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被活埋,我直接原地复生》 第1章 在我九岁生日的前一晚,爷爷打了口棺材,把我埋进了乱坟岗。 这是我们家的奇怪规矩。 从三岁开始,爷爷每年都要替我打一口棺材,第一年是柳木棺,第二年是柏木棺,第三年是檀香棺…… 棺材里先铺一层鸡骨头打底,再洒一层方孔铜钱,等我躺进去之后,又在身上覆盖一块黄色经帛,密密麻麻写满往生祷文和劝人弃恶从善之语。 这些字如蝇头,色成紫黑,都是爷爷用他的血写成的。 最后是封棺入土,埋入地下三尺。 第一年,我在地下埋了两个钟头,被爷爷挖出来的时候,小脸已经憋得青紫。 等我缓过劲来,爷爷就开始教我一种闭息法,让我可以在密闭的棺材里活得更久。 今年是第七年,用的是一口很普通的石棺,打造的十分粗糙,没有任何花巧。 这次在地下总共埋了三天,爷爷才把我给挖了出来。 以往这个时候,爷爷都会下厨做一大桌子菜,我们祖孙俩坐下来欢欢喜喜地补过生日。 可这一回,爷爷只给我做了一碗长寿面,就把自己关进了屋子里。 第二天一大早,爷爷带着我坐了整整一天的车,找上了一户姓曹的人家。 这户曹姓人家,在当地是名门望族,据说祖上还出过大官,不过他们对我爷爷却是异常恭敬,知道我们要来,一大堆人早早地就挤在门口迎接 。 我虽然从小就跟着爷爷学风水,但我直到此时才知道,原来我爷爷以前在风水界赫赫有名,地位极高! 只是后来无意中在坟地捡到了我,萌生退意,这才金盆洗手,带着我回到了老家隐居。 我们被迎进曹家后,我爷爷只撂下了一句话。 “我可以解决锁龙穴,救你们曹家一命,但有个条件。” 这个条件就是双方立一份婚约,让我跟曹家的一个孙女订婚。 按照我爷爷的要求,从立好婚约开始,我俩就得绑上红绳,白天同住一间房,晚上同睡一口棺材。 到了二十岁正式成婚,而且第一次洞房,也必须在棺材里。 只有等婚礼结束后,才能斩断红绳。 曹家人一听,立即迫不及待地答应了下来。 我知道爷爷很可能是要替曹家逆天改命,这在风水上是大忌,稍一不慎,那就是灭顶之灾! 这种要我爷爷拿命换的婚约,要来干什么? 我拉着爷爷就要回家! 可爷爷却告诉我,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给我续命的办法。 原来爷爷在捡到我的时候,就发现我后背有一大片古怪的青色胎记,跟纹身一样,像极了一座阎王殿! 爷爷说,我这是万中无一的阎王命,极其尊贵,又极其阴邪! 这样的命格,又哪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爷爷穷尽了心思,也只能磕磕碰碰地把我拉扯到九岁,但接下来他也无能为力,只能找上了曹家。 “那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不死心。 “有。”爷爷点了一下头,随即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但你做不到。” 我不服气地问是什么办法。 爷爷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除非你能有阎王的本事,成为这人间的活阎王,那自然就没问题了!” 我一下子呆住了,这怎么可能? “要是做不到,你小子就给我老老实实留在曹家,这样或许咱们祖孙俩还有见面之日!” 当天晚上,两边就立好了婚约。 跟我订亲的曹家孙女,名叫曹雪蓉,长得粉雕玉琢,十分漂亮。 爷爷喝了一口我们俩敬的茶,慈祥地摸了摸我的头,温言说道,“知道爷爷为什么给你取名叫林寿吗?好好活下去。” 之后把一盏青莲白玉灯留给了曹雪蓉当做聘礼,就离开了曹家。 从这天开始,我们两个小孩子就在一个屋檐下同吃同睡。 曹雪蓉对我出奇的好,替我脱鞋,亲自端热水给我洗脚,晚上在棺材里冷,她就紧紧地抱着我,替我驱寒。 一度让我觉得,除了我爷爷之外,我在这世上又多了第二个亲人。 直到两个月后的某个深夜,曹家祖坟所在的青龙山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曹家人激动得连夜把所有人叫起来,到祠堂祭拜祖先,第二天更是大摆宴席庆贺。 我知道事情肯定是成了。 可就在当天晚上,曹雪蓉当着我的面剪断了红绳,指着我道,“只要他碰过的东西,全给我扔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问她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曹雪蓉漂亮的小脸上布满寒霜,冷笑道,“你爷爷那老东西,算出我的命贵不可言,是九天上的凤凰,就逼我跟你定亲,让你这贱命来沾我的光!” “要不是我爸妈叫我这么做,我会让你这种贱命玷污我?一想起来我就恶心!” 曹雪蓉满脸厌恶,“都怪你爷爷那个老狐狸,等了两个月就是不动手,那我就只好装给他看!” 我实在难以相信,这么恶毒的话居然会出自一个九岁的小姑娘之口。 “既然你讨厌我,那我走就是!” 我故意怒气冲冲地骂了一句,扭头就走。 爷爷可能已经出事了,我现在能做的就是赶紧逃出去。 “他要是敢跑,就给我打断腿!” 只听曹雪蓉一声令下,一群人就手持棍棒围了上来,把我堵在了门口。 我出不去,只好退回来讥笑道,“你这双手还替我洗过臭脚呢,你不得剁了?” “你找死!”曹雪蓉勃然大怒,抢过一根棍子,就劈头盖脸地朝我抽了过来。 我一把抓住,把她拽了过来,抓过桌上的一个玻璃瓶敲碎了,架在她脖子上喝道,“都给我滚开!” 挟持着她向外走。 就在快到门口的时候,曹雪蓉突然从袖子里拔出一把匕首,朝我刺了过来。 猝不及防之下,我只好猛地把她一推,险险避开,曹雪蓉啊的惨叫一声,却是被自己的匕首在左脸上划了一下。 虽然只是划了一个小小的口子,却把她吓得脸色煞白。 我趁机向外疾冲,接连躲过一群人的堵截,眼看着就能翻墙逃出去,突然间眼前人影一晃。 我不及闪避,直直地撞在了那人身上,顿时就像被一辆卡车碾中,轰地倒飞了回来,在地上骨碌碌打滚。 一个脸色焦黄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一脚踩断了我的左腿,紧接着又把我的手脚全部折断。 “你居然敢伤我的脸,你怎么敢的,你怎么敢的?” 曹雪蓉一手捂着左脸,一手提着匕首过来,一刀一刀地往我手掌上疯狂刺落,大叫道,“手筋呢?手筋怎么挑的?” “小姐,这样差不多了,你这小伤可以治的。”焦黄脸男子劝道。 “你给我闭嘴,我要挑了他的手筋脚筋!”曹雪蓉尖叫道。 “是,那我来吧。”焦黄脸道。 “你教我怎么挑,我来!”曹雪蓉恶狠狠地道。 焦黄脸沉默片刻,抓住我的左手,在手腕上指了指,“挑这里。” 曹雪蓉凶悍地一刀刺了下来,由于不熟练,我的手腕脚腕被她割得血肉模糊,鲜血溅到了她雪白的裙子上。 我知道被挑了手筋脚筋是什么下场,就算不死也成了个废人,但我答应过爷爷,要好好活下去的。 我咬紧着牙关,一声不吭,靠着身子扭动,吃力地向外爬去。 突然一群人从外面跑了进来。 “怎么回事?蓉儿你这是干什么?”曹父大惊失色。 “他划伤了我的脸,我要弄死他!”曹雪蓉怨毒地大叫。 “他爷爷虽然死了,但这小子留着还有用。”曹父皱眉。 我胸口像是骤然被巨锤砸中,两耳嗡嗡作响,虽然我早有不好的预感,但此时听到曹家人亲口说出来,还是差点晕死了过去。 “我不管,我就要他死,我就要他死!”曹雪蓉尖叫。 曹父无奈,摆了摆手吩咐道,“拖下去弄死吧,手脚干净点。” “不行,这样太便宜他了!”曹雪蓉不肯,“他不是喜欢睡棺材吗?那就让他睡个够!” “你们赶紧给他上药,别让他死了,我要把他封棺活埋到山里,等死了再挖出来钉尸!” 第2章 等我再次从昏迷中醒来,眼前黑漆漆一片。 空气沉闷,隐隐夹杂着一股子土腥味。 这种感觉我熟悉,这是在棺材里面,而且已经被埋在了地下。 身上的伤口都已经被敷了药,止住了血,但手脚软绵绵的,使不上半分力气。 可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我手筋脚筋没有被挑断,也是毫无办法。 我躺在黑暗中,求生的愿望却是越来越强烈。 爷爷临走前说过的,我们祖孙俩还有见面的日子。 我不相信爷爷就这么死了,我也绝不能就这么死了! 别人要是被活埋在棺材里,或许早就已经惊慌失措,甚至吓都得被吓死,但对于我来说,却已经是习惯的很了。 我把在曹家发生的事,反反复复地回忆了数遍,终于让我找到了一线渺茫的生机。 当即调整好状态,开始闭息。 棺中无日月。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夺”的一声惊醒了过来。 接着又是“夺夺”几声。 我猛地意识到,那应该是棺材钉被起出来的声音。 “你说小姐让咱们把人埋了,又突然让咱们把人挖出来,这是要干嘛?”隐隐有人声从外面传来。 “你管那么多,小姐的心思是咱们能揣摩的吗?”另一个声音道。 “那也是,不过咱们这位小姐还真是……真是吓人!”之前那人声音发颤。 “你要死啊!胡说八道什么?”另一人急忙喝止道。 “行行行,不说了。” 两人继续干活,把棺材钉一根根起出,随后开始合力推动棺盖。 “可真他娘沉啊!”一人抱怨道。 “你说里面那小孩会不会……”另一人颤声道。 “说什么屁话?都埋了七天了,你不会觉得人还活着吧?”对方骂道。 第3章 那婆婆把我拎进去,放到地上的一个蒲团上,就转身出了门。 我抬头看去,见我面前立着一尊女子神像,雕塑得惟妙惟肖,仪态万千,甚至连左眼眉角上的一颗红痣,也被细致地雕了出来。 香炉上插着三炷香,烟气袅袅。 我正看得出神,只听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那婆婆从门外进来,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放到我面前。 我又饿又渴,也顾不上烫,把嘴凑过去就狼吞虎咽地喝了起来。 等一碗粥下肚,这才缓过来一口气,感激地道,“多谢婆婆救命。” 那婆婆没作声,抓过一把香灰在地上写了几个字,“你能爬到庙里,算是跟我们有缘。” 我愣了一下,心说这位婆婆是个哑巴么? 又想,难怪之前她就站在庙门口看着我,要是我没能爬到这里,就算我死在那,她可能也不会管的。 “那些人为什么要把你活埋?”哑婆婆又在地上写道。 我大吃了一惊,“婆婆您看到了?” 哑婆婆点了点头,写道,“我看到有人把棺材埋到了山里,过了七天又给挖了出来,你居然没死。” 我心里万分诧异,没想到这一切居然都被这位哑婆婆给看在了眼里,稍一犹豫,就把在曹家的经历说了一遍。 只不过关于“阎王命”的事情,被我给略过了。 “你这手脚确实废了。”哑婆婆在地上写道。 我心中一阵酸楚。 这时头顶又是轰隆隆地滚过一阵闷雷,天际电光霍霍。 哑婆婆向外看了一眼,写道,“今晚的雷会很大,庙里不一定撑得住。” 我听得一愣,注意到这庙里的墙壁以及顶上,都贴满了黄纸符箓,看着十分怪异。 “需要一个人去那里吸引天雷,分担一部分压力,你愿不愿去?”哑婆婆指了指庙前的一块空地。 “去吸引天雷?”我大吃了一惊。 这不是去送死么? “你要是愿意去,又能活下来,我可以帮你接续手筋脚筋。”哑婆婆又在地上写道。 “还能接回去?”我有些难以置信。 哑婆婆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写道,“随你。” 我看向外面,只见天空乌云密布,电光闪烁,心中怦怦乱跳。 “婆婆,能不能给我找三十六个铜钱?”我深吸了一口气问。 哑婆婆起身出了门。 过了片刻,就见她拎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子进来,打开来,里面是一袋子的古铜钱。 “麻烦婆婆送我出去。” 哑婆婆拎起我,走到庙外,把我放在庙门口正前方的空地上,就转身回了庙里。 我动了一下双手,只觉绵软无力,连铜钱都抓不住,只好用嘴叼了一个,摆到地上。 我要摆的是一个锁阳阵,以三十六枚铜钱在身周摆出一个大圈。 钱经万人手,铜钱的阳气是很盛的。 这个锁阳阵,可以用来克制阴气,禁锢邪祟,不过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雷池”。 意思是阴邪鬼祟不可越雷池半步。 我想来想去,在我会的东西里面,也就只有这雷池,可能会对抵御天雷有些许用处。 当初爷爷在教我的时候,一直是要求我单手抓一把铜钱,随手掷出,就能让铜钱立住,并且在身周围成一个圈。 这些年下来,我已经把这一招练得炉火纯青,只可惜现在根本用不上。 我用嘴叼着,艰难地将铜钱一枚枚立住。 头顶雷声滚滚。 只听咔嚓一声巨响,一道电光闪过,劈在不远处的一株松树上。 我什么也不去想,好不容易把锁阳阵布置好,筋疲力尽地躺进铜钱圈里。 几颗豆大的雨点落下来,砸在我鼻梁上,随即大雨倾盆而下。 轰轰轰! 头顶一阵炸响,霎时间无数道天雷落在小庙四周,耀眼生花! 我压根不知道雷池能不能起到作用,就算能,此时大雨倾盆,我浑身湿透,哪怕只是被天雷波及,只怕也得被雷火给化成灰。 电光石火之间,我忽然想起之前那浩哥二人的对话,他们说这坟头岭十分邪门,每逢七月十五必打雷。 可现在看来,只怕邪门的不是坟头岭,而是这座娘娘庙! 轰隆隆!咔嚓! 突然一阵山崩地裂般的炸响,一道天雷直劈而下。 立在我四周的三十六枚铜钱突然开始滴溜溜打转,随即砰的一声炸成齑粉,我只觉浑身一麻,随即陷入了黑暗之中。 等我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庙里的蒲团上,外面的雷雨已经停歇,天光也已经大亮。 稍微动弹了一下,浑身刺痛,手腕和脚腕上的伤口上敷了一层黑漆漆的药膏,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哑婆婆从外面走了进来,抓起我的手脚看了看,抓了把香灰在地上写道,“你昏睡了三天三夜,我割开伤口,给你重新接了筋脉。” 我大吃了一惊,没想到已经昏迷了这么久,紧张地问,“那……那接好了吗?” 哑婆婆端出一碗粥,让我先喝了。 在我喝粥的功夫,就看到她抱了个一人多高的瓦缸进来。 “在里面活三天。” 哑婆婆一把拎起我。 “里面是什么?”我急忙问。 “养的五只小鬼。” 哑婆婆手一松,把我丢了进去,再压上了一块青石板,将缸口封死。 第4章 我以前听爷爷说过有一种很邪门的医术,叫做“五鬼接脉”。 没想到第一次亲眼见识,居然是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我在瓦缸里被封了整整三天三夜,这过程绝对是像噩梦一般! 不过噩梦醒来后,结果却是好的。 我被曹雪蓉毁得一塌糊涂的筋脉,竟真的奇迹般地被完美接续了起来。 “你天生阎王命,就算治好了伤也活不了多久,高兴什么?”哑婆婆在地上写道。 我心头一震,没想到这位婆婆居然也有堪比我爷爷的眼光,苦笑道,“能活多久算多久吧。” “你要是不想死,那也简单的很,只要学成阎王的本事就好了。”哑婆婆写道。 这话爷爷也跟我说过。 我正想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无意间看到哑婆婆平静的表情,突然心中怦怦乱跳,颤声问道,“婆婆,您知道怎么……怎么学成阎王的本事吗?” 哑婆婆就好像没听见一样,无动于衷。 我正要再问,就见她左手食指看似无意地斜了斜,向着庙里那尊娘娘像点了一下。 我福至心灵,立即跪倒在娘娘像前,咚咚磕头。 一直磕了有上百下,哑婆婆在我肩上拍了拍,又在地上写道,“娘娘答应收你为徒了。” 我呆了一呆,本以为是哑婆婆要收我为徒,让我跪拜娘娘像是在考验我的诚心,可谁知她说的会是“娘娘收我为徒”。 哑婆婆给我递过来一杯茶,让我敬茶。 我接在手中,抬头看去,只见那娘娘被笼罩在香火的烟气中,栩栩如生。 忽地又想起来,当时我爬到庙里的时候,哑婆婆曾经说过,“你能爬到庙里,算是跟我们有缘。” 当时我还以为哑婆婆是口误,现在看来,难不成这庙里除了哑婆婆以外,还有其他人,只是不愿意露面? “师父请喝茶。” 我也顾不上细想,恭恭敬敬地跪下敬茶。 哑婆婆让我把茶杯放到香案上,又对着娘娘像磕了三个头,就算是师徒礼成了。 “以后我就是你师姐了。”哑婆婆在地上写道。 我又懵了一下,哑婆婆是我师姐的话,那我师父的年纪得多大? “咱们这一支传承,自古人丁单薄,到现在也就只剩下了咱们,我天赋太差,传承不了本门,以后就靠你了。”哑婆婆又道。 我十分好奇,“那咱们这一支传承是属于什么?” “雾山灵门,咱们是灵门传人。” 我一愣。 所谓三教九流,玄门百道,从古至今出现过无数古老的流派和传承,又逐渐消失在岁月的长河里。 尤其是到了近代,老一派的东西日渐没落,很多都已经断了香火。 如今还算比较活跃的,也就是风水师以及算命这两个行当。 我在爷爷的言传身教之下,从小就开始接触这类东西,但从未听说过雾山灵门。 不过千百年来,出现过的流派何其之多,或许这灵门不太出名吧,没听过也正常。 “不是没名气,而是咱们灵门向来隐秘,不为外人所知,这点你得分清楚。”哑婆婆像是知道我的心思。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道,“那咱们灵门是属于什么流派?” 僧不可能,道家么,有点可能,但不太像。 “那你说说,阎王应该是属于什么流派?”哑婆婆问。 我心头一震。 阎王还能属于什么流派? 想到那诡异的“五鬼接脉术”,不禁脱口而出,“是属于……鬼派么?” “世间万物有灵,你说咱们灵门是干什么的?”哑婆婆写道,“一入灵门深似海,注定了一辈子跟妖魔鬼怪打交道,苦海无边,你可想好了?” “师姐,我刚敬过茶,还能回头是岸吗?”我问。 哑婆婆瞥了我一眼,“不能。” 我只好岔开话题,“那雾山是咱们灵门的祖地么,在哪啊?” “你没发现咱们这儿三天两头起雾么?” 我看向庙外,还真起雾了。 从这天开始,我就在娘娘庙里住了下来。 哑婆婆住在庙边上的一座小屋,平时在那烧饭睡觉。 我一心惦记着爷爷,等伤养得差不多了,就想着下山去打听一下,哑婆婆也没说什么,还给我准备了一些吃的。 谁知我刚走到半路,连山都还没下去,就晕死了过去,最后是被悄悄跟在我后面的哑婆婆给捡了回去。 “在庙里有娘娘庇佑,还能暂时压制住你的阎王命,你要想出去送死,也随便你。” 醒过来后,就吃了哑婆婆一顿训。 经过这件事后,我就沉下心来,留在庙中跟着哑婆婆日夜苦学。 山中的日子很平静。 唯有每年七月十五准时到来的天雷,着实让人头疼,而且这天雷一年比一年来得惊心动魄。 转眼十年过去。 第5章 这天晚上又是七月十五,一年一度的中元节。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一场天雷刚刚散去,娘娘庙四周被雷劈中的树木还在雨中燃烧着,发出哔剥哔剥的声音。 “下山前,再去给娘娘敬杯茶。”哑婆婆倒了一杯热茶递过来。 我跪下来磕了三个头,接过茶捧在手中,恭恭敬敬地道,“请师父喝茶。” 哑婆婆接过茶杯,放到香案上。 我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娘娘像。 这些年来,虽然一直是哑婆婆在教我,但我心里很清楚,哑婆婆只是代为传授,真正在教我的,其实是那位我从未见过面的师父。 “咱们灵门传人百无禁忌,并没有什么规矩。”哑婆婆在香灰上写道。 “没有规矩么?那万一我以后收了个弟子,这弟子又不知好歹,专门干些下三滥的事情呢?”我好奇地问。 “都说了是百无禁忌。弟子是你的,你要看得过眼就看,看不过眼就宰了,有什么可苦恼?”哑婆婆问。 “原来是这么个百无禁忌啊?”我恍然大悟。 “你这次出去,记得办两件事。”哑婆婆写道,“第一件,是找一本书,叫《灵王二十四章秘经》。” “那是什么?”我在脑海里搜刮了一下,对这个书名并没有任何印象。 “这是咱们遗失的东西。” 我点头,“那我记下了。” “第二件,你在今年的腊月,去一趟长白山,找一个十六岁,左脚底有三颗痣的小姑娘,很大可能是姓孔,但或许会改了姓。” “这是谁?”我有些疑惑。 “你自己去问师父。” 我当时就没声音了,咳嗽了一声道,“师姐你接着说,我把人找到以后怎么办,是带回来么?” “不用,你把她炼成红衣。” 我愣了半天,有点不敢确信,“师姐,你是说让我把那小姑娘炼成红衣厉鬼?” “是红衣凶煞。” 哑婆婆瞥了我一眼,在地上写道。 我吃惊地看着她,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民间向来有传闻,穿红衣服冤死的女子,如果怨气滔天,再加上机缘巧合,是有可能化成红衣厉鬼索命的。 这红衣厉鬼所到之处,鸡犬不留,绝对是大凶之物! 可这要跟红衣凶煞比起来,那又是小巫见大巫了,这中间相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当然了,想要成煞,其难度也是不可同日而语。 我们灵门虽然有养鬼、炼鬼的法门,但平常并不轻易动用,更别说是拿活人来炼成鬼,再养成煞。 “你反正记在心上,见到人就说是哑婆婆找她,去吧,东西给你收拾好了。” 哑婆婆给我递了个背包和一把伞过来,就把我赶出了门。 “师父,我走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盼着早点下山去找爷爷,但真正要离开了,却又发现难以割舍,跑回庙里,又冲着娘娘像连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出了庙门。 哑婆婆送了我一程。 “师姐,你和师父好好保重。” 我看着她的满头白发,不禁鼻子一酸。 哑婆婆点点头,指了指山下的路。 我知道该是离开的时候了,振作精神,拉着哑婆婆低声笑问,“师姐,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咱们庙里的娘娘,是不是按照咱们师父年轻时的样子雕塑的?” 第7章 当天下午,我们抵达了位于梅城西北方的青龙山脚下。 “这里就是青龙山了,您看这山脉走势,像不像卧着的一条青龙?”张师傅指着前方笑问。 我打量着这山脉,沉默片刻,笑道,“像,咱们上去看看?” “好嘞。”张师傅停好车,跟着我一起上山,“这边我来过好几回,每回来都要去山上的曹仙观拜一拜,听说可灵验了。” “曹仙观?”我有些疑惑。 “是啊,咱们上去就能看到了。”张师傅笑道。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青龙山,但内心却远不像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因为这里是曹家祖坟的所在地,也是一切的根源。 当年我曾听爷爷提过一句“锁龙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曹家的祖先应该是经过高人指点,在这青龙山中寻到了这一处锁龙穴,并将祖坟迁入了其中。 从此以后,曹家兴旺发达,甚至还出过大官。 不过这世上的好事,哪会都让你一家子都占尽了? 随着时间推移,这锁龙穴肯定是出了大问题,导致曹家有灭族之祸。 于是曹家就找到了我爷爷这位圈内顶尖的风水师,想要我爷爷帮他们曹家逆天改命。 我爷爷怎么会不明白里面的巨大风险,当然是不可能答应的。 只是后来为了借曹雪蓉替我续命,作为交换,他老人家迫不得已只能答应了曹家的要求。 可哪怕是我爷爷也没料到,这曹家心思如此歹毒,根本就没打算履行婚约。 “这就是曹仙观了!” 我们沿着一条石阶,盘旋着向上攀登,快来到山顶的时候,张师傅就指着前方喊了一声。 我放眼望去,只见山顶上一座巨大的道观,建得气势恢宏,无比气派。 来到近处,就见门口匾额上“曹仙观”三个大字金光闪闪,熠熠生辉。 观中香火鼎盛,进出的香客络绎不绝。 “这曹仙观什么时候建的,以前没有的吧?”我皱眉问。 “要从开建说起的话,估摸着应该有个十年了吧。”张师傅算了一下说。 那这恰好是爷爷替曹家解决了锁龙穴的时间。 “为什么叫曹仙观?”我看着那匾额上的三个大字问。 “据说啊,修建这座道观的所有钱,都是曹家捐助的。” 张师傅说到这里,又笑着解释道,“不知您有没有听过曹家?那是梅城首善,也是梅城第一家族!” “曹家我倒是听说过,不过这什么梅城首善,不是开玩笑?”我呵呵了一声。 见我不置可否,张师傅笑道,“还真不是开玩笑,据说这曹家九代之前啊,也就是个小地主。” “但自从那一代开始,当时的曹家家主就定下了“日行一善”的家规,说是要给后代子孙积累福德。” “没想到这还真做对了,从此以后曹家就风生水起,兴旺发达,甚至两代之后还有人做了大官。” “俗话说富不过三代,但曹家是个例外,算来已经整整富了九代!” “而且如今曹家这第九代,那更是不得了,尤其是过去这十年,那简直是一飞冲天,现在的曹家,早就不仅仅局限在梅城,曹氏集团在海内外那都是响当当的!” “这就说明啊,行善积德还是有用的,这曹家之所以如此兴旺发达,就是善事做得多,让子孙后代受到了福报,不过这九代行善,那也不容易啊,活该他们享福。” 说起曹家的这段发家史,张师傅也是忍不住连声赞叹。 不过这些话在我听来,却是异常的讽刺。 就这恶毒的曹家,也算得上首善之家? 什么九代行善,我要没猜错的话,这只不过是曹家用来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 真正让曹家风生水起的,其实是那一处锁龙穴! 这一处风水宝穴,让曹家风光了九代。 原本在十年前,曹家就要受到锁龙穴反噬,由盛转衰甚至有灭族之祸的。 只是被我爷爷逆天改命之后,这曹家不仅没有衰败,反而变得更加兴盛,达到了另一个巅峰! “这曹仙观是谁设计的?” 我在观里转了一圈,发现这曹仙观建得极为讲究,整个道观的布局都是暗合阴阳八卦,五行**,很显然是出自名家手笔。 “听说是这里的观主亲自设计的,这位观主神的很,曹仙观之所以有这么多香火,跟这位观主关系很大。”张师傅道。 “这么厉害?这观主什么来头?”我感兴趣地问。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张师傅摇头笑道,“这观主深居简出的,很是神秘,我虽然来过这里好几次,但一次也没见着。” “那下次找个机会吧。”我笑着转了话题,“听说这曹家的祖坟,也在这青龙山上?” “对对对,还有不少人专程去祭拜呢,说是要沾沾曹家的福运。”张师傅笑道。 第8章 “张师傅,先吃点饼垫垫肚子,咱们等会找个地方吃饭。” 我去路边超市买了两瓶汽水和一大袋旺旺雪饼,回到车里。 “原来您喜欢吃这饼啊,我也爱吃。”张师傅笑道。 “小时候经常吃,今天吃着比较应景。”我笑着把汽水开了递过去。 “应景么?”张师傅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是是是,谁不喜欢兴旺发达呢!” 我也没解释。 两人在车里吃了一点,张师傅就继续开着车上路,大概在半个钟头以后,车子进入了梅城。 “变化挺大的。” 我看着窗外的夜景,不由得想起我和爷爷第一次坐面包车来到梅城时的情景,一时眼眶有些湿润。 “您什么时候来的梅城?”张师傅问。 “十年前了吧。” “那就难怪了,这十年时间,梅城的变化可大了,就说那曹家老宅好了,您现在去一看,保管吓您一大跳!”张师傅笑道。 “曹家老宅怎么了?”我问。 “咱们去看看就知道了。”张师傅加了一脚油门,朝着梅城西南角驶去。 我记得曹家祖宅的确是在梅城西南,不过等张师傅把车开到地方,指着前面跟我说,那就是曹家祖宅的时候,还是让我吃惊不小。 只见眼前好大一处庄园,灯火辉煌,气象万千,其规模之大之气派,比起记忆中的曹家祖宅,胜过十倍有余! “要说这是座宫殿都有人信!”张师傅感叹道,“不过也活该人家享福,就说曹家的子孙好了,那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曹松应该有四个子女吧?”我问。 “是,曹老板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这三个儿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张师傅很是艳羡,“对了,曹家的二少爷跟您还是同行呢。” “同行?风水么?”我有些意外。 “对对对,听说这曹家二少爷不喜欢经商,反而喜欢风水这个行当,梅城鼎鼎大名的谷大师,就是曹家二少爷的师父。”张师傅道。 “张师傅你还知道不少啊。”我笑。 “嗐!”张师傅摆摆手笑道,“我有个老表,他女婿就是在曹家做事的,而且是很得力的那种,我老表经常让我顺路去看看他闺女,所以知道不少事。”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笑道。 “曹家虽说是人才辈出,不过要跟曹家那位四小姐比起来,曹家所有人就又都被比下去了!”张师傅感叹道。 “怎么说?”我知道他说的是曹雪蓉。 “这位曹三小姐,不仅模样长得好,而且从小聪明伶俐,温柔善良。”张师傅道。 我心想,模样好、聪明伶俐也就罢了,至于这温柔善良么,要是张师傅看到当日的曹雪蓉,只怕是再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大家伙都在传,说是曹家九代行善积福,终于出了个曹三小姐这样的天命贵女,命格贵不可言,是九天上的凤凰,不是凡人!” “嗯,挺厉害。”我点头。 大概是看我有些不以为然,张师傅又道,“这事说起来还真挺神奇的,那位曹三小姐九岁那年,曹家来了一位仙人,收了曹三小姐做弟子。” “这世上哪有什么仙人?”我笑。 “大家都是这么传的,是真是假就不清楚了。”张师傅呵呵笑道,“不过当时曹三小姐拜师时候的神奇情景,很多人都看到了。” “怎么个神奇法?”我来了兴趣。 “当时很多人看到,曹三小姐穿着一身白色长裙,跟个小仙女似的,手里拎着一盏雕着青色莲花的白玉灯拜师。” 张师傅说到这里,怕我不太清楚,又解释道,“那盏白玉灯啊,据说是曹家的传家之宝,是曹三小姐专门挑选的拜师礼。” 我听得一阵好笑。 雕着青色莲花的白玉灯,那分明就是我爷爷送给曹雪蓉的聘礼,居然被他们说成了自家的传家宝,还真是没脸没皮! “曹三小姐那一拜,可不得了咯!”张师傅激动地道,“当时不知从哪里忽然间飞出了一大片的萤火虫,在曹家祖宅上空漫天飞舞,更让人吃惊的是,曹家的所有树都突然间开了花!” “大家都在传,说这是星河倒挂,枯木逢春,是大吉之兆!” “果然,从这天以后曹家就更加兴旺发达,节节高升,您说这事玄乎吧?” “挺玄乎。”我点了下头,又问道,“那这曹雪蓉后来怎么样了?” “那曹三小姐拜师后,就跟着她师父走了,至于去了哪里,那咱们就不知道了,不过据说每年曹三小姐也会回梅城一趟,所以曹家老宅外经常有不少人驻足,就是想着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有幸目睹曹三小姐的芳容,沾沾福运。”张师傅笑道。 “就是这些人?”我指了指曹家大宅外面排队的人群。 “那倒不是,这些人是来领曹家福金的。”张师傅看了一眼,笑着说道。 “福金?” “那是曹家立的规矩,只要是真正遇到困难的,都可以去曹家领取一笔钱,就叫做曹家福金,每天有十八个名额。”张师傅解释道。 我俩正说着,突然听到曹家大宅那边传来一阵喧哗。 只见一人冲出人群,跪倒在大门口咚咚咚地磕头。 “怎么回事?”张师傅诧异地瞅了一眼。 突然“唉哟”了一声,叫道,“好像是我那个老表,您在这里,我去看看!” 说着就慌慌张张地开门下车,跑了过去。 我见那磕头的人,是个穿着朴素的老汉,张师傅跑过去想拉他起来,对方却是执意不肯。 在围观众人的议论声中,从曹家大宅里走出一个中年男子,慌忙跑过去把那老汉给拉了起来。 等看清这人的样貌,我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不是当年把我从坟头岭挖出来的那个浩哥么? 第9章 相比那个时候,此时这浩哥唇上蓄了胡须,人也发福了一些,头发梳得油光滑亮,穿着也是十分考究,颇有派头。 之前我还想着,曹家目前气运太强,就像一棵参天大树,如日中天,得先把他们的根底给挖一挖,逐渐动摇根基。 这不就来了么? 只见那刘浩把老汉拉到一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之后就转身回了曹家大宅。 紧接着,就见张师傅带着老汉往这边走了过来。 “小林老板,实在抱歉啊,这是我老表,家里出了点事。”张师傅不好意思地给我介绍。 “大叔先上车说话。”我笑着招呼道。 “对不住,打扰您了。”老汉满脸歉意,一直冲着我点头。 等二人回到车上,听张师傅一说,才知道这位老汉姓杨,看着满脸皱纹,十分苍老,但其实比张师傅也大不了多少。 “刚才是怎么回事?”我问了一句。 “唉,刚才我不是跟您提过,有个老表的女婿是在曹家做事的,就是杨老哥。”张师傅叹了一口气道。 “大叔的女婿就是刚才那人?”我还真是挺意外。 “对,那人叫刘浩,在曹家很受重用,我每次到梅城来,杨老哥都要拜托我去刘家看一看秀玉。”张师傅点头道,又补了一句,“秀玉就是杨老哥的闺女。” “那杨大叔这次到梅城,是来见闺女么?”我恍然问。 “是啊,可惜一直没见到。” 张师傅说着,在杨大叔肩膀上轻拍了一下,“老哥,你把事情从头到尾跟小林老板说说吧,他是很有本事的人,说不定能给你拿个主意。” “好好好。”杨大叔连连点头,抹了抹老泪道,“大概三年前的一个晚上,我闺女秀玉突然打了个电话回来,说是要结婚了。” “我和我老伴都吃惊不小,当时我闺女还在读书,大学都没毕业,怎么突然间就要结婚了?而且之前也从没听她透过半点风声。” “我在电话里就劝我闺女,说婚姻大事要慎重,千万别操之过急,再怎么样也得把人带回家看看才行。” “不过秀玉说,男方的家庭和人品都很好,而且是在梅城的曹家做事,等过几天把我们接过去看看。” “我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曹家大名鼎鼎,不仅有钱有势,而且还是梅城首善,我俩就在想,我们那女婿既然能在曹家做事,而且还很受器重,那肯定是差不了的。” “等几天后,刘家派了人过来,把我和老伴接了过去,这一看,我们这女婿虽然年纪稍微大点,但品性还有家庭条件,都是一等一的,再加上秀玉乐意,我们老两口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接下来很快就办了婚礼,婚礼很仓促,就在家里请了三桌人,我和老伴当时就有点犯嘀咕,别说是刘家这样的家庭,就算是我们农村里面,也不至于这样啊。” “唉,不过那会儿我们也没有太多想,等婚礼结束后,也就返回了老家。” “这之后我们和秀玉也经常通电话,听说她婆婆对她跟女儿一样,女婿也体贴,我们也就放心了。” “不过慢慢的,两边的电话就少了,我打秀玉的手机,经常都是打不通,有时候难得接通了,也是草草说了几句,就说有事挂了。” “我就觉得很奇怪,问秀玉是不是有什么事,但一直也问不出什么,我就跟我闺女说,你都嫁过去那么久了,什么时候跟女婿一起回来看看。” “秀玉还是说忙,走不开,说等有空了一起过来,我跟老伴商量了一下,既然闺女没空,那就我去看看他们。” “结果这一去,只见着了我女婿,说是秀玉正好有事出远门了,我只好给秀玉打电话,秀玉倒是接了,说的话也跟女婿说的一样,在外办事情,暂时回不来。” “我在刘家等了几天,一直没见秀玉回来,实在是等不住,就只好回去了。” “后来我就拜托老张,到梅城的时候就去刘家看看秀玉。” “是,这几年我去过刘家差不多也有几十趟,见到秀玉的次数不多,加起来大概五六回吧,每次也说不上几句话,秀玉就说有事,得先去忙了,我只好把杨老哥他们捎的东西放下就告辞了。”张师傅点头道。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道,“秀玉这孩子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很好的一个孩子,但自从嫁人之后,总感觉……感觉有些生分了。” 我问张师傅,还有没有其他什么感觉异常的。 张师傅想了半天,摇了摇头说没有。 “老张说得没错,不单单是你这样想,我和我老伴也有这种感觉,总觉得秀玉自从嫁进刘家后,就不一样了,跟我们说话的时候,也很是冷淡。”杨大叔忧心忡忡地道。 “我老伴说,可能是玉秀嫁进了大户人家,说话做事就得讲规矩,不好跟以前一样,可我总觉得事情有点奇怪,玉秀是我的闺女,这孩子是什么样的品性我最清楚。” “所以我经常叫老张顺道去看看秀玉,就是怕这孩子出什么事。” “自从秀玉的弟弟出事以后,我老伴的身体就一直不好,再加上想念女儿,在半个月前突然间就病倒了,一病不起。” “秀玉还有个弟弟么?”我问。 张师傅叹了口气,给我解释道,“杨老哥家里本来有两个孩子,可惜小儿子走丢了,这都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 我点了下头,没有继续问下去。 这对于任何家庭来说,都是一道永远无法痊愈的伤疤。 “我老伴病得迷迷糊糊,什么都吃不下,就惦记着秀玉,想着见闺女一面,我赶紧就给秀玉去了个电话,想着这回闺女总该要回来了吧?”杨大叔说到这里,红着眼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结果你们知道秀玉说什么,她让我们去医院,医药费什么的,她都给我们打过来,但是她现在太忙了,实在回不来。” “我当时气往上冲,实在没忍住,就把她给骂了一顿!” “秀玉可能也是气着了,就挂了电话,之后我再打过去,她就再也不接了。” “我实在没办法,就亲自跑来梅城,想着去刘家找秀玉道歉,再让她陪我回去看看她妈。” “可我连着去了刘家好几趟,都没见到秀玉,一问就是出去办事了,我找女婿,女婿也不在。” “我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就跑到曹家大宅这边来,想着把女婿给堵住问个明白。” 第11章 “你们干什么?”那汉子大怒。 “就当没听见。”我对张师傅二人道,“这四个都是快要死的短命鬼,你们两个阳气弱,别跟他们说话,也别往上凑。” 张师傅两个人都是大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去看那四人。 “你胡说八道什么?” 那四个汉子齐声怒喝,呼啦啦地围了上来,作势要动手。 “真是晦气!”我皱眉打量了四人一眼,“穿这么厚有什么用?” “你……你说什么?”那四人闻言,顿时脸色大变。 “你们穿这一身棉袄,还在打哆嗦吧?”我漫不经心地道。 “你……你怎么知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首的汉子吃惊地问。 我啧了一声,“都说了你们是快要死的短命鬼,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 “胡说……”那汉子怒斥一声,但说到一半,后面的硬生生给噎了回去,隔了半天,缓了缓语气,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你……你是什么人?” “回去早点准备后事吧。”我摇摇头,招呼了张师傅和杨大叔就往里走。 那四个汉子想要阻拦,但刚刚挪了个步子,又有些不敢。 犹豫之际,我们已经越过他们进了门。 “还是小林老板有办法,唬得那四个人一愣一愣的。”张师傅低声笑道。 “我可没唬他们。”我打量着这院中的布置,随口说道。 这宅子外面看着平平无奇,里面却是别有乾坤,很典型的中式古典风格,荷池假山,庭院长廊,应有尽有。 如果仅仅只是这些,还不足为奇。 更让我意外的是,这座宅子在风水方面极为讲究,处处细节,很明显是经过风水高手精心布置的。 “啊?”张师傅和杨大叔都大吃了一惊,“那他们四个真的快要死了!” 两个人震惊之余,声音都没有刻意压低。 “等等!” 只听身后有人呼喊了一声,之前那汉子腾腾腾地追了过来。 “你干什么?”张师傅二人吓了一跳。 那汉子只看了他们一眼,就跑到我面前,迟疑了一下问,“您……您刚才说我们几个快要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3章 “都叫你别摇了。”我啧啧了一声。 “你……你……”那孙道长捂着左手,盯着我又惊又怒。 两个徒弟赶紧拿毛巾过来给他包扎伤口,一个徒弟说道,“师父,这铃铛肯定是长时间没用,出了点问题。” 那孙道长咳嗽了一声,骂道,“都怪你们!这是镇邪的法器,为师让你们平时好好保养,你们肯定是偷懒了!” “是是是,都是我们不好,都是我们不好!”两个徒弟连连点头。 “还有下次,就给我滚蛋!”孙道长又骂了一句,随后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转到刘母身上,“本座马上要开坛做法了,你还不把这些无关人等清出去!” “好好好。”刘母回过头来,看了我们一眼,挤出一丝笑容道,“亲家公,你看家里现在有事,要不你先回去?等事情结束了,我再叫浩儿接你过来?” “没事,我就在这里等着!”杨大叔道。 刘母脸色一沉,“亲家公,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呢?这种时候你在这里,不是给你女儿女婿添麻烦吗?” “你这话过分了吧?你让秀玉出来,我们马上就走!”张师傅皱眉道。 “不是跟你说过了,秀玉不在家,你要不信就打她电话。”刘母道。 “就是电话一直打不通,我们才找上门的,今天见不到秀玉,我们是哪里也不去!”张师傅大声道。 杨大叔跟着点头,“是,我们哪里也不去。” “你们真是……”刘母气结,一跺脚道,“你们去客厅先坐坐,喝杯茶,吃点东西歇歇脚!” 说着转身就走。 张师傅他们本来准备跟上,但看我还站在那里没动,就又停了下来。 “你们杵在那干什么?”刘母发现没人跟上,回头怒声问道。 我指了下边上的空地,“这地方就不错,搬几张椅子过来,我们就在这里歇脚了。” “你……你说什么?”刘母瞪着一双眼睛。 “我去搬!”那汉子叫了一声,腾腾腾就去边上的房子里扛了三把椅子出来,摆放到一旁。 等我和张师傅三人坐了,他就往我们身后一站。 想想不太对,又去扛了一张桌子出来,又逮住两个人,让他们把茶水点心端了送过来。 “你……你们反了天了!”刘母气得浑身直哆嗦。 我看了她一眼,关心地问道,“老太太,你这脸都发青了,没事吧?” “什么?”刘母急忙用手去摸脸,叫道,“镜子呢,快拿镜子来!” 有人跑去拿了面镜子给她,她抓过来就往脸上照。 “这大半夜的在鬼宅里照镜子,真是嫌命长啊。”我摇摇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茶不错,挺贵的吧?” 只听得咣当一声响,那镜子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这茶肯定不便宜。”张师傅也尝了口,低声笑道,“这老太太都要被您给吓死了。” 我笑说,“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怕什么?” 就见那刘母又去找那孙道长了,拽住他的衣服,一个劲地要对方再给她个护身符。 “看来这宅子真邪门啊。”张师傅皱了皱眉头,又对杨大叔道,“老哥,咱们这回一定要找到秀玉,不管怎么样都要把事情搞清楚!” 杨大叔连连点头说是,脸上满是焦虑之色。 那刘母纠缠了那孙道长一阵,被对方训斥了几句,只好又悻悻地跑了回来,盯着那汉子瞧。 后者见了,立即把胸口捂得死死的。 “亲家公,你让他先把护身符还给我。”刘母冲着杨大叔挤出一丝笑容道。 杨大叔看了看我,见我没作声,他也就低下头,只当没听见。 那刘母眼睛一瞪,正要发作,突然就听到“咚”的一声响,顿时被吓了一跳,到嘴边的话就给噎了回去。 我们也没再去理她,向着对面看去。 就见那两个年轻道士已经替他们师父包扎完毕,又抬了一个大鼓出来,放在东南角上。 刚刚就是其中一名道士挥舞鼓槌,在大鼓上击打了一下。 鼓声沉闷,并不如何响亮,不过在这种深夜里,却是远远地传了出去。 第14章 “啊?卖……卖命?”那汉子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问。 他这一声大叫,引得那些个精壮小伙纷纷看了过来。 “是谁让你们来这里捣乱的?”那孙道长黑着脸呵斥道。 我喝了口茶,接着剥花生吃。 “跟你说话呢!”孙道长大怒。 “吵什么?”我瞥了他一眼,“你拿两万买一条命,已经够便宜的了,还不低调点。” “什么两万买一条命,妖言惑众!”孙道长骂道。 我见在场所有人都朝我看了过来,笑道,“这十八个大冤种是不是都是童子鸡?” 张师傅脸色古怪地朝我看了一眼。 “你想说什么?”孙道长沉着个脸道。 “等会你还要让他们分散到宅子各处,每个人镇守一个方位吧?”我吃着花生说。 孙道长脸色一变,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冷声道,“这十八位好汉都是我请来镇宅的,为了破除阴气,当然是要用阳气未漏的童子身,童子血,那有什么问题?” “这个办法好,道长果然牛逼!”我竖了个大拇指。 孙道长哼了一声,“本座真材实料,也不需要你吹捧……” “急什么,没吹捧你。” 没等他说完,我打断他道,“你这说白了,就是把原本在宅子里的怨气,引到了那十八位好汉身上,这个算盘打得响!” 孙道长脸皮发紫,“你瞎说什么……” “瞎说什么大实话是吧?行吧,我还是不说了,免的得罪人。”我说完,回头继续剥花生。 “你……”孙道长咬牙切齿,“简直是胡说八道!” 那十八位好汉齐刷刷地朝他看了过去。 “孙道长,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就忍不住问了。 “你们是不是傻?这小子一看就是来捣乱的,我师父的大名,你们难道没听过?”孙道长的一名徒弟大声道。 “这姓孙的名气很大么?”我问张师傅。 张师傅摇摇头,显然不是很清楚。 “什么玩意儿,没听过!”站在我们身后的汉子大声接了一句。 第15章 刘浩看了铁头一眼,脸皮有些发红,不过还是忍着气,低声对小杆子道,“小兄弟,这样吧,只要你能助我刘浩度过难关,事后必有重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小杆子也有些迟疑。 “你要去就别管我叫哥!”铁头瞪了他一眼骂道。 那小杆子赶紧道,“刘老板对不住啊,我不去了。” 刘浩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又劝了几句,还是劝不动,只好回去找那孙道长。 “你先来顶一下!”孙道长阴沉着脸指了一下他的大徒弟。 “师父,我这……我这不行啊,我早就不是童子身了!”大徒弟马上一脸为难地拒绝道。 孙道长冷哼了一声,又指着他小徒弟,“你来!” “师父,我……我也不是……”小徒弟吓了一跳,就要找理由推拒。 “不是什么?你几天前还用过童子血,你这两天就不是了?”孙道长骂道。 那小徒弟实在避无可避,哭丧着脸道,“师父,我……” “你什么你!”孙道长一巴掌拍到他肩膀上,把对方的后半句话给拍了回去。 之后在孙道长的威逼之下,那小徒弟只好脱了上衣,割破手腕放血,又用血在前胸后背分别画了一道符咒。 另一名大徒弟开始击鼓,孙道长在法坛前挥舞桃木剑,一声令下,那十八位好汉,就鱼贯而出,分别站到宅子里的十八个方位。 按照那孙道长的说法,这是十八金刚,专门用来镇宅破邪的。 等众人就位,孙道长的大徒弟又抱来一叠金箔银纸,摆到香案上。 孙道长挥舞桃木剑,念念有词。 突然间,一阵阴风呼啸着从院门直灌而入,把香案上的金箔银纸吹得漫天飞舞! 一时间,院内惊呼声四起。 “不要慌!”孙道长大喝一声,手中桃木剑竖起,手指在剑锋上一划,割破手指,弹出点点鲜血,同时念动咒语。 第16章 “你们自己去住的地方,我还有事要忙!”刘浩黑着脸冷冷丢下一句话,拂袖离开。 我见杨大叔在那抹着眼泪,心中一阵翻江倒海,过去轻轻拍了拍老家的肩膀,安慰道,“大叔,咱们先过去休息吧。” “好,好。”杨大叔强忍着悲痛,冲我点点头。 刘浩留下的那人,带着我们前往住处。 在经过那孙道长身边的时候,我停下来问了一句,“你俩是老相识?” “什么?”孙道长瞪了我一眼。 “我师父和刘先生那是多年的好友了,这次要不是看在刘先生面上,哪能请得动我师父!”孙道长的大徒弟傲然道。 “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从香案上抽了几张金箔。 “你又干什么?”孙道长喝问。 “借你几张纸。”我晃了晃手中金箔,淡淡道,“放心,肯定还,就算你死了也给你烧过去。” “你咒谁呢?”孙道长大怒。 我冲他笑笑,转身走人。 刘浩叫人安排了三个房间,都在宅子比较偏僻的东南角。 “你们两个也打算住下?” 我见那铁头和小杆子也跟了过来,就问了他们一句。 “那个……您能不能给指条明路,救救我们兄弟几个?”铁头紧张地搓着手问。 我看了他一眼,“你脖子上那个护身符好好戴着别摘,一时半会儿出不了什么事。” “那……那就是说,迟早还得出事了?” 铁头听得一哆嗦,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您可得给我们兄弟几个想想办法啊,我们都还年轻,连媳妇都还没娶呢!” 我把从孙道长那里拿的几张金箔,折成了一个金元宝,闻言诧异地问,“你都快四十了吧,还没媳妇儿?” “您大概误会了,我是看着老,其实才不到三十!”铁头苦着脸解释道。 那小杆子在边上也赶紧作证,“我铁头哥也就比我大几岁,我们从小一起混到大的,他就是长相老成!” 我嗯了一声,起身走到门口。 铁头和小杆子赶紧跟了过来,眼巴巴地看着我,站在一边不敢吭声。 “你那三个兄弟在哪?”我问铁头。 “还在门口守着!”铁头忙道。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是真嫌他们命长啊?” “啊?”铁头脸色大变,赶紧拿出手机给那几个打电话,结果打了半天,发现打不通,急得直骂娘,“什么破手机,怎么没信号了!” “有时候邪气太重,是会干扰信号的。”我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铁头一哆嗦,赶紧踹了一脚小杆子,“还不快去,把他们全叫到这里,快!” 小杆子不敢怠慢,赶紧地跑去了。 过不多时,就带着三个人回来了,其中一人鼻子上捂着毛巾,胸前的衣服上沾了不少血迹。 铁头慌忙从脖子上把那枚护身符摘了下来,给那留鼻血的哥们戴上,又哆哆嗦嗦地跑过来问我该怎么办才好。 我看在眼里,笑道,“你还挺仗义。” “唉,我们几个都是没爹娘的,从小一块儿长大,谈不上仗义!”铁头叹气道。 我拿了七枚经过特殊炼制的铜钱出来,给了他们五枚,“捏在手心里,别丢了,到时候还给我。” “是是是!”铁头慌忙接过,将铜钱分给几个兄弟,剩下一枚自己捏在手里。 我又把另外两枚铜钱给了张师傅和杨大叔。 “今晚上肯定会出事,就算死人也是正常,你们有两个选择,要么现在就跑,离得远远的,要么就守在这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转机。”我对铁头几人说道。 “死人?”张师傅惊呼了一声。 众人脸色都是有些发白。 “我们守在这里!”铁头毫不犹豫地道。 见我看着他,就赔笑着解释道,“您刚才不是说了么,跑出去的话也活不了几天,还不如跟着您拼一拼。” “拼什么?我是来看戏的。”我疑惑地问。 “啊?”铁头等人都愣住了。 “张师傅,杨大叔,今晚上咱们也别睡了,就大家在一起坐一宿,泡壶茶说说话聊聊天。”我对二人道。 “好。”两人点头。 杨大叔内疚地道,“都怪我,把你们给牵连进来了。” “嗐,老哥你可别这么说,我跟小林老板一样,也是来看戏的!”张师傅笑道。 我冲张师傅竖了个大拇指,这位老大哥虽然只是个跑车的,但一身侠气。 铁头和小杆子去端了茶水点心进来,一堆人就挤在一个房间里,喝茶熬夜。 夜色深沉,屋外一片死寂,连一声狗叫都听不到,安静得压抑。 刚入子时,也就是十一点钟的时候,我让小杆子打了一盆清水过来,摆在桌子上。 之后把折好的元宝丢入水中。 张师傅等人看得好奇,都纷纷凑了过来,围坐在一旁。 我一只手托着腮,胳膊支在桌上,另一只手在桌面上轻轻叩打。 随着桌面震动,盆中的水面发出微微的颤动,荡出一圈圈的涟漪。 那只金元宝却是定在了水盆中央,就像是水底下有只手将其拽住了,纹丝不动。 我突然间停止了叩打桌面,水面的波纹逐渐平复下去,那只金元宝却是忽地动了起来,向着西南方向转了一下。 张师傅等人顿时咦了一声,又赶紧捂住了嘴。 我看了一会儿,起身走到窗户边上。 就在这时,只听到一阵凄厉的尖叫声自内院那边传来。 “怎么回事?”屋内众人都是吓了一大跳。 紧接着就听到外面一阵惊惶混乱,不时有嘈杂的脚步声从屋外响起。 “咱们要不要出去看看?”铁头惊疑不定地问。 我说行,“你出去看看吧。” “啊?就……就我吗,您不……”铁头这脸刷一下白了。 我看看他,“怎么?” “没……没什么!”铁头抬腿踢了一脚小杆子,“还不跟我去!” 两个人把铜钱紧紧地捏在手里,深吸了一口气,开门走了出去。 “铁头哥,你们小心点,可别出事啊!”他们的三个兄弟好意提醒道。 “我呸呸呸!”外面传来铁头气急败坏的一声骂。 第17章 “快开门,快开门!” 我们在屋里等了不多一会儿,就听到房门外传来急促的拍门声,铁头在外面焦急地大喊。 张师傅赶紧过去把门开了。 就见铁头和小杆子两个人脸色苍白地冲进来,慌忙又把房门给关上。 “你们慢着点,先喝杯茶压一压。”杨大叔给他们端了两杯茶过去。 两人一口气喝下肚,长出了一口气,脸色才好看一点。 “不得了了,刘家那老太太撞鬼了!”铁头大叫道。 “什么?”众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铁头抹了抹额头的冷汗,道,“你们不知道,太吓人了,大半夜的那老太太从床上被拖下来,一直拖到院子里。” “谁拖她啊?”铁头的一名兄弟问。 “你他娘脑子呢?”铁头赏了他一巴掌,怒道,“当然是鬼拖的,难道还是人?” “据说那老太太被拽出来的时候,哭爹喊娘的,闻讯赶过来的人,就看到那老太太被拖得到处跑,但是看不到其他人,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他娘的你说那不是鬼,还能是什么玩意儿?” 铁头越说越是害怕,赶紧又灌了一口热茶。 “那后来呢?”张师傅问。 铁头冲我看了一眼,胆战心惊地道,“后来是那刘浩和那姓孙的牛鼻子赶过来,一起把人给救下来了,不过那老太太的半只耳朵给扯掉了,脸上地上到处都是血,吓死个人!” 屋内众人听了,个个都是脸色苍白。 “那老太太怎么样?” 我盯着那水盆中开始缓缓打转的金元宝问。 “那老太太啊,叫得惊天动地的,肯定是被吓掉了半条老命,不过大事应该没有,叫得还挺响的。”铁头道。 我点了一下头,道,“把这盆水搬过去,放在门口。” “我来!”小杆子过来抱起脸盆,走到门口的时候,犹豫了一下问,“是放门外还是门内?” “门内。” “好!”小杆子小心翼翼地蹲下来,把水盆放到门口。 正当他起身往回走的时候,突然房门传来“哐”的一声响,吓了他一大跳。 第19章 “师父!师父!” 那大徒弟惊叫了一声,扑到那孙道长身边,连声呼喊。 我挥挥手赶人,“没你的事,哪凉快哪去。” “你……你别过来,你别想动我师父!”大徒弟怒声道。 我嗯了一声,“随你。”走上前去。 那大徒弟脸色大变,腾地一下蹿了起来,躲去一边找刘浩。 我走到哪孙道长身边蹲了下来,道,“狗道长,醒醒。” “你……”那孙道长睁开眼,露出一丝恐惧羞怒之色,咬牙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说:“看戏的。” “你……你……”孙道长张口结舌。 说话间,刘浩带着那大徒弟走了过来,说道,“咱们有话好好说,之前是我刘某失礼了,不知道有贵客光临……” 我没理会刘浩的呱噪,看着那孙道长用很随意的语气问,“对了,让秀玉嫁进刘家,不会是你出的主意吧?” “怎么可能!”孙道长还没说话,那刘浩却是抢着说道,反应激烈。 见我抬头看他,那刘浩咳嗽了一声,挤出一丝笑容道,“我和秀玉偶然邂逅,之后相互爱慕,这才结为夫妻,怎么可能跟孙道长有关?” “是么?”我皱了皱眉头,“那我怎么就觉得有关呢?” “这个……可能是想岔了吧?”刘浩呵呵笑道。 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刘老板,你这印堂发黑,满脸晦气,大凶之兆啊,干了什么亏心事吧?” “这……”刘浩脸皮抽了一抽,干笑道,“这怎么可能?您说笑了,大家都知道,我这人平时只做吃亏的事,唯独不做亏心事。” “那你还被鬼缠身?”我问。 那刘浩脸色刷的白了一下,“呵呵,什么鬼缠身的,您就不用故意吓唬我了,只是最近我家里的确是不太平,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在给我们家中使坏,这才叫孙道长来镇镇宅,就是不知道您的来意……” “要是刘某不小心得罪过您或者是您的朋友,还请您赐教,刘某一定好好赔罪!” 我心说这刘浩倒还挺能屈能伸,这是想息事宁人了。 我把脸一沉,不悦地道,“刘老板,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是早说过了,杨大叔来找女儿,我就顺便陪着他过来看看戏。” “看戏?”刘浩迟疑了一下。 “看戏的事情再说,这个不重要,杨大叔还在等着呢,你把秀玉叫出来吧。”我说。 “秀玉真不在家,我这已经解释过很多遍了……”刘浩为难地道。 “这话有人信么?”我突地说道。 刘浩一滞,目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寒光,但很快就消失不见,苦笑道,“我骗你们干什么,秀玉现在脾气大,说出去就出去,很多时候连我也找不到她人。” “你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铁头你听过么?”我招呼了一下铁头问。 “啊?这个……我想想。”铁头吸了口气,抓着头发苦思冥想。 “我想起来了。”我话锋轻轻一转,“上回江州有个男的把她老婆杀了,找个地方藏了起来,对他老婆的娘家人就是这么说的。” “对对对,就是这样!”铁头一拍大腿。 我心中暗笑,这什么江州的事情当然是我胡诌的,不过这铁头配合起来还似模似样。 刘浩脸色发青,愠怒地道,“这玩笑开大了吧?” “大吗?不大吧。”我转头对铁头道,“今晚上要是再见不到秀玉,就报案。” “你……”刘浩你眉头一竖,盯着我道,“朋友,你过分了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刘浩虽然待人宽厚,但也不是好惹的!” “你这人指不定是有什么毛病,我替你找老婆,你急什么?”我诧异地问。 刘浩绷着脸,冷哼了一声,“这是我家里的事,我自己会处理,用不着你们多管闲事!” “你这急赤白脸的,有点心虚啊。”我正说着,见那孙道长躺在地上还不安分,悄悄地抬起了左手,当即一脚踩了下去。 只听咔嚓一声响,那孙道长顿时惨叫了一声。 “你干什么?”刘浩又惊又怒。 “等会儿报案的时候,就说这宅子里得好好翻一翻,至少挖地三尺,别落了什么地方。”我对铁头道。 “你……”刘浩深吸了一口气,阴沉着声音道,“朋友,你大概不知道这宅子的来历吧?这宅子可不是刘某的,而是曹家让我刘某代为照看的。” “哪个曹家?很有名么?”我问。 “朋友就别开玩笑了,你在梅城会不知道曹家?”刘浩冷声道。 “真不知道,那又是个什么东西?”我疑惑地道。 刘浩目光一寒,冷笑道,“好得很,既然朋友就是想跟我刘某过不去,跟曹家过不去,那也由得你了!” 正在这时,不远处有人叫道,“在那边!” 随后就见两个人走了过来。 走在前面的是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身形干瘦,微微哈着腰,在前引路。 在他后面,跟着一个年轻人,冷着一张脸,双手负在身后,走的不紧不慢。 我看了那年轻人几眼,目光又转回到那中年男子身上。 这人…… 我忽然发现,这男子原来还是老熟人,就是当初跟着刘浩一起去坟头岭挖棺的那人,胆子比较小,当时背着我下山的时候,被我一口咬住耳朵,吓得跟刘浩一起落荒而逃。 印象中,这人年纪应该比刘浩还要小些,还口口声声叫“浩哥”的,但就现在这副模样,驼着个背,两鬓斑白的,看起来比刘浩老了何止十岁? “周响,你可算来了!”刘浩见到来人,立即抛开我快步迎了上去。 在那人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又赶紧满脸笑容地去迎接那年轻人,跟对方说话的时候,也是微微哈着腰,不停地点着头。 这一看就显得这年轻人来头不简单。 不过我的注意力仍在那周响身上,这人站在那里,就像挺不起腰似的,佝偻着个背,眼神麻木,看起来十分疲倦。 跟刘浩那满面红光的样子,那真是天壤之别。 两个人一起往那一站,别说是同龄人,说他们差了一辈都毫无问题。 “我家里这点小事,还要惊动谷大师过问,真是罪过罪过。”刘浩连连告罪,脸上却是春风满面。 第21章 那卫东亭盯着我,冷笑一声,道,“你师父是谁?” “你查户口么?”我问他。 卫东亭脸色一沉,“装神弄鬼!看在是同行的份上,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不过这地方不是你呆的,赶紧给我离开!” “放心,我又不跟你抢饭吃,你急着赶人干什么?” 我撂下这么一句,招呼了铁头准备去其他地方转转。 “你别不识好歹!”卫东亭面色阴沉地将我们拦下。 “我说过了,不是跟你抢饭吃,我只是来看戏的,不信你问其他人。”我看向铁头。 铁头猛点头,“对,我们两个都是来看戏的!” “唱双簧呢?”卫东亭冷哼一声,“既然是来看戏的,那就好好看,要是被我发现做了什么其他勾当,那就别怪我不讲同行情面!” “人家说得对,咱们要好好看戏。”我拍了下铁头的肩膀,两个人晃到人群里站着,做围观群众。 偏偏那群围观群众都是刚刚被铁头给打过的,一个个鼻青脸肿,看到我们挤进来,顿时吓得躲到了一边。 那卫东亭冷冷地瞥了我们一眼,转向刘浩,“开始吧,完事了我还得回去睡个回笼觉。” “是是是。”刘浩连连点头,“不知需要准备先什么?” “不就是镇个宅而已,还准备什么?”卫东亭不以为然道,“你这宅子里阴气深重,摆明了有阴邪作祟,找出来就是!” “对对对!”刘浩喜道,“就是有阴邪作祟,我妈被一个什么东西给拽出了房间,拖着到处跑,还把耳朵给扯裂了!” “有这事?”卫东亭眉头一皱。 “是,就是不久前发生的,我妈现在还躺在床上,当时辛苦孙道长赶得及时……那个,孙道长虽然比不上您的本事,但在这方面还是有些能耐的。”刘浩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卫东亭冷哼一声。 正在这当口,有人匆匆跑过来,大叫道,“刘老板不好了,这些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原来,那十八金刚中剩下的那些人,也被人发现了,都给抬了过来。 情况都跟那孙道长的小徒弟差不多,七窍渗血,气若游丝,皮肉干裂得跟树皮似的。 “这些都什么人?”卫东亭皱眉问。 “是孙道长安排的十八金刚,用来镇宅的。”刘浩道。 “十八金刚?”卫东亭目光一动,“他还会这个?” “他说是十八金刚,您来看看。”刘浩赶紧邀请卫东亭过去。 在仔细看过其中一人后,卫东亭的眉头就又皱得紧了几分。 “还真是十八金刚。”卫东亭沉声道。 “孙道长说,用这十八金刚镇宅,绝对没有问题,我也信了他的话,谁知,唉……”刘浩叹了口气。 卫东亭又接连去看了剩下的几人,越看脸色越是凝重。 “您……看出什么了吗?”刘浩紧张地问。 卫东亭霍地抬起头,瞪了他一眼道,“你到底是招惹了什么东西?” 刘浩吓了一跳,哭丧着脸道,“我……我也不知道啊。” “要你有什么用?”卫东亭训斥了一句,又接着往下查看。 “那这些人是死了还是……”刘浩脸色难看地问。 卫东亭冷冷地道,“要是一般情况下,十八金刚的确是可以用来镇宅,但要是这地方鬼气太强,这十八金刚就是来送死的!” “啊?”刘浩大吃了一惊。 我一直在留意着他的表情,见他“啊”了一声的同时,眼珠子却是骨碌转了一下,就知道这刘浩不老实。 他肯定是早就知道了这个问题,只不过相比于宅子的安宁,牺牲这十八个人他也在所不惜。 “真是又坏又蠢!”卫东亭骂道。 第31章 我上前把他搀了起来,低声道,“大叔,我们先回去。” 张师傅和铁头赶紧上来,一起搀扶着。 等走出一段距离后,我回头叫道,“棺材别封啊,封了找你们算账!” “封!” 很快就听到卫东亭冷飕飕地下了命令。 我们一路没停地回到了住处。 “那棺材里的可能不是秀玉。”我进门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杨大叔本来已经神志迷糊,站都站不动了,一听这话突然间双目圆睁,猛地一把拽住了我,“您……您说什么?” 我倒了一碗水递给他,说道,“刚才我让父亲跪女儿,是不是很奇怪?” “对对对,我刚才都好奇死了!”铁头猛点头。 张师傅目光一闪,道,“您这样做,是不是有什么讲究?” “是刚才那三支香有讲究,如果是父跪女,这三根香必然崩断。”我解释道。 “刚才那香没断,还烧完了,那就是说棺材里的女人,不是秀玉?”张师傅最快反应过来,激动地道。 “不错。”我点了一下头。 刚才那三支黄纸卷香,看似普通,其实是我们灵门的一种秘术。 接阴桥。 所谓接阴桥,就是以黄纸卷香为媒介,接通阴阳。 如果棺中是具普通女尸,这个还没法用,但恰巧这棺中女尸阴气深重,怨气冲天,正好满足了接阴桥的条件。 我故意让杨大叔手捧三炷黄纸卷香去跪棺材,就是要看了看这棺中女尸和杨大叔究竟有没有父女血脉关系。 如果接阴桥失败,那么杨大叔手中的黄纸卷香是不会有什么变化的,但是刚才平地起了一阵旋风,黄纸卷香以极快的速度燃尽,就说明接阴桥成功了,但杨大叔和对方并没有父女关系。 这个法子不能说百分百准确,但准确率极高。 “老哥,你再仔细想想,刚才有没有发觉什么异常?”张师傅拍了一下杨大叔道,“就现在这年头,别说脸能造假了,伤疤也能造啊!” “对啊,还真有这个可能!”铁头叫道。 杨大叔听得又惊又喜,颤声道,“我想想……我想想……对了,我刚才看我闺女……不是,棺材里那姑娘的脚趾头,好像不太对,我闺女小的时候都是我替她洗脚的,我肯定认得。” “老哥你确定?”张师傅激动地问。 “我……我之前看到那伤疤都对上了,以为这肯定是我秀玉,就没仔细想……现在是觉得有点不对。”杨大叔紧张地道,双手微微发抖。 “不好,刚才我们回来的时候,那姓卫的小子已经封棺了!”铁头突然唉哟了一声,“要不咱们去把棺材给开了,再仔细看看?” 杨大叔和张师傅冲我看了过来,显然是等我拿主意。 “这事先再说吧,你们的铜钱都还在吧?”我话锋一转问。 众人愣了一下,纷纷表示还在。 我刚才一共做了四根黄纸卷香,还剩下一根,插在桌上点燃了。 “你们准备一下,等这柱香烧到半截的时候,就一路向东跑,从东边翻墙逃出去,能离多远离多远,别回来。” “这是为什么?”众人大吃了一惊。 我看了一眼桌上的黄纸卷香,顶端一点红光,以很慢的速度向下移动,“这刘家接下来还会出事。” “啊?”众人脸上都露出一抹惊惧之色。 铁头看了一眼窗外,有些不解地问,“现在好像挺风平浪静的啊?” 自从荷花池中那具女尸被卫东亭镇压后,这宅子里就一下子太平了,原本不停呼号的阴风,也早已平息了,四周一片寂静。 第33章 刚跑出不久,只见铁头急吼吼地从另外一个方向追了过来。 我问他事情怎么样。 “都搞定了!”铁头搓了搓手指,表示钱已经到位了,“有六个人愿意出去送人,那姓刘的小子起初还不同意,被我挤兑了一下,总算答应了!” 很快,我们一行人就奔到了东边围墙处。 “停!”我叫了一声。 众人立即站在原地,不敢稍动。 等了大概有一分多钟的样子,突然一阵风从西南方吹来,冰冷刺骨。 “走!” 铁头和小杆子立即翻身上墙,其他人在下面接应,先把张师傅和杨大叔给送了上去,之后把其他几个兄弟也拉了上去。 “带着他们赶紧跑!”我冲铁头道。 “啊?我不是还要跟着您……”铁头一愣。 “那你下来?”我笑。 铁头表情挣扎,最后咬了咬牙,准备跳下来,结果被我在脚上一带,咕咚一声栽下了墙头。 “赶紧去吧。” 我说完,就转身往回走。 此时这宅子里的阴风越刮越大,呜呜作响,如同万鬼齐哭。 本来寂静一片的刘宅,顿时响起了惊恐的嘈杂声。 我来到灵堂,正好撞到几个人冲了出来,那刘浩气急败坏地大叫,“有卫先生在,你们慌什么,钱不要了是不是?” “不要了,太吓人了,我们要命!”那几人大叫着,一路朝大门方向冲了过去。 不过还是有一部分人被刘浩给安抚了下来,留在了宅子里。 “刘老板,这宅子有点不祥啊,怕是还得闹鬼,要不你还是带着人出去吧,等白天再说。”我上前给了建议。 “不行!”刘浩想也没想,断然拒绝。 “为什么不行?”我好奇地问,又看了看四周,“难不成这宅子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刘浩怒道,“那是因为……因为这是曹家的宅子,我答应过曹老板要好好照看这宅子的!” “你这脑袋是木头疙瘩吧,人命重要还是宅子重要?”我反问。 刘浩咬了咬牙,“人命固然重要,但现在又不到那个时候,再说了有卫先生在,有什么可怕的?” 那卫东亭听了,昂首沉着个脸。 “说不定卫先生心里也慌着呢,你就不能替他想想?”我冷不丁地接了一句。 卫东亭眉头一皱,“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你不慌就行。”我轻飘飘地转了话题,“这风头不太对啊,你准备怎么办?” “这个不用你操心,你要是怕,现在就可以走了。”卫东亭冷声道。 “作为同行,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我摇摇头,“这宅子古怪的很,作祟的可不一定就是棺材里这位。” 卫东亭冷哼了一声,转向刘浩,“把人聚齐了,听我指挥!” “这就对了,应该掘地三尺。”我说。 刘浩急忙道,“不行!” “怎么?”卫东亭黑着脸问。 “这……”刘浩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曹老板把这个宅子交给我的时候,曾经反复交代我,这宅子十分重要,绝对不能乱动。” “叫人,听我号令!”卫东亭喝道。 那刘浩欲言又止,却也不敢违背卫东亭的意思,去把人给叫了过来。 灵堂四周顿时一阵鸡飞狗跳,宅子里的人手纷纷向着这边聚拢了过来。 在棺材前的香炉上插着三炷香,我经过的时候吸了一口烟气,趁乱走到那周响身后,在他肩膀上一拍。 那周响吃了一惊,在他回头的瞬间,我把一口烟喷了过去。 白色的烟气如同活物一般,从他口鼻中钻了进去。 周响浑身一哆嗦,顿时眼睛翻白,直愣愣地站在那里。 第35章 再走一段,前面就出现了两个房间。 这两个房间的门,一红一白,看起来十分怪异。 周响一路走到那道红门前,就停在了那里。 我走上前去,发现这两道门都是铁门,而且门板极沉极厚,涂了红白两色的油漆。 门板表面凝出一粒粒的水珠,触手冰冷刺骨,就像摸上了一块寒冰似的。 周响立在门前,突然身体前倾,把额头砰的一声撞在那房门上。 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响,撞得力道也越来越大。 我倒是不觉得这人会傻到这种程度,在试图用脑袋把这道铁门给撞开,对方之所以这么做,只可能是内心深处的一种表现。 人在什么时候,会有拿头撞墙的冲动? 我在周响后背一拍,打断了他撞头的动作,只见他额头已经是撞出了血,停了一会儿,伸手进衣领,从脖子上摘下一把钥匙。 他拿着钥匙,对了好几次,把钥匙插入了房门的钥匙孔里,转动了几下,却没有转开。 我这才发现,这门锁的设计十分特别,是个双钥匙的结构,也就是说,必须得一阴一阳两把钥匙同时插入转动,这才能把门打开。 而周响手里拿的,只是其中一把,自然是打不开。 另一把钥匙在哪,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在刘浩那。 之前听张师傅说,这座宅子原本是曹家的,后来因为刘浩劳苦功高,就把这宅子送给了他。 现在看来,不管是这刘浩还是周响,应该都是曹家派到这里管理这个宅子的卒子。 两个人分别掌管一把钥匙,必须二人同时下来,才能打开这里的房门。 我研究了一下那门锁,这比普通的锁要精密百倍,也牢固百倍,我把周响带到一边,一脚踹在那铁门上。 只听嘎吱一声闷响,那铁门微微变形,门锁也崩了开来。 一股寒气顿时透过缝隙直渗了出来。 周响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用头把门撞开,走了进去。 我在门口默然站了一会儿,这才跟着他进门。 这是一个大概八平米左右的房间,不管是墙壁、地面还是天花板,都是用铁水浇筑,只有在东南角上有四个小孔,大概是通风口。 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缩在墙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早已经气绝多时,只是这房间里寒气森森,尸体并没有出现什么腐烂迹象。 第36章 “放过我弟弟。” 我看着杨秀玉空洞的眼睛,半天没作声,抓住周响的头发,一把拽了过来,啪啪抽了两个耳光。 周响一阵剧烈的咳嗽,一道白烟从他口鼻中喷出,四散而去。 他的眼睛一翻,从阴魂状态抽离出来,恢复了黑色。 下一刻,就传来了周响凄厉的惨叫声。 他跪在地上,比之前更加疯狂地朝着眼前的杨秀玉磕头,涕泪横流。 这脑门一下一下地撞在地上,鲜血飞溅,就像要把自己活生生磕死在这里。 我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周响在地上滚了几圈,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不停地用头去撞地。 “你要死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我抓住他的脖子,把他给拎了起来。 周响满脸是血,大叫道,“我该死,我该死!” 被我两个耳光下去,这才安静了一些。 “早干嘛去了?先把事情交代清楚。”我一松手,把他扔在地上。 周响盯着杨秀玉的尸体,突然自己给自己狠狠地甩了几个耳光,哭叫道,“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是你干的?”我寒声问。 “我……”周响突然大笑起来,“是我怕死,我没敢把秀玉救出去,我不是个东西!” 笑着笑着,就放声大哭起来。 “你这人怕死,不过当年你和刘浩在坟头岭,一起拐走秀玉的弟弟,这胆子可真不小。”我淡淡地说道。 “你……你说什么?”周响大吃了一惊,把哭声给噎了回去,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难道我说错了?是你一个人的拐的?”我问。 “不是……”周响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口气,惨笑道,“你说的没错,当年是我和刘浩,在坟头岭拐了秀玉的弟弟。” 又盯着我问,“你……你怎么知道的?” “说说经过。”我没理会他,冷声说道。 周响失魂落魄的,沉默了片刻,道,“那还是十年前,我跟刘浩去坟头岭……去坟头岭办事……” “办什么事?”我打断他问。 周响踌躇不语。 “你都要死的人了,还有什么可犹豫?”我说道。 周响愣了一下,苦笑道,“是,我糊涂了。” 顿了一下,说道,“当年我和刘浩去坟头岭,是挖了一口棺材,准备把一个九岁孩子的尸体背回去,谁知那晚刚好是七月十五,坟头岭又邪门得很,那小孩诈尸了。” 说到这里,冲我看了一眼,这才又接着往下说,“我和刘浩当时吓懵了,丢下尸体就跑,一直跑到山脚下,被雨一淋,这次清醒过来。” “我们把小孩子丢了,回去没法交差啊,我们俩一合计,等着天亮之后,就返回去寻找,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影。” “我俩吓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正好当时有对姐弟拎着篮子过来摘野菜,刘浩指着那孩子,问我像不像?” “我愣了一下,问他什么意思,刘浩沉着脸说,咱们回去肯定是没法交代的,只能想个办法蒙混过去。” “我那时才明白过来,原来刘浩竟然把主意打到了那孩子身上,他想要把那孩子带回去交差!” “我吓坏了,急忙说这样不行,刘浩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让我想想自己的家人!” “我想来想去,还是不敢,结果刘浩趁着那姐姐没注意,上去就把那小孩的嘴蒙住,给抱了回来,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也只能跟着他跑。” “那个小孩,就是秀玉弟弟。”周响失魂落魄地道。 “接着往下说。”我沉默片刻道。 周响抡起巴掌又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哭道,“我不是人!刘浩把人拐回来后,我想过劝他罢手的,被他踹了一脚,我就没敢再阻止。” 第37章 “再加上秀玉当时找了过来,我们两个赶紧带着孩子就往山里逃,结果跑到半路,我们一不小心差点被那孩子给挣脱了。” “刘浩一怒之下,捡起一块石头就砸到那孩子脸上,还叫我跟着一起砸,我……我没敢动手,眼睁睁看着刘浩一下一下的……哈哈哈。” 周响说到这里,突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发疯似地抽自己耳光。 “是曹家让你们去坟头岭的?”我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周响闻言哆嗦了一下,停下了笑声,低着头,不敢面对我的目光,“这个你不要问了,总之秀玉的弟弟就是被我和刘浩……” “曹雪蓉真有那么可怕?”我淡淡地问。 周响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着我,“你……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曹雪蓉为什么要让你们去挖棺?”我继续问。 “我……我们……”周响直勾勾地盯着我,声音直发颤。 猛地又抽了一下自己,长叹一声,说道,“那个被埋在坟头岭的小孩,得罪过三小姐,不小心……不小心划破了三小姐的脸,三小姐就下令,把那小孩封进棺材,活埋到坟头岭。” “可七天后,三小姐又叫我和刘浩去把那小孩的尸体挖出背回去,要我们……” 说到这里,周响双手直发抖,咬了咬牙道,“要我们把那小孩用九十九根钉子钉在桑树上挂三天,再埋进这宅子里。” 我看了一眼隔壁那间房,“就是那里?” “是。”周响点了点头,大概是已经把最重要的事情说出来,他的情绪平稳了不少,接着道,“当时刘浩故意用石头把秀玉弟弟的脸砸烂,两个小孩的体型又差不多,就给我们蒙混了过去。” “可当时……当时在我们把孩子钉到桑树上的时候,那……那孩子突然睁开了眼,原来那孩子居然没死透,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们!” “我们吓了一大跳,刘浩惊慌之下,抓起一根钉子就刺进了那孩子的左眼,他刺完之后,见我呆在一边,又抓了一根钉子塞到我里,让我扎另一只眼。” “我当时被吓得坏了,说什么也不肯,不过那孩子被钉子扎入眼睛,终于……终于不动了,刘浩就放过我了,抓着我跟他一起把孩子钉到了桑树上。” “期间三……三小姐来过一次,当时秀玉弟弟满脸是血,三小姐也没仔细看,这才又蒙混了过去。” “等挂了三天以后,三小姐就让我们把人转移到了……转移到了对面。”周响指了指隔壁。 “三小姐说,要让那姓林的小子永世不得超生!” “多大的仇,这姓林的小子什么来路?”我面无表情地问。 “他……”周响又盯着我看了一眼,“我也不怎么清楚,我只知道这姓林的小孩有个爷爷,好像是风水师,是他做主给姓林的小孩和三小姐立下过婚约。” “后来呢?”听他提到爷爷,我心中一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据说他爷爷是个骗子,骗了曹家一大笔钱就跑了……”周响迟疑着道。 没等他说完,我就冷冷地打断道,“这种鬼话你信?” “我……”周响脸色煞白,“我是不信的,但是对外就是这么说的,而且当时接触过这件事的人,都被下了封口令,有嘴巴不严的,都……” “都怎么样?”我皱眉问。 “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样了,总之那些人我就……我就再也没见到过,包括他们的家人。”周响的声音微微发颤,神色惊恐。 “你的意思是,只要是不听话的人,都被曹家给灭口了?”我有些不可思议。 第38章 周响呵呵惨笑,“事实就是这样子,要不然我跟刘浩也不会……也不会这么害怕。” 我听得直皱眉头。 当年爷爷带着我来到曹家的时候,这曹家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个普通的富贵人家,但现在我越来越发现,这个曹家根本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就犹如一个深渊,深不可测! “那你觉得,那孩子的爷爷怎么了?”我问。 “这个我实在不知道……”周响摇了摇头,“那件事曹家下了封口令,连提都不让我们提,又怎么可能让我们知道内情,要是真知道了,只怕……” 他没说只怕什么,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只怕已经连骨头渣子都没了。 我知道想从他口中问出爷爷的事情,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也就作罢,“那秀玉又是怎么回事?” 听到“秀玉”这两个字,周响就呆呆地愣在了那里,过了许久,才突然惨笑了起来。 “我和刘浩做了这件事后,本来以为没事了,可曹老板突然找到我们,说是让我们负责看守这个宅子。” “我俩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想拒绝,但又不敢,最后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最后是刘浩带着一家人住了进去,我……我就一个人住在边上。” “在外界看来,这个宅子是曹家奖励给刘浩的,实际上我俩都只是负责看守这宅子的卒子。” “曹老板反复交代过我们,这宅子绝对不能乱动,否则让我们后果自负!” “为什么不能乱动?”我有点起了疑心。 之前那刘浩听到要挖地三尺,也是极为紧张。 “应该是那孩子的原因吧,有个孩子埋在这宅子下面,曹家自然是有些担心。”周响道。 我不置可否。 “住进这宅子以后,刘浩就开始成天疑神疑鬼,晚上经常被噩梦惊醒,平常我也不敢进来这地方,就感觉这地方阴气森森。” “后来刘浩就找到了他的一个表兄。”说到这里,周响停下来解释了一句,“刘浩的表兄,就是那个孙道长。” 我倒是有些意外,让周响继续往下讲。 “刘浩的这个表兄,以前跟着一个道士学过本事,倒还是有些水平的,他过来这宅子看了看一眼,就大吃了一惊,说这宅子鬼气冲天,再住下去要死人的,让刘浩赶紧搬出去!” “我和刘浩当时都被吓坏了,但这宅子是曹家让我们看守的,又怎么可能说搬就搬,刘浩就软磨硬泡,让孙道长给想想办法,并且许诺了一大笔的报酬。” “孙道长这才答应替我们想想办法,他说必须得找到鬼气的根源,才有可能解决,就要大动干戈,把整个宅子翻个遍!” “这当然是不行了,我和刘浩赶紧阻止!孙道长就疑惑地问我们,这宅子到底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不能翻?” “我俩不知道应该怎么说,那孙道长就生气了,拂袖就要离开,刘浩赶紧拉住他,实在没办法了,咬咬牙就把真相给孙道长说了。” “那孙道长听了大吃一惊,当场就要走人,我们两个拉住他苦苦相求,我们又许诺了一大堆好处,这才算把孙道长给稳住。” “后来孙道长就给我们出了个主意,说这孩子莫名其妙被我们拐来封镇在地下,必然是怨气冲天,这样下去迟早酿成大祸!” “想要镇住那孩子,除非是找来对方的一个血亲,再由他布置一个法阵,借助血脉来镇压住那个孩子。” 第40章 听到这里,事情总算是开始明了。 难怪杨大叔说,自从秀玉嫁入刘家之后,过了几个月就开始变得跟家里十分冷淡,原来已经是换了一个人。 “有了替身,秀玉就被刘浩给扣押了起来,一开始是关在一个杂物房里的,后来刘浩怕不安全,那姓孙的就又给出了个馊主意。” “他让刘浩把秀玉关到了秀玉弟弟的隔壁,并且把两扇门涂成一红一白,姓孙的说这是红白镇煞!” “这个房间跟地牢也差不多,我和刘浩分别掌管一把钥匙,每次刘浩都让我去给秀玉送饭,我每次又想去,又不敢去,我……我实在是……” 周响捏着拳头,浑身漱漱发抖。 “都这样了,还矫情个什么劲?”我冷冷地道,“秀玉是被你折磨成这样的?” “不!”周响慌忙道,声音又急又尖,“我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对秀玉!” “那是刘浩?”我问。 谁知周响却是一个劲的摇头,“我问过刘浩,刘浩也否认了,说不是他做的,但很奇怪,我每次来,都发现秀玉身上有新的伤口,而且我和刘浩各种掌管一把钥匙,他不可能越过我下来的!” “不是你们俩,难道还是哪个大头鬼?”我呵了一声。 “我当时也以为是刘浩,还差点跟他打了起来,但刘浩诅咒发誓,说他真不知道,我又去问秀玉,结果秀玉缩在墙角,神情呆滞,什么也不说。”周响颤声哭道。 “后来那姓孙的说,这可能是秀玉的弟弟在作祟,因为怨气冲天无法宣泄,就把他姐姐给折磨成这样。” “我让他们赶紧把秀玉放出来,可被刘浩和那姓孙的断然拒绝了,说把秀玉关在这里,对方折磨的只是秀玉,要是把秀玉放出去,那整个宅子的人都得遭殃!” “我承认,是我胆小,是我没担当,刘浩和姓孙的那么说了,我没有勇气在反对,只能眼睁睁看着秀玉受苦。” “而且秀玉被关在下面时间越长,被折磨得就越惨,我就更不敢把她放出去,到后来,秀玉已经瘦得不成人样,我有好几次有种冲动,想……想帮秀玉解脱了的,但我终究还是胆小,我不是个人!” 周响又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记耳光。 我冷笑了一声,“你这脑子是被狗吃了还是怎么的?” “什么?”周响愣了一下。 “你说秀玉是被她弟弟折磨这样的,什么人能相信这种鬼话?” 第45章 “管了什么闲事?”我没理会他的言外之意,冷冷地问。 刘浩迟疑了一下,说道,“都到这个地步了,告诉你也没事,就当咱们交个朋友,当年有个很厉害的风水师,带着他孙子上曹家来提亲。”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我和爷爷。 “这个风水师,那可比那蒋大川还要牛逼得多,当年他们爷孙俩上门的时候,那可是让曹家所有人都出动迎接的,就连三小姐都被许给了对方的孙子。” 刘浩说到这里,呵呵冷笑了一声,“只不过这对爷孙俩也着实不知好歹,我们三小姐那是天命贵女,又哪是凡夫俗子能配得上的?” “这对爷孙俩偏偏要贪得无厌,想要染指三小姐,结果惹恼了曹家,最后那爷孙俩一个都没有好下场!” “那位风水师后来怎么样了?” 我拼命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才让这句话说得平平稳稳。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那风水师再也没出现过,估计也是尸骨无存了,至于那个孙子,也是个丧门星,都是因为这小子,我才不得已去拐了杨天宝,所以这不怪我,都怪那祖孙俩……”刘浩大叫道。 被我一脚踩在大腿上,顿时就又是一阵惨叫。 “那位蒋大师为什么惹上曹家?” “他……他多管闲事,不知从哪打听到那对祖孙的事情,跑到曹家来,询问对方的下落!”刘浩疼得龇牙咧嘴,“曹家不想理会,他还私底下到处调查,那不是找死么?” 我心头一震。 原来那位蒋大师果然跟我爷爷有交情,他是为了调查我和爷爷失踪之谜,这才找上了曹家,没想到竟遭了毒手!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也就是那祖孙俩出事后几个月后吧。”刘浩说着,嘿了一声道,“你也可以自己掂量掂量,你比起那蒋大川又如何?曹家根本就不是你能惹的!” “听你说起来,这曹家还挺可怕的。”我啧了一声。 “你想明白就好,咱们可以交个朋友。”刘浩脸上露出笑容。 我叹了口气,“只可惜啊,是曹家先惹了我。” “你……你当真要多管闲事?”刘浩又惊又怒。 “你说什么?”我诧异地看着他,“你们两个当年把我从坟头岭挖出来,还怪我多管闲事?” “你……你是谁?”刘浩脸色剧变,声音直发颤。 身后突地传来周响状若疯癫的大叫声,“林寿,原来你是林寿!我早该知道的,我早该知道的!” “你,你……不可能,不可能!” 刘浩脸色苍白如纸,大叫了几声,突然神色一狞,从身上摸出一把枪,就朝我扣动了扳机。 砰! 刘浩的手被我射出的一枚铜钱击中,子弹射偏,枪也掉在了地上。 身边突然传来“哈哈哈哈”的大笑。 周响抢过那根镇尸钉,势若疯虎地朝着刘浩冲了过去,在刘浩捡起手枪的同时,一钉子扎了过去。 砰! 又是一声枪响,子弹射穿了周响的胸口,镇尸钉却是偏了偏,只刺进了刘浩的肩膀。 周响扑在刘浩身上,张嘴死死地咬住刘浩的脖子。 “滚开!滚开!”刘浩拼命地推搡。 我站在旁边默然地看着这一幕,眼看着周响圆睁着眼睛断了气息,但嘴巴却是依旧死咬住刘浩的脖子不放。 等到刘浩终于把周响一脚踹开,门口人影一晃,杨天宝闪了进来。 刘浩吓得魂飞魄散,抓起枪就疯狂扣动扳机。 只不过子弹射在杨天宝身上,只发出一阵噗噗噗的闷响,随即就丁零当啷地落在了地上,根本伤不了他分毫。 第47章 我在这铁牢中转了一圈,又抬头看向顶上那只怪异的眼睛。 这一次看,突然发现上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用壁虎功顺着墙壁游了上去,就在那只眼睛的眼角处,发现了一个血红的手印。 手印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怪异气味,不是血,应该是某种特殊的颜料。 我忽然想到了杨天宝脸上那一副黑白罗刹,或许这是用来画阴阳妆的粉彩? 这一只手印,掌纹清晰,形状纤细,从大小来看,应该是个女子的手掌。 在距离手掌印不远的地方,又被人画了个圆乎乎的笑脸,闭着一只眼睛,红扑扑的舌头吐得老长。 就像是一个小女孩在吐舌扮鬼脸。 很显然,这个手掌印并非不小心印上去的,而是像这个笑脸一样,是有人故意留下的。 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给杨天宝画阴阳妆的人。 再仔细看这手掌印,在中指的部位有个特别的印痕,应该是戴了类似戒指一样的东西。 我脱下外衣,覆在那手印和笑脸上,默诵咒文,以手掌缓缓在其上抚过。 等把外衣再起出,就见外衣上就多了一个手印和笑脸,被浅浅地印了一层。 我从顶上跃下,落在地上。 之后又在四周仔细查看了一番,并没有找他其他什么异常的,倒是又发现了一处暗门。 想必这个阴阳妆的主人,就是从这一处暗门进来的。 刘浩和周响都不承认折磨过秀玉,现在看来两人说的应该是真的,这个折磨杨秀玉至死的神秘人,应该同样是从这里进到秀玉那边的。 我一开始也想过,这个神秘人和阴阳妆的主人会不会是同一人。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 又或许那阴阳妆主人,只是无意中闯进了这里,见到杨秀玉姐弟俩的惨状,就顺手给杨天宝画了一道阴阳妆? “哐啷!” 正当我出神之际,刘浩已经严重变形的尸体呼地飞了过来,摔在一口瓦缸上,把瓦缸撞得碎了一地。 杨天宝右眼的瞳孔一缩,原本漆黑的眼球又逐渐恢复成了灰白色,尖叫一声,扑进了暗门。 眼球变色,就说明点印的时效已过,那一丝灵光消失殆尽。 此时的杨天宝,那就是一台无意识的杀戮机器。 不管是谁,只要遇到的都是他的复仇对象! 我立即跟了出去,最后从一间书房的柜子里出来。 想必这就是进入地牢的另一条密道。 “七星镇法,鬼祟现踪!”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一阵凌厉的咒声。 我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间,只见那卫东亭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截下了鬼气冲天的杨天宝,右手一挥,三道黄纸符箓横空而起,就向着杨天宝当头砸落。 不过此时杨天宝这鬼娃子怨气滔天,又加持了黑白罗刹,哪怕是镇尸符,也根本镇压不住他,只是让他的动作稍微缓了一缓,三道镇尸符就炸成了齑粉。 我匿在边上看了一阵,那卫东亭就逐渐败下阵来,在杨天宝的扑杀之下,狼狈地在地上打滚。 一个不小心,被杨天宝的小手在左肋拍了一下,顿时闷哼一声,肋骨断裂,哇的喷出一大口血。 他这口血喷的又急又快,好似一道血箭,这是险中求胜的招数,以一口阳血来镇压邪祟。 只是这一口血却是没喷中,杨天宝诡异地出现在了卫东亭的身后。 第48章 这姓卫的虽然挺讨人嫌,倒也不至于死在这里。 我正准备出手阻止,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喝道,“七星借法,镇!” 声音气势恢宏,如同惊雷一般,滚滚而来。 虽然同样是七星镇法,但卫东亭与其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咒声一至,四周的空气就如同凝滞一般。 杨天宝也被定在了原地。 下一刻,就见两道身影从院门口转了进来。 当先的是一名高高瘦瘦的老者,须发乌黑,相貌威严,目光凌厉,一名年轻人紧随其后。 “师父,曹师兄!” 卫东亭又惊又喜。 杨天宝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赫然冲开了镇压,继续向着卫东亭扑去! “妖孽!” 老者冷哼一声,手掌一抬,五指朝天,随即遥遥向着杨天宝拍落。 只听咔嚓一声响。 杨天宝就像被一块巨石砸中,整个身子顿时矮了半截,被压得弯了腰,脚下的青砖也被踏得四分五裂! 浑身骨骼格格作响,眼看着就要被硬生生压断。 我左手一晃,指间多了一道人形剪纸。 白纸剪成,手掌大小。 被我悄无声息地祭出,只见白影一闪,那纸人就飘到了那老者面前。 那老者瞳孔一缩,急忙抬手向纸人抓去。 嘭! 纸人闪过一道火光,当空炸开,狂风呼啸,飞沙走石。 那老者和年轻人被迫得向后退了几步。 趁此机会,我一把抓住杨天宝领子,身形疾闪,带着他遁入了黑暗之中。 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滚滚传来。 “哪位高人在此?在下谷芝华,何不出来一见?” 我哦了一声,心说原来这就是那位梅城第一的谷大师,果然有点东西。 随后就头也不回地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途中找到一个大号的黑色旅行箱,把杨天宝给装到里面,拉着箱子就翻墙溜了出去。 这大半夜的,走了好一会儿都没碰上一辆车,反倒是等来了张师傅的电话。 “小林老板,您没事吧?”张师傅声音焦急地问。 “我没事,你们怎么样?”我笑说。 “我们都好,已经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了,就是担心您,所以打个电话问问。”张师傅听我说没事,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说我也已经出来了,让他们别惦记。 “那就好,那就好,小林老板您在哪?我开车过去接您!”张师傅忙道。 我看了一下周围,确实也不好打车,就说行,给张师傅报了个大致的方位。 “好好好,您在哪里等等,我马上就过来!”张师傅连声道。 我就停下来,在路边找了个地方等着。 杨天宝被我镇着,呆在旅行箱里倒是安安静静,只不过这旅行箱冷得很,跟里面装了块冰似的。 等了大概有二十来分钟,就见到了张师傅的车。 没等车子停稳,一道威猛的身影就冲下了车。 “唉哟我的娘,总算见到您了!” 铁头大叫一声,就朝我奔了过来,看到我拖着个旅行箱,就要帮我来拿。 “里面的东西有点吓人,你确定要拿。”我问。 铁头的手都已经摸到了箱子,闻言顿时像被针刺了一下似的,惊呼一声缩了回去。 见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铁头闹了个大红脸,辩解道,“我这……不是害怕啊,是这箱子好冷,我吓一跳……” “哦,那给你拿着?”我把旅行箱递过去。 铁头冲着那箱子猛瞅了几眼,却是迟迟不敢下手,“这……这里面什么玩意儿?” 正好这时张师傅停好车,走过来也有些好奇地问,“这什么?” 第63章 “就是各种原因夭折,据说有两个生下来的,也是死胎。”老孟叹气道。 众人听得都有些奇怪。 “难不成这石门村有什么污染不成?”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猜测。 “这怎么可能?”老孟直接否决了这种可能性,“那石门村就在青龙山脚下,而且十分封闭,边上也没任何工厂什么的,哪来的污染?” “再说了,也就是这五年生不出孩子,后来就又正常了。” 听老孟这么一说,厅中又是一阵议论。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那高瘦的年轻人有点不甘心地问。 “当时我也就十几岁,那应该是几十年前了吧。”老孟道。 “那再往前有没有出过这种事?”我冷不丁地插了一句问。 顿时惹得众人纷纷往我们这边看了过来。 那老孟也看了我一眼,道,“这个我倒不太清楚了,不过我记得那石门村一直有些奇怪的传说,反正以前家里的老人,总是警告我们,让我们别去那村子。” “会不会是这村子靠近青龙山,又比较封闭,才会有些古古怪怪的传言,这也是正常的。”有人道。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那曹君武听了一阵,拍了拍手道,“大家先静一静,不管是红河村也好,石门村也罢,总之绝对是有问题,咱们身为梅城风水界的一份子,总不能坐视不理。” “说得好,这事咱们得管!”众人纷纷应和。 曹君武欣然道,“好,不过这事也看本人意愿,想要跟咱们一起行动的,麻烦举起杯中酒。” 话音刚落,众人就纷纷笑着举起了酒杯。 只剩我和邵子龙两个人,还坐在那里大吃大喝。 大厅内顿时为之一静,所有目光都聚集到了我俩身上。 “咱俩是不是有点显眼包?”邵子龙低声道。 “主要你太显眼。”我咳嗽了一声,问,“你们盯着我们看干什么,有事?” “你们两位,不参加么?”那老孟问。 “参加,怎么不参加?我又不是来吃白食的。”我举起杯子。 埋头猛吃的邵子龙噎了一下,也把杯子给举了起来,“我当然也不是!” 见我们两个表态,厅中的气氛又一下子和缓了起来。 “多谢各位大力支持。”曹君武笑道,“那大家尽情地吃好喝好,今晚就住在这里,等明天一早,咱们就出发去石门村。” 众人纷纷叫好。 这场聚会持续到很晚,直到将近午夜,这才散去。 这曹家大宅堪比一个规模巨大的庄园,房子自然是多不胜数,曹君武专门安排一个别院给我们这批人住。 “这有钱人果然不一样。”邵子龙啧啧称奇。 不光是他,我们这一行人也全都被曹家大宅的奢豪给惊到了。 这大宅从外面看起来,已经是够气派的了,但到了里面之后,就会发现更是别有乾坤! 邵子龙挑了一个我隔壁的房间,说是要跟我做邻居。 我倒是无所谓,进屋后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就准备出门。 “兄弟,你去哪?”邵子龙在房间里看到,就跑出来问。 “睡不着,去转转。”我随口道。 “行,那哥陪陪你,省得你无聊。”邵子龙道。 “真不用。” “客气什么,走着!”邵子龙二话不说,把门关上就跟了我出来。 我也只好随他去,两个人出了院子,漫无目的地在宅子里乱逛。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整个曹家大宅依旧灯火通明,路上不时还能遇上来往的人,有曹家的佣人,也有保镖护卫之类的。 第65章 “可我家老头不允许我拿本事赚钱啊,这礼我是收还是不收呢?”邵子龙很是烦恼。 我看了他一眼,“那你别用本事不就行了?” “对呀!”邵子龙眼睛一亮,“我就凑个热闹,这总可以吧?” “可以。” “那就行!”邵子龙顿时眉开眼笑。 正说话间,突然听到“泼剌”一声响,河面上溅起一圈水花,随后一个小脑袋从水下冒了出来。 那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五官长得挺秀气,但面黄肌瘦的,咋一看到我们,吓了一大跳,慌忙又沉了下去。 河面上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又浮了上来。 “小妹妹别怕,我们又不是坏人!”邵子龙笑道。 那小姑娘怯生生地盯着我们好一会儿,向着边上游了过去,先是把两条鱼扔上了岸,在地上噼里啪啦地乱跳。 之后她才爬了上来,拎起鱼就走。 “别跑呀。”邵子龙叫道。 结果他越叫,那小姑娘反而跑得越快。 别看她瘦瘦弱弱的,这撒脚丫子一跑起来,一溜烟就没了人。 “去看看。”我俩随后跟了上去。 最后在一处有些破败的院子里找到了人,那小姑娘正在那拧着头发上的水。 见到我们跟过来,吓了一跳,转身就想逃进屋去,被邵子龙给抢先抓住了门。 “小妹妹,你这鱼怎么卖?”我问。 那小姑娘愣了一下,盯着我们看了好几眼,怯生生地问,“你们是来买鱼的?” 我笑说,“是啊,不然呢?” “哦。”小姑娘跑进屋里,提了个水桶出来,里面装着刚才抓的两条鱼,问我,“十块钱可以吗?” “这样吧,你能不能帮我们把这鱼给烧了,就做个鱼汤面,我给你两百块钱,怎么样?”我笑着问。 “真的?”小姑娘眼睛一亮。 “那当然。”我拿了两百块钱先递给她。 “好。”小姑娘把钱收了,又找了跟头绳把湿漉漉的头发随意地扎了一下,就拎了捅过去,麻利地开始杀鱼刮鳞。 “还真有你的。”邵子龙冲我使了个眼色,笑着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迟疑了一下,说,“我叫小海棠。” 我俩对视了一眼,还真是被我们给撞上了,眼前这位就是那个凌晨爬起来去菜园子摘红薯,凑巧发现怪尸的小姑娘。 “这名字好听,你姓什么?”我笑着问。 “就姓海。”小姑娘道。 之后又闲聊了几句,气氛就轻松了不少。 “对了,我听说之前村子里发生了一件怪事?”我见时机成熟,就把话题转了过去。 我能明显地看到她的后背僵了一下,摇头说,“不知道啊。” “你看他,是个很厉害的风水大师,就是得知村里出了事,才特意过来的。”我指了指邵子龙。 邵子龙咳嗽了一声,微微挺了挺胸,抬起下巴,道,“不错。” 海棠看看他,又看看我,又回头继续刮鱼鳞。 “你知道平时别人请他看事,一个小时要多少钱吗?”我问。 海棠果然又抬起头,问我,“多少?” 我伸出五个手指,“一个小时要五千!” “啊?”海棠大吃了一惊,“这么多?” 邵子龙问,“你准备在哪煮鱼?” 海棠指了指边上的炉子,“我就用这个煮,行吗?” 邵子龙二话不说,走到炉子边上蹲下,把手指凑到炉子里,打了个响指。 那炉子里就呼地蹿了一团火苗,将里面的煤球点燃。 这一手把海棠看得瞠目结舌。 “怎么样?”邵子龙颇为自得地问。 “难怪要五千块钱!”海棠惊叹。 我笑道,“你把事情给大师说说,今天大师不收费,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第66章 “好!”海棠一听,赶紧点了点头,把事情给我们说了一遍。 “原来你就是当事人啊。”我俩还得装作刚知道。 不过海棠说的,跟之前我们听到的,大差不差,基本没什么区别。 至于别的,海棠说她当时吓坏了,又昏迷了挺长时间,也记不太清楚。 “你一个人住么?”我也就没再继续问下去,岔开了话题。 “嗯。”海棠点头。 把洗好的鱼处理了一下,又去煮了一壶开水,就开始下油煎鱼。 “那你家里人呢?”邵子龙问。 海棠沉默了片刻,道,“过世了。” 我俩都是一怔,忙道,“对不住啊。” 海棠摇了摇头,继续煎鱼。 很快,空气中就飘起了阵阵香气。 之后将烧好的开水注入锅中,大火猛煮,不一会儿,锅内就翻腾起了奶白色的鱼汤。 海棠进屋去拿了面,我让她多放一点。 这面又细又长,听海棠说,是他们本地的面,就着鱼汤煮了一大锅。 海棠在院子里支了个小桌子,又给我们找来两张板凳,盛了两大碗鱼汤面,又撒了一把香葱,给我们端了上来。 “你也来一起吃。”我笑着招呼道。 海棠却是摇了摇头。 “这还剩了一大锅呢,我俩那吃得了,赶紧一起来吃,别浪费了。”邵子龙道。 海棠说,“我给你们打包回去。” “这面坨了怎么吃,新鲜的才好吃,别废话了,不然我们就倒掉了!”邵子龙皱眉道。 海棠一听,慌忙拿了碗筷去盛了一碗,抱着碗蹲在边上吃。 “一起过来吃啊,蹲那干什么?”邵子龙招呼道。 海棠却是摇了摇头,执意不肯。 我们也就没有勉强。 其实我俩在来的时候已经吃过早饭,而且吃的不少,这一大碗鱼汤面虽然香得很,但也真不怎么吃得下。 勉强吃了小半碗,就发现海棠的碗里已经干干净净,连汤都刮光了。 我让她继续去锅里盛,剩下的都是给她的。 海棠摇摇头。 直到确认我们是说真的,这才喜气洋洋的跑去又盛了一大碗。 这还是我俩第一次见到这小姑娘笑。 “小妹妹,你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亲人?”邵子龙问。 海棠抱着碗摇摇头。 “没有了么?那你爸妈是什么时候……”邵子龙皱眉。 “我七岁的时候。”海棠低着头道。 我俩都是一怔,“你那么小就一个人住了?” 第67章 她跑出去找了一圈,也没见到人影,只好去找村里的其他人帮忙。 海棠在村里从小就不受待见,很多人背地里都叫她丧门星,觉得她会带来霉运,但凡是接近她的人都会出事。 不过听说海棠父母失踪了,还是有不少人 跑出来帮忙,把整个村子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一直找到第二天早上,也没找到人。 直到当天的中午,有人去边上的红河里洗菜,突然有两道黑影从河水中浮了上来。 当时那人就吓坏了。 因为这双双浮上来的,正是海棠父母的尸体! 这夫妻俩手拉着手,并肩浮在水面上,这诡异的情形,把整个村子人的都吓得噤若寒蝉。 而对于海棠这小姑娘来说,这一幕更是成了抹不去的阴影。 海棠父母死得蹊跷,村里对此事也是众说纷纭,有说夫妻俩是想不开跳河了,也有说是被海棠给克死的。 总之经过这件事后,村里人对海棠就更是忌讳了。 甚至连她家附近的邻居,都吓得搬了家,搬得离海棠家远远的。 这也就难怪我们过来的时候,发现附近一圈的房子都是空着的,只有海棠这一家住着人。 别人连靠近都不敢,生怕惹祸上身,那就更不可能有人会来照顾海棠了。 因此这彼时才七岁的小姑娘,就自己一个人过活了。 所幸父母还留了一些钱,家里也有田地和菜园子,小姑娘饿了就摘点菜,挖点红薯,或者去河里摸些鱼虾。 由于父母是死在了河里,海棠还练就了一身的好水性,甚至能在河底憋气许久。 “你七岁的时候在干嘛?”邵子龙忍不住问我。 我说在玩泥巴。 “我也是。”邵子龙点头。 “我到那边去吃。”海棠抱着碗,又往边上挪了挪,蹲得离我们远远的。 我看得又是好笑,又有些心酸,冲她招手道,“你过来,我们俩命硬,都是我们克别人。” “对!”邵子龙道,“你要不过来试试,看谁克谁?” 小姑娘听了还是摇摇头。 我们也不好强迫,只好由着她。 “吃面吃面,快坨了。”我说道。 邵子龙见状,也端起碗跟着我呼噜了一大口面汤。 不过我俩怎么吃也吃不过海棠,还剩大半碗呢,人小姑娘又开始盛第三碗了。 她还不好意思地看看我们,见我们真的不要了,这才开开心心地又把剩下的给包圆了。 这饭量,真是把我俩都给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