝他们?这边奇怪开?口,“怎么回事??” 双梨被红姐的话?音惊醒,木然的眸子眨巴了一下,用尽全身的力气,问,“他、他、他是不是说陆源死了。” 阿景眼眶泛红,脖颈僵硬地点了点头。 霎那间,双梨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在倒流一样,手脚变得冰冷,她想哭却根本哭不出来,眼前的景象不知?为何变得天旋地转,垂下的手臂抽搐着,她想抬手寻找支撑,但还没等她做出动作,她的身体便无力地向前倾倒,两眼一闭,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红姐与阿景皆是被吓了一跳,赶紧将双梨扶住。 红姐托住双梨的腰,将她抱起来急急忙忙来到自己?休息的办公室,把她放在了床上?。昏迷中的女孩一点表情?都没有,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簌簌滑落。 接吻了(上) 双梨醒来的时候, 是忽然惊醒的。 她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后, 便立即掀开被子下?地, 连鞋子都?没穿光着脚跑向?房间的门。 刚要?打开,红姐推门而入。 双梨失魂落魄地抓住红姐的双臂,断断续续道,“阿景呢,阿景呢?” 她连续问了两?句, 红姐被她恍惚的状态吓到,赶忙按住了她颤抖的手, 温声说,“他在外面打电话, 你先冷静一点,好么?” 冷静,怎么冷静?双梨无声落泪,刚才冲的太猛, 现在反应过来之后眼冒金星站都?站不稳。她用手撑在旁边的墙壁上,一手扶额,然后甩了甩头。 红姐不敢多说什么话刺激双梨, 给她拿来了鞋子让她穿上。 “陆源、陆源死了……”双梨不停地呢喃着,浑身抖似筛糠,风从没关严实的窗户渗进来,明明是酷暑的八月,但这风拂过双梨身上的时?候, 却是冰冷的。 红姐其实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情况,只知道陆源出事了, 现在听到双梨这么说,她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的小女孩面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泪如?雨下?,随时?都?要?倒下?一样。 红姐抱住双梨打算带着她去到沙发坐下?,结果双梨挣开了她,说话的声音打着哆嗦,“阿景在哪里?,阿景在哪里??” 正说着,阿景从门外进来,双梨立即推开红姐朝阿景扑过去,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语气肯定,“阿景哥,你是不是要?去缅甸,是不是?” 陆源出了事,阿景既然知道不可能还留在这里?,他一定会去缅甸找他,双梨抬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阿景看。 阿景缓缓点头。 双梨哽咽着说,“带上我,我也?去,我要?去见他,阿景哥我求你带上我……” 说到后面双梨情绪失控,呜咽声掩盖过了说话声,阿景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阿景眼眶泛红,心情沉重。 源哥去往缅甸之前?特意交代过他,要?保护好宁双梨。缅甸现在战乱,根本不适合女孩前?往,因此?阿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我不能带你去,那个地方太危险。” 红姐也?劝道,她扶着双梨悲伤的肩膀,“老板娘,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是缅甸现在局势复杂,你一个女孩子去很危险的,不如?呆在姐这里?等消息怎么样?” “不!”双梨哭着摇头,“我要?去,你们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陆源出事了,我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在这呆着,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双梨情绪崩溃,哭的太过肚子都?开始有些抽筋,心也?痛,像是有一只手从她的身体穿进去,要?活生生地把她的心脏取走。 她死死地拽住阿景的手,“阿景哥,带我去吧。” 红姐叹了口气,瞧双梨这样失控的状态,如?果强硬把她留下?来,估计只会让她的情绪更糟糕。 阿景犹豫着一语不发,他从来都?听命于陆源,也?猜测到陆源之所以把他留在宁双梨的身边,就是不希望她跟着去缅甸冒险,可现在这样的情况,受到打击的不止是他一个人,宁双梨这么爱陆源,她所感受到的痛苦会是他的千倍百倍。 深思熟虑一番后,阿景做出了违背陆源本意的决定,“好,我带你去,你拿上护照,我们得从芒市那边坐飞机去,陆路口岸现在不对游客开放。” 得到了阿景的应允,双梨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稳定心神,“好。” 红姐见状,喊住了他们,“等等。” 接着,她快速地从办公室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沓美金递给了阿景,“钱你拿着,到了缅甸就不是现在这样的世界了。我在缅甸认识一些做玉石生意的朋友,我现在去联系他们,等到时?候你们下?了飞机,我叫他们帮忙带路,要?不然光凭你们外来人的身份,很难进到矿区。” “好。”阿景利落接过美金。 红姐说的是客观事实,他现在与陆源断联了,完全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如?果没有本地人做向?导,他大概率找不到源哥的所在之处。 双梨快速地将自? 依誮 己的东西收拾好放在包包里?,准备跟随阿景出发,红姐叫住了她,并给她拿来了一套新衣服和帽子。 “来,换上这个。” 红姐拿来的衣服是一套男装,款式陈旧,长袖长裤,“那边太乱了,换上男装方便一点。” 阿景非常认可红姐的举动,宁双梨要?是中途有什么闪失,他怎么对得起源哥。 “谢谢红姐。”双梨此?时?根本就无心打扮自?己,管他什么衣服,只要?能去缅甸就行。她把衣服换上出来,红姐将她的长发全部盘起,戴上帽子盖住,又往她的脸上弄得脏灰灰的,不仔细看,还以为她是个小男孩。 整装就绪后,双梨便出发了,坐车来到芒市,然后从芒市坐飞机飞往缅甸,最后降落在曼德勒国际机场。 这一路上,双梨没有再流过一滴眼泪,整个人安安静静的,动作?机械化,像是提线木偶。阿景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他作?为男人,肩膀还有照顾幼小的任务。 两?人从机场走出,红姐联系的向?导已经到了。他是瑞丽人,常年游走在两?国边境上做生意,所以会两?国语言,他跟阿景说,“你们发来的那个地址我看了看,是木姐镇的帕可坑口,从这里?过去得九个小时?左右,不如?在这里?歇一晚再走?” 阿景是特种兵出身,各种考验体能的拉练他都?扛过来了,所以对于他来说连续赶路问题不大,只不过他还带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孩。 “要?不要?休息一下??”他问。 双梨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认真?道,“我可以不用休息,马上出发都?行。” “那行。”向?导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把车开了过来接上两?人。 车子一路从晚上开到了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才终于进入了木姐镇。但此?时?离陆源所在的帕可坑口尚且有一段距离。 九个小时?的车程,路上泥泞颠簸,且一路过来都?遇到许多手持武器的武装军巡逻,与国内的安居乐业是完全不一样的另一番景象。 阿景却没有从双梨的脸色看到一丝害怕的神情,一向?温柔的她,目光沉静坚定,仿佛早有心理准备。 车子在开进矿区进出口的时?候停了下?来,许是因为雨季的缘故,路口被坍塌下?来的土石方挡住了,根本进不去。 阿景下?车查看,向?导站在石方的上面看了看,无奈地对着他们摇了摇头,“没办法,这种情况只能走进去了。”他指着左边说“从这个地方爬上去,再往西走就是也?木西的棚户区,你们要?找的人应该就在那里?。” “谢谢。”双梨从车上把自?己的东西拿下?来,背着身上,跟阿景说,“我准备好可以出发了。” “好。” 两?人告别向?导,从石方上爬上去,然后跃步进了矿区范围。这个地方相当大,放眼望去前?后左右皆是矿山,阿景一边走一边用指南针确认方向?,山路崎岖,走起来一点也?不简单。 双梨一手抓住阿景背包上的带子,一手抓住地面的藤蔓,借力走着,毫无防护的她,被荆棘的树丛划破了衣服,划破了手,十只手指鲜血淋淋,她却好似感觉不到疼一样,一步一步上到了半山腰的棚户区。 终于到了,双梨筋疲力尽地猫着腰坐下?喘气。粒米未进的她此?时?因为体力消耗过度开始有些低血糖,但她管不了这么多。 在没有见到陆源之前?,其余事情她什么都?不想做。 阿景把双梨留在这里?原地休息一会,他自?己去棚户区绕了一圈,确认陆源具体在哪个地方之后,他赶紧回?来带上双梨一起走。 两?人来到一处砖房前?。 这是一间用红砖砌起来的房子,外墙没有批荡也?没有贴砖,非常的简陋,不过比起隔壁那些用镀锌钢管支起来的瓦棚,这间房算是‘豪宅’了。 双梨站在砖房的院子前?,看到一辆越野车就停在这里?。以这个地方的经济水平来看,这里?的原住民应该开不起这么好的车子。 答案很明显了,这是陆源的东西。 砖房里?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了有客来访。吱呀一声,老卢从里?头推门出来,瞧见竟然是阿景带着一个小男孩,惊呆了,嘴巴张得像鸡蛋那么大,一时?间话都?说不出来。 阿景直接越过他往屋里?走去,双梨也?跟上,还没等进到房子里?面,室外的地坪上,赫然放着两?块染了血的纱布。 双梨的脚步顿住了,盯着那东西看了会儿才继续起步往里?走,阿景此?时?推开了其中一扇卧室的门,一个穿着灰色休闲装的男人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这衣服双梨认得,那天去夜市街,陆源就是穿这套衣服陪她去的。 这么说,床上的人……双梨紧紧握拳,胸前?的气息涌动着,像是要?一冲而出,她迈着僵硬的步伐进去,卧床之人的头上盖着白被子。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忍了一天一夜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汹涌而出。 双梨哭喊着扑过去,趴在床上之人的身体上,“陆叔叔,陆叔叔,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不是答应我,你会好好的吗,你说你不会有事的,怎么会这样?” 她泪水婆娑地抓住床上之人的手,跪在地上祈求道,“你快醒醒啊,你起来看看我,怎么可以这样,你答应过我的事不作?数。” 阿景也?闭了闭眼,一滴无声的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老卢慌忙冲进来,这时?才发现刚才的小男孩是宁双梨。 双梨摇晃着床上之人的身体,用尽全身力气去晃他,似是要?将他晃醒似的,哭着说,“陆源,陆源,快醒醒啊,你再不醒,我就把你打到醒来为止,你怎么会就这样死了?” “宁双梨,谁给你的胆子打我?” 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双梨愣了愣,动作?僵硬地转过头,一道身高腿长的身影就站定在她的背后,挡住了黄昏的光芒。 “你、你、你。”双梨满眼的不可置信,手指指着活生生的陆源,他穿着黑色背心搭配工装裤,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陆源在这里?,那床上的人是谁? 双梨大吃一惊,吓到从地上起身。 曼多慢慢悠悠地扯下?盖在头上的白布,一脸糊涂地睁开眼,他只是睡个觉而已,发生了什么? 不说双梨,连阿景都?惊呆了,眼睛瞪得溜圆,呼吸都?停住了,老卢拉着他出了屋外。 陆源一步一步地向?着双梨过来,微微俯身靠近女孩,“怎么,以为我死了?” 双梨此?时?已停住了哭泣,圆碌碌的眸子里?有不解,有惊疑,有后怕,她结结巴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陆源拉着女孩去到隔壁的单间,关上了门。 隔挡了曼多疑惑的目光。 双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阿景就是这样说的,可为什么现在陆源是一副安然无恙的样子? 陆源环抱住女孩的肩膀,侧脸贴紧她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手臂力量渐渐收紧,像是要?把女孩融入自?己身体里?一样。 “你怎么来了,谁带你来了?”陆源贴紧女孩的耳朵问。 双梨一把推开他,非常生气地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以为你真?的死了!” 回?想起她得知这个消息时?的感受,双梨捂着自?己的胸口,簌簌落下?眼泪,“知道你死了的时?候,我的心好痛,痛到我以为它要?从我的身体里?爆炸一样,为什么要?让我担心你?耍人很好玩吗?” 说真?的,陆源根本没想过双梨会得知这件事,也?根本没料到她会来。 他定定地看着她,从头看到尾,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了,她似乎比之前?瘦了不少,穿着一套小男孩的衣服,袖子和裤腿全都?脏兮兮的,还有被划破的口子,两?只白皙的小手,更是布满了细长的小伤口,有些甚至在往外渗血。 看得出来,女孩千里?迢迢来找他路上吃了不少苦头。陆源抓住女孩的手腕举起来,皱紧了眉头,“怎么弄的?” 双梨负气转过头不看他,陆源低声解释,“我没想骗你,我很好,我没事。” 渐渐平复了情绪的双梨深呼吸着,陆源没事当然是好事,只是这一惊一喜中,她耗费了太多心神,现在浑身酥软无力,她靠在陆源的怀里?,闭着眼睛休息。 她好累好累,不想大声说话了,她抱住陆源的腰,低声呢喃,“陆叔叔,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陆源摘下?她头顶的帽子,随手扔在一旁,大手拢着她的长发,一下?又一下?,拇指擦过她的脸颊,为女孩擦过脸上的泪痕。 他坐下?来搂住女孩的腰,让她站在自?己的两?腿之间,随后又压了压她的膝盖,使她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别哭了,乖。”他低声哄着,方才小女孩趴在曼多身上声嘶力竭的样子,他依旧震撼着。 小女孩以为他死了,冒着生命危险来到战区,手手脚脚都?划破了只是为了见他一眼。 陆源抱紧了女孩的腰,她窝在他的怀里?,头顶的高度在他肩膀的位置,他稍稍低头,薄唇轻轻点在了女孩的鼻子上。 触感很凉,像是吻了一块翡翠。 接着,他慢慢往下?,当他吻上女孩的那一刻,女孩腰间猛地一颤,像是被吓到。但男人没给她逃离的机会,大手按住了她的后脑,他强势地撬开她的红唇,与她的舌尖缠绵起舞。 接吻了(下) 女孩不自在?地嘤咛一声, 继而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男人英挺的眉峰。 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覆盖在他的眼皮上?, 鼻尖触碰着她的脸颊, 鼻息交融,他身上的冷调香氛味全数涌进她的鼻腔。 许是注意到她在?分心,男人用力捏住女孩的下巴,强硬地迫使她抬起头,迎合他的吻。 女孩急促地呼吸着, 微微挣脱他,“陆……” 陆源浅浅咬着她的下唇, 啄着她,一下又一下。另一只手从女孩的后脑转移到了她的后腰, 禁锢着她的动?作?。 女孩坐在?他的大腿上?,根本动?不了。 双梨在?他无声的指引下,依偎在?他的胸膛,心跳极限地跳动?着, 宣示初次的紧张,原本紧绷着的双肩缓缓卸下防备,酥酥麻麻的感觉游走在?她的全身。 晕头转向中, 女孩被男人?放倒在?了床上?,他压着她,她承受着他的体?重稍有些喘不过气?,于是女孩捧着男人?的下巴让他起来一点,他下巴上?一圈短小的胡茬刺着她的掌心。 太久没见她, 压抑已久的思念在?这?一刻宛如一头冲突牢笼的野兽,在?得到自由之后疯狂地吼叫着, 陆源按着女孩的肩膀,细密的吻从她的唇流转到她的脸颊,又辗转到她的锁骨。 她瘦了好多?,锁骨的线条比他离开?她之前要更瘦削一些,他吻着她的脖子,忽然吟味到了什么。 陆源在?这?一刻睁开?了眸子。 女孩累的睡着了。 胸腔有节奏地平稳起伏着,呼吸均匀,一头顺滑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之上?。 陆源叹息一声,无奈笑笑。 他拿来了干净的薄被盖在?她的身上?,依依不舍地坐在?床边看着女孩的睡颜,接吻都能睡着,她是有多?累? 如今,陆路口岸不对游客开?放,要想来这?里,只能从芒市那边坐飞机去往曼德勒国际机场,再从那边坐车过来。 这?段路程最少也要九个小时左右。缅甸的道路条件跟国内完全不一样,路况非常差,途径非常多?的悬崖峭壁,从山腰经过的路段基本都没有硬底化,全是泥路,要么就是铺一层碎石在?上?面,车子从上?面行驶,偶尔还会打滑,非常凶险。 这?样的条件下,即便是他这?样的体?格健壮的男人?坐一天车下来都要浑身散架,更别说她这?样的小女孩。 睡梦中的女孩不知?道男人?捏着她的脸蛋叫了她一声傻瓜。 当陆源重新?走出门外的时候,阿武阿景,还有老卢,他们三?人?皆注视着他的动?作?,阿景主动?上?前想说些什么,却被陆源比划了噤声的手势。 接着,他们便看到陆源从车里拿了急救药箱进?了房子。 阿武找了几张椅子过来放在?院子里,大致跟阿景说了这?些天在?缅甸发生的事。 阿景了然点头,“也就是说,源哥从头到尾压根就没事?一切都是一个局?” 老卢说,“是这?样没错,那会给你打电话是为了做戏做全套,想着逼真一点,本来打算事后再给你打一个电话解释情况,谁成想,不知?哪路缅军一个流弹轰过来,整一片的区域信号全没了,电话打不出去。” “刚才?躺那里的人?是谁?”阿景问,双梨趴在?那人?身上?哭的时候,连他都忍不住动?容,还以为真的是源哥的遗体?。 “噢,他是曼多?,专门在?这?里看场口的。”老卢指了指外边晾晒着的粗麻衣裳,“他被落石砸中弄伤了脑袋,阿源把自己的衣服借给他穿而已。” 阿景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心里那块大石终于安稳落下。他就说,一向运筹帷幄的源哥怎么可能会有事。 阿武看了眼阿景衣衫褴褛的样子,问,“一路来没什么事吧?” “山脚下的路塌方了,车进?不来,我爬上?来的。”阿景拍了拍身上?的灰土。 老卢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脸笑吟吟,用一种你要完了的语气?跟阿景说,“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陆源那么宝贝她,怎么舍得带她来这?里受苦?” 老卢的话让阿景怔住一秒。 陆源对他的嘱托就是要照顾好双梨,言下之意是让她留在?云南。 但他现在?违背了陆源的嘱托,带着宁双梨来到了这?里,以源哥的脾气?,他最讨厌别人?的忤逆与阳奉阴违。 阿景的前额冒出一丝冷汗。与其?等着陆源秋后算账,还不如自己现在?做点事情弥补一下? 源哥在?这?个地方应该不会缺什么,主要是宁双梨。她是一个女孩子,吃穿用度跟他们这?些糙男人?不一样,得给她准备女孩子要用到的东西。 双梨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的景色已经从金色的黄昏转换成了朦胧黑夜。 房内灯光昏暗,裸露的电线从墙角延伸,一直到天花中央处截止,悬挂住那小小一个节能灯。 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又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自己坐起身来时,浑身上?下都像是被人?被人?打了一顿似的那般疼。 咦? 女孩抬手想揉眼睛,惊讶发现自己的十只手指头全被上?了药,那些被尖刺划伤的口子都用绷带包裹了起来。 就在?女孩思考这?是谁弄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响了,她抬头看去,是陆源。他上?身穿着黑色背心,下身穿着直筒西装裤,衣摆末端被他塞进?了腰际皮带里。 他温柔地看着她,蹲在?她的面前,捧着她的小手,“还疼吗?” 双梨晃头,“是你帮我抹了药吗?” “嗯。”陆源揉了揉女孩的头顶,“饿了没?” 女孩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掀开?盖在?脚上?的被子,本之源由蔻蔻群夭屋儿耳起五耳吧一整理挪动?位置到了床边,然后环抱住陆源的脖子,噌着他的头发。 陆源就着她的姿势起身,把女孩抱在?怀里,抓过她的双臂将她拉开?来,“怎么了?” 双梨闭着眼,一头扎在?陆源的前胸,嗅着他的味道,“就是想抱着你。” 经历过失而复得之后,她只想黏在?陆源的身上?,再也不想发生之前的事了,她无法承受再一次的失去。 陆源弯起手臂看了眼表上?的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阿景说她一天一夜粒米未进?。 “乖,先去吃点东西好不好?”陆源一边说一边将女孩从床上?抱起来。但双梨就像是树袋熊似的不肯撒手。 陆源又舍不得将她扯下来,只好是像抱小孩子一样将她抱在?身前,双手托住她的膝盖,漫步出到院子。 双梨以为这?么晚了不会有别人?在?场。 结果,院子里有四个男人?,全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双梨面红耳赤,挣扎着从陆源怀里下来。 其?中属曼多?最惊讶了,他眼珠子定定地跟随着双梨。这?就是今天对着他哭的女孩的吗?好白,好漂亮。 露天的庭园虽然小,但座椅板凳却非常齐全,双梨坐下之后对着各位微微一笑,曼多?端着一碗南瓜粥放在?了双梨的面前,用生疏的中文说,“你、你好,慢、慢用。” 清新?的甜味瞬时萦绕在?四周,勾起了双梨的馋虫。老卢打趣说,“你陆叔叔都舍不得你受苦,专门找了本地老炮,遣了一架直升飞机去往集市买的食材,差点被缅军以为是入侵者给打下来了。” “啊。”双梨低声惊呼。来这?里的时候她大概观察了下周边的环境,交通闭塞,穷山恶水,目之所及之处都是连绵不绝的矿山,所以理论上?该地区应该不会出产大米和南瓜这?种精细农作?物。 她顿时有点吃不下,因为她的到来导致这?么兴师动?众,双梨很?是过意不去。 “我不挑食的。”她认真说,“不如大家一起吃吧,我吃不了这?么多?。” 陆源坐在?女孩的旁边,握住她的左手,“你吃你的,他们都吃过了。” 曼多?拿了一盘蚊香放在?双梨的脚边帮她驱蚊,双梨说了声谢谢,见他的额头包着纱布,回想起今天他躺在?床上?的那一幕,双梨好奇问道,“他怎么了吗?” 老卢觊了眼陆源的神色,打着哈哈回复,“不小心磕到的。” 阿武和阿景明白过来,陆源应该是不想双梨知?道太多?内幕,怕她担心。 袭击曼多?的人?本意是想袭击陆源,还故意调虎离山引开?了身为保镖的阿武,只是对方没料到陆源早有准备,石凹是陆源设下的一个局,故意引他们上?钩的。 而曼多?,是这?场事故中的变数,要不是他当时恰好去给陆源递雨伞,也不会被误伤。 双梨安安静静地喝着粥,男人?看着她乖巧的动?作?,勾唇笑笑,她小口小口吃东西的样子活像一只布偶猫,柔软可爱。 吃完了粥,曼多?又拿来了一盘黄色的蛋糕,卖相看起来不精致,但闻起来非常香,拿起来还是热乎乎的。 “吃饱了吗?”陆源宠爱地拢着女孩的长发,折腾一天下来,她的发梢乱糟糟,他用手帮她的头发捋顺。 女孩点了点头。 阿景此时从座位上?离开?,貌似去取什么东西,曼多?把桌面上?的盘子收走,双梨想帮忙却被陆源按住,他对她说,“这?种事不用你帮忙,去洗澡睡觉去吧。” 洗澡?双梨回想了一下砖房的布局,没有注意到哪里有洗漱的地方,“这?里能洗澡吗?” 阿景提着一个帆布包过来,语气?有些含糊,“小梨,这?是准备给你的换洗衣裳,你拿去吧。” 他的表情明显是有古怪,陆源把帆布包拿过拉开?链子,里头都是男孩子的衣服。阿景摸了摸鼻子说,“这?是红姐教?的,她建议在?缅甸这?边,小梨还是打扮成男孩的样子比较好。” 这?点倒是提醒陆源了,矿区内绝大部分都是没有老婆孩子的男人?,平时见着个女的就两眼发光,宁双梨又是个真人?版瓷娃娃,她要是以女孩的打扮出现,指不定会招惹到什么痴汉。 吻下巴 陆源把帆布包递给双梨。 来得太着急, 双梨没带换洗衣服来,阿景此举正好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谢谢阿景哥。” 曼多提溜着一个木桶从他们的身后绕过, 停在了不远处, 等?双梨和他们说完话之?后,他才动作扭捏地上前,“洗澡的水,我、我已经放好了。” 他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女孩子,说话温温柔柔, 笑起来就像是晨曦中的月季花一样甜。 虽然看情?况,她与这位陆老板关系匪浅, 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多看她几眼?。 “好,谢谢。”双梨对着曼多笑笑, 拿着东西?进了砖房,打?算去洗澡。 这里都是糙老爷们,小女孩在房里洗澡,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止步门外, 留在院子里。 夜幕低垂,月光如水,几个男人收起了刚才面对女孩时的柔和表情?, 老卢问道,“阿源,你打?算什?么时候收网?” 陆源看了看双梨离开的方向,“人找到了吗?” 阿武站起身来一板一眼?说,“找到了, 一直派人盯着。” “他什?么情?况?”陆源语气漫不经心。 “山下的路堵了,他出不去, 躲在废矿区的临时公棚里,老板你要去看看吗?”阿武说。 陆源冷声一笑,“他算哪根葱,也值得我去看?” 抬眸看了看月亮,无边的黑夜笼罩着这片土地,正是秋后算账的好时候,陆源指了指老卢和阿武,“你们今晚去会会他,想办法撬开他的嘴。” 老卢点头。阿武换上了方便行?动的冲锋衣之?后,开着车出发?了。 只剩阿景还在这里。 他一本正经地站在陆源面前,离他三?步远左右,恳切道,“源哥对不起。” 陆源慢悠悠地点燃了一根烟,对阿景的话不可置否,沉默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阿景的站姿依旧挺拔,陆源扫了他一眼?。 “行?了。”他咬着烟头,“人都来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阿景大呼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我一开始也不同意带小梨一起来,只是她那个时候情?绪非常崩溃,我担心把她一个人留在瑞丽,会让她的情?绪更严重。” 不用阿景说,陆源都能想象出双梨悲痛欲绝的模样,他的死讯传出,小女孩没准能哭个几天几夜,直到把眼?泪都哭干为止。 陆源轻弹烟灰,“没怪你,不必自责。” 源哥性?子强硬,最恨手底下的人忤逆他,阿景想过源哥可能会很严厉地教训他几句,没想到他浅浅两句就带过了,心中意外。是不是在源哥的心里,他也想宁双梨能陪在他的身边? “对了。”阿景不知?从何处提了一大包的东西?来,“这些?都是给小梨准备的女生用品,我这去就给她安置好。” 陆源颔首。 过了一秒,他似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了身,五步作三?步地进了砖房。 洗澡的地方非常简陋,是在砖房的一个侧角处,四周用薄薄的胶合板围起来,用了个极度不趁手的门栓当做是门锁。 双梨推门进去,里头摆放着一个大木桶,桶里的水热气腾腾。看情?况,估计是曼多一桶一桶提过来的,刚才看到他拎着桶来着。 只不过…… 她真的要在这个地方脱光衣服洗澡吗?外面可全是男人,而且这里的门看起来摇摇欲坠,像是轻轻用手一推就会倒了。 双梨迟疑不定,眼?瞅着飘散的热气在远去,她匆忙从外面拿过一张小板凳,支在门脚处抵着。 这样应该行?了吧?而且陆源就在外面的院子,有他在,其他人不敢乱来。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后的双梨开始脱衣服,结果,当她想先洗把脸的时候才恍然发?现,自己的两只手都贴了药膏。 这怎么整? 忽然,扣扣的两下敲门声吓到了双梨。 双梨下意识地把浴巾拿过将自己包裹住,战战兢兢地问,“谁、谁呀?” 门外的男人声音低沉,“是我。” 双梨听出是陆源的声音,但她现在浑身都脱光了,而他就站在一扇薄薄的胶板后面,浴室顶上的小瓦灯将光影投落,显影出一道压迫感?十足的男人身影。 “怎、怎么了吗?” “你手上的纱布不防水。”陆源是忽然想起来这件事,小女孩要洗澡就得碰水,但她两只手都有伤。 双梨伸出双手环抱住自己,满脸羞红,“我、我知?道的,我有分寸的。” 虽然不担心陆源会闯进来,可他站在这里让双梨感?到十分地压迫,动都不敢动,她隔着门说,“我,我小心点就行?了,你、你先出去吧。” 双梨静静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似乎……陆源已经不在了。 她缓缓吐出紧张的气息,忍着疼浸湿右手,用这只手来洗澡,温暖的水流滑过皮肤,非常舒服,卸下了她一整天的疲惫。 当双梨心爽神怡地出来时,首先见到的就是陆源的身影,他双手插兜站着,在距离她洗澡的地方两三?步左右的地方。 难道说,他一直守在这里? “陆叔叔?”双梨洗了头发?,用毛巾把发?尾都包了起来,穿着一套宽大的男装,长长的裤腿被她卷了起来,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脚腕。 从陆源的视角看着她,她整个人又娇又小,身高才刚到他的肩膀位置,活像一只精致的瓷娃娃。 他抽出她耷拉着的毛巾给她擦拭头发?,又拿起她的手看了看,湿了水后,女孩的伤口全都肿发?了。 他拉着她来到自己住的里卧,拿出药水给她消毒。 这里是双梨刚才睡觉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才她睡觉时,床单被子等?东西?都是冷色调的,现在通通换成了偏女性?化?的浅蓝色,一旁的老旧柜子上,还放有梳妆镜和一把梳子。 什?么时候换的? 陆源动作轻柔,三?两下就把双梨的伤口处理完毕,拿过吹风机帮她吹头发?。 这种山野村落哪里来的什?么吹风机?很明显,这些?东西?都是特意为她添置的。 双梨拉住了陆源的手腕,抬起头对他说,“其实你用不着这样的。” 陆源握着她的头顶将她转过去,继续给她吹头发?。女孩的头发?很长,很柔顺,吹了有十几分钟才八成干。 双梨趴坐在床上,陆源关掉抽风机的那一刻,她抱着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心口处,抬眉对着他撒娇,“陆叔叔,你真好。” 怕她洗澡不安全特意守在门口,还帮她吹头发?,给她上药,这些?事说出去,哪有人相信堂堂港圈大佬的陆源居然会做这种小事? 双梨壮着胆子伸直腰,轻轻地吻在了陆源的下巴上,在陆源深邃的眸色中,她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讶色。 宛如一道短暂的电流从陆源的脊柱穿过,留下了一层又一层的刺激。 陆源把吹风机放下,抓住女孩的肩膀将她拉起来,眼?神透露出威胁,“你怎么胆子越来越大了?” 双梨搞怪地对着他眨眼?,“跟你学的呀。” 她攀住陆源的手臂,将他拉下来坐着,“陆叔叔,为什?么他们会说你死了?” 陆源不可能无缘无故传出这种奇怪的死讯,事反必有妖,她想知?道缅甸这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陆源把女孩拉过来抱着,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捏着女孩的小嘴吻了上去,他的舌头在她的口中轻轻地探索着,直到耳边传来女孩急促的呼吸声,陆源才松开了她。 女孩脸色陀红,羞涩地垂下头,陆源的双手握住女孩的肩膀,慢慢往下,抚过她的手臂一路到手掌的位置,在看到那些?凌乱的细长伤口后,他恢复了镇静的眼?神,说道,“我安排阿景送你回?云南,好不好?” 双梨震惊地看着他,“什?、什?么?” 她才刚来这里,陆源就要送她走? 女孩的心凉了一半,她不可思议地说,“你是嫌弃我拖累你吗?” 陆源捧着她的小脸,低沉的声音里包含了不为人知?的溺爱之?意,“这里很危险,缅甸的各路武装军随时都有可能会在这附近交战,听话,明天一早我就叫阿景送你回?去。” 双梨紧抿双唇一语不发?,双眼?倔强地看着他,清澈的眼?底隐隐泛起水光。 “我不走。”双梨抱着陆源紧紧的,完全不撒手,“陆叔叔,不要再?丢下我。” 她说着话的时候声音哽咽,接着瓮声瓮气地继续道,“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就想跟你在一起,你知?不知?道,每当我晚上入睡听到这边的炮火声时,我都好害怕你会出事。” “我也知?道这边确实很危险,也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双梨眼?泛泪花,就这么楚楚可怜地凝视陆源。 陆源闭了闭眼?,抱紧了女孩的腰,把脸埋进她的颈窝处嗅着她身上干净的气息。原本涌上嗓子里的那些?话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情?感?上,他希望能把宁双梨带在身边。 理智上,他知?道把宁双梨送回?国内是对她最好的,最安全的。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陆源拥着女孩躺下床,怕压着她,他特意用手臂枕在她的脑后给她做支撑。 双梨侧躺着,拥着男人健壮的腰身,回?忆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记得,当时你被人追击受伤了,我们一起躲在林中小屋,怎么了?” “那不是追击,是有人要杀我,包括现在都一直有人尝试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杀我。”陆源话音刚落,女孩就被吓得捂住了嘴巴。 “不会吧?”现在是法治社?会了,怎么还有人这么大胆?难不成是因为陆源太有钱了,想从他身上捞一笔? 双梨追问,“他们是想绑架你吗?那怎么办?” 咬手背 女孩眼神关切, 心急地用手支在床上撑起上半身,乌黑长发散落在男人的手臂上。 陆源深深地看着她,食指勾起她发尾的一缕秀发缠绕在指尖, 放在鼻前闻了一下, 动作痞气,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双梨推着他的肩膀,“你快说呀!” 陆源笑笑,大手贴在女孩的后脑让她靠过来,“我跟你说这些你不怕?” “如果我怕, 我就?不会来这里了。”双梨坐直腰,盘腿而坐, “你打算怎么办?知道是谁做的吗?” 陆源背靠床头,暗淡的芒色投射在他的发梢, 淡漠的光影略过他的眼底,“知道。” 双梨敏锐地觉察出陆源情绪的变化,气场霎那间变冷,摄人心?魄。 女孩勾住他的手臂慢慢靠过去, 贴紧了他,躺在枕头上,抬眼看他。 不见的这段时间里, 陆源似乎肤色变深了些,看得出他应该是天天都在往外跑被晒的,下巴上还长了一圈野性?的胡茬,配合他今日穿着的黑色背心?,健壮的胸肌掩埋在衣服底下, 散发着霸道张扬的雄性?气息。 女孩越看,眉眼间的笑意就?越深。她曾经幻想?过自己的初恋会是什么样子的人, 她以?为对方会和她是同龄人,以?她的社?交圈子,也许对方会是她的师兄或者是校友之类的人物。 但怎么也没想?到,就?在她十八岁的暑假里,她竟遇上这样一位比她成熟,比她稳重,且阅历丰富,霸道睿智的男人,甚至和他成为了男女朋友。 再回?想?起刚认识陆源那会,他们互相剑拔弩张,对比现在他们拥抱在一起接吻,真是恍如隔世。 “你再这么看着我,后果自负。”陆源笑着威胁。 双梨拿着他的手在手背咬了一口报复他,“看了又怎么样?” 女孩的牙齿小?小?的,咬在手上一点都不疼,力道比蚊子咬人还小?一点。陆源瞧着她狡黠的模样,从她的眼睛里,他看不到一丁点世故的意蕴,流转的眼波又纯又清澈,里头倒影着他的脸。 他抱着她的肩膀,低头在她的唇上印了几口,拇指摩挲着她的锁骨,低沉的嗓音呢喃着,“BB猪。” 双梨被他吻的目眩头昏,迷迷蒙蒙地回?应他一句,陆源咬着她的下唇,说,“你回?云南等我吧。” 这话一出,双梨酥软的感觉消散了一大半,她睁大眼睛,委屈的泪水马上在眼睛里打着转转,她推开他的脸,闷闷不乐地背过身去。 陆源单手支在床上撑住自己,一手握住女孩的手臂,低头在她的耳边谁,“我跟你说这些事?是想?让你明白,我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女孩冷不丁地忽然转过身,陆源话说到一半,嘴唇就?被堵上了,女孩用她生?涩的吻去堵住他不让他说话,贝齿磕在他的唇,有点疼,像是故意的。 陆源原本打算让她发泄一下怒火,结果到后面,他还是没忍住抢回?了主动权,直接把女孩按在床上吻的她不知今夕何夕,他捏着女孩下巴上的小?软肉,咬着牙说,“你再这样调皮试试?” 女孩鼻哼一声,负气移开脸。 陆源把枕头拿过来给她垫着,“快睡觉吧。” 双梨不搭理他。 陆源虎口掐着她的小?脸逼她与他对视,“生?气了?” 女孩一声不吭,就?那眼神倔强的很,她道出一句,“我不睡,你肯定会趁我睡着把我送走,等我睡醒了我就?不见不到你了。” 陆源笑出了声。 天地良心?,他没这样想?。 不过算了。 既然她想?留下就?留下,现在布局已经布好了,差最?后一步收网而已,小?女孩天天待在他身边,也出不了什么事?。 陆源扯过一旁的薄被盖在女孩的身上,把顶端的灯关掉,坐在床边单手拥着她,“你乖乖睡觉,我就?让你留下。”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黑暗中,女孩抱住了男人的腰,贴在他的腰腹上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困意袭来,女孩在半梦半醒间嘤咛着,“陆叔叔,不要丢下我。” 女孩的话消散在无边的黑夜里。 陆源依偎着她闭眸假寐,不知过了多久,白炽的车灯从窗外一晃而过。 他低头看了眼,女孩已经睡着了—— 老卢下车的时候,刚好遇上陆源走出来,他赶忙道,“阿源,人跑了。” 陆源皱眉,看向开车的阿武,“不是说一直有人在盯着?” 阿武神色凝重,“中途下了场大雨,怕跟得太近打草惊蛇,负责盯梢的李文彬把人撤了,现在过去一看人没了踪影。” “找仔细了吗?” 老卢道,“正在找,暂时没有结果,所以?才想?着先回?来告知你一声。” 陆源眼神冰冷,山下出入的路由于?大雨导致塌方,根本无法进出,在这个四面环山的地方,要想?离开,除非从天上走。 “去看看。” 到达废弃临时工棚区时,李文彬手里打着电筒蹲在地上,陆源下了车就?朝那儿走,李文彬瞧见是他,赶紧汇报道,“陆总,人找到了。” 地上躺着一个浑身蜷缩的瘦小?男子,正是偷跑离开的杨多米。 陆源鄙弃地瞧了眼,老卢抓着杨多米的胳膊猛地晃了晃,一点反应都没有。要不是摸着他的手臂还有些温度,真像是死了一样。 陆源懒得多看,直接说,“把他带走。” 说完,他打量着周边的环境,都是一些半人高?的灌木丛,离遮风挡雨的棚户尚有一段距离。 按常理推断,杨多米偷跑下山,即便是道路不通出不去,也不应该会不省人事?地躺在这里。 阿武像是拎羊似的将杨多米拎上了车。 回?到曼多家?的时候,几个大老爷们直接将杨多米放在了院子里,阿景给陆源搬来了一张椅子让他坐在了杨多米的面前。 阿武用力掐着杨多米的人中,又给他灌了点水,杨多米这才有了点生?气,睁开了眼睛。 刚开始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迷迷瞪瞪地喘着,直到看清了坐在椅子上的人时,他惊恐地大喊大叫,双手挥舞着,“啊!你、你、不是死了吗?” 陆源的目光冷冽而尖锐,一道熊熊的怒火正在他的心?里燃烧。他好不容易哄得女孩睡着觉,结果这条粉肠吵得像杀猪一样。 “阿景!”他皱眉喊。 阿景立即捂住了杨多米的嘴,不让他发出任何一个音节。 杨多米呜呜乱叫,陆源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再吵,就?把你扔到矿山自生?自灭。” 惊恐中的杨多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阿景看他确实冷静了点后,松开了他的嘴巴,转身去洗手。 陆源返身坐下,好整以?暇地开口,“我问你,想?偷偷跑去哪里?” 杨多米坐在地上拼命往后躲,直至自己的后背靠在了墙上才停了下来,哆嗦着说,“想?,想?回?国?。” 虽然现在不清楚为什么陆源还活着,但从目前的情况推断,也许他的行踪一直在陆源的掌握之中。 老卢拿着一把大葵扇扇凉,见杨多米满头冷汗,他‘好心?’地对着他扇了扇,“知道我们找你干嘛不?” 说起这个,杨多米大概是明白的,他咽了咽口水,等待着面前的男人开口。 明明心?中已有答案,陆源还是想?确认一下,“是谁让你接近我的?” 杨多米摇头,“我不认识他,不知道他叫什么没名字,他只是给了我一笔钱,说让我以?买芙蓉靑原石为借口来接近你。” 阿景拿出手机调了一张照片出来,摆在杨多米的面前,“是不是他?” 杨多米眯眼看了看,忙不迭地点头,“是是,就?是他。” 陆源不吭声,老卢接着问,“他是什么时候找上你的?” “是、是、一个多月前。”杨多米擦了擦冷汗,“当时,是、是我老表,也就?是胡老三找上了我,让我帮忙看看他挖到的那块石头值不值钱。我是做玉石的生?意不假,可我的眼力太差,根本看不清里头的乾坤,也不确定是不是芙蓉靑,所以?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其他的几个同行,没两?天,就?有一伙说粤语的人找上了我,说要看看那块石头。” “但那个时候,胡老三已经把石头给卖了您。”杨多米缩了缩脖子,接着说,“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把他们打发走了,但他们不依不饶,非要打听胡老三在哪儿,我、我没办法,就?说了。” “后续他们有没有去找胡老三我不清楚,只知道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又找上了我,让我接近你。” 阿景和阿武对视一眼。 终于?对应上了,为什么陆源刚从云南回?来就?遭遇暗杀,原来一切的源头都在这里。 “接着说。”陆源悠哉地拿出一支烟,阿景立即帮他点上,“你有没有把我死了的消息告诉他们?” 杨多米涨了红脸,点了头。 “呵。”陆源讽刺的笑意里蕴含着早有所料。 “他们有几个人?” 不知为何,陆源问出这句话后,杨多米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似的,浑身抖得像发生?痉挛,面上血色褪去,露出了极度害怕的神情。 老卢抻着头问他,“问你话呢,哆嗦什么?又没虐待你。” “啊!” 杨多米又失控大叫了起来,阿景拎着他起身出到了院子,紧紧捂住他的嘴,“别挑战源哥的耐心?。” 陆源的耐心?确实已经所剩无几,尤其是杨多米三番两?次在这里吵,他真想?把他给扔下山。 杨多米猛地留下了两?行眼泪,众人还以?为他是被陆源给吓得,结果他却?说出一句,“只剩那一个人了,其他人,都、都死了。” 吃醋了 陆源啧了一声, 眉眼间尽是烦躁,耐心即将?耗尽。 老卢提溜着杨多米的领口,呵斥他, “好好说话, 哆嗦什么,我们又没打你,谁死了?” 杨多米一句话都不说,只死咬着牙呜呜大哭,背靠墙角慢慢溜溜地滑跪下地, 眼底尽是惊色,上下牙齿打着颤抖, 断断续续道,“都, 都死了……” 他的反应不像作假,更像是受惊过度之下的手脚无措。 陆源半蹲在他面前,收敛了点戾气,“跟我说说, 你从我这里逃走之后发生的事。” 阿景拿了杯水递给杨多米,杨多米哈着粗气,咕噜噜就把水全吞下肚, 看着陆源的眼睛,颤声道,“陆老板……我说,我说。” 杨多米深吸了口气,擦了擦自己脸色的汗, 开始了自己的回忆。 “那日,我偷听到他们说你死了, 我很?害怕,你这么有权有势却?死在了这里,事后必然会遣人来查,我担心会查到我的头上,知道是我出卖你,怕你报复我,所?以就赶紧逃了。” “我年轻的时?候在木姐这边做过几年小生意,对矿区周边很?熟悉,所?以我打算自己一个?人下山偷偷回国,不料这几天?都在下雨,进出山的那条路被塌方堵了,根本出不去。” “如果是白天?的话还好,我可以走小路自己下山,但?那会儿已经是晚上了,抹黑下山危险太大,我就去找了那些人,打算借住一晚,顺便蹭个?饭。” 阿武搬出了几张椅子到门外,陆源坐下,皱眉听着,“他们也在这附近?” “也、也不算是这附近,他们在别的矿区。” 陆源动了动手指,示意继续。 杨多米说,“他们问我,你的情况怎么样,我说你死了,尸体?都背回来了,你的保镖还打电话回国内处理你的后事。” 说到这,杨多米瞅了瞅陆源的神色,见?他淡定?从容,看不出是喜是怒,喉头一紧,硬着头皮接着说,“他们信了,四个?人坐在一起喝酒庆祝,同时?也给我分了一杯。” “只是我平时?很?少喝酒,也喝不惯,酒刚过喉咙我就咳嗽的不行,跑到外面把酒都咳出来了,还吐了一地。”杨多米的手脚又开始哆嗦了起来,满目惊恐,“吐完之后我想着继续和他们吹会儿牛逼,结果、结果。” 杨多米拼命地咽了咽唾沫,“我、我就听见?,他们吵起来了。” “一脸凶相的赵长虎说,现在陆源已死,之前答应给的佣金却?还没到位,他怀疑这是个?骗局,就吵起来了。” “几人吵得不可开交,屋子里的东西被砸了一地,我不敢进去,只好趴在窗户看看情况,周海强说,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了,反正现在他们也知道芙蓉靑石矿的所?在,干脆他们自己偷偷去把石矿给起挖,卖掉这批芙蓉靑比佣金的数目多得多。” “就是这句话,惹的那位老板大发雷霆,几人扭打在了一起,我、我不敢掺和,眼睁睁看着那三个?人死了,死的非常可怕,鼻子眼睛全都流血,像鬼一样。”杨多米哭丧着脸说,“我害怕极了,怕他知道我在外面偷听,一直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陆源静静听完这个?故事,不屑嗤笑,“你的意思是他一个?人,反杀了三个?人?” 杨多米慌忙点头,陆源的语气是极度的不信任,杨多米又补充说,“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是我亲眼看到的,我、我还听到他说,说周海强几个?人不知量力居然敢跟他斗,还想抢他的东西,他又不是第一次杀人,这次只是手里再多三条人命而?已!” 陆源动作一震,眼底闪过狐疑,“他真这么说的?” 杨多米眼泪哗哗流,双手撑在地上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真的!我听到他这么说吓得汗毛直飞,再没敢逗留,飞奔着回到自己原本躲藏的那个?临时?公棚,这才逃过一劫。” 陆源站了起来,阿武和阿景跟随着他的动作,陆源拽住杨多米的衣领将?他提起来,打开后座门塞进车里,随即下令,“阿武和老卢跟我一起出发。” 没有被点到名的阿景站在了原地,陆源看了眼砖房的方向?,“你留下,保护好她。” “是,源哥。” 凌晨四点,无边的夜空,灰暗与明亮交织,黎明的曙光被掩盖在了层层的云朵之下。 杨多米带路,将?陆源带到了他所?说的那个?地方。 这是同一条矿脉之下的也木西驻扎地,只不过因为这边的石矿产量稀少,相应的这边的人烟也稀少一些,一路过来镀锌钢管棚内都是空的。 陆源在一处隐蔽的钢棚门前下车,阿武身先士卒走在前面,将?陆源挡在了身后。 老卢嫌弃地抬手捂住鼻子,大声喊,“操,什么东西这么臭?” 杨多米抖抖瑟瑟地跟在后面,指着那扇胶合板门,“就、就是在这里面。”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的腐败味道,像是一种暴露在野外死了好几天?的老鼠那样的味道。 阿武小心翼翼地迈着步伐靠近那个?地方,右手打着手电筒,左手缓缓把门朝里推开,当灯光扫进里面的时?候,果不其然,三具尸体?就横陈在地上,他们死状相似,面部?发黑,七窍流血,身体?表面看不出有什么外伤,像是中?毒而?死。 陆源止步门外,从阿武的手里将?手电拿过,对着杨多米照了照,明亮的光线之下,是杨多米面部?发黑嘴唇发紫的模样。 怪不得杨多米会晕倒在野外。 实?际上他也中?毒了,只是他好运把毒酒给吐了出来,所?以中?毒的症状不明显,单单是晕了过去。 老卢被这股味道臭的是喘不过气,扶着一旁的树干呕,缓了半天?才直起腰,对陆源说,“阿源,这怎么搞?没想到他真的下得了手,一下就杀了三个?人,真胆大包天?!” 陆源拧眉不语。 周海强这几个?人死不死对他的影响都不大,他没有任何?同情的情绪,更况且周海强他们也想要他的命来着。 他想的是杨多米所?说的那一句,‘不是第一次杀人。’ 老卢对着三具尸体?啧啧两声,见?杨多米腿都软了,他嫌弃说道,“喂喂,你,淡定?点,你现在是目击证人,这事以后还得靠你出面指证。” 杨多米又口齿不清起来,“我、我……” 陆源不跟他废话,直接吩咐阿武把杨多米看好,让他先带着杨多米离开。 车子绝尘而?去。 老卢对着阿武的车屁股喊了两声,没能?把车喊停,一整个?惊呆似的瞪大了眼睛,“阿源,你让阿武把车给开走了,那我们怎么办?你想要在这地方玩野营,我可不陪你。” 陆源慢悠悠拿出烟咬在嘴里,点上,漆黑中?,只剩下这一点点的星星火光。 老卢又急又慌地看了看四周,茫茫夜色什么玩意都看不见?,陆源又不搭理他,“阿源,你这是做什么呢,我一把年纪可不惊吓。” 老卢左一句右一句,陆源听得发烦,直到一根烟都抽完了他才开口,“卢叔,你觉得人在什么时?候会杀人?” 老卢寻了一处草丛自顾自地坐下来,看着陆源沉稳的背影,“被逼急了?或者被带绿帽了?穷生盗,奸生杀,法制频道上的案例不都是这样的?” “还有呢?” 老卢想了下,又道,“还有就是利益分配不均,就像今晚这个?事一样。谁都知道芙蓉靑翡翠有多值钱,忽然一下被他们找到了这么大的宝藏,难保会起小心思,都想独占所?有。” “毕竟,不劳而?获的东西谁也不愿意跟别人分啊!” 老卢说这么一箩筐,陆源一句都没回复,依旧面朝月色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源这种冷淡的调性他早已习惯。 只不过,他们到底还要在这个?地方呆到什么时?候?月黑风高,万一这里来了一伙电诈份子可怎么办?他们可都是穷凶极恶之徒,陆源年轻力壮,一身硬肉不是白练的,一般人跟他过不了两招。 但?他是连上三层的楼梯都得歇半天?的人,武力值压根没有。 老卢再也待不住了,站起身就想走,“阿源,你还在等什么?” 陆源回过头看他,眼底尽是冷冽的颜色。就在这时?,从他的身后晃过一道刺眼的光,老卢眯眼看去,轰轰的汽车引擎声传过了过来,是两辆黑色的奔驰G级越野车。 车子停在了陆源的身边。 这种凶山恶水的地方怎么会出现百万级豪车?老卢心中?惊讶,但?在看到车里的人一下车就朝陆源问好,这点惊讶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是陆源的手笔,那就正常了。 陆源随意道,“把他们几个?的尸体?运回国内,顺便联系警方。” 老卢这才明白过来,陆源是看在同胞的份上,不想让这三人客死他乡。 “还不走?”陆源挑眉看着老卢。 老卢笑了下,瞧了眼这些训练有素,装备齐全的保镖,“都是你的人?你什么时?候安排的?” 他想起来了,车上下来之人的样貌他有印象,是那晚在也木西棚户区他见?到的那些人里的其中?一个?,当时?他就觉得这些人不像是日晒雨淋的矿工。 还真是被他猜对了,他们都是陆源的人。 从来缅甸的第一天?到现在,他都猜到陆源是有自己的小算盘。只是陆源从未真正透露过他想要做的事。 包括杨多米,他都是根据杨多米的反常猜出他有问题而?已。 不知道陆源是在布什么局。 “问这么多做什么。”陆源直接上了车,“总之保你在这个?地方不会出事。” 老卢也赶紧开门上车,嘿嘿一笑,“阿源做事我放心。”—— 当陆源忙完回到曼多家的时?候,已经是早上的八九点了。 天?色大亮,清晨的阳光灿烂温暖,照耀在这片大地上,清晨的露珠在花瓣上晶莹剔透,远处的树梢,鸟儿站在上面吟唱曲儿。 陆源高大的身影从树下走过时?,鸟儿立即受惊飞走了。他在房内转了一圈,没有见?到女孩的身影,连同曼多和阿景也不见?了。 阿景做事非常可靠,他不可能?出现擅离职守的情况,只能?说明他是陪同女孩一起出去做什么事。 忙了整整一晚,身上的衣服都沾上了死人的味道,陆源把衣服脱了下来洗了个?澡,回到房间的时?候,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他趴在枕上,鼻尖嗅到女孩留下的清雅体?香,瞬间把他闻了一晚上的腐臭味驱散掉。 双梨回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一个?篮子,和曼多有说有笑。 因为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过夜,所?以她很?早就起来了,刚巧碰见?曼多要出去,她闲来无事便也跟着。 才知道曼多是要去菜地里摘菜,回来做早餐。 曼多会说一点点中?文,一路都在跟她介绍他们这边的情况,阿景不远不近的跟着。 曼多说他们这个?地方交通闭塞,没有任何?商贩,衣食住行基本都是自给自足,所?以他在山脚下泥土较为肥沃的地方,自己种了点蔬菜,平时?的话都是吃这些自己种的菜,如果是想下山前往集市,就得坐专门接客的客车,只是这种客车半个?月才来一次。 山路崎岖难走,一个?来回下来,穿着长裤长袖男装的双梨出了一些薄汗。刚到院子她就把菜篮子放在地上,打算回房间换套新的衣服,结果见?到曼多很?是难受地蹲坐在地上捂着头。 双梨关心地看着他,“怎么了,是伤口疼吗?” 曼多点了点头,女孩靠的他很?近,他瞬间脸色潮红。其实?他没什么事,只是伤口忽然有点痒而?已,看到双梨这么关心他,他撒了个?小谎。 “有,有一点。” 双梨快步走回客厅处,把医药箱拿了出来,用?棉签沾了药从纱布里透过去,帮曼多涂上。 她动作认真,生怕把曼多弄疼了,一点也没注意到在她身后的那一双眸子,深邃的底色在逐渐变深。 涂好了药,双梨把棉签扔下垃圾桶,又帮曼多把纱布系好,确认没什么问题,“好了。” “谢、谢谢。”曼多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说。 这对于双梨是举手之劳而?已,所?以曼多的反应她压根没想太多,只想着快点把衣服换下来。 她朝屋里走去,在即将?开门的那一刻,一股生猛的力道握住了她的手臂,不由分说地把她带进了屋内,霸道又热烈的吻覆盖了上来。 男人把女孩按在了门的背后,用?腿抵着她不让她动弹,一手掐着她的下巴让她迎合他。 开石头 陆源高大的身影遮挡在双梨的身前, 双臂紧紧将她圈住,毫无防备的双梨被他吻的喘不过气,她推了推面前的男人, 他毫无动弹, 反而浅咬了下?她的唇肉,有点疼。 双梨上气?不接下?气?,找准男人的侧腰,狠狠一掐,结果他腰上都是硬邦邦的肌肉, 一点事都没有。 挣扎间,她摸到陆源的上身没有穿衣服, 且发梢末端还在滴水,身上的味道干净舒适, 像是刚洗完澡。 陆源搂着双梨的腰双双倒在了床上,动作凶猛的同时,大?手捂在女孩的后脑,避免磕到她。 “陆……” 双梨想说点什么, 却又马上被堵了回来?,男人压着她的双肩将她按在床上,直到她感觉嘴都麻了, 身上的男人才终于舍得放开?她。 陆源低头看着女孩潮红的脸,虎口掐住她的下?巴,鼻息急促,“你刚才在做什么?” 双梨睁开?迷蒙的双眼,陆源眸色深沉, 与他相处这么久,他这样的表情?她再熟悉不过了, 是生气?的前奏。 她喘着气?,稍稍回忆了一下?,“帮、帮曼多敷药,怎么了吗?” 女孩语气?平常,仿佛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陆源心头的那股无名火熄灭了一点。双梨眼看他的表情?从?气?呼呼转变成平静,瞬间捂嘴一笑。 陆源双手撑在女孩两边的侧脸,盯着她,“你笑什么?” 双梨学着他平时挑眉的样子,“你吃醋了。” “呵。”陆源从?床上起来?,背过身从?行李箱里?找出一件衬衫披上,双梨笑着从?后面抱住他。 “亲爱的陆叔叔。”她探出脑袋,从?下?往上仰视陆源,笑着问,“生气?啦?” 陆源动作未停,找着些什么东西,双梨继续说,“上药只是小?事,况且我们住的这里?又是人家的家,我想对他表示一下?友好而已,没别的意思。” 女孩的解释陆源很受用,他当然知道女孩没有异心,只是看到她和别人举止亲密,忍不住妒火中?烧。 他动作斯文地开?始穿衣服。 双梨绕到陆源的身前,帮他系扣子,从?腰腹位置的扣子一直系到了锁骨的位置,男人垂眉看她,按住她的肩膀吻在了她的额头上,淡声道。 “你去了哪里??” 双梨把陆源的衣领翻好之后,拥着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胸前,仰头说,“去菜园了,曼多说给我们做早餐,我也?跟着去帮忙。” 难怪回来?时见不到她,这地方穷山峻岭,徒步而行不仅费力还危险,陆源皱紧了眉头,“以后不要再去,不安全?。” 双梨不是娇滴滴等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她晃着陆源的手臂说,“没关系的,有阿景哥在,而且我也?想帮帮你的忙。” 陆源没吭声。 这件事在他看来?没有商量的余地,缅甸不比其他地方,处处都是危险,他如果心软只会害了她。 房中?一角有一张双人座的皮沙发,款式很新?,像是刚买的。陆源落座在上面,对倔强的女孩说,“听话。” 双梨抿唇不语,很快想通陆源是在担心她。见陆源满头湿发没有擦干,她找了一条自己的毛巾过来?,绕到沙发的后面帮他擦头发。 他的头发很短,很快就成半干的状态,刘海耷拉下?来?,平添几?分清隽的气?息。 今天一早醒来?时她就发现陆源不在了,原本以为他是去了别的房间就寝,问了曼多才知道,这砖房一共是两个房间,其中?一间是他父亲在住,而曼多的房间则是让出来?给了陆源。 其余的阿武等人则是在外面住帐篷。 也?就是说这里?没有空余房间了,陆源不是在休息,而是出门去了。 双梨好奇问道,“你昨晚一整晚都在忙吗?” 陆源淡淡嗯了一声,捣鼓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没把昨晚那些惊悚恶心的事说给她知道。 “那你都是在忙些什么呢?”双梨抱着陆源的肩膀,“芙蓉靑翡翠不是已经绝矿了吗?” 陆源幽幽道,“你知道芙蓉青的事?” 双梨下?意识地捂住嘴巴。这是阿景之前告诉她的,现在被她说漏嘴了,她心虚笑笑,“我听说的。” 陆源拉着女孩的手,牵着她坐在自己旁边,深深地闭了闭眸,靠在沙发上,双梨敏锐地察觉出陆源情?绪变了。 “怎么了吗?” 陆源闭着眼睛将女孩搂的紧紧的,过了半响才开?口,“十?几?年前,我爸从?这里?买了一批芙蓉靑的原石,但是中?途消失了,再后来?,他和我妈就双双在车祸中?丧生。” 双梨惊愕地抬起头,倒吸一口凉气?。 从?前她只知道陆源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却不知道内里?乾坤,“是意外吗?为什么会中?途消失,被人抢了吗?” 陆源拧着眉宇,手里?拿着在顺德旧屋找到那张手绘地形图,“我怀疑是我父亲有意把石矿藏了起来?。” 唯有这样能解释现在的情?况。 树大?招风,当年那批矿石也?许是遭到了什么人的觊觎,所以父亲才不得不把矿石藏起来?。 但这张图他研究过,专门找人对比了香港和顺德的地形,没有找到相似的地方。 “我能看看吗?” 陆源递给了她。 双梨把地形图拿在手里?,纵横勾勒的线条密密麻麻,咋一看完全?看不出所以然。她站起了身,把纸张对着窗外的太阳光。 陆源看着她煞有其事的动作,无奈笑笑,就在他以为小?女孩一无所获时,她却一声惊呼,“这会不会是一条河流呢?” 双梨把纸张颠倒过来?,在太阳光的照耀下?,中?央的线条像是流状的水样,“翡翠原石可以放在水里?保存吗?” “可以。”陆源站在女孩的身后,就着她的姿势看图,确实?有点像河流,推测合乎情?理,“天然翡翠惧怕高温环境,如果是在水中?长期保存,可以确保翡翠的水头不流失。” 女孩的思路给了陆源一些启发。当时胡老三在周海强的施工现场捡到了那块芙蓉靑的原石时,他就怀疑过这个地方会不会再有芙蓉靑的发现,因此特意安排阿景留在云南一段时间,观察一下?。 没想到后来?李文彬自作主张把施工现场的土方都起挖了,并无发现。 他又想,既然地底下?没有发现,会不会跟工程所需要用到的砂石有关?去沙场了解一圈,那边用的都是机制砂,不是河沙,线索断了。 双梨听不懂这些专业术词,她认认真真地拿出一个笔记本,对照着手绘图,描摹起来?,一边画,一边脑海中?有什么在不断跳跃着,像是要与之做出对应。 对了! 她赶忙拿出自己的手机,在图库里?找到那天拍下?的画面,一时看看手机,一时看看图,“陆叔叔,你过来?看看,从?这个角度,是不是很像红姐店门前的那条河?” 女孩的画画的很细致,连方位都标了出来?,按照她的话所说,陆源回忆了一下?红姐那家店的地理位置。 红姐的店从?开?张到现在,他去的次数屈指可数,只依稀记得,从?后门出去确实?有一条河流,河的对面是缅甸木姐。 双梨说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有没有可能,你父亲就是把这批矿石藏在了红姐店门前那条河?” 陆源沉吟着,快速回忆红姐的生平。 红姐是父亲那一辈做生意来?往的人物,据他了解,父亲的翡翠交易,许多都是拜托红姐帮他在当地物色的,所以在他接手集团之后,他也?按照父亲的经营方式,让红姐在瑞丽替他寻找品质好的翡翠。 换句话说,红姐是父亲很信任的合作伙伴。 双梨把自己的包包拿过来?,打算找找看有没有带手帕,意外摸到了一块圆鼓鼓的东西,是那天逃难的缅甸女孩换给她的石头。 双梨一个恍惚,握着石头来?到陆源的跟前,“这块石头就是那条河的河边挖的。” 石头的样子很平常,表面光滑带着一点白色的斑点,普通人看了只会以为是普通的河边卵石,但在玉石界做生意的陆源一眼就看了出石头的不简单。 这种白色的斑点其实?是白蟒现象,黑色的石头上长出了灰白色的蟒,说明里?面大?概率有肉,这是所有赌石的人都知道的常识。 “哪里?来?的?” 双梨把那天在红姐店里?偶遇缅甸女孩的事说了下?,陆源用强光手电,对着石头一照,暗淡的翠绿光芒透过表皮在内里?若隐若现。 即便双梨对翡翠的知识再一窍不通,如今看到这副场景也?都明白了五六成。 门外,正在吃早餐的老卢冷不丁地被陆源叫了一声。 昨晚陪着陆源熬了一整个大?夜,打算吃完早餐就去睡觉的老卢,睡眼惺忪打着哈欠,“阿源,就算是生产队的驴也?有休息的时候吧?” “少废话,赶紧过来?。” 老卢不情?不愿地站起了身,年轻就是不一样,一整夜不睡,还有精力陪小?女友。他进到屋内,瞧见陆源正摆弄着一块巴掌大?左右的石头。 这东西一看就知道有料,老卢与陆源的眼神对视上,“难道这就是……” “切开?就知道了。”陆源说,朝门外的阿景使了个眼色,不多时阿景就拿着金刚砂线锯进来?。 对于没机器又没赌石店的情?况下?想对翡翠原石开?窗,用这个正合适。 老卢凝神屏气?蹲下?身,手法老练地开?始打磨。 双梨站在一旁查看,紧张到一直在深呼吸,陆源瞅她一眼,拉住了她的手,石头被切开?了一个平面,用水洗了之后,老卢用他自带的工具看了几?轮,很肯定的说,“确实?是芙蓉靑。” 是初恋 屋内几?人噤声而立, 青绿色的石头散发着柔和的气息。老卢用水把石头洗干净,又找来一条干净的绒布将其包装好?,“这料子要是做成小玩意推向市场, 起码九位数。” 听到老卢这么说, 双梨心中暗自惊叹一声,从前她只知道芙蓉靑翡翠值钱,却不知道这么值钱。 “阿景。”陆源把阿景叫出了屋外。 阿景一本正经地站着,等待陆源的吩咐,“源哥, 有什么交代??” “想办法联系上红姐,再找点人, 趁晚上或是没人的时?候,到她店后面的河边看看。” 老卢看了眼双梨, 嘿嘿一笑?,如今陆源不在,他故意靠得近她了些,打趣道, “怎么样,现在知道你?陆叔叔多有钱了吧?” 双梨没理他这个话。一直以来她都?知道陆源很有钱,如果找到了被他父亲藏起来的芙蓉靑原石的话, 他的财富会更上一层楼。只?不过,这个钱赚的并不轻松,甚至背后还隐藏着他父母的真实死因。 想不到陆源竟然老树开花,老卢忍不住八卦,“你?是怎么跟阿源认识的?是他追的你?还是你?追的他?” 说着, 老卢端着下巴打量起双梨。这么柔弱腼腆,看起来不像是能主动追人的主, “是陆源追的你?吧?这小子,到底下了多少?本?才哄得你?跟他在一起?” 不管怎么说,陆源跟这女孩的年龄差距可不小,老卢用自己以往泡女人的经验总结出来,肯定是陆源砸钱砸时?间才哄得双梨跟他在一起。 双梨没好?气地听完,“大叔,你?也?太八卦了吧?” 老卢笑?笑?,“叔关心一下你?嘛。” 他压低声音对?着双梨补充后半句,“你?别看陆源这小子装腔拿调的,据我所知,他从来没什么绯闻,你?有可能还是他的初恋。” 双梨震住。 初恋吗?她都?没敢想这个事,毕竟陆源大她那么多,就算有过情感经历也?很正常。 她看出门外,陆源正与阿景说着些什么,宽阔的背影挡住了明媚的阳光,金黄的光线越过来洒在他的肩上,耀眼光晕点缀在他的周边。 沉稳,干练,举手?投足间都?充斥着野性魅力,只?一眼,就足以令人深陷下去。 心跳不由自主地怦怦直跳起来,双梨想,也?许她早已深深沦陷了。 一群手?里操着家伙的也?木西急匆匆地跑过来找到曼多,七嘴八舌跟他讲了些什么。曼多听了之后,连早餐都?不吃了,神色十分凝重,回到房里拿出挖矿石所需要用到的工具,对?陆源说,“陆老板,出大事了。” “同盟军打过来了,可能很快会波及到这里,大老板下令必须马上把矿石运出去,所以我要去忙了,请您自便。”说完,曼多又依依不舍地扫了眼双梨,继续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大家都?不知道,你?们继续待在这里可能会受到波及,不如,早点离开吧!” 曼多所说的大老板指的是这片矿区开采翡翠的老板。虽说如此,但很多情况矿区都?是由军阀控制的,开采翡翠的老板也?只?是帮军阀做事的而已,到手?的大部分利益都?给了军阀。 现在世道混乱,战争不断,值钱的翡翠石矿自然而然就成为了资源争夺的第一对?象。 陆源皱眉听完,也?理解曼多的举动,阿武用望远镜看了眼矿区那边的动向,确实是呜呜泱泱的一大批人在山头上吭哧开挖,看样子,是要赶在战争爆发前将矿石尽量转移去别的地方。 阿武道,“老板,我去打探一下情况。” 陆源点头。老卢已经从房里出来,听到了这段对?话,“阿源,我们什么时?候走?” “再等等。” 战争快要爆发,迫在眉睫之际,整个矿区的人都?抢着把矿石运走,如此的绝佳空档,那人今明两天一定会有所行动。 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逐渐变得乌云密布,雨滴如珠,淅沥沥打在地面上。双梨端着曼多做好?的早餐放在主厅里。 雨越下越大,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陆源吃完了早餐,又和?老卢以及阿景两人谈了些公事。双梨回到内里的房间没有打搅他们。 她站在窗前发呆地看着外面的雨景,黄豆大小的雨点狠狠地打在地面,泥泞的道路慢慢形成一股股的水流,涌动着,偶尔刺眼的闪电划破天际,雷声滚滚而来。 双梨打了个寒颤,紧接着,她的后背就落入了温热的怀抱里。 男人低头蹭着她的肩膀,嗅了嗅她的味道。双梨回过身,对?上了陆源的双眼,他的眼底里有红血丝。 从昨晚到现在,陆源都?没有闭过眼,双梨心疼道,“现在下雨,也?出不去,不如你?睡一觉吧。” 陆源搂着她,英挺的鼻子与她相抵,双梨偏过头去,不让他亲。 “你?快点睡觉。” “你?陪我睡会。” 说完,男人根本?不等女孩说话,就把她抱到了床上。床很小,是非常原始的木板床,躺在上面稍一动弹就会吱吱作响。 双梨脸红成一片,低语道,“外面还有人呢!” 这样的声音传出去,被他们听到就太暧昧了。 “早走了,这里只?剩我们两个人。”陆源的话意有所指,他用手?将女孩的头发拢到一起,避免压到她,低头咬了咬女孩的锁骨,连带着她白?皙的脖颈也?没有放过,在上面种咖喱鸡。 好?痒。 双梨嘤咛一声,不适应这样的亲密,她推着陆源想让他离开,但他根本?不动弹,反而在她的耳朵上咬了咬,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垂头在她的耳边喘息。 他的体温很热,被他抱着的双梨也?觉得自己开始燥热了起来,鼻尖的空气貌似开始不够用了。 男人的手?,从女孩的肩膀慢慢往下,直到腰际,肌肤相贴,他大胆的动作让女孩一阵阵战栗,忍不住双手?握拳。 陆源的眸底此时?已是欲色满满,他垂眸,对?上女孩懵懂的眼神,哑声询问,“我可以吗?” 他这句话像是一小撮烟花在双梨的心中炸开了。 极速的心跳砰砰响之后,双梨喉关紧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虽然她之前没有谈过恋爱,但是该懂的知识她都?懂。和?陆源在一起之后她也?想过也?许他们之间会做那种事。 但是,但是…… 她还没准备好?,甚至有点害怕,因为不知道要面对?什么,而且对?于?她来说,这是相当郑重的事,她不想这么快就…… 可是现在陆源已经压在她身上了,怎么办? 电光火石间,女孩的心思千绕百转。陆源等了她几?秒没有听到她的回复,猛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这里没有避.孕.套。 女孩窝在他怀里小小声地说,“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陆源被自己整笑?了,他侧躺在女孩的身边,把枕头拉过来垫在她的脑后,大手?安抚性地拍拍她的后背,“睡吧。” 双梨眼见陆源闭上了眼睛,暗暗长吁一气。她昨晚睡得很好?,现在一点都?不困,睁着圆碌碌的眸子看着陆源的睡颜。 这样看着他,他的眉骨凸出,面庞刚毅,双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陆源的脸颊,结果被他的胡茬戳到了手?,赶忙收了回来。 陆源无奈睁眼,“你?这样折腾我,还让不让我睡了?” 双梨讨好?似的在他的怀里用脑袋蹭他,宛如一只?小猫咪,陆源按住她的脑袋瓜,“做什么?” 女孩闷在他的怀里,瓮声瓮气地问,“你?、你?之间谈过女朋友吗?” 被老卢那么一说,她实在是太想知道了,但是这么问陆源又觉得很不好?意思,所以干脆整个人都?扑在他的身上,不让他看到她的表情。 双梨等了会儿,陆源没有说话,耳边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经不住好?奇,微微探出头,看到的是陆源在玩手?机。 她马上就不悦了,她眼巴巴地等着他的答案,结果他却在玩手?机。 女孩鼻哼一声转过头,陆源拿出一副耳机,将其中一只?耳塞塞进了女孩的耳朵里,然后放了一首歌。 双梨被他的动作整糊涂了,侧眼看他,陆源带着另一边的耳塞,闭着眼睛,似乎感觉到她的注目,他缓缓说道,“认真听。” 是一首日文歌,旋律听起来很耳熟,双梨想了好?一会,才终于?记起来歌曲的名字。 宇多田光的《First Love》,翻译过来,正是初恋的意思。 她按住耳塞转过身对?着陆源。他依旧闭着眼睛,薄唇紧抿。 明明此时?此刻他什么都?没说,却又像什么都?说了。 双梨笑?着,两条玉臂攀上陆源的胳膊,恶作剧般地在他的下巴也?咬了一口,果不其然,陆源睁开了波澜不惊的眸子。 “你?再调皮试试?”他语带威胁。 若是换作在以前,双梨最?怕他这样的语气,但现在,她彻底放飞自我了,直接按住陆源,快速地在他的唇上印了一口,语带笑?意,“陆叔叔,我好?喜欢你?呀,怎么办?” 陆源挑眉,“你?想怎么办?” 双梨趴在他的身上,像树袋熊一样,长长的头发扫过陆源的肩颈,喃喃道,“想一直粘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男人反问,“如果我去的是阿富汗,叙利亚,这些地方你?也?跟着来?” 女孩认真点头,不带任何犹豫,“去。” 陆源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傻猪猪。” 雨声淅淅沥沥地响个不停,漫长的天际被灰色笼罩,隔窗向望,仿佛一幅朦胧的水墨画,在这个阴沉的雨天里,身材健壮的男人搂着女孩的安然入睡,两人耳鬓厮磨,娴静如兰。 【完结】 开谜底 睡了一觉起?来的双梨, 发现窗外的雨像是停了,黄昏的余晖洒落在房檐。 她迷离着?眼睛,伸了个懒腰, 手往旁边探过去才发现陆源不在, 他睡过的地方甚至已经没了暖意,想来是起身许久。 本来她不困的,结果跟陆源说了会儿话之后眼皮上下耷拉,就这么睡到了现在,看了眼时间, 是傍晚的六点。 双梨换了身衣服之后出门。正厅里没有人在,她接着?出到了屋外, 陆源背对着?她站在门口那颗柚木树下?,宽大的枝叶挡住了他的半边脸, 一侧的身姿都没入了枝叶的阴影中。 阿武回来了,一身劲装的他正对着?陆源说些什么样子,神情非常严肃,两条粗眉像是小?斧头?似的蹙着?。 待双梨走近了些才听到他在说, “老板,同盟军军事委员会发布了一份通告,要求滞留在当地的中国人尽快撤离, 以?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嗯。” “是否现在撤离?” “不。”陆源果断否了,就在阿武以?为陆源已经做出了决定,忽然听见他说,“把我的私人飞机调来缅甸,安排保镖先把梨梨带回云南。” “陆叔叔。”双梨打断了陆源的话, 急急地走过来,“我不要自己先走。” 阿武见状默默退到一旁不再做声。 陆源看着?眼前的小?女孩, 眼神透露出一种纯净和善良的气息,个子小?小?,明明站直腰都还没到他的肩膀高,却?倔强的很。 “醒了,饿了没有?” 他这是在转移话题,双梨紧紧抓住陆源的双臂,摇头?,“我不走,我说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说着?说着?,双梨就眼泛泪光,“你知不知道,我只要一想?到你呆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就整夜整夜地担心?到睡不着?。” 陆源用拇指擦了擦女孩眼角的泪花,放缓了语气哄道,“听话,这里接下?来很有可能会爆发战争,非常危险,你先回云南等我。” “不要。” “咳咳……”阿景神色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看着?眼前相拥在一起?的人。 陆源一边安抚女孩,一边问,“现在什么情况?” 阿景语带喜色地说,“他上钩了,他找了隔壁场口的人过来开?挖石凹,已经挖了一整天了,一无所获,现在正急的上蹿下?跳。” 陆源讽笑,微微挑眉,“盯紧点。” “那什么时候收网?” “当然是等到他绷不住的时候。” 双梨看着?陆源胸有成竹的表情,他们在说些什么她完全听不懂。只知道最后陆源答应了她,不会把她送走,吩咐她在这里先好好呆着?,哪里都不要去。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曼多还是没有回来。同时双梨也注意到,旁边棚户区的也木西全部?都不在。 饭后。 双梨和陆源在门外的小?道上散步,天空中繁星闪烁,清凉的晚风拂拂而来,陆源把手搭在女孩的肩膀上。 双梨侧头?看他,“为什么附近的人都不在,是撤离了吗?” “嗯。” 银色圆月高高挂起?,双梨望月而站,轻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陆源掰过女孩的小?脸,“想?家了?” 双梨点了点头?,数数时间,他们已经出来半个月了,再有一个多星期港大就要开?学了,“陆叔叔,我们能在港大开?学前回去吗?” “可以?。”陆源说的是肯定句。远远站着?的阿景给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可以?行动。 陆源没什么表情,不动声色地继续和女孩漫步在星空之下?,“等回去之后,你想?做什么?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有。”双梨笑着?,抱着?陆源的腰,“想?让你陪我去玩,可以?吗?” 虽然心?知陆源很忙,但她还是希望他能抽时间出来陪她去玩,即便只有一天的时间也好。 “就这么简单?”陆源拉着?女孩往回走。 双梨眨了眨眼睛,眸心?倒影着?男人的脸,“因为想?天天粘着?你呀。” 陆源笑了笑,小?女孩是铁了心?要黏在他身上。离港数日,再度回去一定是公事缠身,不过既然她想?去玩,干脆就把事情推后一点,玩够了再回家。 两人漫步回到砖房,双梨惊讶地发现,房门前一圈围了十多个不苟言笑的保镖,统一穿着?清一色的黑西装,八辆改装过的奔驰大G停在门外,车头?朝前,一副随时撤退的模样。 双梨一脸含糊地摸了摸后脑。不用多想?都知道这是陆源的手笔,但他是什么时候安排这些人过来的?她一点都不知道。 陆源将双梨送进门内,当着?所有人的面,低头?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我现在要出去办点事,你先睡觉,我很快回来。” 双梨四下?扫了眼,阿景和阿武两人已经侯在车前严阵以?待,连平常都是吊儿郎当样式的老卢,都一反常态地严肃了起?来。 这一切都说明,陆源是要去做很重要的事。 她拉着?他的手说,“那你小?心?,我等你回来。” 陆源宠溺地拍了怕她的头?,在他转身的瞬间,所有人都追随他的动作上了车。双梨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其中有六个保镖没有跟着?他上车,而是守在了这间房子的门窗位置,应该是陆源特意交代?留下?来保护她的—— 与此同时,半山腰,石凹处。 好几台履带式挖掘机对着?石凹处不停地采挖,亮如白昼的矿灯被?绑在了一旁的树干上对准中央的位置。 一个身穿红色唐装的老者站在石凹的边缘往下?看,眉宇间厉色满满,他的保镖兼助手高佬张小?心?翼翼地觊着?他的脸色,踌躇了好一会,才开?口,“林总,要不算了吧?这都挖了一整天了。而是今天还下?了暴雨,再这样挖下?去,可能会塌方的。” “滚!” 高佬张被?骂的缩了缩脖子,连忙后退一步。他可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呆了,谁都知道同盟军马上就要打过来,再留在这里是自寻死路,还不如趁现在月黑风高,赶紧浑水摸鱼从这里离开?,毕竟钱赚了也得有命花不是。 高佬张偷偷摸摸地绕到机械的后面,把自己的行囊都给装好,打算就此离开?,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竟来了好几辆黑色的奔驰大G,中间那辆车下?来一位身高腿长的男人,他一身黑色衬衫西裤的装扮,信步朝着?这边过来,直接无视了他。 陆源一边走,一边点着?自己嘴里咬着?的那根烟,慢悠悠地越过地上凹凸不平的泥洼地,瞧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像是疯魔了一样,对着?开?挖掘机的工人大喊大叫,怒斥他们效率太低。 他嗤笑一声。 阿景和阿武动作非常利索,不一会儿就控制住了场面,所有挖掘机都在同一时间停了下?来。 漆黑寂夜,忽然一下?变得鸦雀无声。 陆源对着?眼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道出一句,“林叔,好久不见。” 林鸿晖的脊背微微一僵,缓缓转过身来。陆源对着?他笑笑,“怎么,是不是见到我还活着?,感?觉很意外?” 林鸿晖的眼睛瞬间瞪大,满脸的惊讶之情,不可置信地抬手指着?陆源,“你、你、你怎么会还活着?,他们明明说你死了!” 陆源潇洒摊手,一脚踢开?挡路的石子,“不这么做,怎么能引得你上钩?” 他来到林鸿晖的跟前,盯着?他的眼睛,语调深寒,“林叔,事到如今,你还想?扮演慈眉善目的长辈那一套?” 林鸿晖后退一步,狞笑着?张望四周,这里全是陆源的人,都是衣着?统一的保镖,他们气势逼人地将这里团团围住,连蚊子看了都不敢从这里飞过。 忽然间,林鸿晖一切都想?通了,他被?骗了。 “你、你。”他咬牙切齿地说,“这一切都是你的局。” 陆源呵笑,“难不成你真的以?为我会孤身一人深入险地?” 阿景站在林鸿晖的身后,挡住了他可能逃离的后路。在来缅甸之前,源哥就已经做了非常周全的安排,这里的也木西驻扎区其实有五成左右都是源哥的人,是提前安排好他们待在这里的,以?备随时接应。 林鸿晖冷声一笑,负手而立,从石凹的边缘下?去站在平地上,“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陆源呼出一口烟雾,朦胧的雾气遮掩不了他愈发忿狠的戾气,“从我踏进顺德的第一天,我就对你起?了疑心?。一开?始我不愿意想?这个人是你,因为你没有理由杀我,直到那一天,你忽然说要把女儿嫁给我。” “嫁给你怎么了?难道不许我是看中你的身家?”林鸿晖反问。 “不。”陆源勾唇,“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如果早有这种心?思不会等到现在才提,唯一的理由就是,你见杀不了我但是又想?稳住我,或许你是在害怕事情败露,万一有这么一天,我也许会看在你是我老丈人的份上放过你。” 林鸿晖身体微微颤栗。一切都如陆源所说,他确实是报着?这样的想?法才去撮合他和林慕青,他言语深沉,“阿源,是我低估了你。” 陆源盯着?他,没有说话。 老卢此时双手抱胸走了过来,微微冒火,“好说歹说,阿源起?码都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叔,他哪里对不起?你?这你也能下?得了手,你还是不是人?” 听到呵斥声,林鸿晖怒目圆瞪,反手指着?自己,“我不是人?” 语罢,他又望向?陆源,冷声说,“我只后悔自己没早点动手,如果在你当年刚接手集团,羽翼未丰的时候把你给解决掉,就不会发生?今日之事。” 听到他这种狂妄自大的话,老卢是半点都忍不了,直接撸起?袖子给了林鸿晖一拳,林鸿晖想?躲却?没躲过,被?阿景领着?他的衣领提溜起?来。 有危险 林鸿晖甩了甩膀子, 挣扎开来。陆源做了个?手势,阿景和老卢见了之后立即放开了他。 “林叔。”陆源讥笑,看着头发花白, 面目忌恨的林鸿晖, “怪就怪你太?心急,你太?想杀我。” “说实在话,我原本不想怀疑你,毕竟我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叔,每一声叔都是我发自肺腑地尊敬你。”陆源将手里的烟头扔在了地上, 一脚碾灭,毫不留情。 “但你留下的破绽实在太?多, 我刚到顺德就发生了车祸,随后在农庄又遭遇暗算, 如此接二连三的事只有你能做到,你最清楚我当天的行踪。也许你是料定我有来无回,所以才毫不掩饰。” 林鸿晖冷冷哼笑,“是又怎么样??” 地上都是刚刚开挖出来还附带着粘土的石子, 陆源一脚踢开了脚边的石头,石头顺着石凹的边缘掉了下去,回荡的声音很深很深。 全都是一些毫无价值的碎石, 林鸿晖一眨不眨地盯着陆源,陆源对着他?一笑,“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你在这?里挖不出来芙蓉靑?” 听?到这?话,林鸿晖的心情犹如拉紧的弓弦, 他?冒着生命危险,在战争爆发的前夕待在这?里开挖, 就为了把当年不见了的那批芙蓉靑原石找回来。 结果挖了整整一天,深度已经挖到了负十几米,还是毫无收获。 可那天他?在这?里挖到的那块,确实是货真价实的芙蓉靑。 林鸿晖不由?屏住呼吸,等待陆源的下半句。老卢扬眉道,“傻了吧不是,当时杨多米看到的那块石头是我们在矿区这?边买的普通石头,故意让杨多米知道这?事给?你通风报信,引你上钩。至于你在石凹挖到的那块,是阿源特意从香港带来的真正?芙蓉靑,不给?你一点真东西看看,你怎么能露出狐狸尾巴?” 林鸿晖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被他?翻出来的泥石,目光猩红,他?这?是被陆源耍的团团转,咬牙切齿地问,“你想怎么样??” 陆源英挺的眉宇染上了几分怅色,当年他?还没掌权的时候,林鸿晖曾帮助过他?为他?排除异己?,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他?不会相信这?位对他?有恩情的林叔,会一直想要将他?置于死地。 “说说吧,为什么要杀我?” 林鸿晖偏过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陆源靠过来,他?高大的影子笼罩在林鸿晖的头顶之上,将林鸿晖整个?人都覆盖住,陡然增添一种浓浓的压迫感,陆源微微眯眸,对林鸿晖说出一句,“当年我父母的意外,是不是你干的。” 他?用的是陈述性的语气,一点疑问都不带,非常胸有成竹。林鸿晖瞳仁猛缩。 陆源见他?不出声,冷笑着,“不说?那就让我猜猜你的动机是什么。” “十几年前,我父亲在缅甸买下了绝矿之前的芙蓉靑,这?个?消息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你的耳朵里,你想分一杯羹,或者更过分一点想占为己?有,杀人无非是欲望得不到满足才会铤而走险,也许你和我父亲曾经谈过,但?双方?不欢而散,所以你策划了我父母车祸的事,以此报复他?们。” “至于杀我,是因为你眼看着我的势力越来越大,透过胡老三的动静还知道了我前往云南寻找芙蓉靑的事,你担心我越查越深,甚至会翻出以前的事来,所以才想干脆把我也解决掉。” 林鸿晖闭上眼睛一句话都不说,老卢瞧着他?这?样?就来气。陆父当年和他?既是朋友又是非常好?的生意伙伴,陆父死了之后他?还黯然伤神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车祸,却没想到,这?背后竟有着这?样?的残忍动机。 “畜生!原来是你这?个?欠踹的老货干的,他?娘的,刀呢?老子一刀砍死你!”老卢指着林鸿晖的脸大骂,脸上青筋暴起,两条胳膊的袖子都撸了起来,像是真的要杀了他?一般。 林鸿晖被他?喊得话吓了一跳,连忙挪开几步离老卢远一点,但?阿景和阿武就侯在他?的旁边紧盯着他?。 林鸿晖随即正?了正?神色,一脸无所谓,“就算你猜的都对,那又怎么样?,你有证据吗?” 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当年参与过的人都被他?弄走了,不会再有知情的人出现,陆源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无证无据的事,任他?随便?说。 看着林鸿晖死狗不拍开水烫的模样?,陆源声线浅淡,“当年你帮我掌权,也是为了使我对你放松警惕,借机接近我吧?” 林鸿晖嗤之以鼻,“是。” 不这?么做,怎么能让陆源对他?产生信任,成为他?口中的林叔。 老卢越听?心中那股火就越旺盛,压都压不下来,拿过一瓶冷水一饮而尽。听?这?老登的话,估计是他?所做的事全都没有留下任何手尾,不怕自己?扯上这?些官非,所以才敢在陆源的面前任意妄为。 但?总不能让他?继续逍遥快活吧? 老卢把目光转向了陆源。陆源姿态矜冷,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茫茫夜色之下,他?喜怒不形于色,旁人根本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才响起他?慢悠悠的声音,“林叔。” “我听?说你的女儿准备搬到香港来住,连带着你的生意好?像最近也出了点问题,销往海外的好?几批货都被海关拦下来了,迟迟运不出去,人工费、滞港费、物?品损耗费这?几样?加起来,就算最后把货都运了出去也得倒贴不少。” 林鸿晖震惊的神态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怎么会忘了陆源是怎样?的一个?人。以他?今时今日的势力,即便?不把他?弄进监狱度过余生,他?也有一千种方?法?让他?过得生不如死。 “阿源,你想怎么样??林慕青是无辜的,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这?句话让陆源觉得好?好?笑,“林叔,你现在觉得你女儿是无辜的,怎么你杀我的时候没想到我是无辜的?” 他?眼睛里隐忍着翻腾的情绪,“我叫了你十几年的叔,我曾把你当做是我最重要的亲人看待,且自问这?些年我待你不薄,但?你呢?你做了什么?你三番两次想要杀我,甚至和我的竞争对手狼狈为奸。” “阿源!”林鸿晖喊叫着陆源,“不要动林慕青!” 陆源在顶层圈子里以薄情寡恩著称,手段及其狠厉,做事很绝情,不会给?得罪他?的人留后路,林慕青这?种温室花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陆源懒得再多说什么,摆了摆手,阿景和阿武两人立即架住林鸿晖的左右胳膊。 林鸿晖被吓到了,不知道自己?想要被带去哪里,拼命挣扎着,求生的欲望让他?发挥出了最大的力量,把对他?的掣肘都甩掉之后,他?恶狠狠地看着陆源的背影,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让他?迅速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大石头,一个?抬手就往陆源的后背砸去。 但?,阿景和阿武两人都是特种兵出身,近身保护是他?们的看家本事,哪有这?么容易就被林鸿晖得逞。 石头尚未砸出去,林鸿晖就被人按倒趴在了地上,半边脸颊紧紧贴在泥地上,憋得涨红。 陆源最后瞧他?一眼,“死性不改。” 林鸿晖被塞进了车里。 车队开始返程,后座上的陆源阖上眸子休息片刻,此时,天空微微泛亮,天边是一抹鱼肚白的颜色,刺耳的炮火声在不远处响起,从车窗看出去,还能看到未来得及消散的黑雾。 阿武拿着望远镜仔细查看,“老板,好?像是开战了。” 陆源拧眉,看了眼前方?的路况,山路崎岖不平,“还有多久能到?” 正?在开车的阿景想了想,说,“可能还得要半个?小时。” 此时阿武又盯着望远镜看了看,远处的山岭有一伙手持武器的兵痞正?在列阵前行,看方?向,正?是—— “老板,武装军开始搜山了。”—— 陆源离开之后,双梨躺在床上一点睡意都没有,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想的都是他?。盖着的被子,枕着的枕头,也全都染上了陆源的味道。 双梨把被子拉高了些,用鼻子蹭了蹭上面的毛毛,浓郁的雄性味道就钻入了她的鼻尖。 女孩的脸红了又红,最后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被窝里,脑子自动播放陆源在她耳边说的那一句,我可以吗? 听?他?当时的声音,有点沙哑,有点蛊惑,如果她定力差点的话没准就答应他?了。 陆源好?像……很想跟她做那种事。 每次接吻,他?都是非常强势的,动作和力道都非常大,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一样?,手上的动作也十分不老实。 那她要不要给?呢? 女孩羞的双手紧紧抓住被沿,眼中都是忸怩不安。陆源他?,对她应该是认真的吧?陆源看起来并不是玩.弄女性的人,要不然以他?现在的地位,他?想玩,大把女人可以给?他?挑。 那不如,等他?下次再问的时候就同意他?? 双梨胡思?乱想着,仰躺在床看着天花板,慢慢地慢慢地,睡意找上了门,就在她即将入睡之际,门外传来了吵吵闹闹的声音。 双梨一脸疑惑,站在窗前往外看,是一群背着枪的武装军正?在和保镖对话。 他?们一个?个?面目凶恶,一身肃杀之气,身上拿着的武器都是货真价实的。见此情况,双梨害怕地倒退了一步,随即想到了什么,赶忙把自己?的长发梳了起来,用帽子盖住,然后从行李箱里找出一件宽大的男人外套穿上,挽好?袖子。 军靴踩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双梨把衣服穿好?的最后一刻,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只为你 缅甸的雨季绵延无绝期, 车子行驶到半途,雨忽然又下了起来,密密麻麻的水珠遍布在凌空。 雨水泥泞的道路, 车子行驶容易打滑, 车队全都?停了下来,往车轮上套防滑链。阿武伸长胳膊从车窗探出头用望远镜观看?,从他们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宁双梨所在的方向。 “情况不妙。”阿武摇了摇头,“武装军已经进入棚户区范围内了。” 陆源冷着脸下车,旁边的保镖立马给他撑起一把黑色的雨伞遮挡在他的头上。缅甸有许多帮派, 这些帮派各自成团,逐渐成了自己的民族武装。 如今, 缅甸的内战打的如火如荼,各地的武装力?量纷纷起势, 世道?混乱,而稀有的翡翠石矿更是成为了这些武装部队争夺战中的一环。 每占领一处地方,武装军都?会对当地的矿产进行搜寻,把搜刮来的东西拿去变卖, 继而投入到武装部队的运营中。 阿景冒着雨,将所?有车子的装备都?查看?了一番,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和?陆源汇报可以继续上路。 陆源看?着两地之间相距甚远的距离, 小女孩远在对侧的山头,如今又下着雨,山中行车返程的时间估计要翻倍,而前来搜刮的武装军已经来到了她的门前。 “能否看?得清是属于哪派的武装军?” 阿武闻言,再?次用望远镜朝那边看?过去, 向陆源大概描述了一下对方的军装打扮。经常来往于缅甸云南两地的老卢一听,马上就得知了这是谁的部下。 “应该是孟参联军, 首领是罗莱。” “罗莱?”阿景念着这个名字,看?了眼陆源。在来缅甸之前,源哥做了非常充分的安排,提前与这边的武装力?量领头人?进行过交涉,将上下关?系通通打点好。 眼下,武装军已经搜罗到了宁双梨的周边,而他们却迟迟赶不回去,阿景心急,“源哥,不如我去给罗莱带句话?” 陆源眉目深沉,“你别去。” 随即他对着老卢说,“卢叔,麻烦了。” 老卢做事圆滑,在缅甸云南一带一向混的比较开,他去做这件事,比阿景去更合适。 这种火烧眉毛的情况老卢没有回绝,一口应了下来,陆源安排阿武陪同他一起去。 见车子停留了这么?久,被关?在车上的林鸿晖不停地拍打着车门,叫喊着要下车。 这动?静惹得陆源回头看?他。 陆源淡淡摆手,旁边的保镖松开了对林鸿晖的限制,林鸿晖噗一声下了车,大哈哈地喘着气,“你、你要带我去哪里?” 陆源的耐心在这样阴沉的雨天里逐渐消耗殆尽,随风飘扬的雨水溅湿他的衣领,他阴森森地说出一句,“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你给杀了,挖你的器官出来卖,然后把你扔到树林里喂狗。” 林鸿晖瞪大了眼睛,一时分不清陆源是在说笑还是在认真。 如果是在国内陆源跟他讲这样的话,毫无疑问是在唬他。但这里是缅甸,连他都?在这里杀了三个人?,如果陆源要杀了他,简直是易如反掌。 林鸿晖手脚颤抖地想要后退,陆源一步一步地逼近他,“如果不想死的这么?早,我劝你赶紧老实上车不要烦我。” 保镖提着林鸿晖,将腿软发抖的他再?次塞进了车里—— 双梨浑身僵硬的站着。 房门被人?一脚踹烂,涌进来四五个手持轻机枪的男人?,他们皮肤黝黑,身上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像是腐败了的血又融合了汗水的味道?。 门外?,六名保镖全被这伙人?用枪指着头,双梨快速地扫了眼,紧接着又把目光挪了回来,安安静静地盯着地面看?。 他们用缅甸语说了些什么?,双梨一句都?没听懂,其中一个人?拿着枪对准了她,黑洞洞的枪头还在散发着刺鼻的火药味,双梨一惊,双手举起做出投降的姿势。 那人?见状,打量了她几眼之后放下了枪。 黎明前夕,苍茫的光线十分暗淡,就这样看?着双梨,还以为她只是一个长得瘦小的男孩而已。 几位兵痞没有过多猜想,而是快速地在房内翻箱倒柜起来,陆源的行李箱被他们翻了个稀巴烂,他那些质感超好的西服全被这伙人?瓜分了。 这些都?不算什么?,衣服而已,抢了就抢了,要命的是,因为衣服的质感很好,而且整一座房子,就单单这件卧室的摆设异常豪华,家私全是新的,这让他们对双梨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双梨明显感觉到他们的视线开始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藏在袖子下的双手悄悄紧握成拳,薄薄的冷汗逐渐冒出,晕湿了她的双肩。 看?架势像是为首的那个人?,拿着枪,戳了一下双梨的腰,喊了一句什么?,双梨脸色苍白地与他对视。 从他的肢体语言中,双梨猜到他的意思是叫她把帽子摘下来。 这算是惯常操作,因为戴帽子容易在里面藏匿武器,他们此举也是想看?看?双梨会不会耍什么?花样。 只不过,双梨的长发全都?被盘了起来,帽子一旦放下,就会暴露她是女孩子的事实。面对这样一伙穷凶极恶之徒,双梨难以想象他们对不会对她产生一些歹想。 她强撑着,朝他们微微一笑,打算蒙混过关?,可是他们并?不吃这一套,反而直接凑过来,一手打掉了双梨脑袋上的帽子。 双梨顺滑的长发随着帽子掉落的动?作而散漫下来。 几人?一见,皆不约而同地惊讶了一下。 极度害怕的双梨咬紧了下唇,为首那人?□□了下,仗着和?双梨的距离近,摸了把她的头发。 双梨吓到尖叫出声。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了轰轰的汽车引擎声,刺眼的车灯光亮从窗户上一闪而过。双梨眯了眯眼,朝着窗外?看?出。 黑色的奔驰大G后座,动?作利落地跳下来一个男人?,他无视周围对准了他的枪口,直直朝着房内走?来。 折腾一夜,陆源的着装全是褶皱,衬衫领口翻飞,露出健壮的胸膛,当他来到房间门前的时候,双梨的眼眸立时倒影出他的脸,早已溢满的泪水从眼眶簌簌滑落。 武装军拦下了想要进门的陆源,前后两把P90冲锋枪对准了他。 陆源顿住了脚步,语调不卑不亢,“BB猪,过嚟我依度。” 也许是陆源的出现让双梨涨了勇气,她看?都?没看?隔壁用枪指着她的人?,小跑着扑在了陆源的怀里,低声抽泣着。 陆源一手搂住女孩瘦弱的双肩,将她的脸埋进自己的胸膛里半点不露,紧紧按住她不停哆嗦的细腰。 他的举动?惹得兵痞子们十分不爽。 一般而言,武装军不会随便?伤人?,尤其是陆源一伙人?的面部特征看?起来并?不像是缅甸人?,反而像是隔壁的中国人?,如果把他们伤了,后果太大。 但被他这样落了面子,为首的兵痞子指挥其余人?继续用枪指着陆源,而他,则是从后腰处拿出了一把手枪,用手枪的枪头撩起双梨的头发,露出她白皙的后颈。 冰冷的枪口从双梨的颈脖处滑过,宛如毒蛇一般缠绕上身, 双梨揪住了陆源的衣襟,陆源微微垂眸,俯身在她的耳边哄了一句,“乖,再?等一等。” 双梨自然不知陆源这句等一等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他的怀抱温软炽热,与他贴在一起,恐慌的情绪似乎长翅膀飞走?了。 阿景和?一众保镖都?被拦在了门外?,脑袋上被人?用枪指着。缄默的拉锯战中,车上的林鸿晖看?到这一幕,先?是被吓到手脚哆嗦不听使?唤,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一个极好的脱身时机。 方才陆源说的那番话,他半信半疑,既不敢肯定陆源会杀他,也不敢肯定陆源会善待他。 他了解陆源,他不可能对和?自己有仇的人?手下留情。被他抓住,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还不如趁这个机会赶紧逃了。 这样想着,他趁前方两伙人?在对峙,偷偷打开车门一条缝,一个囫囵翻身溜进了一旁的灌木丛里,手脚并?用地从地底下钻了出去。 又一辆黑色的奔驰大G疾驰而来,一个甩尾,车子停在了门前,武装军见状立时将枪头对准了车子的方向。 谁知,车上下来的人?让他们面面相觑,赶紧把枪收了回来。 来人?正?是武装军的首领,罗莱。 他黑着一张脸看?了看?眼前这些人?,没看?到那道?身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赶紧冲进了房子,正?好看?到陆源抱着一个女人?,而那个不长眼的东西则是在用枪调戏他的女人?。 罗莱冲着过去,在兵痞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给了他三四巴掌,直接打的他眼冒金星。 听到声音,双梨从陆源的怀里抬眸,入目是一位穿着军装非常有精神气的中年男人?,他朝陆源打招呼,“陆老板。” 他说的中文不太标准,后续又用缅甸语补了什么?,陆源和?他握了握手。 而刚才调戏她的个人?,捂着脸大气不敢喘地站在一旁。 陆源搂着她出了门外?。雨越下越大,丝毫不见停下来的迹象,双梨的头发和?衣摆全都?被飞洒的雨水淋湿了。 阿景撑着伞过来罩在了双梨的头上,罗莱指着前方说了点什么?,老卢翻译道?:“阿源,他让我们尽快离开,很快这边就要交火了。” 陆源点了点头,表示了感谢之后,带着双梨上了车,从车里拿出干净的毛巾帮她擦头发,阿景照例在出发前巡视了眼,发现林鸿晖逃了,他如实将这事跟陆源汇报。 老卢鼻哼一下,“没脑子的东西,现在是雨季,这里全是一个坑一个坑的矿山,最容易发生的就是塌方,他死定了。” 共生死 陆源沉默不语。 雨下的很大很大, 水流顺着地面的缝隙聚集在一起成为一道小溪,黑压压的天空一丝光亮都?没有,宛如电影中的末日场景一样。 阿武浑身湿透用望远镜观察着?天空, 挂断手里的卫星电话, 小跑着?过?来站在车窗前?对?陆源说,“老?板,您的私人飞机已经降落在曼德勒国际机场,但现在的问题是这边处于战时状态,我们的直升飞机无法进入领空, 估计得开?车去。” 如果是在平常,开?车去没有任何问题, 现在麻烦的就是车子行驶的目标太大,而这边又准备要交火, 枪炮无眼,行程过于危险。 陆源身份特殊,是赫赫有名的港商,在海内外均声名显赫, 他这样身份的人绝不能死在这边,不然形成外交事件只会更麻烦。罗莱思忖片刻,决定安排武装人员亲自送陆源下山。 阿景和罗莱对?接着?相关事宜, 陆源帮双梨擦干头发,从车里拿出一件自己的衣服披在双梨的身上,将她原本湿了的衣服换了下来。 “害不害怕?” 双梨摇了摇头,抓住陆源的手说,“有你在, 我不怕。” 陆源深深看了她一眼,拉扯过?旁边的安全感给她扣上, 低头在她的唇上印了一口?,“跟紧我。” “好。” 直升飞机滞留在了五公里之外,罗莱下了死命令,要求随从务必保护陆源一行人安全离开?。 阿景和阿武作为顶级保镖,两人与?陆源同?坐一车,老?卢和其余人等则是坐在别的车。 一路下山,山路坑坑洼洼,走起来非常颠簸,颠得双梨脑袋发昏,双眼紧闭非常难受。陆源见状,直接拦腰将她抱在了怀里,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低声哄着?,“乖,很快就?到了。” 双梨嗯哼一声,头晕目眩的她根本动都?动不了,本能地环抱住陆源,吸着?他身上浓烈的雄性?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打在车顶上的雨水声渐渐小了点。车子也没那么晃荡了,双梨从陆源的怀里抬眼朝车窗看出去,发现他们已经驶离了棚户区的位置,现在正朝着?出山的方向走,这里左右两边都?是光秃秃的旧矿山,半点绿色的植物都?没有看到。 车子途径一处斜坡时,双梨抓住陆源的肩膀扶稳自己,余光中,竟看到不远处有一位身着?唐装的老?者在跟随他们移动的车子奔跑,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神态着?急,像是在说些什么。 “陆叔叔!”双梨惊讶地跟陆源说,“快看这个人,他是怎么了,是不是中国人?” 此话一出,车上三个男人都?朝双梨所说的地方看去,原来是刚才逃跑的林鸿晖正在与?他们的车子并行而跑。 陆源嫌恶地看了眼,在林鸿晖的身后,轰隆隆的塌方紧随着?他的脚步,巨大的泥石堆宛如吞噬生命的死神。 双梨两手都?撑在车窗看着?,震愕地瞪大了眼睛,就?在可怕的泥石流将唐装老?者覆盖住的时候,一双温热的大手适时捂住了她的眼睛。 “别看,脏了你的眼。” 双梨咽了咽唾沫,那样的塌方袭来,老?者肯定死状惨烈没救了,但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双梨忍不住说,“陆叔叔,我们要不要停车去看看?” 开?车的阿武留心着?陆源接下来的回?答。 “他该死。”陆源冷声。 双梨怔了怔,因为在陆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浑身都?充斥着?肃杀的气息,俨如惋惜不是自己亲自动手。 阿景从中央后视镜中扫了眼后座的两人。在他们这几个大老?爷们的眼里,双梨还?是一个小姑娘,单纯善良,她从来没有出过?社会,也不懂得人与?人之间的这些腌臜事,以他对?源哥的了解,源哥一定不希望双梨过?早知道这些事,影响纯良的她。 于是他转移话题道,“源哥,大概还?有两公里左右的距离就?到直升飞机的迎接点了。” “嗯。” 双梨还?想问些什么,陆源把手从她的眼睛移开?,继而搭在她的肩膀上,环抱住了她,低沉的嗓音缓缓而起,“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 事出必有因,陆源并不是冷血无情之人,双梨凝视着?他,“我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不好!”开?车的阿武忽然间吼道,继而急急地猛打方向盘,车头随即朝左侧歪去,掉离出了车队队伍。 一颗榴弹在车子刚才行驶过?的地方爆炸开?来,瞬时间,车子被冲击力所撞翻,千钧一发之际,陆源拔出双梨的安全带将她紧紧地抱在身前?,按下车子的门锁,一脚将车门踢开?,抱着?她就?从车内滚落下去。 被陆源稳稳保护住的双梨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和陆源一起滚落在了山野树林中,枯黄的枝叶兼夹在他们二人的身上。 陆源躺在地上为双梨挡住滚落的冲击。趴在他身上的双梨晃了晃头,把碎叶都?抖落下来,睁眼一瞧,陆源紧闭双眼,眉心紧蹙。 她焦急道,“陆叔叔,陆叔叔?” 喊了几声陆源都?没有反应,双梨急的眼泪都?冒了出来,用尽全力去推他的肩膀,“你醒醒啊,不要吓我。” 直到晶莹的泪滴掉落在了陆源脸颊上的时候。他才睁开?了眼,目光似笑非笑,“干什么?我又没死。” 他只是想吓吓她而已,没想到竟把小女孩给惹哭了。 看他这样子,双梨心知被他耍了,当即小嘴一抿,“你干什么,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陆源坐起身,拍了拍肩膀上沾着?的碎土,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女孩一番。还?好,除了脸蛋脏了一点,其余没有大碍。 “怎么,怕我死了?” “才没有!”双梨嘴硬。 陆源笑了下,“我要是真的死了你会怎么办?” 双梨抽噎两声,伸出手来抱住陆源,“不要你死,要你长命百岁。” 陆源拥着?她站起身,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后颈,“傻猪猪。” 这里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抬头看天,只看得到繁茂的枝叶。双梨看了下四?周,意识到他们刚才可能是遭遇炮火袭击了,而和他们同?坐一车的阿景和阿武不在这里,估计是被冲散去了别处。 “现在怎么办?” 陆源把腕表从手里接下来,捣鼓着?什么,双梨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动作,看到他将时针对?准了太阳的方向,应该是在辨认方位。 无论此时是几点,只要把手表平放,让时针对?准太阳,时针和手表盘上的12点之间,小于180度的夹角的平分线所指的方向即为南方,这是北半球的使用规律。 确认好方向后,陆源把自己上身的冲锋衣外套脱了下来,将一头绑在了双梨的腰上,另一头绑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刚才阿景说这个位置离撤退直升机的地点只有两公里,徒步而行的话很快就?能抵达,“跟紧我。” 陆源抓住女孩的手腕,带着?她从密林的深处走去,双梨问道,“阿景哥他们怎么办?” 陆源脚步未停,在经过?一处山坡时,直接俯身将女孩抱在胸前?,一跃而下,待脚步落稳后才说,“阿景和阿武都?是特种兵出身,这样的情况对?他们来说小菜一碟,不必担心。” “那他们能找得到我们吗?” 看到女孩拧紧眉头的模样,陆源觉得好笑,“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 双梨主动反握住了陆源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一步一步跟在他的身旁,不知走了多久,两人来到了一处稍显宽阔的草坪,从这个位置远远看去,可以看到天上正在盘旋着?的直升飞机。 正当双梨以为能歇一口?气时,她敏锐地发现这个地方情况有些不对?,前?方的矮灌木似乎在涌动着?什么东西,她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只听见耳朵穿了一声噗的声音,她转眸看向陆源,身体下意识的动作将他扑倒在地上 依譁 ,飞速的子弹擦过?她的秀发打中了后面的柚木树树干,带来阵阵的焦味。 双梨痛苦地嗯哼一声,陆源眼底迅速升起猩红的颜色,抓着?她的双肩将她抱起来,“宁双梨,宁双梨,谁准你替我挡子弹了?” 陆源失神地将双梨从头到脚摸了个遍,并未发现任何血迹,那颗悬着?的心勉勉强强落了下来,满目怒火溢满而出,双梨被他的力道按疼了,轻声呢喃一句,“只要陆叔叔没事就?好。” 她当时完全是动作比脑子要快,下意识地就?做了这件事,根本没有考虑后果,现在想起来如果子弹再偏一点,她估计已经死了。陆源怒意难消,刚才开?枪那人主动走了出来,看架势,是当地的武装部队中的一员,陆源恶狠狠地盯着?他。 那人被陆源的眼神吓了一跳,站定原处没有走过?来。他旁边的同?伙见状赶紧过?来帮忙,一群人呜呜泱泱地将陆源二人围住。 陆源将双梨搂在自己的胸膛前?方,替她遮挡住了这些凶狠的目光,其中一位武装成员甚至拿起枪对?准了他们二人。 忽然间,天空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众人抬头相望,是三架黑色的阿古斯塔AW139的直升飞机,每一架飞机的机身上都?印有中文标识。 阿古斯塔AW139被誉为是‘空中劳斯莱斯’,客舱宽敞舒适,能搭载12到15名乘客,可以在全天候,全天时的情况下执行任务,价格1.3亿人民币起步。 飞机盘旋在这片宽阔的天空,武装军面面相觑,能有这么大财力的人,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联想到最?近逗留在缅甸的那位港商。 飞机慢慢降低高度稳落在地坪上,阿景从机上跳了下来,“源哥,你们怎么样?” “我没事,先看她。”陆源拉着?双梨过?来。 阿景听闻,非常认真地看着?双梨,双梨对?着?他摇头,“我没事,就?是头发被子弹擦着?了,糊了一点。” 陆源挑起双梨后脑部位的秀发,确实有一片糊了,阿景眼看双梨没有大碍,赶紧把降噪耳机拿了过?来,“源哥,是否现在撤退?” “走。”陆源将双梨打横抱起,进入了直升飞机的内仓,“其他人怎么样了?” “老?卢他们没事,已经先我们一步前?往曼德勒机场了。”阿景回?答。 陆源沉稳点头,把双梨放在位子上之后又给她系好安全带,直升机缓慢升空,双梨看着?地上的景物在越变越小,发现在他们刚才待过?的地方周边,全都?是一团又一团的黑色烟雾,是武装军在互相交火。 来了缅甸这么久,他们终于要离开?了。 吃苹果 陆源从双梨的身后抚上她的头, 摸到了?她块焦糊的头发,原本顺滑的发丝变得邦邦硬不说,还带着点糊味。 “不准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他冷声。 双梨回?过头看他, 甜甜一笑, 把头发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没事的,将这里的头发剪掉就好了。” 语罢,她趁没人?注意他们,快速地往陆源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抓着他的大手晃了?晃,讨好他。 陆源却神?色淡漠, 没有被她的讨好打动,如?果刚才那颗子弹再偏那么一点点, 眼前的小女?孩只怕是命都没了?,他直接钳住女?孩的下巴拉着她过来,微微低头,咬着牙说, “谁给你的胆子?不要命了??下次再这?样看我怎么罚你。” 他说的非常认真?,双梨怔松一秒,随即又笑了?开来, “知道?了?。” 直升飞机落地时,老卢和阿武迎了?上来,见陆源安然无?恙,皆是松了?一大口?气,老卢拍了?拍陆源的肩膀, “阿源。” 陆源看了?眼他,老卢继续道?, “林鸿晖……是死?了?吧?”眼瞅着他被塌方活埋,生还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陆源没对此做任何回?应,对于他而言,林鸿晖是死?有余辜。 他拉紧了?女?孩的手,似是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动,女?孩反手回?握住了?他。 陆源的专属私人?飞机已经抵达了?曼德勒国际机场,阿景拿着所有人?的护照去办理登机手续。 从曼德勒启程飞往芒市,两个小时就到了?。下飞机时,时间是下午的四点,双梨坐上车,看着窗外穿着民族服饰的游客们,蓦地升起隔世之感,谁敢相信在两个多小时之前,她还处在一个交通闭塞,生产活动都极为原始的翡翠矿区,甚至还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丛林枪战。 “累不累?睡会儿吧。”陆源问。 双梨确实累了?,紧绷着的神?经在落地国内后,立即松懈了?下来,她靠着陆源,吸了?吸他身上的味道?,“我们去哪里呀?” 陆源揉捏着她的小手,“回?瑞丽处理完最后的事,就带你去玩。” “真?的?”双梨惊喜地问。 “嗯。”陆源的大手轻拍了?下女?孩的后脑,“带你去有风的地方。” 有风的地方? 难道?是…… 大理! 双梨喜出望外,目光灼灼地看着陆源,她的角度是从下往上,因此看到的是陆源长了?一圈胡茬的下巴,野性十足。 在缅甸的这?些天,他每天都忙来忙去,压根没时间收拾自?己,如?今一整副糙汉模样,任谁看了?都不敢相信,他是港圈那位叱咤风云的玉石大亨。 “我看应该睡觉的人?是你才对。”双梨说,“你看你。”她说着,用拇指按压陆源的眉心,把他拧着的眉宇按平。 陆源微微勾唇,下巴抵在女?孩的头上蹭了?蹭,痒的双梨左右躲他。 六点时,他们回?到了?位于瑞丽的那栋花园式洋房,雪姨侯在门口?迎接他们,还准备了?一大桌的饭食。双梨一下车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换上了?属于自?己的衣服,穿着一条小裙子就下了?楼。 客厅里,老卢非常自?来熟地和雪姨谈天说地,阿景和阿武两人?也整理好了?着装侯在一旁,只剩下一家之主的陆源还没出现。 他不在,大家也不敢先坐下吃饭,双梨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玩,门口?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双梨抬头一看,是多日未见的红姐。 红姐见了?她,眉开眼笑地过来,忍不住揉了?揉双梨的脸蛋,“知道?你们回?来的消息,我第一时间就来拜访了?。” “红姐。”双梨打了?声招呼,红姐坐下在双梨沙发的扶手上,一手抱着她说,“啧啧,老板娘,怎么几日不见你瘦了?这?么多。” 双梨也觉得自?己瘦了?,估计是这?段时间身在异国他乡,吃不好睡不着给累的。 红姐打量着双梨,笑了?一下,“不怕,瘦了?好,让陆总带你去吃点我们云南的特色美食,保证你过两天就胖回?来了?,我知道?那有一家……” 滔滔不绝红姐感觉到周边的气氛忽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她奇怪地四下扫了?一圈,竟发现陆源站在她不远处的身后,冷冷地看着她的手。 而此时此刻,她的手正搭在双梨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捏着她脸色的软肉,红姐一窘,赶紧将手移开,同时从沙发扶手上起身跟陆源打招呼道?,“陆总。” 陆源淡淡应下,过来拉上双梨往餐桌方向走,他洗了?澡换了?衣服,穿着一身灰色的休闲装,头发没有像平时那样梳起来,而是随意地耷拉在前额,闲散的打扮与平日里矜贵豪横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陆源在主位上落座后,其余人?等才依次落座。 雪姨给红姐拿来了?一副新的碗筷。 洋房是陆源在瑞丽的住所,如?无?特殊情况,红姐不会轻易拜访,于是在吃饭间隙,陆源询问了?红姐的来意。 红姐说,“店后面的那条河已经请了?专业的挖掘机队伍起挖了?,对外说是河道?清淤项目在施工,所以没人?怀疑。” “您要过来亲自?看看吗?” 陆源点头。 饭后,双梨缠着陆源说要跟着一起去,两人?驱车来到红姐店里。虽然已是晚上,但依旧客似云来。 红姐带着他们二人?从后院绕出,从旁边的护坡走下去,因为要起挖河床,这?里围了?一圈的围堰,人?可?以从围堰上走过去。 三辆挖掘机正在开着夜工,陆源捡起地上那些零碎的石子用河水洗了?洗,旁边的老卢用专业的紫光灯对着看了?看,一脸郑重地颔首。 原来他父亲当年?把买回?来的矿石藏在了?这?里。 虽然不懂父亲的也用意是什么,但应该与林鸿晖脱不了?干系。也许是父亲知道?林鸿晖觊觎这?批矿产,所以他才想到把矿石藏在河床下,等待时机成熟再起挖。 这?样就能解释的通胡老三为什么会在施工现场捡到芙蓉靑的原石。因为施工时所用的砂石有部?分是从河道?抽取上来,阴差阳错之下才会被胡老三捡到,继而兜兜转转到了?他的手里。 处理好这?里的事后,陆源在红姐的店里坐了?会儿,听红姐汇报下一季度的经营目标,双梨则是跑去了?直播室那里,看小姐姐们直播。 “对了?。”红姐把该说的事都说完,脚步匆匆地从一旁的玻璃展柜里拿出了?一条蛋面湖水绿的翡翠锁骨链。 “这?条项链是当时老板娘买下的,上两天有个客户看中了?,出价一千万,我没卖,感觉这?条项链老板娘戴着会更适合,就给留下了?,想着哪天再带给她,现在您来了?,我把项链转交给您。” 室内灯下,项链不停地折射出光耀璀璨的绿色,温润柔和,就如?同宁双梨给人?的感觉一样。陆源看了?眼,随手把项链放进了?首饰盒。 好看是好看,也衬小女?孩的气质,只不过几百万的小玩意太便宜,勉强能戴,就是戴着丢份。 “你挂上去卖了?吧。”陆源把玩着打火机,红姐动作顿了?下,很快又想到什么,笑了?笑。 以陆源的性格来判断,应该是他嫌弃这?项链的档次不够,配不上双梨,所以才让她处理了?。 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陆源是玉石大亨,什么好货没见过?自?然看不上这?种小玩意儿。 小女?孩在直播间跟主播小姐姐们打成一片,几个女?孩子嬉嬉笑笑地说着什么,陆源路过门口?看了?眼,没有打搅,抬腿走出门外。 恰巧,阿景开着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过来,下车时,将车钥匙递给陆源。 “弄好了??” 阿景说,“是的,车子内部?空间改装过,后排都可?以放倒。” 陆源将车钥匙踹进兜里,打开车门看了?眼,确实如?阿景所说的一样。阿景继续问道?,“源哥,我们什么时候返港,需要安排吗?” “不。”陆源依靠在揽胜的车门,单手点烟,“过几天再返港,顺便放你们几天假。” 阿景惊讶地张了?张嘴。他没听错吧,源哥居然要给他放假? “源哥,放假到什么时候?” 陆源皱眉,这?他还没想好,“等着吧,有事电话联系。” “好。”得知可?以放假的阿景马上拉着阿武走了?,生怕陆源反悔。跟在源哥身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见放假这?个词,一时竟不知要去干点什么,最后拉上老卢一起,三个人?撸串哈啤去了?。 一支烟抽完,陆源才掏出手机给双梨发了?条微信。 收到信息后的双梨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如?水月色下,仪表不凡的男人?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流转,是隐藏不住的宠溺,双梨跑着过去抱住了?陆源。 “我们要回?去了?吗?” “嗯。”陆源亲吻了?一下双梨的秀发,“回?去之前先去趟商城,把自?驾游需要用到的东西备好。” “我们直接自?驾回?香港吗?” 陆源声线暗哑,“自?驾到昆明,再从那边坐飞机回?去。” “好。” 陆源驱车带着双梨去到商城,双梨买了?防晒霜还有遮阳帽,来到零食区时,她认认真?真?挑选着,没有留意到陆源中途离开,拿了?一件什么东西回?来扔下购物车。 回?去时,已将近凌晨十二点,出了?一趟门的双梨又洗了?一次澡,拿着浴巾擦头发,叩叩两道?敲门声响起,双梨开门一看,陆源不由?分说就挤了?进来。 客房空间不大,突然一个男人?闯了?进来,彷佛把这?个地方又压缩了?一下,小了?许多。 双梨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怎、怎么了??” 陆源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接过女?孩手里的浴巾帮她擦头发,又用吹风机帮她吹干。 双梨被陆源抱着坐在他的大腿,头发吹干时,陆源把吹风机往旁边一放,双梨紧张到睫毛微颤,这?么晚了?,不知道?陆源想要对她做什么? 半响后。 “我帮你把头发剪掉。” “啊?”双梨抬眼,陆源手里拿着剪刀,捋过她糊了?的那一小片头发,朝着末端剪了?下来。 幸好女?孩的头发浓密,剪了?这?么一小搓也看不出来什么。陆源把碎发扔下垃圾桶,另只一手重重地往女?孩屁屁上一拍,“下次你再敢做这?么危险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双梨又羞又燥地瞪了?眼他。 “我要睡觉了?。”言下之意就是要赶他走。 陆源邪佞挑眉,直接抱着女?孩一起倒在了?床上,“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双梨推着他,“你回?你自?己房间去。” 可?陆源就像是没听到似的,拿过一旁的被子直接盖在了?自?己的身上,连同女?孩也一起裹住,“睡吧,不碰你。” 双梨安静下来,陆源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真?的是在酝酿睡觉。折腾一天的双梨也累了?,在陆源的怀里找了?个好位置躺着,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翌日。 两人?用过早餐之后,把行李箱搬上车,正式开启自?驾之旅。 从瑞丽出发前往大理,全程高速要五个小时左右,双梨坐在副驾驶看出窗外,蓝天白?云无?边无?际,两侧是连绵起伏的山峦,翠绿成风,娇艳的花儿点缀其中,如?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 等红绿灯的间隙,双梨调皮地伸手摸了?把陆源肌肉结实的胳膊,惹得他侧过头,眸色危险,“干什么?” 女?孩双手捧腮,清澈的小鹿眼满满都是他,“亲爱的陆叔叔。” “有多亲爱?” “最最最亲爱的。” 陆源笑笑,在车子起步前,狠狠地捏了?下她的小脸。小屁孩现在学坏了?,都敢调戏他了?。 抵达大理的第一站,是喜洲古镇。 这?里东临洱海,西枕苍山,是重要的白?族聚居的城镇,同时也是远近闻名的旅游景点。 “想不想进去看看?”陆源一边操控着方向盘,一边转入旁边的小路,双梨点了?点头,两人?把车停好之后,陆源把手搭在双梨的肩上,拥着她往古镇的入口?走。 这?里的建筑都非常有特色,中原殿阁造型,飞檐串角,瓦檐裙板和门楣花饰都是木结构,非常复古,感觉时间像是在这?里凝固了?一样。 游客很多,摩肩接踵,陆源搂着女?孩漫步在廊桥之上,背景是静静流淌的河水,双梨拿出手机调整成自?拍模式,脑袋瓜靠近陆源,然后咔,拍了?一张。 照片里,女?孩笑的很甜,一旁的男人?虽神?色清冷,但肢体动作却是与女?孩相贴。 陆源看着女?孩捣鼓手机,把这?张照片设置成了?手机桌面背景,对他说,“好看吗?” “好看。”陆源看了?眼腕表,晚上七点多,“走,带你吃饭。” 从古镇出去,陆源带着双梨来到一处吃汽锅鸡的店,这?是云南的名菜之一,用一种别?致的土陶蒸锅来作为烹煮器具来蒸鸡肉,所以得名汽锅鸡。 用过晚饭,已经是八点多了?,两人?就像是普通的小情侣一样,散步在古镇的周围,直到双梨喊累,陆源才带着她离开。 上了?车,双梨以为他们要前往下榻的酒店,结果陆源却将车驶到一处宽广的山野草坪,从车窗看出去,有一条蜿蜒的河流从这?里穿插而过,水流经过的地方,还长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花。 很宁静,很美。 陆源拉着女?孩下了?车,“有一次出差经过这?里,无?意间发现的,漂亮吗?” 双梨望了?望天上的一轮明月,鼻尖嗅到荡漾在空气中的花香,周边吹拂着和煦的夏风,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她对上陆源的眼睛,“漂亮,谢谢你。” “傻猪猪。”陆源轻笑反问,“谢我什么?” “谢谢你这?么忙还陪我出来玩。”不用陆源说,双梨都清楚陆源离开香港这?么久,现在一定是公事缠身,可?他却舍得抽时间出来陪她自?驾游。 陆源双手握住了?女?孩的双肩,微微低头,吻住了?她的唇,一开始还是温柔地浅酌,可?到了?后面,他的力道?愈发肆无?忌惮,甚至按住女?孩的后脑紧紧贴住她。 双梨被吻到差点无?法呼吸,小手无?助地揪着他的衣襟。 陆源微微松开了?一点,给了?她喘息的空间。 双梨呼着气,鼻子与陆源的鼻尖相抵,陆源又吻了?上来,大手渐渐顺着女?孩的肩头往下,游走在了?腰窝附近。 他试探的动作让女?孩微微颤抖。 陆源忍了?忍,亲了?下女?孩的耳朵,“BB猪,我好想同你做坏事。” 他忽然说了?一句粤语,双梨懵懂睁眼,听懂了?他七八分意思,立即满脸羞红,眼神?不知道?放哪里,根本不敢看他。 陆源将女?孩抱在了?怀里,周边是宽广无?延的绿茵草原,了?无?人?迹,他对着女?孩的耳边呢喃,“我会负责的。” 双梨低着头,抱着陆源的腰,咽了?咽嗓子,上回?她已经想过了?,如?果陆源再次开口?问这?种事的话,就答应他。 可?她没想到这?么快,而且还是在这?里。 她小小声地说,“这?里是外面……” 男人?哑声回?答,“我们可?以在车里做。” 说着,他不露痕迹地抱着女?孩来到车前,打开了?车门,抱着她上了?后座, 轰的一下,双梨脑子像是炸开了?似的,心跳砰砰作响,完全不受控制,她都有点耳鸣了?,紧张中,她感觉到陆源的手打开了?车里的手套箱,拿出来什么东西,紧接着,是塑封包装被撕开的声音,还有衣服掉落在地毯的窸窣声。 黑暗中,女?孩抓住男人?的手臂,结巴道?,“我、我怕疼,你轻一点。” 月色溶溶,皎洁如?镜,倒映着天空的深邃与辽阔,光影交错中,也将远处的山峦、近处的树影巧妙地勾勒出来,被笼罩在寂夜之下的黑车,微微起伏着,偶尔能听见女?孩难受的闷哼声。 陆源抱着双梨起身,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抽出几张纸巾帮她擦拭了?一下额头与脖子上出的汗。女?孩双眼紧闭,眉宇紧拧,陆源的手穿过她额前的头发,头发全被汗水打湿,一缕一缕地粘在她的皮肤上。 “还是很痛?” 双梨有气无?力地点头,陆源拿出湿纸巾帮她擦了?一下,纸巾上略带着一丝血丝。 他好脾气地哄着,“乖,下次就不疼了?。” 双梨瞪了?眼他,他好意思说这?个?明明叫了?他轻点。 陆源捡起地毯上的衣服穿好,又用一件西装外套将女?孩整个人?裹住,帮她系好安全带,刚准备起步,却发现女?孩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头发凌乱,嘴唇红红。 他怜爱地用手指把脸颊上的发丝别?到女?孩的耳后,轻轻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下。 他没有继续起步,而是把车子挂入P挡,打开了?他那一侧的窗将清新的空气换进来。 陆源失笑,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沦陷在一个小女?孩的手中,谁能想到,当初恶狠狠地给了?他一拳的女?孩,如?今会和他缠绵悱恻? 深深地看了?眼女?孩的乖巧的睡颜后,他发动车子,向着远方驶去。 50-60 被威胁 陆源的车队驶进酒店前门时, 两边的迎宾围栏站了一圈人?,都想看看车上是何等人?物。 酒店的经理侯在门外,陆源一下?车, 经理立即凑上前?, “您好陆总,周老板在二楼等您,请随我来。” 陆源淡淡地应了声,经理快速地瞟了眼他的表情,还有?他?周围的保镖。 关于陆源的一切, 他?也只?是在新闻上看过相关的报道,如今见了面才知道他?还这么年轻, 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气?势十?足,熠熠生辉, 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成熟魅力。 堂堂港圈大佬,果然名不虚传。 阿景和阿武两人?跟在陆源的左右两边,剩余的八个保镖则是跟在他?的身后。到了二楼的行政走?廊,包间的布局分散地很开, 都是大平层。 经理领着陆源到了左边尽头的那?间,在门口顿住脚步,双手交握, 语气?略带仓皇,“周老板的意思是,只?邀请陆总一个人?。” 陆源呵笑一声。 经理揣摩着陆源的表情?,心中惴惴不安,这两个人?他?都得罪不起, 可怜他?挡在他?们中间做了夹心饼干。 阿景与阿武交换了一个眼神,阿武会意, 带着剩下?的人?退出。 陆源则是带着阿景进入了包间。 一个光头男坐在主位上,身后各站着两个皮肤黝黑的高大男人?,看上去像是助阵声势的。见到陆源经进来,光头男笑笑起身。 “陆总,久仰久仰。” 生意场讲究以和为贵,不管桌底下?两个人?斗的有?多难看,当着面都是客客气?气?,所谓笑里藏刀。 陆源稍一挑眉,“周老板,感谢邀请。” 包间的装潢是旧式的复古宫廷风格,南面是一整片的钢化玻璃窗,几?道薄纱挂在上面,隐约阻挡住阳光。 六位身着傣族服饰的美女正在翩翩起舞,其中领舞那?位一边扭动着动作一边给陆源倒茶,陆源坐在周海强的对面,淡定从容地把烟从烟盒中抽出,阿景俯身用打火机把火点上。 周海强直勾勾地盯着陆源看,与他?猜想的一点没错,陆源气?焰凌人?,派头豪气?,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他?沉默两秒,最后淡笑开口,“没想到陆总这么年轻。” 陆源呼出一口烟雾,从进来到坐下?的这两分钟时间里,他?已对眼前?之人?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虽然打扮地非常正式,但还是无?法遮盖住身上那?股匪气?。 他?懒得废话,直入正题,“周老板,闲话少叙,我没耐心白白浪费时间。” 如此开门见山,周海强也不假惺惺,“陆总是爽快人?,你不要?说我趁火打劫,这事确实是你们做的不地道,我正在施工,你们的人?跑进来偷挖我的土方,我刚打好的基础全被你们挖了出来,这算怎么回事?要?不是我帮你把这事捂严实了,你还能这么高枕无?忧吗?” 话说的一套又一套,给自己戴着么高的帽子,一点土方值个屁钱。陆源不屑一笑,抽烟的手肘搁在桌面上,食指与中指夹着烟,拇指按在自己的太阳穴,“周老板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得该感谢你?” 周海强双手抱胸,“感谢就不用了,但误工费得给一点吧?这不过分吧?” 陆源把烟摁灭,语气?懒散,“不过分,但我不想给。” 周海强没料到陆源拒绝的这么干脆,完全不给面子,刹那?间有?些怔愣。 “我听说你的工地最近不太平。”陆源对着他?的眼睛说,语气?戏谑。 周海强咬紧了后牙,强压着怒火,“是你做的。” “我做什么了?”陆源笑着反问?,“大家都是生意人?,装什么清纯,谁不会耍点卑劣的手段?周老板,跟你一比,我这算的了什么,你可是一开口就想要?三千万。” “陆源!”周海强一拍桌子,“你的意思就是,没得谈了?” 此时包间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意识到不对的舞蹈队,连忙急匆匆低着头离开这里。阿景全神贯注地盯着周海强的一举一动,担心他?狗急跳墙。 他?了解源哥。 陆源平生最恨被人?威胁。三千万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但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从来云南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已经为今天的谈判布局。 他?做了两手准备,一是在昆明牵制住周海强的老母,二是在这边对他?的项目搞了一系列的破坏,导致周海强工期延误拿不了进度款。 陆源这么做,除了是一报还一报之外,还是想借这个事情?去试探周海强的老底,看看他?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处理,能不能处理,摸清他?的实力。 结果发现,他?就是一只?纸老虎,只?是外面的名声传的太大了而已。 陆源嗤笑,“周老板,我是生意人?,不是散财童子。” 言下?之意就是三千万不可能。 周海强双手紧紧握着拳,脸上青筋暴起,像是随时要?跳起来揍人?一样。就在这时,包间的门忽然被推开,瘦猴脚步匆匆进来,贴耳与他?说了什么。周海强的表情?从震怒变成了窃喜,他?问?道:“陆总,怎么不带你的女人?一起来坐坐?” 陆源表情?未变,眼眸微眯。 周海强继续说:“是不是舍不得带她出来?毕竟这么漂亮,像个瓷娃娃一样,碰一下?都像是要?碎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已暗示得很明显。 陆总的女人??阿景听到这话瞳孔放到最大,下?意识看向陆源,他?依旧喜怒不形于色,声线平稳,“你把她怎么了?” “也没怎么样。”周海强狞笑,“就是不知道陆总的女人?,值不值五千万?” 五千万,比原本商议的三千万还要?多两千万,筹码在手,周海强干脆撕破脸皮,“陆源,你霍霍我这么久,我在你女人?身上讨回来,应该合情?合理吧?”—— 双梨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她怔松片刻,回过神来发现是自己的眼睛上蒙着东西?。 她动了动嘴巴,发现叫不出声,用舌头顶住嘴唇,能感觉到黏黏的,应该是胶带一类的东西?把她的嘴巴封住了,接着她又动了动手脚,一样是被束缚住了。 双梨很害怕,忍不住呜哭着,耳朵忽然传来两道唦唦的脚步声,紧接着她眼睛上的眼罩被人?拿下?了。 是刚才打她的那?个光头男。 “老实点。”他?吼道。 重获光明的双梨看着周边的环境,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床单洁白,房间内的装修与度假村的东南亚风一致,说明她是还在度假村的某一处。 在她的面前?,架了一块平板,上面的摄像头正直直地对着她,双梨能看到自己在屏幕上的样子,还能听到平板传来的对话声。 认真听了几?下?,好、好像是陆源。 包间里的人?此时已全部清场,瘦猴在屏幕上捣鼓着什么,接着递给了周海强一个遥控器。周海强语气?略带威胁,“陆总,考虑得怎么样?要?不要?给你看一眼你的女人?,再做打算?” 说着,周海强自顾自地按下?遥控器。 屏幕里,赫然出现了宁双梨的身影。 她的嘴巴被黑色胶带封住,手脚反绑侧躺在床上。原本出门前?编好的辫子,现在也散了开来,长?长?的黑发披在她的肩上,而那?条用来遮光的披肩也不见了,抹胸上移,开叉的筒裙往上卷,露到了大腿的腿根。 小鹿般的纯净双眼,此时沁满眼泪,女孩无?助地对着他?呜咽。 陆源一拳锤在了桌面上,玻璃转台哗哗作响,上面摆着的茶杯应声而碎,就在周海强回头的那?一霎,陆源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一手抓住他?的侧脑,将他?啪的一下?摔在了桌面,旁边是一壶刚烧好的茶水,沸腾的声音咕咕作响。 周海强吓到完全没有?了反应,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陆源是什么时候出手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脑子就已经像是碎掉了那?样疼。 “啊!”他?大喊着,却又顾忌旁边那?壶热水,动作幅度不敢过大。周海强身后的两个黑汉子想上前?解救他?,被阿景挡在了身前?,区区两招就制服了。 还剩个瘦猴,被陆源的暴怒吓得一愣一愣,战战兢兢根本不敢说话。 陆源抓住周海强的脖子,将他?按倒在桌面上,他?随即拿起旁边还没抽完的烟,往他?的耳朵凑过去,炽热烟灰落在周海强的耳洞里。陆源低低一笑,暗哑的嗓音冰冷可怖,“谁给你的胆子动她,嗯?怎么,你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 周海强憋得满脸通红,嘴巴一张一合,陆源的眼神露出杀意,屏幕那?头的赵长?虎见到这一幕,拉着床上的双梨起身,捏着她的脖子。 “陆源,陆源!”赵长?虎吼着说,“快放开我哥,不然,你动我哥一下?,我就动她一下?,试试啊!” 双梨被迫跪在了床上,脖子被掐住,她仰着头无?法呼吸,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 陆源拳头紧握,关节泛白,浑身紧绷。他?看到屏幕里的女孩肩膀一直在不停地颤抖,可见是害怕极了。 滔天的怒火让他?失去了理智,根本没办法冷静下?来思考。 阿景瞅了眼现在的局势,阿武和其余保镖全部留在门外,包间里都是周海强的人?。论实力,他?们三个人?就算一起上都不是他?的对手,根本不怕他?们翻出什么风浪。 但坏就坏在,小梨被周海强的人?控制住了。 透过屏幕,也无?法确定她现在具体在哪里。 “源哥。”阿景抓住陆源的手臂,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小梨的安全是第一位。” 这个周海强可以慢慢再收拾。 额头吻 阿景的话让陆源的理?智稍微回来了一点。随即冷着脸, 提着周海强的后颈将他强行拉起,一把扔向旁边的墙壁,后背直直地撞在墙上又反弹了回来?, 促使周海强扑通一声跪下?地。 周海强双手撑在地上大喘着气, 瘦猴赶紧去扶着他,用力拖到?一旁。 陆源踩在皮鞋一步一步走近他,眸仁里是一簇愤怒的火烧云,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说出你的条件。” 宽敞的包间里, 众人都被陆源盛怒的气焰吓到,纷纷扼住动作不敢轻举妄动, 周海强咳嗽了好几声,慢慢扶着墙站了起来。屏幕那头的赵长虎见状也松开了双梨的脖子, 双方偃旗息鼓了一阵,周海强粗着嗓子道:“我要五千万,现金,陆总, 我知道你做得到?的。” 现金可用来?动手脚的地方不多,拿钱就走,只要?动作够快过后再怎么追踪也难以追到?。但如果是银行转账或者是支票, 后续都容易遭到?拦截,大额流水支出还容易遭到?银行监察。 只有现金,是最安全稳妥的。 五千万,还得是现金。陆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周老板, 吃太饱,会?消化不良的。” 周海强鼻哼一声,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陆总,这是你逼我的,既然生意谈不成我就只能上这种手段了,毕竟连你也说,做生意,就免不得会?用上卑劣的手段,怪不得我。” 现在他拿捏住了陆源的命脉,不怕陆源阳奉阴违。 陆源对着阿景说,“去准备。” 周海强略带威胁的话透过屏幕传入双梨的耳朵里。他们把她抓起来?竟然是为了要?挟陆源,而陆源还答应了。 她满眼是泪滴看?向陆源,晶莹的泪花从眼角渗出,继而淹没在了鬓角的发丝里。她好想?跟他说对不起,自己连累了他。 陆源点着了一根烟,森冷的眼神扫过周海强,“我要?跟我的女人说几句话。” 他用陈述的语气说,根本没有商量的意思。事情走到?这一步眼看?就要?成了,周海强没必要?在这个关头刺激陆源,于是交代了赵长虎两句,没多久电话就打了过来?。 双梨侧躺在床上,双手双脚被反绑在了身后,赵长虎把她的嘴上的胶带都撕开了,往她的耳边塞过来?一部手机。 她抽噎着说出一句,“对、对不起。” 陆源缓缓呼出一口?烟雾,烟草的气息将他的怒火压制住了一点,他看?着屏幕内那小小的一坨身影,“傻瓜。” 陆源沉稳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时,双梨一下?就泪崩了,双肩颤抖,簌簌的眼泪顺着眼角流入她的耳朵里,“都、都是我、我的问题,要?不是因?为我想?去泡、泡温泉,也不会?被他们抓住。” “你没错。”陆源闭了闭眼,胸腔中的愤怒让他很?难用正常的语调说话,他只能透过抽烟来?缓解这种内心躁动,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温文?一点,不会?吓到?小女孩,“你乖乖的别动,等我一会?儿?好吗,我很?快就去找你。” 双梨趴在床上点了点头,红红的眼睛看?着陆源。陆源知道她担心什么,应该是听到?周海强管他要?五千万的事,他安慰道,“没事的,你不要?害怕,阿景会?把这件事处理?好。” 这件事的根本原因?出在他的身上。周海强一伙人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死咬着他不松口?,只是没料到?他做事这么绝,直接断了他们的念想?。 他们眼看?没办法拿捏住他,这才对他的身边人下?手。 说起来?,是他连累了宁双梨。 这边,阿景挂断电话折身回来?,与陆源耳语:“源哥,我们在瑞丽没有分公司,如果是从昆明那边的公司走手续调用现金的话,流程很?麻烦,大额支出需要?知会?公司高层并签名,时间上来?不及。” 说到?底,瑞丽不是港城,这里不是陆源的根据地,想?要?做些什么基本都有制肘。陆源想?也没想?就说,“那就直接从我的个人账户把钱调出来?。” “好。” 阿景去取钱,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源没有看?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在把第三根烟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的时候,他站起了身,朝着包间的落地玻璃过去。 周海强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怕他会?耍花样。 结果陆源就只是站在窗前?而已,什么都没做。 从二楼往外看?出,是成片的嵌草砖停车场。阿武站在楼下?正中间的位置,其余的八个保镖依次从他的左右两边排开。他们所?处的位置可以随时观察到?陆源动向,是最佳的监视视野。 无论何时何地,陆源的任何命令被他们视作为是第一任务,这是护卫队的准则。 所?以当陆源出现在了窗前?时,阿武就知道他肯定是有什么吩咐。 他默不作声地靠前?一点,目不转睛地盯着楼上看?。陆源表情冷漠,右手手掌随意地抬起,往外侧挥了一下?。 乍一看?,这就是一个很?随意的动作,只有阿武深知这其中的意思。 阿景提着一个黑色行李箱进来?的时候,周海强等几人齐刷刷地看?向他,同时疑惑着,这么小的一个箱子怎么放的了五千万现金? 他将箱子提溜起来?放在了桌面,当着他们的面打开,里头是整整齐齐的一捆又一捆现金。 周海强眼睛都发直了。 陆源却?砰的一下?把箱子盖上,盯着他,“这里是五百万,其余剩下?的四千五百万已经到?了楼下?,把她放了,你全部拿走。” 周海强沉默不语,停住脚步没有往前?动。陆源这都是一面之词,他又没有看?到?实实在在的四千五百万现金,“陆源,五千万现金我得一一过目,确认没问题了,自然会?把你的女人送回给你。” “呵。”陆源勾唇哑笑,“我劝你不要?把我仅剩的一点耐心消耗掉。” 那头的赵长虎见状,眼瞅着白花花的现金就在眼前?,他立马又开始挟持着双梨,吼叫着,“五千万,你要?是敢弄虚作假,我就把这娘们给废了。” 陆源克制着暴怒,毫不客气地指着周海强的脸,“自己滚下?楼确认,走慢一秒你就跟你的门牙说再见。” 周海强和瘦猴对视一眼,阿景退开一步让出了门口?的通道,瘦猴赶紧提上行李箱跟在周海强的身后跑出了门。 到?了一楼,果不其然,阿景的车上装了满满登登的行李箱,打开一看?全部是新花花的纸币。 周海强不敢多耽误,赶紧把自己的车开了过来?,然后将行李箱全都一股脑地装上车,再给赵长虎打了电话去接应他,做完这一切才把双梨的位置告知陆源。 双梨的确还在度假村里,只不过离陆源谈判的酒店有点远,是在观景区的一个住宿别墅里。 陆源找到?她的时候,她的双眼被蒙了起来?,手脚被绑在了床脚,限制住了行动和视野,衣服也凌乱不堪,根本起不到?遮光的作用。 阿景跟在陆源的身后原本想?一起进去,看?看?有没有哪里需要?帮忙的,结果就瞅见双梨这副样子,脚比脑子的反应还快,还没跨入门槛就立马缩了回去,顺手把门也给带上了。 双梨不知道控制她的那个人已经跑掉了,脑海中只记得陆源交代她的话。 他很?快就会?来?找她了,所?以不用害怕。 双梨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点。可当她听见房门吱呀一声响了的时候,身体的反应很?诚实,她被吓到?尖叫了起来?,摸黑挪动着自己的身体离来?人远一点,嘴里说着,“滚开,别碰我!” 对未知的恐惧让女孩浑身都开始颤抖,结果,她预想?中的可怖事情并没有发生,反而还落入了熟悉的怀抱里。 这一股水生调的香氛味,不用眼睛看?双梨都知道,是陆源。 陆源将女孩从床上扶起,掀开了她的眼罩,双手捧着她的小脸,用拇指的指腹擦拭她带着泪花的眼角,以及脸颊上的泪痕。 “陆叔叔你终于来?了。”双梨嘤咛了一声,随即扑在了陆源的怀里,放声哭喊起来?。陆源的双手从她的腰际穿过,解开了束缚她的绳索,大手轻轻地给她揉捏被绑着的地方。 “乖,没事了。”陆源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双手握住她娇弱的双肩,他想?用温柔一点的语气说话,但手上的力度出卖了他此时是有多么的愤怒,。 双梨感觉自己两边的肩窝像是要?被捏碎了似的,她抽噎着抬起头,嘟囔道:“疼……” 陆源放松了点力道,深呼吸一口?气,把下?巴搁在女孩的头顶,噌着她。 他很?重?,双梨被陆源的动作压得有点喘不过气,他有力的双臂环抱着她,让她动都动不了,额头抵在他的胸前?。她呜咽着,断断续续地说,“对不起,都是、都是我的问题,害你、损失了这么多钱。” 陆源捏着女孩的后颈,让她抬起头,随后温热的吻直直落在她的额头上,他低头在她的耳边呢喃,“不要?说这种傻话。” 突如其来?的吻让双梨一时懵了,她懵懵懂懂地抬起小脸。 女孩右边的脸颊一片红肿,上面还留有手指印,陆源心疼到?不敢碰她,只好用拇指的指腹轻轻触摸她的嘴角,他闭了闭眼,一向冷静自持的他薄唇竟有些微微发抖,“是不是很?疼?” “疼。”双梨点头。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甩巴掌,直接把她给打晕了,现在半边脸都是麻麻的。 陆源喘着气,将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罩在了女孩的身上。外套很?大,把她从肩膀到?大腿的位置全部都裹住了,不露一点春光。 随后,他俯身将女孩打横抱起出了门。 局中局(上) 门外, 阿景已?经?备好车了,见陆源抱着双梨出来,他移开眼, 打开后座的车门。 陆源抱着双梨上车, 余光瞥见阿景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阿景随即耳语了几句,陆源拧紧了眉心,“确定他到?瑞丽了?” “确定。” 陆源听了后没有再?说话,转身上车,一手搂过女孩的腰肢把她抱在怀里, 大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哭了这?么久,双梨的情绪渐渐平复起来, 自己?拿了车上的纸巾擦擦脸蛋。陆源的西装对?于她来说过于宽大,她披在肩上, 犹如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似的,只露出?圆鼓鼓的小脑袋。 陆源的食指挑起双梨额前的长发,看向她的眼睛,“我?们很快就到?家了。” 双梨嗯了一声。 车子行?驶的很快, 陆源双目阖上仰靠在座位,窝在他怀里的双梨抬起眸子,看见?的是他的侧脸。明明陆源什么动作都没有, 却依然扑面而来一种威严感。他的胸腔微微起伏着,双梨能听到?他有节奏的心跳声。 很快,很猛,甚至震得她有些耳鸣。这?很不?正?常,说明陆源是在隐忍着什么只是面上没有显露出?来, 他在压抑着自己?。 女孩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出?,轻轻搁在男人大腿上, 晃动了一下他,试探道,“陆叔叔?” 大腿传来的柔软触感让陆源睁开了眼。 他低头看了眼女孩清澈的眼睛,她在无声地宽慰他,小手揪着他的西裤,似乎在请求他不?要愠恼。 这?一幕,让陆源有种想把她珍藏起来的冲动,任何?人都再?没机会伤害她。 他把女孩搂的又?紧了些,用力握住她的肩膀,一直隐忍不?发的暴怒变得蠢蠢欲动,他已?经?无法再?控制自己?,猛地将女孩拉到?自己?这?边,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随后箍着她的肩膀,低吼了一声。 陆源的力道之大,让双梨只能坐在他的腿上根本动不?了。他体?魄健壮,坐在他腿上双梨感觉自己?就像是只小玩偶。她其实没听懂陆源在说些什么,只感觉到?他在非常生气,气到?连领带都被他拽了出?来,扔在了车子的地毯上,露出?性感的喉结。 双梨咽了咽哭到?干燥的嗓子,抬手在陆源的胳膊上拍了拍,“陆叔叔,你还好吗?” 陆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车子停在洋房门口的时候,雪姨已?经?门口等着了,手里拿着一个冰袋,显然是提前得到?通知准备好的。 双梨脚不?沾地,直接被陆源打横抱起进了房间。他抱着女孩一边走,一边低头说道,“我?要出?去一下,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他的话让双梨很是意外。 陆源急匆匆地回来,竟然只是把她送回家?她抓着他的衣襟问,“你、你不?呆在这?里吗?” 陆源将女孩放下沙发,握着她的脚踝搁在垫子上,半蹲下身,隔着长发捧她的脸,“我?很快回来,乖,先让雪姨帮你消肿清淤。” “好吧。”双梨面露失望之色。她以为能和陆源再?待一会儿,没想到?刚一回来他就要走了。 雪姨看了眼双梨的情况,大惊失色,原本早上出?门还漂漂亮亮的,结果现在回来浑身都乱七八糟,尤其是右边脸蛋,那红色的手指印触目惊心,“怎么了这?是,疼不?疼?” 她小心翼翼地拿着冰袋给双梨敷上,转眸看向旁边的男主人,陆源神?色冰冷,浑身都散发着怒不?可遏的气息,让雪姨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不?敢多问什么—— 夜色渐深。 幽静的县道上,有一辆黑色越野车在疾驰着,车内的人嬉嬉笑笑,狂欢不?止。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从陆源的嘴里套出?了五千万。”赵长虎满脸懊悔,一拳打在了座椅靠背,“早知道,就该要他一个亿。” 说完,他还呸了一声,不?屑道,“什么港圈大佬,我?看也不?过如此,有权有势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居然能折在一个小女孩的手里,陆源铁定是有什么毛病,要不?然都做不?出?这?种蠢事。” 周海强也认同?这?一点。 说实在的,他压根就没料到?陆源会对?这?个女人这?么上心。区区一个女人而已?,值得为了她而被人要挟吗?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得赶紧把钱处理了,免得夜长梦多。 可突然,正?在开车的瘦猴觉得方向盘飘了起来,明显能感觉到?车头部位在左右晃荡着,仪表盘的胎压灯亮了起来。 他把握住方向盘,缓缓靠边,“哥,车子爆胎了。” 后座上的周海强降下车窗朝前看了眼,轮胎明显憋了下去,再?看看他这?边的后轮,轮胎也瘪了,“怎么会这?样?” 同?时四条轮胎全泄气了?这?几率小于他中足球彩票。 他疑惑着,手机响了起来,打电话的人是他在昆明做玉石生意的母亲。 母亲一向早睡觉,怎么会在这?个点给他打电话?周海强预感到?些许不?秒,十分忐忑地将电话接起,“妈,怎么还没睡?” 周母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被骗了,上周有个南非来的珠宝商说要找一条57圈口的帝皇绿手镯,让我?帮帮忙。我?找遍了整个市场都没有,后来有个卖家找上了我?说他有这?种货,我?去看了眼,发现是好料就给定下了,南非佬第二天就拿了五百万的现金给我?,说是定金,让我?去把手镯谈下来。” “我?看五百万都是货真价实的真心白银,也、也就没多起疑,用七千万把手镯买了下来,结果货到?手后,南非佬忽然说这?个手镯他不?想要了,定金也不?要了,手镯留给我?处理。” “我?越想这?事就越不?对?劲,打电话联系南非佬结果已?经?联系不?上了,帝皇绿的手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掉了货,换成了不?值钱的绿玛瑙,怎么办啊,七千万有一部分是你工程的周转资金,原本我?打算以小博大,成了再?跟你说,可没想到?……” 周母止不?住地哭泣,周海强震愕到?手臂发抖,脸色的血色全数褪去。很明显,南非佬和帝皇绿手镯的卖家根本就是一伙的,他们联手做了一个局把他母亲套了下去。 帝皇绿手镯这?件事就是一个幌子,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他们把五百万的定金退给他母亲,留下一个不?值钱的绿玛瑙,赚走了七千万。 他母亲在文玩界也算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但对?方能给她布下这?样的局,说明眼界与实力皆不?同?凡响。 如此有城府,心机,且出?手阔绰。 答案呼之欲出?了。 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陆源,他在香港是叱咤风云的玉石大亨。除了他,周海强想不?到?还有谁像他这?般手眼通天。 “陆源,陆源!”周海强愤怒地吼叫着,“一定是他做的,那两个人肯定都是他的人,妈了个逼的!” 难怪陆源来瑞丽之前,会特意在昆明逗留了几天,还以为他是探望老同?学,没想到?是给他埋了这?么大的雷,而且是从一个星期之前就开始布局,就等着他作茧自缚。 瘦猴将车靠边停下,此时车子的四个轮子全部瘪了下去,根本开不?了。赵长虎见?周海强面无血色,问道,“怎么了这?是?” 周海强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揣回兜里,“下车再?说。” 三人下车查看,打着手电查看轮胎的情况。忽然间,几辆黑色的车围了上来,在即将靠近这?三人的时候,猛地打开了车灯。 亮如白昼的灯光将他们团团包围。周海强抬起胳膊挡住刺眼的光,眯紧了眼睛,一头雾水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中间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下来了一个高大的男人,逆着光,迈步朝他们这?边来,周海强放下手臂的时候,对?上了陆源戏谑的眼神?。 他浑身黑色的打扮,依旧是穿着整齐的衬衫西裤,领口掀开,晚风照拂,衣炔翻飞,脚上的皮鞋踩在地上的枯叶发出?阵阵细小的响声,听在耳朵里时像是索命的音符。 周海强瞪大了眼睛,快速地扫了下自己?处境。 七八个保镖围成一圈拥护着陆源,自己?的前后左右都堵满了车,根本无法出?去。 电光火石间他明白了,怎么车子恰巧就在这?个地方爆了胎,一切都是陆源的手笔。 陆源在三人的面前顿住脚步,漫不?经?心地给自己?右手戴上一只手套,“我?有没有跟你讲过吃太饱会消化不?良?” 此时周海强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强作镇定地问,“是你干的?” 陆源明知故问,“我?干的?我?干什么了,我?每天都干很多事,不?知你说的是哪一件。” 头脑简单的赵长虎像是不?清楚自己?的处境,还跳出?来指着陆源骂道,“肯定是你对?我?们的车子动了手脚,”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陆源笑着说,眼底是被怒意染红的颜色。阿武和阿景站在他的左右两侧,陆源话还没说完,他们二人就联手把赵长虎控制住了,合力钳住他的双手,将他按在一旁的老树树干上。 “你想干什么。”赵长虎吼着,拼命扭动着想下来,但他那三脚猫功夫怎敌得过特种兵出?身的保镖? 陆源抬起他戴好手套的右手,毫不?留情地甩了一巴掌下去。 “啊啊啊!”赵长虎惊声尖叫,瘦猴被陆源的气焰吓到?站在一旁瑟瑟发抖,双手捂紧了嘴唇,发出?呜呜的声音。 周海强也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陆源戴的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皮手套,手套掌心的那面带有短小勾子。 这?一掌下去,赵长虎的脸直接渗出?了血丝,陆源冷笑着看他,“爽不?爽?” 局中局(下) 赵长虎眼冒金星, 垂头耷拉着像昏过去了一样,根本听不清陆源在说什么。周海强拧眉挡在赵长虎前面,“陆源, 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陆源笑着回答, “拿回我自己的东西,很奇怪吗?” 保镖把一箱又一箱的现金从周海强的车上取下来,转移到陆源的车上。周海强盯着这一切,咬牙切齿,敢怒不敢言。 赵长虎此时缓过劲来, 开?始捂着脸嗷嗷大叫,吵得像杀猪一样。陆源满脸怒容, 还不解气似的,一把揪着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往车上甩, 赵长虎的后背嘭一下撞在了坚硬的车门上。 陆源咬牙低语,“怎么,很疼?嗯?” “陆源,陆源!”赵长虎的侧脸被挤压在车窗上, 他吃力地叫喊,“你放开?我,有本事你就和?我一对一单挑!” 陆源单手就已经?控制住了赵长虎的胳膊, 一脸鄙夷,“跟我单挑,你算哪根葱?” 语罢,他径直松开?了手,赵长虎如?软脚虾一般蹲坐在地, 脸上火辣辣地疼,疼到连眼神都开?始晕眩。 如?今事已成定局, 再怎么斗也比不过陆源。周海强颤抖地站着,眼睛猩红,求饶道,“陆总,五千万我愿意全数奉还,请求您给条活路。” “活路?”陆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浅笑一声,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我觉得你可能不了解我,我最讨厌别人惦记我的人。” 陆源拿出了一根烟,一旁的保镖见状立即拿出打?火机来为他挡风点上。陆源吸了一口,疏淡的烟雾随着晚风飘散,他谐谑道,“我本来没打?算赶尽杀绝。” “在来瑞丽之?前我都还在想,如?果你愿意退一步,我不会动你老母。”陆源依靠在车门,指尖夹着烟,对着面无血色的周海强阴笑了一下,“所以,你老母的遭遇是拜你所赐。” 陆源平静的语调落在周海强的耳里像是平地一声雷,他轰的一下,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只知道自己现在是大势已去,陆源把握着一把悬在他头顶上的刀,随时都可能会落下要了他的命。 他现在做的项目是垫资施工, 殪崋 资金周转相当困难,本来以为有母亲在后面托底,结果现在连母亲那?边的资金都被陆源席卷而走。没钱就没办法?继续施工,进度款就下不来,银行的贷款也就还不上,利滚利滚利,就像是掉进了无底洞一样。 他彻底败了。 周海强缓缓跪下,哆嗦着上下唇,“陆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您,高抬贵手,我母亲年事已高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陆源微微俯身,一口烟雾呼在了周海强的脸上,“年事已高?你折磨我女人的时候,怎么没考虑过她还是一个小女孩?” 周海强双手合十?做成祈祷状,“陆总,我向您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求您,放我一马吧!” 陆源懒得看他。 他们拿宁双梨威胁他的时候可一点都没有留情?。 陆源转身上了车。周海强见状赶紧从地上起来,追着陆源到了车门前,急切地说着,“陆总,陆总,饶了我吧,您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您远在香港,留我一条在这?里的生路,我保证不触犯您生意利益。” 陆源视如?敝屣,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阿景和?阿武两人接到示意,立即架着周海强把他拎开?。 随着陆源上车的动作?,所有保镖都跟上他的行动,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开?车驶离这?里。 赵长虎躺在地上大口喘气,陆源的一巴掌后劲太大,欢迎 加入 要无尔而七屋耳爸一 Qqun他连站都站不起来。瘦猴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一切,额头尽是劫后余生的汗水,幸好在此次的事件中他从头到尾都没碰过那?个女的一下,这?才逃过了一劫。 车队走远。 周海强一脸绝望地卧倒在地,满目不可置信,陆源是铁了心要报复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再也无法?翻身,周海强双手抱头,仰天大喊着,“陆源,陆源!” 赵长虎也听到了刚才的交涉,强撑着坐起来问,“哥,我们难道就这?样认输了?” 周海强呆滞地坐着,一句话都没说。 陆源翻手为云覆手雨,有权有势,出门办事到哪里都有人给面子,他们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没了,什?么都没了。”周海强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幽暗的路肩旁,三人一蹶不振地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缓缓驶过来一辆车。 正?在他们三人以为只是过路的时候,车在他们的面前停了下来。 司机下车恭敬地打?开?后座,一位穿着黄色唐装,相貌看上去六十?岁左右的老者从车上下来。 周海强三人面面相觑,脑海中思索一番,皆对此人没有任何印象。 周海强率先开?口,“你谁?” 唐装老者笑了笑,操着一口粤语口音的普通话,问道:“陆源如?此赶尽杀绝,你们难道就不想翻盘?”—— 陆源回到洋房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之?前还是晴朗无云的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滚滚的雷声在天边响起,雨滴打?在窗台上,滴滴沥沥。 雪姨在客厅备茶,阿景给陆源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毛巾,陆源接过擦了擦肩膀的雨水,问道,“她怎么样了?” 雪姨说,“敷了药,现在应该睡了。” 陆源看了眼双梨房间的方向,房门紧闭着。他扔下用过的毛巾上楼,走到一半,忽然想起自己领口有些血滴印子。 这?个点,女孩肯定已经?洗过澡了,房间里应该都是她沐浴后的清香气息。而他衣服上的血汗在与?雨水混合之?后,形成了一股又?腥又?臭的味道。 阿景见陆源停下了脚步,他追上去说,“源哥,胡老三到了。” 胡老三是他们安排在云南寻找芙蓉靑翡翠的人,之?前被周海强以破坏施工现场为理由?扣住了,现在放了出来。所有人都等着跟陆源汇报工作?进度。 陆源思忖会儿,“叫他们先等着。” “好。” 陆源一边走一边脱衣服,刚到浴室就立即开?始洗澡,将脏了的衣服扔在垃圾桶。把身上的腥味都洗掉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趿拉着拖鞋,往双梨的房间过来。 屋外雷声轰鸣,暴雨倾盆。 陆源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十?二点,按理说女孩早就睡了。 他的本意也只是想看她一眼。 结果尚未走到门边,就听到女孩隐隐约约的哭声。 他立即打?开?房门。 女孩披着被子坐在床上,弯腰抱着腿,把脑袋埋进膝盖里,断断续续地抽噎着,小小身影看起来可怜极了。 直到陆源来到她的床边坐下时,女孩才意识到有人来了,惊愕地抬起头。 陆源捧起她的小脸,低声哄道,“怎么哭了?” “陆叔叔。”双梨吸了吸鼻子,“我、我好害怕。” “害怕什?么?” 双梨呜咽着说,“刚才,刚才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被人绑在床上虐待,不管我怎么喊都没有人来救我,我好绝望,梦里的感觉特别真实,就像是真的一样。” 被梦吓醒后的双梨发现窗外一片漆黑,电闪雷鸣,更是加深了她的恐惧感。禁不住一个人默默哭了起来。 陆源坐在床边,后背靠着床头,右手按着女孩的肩膀让她躺下床,低下头温声对她说,“梦而已,我在这?里陪着你,别怕。” 双梨用纸巾擦了擦眼泪,嗅到陆源身上清新的沐浴露气息,明显是刚刚洗完澡。她不知道现在具体是几点,只记得陆源出门的时候天还没黑,而现在已经?夜幕深沉了。 她看着他,问道,“你忙完了吗?” 陆源捏了捏她的小红鼻子,撒了个小谎,“忙完了。” 他将下巴抵在女孩的头顶,双手环抱在她的肩侧,“睡吧,我陪着你。” 陆源的到来让双梨的恐惧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连瞌睡虫都逃走了似的,她睁着她干净的眸子,注视着陆源的眉眼。 他洗了澡,刘海全都放了下来,不再是平常的大背头发型。陡增一种清隽的少年气,再没有港圈大佬的盛气凌人之?姿,看着比往日平易近人。 双梨的胆子也因?此大了起来。 陆源今天为了她花了五千万,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也许他是喜欢她的吧,要不然怎么肯这?样做呢? “陆叔叔。”双梨扯了扯陆源的衣袖,微微挪了一下脑袋,侧着脸枕在枕头上,“你、为什?么肯花这?么多钱救我?” 陆源眼睛都没睁开?,声音懒洋洋,“五千万很多吗?” 虽然双梨还没出社会工作?过,但也知道五千万是什?么概念,这?是许多人终其一生都难以企及的天文数字。 “很多很多,有可能是我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双梨实话实说。陆源勾唇笑笑,大手揉着她的脑袋,“对于我而言,只要是做我认为值得的事,多少钱都无所谓。” “值得的事?”双梨追问,“你不后悔吗?” “我为什?么要后悔?”似是不理解双梨的问题,陆源睁开?了眼睛。女孩原本红肿的脸现在消下去不少,能闻到淡淡的药膏味道。 双梨眸色浅淡,语气极度不自信,“为了我,值得吗?” 她根本无法?想象会有人为了她无条件付出五千万,而且对方还是陆源。她好想问他,他是喜欢她吗?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感觉羞的慌。 陆源被女孩逗笑了,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我说值得就是值得,好了,快点乖乖睡觉。” 阿景在楼下等了许久都不见陆源下来,只好上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却见他房门大开?,内里却没有人。 源哥不是去洗澡吗,怎么人不见了? 阿景在房间里狐疑了会儿,最终鬼使神差的,试着去双梨的房间看看。 女孩的房门没关严实,露出一条小小的缝隙。 阿景往里一看,男人从床上伸出一条长腿搁在地面做支撑,另一条腿覆盖在了被子里。 源哥穿着深蓝色的睡衣,健壮的身姿只睡在床沿的一侧,把内里的位置全都留给了双梨,双手紧紧环抱住她,盖着同一番被子,二人相拥而眠。 源哥今天为了小梨,直接动用了自己在海外的银行账户异地取现金,交了一大笔手续费。 虽然五千万对于源哥来说只是一个小数目。 但他从来没见过陆源会这?么失控。一直以来源哥都是一个自控力很强的男人,喜怒不形于色,但是今天,他的情?绪就像是脱缰的野马,如?果不是顾及到发火会吓到双梨,源哥可能早就忍不住爆发了,何必忍到晚上才动手。 现在回想起来,谈判的时候源哥就已经?亲口承认了双梨是他的女人。 阿景沉默半响,轻轻将房门关上,没有再打?搅。 手麻了 双梨醒来?的时候是被热醒的, 全身热烘烘。她迷迷糊糊地睁眼,入目是穿着深蓝色丝绸质地?睡衣的男人。她微微一怔,继而抬眸, 陆源的俊脸近在咫尺。 他双眼紧闭, 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皮,呼吸平缓,下巴上长了一圈青色的胡茬,看着有点倦怠。 双梨想翻个身,但陆源的手环抱在她的肩头, 将她抱得她很紧,她不敢乱动, 怕惊醒了他。 陆源睡得很熟,如果是换作?在平常, 他闭目养神的时候有一丁点风吹草动都会?感知到。 但现在,她这样动弹他都没有醒过来?的意思。应该累了吧,毕竟昨晚他忙到半夜才回来?。双梨侧躺着没有再动,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陆源的相貌看起来?很年轻, 一点都不像是三十岁的人。双梨有时候都不敢相信他竟然比她大十二岁。这也就?意味着在他读大学的时候,自己还是一个六岁的小?屁孩。 他们之间相差这么多,陆源真的会?喜欢她吗?如果不喜欢她, 他又为什么做这一切? 这些问题就?像是猫爪在双梨的心里没轻没重地?挠着,痒得很。 她和陆源的第?一次见面,她就?打了他一拳,偏偏还是打在了他的伤口上,后来?还弄得他伤口发炎。陆源脾气乖张, 霸道又不讲道理,那段时间她只想着要逃离他。 没想到现在他们会?同睡在一张床上。 昨晚的雨已经停了, 外面阳光明媚,热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耀进来?。陆源醒来?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女孩窝在他的怀里,把被子拉起来?蒙住头。 “一大早玩躲猫猫?” 陆源将被子掀开,露出了女孩通红的脸,小?鹿眼略显慌张和羞涩。 他抬手将她耳边的碎发拢到脑后,“你早醒了?” 双梨嗯了一声,扭捏着转开脸,“我、我起床去了。” 她推开陆源的胳膊下床,穿上拖鞋后回头看了眼,发现陆源坐在床上,左手扶着右手手臂,英眉微拧,像是在缓解什么。 她担忧着凑近一看,“陆叔叔,你怎么了?” 陆源抻着手臂没说话,一晚上抱着的姿势血液不流畅,麻了。小?女孩凑近他身旁看着他,露出担心的表情。 他坏笑了一下,“手臂被你睡麻了,怎么办?” 昨晚他用?右手支在她的脖子后面睡了一晚,动都没动过。小?女孩果然心疼了,小?手抓着了他的胳膊,力道轻柔地?揉捏着,“那我把帮你捏一下。” 女孩的力道很小?,对于陆源来?说她这点力气跟挠痒痒没多大区别?。而从?双梨的视角看,他肌肉紧实,她用?了好大的力气都没捏动他,反而自己的手还发酸。 陆源揉了揉她的脑袋,“行了,洗漱去吧。” 他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就?大大方方地?开门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少有睡得这么沉的时候,大多数时候他的生物钟都会?在八点将他叫醒,而现在已经九点了。 双梨洗漱完出来?时,打开门刚好撞见陆源。他已将睡衣换下,穿了一套灰色西装,脚上穿着黑色皮鞋,戴着领带和腕表,头发往后梳起成大背头,步伐沉稳,身材挺拔,给人一种稳重和可靠的感觉,与刚才他在床上倦怠的样子一点都不一样,深邃的眸光充满智慧,让人无理由愿意臣服他。 当这位远筹帷幄的港圈大佬下楼时,客厅里的众人都齐刷刷地?看过去。 双梨跟在陆源的身后,从?他的后侧探头,发现一楼的客厅坐满了一屋子的人,她惊讶极了。 定睛一看,站着的几个是熟面孔的保镖,沙发上坐着一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是刚来?瑞丽第?一天请吃饭的大叔,双梨记得陆源管他叫老卢。 见陆源这么晚才起来?,老卢暧昧一笑,朝陆源挤眉弄眼,“年轻就?是不一样,真能折腾啊。” 双梨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看了看陆源,陆源却抬手捂住了她的耳朵,朝老卢使?了个眼色,“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 老卢窘迫地?摸了摸鼻子,开个玩笑都不行,这么清纯吗? 三米宽的圆木转盘餐桌上,摆满了餐盘,香气四溢。陆源在主位坐下后,阿景和阿武才跟着落座。 按照礼仪惯例,座次规矩一般以右为尊。以右为上座,以左为下座。因为上菜时多以顺时针方向为上菜方向,靠右坐的人因此要比靠左坐的人优先受到照顾。 在以前,阿景都坐在陆源的右手边,但今天他把位置让了出来?给双梨坐。 早餐是米线还有饵丝,糯米饭以及鸡蛋粑粑,都是瑞丽当地?的民俗早餐。光是搭配米线的配料就?满满登登地?摆了一圈。 众人皆落座,等待陆源起筷。 在陆源夹起一块鸡蛋粑粑放到双梨的碗里后,大家才开始动筷子。 坐在下座的老卢毫不客气地?拿了一碗米线吃了起来?,陆源问道,“你怎么来?了?” 老卢笑笑,“最近闲的发紧,寻思来?你这里找点事干。”他看着陆源,“阿源,你这回来?瑞丽是干嘛来?了?卢叔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有些话忍不住想提两句,现在缅甸内战全面爆发,瑞丽又与缅甸接壤,你这……” 老卢欲说还休,他问的这个问题刚好也是双梨想知道的。 陆源千里迢迢从?香港来?到瑞丽,是为了做什么呢?总感觉没这么简单。吃米线的间隙,双梨也抬眉看着陆源,想听听他的回答。 陆源却沉默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吃过早餐,双梨给雪姨帮忙收拾桌面,门外又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衣着朴素的中年男人。他皮肤黝黑,身形瘦削,眼神带着一种紧张的怯怯感。而另一个人,则是一身运动装的男青年,戴着眼镜,看着像是文化人,没有阿景和阿武那种职业保镖的感觉。 来?人正是胡老三以及阿景安排在云南跟进线索的负责人,李文彬。 昨晚等了一晚上都不见陆源下来?,阿景就?将众人遣散了,安排在今天会?面。 时隔这么久再次见到陆源,胡老三才发现他的身份根本就?不是普通买家那么简单,是港圈玉石大亨陆源,他恭敬地?称呼道:“陆总。” 陆源坐在沙发抽烟,李文彬站在他的跟前,对着他九十度鞠躬,“陆总对不起,我不该自作?主张跑进周海强的工地?私挖土方,导致您要从?香港专门过来?处理,浪费您这么多时间!” 陆源无所在意地?挥了挥手,现在说这种话毫无用?处,“你把土方都挖开了,就?没有什么发现?” 李文彬摇头,“什么都没发现,土方都是一二类土,连块硬一点的石头都没有。” 陆源接着把目光移到了胡老三的身上,他眼神锐利,胡老三打了个哆嗦,说道,“陆总,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卖给您的那块石头真的是我在这个工地?做小?工的时候捡到的。” 老卢听了会?儿?,听出了点所以然,大概明白?陆源是在找什么,他拧着眉坐在陆源的旁边,“阿源,据我了解芙蓉靑翡翠一直以来?都只产自缅甸的帕可坑口,而帕可坑口早就?绝矿了。” 言下之意,他这是在做无用?功。 但陆源不这么认为,事出必有因,如果胡老三没有说谎,那肯定是其中有什么是被他忽略了。 做工程,涉及到土方开挖运输,无非就?是浇筑基础,需要用?到水泥沙石等原料。 陆源一根烟抽完,问李文彬,“周海强怎么施工的?” 李文彬想了想回答说,“现场搅拌混凝土施工,没有用?商品砼。” 现场搅拌混凝土与商品砼之间的区别?,一个是需要现场用?水泥、砂子、碎石和水混合在一起形成混凝土,而商品砼则是在搅拌站就?预先生产好,通过混凝土运输车辆运送到施工现场进行使?用?。 既然这样,陆源心中已经有了判断,“周海强的沙子,碎石从?哪里买的,有没有查过?” 阿景接话道:“查过的,要去看看吗?” 此时双梨端着茶盘出来?,给众人分茶,刚好听到阿景的话,陆源这是又要出去了吗?她佯装若无其事地?将茶杯递给他。 “嗯。”陆源颔首。女孩低垂着眼眸没有看他,在他接过茶杯之后就?转身离去了。 来?云南的这段时间,除了去夜市的那次,基本上他都在外面跑动很少有闲下来?的时候。如果跟着他东奔西跑,去沙场采石场这种男人堆的地?方,非常惹眼不说,还舟车劳顿非常累。 陆源把茶喝完放下杯子,做了决定,“阿武,你去备车,准备好要带的东西,阿景,你就?留在这里。” 阿景愣了愣,把他留在这里? 作?为陆源的左右臂膀,阿景从?来?没有试过被陆源撇下的经历,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陆源站起了身,朝厨房过去。 他一下就?想通了,陆源把他留在这里,其实是让他陪着小?梨。 陆源的想法也确实如阿景想的一样。在他眼里阿武是个大老粗,做事没有阿景细心,双梨又是个娇滴滴的小?女孩,把阿景留下陪她是最合适的安排。 厨房没有人,陆源接着往楼上走,女孩的房门没有关,雪姨半弯腰给双梨敷药,药膏是她自己熬的,现在晾凉了才给双梨敷上去。 药膏的味道不怎么好闻,双梨蹙着鼻子,雪姨眼尖看到了门外的男人,赶紧三两下把药膏敷好走人。 药膏的颜色是墨绿色的,敷在脸上非常诡异,双梨有些不好意思地?捂着半边脸,“你找我有事吗?” 陆源站在她身前盯着她,双梨干脆背过身去,“你、你别?看了,很丑。” 芙蓉靑 小女孩坐在床边背过身捂着头, 陆源笑了笑,在她面前蹲下,抓过?她的双手握在自己的手里,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双梨抿紧嘴唇, 点头?,眼神里是掩盖不住的失落。身高腿长的陆源蹲在她的前面,抬手捏着她的下巴晃了晃,挑眉笑笑,“怎么, 舍不得我走啊?” 虽然陆源这话说的是事实,但蓦地这么直直说了出来, 被戳中心事的双梨羞红了脸,挣着要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 陆源按住了她, 语重心长道?,“我要去做一些很危险的事,舍不得带着你去冒险。” 他郑重其辞,双梨心中一惊, 想到吃早餐时老卢说的那?番话,猜测道?,“你、你是要去缅甸吗?” 陆源没有说话, 但双梨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他就是这个意思。 双梨忍不住从床上站了起来,满目震惊,“缅甸现在战火纷飞你去那?里做什么?” 现在她终于懂了陆源为?什么来瑞丽,因为?瑞丽是边境小城,地理?位置特殊, 西北、西南、东南三面都?与?缅甸为?邻,毗邻缅甸国际级口岸木姐市, 是重要的珠宝集散中心。 陆源此次前来这里,除了是解决生意上的事,更重要的是如果他想前往缅甸,那?么在这里走陆路口岸过?去是最方便?的。 双梨拧紧眉心,抽手出来,“真的非去不可吗?” 陆源站起身,把她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女孩的肩头?,侧脸蹭着她的头?发,“非去不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去弄清楚。” 他的怀抱很温暖,但双梨却觉得心尖拔凉拔凉,新闻报道?上的缅甸烽火连天,连外交部都?发出提醒暂勿前往缅北地区,结果陆源却在这关头?去。 她难受地靠在他的胸膛里,双手抓住他背上的衣服,低声?请求,“可以不要去吗?” “我不会逗留很久的。”陆源说,双手推着女孩的两边肩头?让她起身,看到她微微泛红的眸子,笑了下,“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前往那?边弄清楚而已,乖,我让阿景留在这里陪你,有哪里想去的叫他带你去,过?两天我就回来了。” 陆源出去做事却把作为?心腹的阿景留在她身边,双梨当即就不答应了,“你还是把阿景哥带去吧,他能帮你的忙,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陆源但笑不语。 此时阿景上来告知一切都?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 双梨送陆源出门,临上车的那?一刻,双梨最终还是没忍住抓住他的衣襟,让他停下脚步,关切道?:“你、自己小心点。” 陆源俯身在女孩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旁边的老卢见状,脖子瑟了下。陆源这可真是老树开花,见惯了他平常高高在上的样子,无法想象他也?会有这么缠缠绵绵你侬我侬的一面。 他笑着上前,看着一脸担忧的女孩,“这么依依不舍,干脆一起去呗。” 陆源剐了他一眼。他好不容易哄得小女孩接受这个事实,结果多嘴的老卢跳出来撺掇,于是他攥住老卢的衣领将他扔上了车。 一行人就此出发。 李文彬是瑞丽本地人,他坐在副驾驶,阿武负责开车,路上他介绍道?:“出了这条街再走环城路出去就到了沙场了,那?边靠近姐告口岸,附近有很多珠宝市场,陆总需要去看看吗?” “不去。” 老卢其实琢磨不定陆源到底想干什么。他又不做工程,来沙场有什么好看的? 还没到地方,远远就可以透过?车窗看到外面的犁式卸料器正在吐着沙子。陆源在沙场入口下了车,脚下是湿软松软的沙土,还没走动就已经脏了鞋子。 陆源微微皱眉。 老卢深知陆源是少爷做派,出身钟鸣鼎食之家?,哪里来过?这种地方,刚想要打趣他一番,余光瞟见胡老三偷偷摸摸地靠在车门的另一边,低着头?,捂着嘴,举起手机打着电话。 “你干什么呢?”老卢凑近胡老三问。他这么一说自然吸引了大家?的目光,胡老三讪讪地收回了手机,对着陆源歉意笑笑。 “我、我表弟说想见见您。”胡老三对陆源说。 “你表弟?”老卢问道?,“你表弟是什么人物??” 老卢的言下之意其实是在说并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见到陆源。胡老三其实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陆源的拥护者众多,所有人都?以他马首是瞻,并不是普通人物?。可奈何表弟催的紧,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问这件事,他推脱几次都?没推成。 陆源看着胡老三,“你表弟怎么会知道?你在跟我做事?” 胡老三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当时卖料子给您之前,我曾经把料子给他看过?。” 这话让陆源回忆了阿景当时跟他交代?的细节,确实是有这回事来着。他笑了笑,意味深长道?,“告诉你表弟我就在这里。” “好。” 陆源对阿武吩咐,“你们在这里等我。” 阿武点头?,便?和李文彬以及胡老三留在原地等候。陆源带着老卢朝着沙场里头?走,越走声?音越嘈杂,两边的洗砂机在不间断地工作着,推土机在推沙子上车。 此时,一个腋下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子从制砂机旁边走了出来,看着像是这里的沙场老板。 他在见到陆源后,立马微笑上前问,“老板,来买沙吗?” 陆源看了眼老卢。 老卢非常上道?,只一眼就看懂了陆源的意思,从兜里掏出烟盒,给沙场老板分了一根烟,随意道?:“这位陆老板准备开个项目,所以来考察看看。” 老卢说的是瑞丽当地的方言,中年男子一听还以为?老卢是本地老炮,又看了看他嘴里的说这位陆老板,衣着光鲜,体?态气质都?非常优雅,有钱两个字就写在了他的脑门上。 大客户啊。 于是非常热情地邀请陆源两人进到里面看,介绍说:“我们这里都?是机制砂,就是将石头?破碎再经过?水洗而产生的沙子,我们这里的沙子质量都?是很好的,含泥量非常低,沙子大小均匀,非常适合用于高层建筑的施工以及公路基层使?用。” “不知这位陆老板要做的是哪类工程呢?”沙场老板朝陆源发问。 陆源嘴里叼着烟,没点,反问一句:“你这里没有河沙?” “有。”沙场老板引着他们来到沙场的外围,不远处就是一条河流,“有河沙,就是量少,现在不允许过?度开采河沙了。” 陆源眯着眼望向河流。河的两侧是护坡的毛石挡土墙,底下的河水滚滚西去,从这个地方看过?去,对面就是缅甸的木姐镇。 老卢做戏做全套,一直跟沙场老板谈天说地,甚至都?谈到了怎么付款的问题,一副真的要买沙子做工程的样子。 陆源瞧着他,这演技,稍微再培训几天就可以出道?演戏了。 二人从沙场离开时,老卢咕噜咕噜地喝了半瓶矿泉水,“阿源,你这是做什么来了?你又不是真的要干工程,怎么还打听人家?卖什么沙。” “卢叔。”陆源站在河道?的边缘,停下了脚步,“你是什么时候跟我父亲干事的?” 听到陆源这一声?卢叔,老卢霎那?间感?慨颇多,甚至感?觉有道?热流从他的心中缓缓升起。 上次听到陆源这么称呼他还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会儿?陆源还是个小年轻,掌权之后主次有别,他才将对他的称呼改成了老卢。 想起往事,老卢黯然神伤,“你才一两岁的时候我就跟你爸认识了,那?会我们一起到处找高品质的翡翠,新疆,云南,缅甸,这些地方来来回回都?去烂了。” 老卢看着陆源,“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陆源按动打火机的滑轮将火打着,点燃了烟脚,平静道?:“大概在我十五六岁的时候,那?段时间我父亲经常去云南,他是干什么去了你可知道??” 老卢回忆了下,“具体?不太清楚,只知道?是去收芙蓉靑翡翠,那?会儿?刚绝矿,市面上还有芙蓉靑的原石,你父亲来云南,估计是想一探虚实吧。” 陆源沉默着没有说话,深邃的眸光里隐隐透出痛苦。他有种直觉,父母亲的死?与?芙蓉靑翡翠有关,只是现在线索全断了,根本无从查起。 日暮西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陆源回到停车的地方,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正跟胡老三说着些什么。 阿武对他说道?,“这就是胡老三的表弟,叫杨多米。” 杨多米见了陆源,赶紧从兜里掏出白色的名片递给他,“陆总,久仰久仰,小弟在瑞丽这边做点玉石生意,希望有机会能跟您合作。” 他说的非常谦虚,但以陆源这种体?量的富豪,怎么会和他这样的小商贩产生什么生意来往?就在大家?都?以为?陆源不会给面子的时候,他却收下了这张名片,勾唇笑笑,“杨老板有什么关照?” “关照不敢当。”杨多米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是这样的,我前段时间收了几块料子,想问问陆总感?不感?兴趣?” 老卢接话道?,“料子切开是什么肉?” 肉是行话,意思是指玉,老卢是在问料子内里有没有翡翠。杨多米嘿笑一声?,“我看着有点像是芙蓉靑。” 老卢瞪大了眼睛,“芙蓉靑,你确定?” 说着,他把目光转向了陆源。 陆源不动声?色地抽着烟,既没表现出激动,也?没表现出怀疑。缄默的拉锯战里,杨多米的表情从松弛转变成了紧张,手心渗出了冷汗,他强作镇定地问:“陆总,您要不要来看看?” BB猪 “好啊。”陆源挑着眉将烟头?灭掉。 杨多米听到这样的回答松了一大口气, 连忙招呼着跟上他的车子。 陆源上了车之后,老卢发出疑问:“芙蓉靑都绝矿这么多年了,哪里还来的什么料子?” “呵。”陆源薄唇轻勾, 露出戏弄之意,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杨多?米在前面带路,走?了很远,拐出了瑞丽的市区,一路领着他们来到一条人流冷清的街道,放眼望去, 这里全是?做玉石生意的小?店子,街上有许多?开着小?面包车过来采购生活物资的缅甸人, 有些是?夫妻二?人搭档用小?斗车推着粮油前行?。 车子在一间不?起眼的店铺前停下,门口连招牌都没有。陆源刚一下车, 旁边粮油店铺的中年夫妻皆把目光转向他,一开始是?好奇,待看清陆源的样子之后眼神就变成了不?可思议,随即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陆源朝阿武使了个眼色, 悄悄离开跟了上去。 杨多?米引着他们来到一处库房,打开门,十平米不?到的地面上摆着几块黄不?溜秋的石头?, 老卢率先蹲下看了看,没看出什么所以然,便问道,“切开的呢?” “这儿呢。”杨多?米拿出一块切过的石头?,老卢从兜里掏出家伙什认真对着切口看了起来, 只一眼,他就满脸无?语地放下了, 说?道,“什么破玩意,这跟芙蓉靑的种水相比差远了。” 陆源也拿起看了看,发现就是?普通的花青种,根本不?具备收藏价值。杨多?米尬笑,“对不?起对不?起,那可能是?我弄错了,耽误了你们的时间,这样,我请你们吃饭,赔个不?是?。” 老卢多?看了眼这小?子。自己?说?自己?是?做玉石生意的,不?至于连这点眼力都没有吧?还吃个屁饭,陆源缺他这一顿饭吗?在瑞丽,想请陆源吃饭的人能从对面的缅甸排到瑞丽江岸。 奇奇怪怪,不?知道打什么算盘,老卢眼露嫌弃,“吃饭就不?必了,你小?子,赶紧出门带路。” “是?是?是?。”杨多?米点头?哈腰,走?到门外?又似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门说?,“刚才接到电话?说?出市区的路被堵了,有辆泥头?车在道上侧翻,还没处理?好。” 陆源冷冷地看着他。 李文?彬主动说?道,“陆总,我去探探路。” “嗯。” 李文?彬把车开走?没一会就回来了,告诉说?路确实被堵了,所有车子都过不?了。 杨多?米又说?道,“去市区的话?只能走?这条路,从别的地方绕道很难走?,你们不?如就在这里住一晚?但这边没有酒店,有个民宿是?我自己?开的,整理?得还算干净,诸位不?嫌弃的话?可以在这里歇息。” 老卢看向陆源,现在是?晚上的十点,如果绕路回瑞丽的市区估计得凌晨一两点才能到,他住哪里都无?所谓,主要?是?看陆源意思,“阿源,你意下如何?” “随便。”陆源淡淡应了声。 老卢见陆源云淡风轻,心?中感觉诡异极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发生?唯一出去的路给堵了? 民宿是?一栋自建的五层楼房,一楼摆着许多?桌椅板凳供住客闲坐。李文?彬和老卢随着杨多?米去放置行?李,陆源没有一起进去,而是?慢慢悠悠地沿着路基一直走?,阿武从转角处现了身。 陆源问,“怎么回事?” “那对夫妻男方是?缅甸木姐人,女方是?瑞丽本地人,目前在这边做点批发的小?生意,店铺就在前面。”阿武往那边指了指,“最尾端亮着灯的那家就是?。” “我问了他们,说?是?看您很眼熟所以多?看了眼,后来发现是?认错了,就这样。” 陆源拧紧眉心?,“去看看。” 他到的时候,这对缅甸夫妻刚好要?闭店离开,蓦地见门口堵了两个人,皆是?惊讶,陆源笑笑,“你们曾经见过我?” 夫妻俩相视一眼,点头?,但不?一会又摇头?。女方用中文?说?,“因为你长?得很像以前帮助过我们的那个陆先生,但是?仔细看了后发现,你比他年轻很多?,不?是?同一个人。” 陆源问,“他是?不?是?叫陆万里?” “对对。” 此时男方狐疑着走?近些看着陆源,昏暗的路灯下,陆源的轮廓格外?立体,他认真地瞅了几眼,吃惊道,“真的很像,你该不?会是?陆先生的儿子吧?” 陆源拧着眉心?,“陆万里当年来这里做过什么?” 夫妻俩异口同声说?,“他没有来这里,我们是?在缅甸的木姐认识他的。当年陆先生在木姐帮助了好多?人。” “我们以前都是?在帕可坑口的矿民,后来山体滑坡把寨子都淹了,是?陆先生出钱帮我们重建房子的。” 陆源走?进了店里,阿武侯在门口眼观六路。 “那我父亲当年在木姐是?做什么?” “收矿石,当年有一批芙蓉靑的矿石就是?被陆先生买走?了。”—— 陆源原路返回的时候,在民宿的一楼遇到了正在抽烟的老卢,大腹便便的他坐在藤椅上,看着像是?要?把椅子坐垮了。 故意堵在这条必经之路,陆源开门见山,“想找我说?什么?” 老卢道,“阿源,你这次来瑞丽,真正的目的其实是?想找芙蓉靑吧?” “是?又怎么样?”陆源在他的旁边坐下。 老卢听?了他的回答连烟都不?抽了,直接扔在地上捻灭,语重心?长?道,“芙蓉靑已经绝矿了,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放着香港那么大的生意不?做,跑来这里吃苦受累?卢叔是?过来人,找矿寻石这种事一点都不?简单,况且芙蓉靑不?产自瑞丽,一直以来都只产自于缅甸的帕可坑口。” 陆源笑了笑,“我就是?打算去缅甸木姐看看,你要?是?想跟我一起去,我可以额外?给你一笔佣金。” 老卢惊呆了,“你没发烧吧?现在是?什么时势你去缅甸?” 陆源扫了眼身后,接着若无?其事地转开眼,挑了挑眉梢,“关于芙蓉靑翡翠,我已经找到了一点线索,要?不?要?跟我来,你自己?决定。” 说?完他就上了楼,老卢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 寂月无?声,夜影暗淡。 谁也没注意到旁边的灌木丛忽然闪现出一团黑色的身影,他轻车熟路地走?在小?路上,走?到一处不?起眼的街拐角上了一辆轿车,低声跟里面的人汇报,“陆源已经到民宿了,他这次出行?只带了一个保镖,还有两个随行?的人,我偷听?到他说?他要?去缅甸的木姐,而且已经掌握了芙蓉靑的线索。” 一旁的赵长?虎听?了这话?,眼漏凶光,被陆源打了的那半边脸依旧火辣辣地疼,他蛮悍道,“干脆现在就动手吧!趁他现在没有保镖保护。” 车后座穿着唐装的老者此时慢悠出声,问杨多?米,“你确定陆源是?这么说?的?” 杨多?米点头?,“确定。他跟那个老卢是?这样说?的。” 唐装老者沉吟不?语,“你继续打听?他的动向,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好。”杨多?米下了车。 周海强把这场对话?全数听?了去,也明白了唐装老者的意思,应该是?他也想找到芙蓉靑,但现在知道陆源掌握了线索,所以先按兵不?动,打算利用陆源找到芙蓉靑之后再把他解决,坐收渔利。 只是?不?知道他和陆源到底有何过节,要?这样算计他,最后还要?灭了他。 不?过这都跟他没有关系,他只要?陆源付出代价!—— 忙了一整天,现在才有时间捋一捋思路,陆源站在顶楼吹风,对面的山峰传来隐隐约约的炮火声,一下又一下,炮弹的呼啸声与炮火的爆炸声交织在一起,宣示着战争的残酷无?情。 这里是?边境线,他能听?到,说?明家里的女孩也同样能听?到。 不?知道她会不?会感到害怕? 他掏出手机来想给她打个电话?,结果手机适时响了。 敷了一天的膏药之后,双梨在晚上洗澡时把药膏都洗了下来,膏药很管用,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小?脸,已经基本看不?出有什么痕迹了。 她躺在床上,原本在追剧,结果看着看着就开始走?神,脑子想的都是?陆源。在想他现在在做什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好听?听?听?他的声音。 明明陆源才刚离开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双梨却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想他,不?管自己?在做什么事都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他。 真的好想好想。 以前一直不?理?解,怎么会有相思这种病? 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思念到极致是?这样的,真的会心?疼的。 窗外?,炮火声连绵不?断,虽然知晓自己?在国内,边境线上有无?数的人民子弟兵在守着他们的安全,但双梨还是?忍不?住担心?,想怕陆源会有什么意外?。 不?行?了! 双梨从床上坐了起来,小?手揉搓着自己?的长?发,她根本一点都睡不?着,今晚必须要?听?一下陆源的声音。 电话?接通的时候,陆源依靠在露台的栏杆,看着远方,静静等着女孩出声。 双梨也走?到窗边的位置,坐在窗台上,怀里抱着靠枕,“陆叔叔,你到缅甸了吗?” “我还没出发。”陆源单手按动打火机的滑轮,咬着烟头?点火,“怎么还不?睡?听?到炮火声睡不?着吗?” 双梨无?声摇头?,小?手揪着抱枕的角,酝酿了很久很久,急促地呼吸着,继而一鼓作气地说?道,“我、我好想你,想你想到睡不?着。” 女孩大胆热烈的话?让陆源一整天的阴霾都散了不?少。他有点意外?小?女孩竟然会这么说?,毕竟平常她害羞的不?行?。 “我也很想你。”陆源低声浅笑,猜测到女孩听?到连绵不?绝的炮火声担心?他的安全,于是?补充了一句,“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 双梨抱膝坐在窗台上,看向外?面的明月,夜空无?云,月亮皎洁宛如一颗璀璨的珍珠,“可是?你什么时候才回来,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 女孩嘟着嘴巴,陆源真是?太忙了,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其实她好想跟在他身边,不?管他去哪儿她都想跟在他的身边。 即便是?去烽火连天的缅甸,她也想跟着去。 但是?,陆源却把阿景哥留下来陪她,说?明已经他已经做好了决定,他是?真的不?希望她跟着去冒险。 “想说?什么?”陆源很有耐心?地低声哄着。他对宁双梨是?有亏欠的,他选择和比他小?这么多?的女孩在一起,却没能抽出时间陪她,甚至还连累她。 他也想将她带在身边,时时刻刻和她待在一起。但现在缅甸战火连天,他不?想让她也一起冒险。 男人抽了几口烟,看向天空中的明月,柔和的月光表面似乎映出了女孩的笑脸,一如她平时甜甜的模样,他浅笑着,声音自带蛊惑,“其实我都好挂住你,BB猪,你乖乖啲等我返屋企,我啲好快就会返香港嘅了。” 好想你 这是陆源平生第一次说这么肉麻的话。但他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反而洋洋得意等待着女?孩的回答。 结果—— 双梨听到他这番话愣了愣,疑惑道:“什么B猪?你是在说我是猪吗?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陆源咬了咬烟头,差点忘了, 这小?孩是内地人听不懂粤语, 平常为了迁就她,他一直都跟她说国语。 “听不懂就算了。”陆源无奈道,这股劲过?去了之后,叫他再说这么肉麻的话他说不出口,特别是女孩还这么懵懵懂懂, 搞得他有?点情怯。 双梨不愿意了,陆源刚才说了那么老长的一句话, 肯定包含了很多内容,“我真的听不懂, 你再说一遍嘛,你用普通话再说一遍好?不好??” 小?女?孩撒娇的声音从听筒传出,饶是陆源这般霸道的硬汉也?瞬间招架不住,他可以想象得出双梨在说这句话时候的表情动作。 陆源对月叹了口气, 嘴上带着笑意,“真拿你没办法?。” 他把抽完的烟摁灭,疏淡的磁音缓缓而起, “我也?好?想你,你乖乖在家等我回去,我们?很快就会回香港的了。” 骗人!双梨继续说道,“你现在说的跟刚才那番话不一样,没有?猪, 你快说你刚才是不是说我是猪?” 这要怎么解释?陆源笑着按了按自己的鼻梁,“你快要到港大?上学了, 也?该学一学粤语了。” 双梨从窗台下来回到床上,用枕头垫在自己的胸前,然?后趴着打电话,“我也?想学,可我不会啊,真的听不懂。” 她刚来港城的时候可以说是一点都听不明白,现在跟陆源呆久了,偶尔能听得懂一点点简单的,但像是又长又复杂句式的,她一点都理?解不了。 “没关系,到时候我教你。”陆源依靠在女?儿墙的围栏,侧眼一看,发现自己这个位置的正下方,正好?是老卢的房间。 此时老卢一脸无语地从窗口探出头,跟陆源的眼神对视上,然?后,他咵一下,把推拉窗关上了。 实在听不下去了,这小?两口说的话太肉麻了,在这里虐狗呢。 陆源明显是在转移话题,双梨没让他得逞,继续追问?,“你快说,你刚才是在说我是猪吗?” 陆源轻咳一声,左手握拳抵在唇上,不自然?道,“没有?说你是猪,我说的是BB猪,粤语的一种?昵称。” “BB猪不也?是猪?”双梨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将通话的界面最?小?化,到浏览器搜了一下这个名词。 原来是对另一半的昵称,有?溺爱的意思。 双梨抿着唇笑了,于是,她也?学着陆源说这话时的语气,说,“亲爱的陆叔叔,我好?想好?想你呀。” 陆源被女?孩的搞怪逗笑了。认识她这么久,他好?像从未了解过?她的过?去,正色道,“你是哪里人?” “苏州,你去过?吗?” “没去过?。” 苏州这个词在陆源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印象就是江南水乡,看宁双梨软甜玉柔的,倒确实很像这座城市的给他的印象。 “想不想家?要不要等我忙完了带你回家一趟?” 双梨沉思了会儿,她不想家,对于她来说妈妈在哪儿家就在哪儿。但想起妈妈,双梨一下就慌了。 她要怎么跟妈妈说她和陆源在一起的事? 女?孩沉默许久没有?说话,陆源意识到她不对,追问?道,“怎么?” 双梨咬着下唇为难道,“陆叔叔,你先不要在我妈妈面前暴露我和你在一起的事好?不好??” “为什么?我有?这么见不得人?” 王姨在他家工作多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陆源对她的印象是不错的,性格上也?跟宁双梨比较像。 “总之就是不能说。”双梨直言,“等有?合适的时机我再跟她说。” 陆源没接话。 一来,他作为男人,见家长这一关得他自己过?,跟宁双梨说不说,什么时候说没有?关系。二来,他现在还得忙一段时间,暂时没多余的心思考虑这些事。 他看了看时间,不知?不觉竟和小?女?孩打电话聊了一个多小?时。 “快睡觉,脸上的伤好?了没?” “好?很多了。”双梨盖上被子,关上房间里的吊灯,把小?夜灯开启,侧着身跟陆源通话,手脚抱着被子,语气依依不舍,“那我先睡了,晚安,早点回来噢。” “嗯。”—— 翌日早。 陆源起身下楼的时候,阿武等人已经准备好?了,杨多米非常热情地端来了早餐。 餐桌上,老卢率先发问?,“阿源,真的要去缅甸?” “你想离开的话现在可以走。”陆源淡淡道。 老卢吃着东西一边说,“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缅甸现在全面内战,虽然?口岸是开放的,但只有?当地人才能办通行证,以游客身份现在去不了,想去的只能从芒市那边坐飞机去。” 杨多米一边倒茶,一边竖起耳朵,“陆老板,您打算去缅甸哪里呢,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陆源微微一笑,眉梢微挑,“去木姐,怎么,你知?道捷径?” “我哪能知?道什么捷径。”杨多米绿豆大?小?的眼睛咕噜转,说道,“边境线都是双层的钢丝网架边境墙,谁也?不能长翅膀飞出去。” “不过?,我倒是在木姐认识点人,您要去的话,我可以帮忙做做向导。” 老卢此时将目光转向了陆源。陆源垂着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凌冽的眸光,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那就麻烦你了。”陆源对着杨多米说,“该给的费用,不会少你的。” “谢谢陆老板关照!”杨多米嘿嘿笑着。 老卢看着杨多米的背影冷冷一笑。 因为口岸不对游客开放的原因,陆源是从芒市坐飞机前往缅甸,最?后落地在曼德勒国际机场。 下机后,阿武动作迅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辆牧马人越野车,底盘很高,通过?性一流,行驶在坑坑洼洼的乡路上毫无障碍。 进到矿区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帕可坑口已在数十?年前绝矿,周围十?分荒芜,车子走到这里的时候,阿武停下车稍作休息。 杨多米立即从车上跑下来,在路边狂吐。 老卢拿了一瓶水过?去,用瓶身戳了戳他的脖子,“欢迎 加入 要无尔而七屋耳爸一 Qqun喂喂,没事吧?你不是说你对木姐很熟的吗,这才走这么一段路就受不了了?” 杨多米吐了会儿,双手支在膝盖上,喘着气,“太、太久没来了,路又陡峭,我晕车。” 老卢懒得多说什么,直接给他扔了瓶水。 陆源依靠在车头的位置,看着远处的矿山。虽然?帕可场口是绝矿了,但旁边的矿场依旧有?所产出,许多缅甸人正在山头处凿凿挖挖。 一刀穷,一刀富,一刀披麻布,一刀换别墅,是赌石届的顺口溜,围绕在矿区生活的人们?,都做着一刀富的发财梦。 为此他们?甘愿吃苦受累每天在这里风吹雨打地捡石头,站在命悬一线的悬崖上。翡翠之所以昂贵,除了物以稀为贵这一点外,更重要是开采的人力成本相当高,一块顶级原石在落到珠宝市场之前,基本都经历过?激烈的人力哄抢。 “还有?多久能到?”陆源对着李文彬发问?。 李文彬看了看卫星定位图,“我们?已经到了,只是还没进到矿区里面。” 老卢上前对着杨多米说,“你小?子,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杨多米赶紧把水喝完,上了车,“从这条道进去就是了,这条寨子我有?认识的人,跟他打过?招呼的了。” 阿武朝着杨多米说的方向开车过?去,不多时,在他们?刚刚停车的位置,一辆不起眼的货车也?停在了这里,开车的人看了看地上杨多米留下的痕迹,也?朝着他们?的方向过?去。 陆源下车的时候,打量着周边的环境。 这是建造在半山腰上的寨子,房子都是用非常简易的木板搭建而成,顶棚用镀锌钢做横梁,然?后在上面铺设蓝色波浪瓦做屋顶。 很简陋,只能用来遮风和避雨,甚至也?不能称之为房子,只能算是木棚。一排一排的木棚在半山腰上错落而起,脚下踩着的是开采出来没用的矿石。 陆源将墨镜收了起来,挂在衣服领口,双手揣兜来到杨多米所说的地方。 眼前这间房子对比起其他的木棚来,显得“阔绰”不少,起码是用砖砌起来的墙体,甚至门前还有?一个小?地坪,两边搭着避雨棚。 一位皮肤黝黑,看上去二十?岁上下的男青年站在门口翘首以盼,见到陆源后,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 他说的是缅甸语,李文彬翻译道,“他说欢迎我们?到来,已经准备好?给我们?住的地方了。” 陆源拿出钱包,非常大?方地给了这位男青年一笔丰厚的小?费。 男青年低头一看,发现是厚厚的一沓美金,当即倒吸一口凉气,连连摆手拒绝。杨多米见状跑着上来,从陆源的手里将美金拿过?,快速地抽了几张出来揣进自己的口袋,然?后才把剩下的交给男青年,对他说,“陆老板叫你拿着你就拿着。” 男青年不好?意思地笑笑,把钱卷起来放进裤兜里,用中文介绍自己,“我叫曼多,是负责在这边照看场口的。” 在矿区,每个场口都有?自己的老板,但通常这些老板生意繁忙,没时间经常来矿区,于是就请了专门看场口的人为他做事,或者是让他们?帮忙寻找自己需要的翡翠原石。 陆源伸出右手与曼多相握,“打搅了。” 曼多引着陆源一行人进到屋内,客厅的木沙发上坐着一位老者,他在看到陆源的第一眼,立马整个人都惊住了。 没信号 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手指指着陆源,嘴里含糊不清说着些什么。 曼多赶忙过去把他扶着,满脸不解, “爸, 你怎么了?” 陆源和老卢对视一眼。老者嘴里说的是缅甸语他们听不懂,李文彬帮忙扶着老者坐下,再回来时,他跟陆源说,“陆总, 这位老人?说,他想近距离看看您。” 老者腿上似乎有伤, 看着一条腿是使不上力气的,所?以只能坐在沙发上, 陆源因此主动朝着他过去,坐在旁边的竹椅。 因为长?期跟中国的收购商人?打交道,曼多懂一点点中文,他跟陆源解释道, “我父亲说,你很像他认识的一个?人?。” 陆源眯了眯眼睛,老卢看了眼偷偷数美金的杨多米, 找了个?借口将他带出?了门外。 “什?么人??” 老者满头白发,身姿佝偻,伸长?手臂想抓住陆源。曼多被他这么无礼的举动吓到了,赶紧对陆源道歉,“对不起。” 陆源没多说什?么, 默许了老者的行为,老者看着他的脸, 忽然流下了两?行眼泪,同时也用蹩脚的中文解释,“你、你是不是当年陆先?生的儿子?” “是。”陆源直接应下。 老者挣扎着要?起身,想要?跪下地,陆源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支棱起来,“曼多,让你爸先?别这么激动,有话好好说。” 曼多依照陆源所?说的照做,老者的情绪平复了一点,声音颤抖着,开始一字一字地说,“当年,正是你爸,救了我们寨子的人?啊!” “那一年,山体滑坡,整个?寨子都被淹了,我的腿也是那个?时候被石头砸断的,后?来是你爸,召集了许多人?帮我们重建家园,我们都非常感谢他,可惜后?来他回了中国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了。” “我爸当年来这里具体做了什?么你知道吗?”陆源追问。 老者陷入了回忆里,“那时候,最后?一批芙蓉靑翡翠的原石出?矿,被你父亲买走了,我只知道这么多,对了,你父亲走了之后?,大?概过了几天,另外一个?跟你父亲差不多年纪的男人?来找过我,问陆先?生是不是真的买了一批芙蓉靑。” 陆源喉中发紧,不自觉握紧了拳头,“那人?是谁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老者摇头,“只记得他在我们这里逗留了很久,也是找芙蓉靑翡翠,但?是最终没有找到,无功而返。” 房中渐渐沉默下来,只听得见外面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陆源思忖了会儿,最终拿出?了手机翻找些什?么。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老者从旁边的旧茶柜上拿过一对老花镜戴上,对着陆源的手机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仔细回忆着,手指打着抖,说道,“对,是他,但?要?更年轻一点。” “谢谢。” 陆源起身走到屋外,阿武站在车旁边整理接下来要?用到的东西,老卢和杨多米在远处的石山脚,两?人?不知道在扯些什?么,高谈阔论着。 他沿着寨子后?侧的树林往里走,远离了曼多一家附近,随意找了一颗柚木树,后?背依靠在树干上,闲散地从兜里把烟盒拿出?来,刚要?点上,就见前方出?现了好几个?身材健壮的男人?,从树林前面一闪而过。 陆源若无其事地把烟点着,打通了一个?电话。 “去查查这件事,速度要?快。” “明白。” 见陆源并?没有挂断电话,那边又问道,“源哥,还有什?么吩咐?” 陆源道:“她在做什?么?” 她? 阿景怔了怔,回头看了眼在厨房忙活的双梨,立马反应了过来,“小梨在跟雪姨学做米线。” 源哥跟他谈公事,却把话题转移到了双梨的身上,显然是非常挂念她,于是阿景接着又补充道,“小梨很好,源哥不用担心,白天的时候她还跟着雪姨学做衣服。” 又学做衣服又学做米线,陆源想象了一下宁双梨忙活的样子,感觉是待在家里太无聊。 “阿景,明天带她出?去玩玩吧。” “源哥,去哪里玩?”阿景对于陆源的这个?吩咐有些不能理解,最主要?是他没有带女孩子出?去玩的经?验,根本不知道要?带小梨去哪儿。 阿景的问话让陆源一时无言。 他每次来云南都是为了谈生意,从来没有逗留在瑞丽游玩,阿景这么一问,倒是把他问住了,过了会儿才回复,“看她喜欢。” “行。” 挂断电话,陆源静静沉思了会儿,接着登录上了一天都没上线的微信,置顶的对话框里收到了一条信息,看时间,距离现在过去了六个?多小时。 他点开一看,是小女孩给他发来的衣服照片,一条粉红色的筒裙,看着像是还没裁剪好。 【陆叔叔,这是我刚刚学会自己做的,怎么样?】 照片上看不出?所?以然,但?这颜色很粉嫩,适合宁双梨现在的年纪。 陆源咬着烟头,单手拿着手机用拇指打字,【好看,怎么突然想做衣服?】 双梨从厨房出?来,听到信息的声音,赶紧坐下来查看,【这么晚才回复,很忙吗?吃饭了没?】 【我在缅甸木姐,这边网络信号不好。】正在打字的陆源听到来自砖房的叫声,是曼多在门口招呼阿武等?人?一起吃饭。 他往回走,信号越来越差,在发出?这句话之后?彻底没了网。 双梨左等?右等?不见陆源回复,猜测到他那边应该是信号不好信息发不出?来,微微失落地放下了手机。 此时雪姨说晚餐做好了。 双梨来到餐桌坐下,雪姨上楼去叫阿景,阿景回复说不用等?他,他忙完再下去。 “那我们先?吃吧。”雪姨把碗筷拿出?来,双梨迟迟没有动筷子,雪姨以为是不合她的口味,“怎么了吗,要?不要?换一份?” 双梨看了眼楼上,“雪姨,你先?吃,我给阿景哥送上去。” 说着她走进厨房找到一个?托盘,戴上隔热手套将滚烫的砂锅端上托盘,上到二楼的书房。 此时阿景正在电脑前忙碌,双梨将托盘放在不远处的会客茶几上,小锅米线的香气立马萦绕在房间里。 “阿景哥,先?吃了再忙吧。”双梨道。 阿景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放在那里的米线,汤汁还在微微滚着气泡,“谢谢,我等?会再吃。” 能让阿景连晚饭都不吃非要?做的事情,只能是陆源有这样的分量可以命令他,双梨凑近了点办公桌方向,隐私起见,她没有正对着电脑屏幕,“阿景哥,我有事情想要?问你。” 阿景抽空探出?头来,“怎么了吗?” “陆源去缅甸是做什?么呢?可以请你告诉我吗?” 阿景敲键盘的手停住了。源哥去缅甸是为了什?么他很清楚,只是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宁双梨他琢磨不定。 见阿景犹豫,双梨忧心忡忡道,“阿景哥,现在缅甸到处战乱,我真的很担心他,我想知道他是为什?么去缅甸?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个?……” 源哥对小梨是非常信任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源哥之所?以没有把事情完完全全告知她,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 “阿景哥,你就告诉我吧。”双梨的手支在桌面上,“我刚刚问他了,但?是他那边信号不好信息发不出?来。” 阿景有点招架不住双梨的追问,犹豫半响。以源哥对小梨的重视程度来看,迟早他也是会告诉她的,或许源哥之所?以没有和盘托出?是怕小梨知道后?为他担心。 这样想着,阿景透露出?了一点点表面原因。 “源哥此次去缅甸,为的是寻找一种价值连城的翡翠,芙蓉靑,这种翡翠十多年前就已经?绝矿了,目前市面上根本见不到芙蓉靑的翡翠,物?以稀为贵,源哥要?是真的能把这种翡翠拿下,估计会震撼珠宝届。” 阿景在网页上搜寻芙蓉靑翡翠,给双梨看看这种翡翠的介绍,自己补充说,“因为一直以来芙蓉靑翡翠都只产自缅甸的帕可坑口,所?以源哥才会去缅甸一探究竟。” 双梨在心中将芙蓉靑三个?字记下。她对珠宝一窍不通,打算事后?回去恶补一下相关知识。 “谢谢你阿景哥。” “不客气。” 送别双梨,阿景赶忙把搜集到的线索打包发给陆源的邮箱,敲下发送键后?他松了一大?口气—— 晚上八点,缅甸木姐。 月光洒在矿石地上,小动物?们开始活跃起来,纷纷在村寨的草丛地里穿梭着,偶尔发出?几声怪叫,昏暗的太阳能灯照射下,是阿武在哼次哼次地撸起袖子架起信号接收器。 陆源坐在自带的帆布折叠椅上,看了眼放置在矮桌上的手机,见到顶端的信号格渐渐满了起来,随即收到了邮件的提示声。 他一目十行地将邮件看完。 随后?看了看在房子里打扫卫生的曼多,让李文彬把曼多叫出?来。 “陆老板。”曼多客气地对陆源笑笑,陆源指了指他面前的那张折叠椅,示意他坐下,“曼多,你对芙蓉靑翡翠了解多吗?” 曼多摇了摇头,“在我很小的时候芙蓉靑就已经?绝矿了,只听我爸爸讲过,这种翡翠绿中泛出?蓝色,十分特别,可惜产量少,早就没有了。” 陆源脸色淡淡,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情绪。 原本在旁边摸狗遛鸟的杨多米听到芙蓉靑三个?字后?,悄咪咪地往这边凑近点,竖起耳朵听着。 今天听到父亲说的往事,曼多大?概知道陆源的身份了,“您也是来找芙蓉靑的吗?” 陆源笑了笑,对着阿武比划了个?手势,阿武从车上拿下来一条尚未开封的烟。陆源随手递给了曼多。 “试试。” 曼多眼睛都放光了,只是无功不受禄,让他很难为情,“陆老板,您有什?么就直接问吧,我知道的话都会回答的,不用这样。” 陆源直接把烟推过去给他,不容他拒绝,“曼多,如果直接从帕可矿场交易矿石,一般是从哪里下山,有没有必经?之路?” “有。”曼多站起来指了指前面那座山头说,“那边就是帕可的矿场,如果是在那边交易的话,必须要?从西边的斜坡下山,有一条专门铺平的泥路。” 陆源朝曼多说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条连贯的山脉,除了中间地方了无人?影外,其余两?边的山头都热热闹闹的,隐约可见蓝色的箱式小货车在卸石头,一簇一簇的黄色灯火在不断跳跃,定睛一看,是矿农手里的吊灯。 “能不能带我们过去看看?” 老卢瞄了眼时间,对陆源说,“阿源,这么晚去?要?不等?明天吧。” “有句话叫夜长?梦多。”陆源慢悠悠站起身,盯着曼多看。曼多被他的眼里的强硬说服,点了点头。 计中计 通常来说, 矿区不允许外人进入,尤其?陆源还是外国人,不仅如此, 当前缅甸的国内局势复杂, 到处可见携带着装备的武装军。 出发之前,曼多在自己的老破小衣柜里翻找着,终于翻出了一身勉强整洁的衣服,对着陆源比划,希望他换上。 陆源衣着打扮太讲究了, 一看就是富贵人,在这种秩序混乱的地方露财是大忌。 “您换上吧?”曼多请求。陆源如果?在他这里出事, 后果?不堪设想,他负担不起这个责任。 陆源把衣服接过, 布料非常磨手。他一声不响放下?,直言道,“曼多,走吧。” 曼多还想说点什么?, 又见陆源运筹帷幄的样?子?,他把想法压在了心?里。 杨多米这时从门外探了个头?进来,小绿豆眼四处转悠着, “这是去哪儿啊,我能不能也跟着去?” 老卢一把从后面抓住他的衣领,将他甩出去,“去去去,怎么?哪都有你。” 杨多米被老卢的力道扔出了门口?地坪, 趔趄了一步才站稳,手臂扶着墙, 对着老卢的背影不屑地呸了口?吐沫。 缅甸天气炎热,稍微动作?大点都能出一身的汗。 “阿源,真要去啊?”老卢搓着手掌,看陆源十分利落地脱下?衣服,换上阿武拿来的黑色背心?,健壮的胸肌撑到爆,双臂的肌肉线条清晰,伟岸的身影充满硬汉气息。 陆源随意地戴上棒球帽,“要不然你以为是来旅游?” 老卢吞了口?口?水。缅北炮火连天,想不通陆源怎么?有胆子?晚上出去?而且这次来缅甸还只带了阿武一个保镖,虽然阿武看上去能活生生打死一头?牛,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里是人生地不熟的战区? 阿武把车开过来等候,陆源瞅了眼像木头?似杵着的人,“等我请你?赶紧上车,保你没事。” 曼多坐在副驾驶指路,老卢战战兢兢地坐在陆源的隔壁。 车子?一路驶向远处的山头?,从矿石路慢慢过渡到泥泞的泥路,经过一处棚户区,里面的也木西都好奇出来查看,曼多一一跟他们打着招呼。 越过这里,继续沿着泥路往下?走,道路两边就变成了树大高深的密林。 车子?最终停在了半山腰上。 这是一条从山上蜿蜒而下?的泥路,从这里一直上到山顶就是矿区开采的位置。缅甸是半封闭国家。很多地方是禁止外国人员进入的,尤其?是矿区,更是严格的规定?不允许外国或者其?它部?族进入。 因此陆源只能止步在这里。 曼多用手里的电筒照亮脚下?的路,“山顶是以前绝矿的帕可坑口?,之前都是从这条路运输石料下?山的,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路了。” 不过是一条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泥路,横看竖看都看不出花来,大晚上不睡觉,跑这里‘探险’。老卢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陆源过来,“阿源,你这是在找什么??” 陆源拿着望远镜观察四周,这一侧都是密林,底下?都是软土,若是往里走大约二十米左右,有一个石凹。他看着那地方,眯紧了眸子?,旋即把望远镜放下?。 “这里经常有人来吗?”陆源问曼多。 曼多摇头?,“一般不会来,也木西平常不走这边,因为新开的矿区在东侧,走这里就不顺路了。” 老卢气喘吁吁地蹲下?身,他是走不动了,摆烂了。陆源在车里把水拿下?来的同时也给老卢扔了一瓶,月色下?,四人站在密林深处,周边都是各类不知名昆虫的叫声。 老卢咕噜噜地把水喝了大半瓶,将自己头?上的草帽脱下?,当做蒲扇给自己扇凉,现在安静下?来后,他猛地一个恍惚,想通了陆源为什么?大半夜来这里。 “阿源,你是不是来找你爸当年?买的那批矿石?” 根据曼多他爸所讲,陆万里当年?来买了一批芙蓉靑翡翠回去,但怎么?这么?多年?下?来,他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件事? 买回来的矿石去了哪里? 陆源把喝完水的瓶子?拧上盖子?,坐在老卢的旁边,“你认识我爸这么?多年?,我爸买矿石这事你知不知道?” 老卢皱紧了眉头?,“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你爸当年?来木姐买了一批矿石,按道理来说,那会儿芙蓉靑都绝矿了,你爸买的那批矿石是最后一批,最终的翡翠成品应该很轰动才对,怎么?我一直没听说?” 陆源沉默着,看着不远处那个石凹。 如果?不是偶然遇到那对做生意的缅甸夫妻,他不会知晓他爸当年?来这里买过矿石。 问题就在于,他买来的芙蓉靑矿石到底去了哪里?公司库房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批东西,那么?,实实在在的东西是怎么?不翼而飞的?又或者说,这批矿石有没有成功被运回国内?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他站着的这里,是买矿石后下?山的必经之路,单纯用肉眼去看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况且经年?过去,许多事物都在发生变化。 会不会父母的死也与这有关? 疑问就像是蚕丝一样?越缠越紧,等待里面的人破茧重生。 陆源绕着石凹走了一圈。 石凹是一处天然的下?陷地坑,顶端一圈长满了矮小灌木,人站在凹外面,只能看到凹里面的一点人影,看不清具体位置。 是一处非常完美?可以用来瞒天过海的地方。 陆源从石凹出来时,曼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为难道,“您接下?来还想去哪里吗?” “怎么??” 曼多指了指山下?,一群装备齐全的武装军从山脚路过,“现在太晚了,不赶紧回去的话会被抓住盘问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陆源淡淡点头?,折身上车。老卢胆战心?惊地靠在车窗一角,陆源对着他坏笑一下?,“卢叔,来都来了,不如买块石头?再?走?” 开采翡翠的矿业集团,会对开采出来的翡翠矿石进行一次又一次的筛选,将好料子?自己留下?之后,就把不要了的翡翠矿石以福利的方式送给也木西。矿主会在规定?的时间里允许也木西进入矿区挑选剩下?的石头?,这种行为在缅甸被称之为‘放漏’。 来到刚才经过的棚户区,陆源一马当先下?了车。 即便是到了晚上也木西们都还没有休息,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用紫光灯照石头?表面,看看自己辛劳一天下?来收货的成果?。 见到自家门口?忽然来了个气宇不凡的男人,整整一排棚户的也木西一家大小全都忍不住好奇站在门口?观看,曼多下?车交涉,将陆源介绍为是买石头?的人,问他们手里有没有青色肉的原石。 很快就有人回应了,说他手上有。老卢跟着过去查看,余光瞥见人群的外围有好几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虽然衣着看上去跟这里的也木西一样?,残旧质感差,但他们腰背挺直,身材健壮,不像是在矿区日晒雨淋的辛苦人。 疑惑的老卢正要看个究竟,结果?这几人忽然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于是乎,他转眸望向陆源,陆源双手插兜站着,目光镇定?,旁边围了几个脸色害羞的缅甸女孩。 她们想上前跟陆源打招呼,却又被他的气势唬到,不敢妄动,陆源扫视了眼,其?中?一个女孩看着年?纪跟宁双梨差不多大,她害羞的时候也会露出像她们这样?的表情。 月亮高挂在宛如墨黑色绸布般的夜空中?,群星闪烁,柔和?的月光让人感到惬意,陆源随手拿出打火机把烟点着,一步步走出这里,来到一处没有人的地方。接着拿出手机,手机依旧是完全没有信号。 她应该睡了吧? 不知道睡之前会不会想到他? 老卢捧着块石头?出来,左看右看没见到陆源,便自己做主把东西买下?了—— 夜幕深沉。 隔音非常差的红砖房里,三个男人在密谋着什么?。杨多米蹑手蹑脚地趴在地上,透过地上的砖缝往里看。 一张木质矮桌上摆放着一块石头?,老卢正在用手里的紫光灯怼在石头?上看,“我感觉八九不离十,这玩意特定?是芙蓉靑。” “阿源,你来看看,一般的芙蓉靑哪有这么?绿?” 杨多米看见陆源从老卢的手里接过紫光灯。他的视角有限,看不到陆源的表情,只听到他说,“我也感觉像。” 老卢说,“曼多,这事你得保密,不能让别人知道,明?天再?带我们去一趟这个位置,放心?,钱少不了你的。” “好。” 房内熄了灯。黑暗中?老卢问道,“阿源,这块原石放哪里?” “用东西装好就放在室内,安全。” 紧接着,摸摸索索的声音响起,是什么?东西的盖子?掀开又落下?。杨多米等了好久,忍着被蚊子?叮咬的酸爽,一直等到房里什么?动静都没有,确保他们都离开之后,赶紧起了身偷偷从后窗溜了进去,猫着腰摸黑搜寻,在椅子?的底下?摸到了一个月饼盒大小的盒子?。 他赶紧打开来,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只是用手触摸能感知到这是一块石头?。 杨多米想掏出照灯看看,结果?刚一拿出来猛地就想到,这里一片漆黑,他如果?发出亮光来岂不是会被人抓中?现行? 简直就是不打自招。 刚才老卢的话应该不会错,这就是一块绝矿多年?的芙蓉靑,他得赶紧把消息传递给那个人才行。 杨多米放弃用灯查看,赶紧趁着夜色溜了出去—— 今日一早起来,阿景就问双梨有没有哪里想去玩的。 他问的突然,双梨毫无想法,只是奇怪阿景为什么?忽然要带她出去玩。 阿景解释自己是按陆源的吩咐做的。 说起陆源,双梨不由自主地想起跟他有关的一切,昨天晚上她连夜做了功课,对他所要寻找的翡翠有了大概了解。 “阿景哥,不如你带我去珠宝市场看看吧?” “珠宝市场?”阿景眼神不解,“怎么?了吗,你想要买首饰吗?” “不是的。”双梨说,“我想学?习一下?珠宝相关的知识。” 她想学?习珠宝方方面面的知识,这样?她和?陆源就会有共同话题了,加之下?个月港大开学?,她的专业正好是珠宝设计,非常对口?。 阿景思索了一下?,“行。” 源哥的要求是带小梨去玩,而且是按她喜欢的意愿来,现在她要求去珠宝市场,阿景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开着车行驶在瑞丽江的江边,一路拐入了一条繁华密集的城市街道,然后在一处非常宽广的珠宝店门前停下?了车。 双梨透过车窗看到店铺的名字:红姐珠宝行 阿景下?车为双梨打开车门,指着招牌上红姐两个字,“这家店源哥是大股东,红姐是专门帮源哥找翡翠的。” “找翡翠是什么?意思?”双梨好奇问着。顾客在店里进进出出,许多都是情侣一起手挽手地进来。 阿景耐心?解释,“源哥平常很忙,没办法兼顾这么?多生意,所以瑞丽这边他请了红姐帮他留意市面上品质好的翡翠,一旦有好货色就立即收入,待日后做出成品往市场上销售。” “原来是这样?。” 两人一边说一边来到了店铺门口?。店里的工作?人员个个都很忙,分身乏术,基本一个人要负责两个顾客。阿景带着双梨往里走,到了柜台,一位打扮很有当地傣族特色的中?年?妇女正在和?旁边顾客笑着说什么?。 “红姐。”阿景先打了声招呼。 红姐听到声音立即转过头?来,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毛哆哩!你怎么?来了?”语罢,红姐朝着阿景的身后看去,“陆总没有一起来吗?” 阿景是陆源的左膀右臂,他不可能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所以红姐才这样?问。 60-70 老板娘 “陆总有其他行程安排。”阿景解释。红姐看了看他, 又看了看旁边的双梨,细细打量她。 肤白?貌美,看着年纪还很小, 浑身上下充满学生气, 两边脸蛋圆鼓鼓略显娇憨,宛若从动漫中走出来的美少女似的。红姐自然而然地就将双梨视为阿景的妹妹,高个子的她微微俯身,忍不?住伸手捏向双梨的脸颊,“小乖乖, 你好可爱啊。” 红姐语气喜人,在?吃完豆腐后, 她笑着跟双梨说,“少多哩, 想来买什么?姐带你去逛逛。” “不?用了。”双梨说,店内宾客如云,她哪里好意思麻烦红姐带她逛,何况她也没有打算买东西, “我自己看看可以吗?” “没问题啊。”红姐爽快答应,指着前面的门廊,“大厅这边的款式都是平价款, 从这里进去的展厅摆放的则是轻奢款,看到?左边的屏风没?屏风后面就是我们的直播间了。” 红姐大致给双梨讲了讲这里的布局。 “谢谢红姐。”双梨接着看向阿景,“阿景哥,你要是有其他事忙的话你就去忙吧,忙完了来接我就行。” 这怎么?行, 源哥让他留在?小梨身边的要求是随时随地保障她的安全,阿景道, “我今天的任务就是陪你玩,只?要你玩的开心,我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双梨觉得她不?需要人陪,她更愿意阿景留在?陆源身边,起码阿景能帮陆源的忙,“那我随便逛逛,回去的时候我跟你说。” 红姐听着他们这段对话,越听越不?对劲,感觉好像……不?是兄妹之间的对话。此?时双梨已?经一个人离开了,去往展柜,红姐贴近阿景耳朵,好奇问道,“你女朋友?” 阿景惊愕,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别瞎说。” 红姐一脸戏谑,“不?是女朋友,怎么?语气还这么?宠?”红姐学着阿景刚才说话的语气,重复他的话,“我今天的任务就是陪你玩,哈哈。” “红姐,别开玩笑了。”阿景冷汗冒了出来,这话要是让源哥听了去……想到?他阴郁的神情,阿景瑟了下。 “她是我们的老板娘。” “老板娘?”红姐诧异出声。表面上看这家店的店主是她没有错,但背后的资金却来自于陆源,陆源才是幕后大老板。 所?以老板娘这一词,瞬间让红姐洞悉了宁双梨的身份。她捂着嘴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的话,她刚才把老板娘的脸给掐了? “怎么?不?早说。”红姐给阿景倒了杯茶水,但她越想越不?对劲,老板娘看上去才十八九岁左右,这么?年轻的吗?往年陆源在?瑞丽,不?知?有多少客商上赶着给他介绍自己家的女儿,但没一个成?的,她还以为陆源喜欢男人,毕竟是富家子弟,有点不?为人知?的癖好很正常。 结果没想到?,他的女人竟会是这么?一个温柔乖巧的小姑娘,玉软花柔,感觉都舍不?得跟她大声说话。再回想起陆源平常气势猖獗的模样,又硬又霸道,红姐忍不?住脑补了他们二?人在?一起时的画面。 哎,还别说,挺和谐的,非常互补。 “老板娘来我这儿是视察工作?”红姐问。 阿景一口气把茶水喝完,“不?是,只?是单纯来这边看看,你不?欢迎?” 红姐听了这话站直了腰,侃然正色,“我哪有胆子不?欢迎,陆总可是我的大金主啊,下个季度我还指着他给我这个小店拨经费呢。” “上周缅甸那边来了对逃难的夫妻,想让我收一条冰种湖水绿翡翠项链,开口就是八百万,价太高了,我没同意,店里现在?的资金加起来都凑不?齐八百万,之前听说陆总来瑞丽,我原本打算去拜访一下顺便提提这事,结果太忙一直抽不?开身。”红姐满是期待地看着阿景,“现在?你来了,说吧,这事怎么?解决好?” 阿景的工作是辅助陆源,生意上的事他不?会直接插手,他直言,“源哥现在?联系不?上,你就算想买我也帮不?了你。” 红姐撇撇嘴,猛地又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老板娘不?是来了吗,我直接找她不?就行了。” 阿景没搭茬。 源哥给他交代的是,只?要是宁双梨看上的东西,都给她安排到?位。 双梨在?展厅逛了一圈,大概看了看这里的珠宝款式,遇到?设计特别的还拍了照片存下来。接着,她从展厅走出,来到?屏风后面,这里布置成?了一个直播间,一位漂亮的小姐姐正对着镜头前侃侃而谈。 她没有打搅,轻声走出。展厅的外面还有两个厢房,从外面看进去,里头像是并没有开灯。 “老板娘。” 站在?厢房门口准备进去的双梨猛地被人叫住。一开始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一声老板娘是在?叫她,直到?红姐喊了第?二?声她才回过神。 “你是在?叫我?”双梨怔了怔。 红姐笑笑,“这里除了你,还有谁敢称老板娘?” 双梨燥红脸,来的时候她不?知?道这里是陆源的地盘,也没打算仗着陆源的关系搞特殊对待。 “红姐,你叫我双梨就可以了。”双梨发问,“这里面是什么??” 红姐站在?厢房门前,伸手按下灯的开关,说道,“都是一些不?值钱的边角料,加工首饰的时候剩出来的,卖也不?值钱,就堆在?了这里。” 双梨走进去,里头摆着长条形的展桌,桌面上零零碎碎放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翡翠石块,红姐在?旁解释,“陆总的集团在?香港,所?以我们在?收到?翡翠原料的第?一时间就马上进行筛选,把最好的料通通运送去了香港,剩下的次等料才会在?这边加工成?首饰,推向市场。” 红姐搂了一把桌面的碎翡翠,“这些玩意,卖的话也才一千几百块钱,利润不?高,所?以就一直放这里了。” 双梨随手拿了一颗起来看看,虽然形状残缺,但种水是可以的,很绿很漂亮,正想跟红姐说什么?,门口忽然传来几声异响。 回头一看,是四?五个皮肤黝黑,衣着破烂的小女孩站在?门口,目光胆怯地看着她,同时嘴里说着一些双梨听不?懂的话。 “她们是?” 红姐无奈摇头,“都是一些从缅甸逃难过来的小女孩,可怜呐。” 双梨非常惊讶,眼前的几个孩子看上去最多只?有十岁左右,身形瘦削,衣服和头发都乱糟糟的一团,肉眼可见?是很久没有洗了,甚至脚上穿的鞋子都不?是同一双。 “怎么?会这样?”双梨皱了皱眉,同情心一秒泛滥,半蹲下地用纸巾擦了擦她们的小脸。 红姐说,“她们现在?每天凭边境证走出国门,来到?我们这边讨生活,但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这个道理双梨自然也懂,只?是看到?这么?小的孩子受苦,她心里难受。 惨烈的战争让和平成?为碎片,弥漫的硝烟细细品尝,里面都是悲痛的味道。 这个世界从始至终都不?曾和平过,只?是她幸运地出生在?和平的国家。 双梨叹息着,缅甸女孩拉住她的手,嘴里嘟囔着什么?,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块只?有她掌心大小的石头,用手指比划着什么?,眼神看向双梨手里拿着的那块边角料。 “她说她想跟你换。”红姐说。长年累月在?瑞丽这种边境小城做生意,久而久之她也听得懂一点缅甸语。 小女孩手里拿着的那块石头看着颜色很漂亮,表面光滑带着白?色的斑点,像是河边随处可见?的那种。 用这个换双梨手里的翡翠边角料,显然是得不?偿失。 但双梨想都没想就给了她,继而对红姐说,“红姐,就当做这块边角料是我买了吧,等会儿我转钱给你。” 整个珠宝店内的所?有东西都是属于陆源的,红姐怎么?可能会跟双梨算钱,就算双梨把这里的东西全部都送出去,她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只?是感慨她的善良。 缅甸女孩得知?双梨真的愿意跟她换,开心到?跳了起来,几个小女孩嬉嬉笑着。边角料再不?值钱,但卖了之后至少也值几百块,够她们一段时间的花销了。 缅甸女孩拉着双梨起身,扯着她走出了门,双梨以为她是要带她做些什么?,结果只?是指着外面那条河给她看。 这是一条南北走向的河流。正值夏季,酷暑炎热,河道水位下降露出了两边的河床,下河坡上种着些护坡草。 看着没什么?特别的,双梨疑惑,缅甸女孩跟她说着缅语,双梨一句都听不?懂,只?好求助红姐。 红姐弯腰听了几句之后说,“她给你的石头是在?那条河的河边挖了好久才挖到?的,希望你可以好好保管。” 双梨微笑着摸了摸缅甸女孩的头顶,“我会好好保管的,你们也要努力生活。” 说完,她当着她们的面把石头放进了自己的包包里,与她们道别。 回到?店内,柜姐通知?红姐有客来访,对方已?经在?候客室里等着了。红姐心知?来人是谁,对双梨道,“有个卖家带了一条翡翠项链过来交易,你想去看看吗?” 双梨点头。来都来了,见?识一下珠宝交易的现场,也算是增长见?识。 会客室内,阿景落座的对面,是一对中年缅甸夫妻,他们见?到?红姐进来,站起身跟她打招呼。 红姐在?当地的珠宝行业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各路玩家基本都会给她几分?薄面,要不?是这样,陆源也不?会请她把控玉石方面的事。 “红姐,谈了好几天,八百万是最低价了,再低就没得谈啦。”缅甸夫妻中的男方说。 红姐当然知?道八百万能买到?这个品质的湖水绿翡翠是赚了,但奈何她现在?资金周转不?来,大老板陆源又不?在?跟前,只?能寄希望于这位年轻的老板娘可以把它拿下。 提款机 双梨在阿景旁边的沙发坐下, 打扮考究的缅甸夫妻与她对面而坐,两人的手上和脖子上都带有首饰,应该不属于逃难的底层人民。 一只黑色的天鹅绒盒子静静在茶几面放着, 盖子打开, 内里是一条蛋面翡翠珠子镶嵌而成的项链,看长度,说是锁骨链更为合适。 双梨不懂宝石的行情,不知道八百万这个价值不值,只是项链的颜色非常特别, 很吸引她,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湖水绿的翡翠。 “嚷嚷什么, 我不得考虑考虑吗。”红姐慢慢悠悠地在柜台前坐下,夫妇俩赶紧拿着东西去到她跟前?。 “你瞧瞧这种水, 八百万我还卖便?宜了呢。”女?的说,她把项链拿出来放在手心里摊开给红姐看。 双梨来到红姐跟前?,LED柜台灯从底下反射而上,照亮了翡翠温润的颜色。 她轻声发问, “能给我看看吗?” 此话一出,夫妻俩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双梨,上上下下地瞅着她, 将她评估了一番。 眼前?之人是个刚成年的小女?孩,气质温婉,衣着简约,身上没有带任何饰品,非常清汤寡水。 男的蔑视一眼, “你?你又?没钱买,看什么看!” 红姐手掌一拍玻璃柜面, 眉毛拧到了一起,食指指着夫妇俩,“我告诉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这是我老板娘。” “老板娘?”夫妻俩异口?同声,惊讶极了。 在这里做生意的,有谁不知道?红姐背后的靠山是香港珠宝大亨陆源。正?是因为有他的资金支持,红姐的生意才?能蒸蒸日?上,在珠宝市场做一姐。 换句话说,红姐是仰仗陆源鼻息讨生活的人,能被她亲口?称之为是老板娘的人,那只能是陆源的女?人。 男的咽了咽口?水,与自己老婆对视一眼。从满不相信变成了惊异。红姐不可能瞎说这种话,应该是真的。 眼下,他们和红姐的交易迟迟谈不拢,而这个老板娘看着又?十分年幼,涉世未深,言语中红姐对她非常敬重,或许她才?是这次生意的突破口?。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刚才?多有冒犯,请不要往心里去。”男的转换了一副热情的面容,非常殷勤地将项链递给双梨。 双梨无奈笑笑。他们刚才?还嫌弃她嫌弃的不得了,转眼听到陆源的名?头立马就换了副嘴脸。不过她能理解,毕竟是生意人,见风使舵是基本操作。 她把项链接过拿在手上看,头顶的灯光洒下,正?好穿过翡翠的玉心,呈现出绿中带微微蓝的颜色。 红姐按住双梨的肩膀将她引到旁边的落地全身镜,拿过她手里的项链比划在她的脖子上,“你看看,好衬你的肤色。” 双梨皮肤雪白,脖子处的皮肤更是细腻光滑,湖水绿的翡翠戴在她身上,宛若珠宝展上的模特似的,瞬间把翡翠的档次都提高了不少。 双梨听了后不以?为意,她带起来美不美是其次,重要的是这笔生意值不值得交易。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红姐,你觉得能入手吗?” 红姐挡在双梨的身后,低声说,“能,八百万这个价位能买到这种品质的湖水绿非常划算,但我这边资金周转不来,陆总又?不在,没钱啊。” 双梨了然点头。 红姐也是这家店的股东,她和陆源是同一个利益阵营的,店里赚钱红姐得到的分红就越多,所以?她没必要编幌子骗她。 再加上她确实很喜欢这条项链的颜色。 不过可惜,她也没有八百万。 双梨打算把东西物?归原主,红姐凑近她耳边说,“老板娘,要不你打电话跟陆总说说这事?这么好的货在眼皮底下溜走了,太可惜了。” 给陆源打电话么? 双梨顿住动作,这两日?来她一直都有给陆源发微信,但陆源从来没回复过,应该是缅甸的信号太差了。 红姐见她犹豫,直接把自己的手机拿了过来,不由?分说按了陆源的电话,把手机塞进双梨的手里,“呐,电话已?经打出去了。”—— 与此同时,缅甸木姐。 身着便?装的陆源,一脚踩在石凹的下壁,另一脚把碍眼的石头踢开,本之源由蔻蔻群夭屋儿耳起五耳吧一整理凝视着底部错中复杂的矿石层,随手拿出了一样什么东西抛了下去,旁边的阿武见状,立即拿起手里的家伙将东西埋了进去,又?将面上铺平为原状。 老卢没有跟着一起下来,而是坐在树下阴凉处歇息。曼多躺在草丛里,嘴角叼着一根干草,他完全看不懂这位陆老板在做什么。 但这不关他的事,陆老板给了他好多钱,他只需要听命吩咐就行。 陆源从石凹上来,曼多赶紧起身拿了一瓶水递给他,还有一条干净的毛巾。 缅甸是热带季风气候,气温炎热紫外线强,陆源一边走一边把外面套着的白衬衫脱掉,只穿着一件黑色背心,配上同颜色的工装裤和登山鞋。 陆源接过曼多的矿泉水拧开,直接倒头淋下,清凉的水滑过他的眉眼,接着消失在了鬓角位置。 老卢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透过背心若隐若现,露出肩头的双臂肌肉结实,身高腿长,姿态潇洒,每一个动作都散发着令人惊叹的男性气息。 “啧啧。”老卢摇着头,怪不得陆源能把他的小女?友迷得不要不要的,原来这就是他老牛吃嫩草的资本。 陆源拿着毛巾擦头发,感知到了老卢不怀好意的目光,“又?怎么?” 老卢揶揄一笑,“怎么不带你小女?友一起来?刚才?那一幕她没看到,亏了。” 陆源懒得搭理他。 阿武从车上把信号接收器拿了下来,捣鼓着。陆源靠着树干坐下,伸长腿,从兜里将手机拿出看了眼,依旧是无信号。 缅甸现在战乱,许多基站都在炮火中被破坏,导致部分地区成为了无信号区,阿武现在弄着的接收器其实从原则上来说,它只能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强信号,而不能制造信号。 陆源把手机放到一边,拿了瓶新的水扭开喝了口?,忽地听到一丝响动,手机响了,来电显示的人名?让他比较意外。 红姐几乎没有试过主动给他打过电话,工作上的事她从来都是和阿景对接。 陆源的第一反应是想把电话挂了。 好不容易有信号怎么能浪费在公事上。家里那小女?孩两天没联系,不知道?在干嘛,会不会出去玩的太疯家连都不想回? 思忖间隙,铃声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陆源本想挂断,却走神手滑按成了接听。 “喂。” 久违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双梨呼吸一滞,只觉得胸口?快速涌上一股暖流,在她的心尖上打着转转。她声线颤抖,说出一句,“陆叔叔,是我。” 陆源一下坐直了腰,眉宇紧蹙,接着把手机从耳朵旁拿下,确认了眼来电显示的名?字。 “你去了红姐那里?” “嗯嗯。我跟阿景哥说我想去珠宝市场看看,他就带我来这里了。”双梨简短解释,回头看了眼红姐,红姐对着她微笑。 双梨拿着手机走远了点,确保其他人不会听见她说话的声音才?停了下来。 “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呀?” 小女?孩失落的声音像是一颗被打在水面上的石子,激起了陆源心中的千层涟漪,他目视前?方?的茂密丛林,眸光幽深,“很快就回去了,不用担心我。” 双梨抿紧唇,感觉不管她再怎么问,陆源的答案都是快了快了。她知道?他去缅甸是办正?经事,但她就是忍不住很想他,每分每秒都在想,思念就像是长了爪子一样,抓心肝般地折磨她。 “你在红姐这里做什么?想买首饰?”陆源问。他的本意是想让阿景带着她去旅游景点玩,没想到她会去了红姐那里。红姐的店是当地最大的珠宝城,是许多游客旅游时买手信的地方?。 “想了解一下你的生活啊,想跟你有共同话题,想知道?你平常都是怎么做生意的。”双梨直接说,不过现在要聊的并不是这个。 “红姐这里来了一位客人,他要卖出一条湖水绿的翡翠锁骨链,开价八百万,红姐说这笔生意有利润空间,可惜是现在店里拿不出这么多钱,所以?我打电话给你是,是想。”双梨卡壳了一下,思考着要怎么说。 陆源笑了,小女?孩打电话来找他当提款机,“我问你,你是不是很久没有用钱包了?” 双梨不解,好好的怎么把话题扯到钱包上去了? “最近都没有用钱的地方?,确实很久没用了,怎么了吗?” “你把你的钱包打开看看。” 双梨一头雾水,将自己的包包提起来,单手从里面掏出钱包打开,夹层那里赫然多了一张银行卡。 陆源问,“看到没有?” 双梨把银行卡取出,卡的主色调是黑色,画面设计的非常高贵典雅,中间印着金色的骑士侧脸,“这是什么?你放进来的吗?” “这是我的黑卡,以?后就是你的了。”陆源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老卢把屁股挪远了点不和陆源坐在一起。 又?开始虐狗了,他不想闻这股恋爱的酸臭味。 双梨完全不知道?陆源是什么把黑卡放进她的钱包的,“给我用吗?这里面是不是有很多钱?” “嗯,很多钱。”陆源无所谓道?,“想买就买吧,才?八百万,跟红姐说以?你个人的名?义买,不入公司的帐。” 双梨一惊,以?她个人名?义买的话,那项链的所有权就是她的了,但这是红姐看中先的,她不想夺人所爱。 他死了 “生意归生意, 感?情?归感?情?,不如我把八百万刷出来当做是你的投资好了。”双梨认真说,这样一来既能解决红姐的燃眉之急, 还能将这笔钱当做是陆源的投资, 双赢。 陆源宠溺一笑,“随你” 这种?小钱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无所谓,何况这张卡本来就是给她用的,她喜欢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说起来, 他们?在一起之?后他一直都忙于处理生意上的事?,对她的照顾很不到位, 连礼物都没送过。 “你怪我吗?” “怪你什么?”双梨一边听电话?一边走出室内,站在沿河长廊看着眼前的河坡风景, 徐徐的夏风吹动岸边的柳树,枝叶翻飞。 “怪我太忙,没时间陪你。”陆源声音浅淡。他又何尝不想将她带在身边?只是时势所在,缅甸之?乱不是她一个小女孩能承受得了的。 即便再想她, 安全始终排在第一位,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等到时候这边的事?情?落成回到香港,他会?尽他最大的能力去补偿她。 双梨无声摇头。 作为港圈大佬, 陆源是事?业型男人,忙是他的生活常态,身为集团的掌权人,陆源注定跟普通男人不一样,他没有这么多时间放在儿女之?情?中, 他要对他肩上?扛着的责任负责,这些双梨都是明白的。 她望向一河之?隔的边境墙, 对面是正在内战的缅甸,远处的天际隐隐传来咆哮般的炮火声,她所思念的男人就在那里?。 双梨鼓足勇气说,“其实我好想跟你一起去,即便去的地方再危机四?伏,我都想和你在一起。” 唦唦—— 小女孩的声音开?始变得模糊不清,陆源没听清她说的这句话?,隔了一秒,电话?彻底忙音。 信号断了。 一滴雨水从顺着树叶表面滑落,掉下在陆源的鼻梁,紧接着,密集的雨水开?始顺着天空飘扬而落,笼罩在整个矿区之?上?。 曼多快步过来,手里?拿着伞遮挡在了陆源的头上?,语气着急,“陆老?板,下雨了,现在是缅甸的雨季,要快点离开?这里?,要不然这个地方容易塌方,很危险的。” 这附近都是矿区,且经过了几十?年的开?采,每一个区域都布满了被机器或者人工挖出来的洞,里?面的岩石结构遭到了极大的破坏,土质早就发生了变化?,有严重的土质疏松问题,再加上?许多矿区都是建立在斜坡上?的,所以一旦发生大暴雨,就有很大概率会?引起山体滑坡出现坍塌现象。 所以每年雨季,矿区都总会?出现大大小小的滑坡事?件,经常出现也木西被活埋的事?情?。 雷声渐渐轰鸣,陆源站起了身,所有人都着注视他的动作,等待他的命令。 “走吧,下雨了,明天再来看看。” 众人收拾好东西上?车,快速远离这片险急的区域。 车子驶远,直到完全看不见后。 灌木丛中出现了四?个人,他们?身披雨衣,冒着大雨来到陆源刚才?所在的石凹,拿着东西开?凿。 不知?挖了多久,几人隐约见到一小块泛着绿光的石头深埋在底下。周海强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用东西沿着石头的边缘开?凿将它?弄出来,然后茫然不解地看了好几眼,才?将石头递上?去。 唐装老?者站在石凹下缘,一把将石头抢过,从兜里?掏出紫光灯对着切口照看。周海强和赵长虎对视一眼,他们?对翡翠原石这块毫无研究,也不懂怎么分辨原石的好坏,只知?道唐装老?者的手慢慢开?始颤抖了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是,是,是芙蓉靑!”他激动着说,拿石头的手打着颤抖。 他成功了,他终于找到了已经绝矿多年且价值连城的芙蓉靑石矿! 他为此找了十?几年,不间断地找了十?几年!没想到,原来当年陆万里?没有把这批矿石运回国内,而是就地藏在了这里?,难怪,他翻遍了顺德都没找到,害得他像无头苍蝇似的找了这么些年。 不过现在才?挖到了明面上?的那一块,说明剩余的那些还都在底下。只不过靠人力不可能将如此坚硬的石矿起挖,还是得依靠大型机械。 瘦猴帮唐装老?者打着雨伞,瓢泼大雨淋湿了他的后背,他瑟瑟地回头看,远处近处都是连绵不绝的矿山,刚才?听陆源身边的人说,雨季容易塌方,他咽了咽口水,问,“那、那现在能走了不?雨越下越大了。” 周海强显然也有这个意思,但是唐装老?者双手紧紧握住石头,双眼闪烁着难以置信的狂热,像是赌桌上?终于翻盘的赌徒一般,整个人都兴奋到像磕了药一样。 “不能走,我找了十?几年才?终于找到这些矿石,要走你们?自己?走!”唐装老?者吼叫着说。 赵长虎听闻此话?,急脾气上?来,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你让我们?走就走?开?什么玩笑,钱呢?当时可是谈好我们?帮你解决陆源,你给我们?解决项目的周转资金!” 唐装老?者鼻哼一声,对赵长虎的怒骂不以为意,都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小喽啰而已,被陆源耍的团团转,要不是他在云南这边缺人做事?,他才?不会?和这几人打交道。 周海强拍了拍赵长虎的胳膊,示意他冷静一下。毕竟现在事?情?已经做到了一半总不可能半途而废,钱肯定是要收的,“你想要的矿石现在找到了,但我们?哥几个的辛苦费你总得给一点吧?” 唐装老?者把石头包住收了起来,“着什么急?我又没说不给,但现在陆源还活蹦乱跳,你们?的任务还没完成。” 语罢,唐装老?者露出了阴狠无情?的眼神。既然如今芙蓉靑的矿石被找到,那陆源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他要对这里?进行开?挖取矿,就必须得把陆源解决,让他没办法阻止这件事?。 “那你想怎么样?”赵长虎问。 陆源既已知?道这里?是掩埋芙蓉靑矿石的地方,证明接下来他还会?来这里?。唐装老?者环视着周围的环境,不会?一会?儿就有了主意。 他阴笑着说出了一个计划—— 双梨这边。 最终她以陆源的名义将钱打入红姐的珠宝行账户,再用这笔钱买下了湖水绿的项链。 事?后,红姐为了感?谢双梨,专门摆了一桌云南特色的野生菌宴。红姐非常健谈,饭桌上?一直滔滔不绝跟双梨说着在这边做生意的趣事?,双梨很认真地在听,红姐比她年长社会?经验丰富,从她的话?里?,双梨学习到了很多人情?世故的道理。 于是她跟红姐约好,明天也来这里?跟着她了解一下珠宝相关的行情?和知?识—— 矿区内的大雨整整下了一夜,直到第二天的清晨太阳出来了,才?终于停了。 阿武收拾好装备将其带上?车,陆源穿着灰色运动装,一手插兜慢悠悠地抽着烟,老?卢迎了上?去,“阿源,雨才?刚停就要去啊?不如等等?” 陆源漫不经心地扫了眼与曼多攀谈的杨多米,把烟灭掉,戴上?墨镜,勾唇道,“此时不去更待何时?” “可是……”老?卢还想说点什么,曼多拿了好几把的雨伞过来,塞进了车的后备箱,说,“缅甸的雨季是5月到9月这段时间,今天估计还会?下雨呢。” 杨多米跟着过来,瞅了眼陆源的装备,嘿嘿一笑问,“陆总,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我以前在缅甸当过矿工,对挖矿这些事?也算有点心得。” 陆源幽深的眸光遮盖在了墨镜之?下,“不用麻烦了。” 杨多米锲而不舍,“陆总,小弟……”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卢推搡开?,“去去,别挡着路,你啊,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别妨碍我们?做事?。” 阿武打开?后车门,陆源上?了车,杨多米看了眼坐在车里?的陆源,眼底露出阴鸠之?色。 当陆源一行人来到昨日的石凹处时,一眼看过去这个地方毫无变化?。 陆源照旧独自下去,老?卢和曼多一坐一躺地在旁边休息,肩负保镖职责的阿武坐在车头前,谨慎地观察四?周的动向。 突然,不远处传来不明的异动,甚至隐约可见是什么在走动的样子,阿武马上?警惕了起来。 缅甸这边局势复杂,许多人靠着贩毒电诈和绑架谋生,作为在中国地区内名声在外的富豪,陆源的一举一动都受到社会?各界人士的关注,有不法人士打他的主意很正常。 因此阿武马上?动起身,从车上?拿出了家伙什,凝神屏气地逐渐靠近那个位置,连带着老?卢也被他的举动吸引,继而站起了身,从车上?拿出了防身用的棒球棒,跟在了阿武的后面。 曼多不明所以。只是原本明朗的天空逐渐暗沉,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湿润的味道,这是准备下雨的前奏。 于是曼多连忙抽了把伞出来朝着石凹过去,打算告诉陆源顺便让他马上?离开?,结果就在他跃下石凹的那一刻,周边快速涌上?了三个戴着头套的人,在确认将其余人等引开?之?后,他们?趴在石凹的上?方,瞅准了底下的人影,然后快速地把手里?的石头推到下去。 紧接着,便是一道男子惨痛的声音响起,三人伸长脖子一瞧,石凹下全是猩红的血迹,密密麻麻地洒在了石头上?,痕迹可怖,能看见一双趴倒在地的男人长腿。 雨势纷纷扬扬,与新鲜的血融合在了一起,传出难闻的腥味。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 这么多的血,饶是陆源有华佗在世估计也活不了。 “走!” 当阿武的车驶回曼多家的时候,杨多米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看见阿武背着一个鲜血淋淋的人快步走进房间,他穿着灰色的运动装,今早陆源出门时穿的就是这一套。 他稍稍愕然,随即跟在他们?的后面也打算进去,被老?卢拒之?门外,杨多米抓住老?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老?卢神色哀伤,“陆源被落石砸中,可能可能……” 杨多米的表情?从惊愕变成了浮夸的关心,“那怎么办,缅甸这边的矿区又没有医生。” 此时阿武从房间里?出来,表情?凝重,老?卢问他,“怎么样了?” 阿武摇了摇头,六神无主地拿出手机,语气绝望,“源哥好像、已经、死了。” 老?卢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杨多米把他们?的对话?听了去。接着,他趁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悄悄趴在砖房的窗户往里?看。房内没有开?灯,非常昏暗,只能见到一个男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鲜红的血染湿了床单,像死了一样。 非常可怕的一幕,杨多米吓得捂住了嘴巴。 他知?道是谁做的,只是没想到对方下手竟然这么狠,真的把陆源杀了。陆源可是赫赫有名的富豪,在香港有权有势,他要是死了一定非常轰动,万一事?后追查起来查到他这个小喽啰可怎么办? 杨多米脑子一个转弯,偷摸看了看四?周,发现没人留意他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好东西就开?溜了—— 当双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跟红姐在店里?学习怎么看翡翠的种?水,两人非常投缘,说的兴起,红姐还想给双梨送个翡翠小玩意让她戴着。 双梨拒绝了,余光看到阿景拿着手机站在门廊打电话?,不知?道对面说了些什么,竟见到阿景的身影开?始晃动,双臂颤抖,整个人摇摇欲坠。 双梨暗自吃惊,阿景哥一向沉稳冷静,有什么事?能令到他这样?她拧紧眉心打算去问清楚,结果就听见阿景不可置信地说。 “你、你再说一遍源哥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人重复道:“陆源死了。” 震愕中的阿景没注意到自己?的旁边还站着个女孩,浑身颤抖的他连手机都没拿稳,直到手机掉在地上?的时候,他才?发现双梨脸色苍白地望着他。 她没有说话?,没有流泪,只是一双眼睛圆碌碌睁开?到最大,唇色尽失,像是一只没有生气的木偶一样呆愣愣地站着。 红姐意识到不对劲,朝他们?这边奇怪开?口,“怎么回事??” 双梨被红姐的话?音惊醒,木然的眸子眨巴了一下,用尽全身的力气,问,“他、他、他是不是说陆源死了。” 阿景眼眶泛红,脖颈僵硬地点了点头。 霎那间,双梨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在倒流一样,手脚变得冰冷,她想哭却根本哭不出来,眼前的景象不知?为何变得天旋地转,垂下的手臂抽搐着,她想抬手寻找支撑,但还没等她做出动作,她的身体便无力地向前倾倒,两眼一闭,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红姐与阿景皆是被吓了一跳,赶紧将双梨扶住。 红姐托住双梨的腰,将她抱起来急急忙忙来到自己?休息的办公室,把她放在了床上?。昏迷中的女孩一点表情?都没有,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簌簌滑落。 接吻了(上) 双梨醒来的时候, 是忽然惊醒的。 她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后, 便立即掀开被子下?地, 连鞋子都?没穿光着脚跑向?房间的门。 刚要?打开,红姐推门而入。 双梨失魂落魄地抓住红姐的双臂,断断续续道,“阿景呢,阿景呢?” 她连续问了两?句, 红姐被她恍惚的状态吓到,赶忙按住了她颤抖的手, 温声说,“他在外面打电话, 你先冷静一点,好么?” 冷静,怎么冷静?双梨无声落泪,刚才冲的太猛, 现在反应过来之后眼冒金星站都?站不稳。她用手撑在旁边的墙壁上,一手扶额,然后甩了甩头。 红姐不敢多说什么话刺激双梨, 给她拿来了鞋子让她穿上。 “陆源、陆源死了……”双梨不停地呢喃着,浑身抖似筛糠,风从没关严实的窗户渗进来,明明是酷暑的八月,但这风拂过双梨身上的时?候, 却是冰冷的。 红姐其实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情况,只知道陆源出事了, 现在听到双梨这么说,她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的小女孩面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泪如?雨下?,随时?都?要?倒下?一样。 红姐抱住双梨打算带着她去到沙发坐下?,结果双梨挣开了她,说话的声音打着哆嗦,“阿景在哪里?,阿景在哪里??” 正说着,阿景从门外进来,双梨立即推开红姐朝阿景扑过去,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语气肯定,“阿景哥,你是不是要?去缅甸,是不是?” 陆源出了事,阿景既然知道不可能还留在这里?,他一定会去缅甸找他,双梨抬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阿景看。 阿景缓缓点头。 双梨哽咽着说,“带上我,我也?去,我要?去见他,阿景哥我求你带上我……” 说到后面双梨情绪失控,呜咽声掩盖过了说话声,阿景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阿景眼眶泛红,心情沉重。 源哥去往缅甸之前?特意交代过他,要?保护好宁双梨。缅甸现在战乱,根本不适合女孩前?往,因此?阿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我不能带你去,那个地方太危险。” 红姐也?劝道,她扶着双梨悲伤的肩膀,“老板娘,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是缅甸现在局势复杂,你一个女孩子去很危险的,不如?呆在姐这里?等消息怎么样?” “不!”双梨哭着摇头,“我要?去,你们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陆源出事了,我怎么能自?己一个人在这呆着,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双梨情绪崩溃,哭的太过肚子都?开始有些抽筋,心也?痛,像是有一只手从她的身体穿进去,要?活生生地把她的心脏取走。 她死死地拽住阿景的手,“阿景哥,带我去吧。” 红姐叹了口气,瞧双梨这样失控的状态,如?果强硬把她留下?来,估计只会让她的情绪更糟糕。 阿景犹豫着一语不发,他从来都?听命于陆源,也?猜测到陆源之所以把他留在宁双梨的身边,就是不希望她跟着去缅甸冒险,可现在这样的情况,受到打击的不止是他一个人,宁双梨这么爱陆源,她所感受到的痛苦会是他的千倍百倍。 深思熟虑一番后,阿景做出了违背陆源本意的决定,“好,我带你去,你拿上护照,我们得从芒市那边坐飞机去,陆路口岸现在不对游客开放。” 得到了阿景的应允,双梨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稳定心神,“好。” 红姐见状,喊住了他们,“等等。” 接着,她快速地从办公室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沓美金递给了阿景,“钱你拿着,到了缅甸就不是现在这样的世界了。我在缅甸认识一些做玉石生意的朋友,我现在去联系他们,等到时?候你们下?了飞机,我叫他们帮忙带路,要?不然光凭你们外来人的身份,很难进到矿区。” “好。”阿景利落接过美金。 红姐说的是客观事实,他现在与陆源断联了,完全不知道那边的情况,如?果没有本地人做向?导,他大概率找不到源哥的所在之处。 双梨快速地将自? 依誮 己的东西收拾好放在包包里?,准备跟随阿景出发,红姐叫住了她,并给她拿来了一套新衣服和帽子。 “来,换上这个。” 红姐拿来的衣服是一套男装,款式陈旧,长袖长裤,“那边太乱了,换上男装方便一点。” 阿景非常认可红姐的举动,宁双梨要?是中途有什么闪失,他怎么对得起源哥。 “谢谢红姐。”双梨此?时?根本就无心打扮自?己,管他什么衣服,只要?能去缅甸就行。她把衣服换上出来,红姐将她的长发全部盘起,戴上帽子盖住,又往她的脸上弄得脏灰灰的,不仔细看,还以为她是个小男孩。 整装就绪后,双梨便出发了,坐车来到芒市,然后从芒市坐飞机飞往缅甸,最后降落在曼德勒国际机场。 这一路上,双梨没有再流过一滴眼泪,整个人安安静静的,动作?机械化,像是提线木偶。阿景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他作?为男人,肩膀还有照顾幼小的任务。 两?人从机场走出,红姐联系的向?导已经到了。他是瑞丽人,常年游走在两?国边境上做生意,所以会两?国语言,他跟阿景说,“你们发来的那个地址我看了看,是木姐镇的帕可坑口,从这里?过去得九个小时?左右,不如?在这里?歇一晚再走?” 阿景是特种兵出身,各种考验体能的拉练他都?扛过来了,所以对于他来说连续赶路问题不大,只不过他还带着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孩。 “要?不要?休息一下??”他问。 双梨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认真?道,“我可以不用休息,马上出发都?行。” “那行。”向?导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把车开了过来接上两?人。 车子一路从晚上开到了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才终于进入了木姐镇。但此?时?离陆源所在的帕可坑口尚且有一段距离。 九个小时?的车程,路上泥泞颠簸,且一路过来都?遇到许多手持武器的武装军巡逻,与国内的安居乐业是完全不一样的另一番景象。 阿景却没有从双梨的脸色看到一丝害怕的神情,一向?温柔的她,目光沉静坚定,仿佛早有心理准备。 车子在开进矿区进出口的时?候停了下?来,许是因为雨季的缘故,路口被坍塌下?来的土石方挡住了,根本进不去。 阿景下?车查看,向?导站在石方的上面看了看,无奈地对着他们摇了摇头,“没办法,这种情况只能走进去了。”他指着左边说“从这个地方爬上去,再往西走就是也?木西的棚户区,你们要?找的人应该就在那里?。” “谢谢。”双梨从车上把自?己的东西拿下?来,背着身上,跟阿景说,“我准备好可以出发了。” “好。” 两?人告别向?导,从石方上爬上去,然后跃步进了矿区范围。这个地方相当大,放眼望去前?后左右皆是矿山,阿景一边走一边用指南针确认方向?,山路崎岖,走起来一点也?不简单。 双梨一手抓住阿景背包上的带子,一手抓住地面的藤蔓,借力走着,毫无防护的她,被荆棘的树丛划破了衣服,划破了手,十只手指鲜血淋淋,她却好似感觉不到疼一样,一步一步上到了半山腰的棚户区。 终于到了,双梨筋疲力尽地猫着腰坐下?喘气。粒米未进的她此?时?因为体力消耗过度开始有些低血糖,但她管不了这么多。 在没有见到陆源之前?,其余事情她什么都?不想做。 阿景把双梨留在这里?原地休息一会,他自?己去棚户区绕了一圈,确认陆源具体在哪个地方之后,他赶紧回?来带上双梨一起走。 两?人来到一处砖房前?。 这是一间用红砖砌起来的房子,外墙没有批荡也?没有贴砖,非常的简陋,不过比起隔壁那些用镀锌钢管支起来的瓦棚,这间房算是‘豪宅’了。 双梨站在砖房的院子前?,看到一辆越野车就停在这里?。以这个地方的经济水平来看,这里?的原住民应该开不起这么好的车子。 答案很明显了,这是陆源的东西。 砖房里?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了有客来访。吱呀一声,老卢从里?头推门出来,瞧见竟然是阿景带着一个小男孩,惊呆了,嘴巴张得像鸡蛋那么大,一时?间话都?说不出来。 阿景直接越过他往屋里?走去,双梨也?跟上,还没等进到房子里?面,室外的地坪上,赫然放着两?块染了血的纱布。 双梨的脚步顿住了,盯着那东西看了会儿才继续起步往里?走,阿景此?时?推开了其中一扇卧室的门,一个穿着灰色休闲装的男人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这衣服双梨认得,那天去夜市街,陆源就是穿这套衣服陪她去的。 这么说,床上的人……双梨紧紧握拳,胸前?的气息涌动着,像是要?一冲而出,她迈着僵硬的步伐进去,卧床之人的头上盖着白被子。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忍了一天一夜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汹涌而出。 双梨哭喊着扑过去,趴在床上之人的身体上,“陆叔叔,陆叔叔,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不是答应我,你会好好的吗,你说你不会有事的,怎么会这样?” 她泪水婆娑地抓住床上之人的手,跪在地上祈求道,“你快醒醒啊,你起来看看我,怎么可以这样,你答应过我的事不作?数。” 阿景也?闭了闭眼,一滴无声的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老卢慌忙冲进来,这时?才发现刚才的小男孩是宁双梨。 双梨摇晃着床上之人的身体,用尽全身力气去晃他,似是要?将他晃醒似的,哭着说,“陆源,陆源,快醒醒啊,你再不醒,我就把你打到醒来为止,你怎么会就这样死了?” “宁双梨,谁给你的胆子打我?” 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双梨愣了愣,动作?僵硬地转过头,一道身高腿长的身影就站定在她的背后,挡住了黄昏的光芒。 “你、你、你。”双梨满眼的不可置信,手指指着活生生的陆源,他穿着黑色背心搭配工装裤,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陆源在这里?,那床上的人是谁? 双梨大吃一惊,吓到从地上起身。 曼多慢慢悠悠地扯下?盖在头上的白布,一脸糊涂地睁开眼,他只是睡个觉而已,发生了什么? 不说双梨,连阿景都?惊呆了,眼睛瞪得溜圆,呼吸都?停住了,老卢拉着他出了屋外。 陆源一步一步地向?着双梨过来,微微俯身靠近女孩,“怎么,以为我死了?” 双梨此?时?已停住了哭泣,圆碌碌的眸子里?有不解,有惊疑,有后怕,她结结巴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陆源拉着女孩去到隔壁的单间,关上了门。 隔挡了曼多疑惑的目光。 双梨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阿景就是这样说的,可为什么现在陆源是一副安然无恙的样子? 陆源环抱住女孩的肩膀,侧脸贴紧她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手臂力量渐渐收紧,像是要?把女孩融入自?己身体里?一样。 “你怎么来了,谁带你来了?”陆源贴紧女孩的耳朵问。 双梨一把推开他,非常生气地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以为你真?的死了!” 回?想起她得知这个消息时?的感受,双梨捂着自?己的胸口,簌簌落下?眼泪,“知道你死了的时?候,我的心好痛,痛到我以为它要?从我的身体里?爆炸一样,为什么要?让我担心你?耍人很好玩吗?” 说真?的,陆源根本没想过双梨会得知这件事,也?根本没料到她会来。 他定定地看着她,从头看到尾,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了,她似乎比之前?瘦了不少,穿着一套小男孩的衣服,袖子和裤腿全都?脏兮兮的,还有被划破的口子,两?只白皙的小手,更是布满了细长的小伤口,有些甚至在往外渗血。 看得出来,女孩千里?迢迢来找他路上吃了不少苦头。陆源抓住女孩的手腕举起来,皱紧了眉头,“怎么弄的?” 双梨负气转过头不看他,陆源低声解释,“我没想骗你,我很好,我没事。” 渐渐平复了情绪的双梨深呼吸着,陆源没事当然是好事,只是这一惊一喜中,她耗费了太多心神,现在浑身酥软无力,她靠在陆源的怀里?,闭着眼睛休息。 她好累好累,不想大声说话了,她抱住陆源的腰,低声呢喃,“陆叔叔,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陆源摘下?她头顶的帽子,随手扔在一旁,大手拢着她的长发,一下?又一下?,拇指擦过她的脸颊,为女孩擦过脸上的泪痕。 他坐下?来搂住女孩的腰,让她站在自?己的两?腿之间,随后又压了压她的膝盖,使她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别哭了,乖。”他低声哄着,方才小女孩趴在曼多身上声嘶力竭的样子,他依旧震撼着。 小女孩以为他死了,冒着生命危险来到战区,手手脚脚都?划破了只是为了见他一眼。 陆源抱紧了女孩的腰,她窝在他的怀里?,头顶的高度在他肩膀的位置,他稍稍低头,薄唇轻轻点在了女孩的鼻子上。 触感很凉,像是吻了一块翡翠。 接着,他慢慢往下?,当他吻上女孩的那一刻,女孩腰间猛地一颤,像是被吓到。但男人没给她逃离的机会,大手按住了她的后脑,他强势地撬开她的红唇,与她的舌尖缠绵起舞。 接吻了(下) 女孩不自在?地嘤咛一声, 继而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男人英挺的眉峰。 他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覆盖在他的眼皮上?, 鼻尖触碰着她的脸颊, 鼻息交融,他身上的冷调香氛味全数涌进她的鼻腔。 许是注意到她在?分心,男人用力捏住女孩的下巴,强硬地迫使她抬起头,迎合他的吻。 女孩急促地呼吸着, 微微挣脱他,“陆……” 陆源浅浅咬着她的下唇, 啄着她,一下又一下。另一只手从女孩的后脑转移到了她的后腰, 禁锢着她的动?作?。 女孩坐在?他的大腿上?,根本动?不了。 双梨在?他无声的指引下,依偎在?他的胸膛,心跳极限地跳动?着, 宣示初次的紧张,原本紧绷着的双肩缓缓卸下防备,酥酥麻麻的感觉游走在?她的全身。 晕头转向中, 女孩被男人?放倒在?了床上?,他压着她,她承受着他的体?重稍有些喘不过气?,于是女孩捧着男人?的下巴让他起来一点,他下巴上?一圈短小的胡茬刺着她的掌心。 太久没见她, 压抑已久的思念在?这?一刻宛如一头冲突牢笼的野兽,在?得到自由之后疯狂地吼叫着, 陆源按着女孩的肩膀,细密的吻从她的唇流转到她的脸颊,又辗转到她的锁骨。 她瘦了好多?,锁骨的线条比他离开?她之前要更瘦削一些,他吻着她的脖子,忽然吟味到了什么。 陆源在?这?一刻睁开?了眸子。 女孩累的睡着了。 胸腔有节奏地平稳起伏着,呼吸均匀,一头顺滑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之上?。 陆源叹息一声,无奈笑笑。 他拿来了干净的薄被盖在?她的身上?,依依不舍地坐在?床边看着女孩的睡颜,接吻都能睡着,她是有多?累? 如今,陆路口岸不对游客开?放,要想来这?里,只能从芒市那边坐飞机去往曼德勒国际机场,再从那边坐车过来。 这?段路程最少也要九个小时左右。缅甸的道路条件跟国内完全不一样,路况非常差,途径非常多?的悬崖峭壁,从山腰经过的路段基本都没有硬底化,全是泥路,要么就是铺一层碎石在?上?面,车子从上?面行驶,偶尔还会打滑,非常凶险。 这?样的条件下,即便是他这?样的体?格健壮的男人?坐一天车下来都要浑身散架,更别说她这?样的小女孩。 睡梦中的女孩不知?道男人?捏着她的脸蛋叫了她一声傻瓜。 当陆源重新?走出门外的时候,阿武阿景,还有老卢,他们三?人?皆注视着他的动?作?,阿景主动?上?前想说些什么,却被陆源比划了噤声的手势。 接着,他们便看到陆源从车里拿了急救药箱进?了房子。 阿武找了几张椅子过来放在?院子里,大致跟阿景说了这?些天在?缅甸发生的事。 阿景了然点头,“也就是说,源哥从头到尾压根就没事?一切都是一个局?” 老卢说,“是这?样没错,那会给你打电话是为了做戏做全套,想着逼真一点,本来打算事后再给你打一个电话解释情况,谁成想,不知?哪路缅军一个流弹轰过来,整一片的区域信号全没了,电话打不出去。” “刚才?躺那里的人?是谁?”阿景问,双梨趴在?那人?身上?哭的时候,连他都忍不住动?容,还以为真的是源哥的遗体?。 “噢,他是曼多?,专门在?这?里看场口的。”老卢指了指外边晾晒着的粗麻衣裳,“他被落石砸中弄伤了脑袋,阿源把自己的衣服借给他穿而已。” 阿景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心里那块大石终于安稳落下。他就说,一向运筹帷幄的源哥怎么可能会有事。 阿武看了眼阿景衣衫褴褛的样子,问,“一路来没什么事吧?” “山脚下的路塌方了,车进?不来,我爬上?来的。”阿景拍了拍身上?的灰土。 老卢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脸笑吟吟,用一种你要完了的语气?跟阿景说,“你怎么把她也带来了?陆源那么宝贝她,怎么舍得带她来这?里受苦?” 老卢的话让阿景怔住一秒。 陆源对他的嘱托就是要照顾好双梨,言下之意是让她留在?云南。 但他现在?违背了陆源的嘱托,带着宁双梨来到了这?里,以源哥的脾气?,他最讨厌别人?的忤逆与阳奉阴违。 阿景的前额冒出一丝冷汗。与其?等着陆源秋后算账,还不如自己现在?做点事情弥补一下? 源哥在?这?个地方应该不会缺什么,主要是宁双梨。她是一个女孩子,吃穿用度跟他们这?些糙男人?不一样,得给她准备女孩子要用到的东西。 双梨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的景色已经从金色的黄昏转换成了朦胧黑夜。 房内灯光昏暗,裸露的电线从墙角延伸,一直到天花中央处截止,悬挂住那小小一个节能灯。 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又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自己坐起身来时,浑身上?下都像是被人?被人?打了一顿似的那般疼。 咦? 女孩抬手想揉眼睛,惊讶发现自己的十只手指头全被上?了药,那些被尖刺划伤的口子都用绷带包裹了起来。 就在?女孩思考这?是谁弄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响了,她抬头看去,是陆源。他上?身穿着黑色背心,下身穿着直筒西装裤,衣摆末端被他塞进?了腰际皮带里。 他温柔地看着她,蹲在?她的面前,捧着她的小手,“还疼吗?” 双梨晃头,“是你帮我抹了药吗?” “嗯。”陆源揉了揉女孩的头顶,“饿了没?” 女孩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掀开?盖在?脚上?的被子,本之源由蔻蔻群夭屋儿耳起五耳吧一整理挪动?位置到了床边,然后环抱住陆源的脖子,噌着他的头发。 陆源就着她的姿势起身,把女孩抱在?怀里,抓过她的双臂将她拉开?来,“怎么了?” 双梨闭着眼,一头扎在?陆源的前胸,嗅着他的味道,“就是想抱着你。” 经历过失而复得之后,她只想黏在?陆源的身上?,再也不想发生之前的事了,她无法承受再一次的失去。 陆源弯起手臂看了眼表上?的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阿景说她一天一夜粒米未进?。 “乖,先去吃点东西好不好?”陆源一边说一边将女孩从床上?抱起来。但双梨就像是树袋熊似的不肯撒手。 陆源又舍不得将她扯下来,只好是像抱小孩子一样将她抱在?身前,双手托住她的膝盖,漫步出到院子。 双梨以为这?么晚了不会有别人?在?场。 结果,院子里有四个男人?,全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双梨面红耳赤,挣扎着从陆源怀里下来。 其?中属曼多?最惊讶了,他眼珠子定定地跟随着双梨。这?就是今天对着他哭的女孩的吗?好白,好漂亮。 露天的庭园虽然小,但座椅板凳却非常齐全,双梨坐下之后对着各位微微一笑,曼多?端着一碗南瓜粥放在?了双梨的面前,用生疏的中文说,“你、你好,慢、慢用。” 清新?的甜味瞬时萦绕在?四周,勾起了双梨的馋虫。老卢打趣说,“你陆叔叔都舍不得你受苦,专门找了本地老炮,遣了一架直升飞机去往集市买的食材,差点被缅军以为是入侵者给打下来了。” “啊。”双梨低声惊呼。来这?里的时候她大概观察了下周边的环境,交通闭塞,穷山恶水,目之所及之处都是连绵不绝的矿山,所以理论上?该地区应该不会出产大米和南瓜这?种精细农作?物。 她顿时有点吃不下,因为她的到来导致这?么兴师动?众,双梨很?是过意不去。 “我不挑食的。”她认真说,“不如大家一起吃吧,我吃不了这?么多?。” 陆源坐在?女孩的旁边,握住她的左手,“你吃你的,他们都吃过了。” 曼多?拿了一盘蚊香放在?双梨的脚边帮她驱蚊,双梨说了声谢谢,见他的额头包着纱布,回想起今天他躺在?床上?的那一幕,双梨好奇问道,“他怎么了吗?” 老卢觊了眼陆源的神色,打着哈哈回复,“不小心磕到的。” 阿武和阿景明白过来,陆源应该是不想双梨知?道太多?内幕,怕她担心。 袭击曼多?的人?本意是想袭击陆源,还故意调虎离山引开?了身为保镖的阿武,只是对方没料到陆源早有准备,石凹是陆源设下的一个局,故意引他们上?钩的。 而曼多?,是这?场事故中的变数,要不是他当时恰好去给陆源递雨伞,也不会被误伤。 双梨安安静静地喝着粥,男人?看着她乖巧的动?作?,勾唇笑笑,她小口小口吃东西的样子活像一只布偶猫,柔软可爱。 吃完了粥,曼多?又拿来了一盘黄色的蛋糕,卖相看起来不精致,但闻起来非常香,拿起来还是热乎乎的。 “吃饱了吗?”陆源宠爱地拢着女孩的长发,折腾一天下来,她的发梢乱糟糟,他用手帮她的头发捋顺。 女孩点了点头。 阿景此时从座位上?离开?,貌似去取什么东西,曼多?把桌面上?的盘子收走,双梨想帮忙却被陆源按住,他对她说,“这?种事不用你帮忙,去洗澡睡觉去吧。” 洗澡?双梨回想了一下砖房的布局,没有注意到哪里有洗漱的地方,“这?里能洗澡吗?” 阿景提着一个帆布包过来,语气?有些含糊,“小梨,这?是准备给你的换洗衣裳,你拿去吧。” 他的表情明显是有古怪,陆源把帆布包拿过拉开?链子,里头都是男孩子的衣服。阿景摸了摸鼻子说,“这?是红姐教?的,她建议在?缅甸这?边,小梨还是打扮成男孩的样子比较好。” 这?点倒是提醒陆源了,矿区内绝大部分都是没有老婆孩子的男人?,平时见着个女的就两眼发光,宁双梨又是个真人?版瓷娃娃,她要是以女孩的打扮出现,指不定会招惹到什么痴汉。 吻下巴 陆源把帆布包递给双梨。 来得太着急, 双梨没带换洗衣服来,阿景此举正好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谢谢阿景哥。” 曼多提溜着一个木桶从他们的身后绕过, 停在了不远处, 等?双梨和他们说完话之?后,他才动作扭捏地上前,“洗澡的水,我、我已经放好了。” 他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女孩子,说话温温柔柔, 笑起来就像是晨曦中的月季花一样甜。 虽然看情?况,她与这位陆老板关系匪浅, 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多看她几眼?。 “好,谢谢。”双梨对着曼多笑笑, 拿着东西?进了砖房,打?算去洗澡。 这里都是糙老爷们,小女孩在房里洗澡,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止步门外, 留在院子里。 夜幕低垂,月光如水,几个男人收起了刚才面对女孩时的柔和表情?, 老卢问道,“阿源,你打?算什?么时候收网?” 陆源看了看双梨离开的方向,“人找到了吗?” 阿武站起身来一板一眼?说,“找到了, 一直派人盯着。” “他什?么情?况?”陆源语气漫不经心。 “山下的路堵了,他出不去, 躲在废矿区的临时公棚里,老板你要去看看吗?”阿武说。 陆源冷声一笑,“他算哪根葱,也值得我去看?” 抬眸看了看月亮,无边的黑夜笼罩着这片土地,正是秋后算账的好时候,陆源指了指老卢和阿武,“你们今晚去会会他,想办法撬开他的嘴。” 老卢点头。阿武换上了方便行?动的冲锋衣之?后,开着车出发?了。 只剩阿景还在这里。 他一本正经地站在陆源面前,离他三?步远左右,恳切道,“源哥对不起。” 陆源慢悠悠地点燃了一根烟,对阿景的话不可置否,沉默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阿景的站姿依旧挺拔,陆源扫了他一眼?。 “行?了。”他咬着烟头,“人都来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阿景大呼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下来,“我一开始也不同意带小梨一起来,只是她那个时候情?绪非常崩溃,我担心把她一个人留在瑞丽,会让她的情?绪更严重。” 不用阿景说,陆源都能想象出双梨悲痛欲绝的模样,他的死讯传出,小女孩没准能哭个几天几夜,直到把眼?泪都哭干为止。 陆源轻弹烟灰,“没怪你,不必自责。” 源哥性?子强硬,最恨手底下的人忤逆他,阿景想过源哥可能会很严厉地教训他几句,没想到他浅浅两句就带过了,心中意外。是不是在源哥的心里,他也想宁双梨能陪在他的身边? “对了。”阿景不知?从何处提了一大包的东西?来,“这些?都是给小梨准备的女生用品,我这去就给她安置好。” 陆源颔首。 过了一秒,他似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了身,五步作三?步地进了砖房。 洗澡的地方非常简陋,是在砖房的一个侧角处,四周用薄薄的胶合板围起来,用了个极度不趁手的门栓当做是门锁。 双梨推门进去,里头摆放着一个大木桶,桶里的水热气腾腾。看情?况,估计是曼多一桶一桶提过来的,刚才看到他拎着桶来着。 只不过…… 她真的要在这个地方脱光衣服洗澡吗?外面可全是男人,而且这里的门看起来摇摇欲坠,像是轻轻用手一推就会倒了。 双梨迟疑不定,眼?瞅着飘散的热气在远去,她匆忙从外面拿过一张小板凳,支在门脚处抵着。 这样应该行?了吧?而且陆源就在外面的院子,有他在,其他人不敢乱来。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后的双梨开始脱衣服,结果,当她想先洗把脸的时候才恍然发?现,自己的两只手都贴了药膏。 这怎么整? 忽然,扣扣的两下敲门声吓到了双梨。 双梨下意识地把浴巾拿过将自己包裹住,战战兢兢地问,“谁、谁呀?” 门外的男人声音低沉,“是我。” 双梨听出是陆源的声音,但她现在浑身都脱光了,而他就站在一扇薄薄的胶板后面,浴室顶上的小瓦灯将光影投落,显影出一道压迫感?十足的男人身影。 “怎、怎么了吗?” “你手上的纱布不防水。”陆源是忽然想起来这件事,小女孩要洗澡就得碰水,但她两只手都有伤。 双梨伸出双手环抱住自己,满脸羞红,“我、我知?道的,我有分寸的。” 虽然不担心陆源会闯进来,可他站在这里让双梨感?到十分地压迫,动都不敢动,她隔着门说,“我,我小心点就行?了,你、你先出去吧。” 双梨静静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似乎……陆源已经不在了。 她缓缓吐出紧张的气息,忍着疼浸湿右手,用这只手来洗澡,温暖的水流滑过皮肤,非常舒服,卸下了她一整天的疲惫。 当双梨心爽神怡地出来时,首先见到的就是陆源的身影,他双手插兜站着,在距离她洗澡的地方两三?步左右的地方。 难道说,他一直守在这里? “陆叔叔?”双梨洗了头发?,用毛巾把发?尾都包了起来,穿着一套宽大的男装,长长的裤腿被她卷了起来,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脚腕。 从陆源的视角看着她,她整个人又娇又小,身高才刚到他的肩膀位置,活像一只精致的瓷娃娃。 他抽出她耷拉着的毛巾给她擦拭头发?,又拿起她的手看了看,湿了水后,女孩的伤口全都肿发?了。 他拉着她来到自己住的里卧,拿出药水给她消毒。 这里是双梨刚才睡觉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才她睡觉时,床单被子等?东西?都是冷色调的,现在通通换成了偏女性?化?的浅蓝色,一旁的老旧柜子上,还放有梳妆镜和一把梳子。 什?么时候换的? 陆源动作轻柔,三?两下就把双梨的伤口处理完毕,拿过吹风机帮她吹头发?。 这种山野村落哪里来的什?么吹风机?很明显,这些?东西?都是特意为她添置的。 双梨拉住了陆源的手腕,抬起头对他说,“其实你用不着这样的。” 陆源握着她的头顶将她转过去,继续给她吹头发?。女孩的头发?很长,很柔顺,吹了有十几分钟才八成干。 双梨趴坐在床上,陆源关掉抽风机的那一刻,她抱着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心口处,抬眉对着他撒娇,“陆叔叔,你真好。” 怕她洗澡不安全特意守在门口,还帮她吹头发?,给她上药,这些?事说出去,哪有人相信堂堂港圈大佬的陆源居然会做这种小事? 双梨壮着胆子伸直腰,轻轻地吻在了陆源的下巴上,在陆源深邃的眸色中,她看到了一闪而过的讶色。 宛如一道短暂的电流从陆源的脊柱穿过,留下了一层又一层的刺激。 陆源把吹风机放下,抓住女孩的肩膀将她拉起来,眼?神透露出威胁,“你怎么胆子越来越大了?” 双梨搞怪地对着他眨眼?,“跟你学的呀。” 她攀住陆源的手臂,将他拉下来坐着,“陆叔叔,为什?么他们会说你死了?” 陆源不可能无缘无故传出这种奇怪的死讯,事反必有妖,她想知?道缅甸这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陆源把女孩拉过来抱着,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捏着女孩的小嘴吻了上去,他的舌头在她的口中轻轻地探索着,直到耳边传来女孩急促的呼吸声,陆源才松开了她。 女孩脸色陀红,羞涩地垂下头,陆源的双手握住女孩的肩膀,慢慢往下,抚过她的手臂一路到手掌的位置,在看到那些?凌乱的细长伤口后,他恢复了镇静的眼?神,说道,“我安排阿景送你回?云南,好不好?” 双梨震惊地看着他,“什?、什?么?” 她才刚来这里,陆源就要送她走? 女孩的心凉了一半,她不可思议地说,“你是嫌弃我拖累你吗?” 陆源捧着她的小脸,低沉的声音里包含了不为人知?的溺爱之?意,“这里很危险,缅甸的各路武装军随时都有可能会在这附近交战,听话,明天一早我就叫阿景送你回?去。” 双梨紧抿双唇一语不发?,双眼?倔强地看着他,清澈的眼?底隐隐泛起水光。 “我不走。”双梨抱着陆源紧紧的,完全不撒手,“陆叔叔,不要再?丢下我。” 她说着话的时候声音哽咽,接着瓮声瓮气地继续道,“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就想跟你在一起,你知?不知?道,每当我晚上入睡听到这边的炮火声时,我都好害怕你会出事。” “我也知?道这边确实很危险,也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双梨眼?泛泪花,就这么楚楚可怜地凝视陆源。 陆源闭了闭眼?,抱紧了女孩的腰,把脸埋进她的颈窝处嗅着她身上干净的气息。原本涌上嗓子里的那些?话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情?感?上,他希望能把宁双梨带在身边。 理智上,他知?道把宁双梨送回?国内是对她最好的,最安全的。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吗?”陆源拥着女孩躺下床,怕压着她,他特意用手臂枕在她的脑后给她做支撑。 双梨侧躺着,拥着男人健壮的腰身,回?忆起了那天晚上的事情?,“记得,当时你被人追击受伤了,我们一起躲在林中小屋,怎么了?” “那不是追击,是有人要杀我,包括现在都一直有人尝试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杀我。”陆源话音刚落,女孩就被吓得捂住了嘴巴。 “不会吧?”现在是法治社?会了,怎么还有人这么大胆?难不成是因为陆源太有钱了,想从他身上捞一笔? 双梨追问,“他们是想绑架你吗?那怎么办?” 咬手背 女孩眼神关切, 心急地用手支在床上撑起上半身,乌黑长发散落在男人的手臂上。 陆源深深地看着她,食指勾起她发尾的一缕秀发缠绕在指尖, 放在鼻前闻了一下, 动作痞气,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双梨推着他的肩膀,“你快说呀!” 陆源笑笑,大手贴在女孩的后脑让她靠过来,“我跟你说这些你不怕?” “如果我怕, 我就?不会来这里了。”双梨坐直腰,盘腿而坐, “你打算怎么办?知道是谁做的吗?” 陆源背靠床头,暗淡的芒色投射在他的发梢, 淡漠的光影略过他的眼底,“知道。” 双梨敏锐地觉察出陆源情绪的变化,气场霎那间变冷,摄人心?魄。 女孩勾住他的手臂慢慢靠过去, 贴紧了他,躺在枕头上,抬眼看他。 不见的这段时间里, 陆源似乎肤色变深了些,看得出他应该是天天都在往外跑被晒的,下巴上还长了一圈野性?的胡茬,配合他今日穿着的黑色背心?,健壮的胸肌掩埋在衣服底下, 散发着霸道张扬的雄性?气息。 女孩越看,眉眼间的笑意就?越深。她曾经幻想?过自己的初恋会是什么样子的人, 她以?为对方会和她是同龄人,以?她的社?交圈子,也许对方会是她的师兄或者是校友之类的人物。 但怎么也没想?到,就?在她十八岁的暑假里,她竟遇上这样一位比她成熟,比她稳重,且阅历丰富,霸道睿智的男人,甚至和他成为了男女朋友。 再回?想?起刚认识陆源那会,他们互相剑拔弩张,对比现在他们拥抱在一起接吻,真是恍如隔世。 “你再这么看着我,后果自负。”陆源笑着威胁。 双梨拿着他的手在手背咬了一口报复他,“看了又怎么样?” 女孩的牙齿小?小?的,咬在手上一点都不疼,力道比蚊子咬人还小?一点。陆源瞧着她狡黠的模样,从她的眼睛里,他看不到一丁点世故的意蕴,流转的眼波又纯又清澈,里头倒影着他的脸。 他抱着她的肩膀,低头在她的唇上印了几口,拇指摩挲着她的锁骨,低沉的嗓音呢喃着,“BB猪。” 双梨被他吻的目眩头昏,迷迷蒙蒙地回?应他一句,陆源咬着她的下唇,说,“你回?云南等我吧。” 这话一出,双梨酥软的感觉消散了一大半,她睁大眼睛,委屈的泪水马上在眼睛里打着转转,她推开他的脸,闷闷不乐地背过身去。 陆源单手支在床上撑住自己,一手握住女孩的手臂,低头在她的耳边谁,“我跟你说这些事?是想?让你明白,我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女孩冷不丁地忽然转过身,陆源话说到一半,嘴唇就?被堵上了,女孩用她生?涩的吻去堵住他不让他说话,贝齿磕在他的唇,有点疼,像是故意的。 陆源原本打算让她发泄一下怒火,结果到后面,他还是没忍住抢回?了主动权,直接把女孩按在床上吻的她不知今夕何夕,他捏着女孩下巴上的小?软肉,咬着牙说,“你再这样调皮试试?” 女孩鼻哼一声,负气移开脸。 陆源把枕头拿过来给她垫着,“快睡觉吧。” 双梨不搭理他。 陆源虎口掐着她的小?脸逼她与他对视,“生?气了?” 女孩一声不吭,就?那眼神倔强的很,她道出一句,“我不睡,你肯定会趁我睡着把我送走,等我睡醒了我就?不见不到你了。” 陆源笑出了声。 天地良心?,他没这样想?。 不过算了。 既然她想?留下就?留下,现在布局已经布好了,差最?后一步收网而已,小?女孩天天待在他身边,也出不了什么事?。 陆源扯过一旁的薄被盖在女孩的身上,把顶端的灯关掉,坐在床边单手拥着她,“你乖乖睡觉,我就?让你留下。”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黑暗中,女孩抱住了男人的腰,贴在他的腰腹上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困意袭来,女孩在半梦半醒间嘤咛着,“陆叔叔,不要丢下我。” 女孩的话消散在无边的黑夜里。 陆源依偎着她闭眸假寐,不知过了多久,白炽的车灯从窗外一晃而过。 他低头看了眼,女孩已经睡着了—— 老卢下车的时候,刚好遇上陆源走出来,他赶忙道,“阿源,人跑了。” 陆源皱眉,看向开车的阿武,“不是说一直有人在盯着?” 阿武神色凝重,“中途下了场大雨,怕跟得太近打草惊蛇,负责盯梢的李文彬把人撤了,现在过去一看人没了踪影。” “找仔细了吗?” 老卢道,“正在找,暂时没有结果,所以?才想?着先回?来告知你一声。” 陆源眼神冰冷,山下出入的路由于?大雨导致塌方,根本无法进出,在这个四面环山的地方,要想?离开,除非从天上走。 “去看看。” 到达废弃临时工棚区时,李文彬手里打着电筒蹲在地上,陆源下了车就?朝那儿走,李文彬瞧见是他,赶紧汇报道,“陆总,人找到了。” 地上躺着一个浑身蜷缩的瘦小?男子,正是偷跑离开的杨多米。 陆源鄙弃地瞧了眼,老卢抓着杨多米的胳膊猛地晃了晃,一点反应都没有。要不是摸着他的手臂还有些温度,真像是死了一样。 陆源懒得多看,直接说,“把他带走。” 说完,他打量着周边的环境,都是一些半人高?的灌木丛,离遮风挡雨的棚户尚有一段距离。 按常理推断,杨多米偷跑下山,即便是道路不通出不去,也不应该会不省人事?地躺在这里。 阿武像是拎羊似的将杨多米拎上了车。 回?到曼多家?的时候,几个大老爷们直接将杨多米放在了院子里,阿景给陆源搬来了一张椅子让他坐在了杨多米的面前。 阿武用力掐着杨多米的人中,又给他灌了点水,杨多米这才有了点生?气,睁开了眼睛。 刚开始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迷迷瞪瞪地喘着,直到看清了坐在椅子上的人时,他惊恐地大喊大叫,双手挥舞着,“啊!你、你、不是死了吗?” 陆源的目光冷冽而尖锐,一道熊熊的怒火正在他的心?里燃烧。他好不容易哄得女孩睡着觉,结果这条粉肠吵得像杀猪一样。 “阿景!”他皱眉喊。 阿景立即捂住了杨多米的嘴,不让他发出任何一个音节。 杨多米呜呜乱叫,陆源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再吵,就?把你扔到矿山自生?自灭。” 惊恐中的杨多米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阿景看他确实冷静了点后,松开了他的嘴巴,转身去洗手。 陆源返身坐下,好整以?暇地开口,“我问你,想?偷偷跑去哪里?” 杨多米坐在地上拼命往后躲,直至自己的后背靠在了墙上才停了下来,哆嗦着说,“想?,想?回?国?。” 虽然现在不清楚为什么陆源还活着,但从目前的情况推断,也许他的行踪一直在陆源的掌握之中。 老卢拿着一把大葵扇扇凉,见杨多米满头冷汗,他‘好心?’地对着他扇了扇,“知道我们找你干嘛不?” 说起这个,杨多米大概是明白的,他咽了咽口水,等待着面前的男人开口。 明明心?中已有答案,陆源还是想?确认一下,“是谁让你接近我的?” 杨多米摇头,“我不认识他,不知道他叫什么没名字,他只是给了我一笔钱,说让我以?买芙蓉靑原石为借口来接近你。” 阿景拿出手机调了一张照片出来,摆在杨多米的面前,“是不是他?” 杨多米眯眼看了看,忙不迭地点头,“是是,就?是他。” 陆源不吭声,老卢接着问,“他是什么时候找上你的?” “是、是、一个多月前。”杨多米擦了擦冷汗,“当时,是、是我老表,也就?是胡老三找上了我,让我帮忙看看他挖到的那块石头值不值钱。我是做玉石的生?意不假,可我的眼力太差,根本看不清里头的乾坤,也不确定是不是芙蓉靑,所以?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其他的几个同行,没两?天,就?有一伙说粤语的人找上了我,说要看看那块石头。” “但那个时候,胡老三已经把石头给卖了您。”杨多米缩了缩脖子,接着说,“我随便找了个借口把他们打发走了,但他们不依不饶,非要打听胡老三在哪儿,我、我没办法,就?说了。” “后续他们有没有去找胡老三我不清楚,只知道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又找上了我,让我接近你。” 阿景和阿武对视一眼。 终于?对应上了,为什么陆源刚从云南回?来就?遭遇暗杀,原来一切的源头都在这里。 “接着说。”陆源悠哉地拿出一支烟,阿景立即帮他点上,“你有没有把我死了的消息告诉他们?” 杨多米涨了红脸,点了头。 “呵。”陆源讽刺的笑意里蕴含着早有所料。 “他们有几个人?” 不知为何,陆源问出这句话后,杨多米就?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似的,浑身抖得像发生?痉挛,面上血色褪去,露出了极度害怕的神情。 老卢抻着头问他,“问你话呢,哆嗦什么?又没虐待你。” “啊!” 杨多米又失控大叫了起来,阿景拎着他起身出到了院子,紧紧捂住他的嘴,“别挑战源哥的耐心?。” 陆源的耐心?确实已经所剩无几,尤其是杨多米三番两?次在这里吵,他真想?把他给扔下山。 杨多米猛地留下了两?行眼泪,众人还以?为他是被陆源给吓得,结果他却?说出一句,“只剩那一个人了,其他人,都、都死了。” 吃醋了 陆源啧了一声, 眉眼间尽是烦躁,耐心即将?耗尽。 老卢提溜着杨多米的领口,呵斥他, “好好说话, 哆嗦什么,我们又没打你,谁死了?” 杨多米一句话都不说,只死咬着牙呜呜大哭,背靠墙角慢慢溜溜地滑跪下地, 眼底尽是惊色,上下牙齿打着颤抖, 断断续续道,“都, 都死了……” 他的反应不像作假,更像是受惊过度之下的手脚无措。 陆源半蹲在他面前,收敛了点戾气,“跟我说说, 你从我这里逃走之后发生的事。” 阿景拿了杯水递给杨多米,杨多米哈着粗气,咕噜噜就把水全吞下肚, 看着陆源的眼睛,颤声道,“陆老板……我说,我说。” 杨多米深吸了口气,擦了擦自己脸色的汗, 开始了自己的回忆。 “那日,我偷听到他们说你死了, 我很?害怕,你这么有权有势却?死在了这里,事后必然会遣人来查,我担心会查到我的头上,知道是我出卖你,怕你报复我,所?以就赶紧逃了。” “我年轻的时?候在木姐这边做过几年小生意,对矿区周边很?熟悉,所?以我打算自己一个?人下山偷偷回国,不料这几天?都在下雨,进出山的那条路被塌方堵了,根本出不去。” “如果是白天?的话还好,我可以走小路自己下山,但?那会儿已经是晚上了,抹黑下山危险太大,我就去找了那些人,打算借住一晚,顺便蹭个?饭。” 阿武搬出了几张椅子到门外,陆源坐下,皱眉听着,“他们也在这附近?” “也、也不算是这附近,他们在别的矿区。” 陆源动了动手指,示意继续。 杨多米说,“他们问我,你的情况怎么样,我说你死了,尸体?都背回来了,你的保镖还打电话回国内处理你的后事。” 说到这,杨多米瞅了瞅陆源的神色,见?他淡定?从容,看不出是喜是怒,喉头一紧,硬着头皮接着说,“他们信了,四个?人坐在一起喝酒庆祝,同时?也给我分了一杯。” “只是我平时?很?少喝酒,也喝不惯,酒刚过喉咙我就咳嗽的不行,跑到外面把酒都咳出来了,还吐了一地。”杨多米的手脚又开始哆嗦了起来,满目惊恐,“吐完之后我想着继续和他们吹会儿牛逼,结果、结果。” 杨多米拼命地咽了咽唾沫,“我、我就听见?,他们吵起来了。” “一脸凶相的赵长虎说,现在陆源已死,之前答应给的佣金却?还没到位,他怀疑这是个?骗局,就吵起来了。” “几人吵得不可开交,屋子里的东西被砸了一地,我不敢进去,只好趴在窗户看看情况,周海强说,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了,反正现在他们也知道芙蓉靑石矿的所?在,干脆他们自己偷偷去把石矿给起挖,卖掉这批芙蓉靑比佣金的数目多得多。” “就是这句话,惹的那位老板大发雷霆,几人扭打在了一起,我、我不敢掺和,眼睁睁看着那三个?人死了,死的非常可怕,鼻子眼睛全都流血,像鬼一样。”杨多米哭丧着脸说,“我害怕极了,怕他知道我在外面偷听,一直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陆源静静听完这个?故事,不屑嗤笑,“你的意思是他一个?人,反杀了三个?人?” 杨多米慌忙点头,陆源的语气是极度的不信任,杨多米又补充说,“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是我亲眼看到的,我、我还听到他说,说周海强几个?人不知量力居然敢跟他斗,还想抢他的东西,他又不是第一次杀人,这次只是手里再多三条人命而?已!” 陆源动作一震,眼底闪过狐疑,“他真这么说的?” 杨多米眼泪哗哗流,双手撑在地上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真的!我听到他这么说吓得汗毛直飞,再没敢逗留,飞奔着回到自己原本躲藏的那个?临时?公棚,这才逃过一劫。” 陆源站了起来,阿武和阿景跟随着他的动作,陆源拽住杨多米的衣领将?他提起来,打开后座门塞进车里,随即下令,“阿武和老卢跟我一起出发。” 没有被点到名的阿景站在了原地,陆源看了眼砖房的方向?,“你留下,保护好她。” “是,源哥。” 凌晨四点,无边的夜空,灰暗与明亮交织,黎明的曙光被掩盖在了层层的云朵之下。 杨多米带路,将?陆源带到了他所?说的那个?地方。 这是同一条矿脉之下的也木西驻扎地,只不过因为这边的石矿产量稀少,相应的这边的人烟也稀少一些,一路过来镀锌钢管棚内都是空的。 陆源在一处隐蔽的钢棚门前下车,阿武身先士卒走在前面,将?陆源挡在了身后。 老卢嫌弃地抬手捂住鼻子,大声喊,“操,什么东西这么臭?” 杨多米抖抖瑟瑟地跟在后面,指着那扇胶合板门,“就、就是在这里面。”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的腐败味道,像是一种暴露在野外死了好几天?的老鼠那样的味道。 阿武小心翼翼地迈着步伐靠近那个?地方,右手打着手电筒,左手缓缓把门朝里推开,当灯光扫进里面的时?候,果不其然,三具尸体?就横陈在地上,他们死状相似,面部?发黑,七窍流血,身体?表面看不出有什么外伤,像是中?毒而?死。 陆源止步门外,从阿武的手里将?手电拿过,对着杨多米照了照,明亮的光线之下,是杨多米面部?发黑嘴唇发紫的模样。 怪不得杨多米会晕倒在野外。 实?际上他也中?毒了,只是他好运把毒酒给吐了出来,所?以中?毒的症状不明显,单单是晕了过去。 老卢被这股味道臭的是喘不过气,扶着一旁的树干呕,缓了半天?才直起腰,对陆源说,“阿源,这怎么搞?没想到他真的下得了手,一下就杀了三个?人,真胆大包天?!” 陆源拧眉不语。 周海强这几个?人死不死对他的影响都不大,他没有任何?同情的情绪,更况且周海强他们也想要他的命来着。 他想的是杨多米所?说的那一句,‘不是第一次杀人。’ 老卢对着三具尸体?啧啧两声,见?杨多米腿都软了,他嫌弃说道,“喂喂,你,淡定?点,你现在是目击证人,这事以后还得靠你出面指证。” 杨多米又口齿不清起来,“我、我……” 陆源不跟他废话,直接吩咐阿武把杨多米看好,让他先带着杨多米离开。 车子绝尘而?去。 老卢对着阿武的车屁股喊了两声,没能?把车喊停,一整个?惊呆似的瞪大了眼睛,“阿源,你让阿武把车给开走了,那我们怎么办?你想要在这地方玩野营,我可不陪你。” 陆源慢悠悠拿出烟咬在嘴里,点上,漆黑中?,只剩下这一点点的星星火光。 老卢又急又慌地看了看四周,茫茫夜色什么玩意都看不见?,陆源又不搭理他,“阿源,你这是做什么呢,我一把年纪可不惊吓。” 老卢左一句右一句,陆源听得发烦,直到一根烟都抽完了他才开口,“卢叔,你觉得人在什么时?候会杀人?” 老卢寻了一处草丛自顾自地坐下来,看着陆源沉稳的背影,“被逼急了?或者被带绿帽了?穷生盗,奸生杀,法制频道上的案例不都是这样的?” “还有呢?” 老卢想了下,又道,“还有就是利益分配不均,就像今晚这个?事一样。谁都知道芙蓉靑翡翠有多值钱,忽然一下被他们找到了这么大的宝藏,难保会起小心思,都想独占所?有。” “毕竟,不劳而?获的东西谁也不愿意跟别人分啊!” 老卢说这么一箩筐,陆源一句都没回复,依旧面朝月色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源这种冷淡的调性他早已习惯。 只不过,他们到底还要在这个?地方呆到什么时?候?月黑风高,万一这里来了一伙电诈份子可怎么办?他们可都是穷凶极恶之徒,陆源年轻力壮,一身硬肉不是白练的,一般人跟他过不了两招。 但?他是连上三层的楼梯都得歇半天?的人,武力值压根没有。 老卢再也待不住了,站起身就想走,“阿源,你还在等什么?” 陆源回过头看他,眼底尽是冷冽的颜色。就在这时?,从他的身后晃过一道刺眼的光,老卢眯眼看去,轰轰的汽车引擎声传过了过来,是两辆黑色的奔驰G级越野车。 车子停在了陆源的身边。 这种凶山恶水的地方怎么会出现百万级豪车?老卢心中?惊讶,但?在看到车里的人一下车就朝陆源问好,这点惊讶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是陆源的手笔,那就正常了。 陆源随意道,“把他们几个?的尸体?运回国内,顺便联系警方。” 老卢这才明白过来,陆源是看在同胞的份上,不想让这三人客死他乡。 “还不走?”陆源挑眉看着老卢。 老卢笑了下,瞧了眼这些训练有素,装备齐全的保镖,“都是你的人?你什么时?候安排的?” 他想起来了,车上下来之人的样貌他有印象,是那晚在也木西棚户区他见?到的那些人里的其中?一个?,当时?他就觉得这些人不像是日晒雨淋的矿工。 还真是被他猜对了,他们都是陆源的人。 从来缅甸的第一天?到现在,他都猜到陆源是有自己的小算盘。只是陆源从未真正透露过他想要做的事。 包括杨多米,他都是根据杨多米的反常猜出他有问题而?已。 不知道陆源是在布什么局。 “问这么多做什么。”陆源直接上了车,“总之保你在这个?地方不会出事。” 老卢也赶紧开门上车,嘿嘿一笑,“阿源做事我放心。”—— 当陆源忙完回到曼多家的时?候,已经是早上的八九点了。 天?色大亮,清晨的阳光灿烂温暖,照耀在这片大地上,清晨的露珠在花瓣上晶莹剔透,远处的树梢,鸟儿站在上面吟唱曲儿。 陆源高大的身影从树下走过时?,鸟儿立即受惊飞走了。他在房内转了一圈,没有见?到女孩的身影,连同曼多和阿景也不见?了。 阿景做事非常可靠,他不可能?出现擅离职守的情况,只能?说明他是陪同女孩一起出去做什么事。 忙了整整一晚,身上的衣服都沾上了死人的味道,陆源把衣服脱了下来洗了个?澡,回到房间的时?候,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他趴在枕上,鼻尖嗅到女孩留下的清雅体?香,瞬间把他闻了一晚上的腐臭味驱散掉。 双梨回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一个?篮子,和曼多有说有笑。 因为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过夜,所?以她很?早就起来了,刚巧碰见?曼多要出去,她闲来无事便也跟着。 才知道曼多是要去菜地里摘菜,回来做早餐。 曼多会说一点点中?文,一路都在跟她介绍他们这边的情况,阿景不远不近的跟着。 曼多说他们这个?地方交通闭塞,没有任何?商贩,衣食住行基本都是自给自足,所?以他在山脚下泥土较为肥沃的地方,自己种了点蔬菜,平时?的话都是吃这些自己种的菜,如果是想下山前往集市,就得坐专门接客的客车,只是这种客车半个?月才来一次。 山路崎岖难走,一个?来回下来,穿着长裤长袖男装的双梨出了一些薄汗。刚到院子她就把菜篮子放在地上,打算回房间换套新的衣服,结果见?到曼多很?是难受地蹲坐在地上捂着头。 双梨关心地看着他,“怎么了,是伤口疼吗?” 曼多点了点头,女孩靠的他很?近,他瞬间脸色潮红。其实?他没什么事,只是伤口忽然有点痒而?已,看到双梨这么关心他,他撒了个?小谎。 “有,有一点。” 双梨快步走回客厅处,把医药箱拿了出来,用?棉签沾了药从纱布里透过去,帮曼多涂上。 她动作认真,生怕把曼多弄疼了,一点也没注意到在她身后的那一双眸子,深邃的底色在逐渐变深。 涂好了药,双梨把棉签扔下垃圾桶,又帮曼多把纱布系好,确认没什么问题,“好了。” “谢、谢谢。”曼多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说。 这对于双梨是举手之劳而?已,所?以曼多的反应她压根没想太多,只想着快点把衣服换下来。 她朝屋里走去,在即将?开门的那一刻,一股生猛的力道握住了她的手臂,不由分说地把她带进了屋内,霸道又热烈的吻覆盖了上来。 男人把女孩按在了门的背后,用?腿抵着她不让她动弹,一手掐着她的下巴让她迎合他。 开石头 陆源高大的身影遮挡在双梨的身前, 双臂紧紧将她圈住,毫无防备的双梨被他吻的喘不过气,她推了推面前的男人, 他毫无动弹, 反而浅咬了下?她的唇肉,有点疼。 双梨上气?不接下?气?,找准男人的侧腰,狠狠一掐,结果他腰上都是硬邦邦的肌肉, 一点事都没有。 挣扎间,她摸到陆源的上身没有穿衣服, 且发梢末端还在滴水,身上的味道干净舒适, 像是刚洗完澡。 陆源搂着双梨的腰双双倒在了床上,动作凶猛的同时,大?手捂在女孩的后脑,避免磕到她。 “陆……” 双梨想说点什么, 却又马上被堵了回来?,男人压着她的双肩将她按在床上,直到她感觉嘴都麻了, 身上的男人才终于舍得放开?她。 陆源低头看着女孩潮红的脸,虎口掐住她的下?巴,鼻息急促,“你刚才在做什么?” 双梨睁开?迷蒙的双眼,陆源眸色深沉, 与他相处这么久,他这样的表情?她再熟悉不过了, 是生气?的前奏。 她喘着气?,稍稍回忆了一下?,“帮、帮曼多敷药,怎么了吗?” 女孩语气?平常,仿佛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陆源心头的那股无名火熄灭了一点。双梨眼看他的表情?从?气?呼呼转变成平静,瞬间捂嘴一笑。 陆源双手撑在女孩两边的侧脸,盯着她,“你笑什么?” 双梨学着他平时挑眉的样子,“你吃醋了。” “呵。”陆源从?床上起来?,背过身从?行李箱里?找出一件衬衫披上,双梨笑着从?后面抱住他。 “亲爱的陆叔叔。”她探出脑袋,从?下?往上仰视陆源,笑着问,“生气?啦?” 陆源动作未停,找着些什么东西,双梨继续说,“上药只是小?事,况且我们住的这里?又是人家的家,我想对他表示一下?友好而已,没别的意思。” 女孩的解释陆源很受用,他当然知道女孩没有异心,只是看到她和别人举止亲密,忍不住妒火中?烧。 他动作斯文地开?始穿衣服。 双梨绕到陆源的身前,帮他系扣子,从?腰腹位置的扣子一直系到了锁骨的位置,男人垂眉看她,按住她的肩膀吻在了她的额头上,淡声道。 “你去了哪里??” 双梨把陆源的衣领翻好之后,拥着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胸前,仰头说,“去菜园了,曼多说给我们做早餐,我也?跟着去帮忙。” 难怪回来?时见不到她,这地方穷山峻岭,徒步而行不仅费力还危险,陆源皱紧了眉头,“以后不要再去,不安全?。” 双梨不是娇滴滴等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她晃着陆源的手臂说,“没关系的,有阿景哥在,而且我也?想帮帮你的忙。” 陆源没吭声。 这件事在他看来?没有商量的余地,缅甸不比其他地方,处处都是危险,他如果心软只会害了她。 房中?一角有一张双人座的皮沙发,款式很新?,像是刚买的。陆源落座在上面,对倔强的女孩说,“听话。” 双梨抿唇不语,很快想通陆源是在担心她。见陆源满头湿发没有擦干,她找了一条自己的毛巾过来?,绕到沙发的后面帮他擦头发。 他的头发很短,很快就成半干的状态,刘海耷拉下?来?,平添几?分清隽的气?息。 今天一早醒来?时她就发现陆源不在了,原本以为他是去了别的房间就寝,问了曼多才知道,这砖房一共是两个房间,其中?一间是他父亲在住,而曼多的房间则是让出来?给了陆源。 其余的阿武等人则是在外面住帐篷。 也?就是说这里?没有空余房间了,陆源不是在休息,而是出门去了。 双梨好奇问道,“你昨晚一整晚都在忙吗?” 陆源淡淡嗯了一声,捣鼓着自己手里?的东西,没把昨晚那些惊悚恶心的事说给她知道。 “那你都是在忙些什么呢?”双梨抱着陆源的肩膀,“芙蓉靑翡翠不是已经绝矿了吗?” 陆源幽幽道,“你知道芙蓉青的事?” 双梨下?意识地捂住嘴巴。这是阿景之前告诉她的,现在被她说漏嘴了,她心虚笑笑,“我听说的。” 陆源拉着女孩的手,牵着她坐在自己旁边,深深地闭了闭眸,靠在沙发上,双梨敏锐地察觉出陆源情?绪变了。 “怎么了吗?” 陆源闭着眼睛将女孩搂的紧紧的,过了半响才开?口,“十?几?年前,我爸从?这里?买了一批芙蓉靑的原石,但是中?途消失了,再后来?,他和我妈就双双在车祸中?丧生。” 双梨惊愕地抬起头,倒吸一口凉气?。 从?前她只知道陆源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却不知道内里?乾坤,“是意外吗?为什么会中?途消失,被人抢了吗?” 陆源拧着眉宇,手里?拿着在顺德旧屋找到那张手绘地形图,“我怀疑是我父亲有意把石矿藏了起来?。” 唯有这样能解释现在的情?况。 树大?招风,当年那批矿石也?许是遭到了什么人的觊觎,所以父亲才不得不把矿石藏起来?。 但这张图他研究过,专门找人对比了香港和顺德的地形,没有找到相似的地方。 “我能看看吗?” 陆源递给了她。 双梨把地形图拿在手里?,纵横勾勒的线条密密麻麻,咋一看完全?看不出所以然。她站起了身,把纸张对着窗外的太阳光。 陆源看着她煞有其事的动作,无奈笑笑,就在他以为小?女孩一无所获时,她却一声惊呼,“这会不会是一条河流呢?” 双梨把纸张颠倒过来?,在太阳光的照耀下?,中?央的线条像是流状的水样,“翡翠原石可以放在水里?保存吗?” “可以。”陆源站在女孩的身后,就着她的姿势看图,确实?有点像河流,推测合乎情?理,“天然翡翠惧怕高温环境,如果是在水中?长期保存,可以确保翡翠的水头不流失。” 女孩的思路给了陆源一些启发。当时胡老三在周海强的施工现场捡到了那块芙蓉靑的原石时,他就怀疑过这个地方会不会再有芙蓉靑的发现,因此特意安排阿景留在云南一段时间,观察一下?。 没想到后来?李文彬自作主张把施工现场的土方都起挖了,并无发现。 他又想,既然地底下?没有发现,会不会跟工程所需要用到的砂石有关?去沙场了解一圈,那边用的都是机制砂,不是河沙,线索断了。 双梨听不懂这些专业术词,她认认真真地拿出一个笔记本,对照着手绘图,描摹起来?,一边画,一边脑海中?有什么在不断跳跃着,像是要与之做出对应。 对了! 她赶忙拿出自己的手机,在图库里?找到那天拍下?的画面,一时看看手机,一时看看图,“陆叔叔,你过来?看看,从?这个角度,是不是很像红姐店门前的那条河?” 女孩的画画的很细致,连方位都标了出来?,按照她的话所说,陆源回忆了一下?红姐那家店的地理位置。 红姐的店从?开?张到现在,他去的次数屈指可数,只依稀记得,从?后门出去确实?有一条河流,河的对面是缅甸木姐。 双梨说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有没有可能,你父亲就是把这批矿石藏在了红姐店门前那条河?” 陆源沉吟着,快速回忆红姐的生平。 红姐是父亲那一辈做生意来?往的人物,据他了解,父亲的翡翠交易,许多都是拜托红姐帮他在当地物色的,所以在他接手集团之后,他也?按照父亲的经营方式,让红姐在瑞丽替他寻找品质好的翡翠。 换句话说,红姐是父亲很信任的合作伙伴。 双梨把自己的包包拿过来?,打算找找看有没有带手帕,意外摸到了一块圆鼓鼓的东西,是那天逃难的缅甸女孩换给她的石头。 双梨一个恍惚,握着石头来?到陆源的跟前,“这块石头就是那条河的河边挖的。” 石头的样子很平常,表面光滑带着一点白色的斑点,普通人看了只会以为是普通的河边卵石,但在玉石界做生意的陆源一眼就看了出石头的不简单。 这种白色的斑点其实?是白蟒现象,黑色的石头上长出了灰白色的蟒,说明里?面大?概率有肉,这是所有赌石的人都知道的常识。 “哪里?来?的?” 双梨把那天在红姐店里?偶遇缅甸女孩的事说了下?,陆源用强光手电,对着石头一照,暗淡的翠绿光芒透过表皮在内里?若隐若现。 即便双梨对翡翠的知识再一窍不通,如今看到这副场景也?都明白了五六成。 门外,正在吃早餐的老卢冷不丁地被陆源叫了一声。 昨晚陪着陆源熬了一整个大?夜,打算吃完早餐就去睡觉的老卢,睡眼惺忪打着哈欠,“阿源,就算是生产队的驴也?有休息的时候吧?” “少废话,赶紧过来?。” 老卢不情?不愿地站起了身,年轻就是不一样,一整夜不睡,还有精力陪小?女友。他进到屋内,瞧见陆源正摆弄着一块巴掌大?左右的石头。 这东西一看就知道有料,老卢与陆源的眼神对视上,“难道这就是……” “切开?就知道了。”陆源说,朝门外的阿景使了个眼色,不多时阿景就拿着金刚砂线锯进来?。 对于没机器又没赌石店的情?况下?想对翡翠原石开?窗,用这个正合适。 老卢凝神屏气?蹲下?身,手法老练地开?始打磨。 双梨站在一旁查看,紧张到一直在深呼吸,陆源瞅她一眼,拉住了她的手,石头被切开?了一个平面,用水洗了之后,老卢用他自带的工具看了几?轮,很肯定的说,“确实?是芙蓉靑。” 是初恋 屋内几?人噤声而立, 青绿色的石头散发着柔和的气息。老卢用水把石头洗干净,又找来一条干净的绒布将其包装好?,“这料子要是做成小玩意推向市场, 起码九位数。” 听到老卢这么说, 双梨心中暗自惊叹一声,从前她只知道芙蓉靑翡翠值钱,却不知道这么值钱。 “阿景。”陆源把阿景叫出了屋外。 阿景一本正经地站着,等待陆源的吩咐,“源哥, 有什么交代??” “想办法联系上红姐,再找点人, 趁晚上或是没人的时?候,到她店后面的河边看看。” 老卢看了眼双梨, 嘿嘿一笑?,如今陆源不在,他故意靠得近她了些,打趣道, “怎么样,现在知道你?陆叔叔多有钱了吧?” 双梨没理他这个话。一直以来她都?知道陆源很有钱,如果找到了被他父亲藏起来的芙蓉靑原石的话, 他的财富会更上一层楼。只?不过,这个钱赚的并不轻松,甚至背后还隐藏着他父母的真实死因。 想不到陆源竟然老树开花,老卢忍不住八卦,“你?是怎么跟阿源认识的?是他追的你?还是你?追的他?” 说着, 老卢端着下巴打量起双梨。这么柔弱腼腆,看起来不像是能主动追人的主, “是陆源追的你?吧?这小子,到底下了多少?本?才哄得你?跟他在一起?” 不管怎么说,陆源跟这女孩的年龄差距可不小,老卢用自己以往泡女人的经验总结出来,肯定是陆源砸钱砸时?间才哄得双梨跟他在一起。 双梨没好?气地听完,“大叔,你?也?太八卦了吧?” 老卢笑?笑?,“叔关心一下你?嘛。” 他压低声音对?着双梨补充后半句,“你?别看陆源这小子装腔拿调的,据我所知,他从来没什么绯闻,你?有可能还是他的初恋。” 双梨震住。 初恋吗?她都?没敢想这个事,毕竟陆源大她那么多,就算有过情感经历也?很正常。 她看出门外,陆源正与阿景说着些什么,宽阔的背影挡住了明媚的阳光,金黄的光线越过来洒在他的肩上,耀眼光晕点缀在他的周边。 沉稳,干练,举手?投足间都?充斥着野性魅力,只?一眼,就足以令人深陷下去。 心跳不由自主地怦怦直跳起来,双梨想,也?许她早已深深沦陷了。 一群手?里操着家伙的也?木西急匆匆地跑过来找到曼多,七嘴八舌跟他讲了些什么。曼多听了之后,连早餐都?不吃了,神色十分凝重,回到房里拿出挖矿石所需要用到的工具,对?陆源说,“陆老板,出大事了。” “同盟军打过来了,可能很快会波及到这里,大老板下令必须马上把矿石运出去,所以我要去忙了,请您自便。”说完,曼多又依依不舍地扫了眼双梨,继续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大家都?不知道,你?们继续待在这里可能会受到波及,不如,早点离开吧!” 曼多所说的大老板指的是这片矿区开采翡翠的老板。虽说如此,但很多情况矿区都?是由军阀控制的,开采翡翠的老板也?只?是帮军阀做事的而已,到手?的大部分利益都?给了军阀。 现在世道混乱,战争不断,值钱的翡翠石矿自然而然就成为了资源争夺的第一对?象。 陆源皱眉听完,也?理解曼多的举动,阿武用望远镜看了眼矿区那边的动向,确实是呜呜泱泱的一大批人在山头上吭哧开挖,看样子,是要赶在战争爆发前将矿石尽量转移去别的地方。 阿武道,“老板,我去打探一下情况。” 陆源点头。老卢已经从房里出来,听到了这段对?话,“阿源,我们什么时?候走?” “再等等。” 战争快要爆发,迫在眉睫之际,整个矿区的人都?抢着把矿石运走,如此的绝佳空档,那人今明两天一定会有所行动。 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逐渐变得乌云密布,雨滴如珠,淅沥沥打在地面上。双梨端着曼多做好?的早餐放在主厅里。 雨越下越大,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陆源吃完了早餐,又和?老卢以及阿景两人谈了些公事。双梨回到内里的房间没有打搅他们。 她站在窗前发呆地看着外面的雨景,黄豆大小的雨点狠狠地打在地面,泥泞的道路慢慢形成一股股的水流,涌动着,偶尔刺眼的闪电划破天际,雷声滚滚而来。 双梨打了个寒颤,紧接着,她的后背就落入了温热的怀抱里。 男人低头蹭着她的肩膀,嗅了嗅她的味道。双梨回过身,对?上了陆源的双眼,他的眼底里有红血丝。 从昨晚到现在,陆源都?没有闭过眼,双梨心疼道,“现在下雨,也?出不去,不如你?睡一觉吧。” 陆源搂着她,英挺的鼻子与她相抵,双梨偏过头去,不让他亲。 “你?快点睡觉。” “你?陪我睡会。” 说完,男人根本?不等女孩说话,就把她抱到了床上。床很小,是非常原始的木板床,躺在上面稍一动弹就会吱吱作响。 双梨脸红成一片,低语道,“外面还有人呢!” 这样的声音传出去,被他们听到就太暧昧了。 “早走了,这里只?剩我们两个人。”陆源的话意有所指,他用手?将女孩的头发拢到一起,避免压到她,低头咬了咬女孩的锁骨,连带着她白?皙的脖颈也?没有放过,在上面种咖喱鸡。 好?痒。 双梨嘤咛一声,不适应这样的亲密,她推着陆源想让他离开,但他根本?不动弹,反而在她的耳朵上咬了咬,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垂头在她的耳边喘息。 他的体温很热,被他抱着的双梨也?觉得自己开始燥热了起来,鼻尖的空气貌似开始不够用了。 男人的手?,从女孩的肩膀慢慢往下,直到腰际,肌肤相贴,他大胆的动作让女孩一阵阵战栗,忍不住双手?握拳。 陆源的眸底此时?已是欲色满满,他垂眸,对?上女孩懵懂的眼神,哑声询问,“我可以吗?” 他这句话像是一小撮烟花在双梨的心中炸开了。 极速的心跳砰砰响之后,双梨喉关紧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虽然她之前没有谈过恋爱,但是该懂的知识她都?懂。和?陆源在一起之后她也?想过也?许他们之间会做那种事。 但是,但是…… 她还没准备好?,甚至有点害怕,因为不知道要面对?什么,而且对?于?她来说,这是相当郑重的事,她不想这么快就…… 可是现在陆源已经压在她身上了,怎么办? 电光火石间,女孩的心思千绕百转。陆源等了她几?秒没有听到她的回复,猛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这里没有避.孕.套。 女孩窝在他怀里小小声地说,“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陆源被自己整笑?了,他侧躺在女孩的身边,把枕头拉过来垫在她的脑后,大手?安抚性地拍拍她的后背,“睡吧。” 双梨眼见陆源闭上了眼睛,暗暗长吁一气。她昨晚睡得很好?,现在一点都?不困,睁着圆碌碌的眸子看着陆源的睡颜。 这样看着他,他的眉骨凸出,面庞刚毅,双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陆源的脸颊,结果被他的胡茬戳到了手?,赶忙收了回来。 陆源无奈睁眼,“你?这样折腾我,还让不让我睡了?” 双梨讨好?似的在他的怀里用脑袋蹭他,宛如一只?小猫咪,陆源按住她的脑袋瓜,“做什么?” 女孩闷在他的怀里,瓮声瓮气地问,“你?、你?之间谈过女朋友吗?” 被老卢那么一说,她实在是太想知道了,但是这么问陆源又觉得很不好?意思,所以干脆整个人都?扑在他的身上,不让他看到她的表情。 双梨等了会儿,陆源没有说话,耳边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经不住好?奇,微微探出头,看到的是陆源在玩手?机。 她马上就不悦了,她眼巴巴地等着他的答案,结果他却在玩手?机。 女孩鼻哼一声转过头,陆源拿出一副耳机,将其中一只?耳塞塞进了女孩的耳朵里,然后放了一首歌。 双梨被他的动作整糊涂了,侧眼看他,陆源带着另一边的耳塞,闭着眼睛,似乎感觉到她的注目,他缓缓说道,“认真听。” 是一首日文歌,旋律听起来很耳熟,双梨想了好?一会,才终于?记起来歌曲的名字。 宇多田光的《First Love》,翻译过来,正是初恋的意思。 她按住耳塞转过身对?着陆源。他依旧闭着眼睛,薄唇紧抿。 明明此时?此刻他什么都?没说,却又像什么都?说了。 双梨笑?着,两条玉臂攀上陆源的胳膊,恶作剧般地在他的下巴也?咬了一口,果不其然,陆源睁开了波澜不惊的眸子。 “你?再调皮试试?”他语带威胁。 若是换作在以前,双梨最?怕他这样的语气,但现在,她彻底放飞自我了,直接按住陆源,快速地在他的唇上印了一口,语带笑?意,“陆叔叔,我好?喜欢你?呀,怎么办?” 陆源挑眉,“你?想怎么办?” 双梨趴在他的身上,像树袋熊一样,长长的头发扫过陆源的肩颈,喃喃道,“想一直粘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男人反问,“如果我去的是阿富汗,叙利亚,这些地方你?也?跟着来?” 女孩认真点头,不带任何犹豫,“去。” 陆源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傻猪猪。” 雨声淅淅沥沥地响个不停,漫长的天际被灰色笼罩,隔窗向望,仿佛一幅朦胧的水墨画,在这个阴沉的雨天里,身材健壮的男人搂着女孩的安然入睡,两人耳鬓厮磨,娴静如兰。 【完结】 开谜底 睡了一觉起?来的双梨, 发现窗外的雨像是停了,黄昏的余晖洒落在房檐。 她迷离着?眼睛,伸了个懒腰, 手往旁边探过去才发现陆源不在, 他睡过的地方甚至已经没了暖意,想来是起身许久。 本来她不困的,结果跟陆源说了会儿话之后眼皮上下耷拉,就这么睡到了现在,看了眼时间, 是傍晚的六点。 双梨换了身衣服之后出门。正厅里没有人在,她接着?出到了屋外, 陆源背对着?她站在门口那颗柚木树下?,宽大的枝叶挡住了他的半边脸, 一侧的身姿都没入了枝叶的阴影中。 阿武回来了,一身劲装的他正对着?陆源说些什么样子,神情非常严肃,两条粗眉像是小?斧头?似的蹙着?。 待双梨走近了些才听到他在说, “老板,同盟军军事委员会发布了一份通告,要求滞留在当地的中国人尽快撤离, 以?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嗯。” “是否现在撤离?” “不。”陆源果断否了,就在阿武以?为陆源已经做出了决定,忽然听见他说,“把我的私人飞机调来缅甸,安排保镖先把梨梨带回云南。” “陆叔叔。”双梨打断了陆源的话, 急急地走过来,“我不要自己先走。” 阿武见状默默退到一旁不再做声。 陆源看着?眼前的小?女孩, 眼神透露出一种纯净和善良的气息,个子小?小?,明明站直腰都还没到他的肩膀高,却?倔强的很。 “醒了,饿了没有?” 他这是在转移话题,双梨紧紧抓住陆源的双臂,摇头?,“我不走,我说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说着?说着?,双梨就眼泛泪光,“你知不知道,我只要一想?到你呆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就整夜整夜地担心?到睡不着?。” 陆源用拇指擦了擦女孩眼角的泪花,放缓了语气哄道,“听话,这里接下?来很有可能会爆发战争,非常危险,你先回云南等我。” “不要。” “咳咳……”阿景神色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看着?眼前相拥在一起?的人。 陆源一边安抚女孩,一边问,“现在什么情况?” 阿景语带喜色地说,“他上钩了,他找了隔壁场口的人过来开?挖石凹,已经挖了一整天了,一无所获,现在正急的上蹿下?跳。” 陆源讽笑,微微挑眉,“盯紧点。” “那什么时候收网?” “当然是等到他绷不住的时候。” 双梨看着?陆源胸有成竹的表情,他们在说些什么她完全听不懂。只知道最后陆源答应了她,不会把她送走,吩咐她在这里先好好呆着?,哪里都不要去。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曼多还是没有回来。同时双梨也注意到,旁边棚户区的也木西全部?都不在。 饭后。 双梨和陆源在门外的小?道上散步,天空中繁星闪烁,清凉的晚风拂拂而来,陆源把手搭在女孩的肩膀上。 双梨侧头?看他,“为什么附近的人都不在,是撤离了吗?” “嗯。” 银色圆月高高挂起?,双梨望月而站,轻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陆源掰过女孩的小?脸,“想?家了?” 双梨点了点头?,数数时间,他们已经出来半个月了,再有一个多星期港大就要开?学了,“陆叔叔,我们能在港大开?学前回去吗?” “可以?。”陆源说的是肯定句。远远站着?的阿景给他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可以?行动。 陆源没什么表情,不动声色地继续和女孩漫步在星空之下?,“等回去之后,你想?做什么?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有。”双梨笑着?,抱着?陆源的腰,“想?让你陪我去玩,可以?吗?” 虽然心?知陆源很忙,但她还是希望他能抽时间出来陪她去玩,即便只有一天的时间也好。 “就这么简单?”陆源拉着?女孩往回走。 双梨眨了眨眼睛,眸心?倒影着?男人的脸,“因为想?天天粘着?你呀。” 陆源笑了笑,小?女孩是铁了心?要黏在他身上。离港数日,再度回去一定是公事缠身,不过既然她想?去玩,干脆就把事情推后一点,玩够了再回家。 两人漫步回到砖房,双梨惊讶地发现,房门前一圈围了十多个不苟言笑的保镖,统一穿着?清一色的黑西装,八辆改装过的奔驰大G停在门外,车头?朝前,一副随时撤退的模样。 双梨一脸含糊地摸了摸后脑。不用多想?都知道这是陆源的手笔,但他是什么时候安排这些人过来的?她一点都不知道。 陆源将双梨送进门内,当着?所有人的面,低头?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我现在要出去办点事,你先睡觉,我很快回来。” 双梨四下?扫了眼,阿景和阿武两人已经侯在车前严阵以?待,连平常都是吊儿郎当样式的老卢,都一反常态地严肃了起?来。 这一切都说明,陆源是要去做很重要的事。 她拉着?他的手说,“那你小?心?,我等你回来。” 陆源宠溺地拍了怕她的头?,在他转身的瞬间,所有人都追随他的动作上了车。双梨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其中有六个保镖没有跟着?他上车,而是守在了这间房子的门窗位置,应该是陆源特意交代?留下?来保护她的—— 与此同时,半山腰,石凹处。 好几台履带式挖掘机对着?石凹处不停地采挖,亮如白昼的矿灯被?绑在了一旁的树干上对准中央的位置。 一个身穿红色唐装的老者站在石凹的边缘往下?看,眉宇间厉色满满,他的保镖兼助手高佬张小?心?翼翼地觊着?他的脸色,踌躇了好一会,才开?口,“林总,要不算了吧?这都挖了一整天了。而是今天还下?了暴雨,再这样挖下?去,可能会塌方的。” “滚!” 高佬张被?骂的缩了缩脖子,连忙后退一步。他可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呆了,谁都知道同盟军马上就要打过来,再留在这里是自寻死路,还不如趁现在月黑风高,赶紧浑水摸鱼从这里离开?,毕竟钱赚了也得有命花不是。 高佬张偷偷摸摸地绕到机械的后面,把自己的行囊都给装好,打算就此离开?,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竟来了好几辆黑色的奔驰大G,中间那辆车下?来一位身高腿长的男人,他一身黑色衬衫西裤的装扮,信步朝着?这边过来,直接无视了他。 陆源一边走,一边点着?自己嘴里咬着?的那根烟,慢悠悠地越过地上凹凸不平的泥洼地,瞧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像是疯魔了一样,对着?开?挖掘机的工人大喊大叫,怒斥他们效率太低。 他嗤笑一声。 阿景和阿武动作非常利索,不一会儿就控制住了场面,所有挖掘机都在同一时间停了下?来。 漆黑寂夜,忽然一下?变得鸦雀无声。 陆源对着?眼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道出一句,“林叔,好久不见。” 林鸿晖的脊背微微一僵,缓缓转过身来。陆源对着?他笑笑,“怎么,是不是见到我还活着?,感?觉很意外?” 林鸿晖的眼睛瞬间瞪大,满脸的惊讶之情,不可置信地抬手指着?陆源,“你、你、你怎么会还活着?,他们明明说你死了!” 陆源潇洒摊手,一脚踢开?挡路的石子,“不这么做,怎么能引得你上钩?” 他来到林鸿晖的跟前,盯着?他的眼睛,语调深寒,“林叔,事到如今,你还想?扮演慈眉善目的长辈那一套?” 林鸿晖后退一步,狞笑着?张望四周,这里全是陆源的人,都是衣着?统一的保镖,他们气势逼人地将这里团团围住,连蚊子看了都不敢从这里飞过。 忽然间,林鸿晖一切都想?通了,他被?骗了。 “你、你。”他咬牙切齿地说,“这一切都是你的局。” 陆源呵笑,“难不成你真的以?为我会孤身一人深入险地?” 阿景站在林鸿晖的身后,挡住了他可能逃离的后路。在来缅甸之前,源哥就已经做了非常周全的安排,这里的也木西驻扎区其实有五成左右都是源哥的人,是提前安排好他们待在这里的,以?备随时接应。 林鸿晖冷声一笑,负手而立,从石凹的边缘下?去站在平地上,“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陆源呼出一口烟雾,朦胧的雾气遮掩不了他愈发忿狠的戾气,“从我踏进顺德的第一天,我就对你起?了疑心?。一开?始我不愿意想?这个人是你,因为你没有理由杀我,直到那一天,你忽然说要把女儿嫁给我。” “嫁给你怎么了?难道不许我是看中你的身家?”林鸿晖反问。 “不。”陆源勾唇,“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如果早有这种心?思不会等到现在才提,唯一的理由就是,你见杀不了我但是又想?稳住我,或许你是在害怕事情败露,万一有这么一天,我也许会看在你是我老丈人的份上放过你。” 林鸿晖身体微微颤栗。一切都如陆源所说,他确实是报着?这样的想?法才去撮合他和林慕青,他言语深沉,“阿源,是我低估了你。” 陆源盯着?他,没有说话。 老卢此时双手抱胸走了过来,微微冒火,“好说歹说,阿源起?码都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叔,他哪里对不起?你?这你也能下?得了手,你还是不是人?” 听到呵斥声,林鸿晖怒目圆瞪,反手指着?自己,“我不是人?” 语罢,他又望向?陆源,冷声说,“我只后悔自己没早点动手,如果在你当年刚接手集团,羽翼未丰的时候把你给解决掉,就不会发生?今日之事。” 听到他这种狂妄自大的话,老卢是半点都忍不了,直接撸起?袖子给了林鸿晖一拳,林鸿晖想?躲却?没躲过,被?阿景领着?他的衣领提溜起?来。 有危险 林鸿晖甩了甩膀子, 挣扎开来。陆源做了个?手势,阿景和老卢见了之后立即放开了他。 “林叔。”陆源讥笑,看着头发花白, 面目忌恨的林鸿晖, “怪就怪你太?心急,你太?想杀我。” “说实在话,我原本不想怀疑你,毕竟我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叔,每一声叔都是我发自肺腑地尊敬你。”陆源将手里的烟头扔在了地上, 一脚碾灭,毫不留情。 “但你留下的破绽实在太?多, 我刚到顺德就发生了车祸,随后在农庄又遭遇暗算, 如此接二连三的事只有你能做到,你最清楚我当天的行踪。也许你是料定我有来无回,所以才毫不掩饰。” 林鸿晖冷冷哼笑,“是又怎么样??” 地上都是刚刚开挖出来还附带着粘土的石子, 陆源一脚踢开了脚边的石头,石头顺着石凹的边缘掉了下去,回荡的声音很深很深。 全都是一些毫无价值的碎石, 林鸿晖一眨不眨地盯着陆源,陆源对着他?一笑,“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你在这?里挖不出来芙蓉靑?” 听?到这?话,林鸿晖的心情犹如拉紧的弓弦, 他?冒着生命危险,在战争爆发的前夕待在这?里开挖, 就为了把当年不见了的那批芙蓉靑原石找回来。 结果挖了整整一天,深度已经挖到了负十几米,还是毫无收获。 可那天他?在这?里挖到的那块,确实是货真价实的芙蓉靑。 林鸿晖不由?屏住呼吸,等待陆源的下半句。老卢扬眉道,“傻了吧不是,当时杨多米看到的那块石头是我们在矿区这?边买的普通石头,故意让杨多米知道这?事给?你通风报信,引你上钩。至于你在石凹挖到的那块,是阿源特意从香港带来的真正?芙蓉靑,不给?你一点真东西看看,你怎么能露出狐狸尾巴?” 林鸿晖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被他?翻出来的泥石,目光猩红,他?这?是被陆源耍的团团转,咬牙切齿地问,“你想怎么样??” 陆源英挺的眉宇染上了几分怅色,当年他?还没掌权的时候,林鸿晖曾帮助过他?为他?排除异己?,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他?不会相信这?位对他?有恩情的林叔,会一直想要将他?置于死地。 “说说吧,为什么要杀我?” 林鸿晖偏过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陆源靠过来,他?高大的影子笼罩在林鸿晖的头顶之上,将林鸿晖整个?人都覆盖住,陡然增添一种浓浓的压迫感,陆源微微眯眸,对林鸿晖说出一句,“当年我父母的意外,是不是你干的。” 他?用的是陈述性的语气,一点疑问都不带,非常胸有成竹。林鸿晖瞳仁猛缩。 陆源见他?不出声,冷笑着,“不说?那就让我猜猜你的动机是什么。” “十几年前,我父亲在缅甸买下了绝矿之前的芙蓉靑,这?个?消息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你的耳朵里,你想分一杯羹,或者更过分一点想占为己?有,杀人无非是欲望得不到满足才会铤而走险,也许你和我父亲曾经谈过,但?双方?不欢而散,所以你策划了我父母车祸的事,以此报复他?们。” “至于杀我,是因为你眼看着我的势力越来越大,透过胡老三的动静还知道了我前往云南寻找芙蓉靑的事,你担心我越查越深,甚至会翻出以前的事来,所以才想干脆把我也解决掉。” 林鸿晖闭上眼睛一句话都不说,老卢瞧着他?这?样?就来气。陆父当年和他?既是朋友又是非常好?的生意伙伴,陆父死了之后他?还黯然伤神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车祸,却没想到,这?背后竟有着这?样?的残忍动机。 “畜生!原来是你这?个?欠踹的老货干的,他?娘的,刀呢?老子一刀砍死你!”老卢指着林鸿晖的脸大骂,脸上青筋暴起,两条胳膊的袖子都撸了起来,像是真的要杀了他?一般。 林鸿晖被他?喊得话吓了一跳,连忙挪开几步离老卢远一点,但?阿景和阿武就侯在他?的旁边紧盯着他?。 林鸿晖随即正?了正?神色,一脸无所谓,“就算你猜的都对,那又怎么样?,你有证据吗?” 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当年参与过的人都被他?弄走了,不会再有知情的人出现,陆源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无证无据的事,任他?随便?说。 看着林鸿晖死狗不拍开水烫的模样?,陆源声线浅淡,“当年你帮我掌权,也是为了使我对你放松警惕,借机接近我吧?” 林鸿晖嗤之以鼻,“是。” 不这?么做,怎么能让陆源对他?产生信任,成为他?口中的林叔。 老卢越听?心中那股火就越旺盛,压都压不下来,拿过一瓶冷水一饮而尽。听?这?老登的话,估计是他?所做的事全都没有留下任何手尾,不怕自己?扯上这?些官非,所以才敢在陆源的面前任意妄为。 但?总不能让他?继续逍遥快活吧? 老卢把目光转向了陆源。陆源姿态矜冷,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茫茫夜色之下,他?喜怒不形于色,旁人根本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才响起他?慢悠悠的声音,“林叔。” “我听?说你的女儿准备搬到香港来住,连带着你的生意好?像最近也出了点问题,销往海外的好?几批货都被海关拦下来了,迟迟运不出去,人工费、滞港费、物?品损耗费这?几样?加起来,就算最后把货都运了出去也得倒贴不少。” 林鸿晖震惊的神态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怎么会忘了陆源是怎样?的一个?人。以他?今时今日的势力,即便?不把他?弄进监狱度过余生,他?也有一千种方?法?让他?过得生不如死。 “阿源,你想怎么样??林慕青是无辜的,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这?句话让陆源觉得好?好?笑,“林叔,你现在觉得你女儿是无辜的,怎么你杀我的时候没想到我是无辜的?” 他?眼睛里隐忍着翻腾的情绪,“我叫了你十几年的叔,我曾把你当做是我最重要的亲人看待,且自问这?些年我待你不薄,但?你呢?你做了什么?你三番两次想要杀我,甚至和我的竞争对手狼狈为奸。” “阿源!”林鸿晖喊叫着陆源,“不要动林慕青!” 陆源在顶层圈子里以薄情寡恩著称,手段及其狠厉,做事很绝情,不会给?得罪他?的人留后路,林慕青这?种温室花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陆源懒得再多说什么,摆了摆手,阿景和阿武两人立即架住林鸿晖的左右胳膊。 林鸿晖被吓到了,不知道自己?想要被带去哪里,拼命挣扎着,求生的欲望让他?发挥出了最大的力量,把对他?的掣肘都甩掉之后,他?恶狠狠地看着陆源的背影,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让他?迅速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大石头,一个?抬手就往陆源的后背砸去。 但?,阿景和阿武两人都是特种兵出身,近身保护是他?们的看家本事,哪有这?么容易就被林鸿晖得逞。 石头尚未砸出去,林鸿晖就被人按倒趴在了地上,半边脸颊紧紧贴在泥地上,憋得涨红。 陆源最后瞧他?一眼,“死性不改。” 林鸿晖被塞进了车里。 车队开始返程,后座上的陆源阖上眸子休息片刻,此时,天空微微泛亮,天边是一抹鱼肚白的颜色,刺耳的炮火声在不远处响起,从车窗看出去,还能看到未来得及消散的黑雾。 阿武拿着望远镜仔细查看,“老板,好?像是开战了。” 陆源拧眉,看了眼前方?的路况,山路崎岖不平,“还有多久能到?” 正?在开车的阿景想了想,说,“可能还得要半个?小时。” 此时阿武又盯着望远镜看了看,远处的山岭有一伙手持武器的兵痞正?在列阵前行,看方?向,正?是—— “老板,武装军开始搜山了。”—— 陆源离开之后,双梨躺在床上一点睡意都没有,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想的都是他?。盖着的被子,枕着的枕头,也全都染上了陆源的味道。 双梨把被子拉高了些,用鼻子蹭了蹭上面的毛毛,浓郁的雄性味道就钻入了她的鼻尖。 女孩的脸红了又红,最后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了被窝里,脑子自动播放陆源在她耳边说的那一句,我可以吗? 听?他?当时的声音,有点沙哑,有点蛊惑,如果她定力差点的话没准就答应他?了。 陆源好?像……很想跟她做那种事。 每次接吻,他?都是非常强势的,动作和力道都非常大,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一样?,手上的动作也十分不老实。 那她要不要给?呢? 女孩羞的双手紧紧抓住被沿,眼中都是忸怩不安。陆源他?,对她应该是认真的吧?陆源看起来并不是玩.弄女性的人,要不然以他?现在的地位,他?想玩,大把女人可以给?他?挑。 那不如,等他?下次再问的时候就同意他?? 双梨胡思?乱想着,仰躺在床看着天花板,慢慢地慢慢地,睡意找上了门,就在她即将入睡之际,门外传来了吵吵闹闹的声音。 双梨一脸疑惑,站在窗前往外看,是一群背着枪的武装军正?在和保镖对话。 他?们一个?个?面目凶恶,一身肃杀之气,身上拿着的武器都是货真价实的。见此情况,双梨害怕地倒退了一步,随即想到了什么,赶忙把自己?的长发梳了起来,用帽子盖住,然后从行李箱里找出一件宽大的男人外套穿上,挽好?袖子。 军靴踩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在双梨把衣服穿好?的最后一刻,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只为你 缅甸的雨季绵延无绝期, 车子行驶到半途,雨忽然又下了起来,密密麻麻的水珠遍布在凌空。 雨水泥泞的道路, 车子行驶容易打滑, 车队全都?停了下来,往车轮上套防滑链。阿武伸长胳膊从车窗探出头用望远镜观看?,从他们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宁双梨所在的方向。 “情况不妙。”阿武摇了摇头,“武装军已经进入棚户区范围内了。” 陆源冷着脸下车,旁边的保镖立马给他撑起一把黑色的雨伞遮挡在他的头上。缅甸有许多帮派, 这些帮派各自成团,逐渐成了自己的民族武装。 如今, 缅甸的内战打的如火如荼,各地的武装力?量纷纷起势, 世道?混乱,而稀有的翡翠石矿更是成为了这些武装部队争夺战中的一环。 每占领一处地方,武装军都?会对当地的矿产进行搜寻,把搜刮来的东西拿去变卖, 继而投入到武装部队的运营中。 阿景冒着雨,将所?有车子的装备都?查看?了一番,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和?陆源汇报可以继续上路。 陆源看?着两地之间相距甚远的距离, 小女孩远在对侧的山头,如今又下着雨,山中行车返程的时间估计要翻倍,而前来搜刮的武装军已经来到了她的门前。 “能否看?得清是属于哪派的武装军?” 阿武闻言,再?次用望远镜朝那边看?过去, 向陆源大概描述了一下对方的军装打扮。经常来往于缅甸云南两地的老卢一听,马上就得知了这是谁的部下。 “应该是孟参联军, 首领是罗莱。” “罗莱?”阿景念着这个名字,看?了眼陆源。在来缅甸之前,源哥做了非常充分的安排,提前与这边的武装力?量领头人?进行过交涉,将上下关?系通通打点好。 眼下,武装军已经搜罗到了宁双梨的周边,而他们却迟迟赶不回去,阿景心急,“源哥,不如我去给罗莱带句话?” 陆源眉目深沉,“你别去。” 随即他对着老卢说,“卢叔,麻烦了。” 老卢做事圆滑,在缅甸云南一带一向混的比较开,他去做这件事,比阿景去更合适。 这种火烧眉毛的情况老卢没有回绝,一口应了下来,陆源安排阿武陪同他一起去。 见车子停留了这么?久,被关?在车上的林鸿晖不停地拍打着车门,叫喊着要下车。 这动?静惹得陆源回头看?他。 陆源淡淡摆手,旁边的保镖松开了对林鸿晖的限制,林鸿晖噗一声下了车,大哈哈地喘着气,“你、你要带我去哪里?” 陆源的耐心在这样阴沉的雨天里逐渐消耗殆尽,随风飘扬的雨水溅湿他的衣领,他阴森森地说出一句,“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你给杀了,挖你的器官出来卖,然后把你扔到树林里喂狗。” 林鸿晖瞪大了眼睛,一时分不清陆源是在说笑还是在认真。 如果是在国内陆源跟他讲这样的话,毫无疑问是在唬他。但这里是缅甸,连他都?在这里杀了三个人?,如果陆源要杀了他,简直是易如反掌。 林鸿晖手脚颤抖地想要后退,陆源一步一步地逼近他,“如果不想死的这么?早,我劝你赶紧老实上车不要烦我。” 保镖提着林鸿晖,将腿软发抖的他再?次塞进了车里—— 双梨浑身僵硬的站着。 房门被人?一脚踹烂,涌进来四五个手持轻机枪的男人?,他们皮肤黝黑,身上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像是腐败了的血又融合了汗水的味道?。 门外?,六名保镖全被这伙人?用枪指着头,双梨快速地扫了眼,紧接着又把目光挪了回来,安安静静地盯着地面看?。 他们用缅甸语说了些什么?,双梨一句都?没听懂,其中一个人?拿着枪对准了她,黑洞洞的枪头还在散发着刺鼻的火药味,双梨一惊,双手举起做出投降的姿势。 那人?见状,打量了她几眼之后放下了枪。 黎明前夕,苍茫的光线十分暗淡,就这样看?着双梨,还以为她只是一个长得瘦小的男孩而已。 几位兵痞没有过多猜想,而是快速地在房内翻箱倒柜起来,陆源的行李箱被他们翻了个稀巴烂,他那些质感超好的西服全被这伙人?瓜分了。 这些都?不算什么?,衣服而已,抢了就抢了,要命的是,因为衣服的质感很好,而且整一座房子,就单单这件卧室的摆设异常豪华,家私全是新的,这让他们对双梨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双梨明显感觉到他们的视线开始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藏在袖子下的双手悄悄紧握成拳,薄薄的冷汗逐渐冒出,晕湿了她的双肩。 看?架势像是为首的那个人?,拿着枪,戳了一下双梨的腰,喊了一句什么?,双梨脸色苍白地与他对视。 从他的肢体语言中,双梨猜到他的意思是叫她把帽子摘下来。 这算是惯常操作,因为戴帽子容易在里面藏匿武器,他们此举也是想看?看?双梨会不会耍什么?花样。 只不过,双梨的长发全都?被盘了起来,帽子一旦放下,就会暴露她是女孩子的事实。面对这样一伙穷凶极恶之徒,双梨难以想象他们对不会对她产生一些歹想。 她强撑着,朝他们微微一笑,打算蒙混过关?,可是他们并?不吃这一套,反而直接凑过来,一手打掉了双梨脑袋上的帽子。 双梨顺滑的长发随着帽子掉落的动?作而散漫下来。 几人?一见,皆不约而同地惊讶了一下。 极度害怕的双梨咬紧了下唇,为首那人?□□了下,仗着和?双梨的距离近,摸了把她的头发。 双梨吓到尖叫出声。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了轰轰的汽车引擎声,刺眼的车灯光亮从窗户上一闪而过。双梨眯了眯眼,朝着窗外?看?出。 黑色的奔驰大G后座,动?作利落地跳下来一个男人?,他无视周围对准了他的枪口,直直朝着房内走?来。 折腾一夜,陆源的着装全是褶皱,衬衫领口翻飞,露出健壮的胸膛,当他来到房间门前的时候,双梨的眼眸立时倒影出他的脸,早已溢满的泪水从眼眶簌簌滑落。 武装军拦下了想要进门的陆源,前后两把P90冲锋枪对准了他。 陆源顿住了脚步,语调不卑不亢,“BB猪,过嚟我依度。” 也许是陆源的出现让双梨涨了勇气,她看?都?没看?隔壁用枪指着她的人?,小跑着扑在了陆源的怀里,低声抽泣着。 陆源一手搂住女孩瘦弱的双肩,将她的脸埋进自己的胸膛里半点不露,紧紧按住她不停哆嗦的细腰。 他的举动?惹得兵痞子们十分不爽。 一般而言,武装军不会随便?伤人?,尤其是陆源一伙人?的面部特征看?起来并?不像是缅甸人?,反而像是隔壁的中国人?,如果把他们伤了,后果太大。 但被他这样落了面子,为首的兵痞子指挥其余人?继续用枪指着陆源,而他,则是从后腰处拿出了一把手枪,用手枪的枪头撩起双梨的头发,露出她白皙的后颈。 冰冷的枪口从双梨的颈脖处滑过,宛如毒蛇一般缠绕上身, 双梨揪住了陆源的衣襟,陆源微微垂眸,俯身在她的耳边哄了一句,“乖,再?等一等。” 双梨自然不知陆源这句等一等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他的怀抱温软炽热,与他贴在一起,恐慌的情绪似乎长翅膀飞走?了。 阿景和?一众保镖都?被拦在了门外?,脑袋上被人?用枪指着。缄默的拉锯战中,车上的林鸿晖看?到这一幕,先?是被吓到手脚哆嗦不听使?唤,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一个极好的脱身时机。 方才陆源说的那番话,他半信半疑,既不敢肯定陆源会杀他,也不敢肯定陆源会善待他。 他了解陆源,他不可能对和?自己有仇的人?手下留情。被他抓住,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还不如趁这个机会赶紧逃了。 这样想着,他趁前方两伙人?在对峙,偷偷打开车门一条缝,一个囫囵翻身溜进了一旁的灌木丛里,手脚并?用地从地底下钻了出去。 又一辆黑色的奔驰大G疾驰而来,一个甩尾,车子停在了门前,武装军见状立时将枪头对准了车子的方向。 谁知,车上下来的人?让他们面面相觑,赶紧把枪收了回来。 来人?正?是武装军的首领,罗莱。 他黑着一张脸看?了看?眼前这些人?,没看?到那道?身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赶紧冲进了房子,正?好看?到陆源抱着一个女人?,而那个不长眼的东西则是在用枪调戏他的女人?。 罗莱冲着过去,在兵痞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给了他三四巴掌,直接打的他眼冒金星。 听到声音,双梨从陆源的怀里抬眸,入目是一位穿着军装非常有精神气的中年男人?,他朝陆源打招呼,“陆老板。” 他说的中文不太标准,后续又用缅甸语补了什么?,陆源和?他握了握手。 而刚才调戏她的个人?,捂着脸大气不敢喘地站在一旁。 陆源搂着她出了门外?。雨越下越大,丝毫不见停下来的迹象,双梨的头发和?衣摆全都?被飞洒的雨水淋湿了。 阿景撑着伞过来罩在了双梨的头上,罗莱指着前方说了点什么?,老卢翻译道?:“阿源,他让我们尽快离开,很快这边就要交火了。” 陆源点了点头,表示了感谢之后,带着双梨上了车,从车里拿出干净的毛巾帮她擦头发,阿景照例在出发前巡视了眼,发现林鸿晖逃了,他如实将这事跟陆源汇报。 老卢鼻哼一下,“没脑子的东西,现在是雨季,这里全是一个坑一个坑的矿山,最容易发生的就是塌方,他死定了。” 共生死 陆源沉默不语。 雨下的很大很大, 水流顺着地面的缝隙聚集在一起成为一道小溪,黑压压的天空一丝光亮都?没有,宛如电影中的末日场景一样。 阿武浑身湿透用望远镜观察着?天空, 挂断手里的卫星电话, 小跑着?过?来站在车窗前?对?陆源说,“老?板,您的私人飞机已经降落在曼德勒国际机场,但现在的问题是这边处于战时状态,我们的直升飞机无法进入领空, 估计得开?车去。” 如果是在平常,开?车去没有任何问题, 现在麻烦的就是车子行驶的目标太大,而这边又准备要交火, 枪炮无眼,行程过于危险。 陆源身份特殊,是赫赫有名的港商,在海内外均声名显赫, 他这样身份的人绝不能死在这边,不然形成外交事件只会更麻烦。罗莱思忖片刻,决定安排武装人员亲自送陆源下山。 阿景和罗莱对?接着?相关事宜, 陆源帮双梨擦干头发,从车里拿出一件自己的衣服披在双梨的身上,将她原本湿了的衣服换了下来。 “害不害怕?” 双梨摇了摇头,抓住陆源的手说,“有你在, 我不怕。” 陆源深深看了她一眼,拉扯过?旁边的安全感给她扣上, 低头在她的唇上印了一口?,“跟紧我。” “好。” 直升飞机滞留在了五公里之外,罗莱下了死命令,要求随从务必保护陆源一行人安全离开?。 阿景和阿武作为顶级保镖,两人与?陆源同?坐一车,老?卢和其余人等则是坐在别的车。 一路下山,山路坑坑洼洼,走起来非常颠簸,颠得双梨脑袋发昏,双眼紧闭非常难受。陆源见状,直接拦腰将她抱在了怀里,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低声哄着?,“乖,很快就?到了。” 双梨嗯哼一声,头晕目眩的她根本动都?动不了,本能地环抱住陆源,吸着?他身上浓烈的雄性?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打在车顶上的雨水声渐渐小了点。车子也没那么晃荡了,双梨从陆源的怀里抬眼朝车窗看出去,发现他们已经驶离了棚户区的位置,现在正朝着?出山的方向走,这里左右两边都?是光秃秃的旧矿山,半点绿色的植物都?没有看到。 车子途径一处斜坡时,双梨抓住陆源的肩膀扶稳自己,余光中,竟看到不远处有一位身着?唐装的老?者在跟随他们移动的车子奔跑,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神态着?急,像是在说些什么。 “陆叔叔!”双梨惊讶地跟陆源说,“快看这个人,他是怎么了,是不是中国人?” 此话一出,车上三个男人都?朝双梨所说的地方看去,原来是刚才逃跑的林鸿晖正在与?他们的车子并行而跑。 陆源嫌恶地看了眼,在林鸿晖的身后,轰隆隆的塌方紧随着?他的脚步,巨大的泥石堆宛如吞噬生命的死神。 双梨两手都?撑在车窗看着?,震愕地瞪大了眼睛,就?在可怕的泥石流将唐装老?者覆盖住的时候,一双温热的大手适时捂住了她的眼睛。 “别看,脏了你的眼。” 双梨咽了咽唾沫,那样的塌方袭来,老?者肯定死状惨烈没救了,但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双梨忍不住说,“陆叔叔,我们要不要停车去看看?” 开?车的阿武留心着?陆源接下来的回?答。 “他该死。”陆源冷声。 双梨怔了怔,因为在陆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浑身都?充斥着?肃杀的气息,俨如惋惜不是自己亲自动手。 阿景从中央后视镜中扫了眼后座的两人。在他们这几个大老?爷们的眼里,双梨还?是一个小姑娘,单纯善良,她从来没有出过?社会,也不懂得人与?人之间的这些腌臜事,以他对?源哥的了解,源哥一定不希望双梨过?早知道这些事,影响纯良的她。 于是他转移话题道,“源哥,大概还?有两公里左右的距离就?到直升飞机的迎接点了。” “嗯。” 双梨还?想问些什么,陆源把手从她的眼睛移开?,继而搭在她的肩膀上,环抱住了她,低沉的嗓音缓缓而起,“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 事出必有因,陆源并不是冷血无情之人,双梨凝视着?他,“我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不好!”开?车的阿武忽然间吼道,继而急急地猛打方向盘,车头随即朝左侧歪去,掉离出了车队队伍。 一颗榴弹在车子刚才行驶过?的地方爆炸开?来,瞬时间,车子被冲击力所撞翻,千钧一发之际,陆源拔出双梨的安全带将她紧紧地抱在身前?,按下车子的门锁,一脚将车门踢开?,抱着?她就?从车内滚落下去。 被陆源稳稳保护住的双梨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和陆源一起滚落在了山野树林中,枯黄的枝叶兼夹在他们二人的身上。 陆源躺在地上为双梨挡住滚落的冲击。趴在他身上的双梨晃了晃头,把碎叶都?抖落下来,睁眼一瞧,陆源紧闭双眼,眉心紧蹙。 她焦急道,“陆叔叔,陆叔叔?” 喊了几声陆源都?没有反应,双梨急的眼泪都?冒了出来,用尽全力去推他的肩膀,“你醒醒啊,不要吓我。” 直到晶莹的泪滴掉落在了陆源脸颊上的时候。他才睁开?了眼,目光似笑非笑,“干什么?我又没死。” 他只是想吓吓她而已,没想到竟把小女孩给惹哭了。 看他这样子,双梨心知被他耍了,当即小嘴一抿,“你干什么,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陆源坐起身,拍了拍肩膀上沾着?的碎土,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女孩一番。还?好,除了脸蛋脏了一点,其余没有大碍。 “怎么,怕我死了?” “才没有!”双梨嘴硬。 陆源笑了下,“我要是真的死了你会怎么办?” 双梨抽噎两声,伸出手来抱住陆源,“不要你死,要你长命百岁。” 陆源拥着?她站起身,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后颈,“傻猪猪。” 这里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抬头看天,只看得到繁茂的枝叶。双梨看了下四?周,意识到他们刚才可能是遭遇炮火袭击了,而和他们同?坐一车的阿景和阿武不在这里,估计是被冲散去了别处。 “现在怎么办?” 陆源把腕表从手里接下来,捣鼓着?什么,双梨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动作,看到他将时针对?准了太阳的方向,应该是在辨认方位。 无论此时是几点,只要把手表平放,让时针对?准太阳,时针和手表盘上的12点之间,小于180度的夹角的平分线所指的方向即为南方,这是北半球的使用规律。 确认好方向后,陆源把自己上身的冲锋衣外套脱了下来,将一头绑在了双梨的腰上,另一头绑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刚才阿景说这个位置离撤退直升机的地点只有两公里,徒步而行的话很快就?能抵达,“跟紧我。” 陆源抓住女孩的手腕,带着?她从密林的深处走去,双梨问道,“阿景哥他们怎么办?” 陆源脚步未停,在经过?一处山坡时,直接俯身将女孩抱在胸前?,一跃而下,待脚步落稳后才说,“阿景和阿武都?是特种兵出身,这样的情况对?他们来说小菜一碟,不必担心。” “那他们能找得到我们吗?” 看到女孩拧紧眉头的模样,陆源觉得好笑,“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 双梨主动反握住了陆源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一步一步跟在他的身旁,不知走了多久,两人来到了一处稍显宽阔的草坪,从这个位置远远看去,可以看到天上正在盘旋着?的直升飞机。 正当双梨以为能歇一口?气时,她敏锐地发现这个地方情况有些不对?,前?方的矮灌木似乎在涌动着?什么东西,她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只听见耳朵穿了一声噗的声音,她转眸看向陆源,身体下意识的动作将他扑倒在地上 依譁 ,飞速的子弹擦过?她的秀发打中了后面的柚木树树干,带来阵阵的焦味。 双梨痛苦地嗯哼一声,陆源眼底迅速升起猩红的颜色,抓着?她的双肩将她抱起来,“宁双梨,宁双梨,谁准你替我挡子弹了?” 陆源失神地将双梨从头到脚摸了个遍,并未发现任何血迹,那颗悬着?的心勉勉强强落了下来,满目怒火溢满而出,双梨被他的力道按疼了,轻声呢喃一句,“只要陆叔叔没事就?好。” 她当时完全是动作比脑子要快,下意识地就?做了这件事,根本没有考虑后果,现在想起来如果子弹再偏一点,她估计已经死了。陆源怒意难消,刚才开?枪那人主动走了出来,看架势,是当地的武装部队中的一员,陆源恶狠狠地盯着?他。 那人被陆源的眼神吓了一跳,站定原处没有走过?来。他旁边的同?伙见状赶紧过?来帮忙,一群人呜呜泱泱地将陆源二人围住。 陆源将双梨搂在自己的胸膛前?方,替她遮挡住了这些凶狠的目光,其中一位武装成员甚至拿起枪对?准了他们二人。 忽然间,天空传来巨大的轰鸣声,众人抬头相望,是三架黑色的阿古斯塔AW139的直升飞机,每一架飞机的机身上都?印有中文标识。 阿古斯塔AW139被誉为是‘空中劳斯莱斯’,客舱宽敞舒适,能搭载12到15名乘客,可以在全天候,全天时的情况下执行任务,价格1.3亿人民币起步。 飞机盘旋在这片宽阔的天空,武装军面面相觑,能有这么大财力的人,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联想到最?近逗留在缅甸的那位港商。 飞机慢慢降低高度稳落在地坪上,阿景从机上跳了下来,“源哥,你们怎么样?” “我没事,先看她。”陆源拉着?双梨过?来。 阿景听闻,非常认真地看着?双梨,双梨对?着?他摇头,“我没事,就?是头发被子弹擦着?了,糊了一点。” 陆源挑起双梨后脑部位的秀发,确实有一片糊了,阿景眼看双梨没有大碍,赶紧把降噪耳机拿了过?来,“源哥,是否现在撤退?” “走。”陆源将双梨打横抱起,进入了直升飞机的内仓,“其他人怎么样了?” “老?卢他们没事,已经先我们一步前?往曼德勒机场了。”阿景回?答。 陆源沉稳点头,把双梨放在位子上之后又给她系好安全带,直升机缓慢升空,双梨看着?地上的景物在越变越小,发现在他们刚才待过?的地方周边,全都?是一团又一团的黑色烟雾,是武装军在互相交火。 来了缅甸这么久,他们终于要离开?了。 吃苹果 陆源从双梨的身后抚上她的头, 摸到了?她块焦糊的头发,原本顺滑的发丝变得邦邦硬不说,还带着点糊味。 “不准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他冷声。 双梨回?过头看他, 甜甜一笑, 把头发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没事的,将这里的头发剪掉就好了。” 语罢,她趁没人?注意他们,快速地往陆源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抓着他的大手晃了?晃,讨好他。 陆源却神?色淡漠, 没有被她的讨好打动,如?果刚才那颗子弹再偏那么一点点, 眼前的小女?孩只怕是命都没了?,他直接钳住女?孩的下巴拉着她过来,微微低头,咬着牙说, “谁给你的胆子?不要命了??下次再这?样看我怎么罚你。” 他说的非常认真?,双梨怔松一秒,随即又笑了?开来, “知道?了?。” 直升飞机落地时,老卢和阿武迎了?上来,见陆源安然无?恙,皆是松了?一大口?气,老卢拍了?拍陆源的肩膀, “阿源。” 陆源看了?眼他,老卢继续道?, “林鸿晖……是死?了?吧?”眼瞅着他被塌方活埋,生还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陆源没对此做任何回?应,对于他而言,林鸿晖是死?有余辜。 他拉紧了?女?孩的手,似是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动,女?孩反手回?握住了?他。 陆源的专属私人?飞机已经抵达了?曼德勒国际机场,阿景拿着所有人?的护照去办理登机手续。 从曼德勒启程飞往芒市,两个小时就到了?。下飞机时,时间是下午的四点,双梨坐上车,看着窗外穿着民族服饰的游客们,蓦地升起隔世之感,谁敢相信在两个多小时之前,她还处在一个交通闭塞,生产活动都极为原始的翡翠矿区,甚至还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丛林枪战。 “累不累?睡会儿吧。”陆源问。 双梨确实累了?,紧绷着的神?经在落地国内后,立即松懈了?下来,她靠着陆源,吸了?吸他身上的味道?,“我们去哪里呀?” 陆源揉捏着她的小手,“回?瑞丽处理完最后的事,就带你去玩。” “真?的?”双梨惊喜地问。 “嗯。”陆源的大手轻拍了?下女?孩的后脑,“带你去有风的地方。” 有风的地方? 难道?是…… 大理! 双梨喜出望外,目光灼灼地看着陆源,她的角度是从下往上,因此看到的是陆源长了?一圈胡茬的下巴,野性十足。 在缅甸的这?些天,他每天都忙来忙去,压根没时间收拾自?己,如?今一整副糙汉模样,任谁看了?都不敢相信,他是港圈那位叱咤风云的玉石大亨。 “我看应该睡觉的人?是你才对。”双梨说,“你看你。”她说着,用拇指按压陆源的眉心,把他拧着的眉宇按平。 陆源微微勾唇,下巴抵在女?孩的头上蹭了?蹭,痒的双梨左右躲他。 六点时,他们回?到了?位于瑞丽的那栋花园式洋房,雪姨侯在门口?迎接他们,还准备了?一大桌的饭食。双梨一下车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换上了?属于自?己的衣服,穿着一条小裙子就下了?楼。 客厅里,老卢非常自?来熟地和雪姨谈天说地,阿景和阿武两人?也整理好了?着装侯在一旁,只剩下一家之主的陆源还没出现。 他不在,大家也不敢先坐下吃饭,双梨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玩,门口?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双梨抬头一看,是多日未见的红姐。 红姐见了?她,眉开眼笑地过来,忍不住揉了?揉双梨的脸蛋,“知道?你们回?来的消息,我第一时间就来拜访了?。” “红姐。”双梨打了?声招呼,红姐坐下在双梨沙发的扶手上,一手抱着她说,“啧啧,老板娘,怎么几日不见你瘦了?这?么多。” 双梨也觉得自?己瘦了?,估计是这?段时间身在异国他乡,吃不好睡不着给累的。 红姐打量着双梨,笑了?一下,“不怕,瘦了?好,让陆总带你去吃点我们云南的特色美食,保证你过两天就胖回?来了?,我知道?那有一家……” 滔滔不绝红姐感觉到周边的气氛忽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她奇怪地四下扫了?一圈,竟发现陆源站在她不远处的身后,冷冷地看着她的手。 而此时此刻,她的手正搭在双梨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捏着她脸色的软肉,红姐一窘,赶紧将手移开,同时从沙发扶手上起身跟陆源打招呼道?,“陆总。” 陆源淡淡应下,过来拉上双梨往餐桌方向走,他洗了?澡换了?衣服,穿着一身灰色的休闲装,头发没有像平时那样梳起来,而是随意地耷拉在前额,闲散的打扮与平日里矜贵豪横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陆源在主位上落座后,其余人?等才依次落座。 雪姨给红姐拿来了?一副新的碗筷。 洋房是陆源在瑞丽的住所,如?无?特殊情况,红姐不会轻易拜访,于是在吃饭间隙,陆源询问了?红姐的来意。 红姐说,“店后面的那条河已经请了?专业的挖掘机队伍起挖了?,对外说是河道?清淤项目在施工,所以没人?怀疑。” “您要过来亲自?看看吗?” 陆源点头。 饭后,双梨缠着陆源说要跟着一起去,两人?驱车来到红姐店里。虽然已是晚上,但依旧客似云来。 红姐带着他们二人?从后院绕出,从旁边的护坡走下去,因为要起挖河床,这?里围了?一圈的围堰,人?可?以从围堰上走过去。 三辆挖掘机正在开着夜工,陆源捡起地上那些零碎的石子用河水洗了?洗,旁边的老卢用专业的紫光灯对着看了?看,一脸郑重地颔首。 原来他父亲当年?把买回?来的矿石藏在了?这?里。 虽然不懂父亲的也用意是什么,但应该与林鸿晖脱不了?干系。也许是父亲知道?林鸿晖觊觎这?批矿产,所以他才想到把矿石藏在河床下,等待时机成熟再起挖。 这?样就能解释的通胡老三为什么会在施工现场捡到芙蓉靑的原石。因为施工时所用的砂石有部?分是从河道?抽取上来,阴差阳错之下才会被胡老三捡到,继而兜兜转转到了?他的手里。 处理好这?里的事后,陆源在红姐的店里坐了?会儿,听红姐汇报下一季度的经营目标,双梨则是跑去了?直播室那里,看小姐姐们直播。 “对了?。”红姐把该说的事都说完,脚步匆匆地从一旁的玻璃展柜里拿出了?一条蛋面湖水绿的翡翠锁骨链。 “这?条项链是当时老板娘买下的,上两天有个客户看中了?,出价一千万,我没卖,感觉这?条项链老板娘戴着会更适合,就给留下了?,想着哪天再带给她,现在您来了?,我把项链转交给您。” 室内灯下,项链不停地折射出光耀璀璨的绿色,温润柔和,就如?同宁双梨给人?的感觉一样。陆源看了?眼,随手把项链放进了?首饰盒。 好看是好看,也衬小女?孩的气质,只不过几百万的小玩意太便宜,勉强能戴,就是戴着丢份。 “你挂上去卖了?吧。”陆源把玩着打火机,红姐动作顿了?下,很快又想到什么,笑了?笑。 以陆源的性格来判断,应该是他嫌弃这?项链的档次不够,配不上双梨,所以才让她处理了?。 想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陆源是玉石大亨,什么好货没见过?自?然看不上这?种小玩意儿。 小女?孩在直播间跟主播小姐姐们打成一片,几个女?孩子嬉嬉笑笑地说着什么,陆源路过门口?看了?眼,没有打搅,抬腿走出门外。 恰巧,阿景开着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过来,下车时,将车钥匙递给陆源。 “弄好了??” 阿景说,“是的,车子内部?空间改装过,后排都可?以放倒。” 陆源将车钥匙踹进兜里,打开车门看了?眼,确实如?阿景所说的一样。阿景继续问道?,“源哥,我们什么时候返港,需要安排吗?” “不。”陆源依靠在揽胜的车门,单手点烟,“过几天再返港,顺便放你们几天假。” 阿景惊讶地张了?张嘴。他没听错吧,源哥居然要给他放假? “源哥,放假到什么时候?” 陆源皱眉,这?他还没想好,“等着吧,有事电话联系。” “好。”得知可?以放假的阿景马上拉着阿武走了?,生怕陆源反悔。跟在源哥身边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见放假这?个词,一时竟不知要去干点什么,最后拉上老卢一起,三个人?撸串哈啤去了?。 一支烟抽完,陆源才掏出手机给双梨发了?条微信。 收到信息后的双梨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如?水月色下,仪表不凡的男人?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流转,是隐藏不住的宠溺,双梨跑着过去抱住了?陆源。 “我们要回?去了?吗?” “嗯。”陆源亲吻了?一下双梨的秀发,“回?去之前先去趟商城,把自?驾游需要用到的东西备好。” “我们直接自?驾回?香港吗?” 陆源声线暗哑,“自?驾到昆明,再从那边坐飞机回?去。” “好。” 陆源驱车带着双梨去到商城,双梨买了?防晒霜还有遮阳帽,来到零食区时,她认认真?真?挑选着,没有留意到陆源中途离开,拿了?一件什么东西回?来扔下购物车。 回?去时,已将近凌晨十二点,出了?一趟门的双梨又洗了?一次澡,拿着浴巾擦头发,叩叩两道?敲门声响起,双梨开门一看,陆源不由?分说就挤了?进来。 客房空间不大,突然一个男人?闯了?进来,彷佛把这?个地方又压缩了?一下,小了?许多。 双梨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怎、怎么了??” 陆源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接过女?孩手里的浴巾帮她擦头发,又用吹风机帮她吹干。 双梨被陆源抱着坐在他的大腿,头发吹干时,陆源把吹风机往旁边一放,双梨紧张到睫毛微颤,这?么晚了?,不知道?陆源想要对她做什么? 半响后。 “我帮你把头发剪掉。” “啊?”双梨抬眼,陆源手里拿着剪刀,捋过她糊了?的那一小片头发,朝着末端剪了?下来。 幸好女?孩的头发浓密,剪了?这?么一小搓也看不出来什么。陆源把碎发扔下垃圾桶,另只一手重重地往女?孩屁屁上一拍,“下次你再敢做这?么危险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双梨又羞又燥地瞪了?眼他。 “我要睡觉了?。”言下之意就是要赶他走。 陆源邪佞挑眉,直接抱着女?孩一起倒在了?床上,“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双梨推着他,“你回?你自?己房间去。” 可?陆源就像是没听到似的,拿过一旁的被子直接盖在了?自?己的身上,连同女?孩也一起裹住,“睡吧,不碰你。” 双梨安静下来,陆源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真?的是在酝酿睡觉。折腾一天的双梨也累了?,在陆源的怀里找了?个好位置躺着,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翌日。 两人?用过早餐之后,把行李箱搬上车,正式开启自?驾之旅。 从瑞丽出发前往大理,全程高速要五个小时左右,双梨坐在副驾驶看出窗外,蓝天白?云无?边无?际,两侧是连绵起伏的山峦,翠绿成风,娇艳的花儿点缀其中,如?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 等红绿灯的间隙,双梨调皮地伸手摸了?把陆源肌肉结实的胳膊,惹得他侧过头,眸色危险,“干什么?” 女?孩双手捧腮,清澈的小鹿眼满满都是他,“亲爱的陆叔叔。” “有多亲爱?” “最最最亲爱的。” 陆源笑笑,在车子起步前,狠狠地捏了?下她的小脸。小屁孩现在学坏了?,都敢调戏他了?。 抵达大理的第一站,是喜洲古镇。 这?里东临洱海,西枕苍山,是重要的白?族聚居的城镇,同时也是远近闻名的旅游景点。 “想不想进去看看?”陆源一边操控着方向盘,一边转入旁边的小路,双梨点了?点头,两人?把车停好之后,陆源把手搭在双梨的肩上,拥着她往古镇的入口?走。 这?里的建筑都非常有特色,中原殿阁造型,飞檐串角,瓦檐裙板和门楣花饰都是木结构,非常复古,感觉时间像是在这?里凝固了?一样。 游客很多,摩肩接踵,陆源搂着女?孩漫步在廊桥之上,背景是静静流淌的河水,双梨拿出手机调整成自?拍模式,脑袋瓜靠近陆源,然后咔,拍了?一张。 照片里,女?孩笑的很甜,一旁的男人?虽神?色清冷,但肢体动作却是与女?孩相贴。 陆源看着女?孩捣鼓手机,把这?张照片设置成了?手机桌面背景,对他说,“好看吗?” “好看。”陆源看了?眼腕表,晚上七点多,“走,带你吃饭。” 从古镇出去,陆源带着双梨来到一处吃汽锅鸡的店,这?是云南的名菜之一,用一种别?致的土陶蒸锅来作为烹煮器具来蒸鸡肉,所以得名汽锅鸡。 用过晚饭,已经是八点多了?,两人?就像是普通的小情侣一样,散步在古镇的周围,直到双梨喊累,陆源才带着她离开。 上了?车,双梨以为他们要前往下榻的酒店,结果陆源却将车驶到一处宽广的山野草坪,从车窗看出去,有一条蜿蜒的河流从这?里穿插而过,水流经过的地方,还长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花。 很宁静,很美。 陆源拉着女?孩下了?车,“有一次出差经过这?里,无?意间发现的,漂亮吗?” 双梨望了?望天上的一轮明月,鼻尖嗅到荡漾在空气中的花香,周边吹拂着和煦的夏风,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她对上陆源的眼睛,“漂亮,谢谢你。” “傻猪猪。”陆源轻笑反问,“谢我什么?” “谢谢你这?么忙还陪我出来玩。”不用陆源说,双梨都清楚陆源离开香港这?么久,现在一定是公事缠身,可?他却舍得抽时间出来陪她自?驾游。 陆源双手握住了?女?孩的双肩,微微低头,吻住了?她的唇,一开始还是温柔地浅酌,可?到了?后面,他的力道?愈发肆无?忌惮,甚至按住女?孩的后脑紧紧贴住她。 双梨被吻到差点无?法呼吸,小手无?助地揪着他的衣襟。 陆源微微松开了?一点,给了?她喘息的空间。 双梨呼着气,鼻子与陆源的鼻尖相抵,陆源又吻了?上来,大手渐渐顺着女?孩的肩头往下,游走在了?腰窝附近。 他试探的动作让女?孩微微颤抖。 陆源忍了?忍,亲了?下女?孩的耳朵,“BB猪,我好想同你做坏事。” 他忽然说了?一句粤语,双梨懵懂睁眼,听懂了?他七八分意思,立即满脸羞红,眼神?不知道?放哪里,根本不敢看他。 陆源将女?孩抱在了?怀里,周边是宽广无?延的绿茵草原,了?无?人?迹,他对着女?孩的耳边呢喃,“我会负责的。” 双梨低着头,抱着陆源的腰,咽了?咽嗓子,上回?她已经想过了?,如?果陆源再次开口?问这?种事的话,就答应他。 可?她没想到这?么快,而且还是在这?里。 她小小声地说,“这?里是外面……” 男人?哑声回?答,“我们可?以在车里做。” 说着,他不露痕迹地抱着女?孩来到车前,打开了?车门,抱着她上了?后座, 轰的一下,双梨脑子像是炸开了?似的,心跳砰砰作响,完全不受控制,她都有点耳鸣了?,紧张中,她感觉到陆源的手打开了?车里的手套箱,拿出来什么东西,紧接着,是塑封包装被撕开的声音,还有衣服掉落在地毯的窸窣声。 黑暗中,女?孩抓住男人?的手臂,结巴道?,“我、我怕疼,你轻一点。” 月色溶溶,皎洁如?镜,倒映着天空的深邃与辽阔,光影交错中,也将远处的山峦、近处的树影巧妙地勾勒出来,被笼罩在寂夜之下的黑车,微微起伏着,偶尔能听见女?孩难受的闷哼声。 陆源抱着双梨起身,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抽出几张纸巾帮她擦拭了?一下额头与脖子上出的汗。女?孩双眼紧闭,眉宇紧拧,陆源的手穿过她额前的头发,头发全被汗水打湿,一缕一缕地粘在她的皮肤上。 “还是很痛?” 双梨有气无?力地点头,陆源拿出湿纸巾帮她擦了?一下,纸巾上略带着一丝血丝。 他好脾气地哄着,“乖,下次就不疼了?。” 双梨瞪了?眼他,他好意思说这?个?明明叫了?他轻点。 陆源捡起地毯上的衣服穿好,又用一件西装外套将女?孩整个人?裹住,帮她系好安全带,刚准备起步,却发现女?孩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头发凌乱,嘴唇红红。 他怜爱地用手指把脸颊上的发丝别?到女?孩的耳后,轻轻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下。 他没有继续起步,而是把车子挂入P挡,打开了?他那一侧的窗将清新的空气换进来。 陆源失笑,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沦陷在一个小女?孩的手中,谁能想到,当初恶狠狠地给了?他一拳的女?孩,如?今会和他缠绵悱恻? 深深地看了?眼女?孩的乖巧的睡颜后,他发动车子,向着远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