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断后,我先跑!》 第1章 醉欢楼楼主 已是晌午。 侯府大少爷柳文兴求娶醉欢楼老鸨,被拒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阜城。 街头巷陌,酒楼瓦舍,讨论着这件荒唐的事情。 就连阜城内其他世家公子也不免议论纷纷,嘲笑着柳文兴自降身份做出求娶老鸨这种可笑的举动。 阜城的一处酒楼,二楼靠近街道的雅间,此时聚着阜城内最有权势的世家子弟。 “醉欢楼的老鸨今早当真拒婚了?” “当真,我亲眼看见就在侯府门口,柳文兴气得直接对传话的跑腿动了手,把人打得不轻。” “这柳文兴真是上不得台面,求娶青楼老鸨这种事也做得出来!莫不是那老鸨长得国色天香?”灰衣男子摇着折扇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只是在路上听说的此事,并没有去过醉欢楼,哪里见过这老鸨长得什么模样。”少年立马澄清自己并没去过醉欢楼,生怕和自己扯上关系。 醉欢楼是阜城最大的青楼,楼里的姑娘个个才貌双绝。 虽然心中向往,但怎么说都是做皮肉生意的,与其扯上关系,难免折辱斯文。 “陈兄倒是经常光顾醉欢楼,应当是见过那老鸨的,那老鸨模样如何?是否真是国色天香,把柳文兴勾去了七魂八魄?”少年将话题引到另一个少年身上。 突然被点名的陈子瞻打开手中的折扇,笑得有些风流,倒也不介意被直接戳穿常去青楼。 “这醉欢楼的姑娘个顶个的貌美,温柔似水,至于老鸨……”陈子瞻话说到一半停住,扬起一抹别有意味的笑容。 “陈兄,你就别卖关子了,这老鸨到底如何?” “就是,就是,快点说。” 他们几人中,除了陈子瞻没人去过醉欢楼,所以只有他知道这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件的另一位主人公是何模样。 前几日,侯府大少爷柳文兴去醉欢楼。 本以为又是同之前一样点几个貌美的姑娘作陪,没想到哪个姑娘过去柳文兴都不满意,更是指名要见老鸨。 刚开始众人还以为,这大少爷腻了醉欢楼的姑娘,想要找麻烦。 谁也没有料到,这醉欢楼的老鸨沈卿晚一出来,柳文兴直接扬言要娶沈卿晚。 言下之意是非娶到沈卿晚不可,谁要是敢闹事,就是跟他侯府作对。 这如同晴天霹雳的话落下,一时之间原本哄闹的醉欢楼顷刻间安静了下来,寂静如水。 众人皆不敢置信地看着放出豪言壮语的柳文兴。 这柳文兴莫不是突然疯了? 就连沈卿晚也被惊得愣住了片刻。 后来是被沈卿晚三言两语当作玩笑揭了过去。 此事一出,阜城瞬间炸开了锅。 柳文兴的小妾气得当场昏了过去,正妻更是直接带着家丁来到醉欢楼想要惩戒沈卿晚。 平日里柳文兴过来找姑娘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娶回去绝对不行! 最后还是侯爷派人阻止了这场闹事。 若是柳文兴要娶的是醉欢楼的姑娘,想来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可娶的是老鸨,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 况且那老鸨长得也不算好看,与醉欢楼个个貌美如花的姑娘相比,实在是差远了。 风流韵事向来是饭后茶余传的最快的,只是碍于侯府的威压,这档子笑料众人只能私底下闲谈。 但寻常百姓的悠悠众口,侯府想封也封不完。 于是今早青楼老鸨拒婚侯府少爷的事情传开后,又是一番热火朝天的饭后闲谈。 “算不上美人,中规中矩,模样顶多算是秀丽。”陈子瞻回忆起去到醉欢楼时偶然间看到的沈卿晚的相貌,思忖片刻后如实回答。 “那柳文兴这是做什么?被下蛊了?闹出这样的笑话,侯爷也放任着不管?” 陈子瞻观察确认了周围没有别人之后,示意几人凑近,低声道,“你们别只看表面是娶一个老鸨,要知道醉欢楼是我们姜国最大青楼,背后的钱财可是不少,若是将这掌事的老鸨娶了,你们自己想想,那钱可不就到侯府手中了吗?” “原来如此。”众人了然。 * 夜色暗下。 此刻的醉欢楼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早上柳文兴的一番闹事并没有影响醉欢楼的生意。 后院,是醉欢楼楼主沈卿晚的住所。 过了今夜,沈卿晚就能恢复前世的容貌了。 药浴是沈卿晚每晚的习惯。 池水被名贵的草药染成了浅黄色,白皙嫩滑的手捧起池中的温泉水,在药水的滋润下,沈卿晚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舒畅。 池子里是她收集了半年,耗费了醉欢楼大半的财力才得来的十分珍贵的草药。 温泉冒着氤氲的热气,周围有翠绿的竹子挡住,散发着阵阵的清香。 沈卿晚泡在药泉里,一头青丝浸在泉水中,乖巧的贴在后背白皙的肌肤上,衣物放置在一旁的石桌上,温和的草药滋润着她的身体。 拿起放在池边的一面铜镜,池边的烛光映在镜子上。 精致雕花的铜镜中映出一张寡淡清丽的少女的脸。 来到这里一年了,终于适应这张陌生的脸了。 一年前,她失足坠入水渊外围的弱水中,全身的肌肤都被弱水侵蚀。 再度醒来便发现自己重生在一个陌生的女人身上,成了这醉欢楼的楼主,也就是俗称的老鸨。 原本她以为就要一直顶着这副陌生的容貌生活了,不料后来她误喝毒药,竟意外短暂恢复前世的容貌。 数次验证后,才得出服用毒药能够恢复她前世的容貌,但同时也会消耗功力。 今早试探性地服用了一些淬魂散,耗费了些功力,需要补回来。 药浴恢复得并不快,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功力恢复倒是其次,主要是今晚的药材中有一味世间罕见的剧毒能够让她恢复前世的容貌。 是她耗费了许多心血才得来的。 来之极为不易。 “啪啦”。 踩踏屋檐的声音突兀地传来,沈卿晚心中警铃响起,屏息倾听周围的动静。 有不速之客闯入这里。 来人气息混乱,像是受了极重的伤。 第2章 你是不是想死啊 醉欢楼是阜城最大的青楼,挖山而建,整座楼镶嵌在山体之上。 沈卿晚泡药浴的小院在醉欢楼的后方,一道机关隔开,在外人看来醉欢楼的后方只是山体,没人知道山石机关之下是一座精致清雅的院落。 是另一番的世外桃源。 这小院,除了贴身的丫鬟之外,外人进不了,更何况这个时辰,她们都知道是她药浴的时辰,根本不会进来打扰她。 来人沉重的气息,沈卿晚察觉到似乎是一个男人的。 “谁!”沈卿晚厉声喝道。 来不及拿衣物,水中哗啦一声,那人已经闯了进来,黑色的身影径直掉进了温泉,溅起一阵水花。 月光和烛光交映,鲜血很快染红了一片温泉水。 沈卿晚望着不远处被污染的池水,双眸闪烁着寒光。 她一池的药水被污染了。 她好不容易收集来的草药,废了。 温泉池边的竹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难闻的血腥味。 “哗啦”。 下一刻,掉进温泉池的男人从池水里爬了出来。 胸膛处还咕咕冒着鲜血,在夜色中那一抹血水红得暗沉。 男人剑眉星目,即便受着伤,落到水里狼狈不堪,也依旧难以掩盖通身的气势,脸色苍白,却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 “你坏了我一池的药水!”见池水被毁,沈卿晚感觉浑身的血液瞬间涌上头。 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男人面前,丝毫没有顾及此刻的她不着寸缕,一不小心就会春光乍现。 怒火中烧的她只想尽快将男人扔出池子,大卸八块。 奈何今晚加入的剧毒草药消耗了她的功力,让她短时间内无法做出反抗。 晚风吹灭了温泉边的灯笼,温泉的光一下暗了下来,仗着月色和路边不远处的另一盏灯,罩上了一层朦胧。 男人被水呛得咳了几声,体内混乱的气息似岩浆翻涌,搅得他五脏六腑都在作痛,难以呼吸。 江无淮运息调理,煎熬的窒息感才慢慢退却,将肺腑里的水咳出才好受些,伤口还在漫出血。 意识恢复,耳边便传来一道气急败坏的女人的声音。 江无淮稳住气息艰难地转过头,池中有草药,浸入眼睛后火辣辣刺痛着,让他没办法完全睁眼,透过勉强睁开的狭窄的视野,在阴暗不明的夜色中,只看到一个女人冲了过来。 五官模糊,看不真切,但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怒意。 女子步伐逼近,白皙的皮肤落入眼底,年轻女子曼妙的身影靠近,江无淮脑中空白一瞬。 黯淡的烛光映射进来,水里的身影若隐若现,如同蒙上了一层薄纱看不真切。 温泉池中,一男一女,女人并没有穿着衣服,男人距离女人不到一米的距离。 如果不是越发浓郁的血腥味,怎么看都像是一幅暧昧氤氲的场景。 江无淮被人追杀至此,身上还中了毒,几乎是硬撑着一口气躲进了这青楼。 青楼里人多眼杂,香粉的味道夹杂在一起很容易掩盖他身上的血腥味。 只是没想到误碰到了一处机关,失足落到了水池里。 “我的药水!你赶紧给我滚出去,你的血污染了我的药水!” 沈卿晚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用糟糕来形容了,残存的理智根本无法控制她的崩溃,“你是不是想死啊!” 怒目圆睁,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怒气,“你快滚出……” 暴怒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江无淮眼疾手快地近身,一把将沈卿晚拉进怀里,控制住她的身体,伸手捂住她的嘴,沉声道,“不想死的话,别说话,闭嘴。” 追杀他的人还在附近,他是不小心碰到了机关进来的,那些人不知道能不能进的来。 他受了重伤,又被下了毒药,那些人武功不凡,再碰面他不一定还能逃走。 “呜!呜!呜!”‘放开我!’ 猝不及防被死死锁住的沈卿晚,怒火中烧,男人左手捂着她的嘴,右手控制住她的双手。 身无寸缕被束缚住的那一刻,沈卿晚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但男人桎梏她的力量根本无法反抗,一双大手完全将她钳住。 “闭嘴,要是大声引来追杀我的人你也别想活着离开。”江无淮低声威胁,“还是你想更多人看到你不着寸缕的模样?” 男人的威胁得到了作用,沈卿晚放弃了挣扎。 身后的男人似乎在躲避追杀,现下她打不过他,不敢轻易惹怒男人,就怕这种逃命之徒动了怒直接抹她脖子。 更何况,倘若外面真的有追杀他的人,现在她不着寸缕的狼狈的模样,也不想引来别人看戏。 竹叶碰撞的声音沙沙作响,温泉内草药味混杂着血腥味。 很不好闻。 两人浸在放了无数名贵草药的温泉水里,身形紧挨着暧昧不清。 温泉水暖暖的,水里的草药滋养这两个受伤的人。 对于沈卿晚来说恢复不快的药效,此刻正快速恢复江无淮的伤。 江无淮震惊得发现,他的伤正在快速恢复,药水浸过的伤口,有一种结痂的瘙痒。 这泉水竟有这般奇效。 江无淮冰冷的大掌覆在沈卿晚的肌肤上,怀中的女人安分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怒火,只有满脸的愤怒与无可奈何。 他逃命至此,现下这般场景也是无奈之举。 温泉水冒着热气,江无淮的手慢慢升温,变得滚烫,心跳声越发急促。 身体越发灼热,无法言喻的欲望蔓延。 江无淮难以抑制地喘着粗气,汗水混在池水中,难以分辨,灼热的酥麻感让他瞬间红了眼眶。 不对。 这池子里的水不对。 这池水中,似乎还加了某些青楼常用的药。 无力感蔓延,等江无淮反应过来,手臂的力气在缓慢消散,虽然身上的伤口在恢复,但是内力却被慢慢吸走。 江无淮呼吸开始急促,身上开始冒着汗,怀中温香软玉不着寸缕,即便再努力克制,也难免一时晃了神,眼神中泛起一阵混沌。 尽力克制着想要不安分的手。 “你在水里下了合欢散?” 第3章 你昏了头吧 男人咬着后槽牙说道,一只手已经抓不住沈卿晚了,捂住女人嘴的手也放下来控制住女人的双手。 终于得以开口的沈卿晚闻言冷哼一声,“你昏了头吧?我一个人好好的泡温泉,给自己下药做什么?” 声音不大,却满是嘲讽的语气。 “我这池子中有世间罕见的疗伤的草药,也有至阴之毒的剧毒,相生相克,你是不是感觉明明伤口在恢复,内力却在消散?”沈卿晚侧头打量着江无淮苍白的模样。 “至于你现下的模样,可不是我下的什么合欢散,应当是你体内本就中了毒,和我这池中的草药相克产生的药效。” 虽说男女力量悬殊,但沈卿晚明显感觉到男人控制住她的手已经没有方才那么紧了。 男人身穿一袭玄色衣袍,被刀剑划得破烂不堪,但这料子却是极为珍贵的织云锦。 发红的眼眶被冷白的皮肤显得格外的潋滟。 夜色加深,月光被飘来的云朵挡住。 两具年轻的身体紧贴着,寂静的小院里偶然传来几声并不明显的醉欢楼的嬉闹声。 男人的呼吸打在沈卿晚的脖颈上,凌乱而急促,但是除此之外,她感觉不到他任何的男性此刻的状态该有的反应。 “原来你不行啊。”沈卿晚嗤笑一声。 被江无淮控制着,但是池内的药水不停的滋养着她,安分没有挣扎的这片刻时间已经为她争取了些许的功力恢复。 “你!”许是被戳中了难堪的事,江无淮脸上带着一丝的恼怒。 体内的燥意依旧在,江无淮只觉得体温变得更高,气息在体内乱做一团。 一年前他被下药,受了一场严重的伤,九死一生活过来之后他就不行了。 现下被一个女人明晃晃说出来,不免有些难堪。 “放心,坏了姑奶奶我一池金贵的药水,不会让你轻易离开的,别说外面追杀你的人不会放过你,眼下轮不到他们动手,我会亲自杀了你。”沈卿晚冷哼一声,咬着牙道。 心疼极了那一池金贵的药水。 男人的力量一点一点变弱,沈卿晚找准机会后肘猛地冲着他受伤的胸口就是一击,男人吃痛地闷哼一声,眼前一黑,沈卿晚已经转身来到了他的后方,朝着后脑重重的一击。 “你!” 来不及反应,江无淮晕了过去。 泉水已经脏了,白白浪费了她好不容易搜罗的草药。 沈卿晚将男人扔出温泉,这泉水已经泡不了。 穿好衣服之后,沈卿晚唤来了贴身丫鬟杏儿。 “楼主,这……?他是谁?内院进来了刺客?” 杏儿来到温泉旁,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池水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温泉旁边还躺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人。 “外面还好吗?有没有看到类似杀手的人来找茬?可发现什么异常?”沈卿晚倾身搜罗着男人身上的物件,佩剑在坠落的时候扔在了一旁,除了尾指上的玉戒,身上竟什么值钱的物件都没有。 扳指是透亮的墨绿色,通透温润,通身篆刻着流云状的符文,看起来价值不菲。 沈卿晚从江无淮手上取下,戴在自己大拇指上。 刚刚好,不大不小。 沈卿晚十分满意。 透亮的玉戒衬着沈卿晚的手指纤细白皙,绝美诱人。 劫了。 这男人方才说被追杀至此,那些人追杀他的人应当在附近。 “没有。”杏儿回答。 沈卿晚嗯一声,虽然外面目前没有动静,但也不保证不在周围。 “你让人注意下陌生的来客……” 话说到一半,来不及布置麻烦就已经找来了。 “我就说这里肯定有机关。” 陌生男人说话声突兀地从杏儿后方响起。 转头望去,杏儿的后方跟着进来了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来人是凌国暗卫营的暗卫。 他们追杀江无淮到这里,分明上一刻还看着的人,突然间却怎么也找不到了,察觉到肯定有蹊跷。 江无淮躲进了青楼内。 楼里的香粉混杂,一时之间几人竟然闻不到任何的血腥味,跟丢了江无淮。 他们潜入青楼中,偷偷找寻着,在房梁上偶然间看见一个女人异常的动作。 女人独自走到走廊的尽头,尽头是山石,并没有路,但女人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只见那女人左顾右盼片刻之后,在一处石头上按了一下,看似坚硬的山石凭空出现了一道暗门。 他们跟在这个侍女身后,看着她打开了机关,便偷偷跟了进来。 谁能想到,这醉欢楼后面居然还藏着一处干净的小院。 小院建在青楼之后,周围都是石壁,上方是一个天坑,留了一片星光落入的天空。 三个男人个个拿着武器,身上到处是打斗过的痕迹,或多或少受了伤,衣服上沾染了鲜血。 意识到是自己不小心暴露了内院,杏儿吓得脸色发白,惊慌失措地看向沈卿晚,不知所措。 “你们是谁?闯入我们醉欢楼做什么?”杏儿颤抖着声音质问。 几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并不好惹。 杏儿是最早跟着沈卿晚的,学了些拳脚功夫,但是因为胆子小,只跟在沈卿晚身边做个伺候日常生活起居的丫鬟。 沈卿晚将杏儿拉至自己的身后,看几人的模样,应当就是追杀那个人的人。 “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受伤的男人逃过来?”脸上有一道丑陋扎眼的疤痕的男人,盯着沈卿晚厉声问道,“要是敢有一点隐瞒,我们我杀了你们!” 任一语气不善地威胁。 “在那里。”沈卿晚根本没想过隐瞒,指着被随手扔在一旁的江无淮说道。 一个脏了她温泉还看到她身子的男人,沈卿晚根本没想过留着。 “可不是我们包庇他,他自己闯进来的,要杀要刮,乐意见之。”沈卿晚摆摆手实话道。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坏了她的好事,此刻她已经恢复前世的容貌了。 那疗伤的药还好,主要是剧毒的草药见不得血腥,遇上血就会失效。 白白浪费了她耗费大半的功力才寻到的毒草。 真是倒霉透了。 “老大,是江无淮。” 第4章 你们不杀他吗 拿刀的男人任二,顺着沈卿晚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路追杀的男人。 此时昏迷不醒的江无淮浑身湿透地躺在地上,身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脸色苍白得不像话。 “算你们识相。” 任一走到江无淮前面,踹了几脚,没有任何的反应,看清了容貌,确认是江无淮之后,得偿所愿的笑了声,“江无淮,这下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他们追了江无淮十来天,近百个弟兄如今就只剩下他们三个。 好在终于抓到了。 如果不是江无淮没带侍卫,偷偷来到姜国,他们不一定能抓住他。 “把他带回去交给王爷处置。”任一吩咐道。 任二走到江无淮面前,冲着任一说道,“大哥,我们抓到了江无淮,王爷肯定会给我们赏赐,主要功劳还是大哥的,大哥升官发达之后可别忘了弟兄们。” 任一是三人中武功最厉害的,是他们暗卫营的副官,长姐还是王爷的小妾,他们自然要捧着他。 “好好好,”任一听得开心,拍了拍任二的肩膀,“大哥不会忘了你们的,好处少不了你们,只要你们好好干,我升官之后也会提拔你们的。” “谢谢大哥,要不是大哥武功超群,足智多谋,我们也不会抓到江无淮。”另一个拿剑的男人任三奉承道。 他们都是王爷的暗卫,进入暗卫营之后就舍弃了父母给的名字,跟着王爷姓。 沈卿晚也不打扰,安静听着几人的吹捧。 许是想起了什么,任三走到江无淮面前,冲着他的肚子就是狠狠地几脚,许是还不够泄愤,拿着剑猛地就刺穿了江无淮的右腿。 鲜血喷涌出来,整个伤口鲜血淋漓。 剧烈的疼痛痛醒了被沈卿晚打昏迷的江无淮,闷哼一声,猛地睁开双眼,眼底发红,痛得冷汗直流,却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 胸口剧烈起伏,几乎喘不上气。 那人并不想直接杀了他,只想让他吃些苦头。 意识回笼,江无淮看到了一路追杀自己的人,已经来到了跟前,步伐逼近,眼看着又要刺上一剑。 想要凝聚内力,内力却纹丝未动,这才想起来,是了,他的内力在温泉里就被药水消散了。 紧要关头之际,凭借着求生的意识,江无淮拖着沉重的身体,侧身躲过了新的一剑。 但残余的力气不多,躲开了一剑,没躲开新的一剑。 这一剑刺在了江无淮的右手上,直接刺个对穿,扎在草地上。 江无淮吃痛地闷哼一声,头上青筋暴起,眼瞬间充血,冷汗直流。 杏儿被此场景吓得小脸苍白,躲在沈卿晚身后不忍直视。 “都半死不活了,你还刺他干什么?”任一阻止。 任三凶狠地看着江无淮,将刺穿他手掌的剑猛地拔出,鲜血瞬间喷洒在地上。 “他杀了我们那么多个弟兄,不给点教训我放不下这口气,反正王爷只说留着他的命就行了,可不管伤了哪。” 江无淮痛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咬着牙,没有了内力,根本无法反抗。 有出气没进气的,仰着头,奄奄一息。 没想到他竟然折在这些人手里。 安静的夜,云朵放出了月光,皎洁的月色下,旁边站着长相清秀的两个女人,一个吓得全身发抖,另一个一直双手环抱,似乎是在看戏。 直到几人准备将江无淮带走,沈卿晚才慢悠悠开口,“你们不杀他吗?” 轻飘飘的语气中似乎很不满意几人居然没有杀了他。 任一几人不解地看过去,沈卿晚缓步走上前,挡住了几人的去路。 “他坏了我一池金贵的药水,我可没想着让他活着离开呢。” 江无淮被两个人架着,手无力地垂着,右手的掌心惨不忍睹,鲜血顺着修长的指尖滴落。 剧烈的痛根本无法让他再次昏过去。 鲜血模糊了视线,江无淮被架着,艰难抬眼看着拦住他们去路的女人。 方才温泉里的女人已经穿好衣服出来了,面上淡定如水,并没有一丝害怕这些杀手的模样。 真是不知死活。 “你什么意思?”任一眯着眼。 报复性打了江无淮之后,几人准备将人带回去领功,还没迈开步伐,一旁他们并不放在眼里的女人开口拦住他们。 几人持着武器,一脸不悦地看向说话的沈卿晚,语气中很不耐烦。 “没什么意思,就是……”沈卿晚走到几人面前的,揉了揉腕骨,方才在水池里,江无淮用的劲可不小,有些酸疼,“这个男人,你们要是想带走的话,带走的只能是尸体,不能活着离开。” 沈卿晚的语气波澜不惊,似乎就是在看热闹一般,平缓却又暗含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胁。 “当然了,你们要是愿意替他赔偿我的草药,我也愿意让你们带他走。”沈卿晚把玩着刚抢来的玉戒,漫不经心道。 “哈哈哈……” 几人听到沈卿晚的话,突兀的笑了出声,并没有将沈卿晚的威胁放在眼里,“真是笑话,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们,还想威胁我们不成?” “真是不知死活!” “想早点死就说,顺手的事情。” “就是,这个男人,我们想怎么带走是我们的事,是死是活,还轮得着你来指手画脚?” “看在你给我们指出他的位置的份上,我们好心好意留你一命,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再多说废话,让你们死无全尸!” 任三嗤笑一声,眼前的两个女人,一下已经吓得全身发抖,几乎要昏厥过去,另一个倒是不怕死。 两个人看起来都不像是会武功的模样,几人听到沈卿晚说的话,全当笑话听,甚至还毫不在意地拍了拍江无淮的脸,“听到没有,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宁愿搭上自己的性命都不想你活着,江无淮,你看看你多招人恨。” 江无淮扭过脸,眼神凌厉,皮肤病态地白,额前散落的发淌着水,眼角残留着温泉水混杂着血珠。 即便气若游丝,脸上也没有一丝屈服。 “被我废了上百个暗卫,才将我抓住,任谨行也算是养了一帮废物。”江无淮痛得脸色苍白,声音沙哑。 第5章 磨磨唧唧的 “死到临头还嘴硬。”任一一听江无淮说他们是废物,气得直接朝着他的肚子狠狠地就是几拳。 “咳咳咳!” 江无淮吃痛地咳出了几口血,体内天翻地覆,几乎绞作一团,大喘着气。 沈卿晚冷眼看着,挑挑眉,这几人似乎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眼里呢。 “打完了吗?”沈卿晚目光从江无淮身上掠过,“我说过了,要么留下他,要么带走尸体,你们选一个。” 沈卿晚本不想惹出什么事情,但这几个人闯入她的后院,万一察觉到他们醉欢楼的异常,以后招来祸事就麻烦了。 醉欢楼里不少没有功夫的普通姑娘,不能冒险。 她虽说着给几人选择,但没想过让他们走。 “你个臭娘们!我们的事哪里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任一厉声喝道。 江无淮轻咳了声,将口中的瘀血咳出,“姑娘,方才的事算我对不住你,他们要拿我回去交差,你还是不要搅这团浑水了。” 突然闯进姑娘家的浴池,还坏了药水,那药水恢复伤口有如此奇效,想必也是费了极大的代价才得来的,是他理亏,她想杀了他也是无可厚非。 “有你什么事?废什么话?” 任一朝着江无淮的头就是重重的一拳。 砰! 被架着的身子软了下去,头也耷拉下来,江无淮被打晕了。 他们追杀江无淮这么长时间,本来是下了军令状十日内将人活擒回去,现下时日超了不说,还折了这么多兄弟。 他们得快些将人带回去交差。 不然等待他们的就是王爷的大发雷霆了。 “任二,去将这两个娘们杀了,省得碍事。”任一冲着另一个男人吩咐道。 本来不想在这浪费时间,是她们自己自寻死路。 “好。” 任二应下,走向沈卿晚两人。 杏儿依旧吓得瑟瑟发抖。 “杏儿,去旁边待着,别被血弄脏了。”沈卿晚轻飘飘开口。 杏儿在竹子旁边捡起一根小拇指大小的竹枝递给沈卿晚,随即乖乖跑到一旁等着。 “哈哈哈哈!真是笑话,还想拿一根破竹子挡我的刀不成?真是不自量力!”任二看着两人的动作,随即一顿嘲笑。 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沈卿晚冷眼瞥了一眼再度昏迷的江无淮,嗤笑一声,没用的东西。 任二走近,踩在草地上的声音沙沙作响。 见沈卿晚没有任何避开的意思,男人笑着看过去,“你该不是在等你那些没用的护卫吧?” “我们刚才就已经给他们痛痛快快地抹了脖子了。你们怕是等不到人来救你们的,方才要是不多嘴,我们还能留你们一命,现在你们只能去地府地府报到了。” 他们刚进入机关的时候,就遇上了护在醉欢楼里的护卫。 只不过身手不怎么样,他们三两下就解决了。 “哦?是你们杀了他们?”沈卿晚冷眼看过去。 那些护卫身手算不上顶尖,但身手足够护卫青楼里的寻常的闹事,在姜国来说也算是强的。 只是没想到遇上了这帮杀手。 “是我们杀的,所以受死吧。”任二懒得再说什么,冲着沈卿晚就要砍过来。 凌厉的刀砍向沈卿晚,带起一阵风。 啪嗒—— 沈卿晚举起竹枝迎了上去,竹枝碰上刀刃的声音不可思议得清脆,任二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下一刻,手上的刀碎裂成好几片。 他不敢置信看着这一幕,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 这竹子怎么有这么大的威力? 不,这个女人肯定会武功,而且内力不简单。 任二震惊的看向沈卿晚,仅仅只是一招,他就认识到自己根本不可能是这个女人的对手,立马后退几步。 手上的刀只剩下刀柄,但任二吓得已经忘了,拿着一把刀柄护在身前。 “怎么回事?” 任二站在一侧问道,还没看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看见自己的小弟连连后退。 “看到鬼了你?退什么?不是让你杀了这两个臭娘们吗?” “大哥,这女人会武功!很厉害!”任二吓得大声说道。 任一冷笑一声,并不相信手下说得厉害,只当他是追杀江无淮耗了太多功力,才产生的错觉。 “能厉害到哪里去,一个臭娘们,滚开,我来,磨磨唧唧的。”任一拿着剑冲了过来。 一个臭脚娘们,赶紧解决了返程。 “不自量力。”杏儿在一旁冷哼道。 根本不担心这几个人会不会伤到自家楼主。 碰—— 利剑迎上竹枝,那女人只是简简单单抬起手,看起来丝毫不费力。 任一拿着剑的手臂一阵发麻,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剑身发出嗡嗡嗡的振动,下一刻,同任二一样碎成几片。 心下一惊,脸色瞬间惨白。 这个女人居然如此厉害! 他根本不是对手。 不说为了追杀耗费了大半的功力,就算是武功全盛的他也不一定是对手。 一个青楼怎么会藏着这么厉害的人? “快走!” 任一大喝一声,转身冲着院外逃去,连江无淮都来不及顾及,扔在一旁。 “想走?杀了我的人,就不要妄想着离开了。” 如同索命阎王一般冷冽的声音在几人身后响起,沈卿晚几个飞步就来到几人面前,拦住了去路。 手上依旧那根平平无奇的竹枝,但几人已经不敢轻视它了。 任一几人身体僵硬,面前的女人一身浅粉色的纱裙,披着的青丝还湿润着挂着水滴,明明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那一双眼却宛若寒潭,让他们心底发慌。 “我们把江无淮留给你,要杀要剐随你便,放我们走。” “迟了,”沈卿晚垂眸,声音中杀意不减,“杀了我的护卫,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夜色加深,晚风吹来,院内的血腥味更加浓郁了。 不到片刻的功夫,小院里又多了三具尸体。 “杏儿,让人过来将院子处理干净,将这几个人丢进乱葬岗,查一下死了几个护卫,好好让人埋葬了。” 沈卿晚吩咐道。 醉欢楼的护卫大多是沈卿晚救下的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大多是无家可归的乞丐,流民,亡命之徒,他们没有家人。 是沈卿晚给了他们一处安身之所。 “好的,杏儿这就去吩咐。” 小院里除了三具尸体,还剩下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 沈卿晚走到男人身前蹲下,仔细端详着江无淮,身上满是伤口,手掌惨不忍睹,脸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 浓稠的血液混着头发,沾在脸上。 真丑。 第6章 杀不了 沈卿晚冷眼看着地上躺着的江无淮,如果不是他,她那一池花费了重金好不容易寻来草药也不会废了。 让她没办法恢复功力,还引了一群人进来,杀了她的护卫。 真是该死。 沈卿晚捡起方才地上的断裂的剑柄,剑柄还剩下一半的剑刃,要他的命足够了。 握着剑刃,朝着男人胸膛狠狠的刺下去。 “去死吧。”今晚一个活口都不留。 砰! 就在剑刃触碰到江无淮的胸膛时,一道透明的屏障挡住了沈卿晚的动作。 剑刃怎么也无法再进去一丝。 沈卿晚被猛地弹开。 她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沈卿晚震惊的看着躺在地上只剩半口气的男人。 是弱水! 这个男人身上怎么会有弱水的气息? 那不是护在水渊之外侵蚀她令她重生的弱水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杏儿带人回来的时候,沈卿晚跪坐在江无淮的身侧,手里还拿着一柄残破的剑。 “楼主,不解决他吗?”杏儿问道。 “杀不了。” 沈卿晚回答,继而沉吟片刻,开口,“杏儿,将这个男人带回去,让暗阁的人查一下他的身份。” * 第二日。 阳光如期而至,醉欢楼虽然建在阜城略微偏僻的山崖下,但楼内的姑娘个顶个才艺双绝。 一早上慕名而来的客人,将三层小楼铺的热闹非凡。 沈卿晚离开内院,回到了醉欢楼里的二楼的专属厢房。 为避免别人发现异常,她在醉欢楼里也是有房间的,只是住的时间不多。 “楼主!楼主……” 门外一道急急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沈卿晚的思绪,她的目光从镜子移向门口的方向。 房间内布置的妖艳暧昧,湘帘翠幌,多了一丝勾人的意味。 精致奢侈让人不禁恍神沉沦。 房间外嬉笑声不断传来,莺莺燕燕。 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说的味道。 刚才门外的这声“楼主”指的是春楼的楼主,也就是老鸨。 沈卿晚捏着前不久配制好的一瓶“淬魂散”。 一年前她醒来时,发现原主是喝“鹤顶红”死的,当时的梳妆台前,放着一盏酒杯,酒杯旁是一个写着“鹤顶红”的瓶子,瓶口被打开,瓶里的粉末已经不见了半瓶。 淬魂散的药效比鹤顶红强数百倍,是她在发现自己喝毒药就能恢复前世容貌之后配置的。 沈卿晚随身携带毒药,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有空就会来上两口,虽会消耗功力,让她短时间内丧失自保能力,但是积累的毒素能加快她恢复前世的容貌。 好在阜城的歹徒不多,她现在的模样远远不及楼里的姑娘,没人会将注意打到她的身上。 一年前重生醒过来时,原主的身体虚弱,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为了继续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生存下去,只好继续扮演这青楼的老鸨。 只是她没有原身的记忆,也不知是何性情。 索性也就不管了,怎么舒服怎么来。 再后来她发现这里的草药能够恢复她的功力,为了早日回到水渊,沈卿晚兢兢业业地经营青楼,赚钱收集草药。 一年的时间过去了,沈卿晚终于恢复了一丝丝的功力,同时也将这青楼治理得井井有条。 表面上是生意兴隆的青楼,实际上已经成为了西楚大陆最顶尖的情报楼,暗阁。 建立暗阁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收集能够恢复功力的草药。 除了青楼里内门的姑娘,没有人知道两者之间的联系。 也没有人会想到做皮肉生意的青楼,暗地里是名扬天下的暗阁。 门外的丫鬟杏儿着急地喊着,声音急促,得不到回应,也不敢擅自推门进来。 “楼主,楼主,侯府的柳大少爷来了,春儿姑娘她们拦不住,已经朝这边走过来了,您快些想法子,姑娘们拦不住。” 侯府的柳公子? 是那个脑子疯了的要求娶她的柳文兴? 沈卿晚轻声道,“进来吧。” “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拒绝他了吗?” 沈卿晚的声音悦耳,说话的语气利落干净。 柳文兴是庆阳侯府的大公子,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家里已经娶了一妻一妾,但依旧热衷逛青楼。 醉欢楼是阜城最大的青楼。 柳文兴是醉欢楼的常客,原本只是安安分分的找姑娘作陪,一个月前,不知为何竟像疯了一般不要醉欢楼的姑娘了,开始求娶醉欢楼的老鸨沈卿晚。 沈卿晚的长相并不算惊艳,也没有大多数醉欢楼内的姑娘艳丽。 没人知道这侯府大少爷发什么疯竟非要求娶沈卿晚。 放着好好的美人不要。 求娶老鸨这种事情,实属阜城内破天荒第一遭,半日的功夫,这足以骇人惊闻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阜城。 阜城内议论纷纷。 众人只当这柳大少爷魔怔了。 “柳少爷将我们派去传消息的跑腿小哥打了,说无论如何今日就要娶到楼主您,方才带了十几个护卫过来,将醉欢楼围住了,如今这柳少爷正在过来这里的路上。” 杏儿着急地说道,在得到楼主的允许之后,推开门走进来。 这一开门,杏儿就看见自家楼主手里拿着一瓶毒药,顿时吓得不知所措。 再看到那发梢变白的银发,脸色一白,猛地冲到沈卿晚跟前,将毒药夺了过去。 “楼主!您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您走了姑娘们怎么办?一个侯府公子而已,我们知道您不想嫁,他哪里配得上您?实在不行姐妹们一起做了他就是了,您可千万不要起寻死的念头……” 杏儿带着哭腔声泪俱下。 一年前沈卿晚的性情大变,当时她们看到沈卿晚时她手里也拿着一瓶毒药,如同此时一般。 从那以后沈卿晚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刚开始他们只是觉得楼主遇上了糟心的事,他们醉欢楼经营不善导致的。 再到后来,沈卿晚带着他们成立暗阁,教她们能力,让她们开启一种新的生活,从不强迫她们卖艺还是卖身。 她们慢慢意识到,如今的这个楼主已经不是她们原本的楼主了。 第7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卿晚待她们极好,和之前那个苛刻她们的楼主不同,沈卿晚恩威并施,她们也是真心追随她的。 后来他们偶然间发现沈卿晚头发会变得银白,容貌也变得非常美。 与原本的沈卿晚长相完全不一样。 漂亮到恍如误入凡间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但她却又那样亲和地教导她们。 众人缄口不言,衷心追随,也不需要得知其中的缘由。 只知道这人是庇护她们的楼主。 “别哭了,我没想自杀。” “楼主,您快些将头发的颜色隐藏起来,若是被外人看到您的发色,怕是又要出什么事。”杏儿作势就要寻找染发粉,替楼主抹回黑色。 沈卿晚头发的颜色是在她恢复了一丝丝的功力之后才变回来的,因为功力微弱,所以头发和容貌维持的时间不长。 一刻钟之前,她还是自己前世的模样,是在杏儿过来前不久才变回原主的模样。 只是发梢还没完全回到黑色。 银白色的头发在这个大陆实在是太异类了,所以平时头发恢复成银白色的时候,沈卿晚都是拿墨粉涂黑掩盖住的。 “晚晚,我来看你了。”杏儿手忙脚乱地替沈卿晚染着发稍,还没抹到一半,侯府的少爷已经走到门口。 眼见着就要推门而进,杏儿赶忙开口,“柳少爷,您不要着急,等一会儿,楼主正在梳妆呢。” “无碍,晚晚什么样我都喜欢!”柳文兴说着就要推门进来。 推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杏儿被吓得手一抖,手上的墨粉掉落在地,散出一片黑。 就在门就要推开之际,沈卿晚眼疾手快的拿起一方纱巾将头发裹住。 吱呀。 门被推开。 沈卿晚正好裹好了头发,转头看去。 门口一个穿着玄色衣裳的男子走了进来,鼻梁挺拔,容貌倒也不差,年近二十的模样。 此人正是侯府柳家的大少爷,柳文兴。 困扰了沈卿晚近一个月的人。 男人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丝毫不顾及沈卿晚是否在梳妆,直接闯了进来,“晚晚,这一天不见,叫文兴好生想念啊。” “晚晚怎么这般狠的心啊,派人过来退回了我的聘礼。” “晚晚有没有想我啊?必定是如我一般想念得紧!” 柳文兴虽然嘴上说着想念,但是脸上没有一丝尊重的意思。 “柳大少爷,瞧您说的,你什么人我还不知道?我们醉欢楼这么些年你也没少来,什么样漂亮的姑娘你没见过?何必拿我打趣呢?” 沈卿晚心头不爽,实属是被恶心到了,但作为青楼的老鸨,她也需要笑脸接待。 虽说来他们醉欢楼的贵人不少,但是也不能明面上和侯府的人起冲突。 “晚晚这是说哪的话?文兴的心日月可鉴,莫要说这些不轻不重的话伤我,定是我之前让其他姑娘陪我伤到晚晚了,我发誓日后就只有晚晚一个,只爱晚晚一人。”柳文兴接着说道。 还想着上前握住沈卿晚的手,被沈卿晚不动声色地避开。 “柳少爷这又是拿我开玩笑了不是?您这么说,府上的夫人听到了不得生气过来找我不是了?”沈卿晚脸上挂着笑容,拒绝之意很明显,眼底已经染上一丝不悦了,“我所有时间都耗费在经营醉欢楼上,容貌看着也憔悴,比不得年轻貌美的小姑娘。” “晚晚这是看不起我柳文兴了?”接二连三的拒绝让柳文兴卸下了脸上的假笑,语气不悦地看向沈卿晚。 脸色说变就变。 “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青楼的老鸨,他一个侯府的大少爷亲自上门求娶,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敢拒绝他? 求娶青楼老鸨这种丢脸的事情他还被同僚嘲笑了许久。 若不是父亲看中了醉欢楼的家底,让他过来求娶她才不会干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情。 醉欢楼是阜城最大的青楼,生意红火,近些年赚了不少,很多人都在打醉欢楼的主意,他不得下手快一点? 柳文兴的本意是娶了沈卿晚之后,将醉欢楼的财产据为己有,留着醉欢楼的姑娘,再随便找个由头休了沈卿晚。 他自降身份求娶沈卿晚,本以为她会欢欢喜喜跟个狗一样跟着,没想到被直接拒绝了。 柳文兴实在是气不过。 一个青楼的老鸨,他肯娶她已经是很大的恩赐了,居然拒绝他? “柳少爷这是在威胁我吗?”沈卿晚神情不变,只是语气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 拆下披在头上盖住头发的纱巾,此刻的头发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黑色,不需要再掩盖了。 纱巾之下的脸,虽说不上貌美,倒也干净舒适,多了一分身为醉欢楼主事的威严。 “是又如何,你不嫁也得嫁!” “呵。” 一声冷哼,杏儿心头一颤,她知道沈卿晚生气了。 沈卿晚平日里对她们挺好的,但是生气时很恐怖,没人敢招惹生气的沈卿晚。 亏她之前还以为楼主想不开,要喝毒药寻短见呢? 怎么可能? 楼主心心念念的只有赚钱买草药,又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男人的死缠烂打寻短见? 方才一看到楼主拿着毒药,再加上这么些天楼主被扰得不耐其烦,她一慌张之下才会胡思乱想。 “杏儿,去关门,我请柳大少爷喝杯茶。” “好的,楼主。” 杏儿走出房间,将房门的关上。 房间内只剩下沈卿晚和柳文兴两人。 沈卿晚走到桌子前,拿起茶盏,慢悠悠地把茶水倒在茶杯里。 杏儿出去后,屋内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安静得只听得到倒水的声音。 “楼主,这是生气了?执意要吃罚酒是吗?” 柳文兴拿不准沈卿晚如今是什么意思。 按照往常,他作为侯府的大少爷,沈卿晚每次见了他都会好声好气的奉承着,就算对他不满也不会表现出来。 毕竟在这阜城,他们侯府就是土皇帝。 只是方才,他分明是听出了沈卿晚不悦的语气。 而且那语气,突然给他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一定是错觉,一个小小的青楼的老鸨,怎么会有那样的气势? 第8章 算你识相 柳文兴眯着眼疑惑地看着在斟茶的沈卿晚,发梢有些凌乱,专心给他倒茶的模样,安静柔和。 模样倒是不丑,仔细端详倒也是有几分姿色。 如果不是老鸨这个让人厌恶的身份,他倒是考虑会留她安安心心做个小妾。 “柳少爷,喝杯茶,有事咱们好好商量不是。” 沈卿晚端了一杯茶,压下心中的不悦,语气平和地缓缓说道。 指尖掠过杯沿,再递给柳文兴。 “算你识相,本少爷求娶你这一段时日,已经是给足了你脸面。”柳文兴并没有注意到沈卿晚的动作,接过茶说道。 若不是醉欢楼遍及全国,又牵扯了其他达官贵人,他又怎会费这些心机来讨好沈卿晚? “柳少爷说的是,我一个青楼的老鸨何德何能能得到柳少爷的眷顾,方才只是一时受宠若惊,别家的少爷过来都是向楼主求娶姑娘的,柳少爷这直接求娶楼主,倒是把楼主吓到了。” “当真只是受宠若惊吓到了?”柳文兴疑惑反问道,似乎有些不信。 沈卿晚装模作样的轻笑一声,“当真,柳少爷您俊朗非凡,整个阜城也找不到另一个能与您相媲美的少爷,自然是欢喜的。难不成您还怀疑自己的魅力?” 言罢,似娇羞一般拿着手帕,捂住小嘴。 “那倒也是,本少爷的魅力本少爷自然是知道的,”柳文兴被夸的心情舒畅,但又想到了什么,不解地问到,“你既然心悦本少爷,为何今早将本少爷送过来的聘礼退回?莫不是在哄骗本少爷?” 沈卿晚被手帕挡住的嘴角抽了抽,心中暗自腹诽,本以为你会识趣就此作罢,毕竟被青楼老鸨当众拒婚,谁脸面上也过不去,哪料到脸皮这般厚还敢来。 心中厌恶,脸上却还陪着笑,“柳少爷这是哪里的话,我这是欲擒故纵呢。” 这一句话听得柳文兴满意了,喝了一口手中的茶,“原来如此,你也不必玩这些小把戏,本少爷不喜欢,安安心心收下聘礼嫁给本少爷就是了,能嫁给本少爷做小妾是你八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莫要因为自己自作聪明的小把戏而丢了这福气。” 沈卿晚:…… 什么八辈子修不来的福气,倒了八辈血霉还差不多。 “嫁与我后,你莫要出来抛头露面了,这醉欢楼交由我来打理,你这青楼老鸨的身份实在是让本少爷难堪,所以不能让你进侯府,我会在郊外给你置办一处院落,你日后好生住在那里,我哪天心情好也会去看看你。当然了,你也不要想着争宠什么的,我府内的夫人都是千金小姐,与你身份天差地别,你要时刻谨记自己什么身份,莫要给我找麻烦。” 柳文兴的心思昭之若然,这话里话外就是打她醉欢楼的主意。 沈卿晚又怎会不知? 这她还没答应什么呢,柳文兴倒开始摆谱子,谋划她的醉欢楼了。 沈卿晚皮笑肉不笑,努力克制住给他一剑封喉的冲动。 柳文兴来得大张旗鼓,她不好直接动手,若是柳文兴在她们醉欢楼出了什么事,倒是给了侯府直接查封她们的醉欢楼的机会。 所以,不着急。 沈卿晚捏紧了拳头,克制心中的怒火,语气不变,“柳少爷,这婚姻大事急不得,您也给些时间我好好准备,好好置办一番。” 至于以后有没有命来娶再说。 “嗯,也行。”柳文兴应下,他倒也不着急娶沈卿晚,既然她已经答应,这一桩事就算是定下了。 醉欢楼过不了多久就是他们侯府的囊中之物。 * 柳文兴走后,杏儿走了进来。 方才她一直守在门口,也听到了屋内两人的对话。 “楼主,您为何没有直接杀了他?为何还答应嫁给他?侯府分明就是冲着收走我们醉欢楼来的,那瓶鹤顶红不是为他准备的吗?”杏儿不解地问道。 她还以为楼主让她出去,说请柳文兴喝茶,会借机在茶里加入鹤顶红。 没料到,楼主居然没下毒还答应嫁给他!杏儿百思不得其解。 在门外听着柳文兴说着那些贬低楼主的混账话,杏儿更是差点没忍住冲进来大骂他一顿。 “不着急,他还有没有命过来娶另说。”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过来的,不能让他在醉欢楼出事。”沈卿晚缓缓坐在凳子上,朝着柳文兴离开的方向冷哼一声,随即解释道。 杏儿一愣,她倒是忘了侯府在阜城只手遮天,如果侯府大少爷在她们醉欢楼出了事,她们定不容易脱身。 “那这茶里……” “放了些让他兴奋的东西。”沈卿晚拿起一旁的鹤顶红打量着,随口吩咐道,“将这些茶盏丢掉,脏。” “好的。” 这鹤顶红不是为柳文兴准备的,用掉的半瓶药粉,是沈卿晚自己喝了。 她也是偶然间发现的,毒药对她不起作用,但是会让她短暂恢复前世的容貌。 只是维持的时间不久。 越毒的药维持的时间越久,与之相对的也会消耗她的功力。 所以她服用草药恢复功力的时候,即使误食了有毒的也不要紧,顶多就是恢复容貌消耗些功力罢了。 “楼主,这……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一听楼主要见自己,沈梨就直奔楼主的内院。 这一赶来就看到楼主旁边的房间里,住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沈梨是暗阁在姜国的主事。 一身飒爽利落的紫衣,容貌姣好。 暗阁遍布整个西楚大陆,无论是市井流民还是达官显贵都会和暗阁有所往来。 暗阁踪迹隐秘,势力盘根错节,至今为止没人知道暗阁的楼主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而醉欢楼只在姜国,沈卿晚带在姜国,她作为姜国的暗阁的主事,自然是和楼主接触最多的。 平日里有什么大事,都是她直接汇报给楼主的。 昨晚她突然接到命令,让她去查一个男人。 据杏儿的说法,那个男人闯入楼主的内院,还引来了一群追杀他的人,破坏了楼主一池金贵的药水。 第9章 你们就当不知道 要知道温泉里面的草药可是花费了暗阁近一半的人力才收集到的。 价格昂贵不说,更重要的是,那些草药实在太罕见了。 实属难找。 沈卿晚厢房旁边的一处房间,江无淮安静地躺在床榻之上。 被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洗净了面容。 柔和的白色衣袍,褪去了昨日夜间的气势,仔细一看,这人年纪倒是不大。 额前的碎发稍稍遮挡了眉眼。 即便脸上的伤也挡不住那属于少年的风姿。 沈卿晚站在江无淮的榻前,仔细端量着。 模样倒是不错。 “查到他是谁了吗?”沈卿晚问道。 榻上的男人沉睡着,沈卿晚在旁边的软椅上坐下。 昨日她原本想要一起灭了这个男的,但是他的身上有弱水护着,她动不了手。 沈卿晚实在是好奇,这个男人到底是谁,怎么身上还有弱水。 弱水能直接吞噬肉体凡胎,就连她也是因为被弱水侵蚀才会重生在一个老鸨身上。 那个男人居然能与弱水共存。 身侧的沈梨愣了愣神,将昨晚查到的消息告诉沈卿晚:“近日凌国暗中派出了数百名暗卫来到我们姜国。从边境到阜城,凌国暗卫营的人几乎折损了大部分的人,他们每次都会在鲜有人烟的地方,所以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属下顺着他们的踪迹查到了这里,那群人就是追杀这个男人。” “凌国的人?派出这么多人大费周章抓他,是凌国内部夺权吗?”沈卿晚问道。 “不是,此人是从随国出来的。”沈梨回答。 他们查到消息,凌国的人早早在姜国的边境做好埋伏,就等着这人从随国出来落入陷阱。 “但是目前还没有查到此人的具体身份,只知道他是从随国过来的,被凌国王爷任谨行的暗卫营追杀。”沈梨如实回答。 沈卿晚看了一眼榻上的江无淮,沉思片刻。 凌国和随国是西楚大陆国力最强盛的两大国,而她们姜国只是两国中间的小国。 无论是国土面积还是兵力,都不及两国的万分之一。 能在两国之间生存,靠的就是姜国君王的奉承,会伏低做小,每年给两国上奉贡品。 能让凌国的王爷派出这样的追杀,这人的身份肯定也不简单。 沈卿晚沉吟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国的新任君王叫什么?” 三年前,随国国君突然暴毙,凌国见此机会向随国发难。 随国储君临危受命,披甲上战场,但也不敌早有准备的凌国,大军被一一击溃。 两个月的时间,凌国南下,随国城池接连丢失。 随国皇室被残杀殆尽,灭国之际,前任随王从小被送去云游历练的幺儿回国。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带领着随国的将士一路反败为胜,夺回国土,征战北上,不仅收复故土,还将凌国边境的数座城池拿下。 凌国被打得节节溃败,此后不敢再轻易进攻随国。 “江无淮,随国新任君王叫江无淮,是上任随国国君最小的儿子。”沈梨回答。 突然意识到什么,沈梨震惊的看着床上的男子,“这……这人该不会是江无淮吧?” “嗯,应该就是他。”沈卿晚淡淡的应了一声,昨晚她是从那群追杀他的人口中听到江无淮这个名字。 怪不得昨晚会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她之前还感叹过随国新任君王小小年纪,手段了得呢。 沈梨听到回答猛然怔住,“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随国的一国之君,即便他们暗阁势力庞大,也不能轻易得罪。 沈卿晚从江无淮身上抽回视线,思忖了片刻,回答道,“你们就当不知道,听我安排。” “好。” 在两人的闲谈中,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晌午。 沈梨回到暗阁,醉欢楼照常开始营业。 没有人知道昨晚的醉欢楼后院,悄无声息地死了好几个人。 尸体被处理干净,内院的血痕完全没有迹象,温泉里的水清澈见底,冒着丝丝烟气。 一切又回到平日里的模样。 柳文兴昨天当众丢了那么大脸之后,大病了一场,现如今还躺在床上,见不得人。 * 醉欢楼的生意今日莫名的火红。 楼内似乎多了很多的生面孔,比往日热闹了不少。 杏儿跟在沈卿晚身后,两人从二楼的回廊走出,“楼主,今日楼里多了还一些看热闹的人,自昨日您模棱两可应下侯府公子之后,外面的人都好奇您的模样,故而人多了些。” 当然还有一部分已经知道了醉欢楼楼主是何模样的人,想着凑热闹看一下别人见到沈卿晚后他们失望的模样。 见沈卿晚从房间出来后,楼下的人抑制不住的看向二楼,满脸看热闹的兴奋,“哪个是沈卿晚?” 也不怪众人认不出,沈卿晚是醉欢楼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老鸨,打扮的也不似以往的老鸨一样老成。 从房间的出来的两人年纪看起来差不多,乍一看还真分辨不出来。 外面的传言越传越离谱,有人说醉欢楼的老鸨美若天仙才会迷的侯府大少爷魂不守舍做出这种荒唐的事情,也有人说长的只能算清秀,还不如醉欢楼的姑娘模样好看。 他们也只是想一睹真容。 只是没想到,来看沈卿晚的人这一聚集,居然还不少。 这一聚集,原本热闹的醉欢楼,更加吵闹了。 楼下熙熙攘攘,交头接耳声接连不断。 “沈卿晚到底是哪个啊?” “前面那个穿青衣的就是!” “看着模样顶多清雅,算不得绝美啊?怎么侯府公子迷成这样,做出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 “谁知道呢?许是柳文兴魔怔了呢,他昨日不是还当众尿了裤子吗?”楼下的几个男人低声说道。 “嘘!你不要命了?这种事情还敢说,昨天嘲笑柳文兴的已经被教训了。”旁边的人见好友提及侯府公子在大街上当众尿裤子的事情,吓得立马制止。 “对对对,人多眼杂,还是小心为妙,不说了不说了。” …… 楼下人声鼎沸,目光时不时瞥向二楼。 沈卿晚原本不打算出来的,只是这帮男人见不到她居然不甘心,吵嚷着,实在是烦得紧。 第10章 各位公子可是要见我 沈卿晚并没有下一楼,靠在二楼的栏杆上,“各位公子可是要见我?” 清脆的声音响起,众人抬头望去,终是看清了传言中的人物。 这沈卿晚也不过如此。 “楼主要不要下来陪我们喝几杯啊?”楼下的一个男人玩笑道。 沈卿晚把玩着手中的珠串,幽幽述说,“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说我下去陪你,柳公子会不会生气啊,他要是知道了我怪罪于我可不要紧,要是将气撒到你身上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沈卿晚语气平和,但其中的威胁的意思,并不难听出。 “你!”调戏沈卿晚的男人生气地甩袖,“不过就是一个老鸨,得意什么?狗仗人势!” 一旁的朋友连忙抓住他的手,拽着他就要离开醉欢楼。 “楚兄,别说了,到时候侯府怪罪,我们谁也承受不起。” 男人闻言,忍着怒意,想说却又不敢说,最终还是拂袖离开。 沈卿晚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冷哼一声,“杏儿,今晚给他点教训,别弄死了。” “好的。” 来醉欢楼凑热闹的人,只不过是想看看沈卿晚长得什么模样,可不敢真的得罪她。 众人见到了沈卿晚的模样也不再多说什么,见几人离开之后,一些凑热闹的也相继离开了。 沈卿晚冷眼看着楼下的乌合之众,脸色沉了下来。 一帮拿女人长相当作热闹看的腌臜男人。 可惜,世道如此。 “楼主,那个男人醒了。” 在醉欢楼后院看护江无淮的萍儿出来告诉沈卿晚。 醉欢楼内院,沈卿晚卧房旁边的厢房。 江无淮已经醒了。 靠坐在床榻上,身上的伤口被清理包扎了,手掌被裹了一层厚厚的纱布。 江无淮打量房间内的布局,软榻旁摆着几盆浅色的花,清淡的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这里应该不是任谨行的地盘。 “你醒了?”沈卿晚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男子褪去了昨夜的凌厉,一双眸明亮干净,安安静静躺在床榻上的模样,倒有几分少年的清俊。 江无淮抬头朝门口看去,认出了是晚上那个温泉里的女子。 “是你救了我?”江无淮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昏迷前他已经被任谨行的人抓住了,他记得最后是这个女子拦住了那些人,再后来他就被打晕了,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算是。”沈卿晚回答。 没想救,只不过杀不了而已。 后来发现他身上有弱水的气息,为找出缘由,才给他治的伤。 “多谢。”江无淮答谢,“那些追杀我的人呢?” “死了,丢乱葬岗了。” “……”江无淮沉默。 他昏迷之前,她分明也是想杀了他的,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动手。 江无淮沉默半晌,似想起了什么,倏然看向沈卿晚,犹豫片刻开口道,“昨晚,抱歉。” 沈卿晚明白,他指的是闯入温泉看了她身子,还给她招惹了人进来? “我可以娶你。” 江无淮突然的话,让沈卿晚怔愣了片刻。 “你说什么?”沈卿晚凝眉,又问了一遍。 打死沈卿晚也想不到眼前这个昨晚还威胁自己出声就会死的男人,突然会冒出这句说要娶自己的这种话。 “我可以对你负责。”江无淮又重复了一遍。 女子向来注重清白,他昨夜将人看了去,也不怪她想要杀了自己。 反正他也没有妻子,既然她知道他不行,如果她想要自己负责,他也可以娶她给她一个名分。 正好用来应付大臣,省得他们时不时就想给他塞个女人。 随国才刚稳定不久,如果让大臣们知道他日后不会有子嗣,定会生出别的心思,随国皇室一脉除了他已经没有别的皇子了。 不久前他们已经开始操心他的后宫,现如今他需要一个堵住他们口的女人。 床榻上男子半躺在床上,眼神里的认真不像是看玩笑,沈卿晚关上房门走到男子面前,“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要负责。” “我不知道。”江无淮的声音响起,语气淡淡的似乎并不在意要娶的人身份,“不过,我是从青楼里闯进来的,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应该是楼里的姑娘。 ” “你不介意吗?”沈卿晚听着江无淮的猜测挑眉道。 一般男人都会介意自己的女人在青楼待过。 在他们眼里青楼的姑娘没有尊严,就算被看光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多数时候,青楼里的姑娘是得不到尊重的。 沈卿晚很意外江无淮,一国之君,居然在猜测她是青楼姑娘的情况下还愿意说娶她这种话。 “不介意。”江无淮答道。 “笑话,你不介意我还介意呢,你配不上我。”沈卿晚冷笑一声。 “还有,你猜错了,我是醉欢楼的老鸨。” “……”江无淮似乎没有想到这个身份,愣住片刻。 老鸨,青楼的老板娘,看起来如此年轻的老板娘。 “我是青楼的老板娘,手上大把的钱任我挥霍,你一个亡命之徒,除了空有相貌,哪里配的上我?”沈卿晚冷嗤一声,并没有揭穿他的身份。 江无淮揭开被子,走到沈卿晚旁边,“如果你只想要钱,嫁给我后,我可以给你数不尽的钱,只要你做好我妻子的身份,替我保守秘密。” “……你倒是自信,”沈卿晚沉默,看着江无淮不似开玩笑的模样,“出门右拐,撒泡尿照照自己。” 她实在没想到随国君王会是这么一个性情。 她不信江无淮一个从战场上杀出来的男人 会因为看了一个女人的身子就会对她负责的人。 定是另有所图。 沈卿晚没忘今早收到的消息,眼前这个扬言要对自己负责的男人,单枪匹马杀了凌国暗卫营上百的暗卫。 “你来姜国干什么?”沈卿晚走到床边的软榻上坐下,茶几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沈卿晚给自己斟了一杯。 轻微摇晃着手里的杯盏,目光微沉看向江无淮。 问的不是为什么会出现在醉欢楼,也不是为什么会被追杀,而是为什么会出现在姜国。 阜城地理条件优渥,草药盛产,又处在两大国的中央,平日来往来异国的经商的商人不少。 阜城里有凌国和随国的人并不奇怪,但是江无淮,一个新任的随国的国君出现在这里,还不带任何侍卫就很奇怪。 更何况,他的身上还有弱水的气息。 江无淮闻言,猛地抬眸看向在一旁慢条斯理把玩着手中茶水的沈卿晚,眼神中升起了警惕。 阜城可不是姜国的边境。 她是怎么知道他不是姜国的人?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姜国人?”男子语气提升了不少,夹着几分警惕。 第11章 不要紧张 他目前只知道她是青楼的老鸨,这个信息还是她自己告诉他的。 一座青楼,有护卫,有机关暗室,甚至还有能力杀了追杀他的人。 着实不简单。 沈卿晚轻笑一声,垂着眼,并没有关注江无淮,修长白皙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茶香清雅,沁人心脾,语气不紧不慢,“不要紧张,我对你的事情不感兴趣,暂时不杀你。” 江无淮沉默,看向沈卿晚,似乎在观察这话的真实性。 半晌开口,“那好,我出去后会派人过来给你送谢礼。” 救了他一命,江无淮自然是要派人送一些谢礼的。 沈卿晚抿了一口茶,随意地放在茶桌上,缓声道,“你暂时走不了。” “你什么意思?”江无淮质问道。 沈卿晚眼神落在他身上看了片刻,笑道,“你坏了我一池金贵的药水,自然是要赔的,不给我找完草药休想离开。” “更何况,那些追杀你的人死在我的地盘,要是他们的人追杀过来,我也好把你交出去保命不是?” 显然,沈卿晚根本没想过轻易放江无淮离开。 江无淮开口,试图讨价还价,“我回去派人给你十倍送还我破坏的草药,至于追杀我的人,我会抹去他们的痕迹,不会让人查到你这里。” “十倍?”沈卿晚起身,“你赔得起吗?” 就算他是一国之君,但她那一池的草药也不是容易找到的。 沈卿晚收起随意的表情,眼神凌厉的看向江无淮,“你真当千年寒莲,火山灯草,海底参香这么容易找到的?价值连城不说,近十年也不过出现那么一次,你凭什么敢说十倍偿还?” 那些草药可是费了她好些人手和金钱才寻来,就是为了恢复功力,哪想到被突然闯入的江无淮破坏了。 江无淮:“……” 这些稀世灵草还真是不好找,怪不得那日晚上他的伤口会恢复得那么快。 也难怪她会气得想要杀了他。 “那你想怎么样?”江无淮问的干脆利落。 “留下来给我打工,直到收集完我需要的草药为止。”沈卿晚也不拖泥带水。 已是晌午,厢房外竹叶晃动,温泉里似乎又被加入了新的草药,透着一股新的清香。 少年倚靠在床榻上,俊逸的面庞干净清冽。 眉目如星,眸光莹莹,拧着眉,似乎不满意沈卿晚的提议。 “不行,我要离开。”江无淮想也不想拒绝。 任谨行的人那般追杀他,他怎么可能什么也不做,坐以待毙? 他要早作准备,找机会杀了任谨行。 “你没有拒绝这一项选择,”沈卿晚目光不善,俯下身,用力戳了戳江无淮被纱布包裹的右手,“你现在没有任何的内力,我劝你最好看清楚如今的状况,安分的留下来。” 沈卿晚的力气不小,戳在江无淮的伤口上,鲜血透过纱布纱布浸了出来。 完全不像是一个青楼老鸨该有的模样。 眼神像是淬了冰一样寒冷。 他是疯了才会觉得她是个被看了身子就需要的负责的普通女子。 江无淮想要离开,但是如沈卿晚所言,他现下没有内力,根本逃不出去,就算侥幸逃出去了,遇上任谨行的人也不好脱身。 那就暂时待在这里养伤,日后再找机会离开。 江无淮眼眸垂下,“行,我留下。” * 又过了五日。 江无淮的外伤养的差不多了,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手上的伤太重,至今还裹着纱布。 这五日里,他就只能待着醉欢楼的后院,被守着出不去。 他的房间在沈卿晚的旁边,紧挨着,院内种着各种花草,竹子。 平日里这院子里只有沈卿晚和他在。 小院不大,但布置的典雅大气。 温泉换上了新的草药,没有之前的名贵,远远闻着药香不够浓郁。 沈卿晚每日都会去泡温泉,从不间断。 不知道是不是那日他闯入过温泉的原因,沈卿晚泡温泉时也不避着他。 只是告诫他晚上不要轻易出门。 又是夜里,月色皎洁,今夜是满月,院里树影婆娑。 竹林中的温泉若隐若现。 哗啦—哗啦— 水声在寂静的夜中异常清晰。 江无淮关上窗户,回到软榻上坐下。 眸光清澈,并没有被方才不经意间看见的春光影响。 一个青楼的老鸨,受了什么伤需要每日使用名贵的药浴?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脚步声隐约响起,而后越来越近,直到来到他的门前。 门并没有栓上,沈卿晚径直来到江无淮的房间,直接推开了门。 泡完药浴后,又是一身青色的纱裙,周身水汽氤氲,青丝未干透,身上散发着草药的清香。 “用到你的时候到了。” 江无淮抬头看过去,“?” 大半夜的,眼前女子刚洗完澡,什么用到他的时候? “阜城外一里的地涯上的白参长成了,帮我取回来,在半山腰。”沈卿晚眉间微挑,吩咐道。 地涯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半山腰也就是在悬崖中间。 并不好摘。 “我没恢复功力,摘不来。”他现在没有一丝的功力,更何况手上的伤还没好,根本使不上劲。 “那又如何?”沈卿晚根本不在意,“我让你去找,你就得去找。” “……”江无淮,“你就不怕我趁机跑了?” 沈卿晚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每日晚上喝的水里被我下了淬魂散,早上的汤是解药,你要是没有及时回来,我也就不用浪费时间给你收尸。” “你!” 江无淮狠狠瞪了一眼沈卿晚,而后迅速转身离开小院。 从醉欢楼到地涯至少需要一个时辰,更不说他现在没有功力。 加上找药取药和回来的时间,根本不剩多少了。 这个女人就是想折磨死他。 沈卿晚看着江无淮远去的背影,嗤笑一声,“萍儿,跟上他,莫让他真的死在外面。” “遵命。” 萍儿是沈卿晚安排暗中看着江无淮的人,轻功很好,主要负责暗阁中的疗伤,医术了得。 江无淮身负弱水,没找到缘由之前,自然不会让他轻易死了。 “如果他不小心死了,护好自己,记得带白参回来。” “……好。” 第12章 怎么了 子时,已是阜城宵禁。 一道黑影借着黑夜,躲过巡逻的官兵出了城。 不远处,另一道身影悄无声息跟上。 已至深夜,醉欢楼内院,月色明媚如水。 江无淮离开醉欢楼已经一个时辰。 沈卿晚回到厢房,正准备睡下,敲门声响起。 醉欢楼二楼也有沈卿晚的房间,但是她大多数时候都会回到内院休息。 毕竟她需要药浴。 梨儿敲了三下,得到沈卿晚的许可后,推开门走了进来,略微喘着气,像是匆匆赶来的。 “怎么了?”沈卿晚披上一件外衣,从床榻上起身。 梨儿掌管暗阁的情报,除了沈卿晚的召见,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主动来找她的。 “楼主,侯府准备对醉欢楼出手了,就在三天后。”梨儿的的声音响起。 沈卿晚瞬间抬眸,“三天?这么快?” 梨儿继续说道,“属下已经查明,侯府去年贪墨了十万两黄金,朝廷已经有所怀疑,准备要彻查此事了,侯府平日里花销大手大脚,贪墨的那笔钱他们短时间内凑不齐,所以把主意打到了醉欢楼身上。” 十万两黄金对于姜国可不是小数目。 居然过着这么长时间等侯府花的差不多了才发现。 姜国王室真是够蠢的。 “证据收集得怎么样了?”沈卿晚问道。 梨儿拿出收集到的证据,递给沈卿晚,“这是目前收集到的证据,足够给侯府定罪了。” 姜国盛产草药,特别是他们阜城,珍稀名贵草药几乎都产自阜城。 往来阜城经手草药生意的商户都由侯府管理。 侯府利用职务之便,私自侵吞商户们上交的钱。 去年更是胆大,仗着天高皇帝远,直接贪墨了草药经营的一半利润。 本以为阜城里王城那般远,管不到这里。 谁料到,被经营草药生意的商户告发到朝廷那边,朝廷震怒,派了御史带着王令下来彻查。 侯府提前得知了消息,见实在凑不齐数额,便将主意打到醉欢楼的身上。 醉欢楼牵扯众多,他们不好直接抢夺,传出去就更是定了他们私吞银两的罪状。 只好想出勾搭醉欢楼老鸨的蠢办法。 本想着身份尊贵的侯府少爷示爱,沈卿晚会马上臣服,没想到一个月过去了,人家避之不及。 眼看着御史来到阜城的时间越发近了,侯府已经不打算慢慢磨,准备直接强取豪夺。 这病急乱投医,可把沈卿晚恶心坏了。 “御史还有多久到阜城?”沈卿晚问。 “五日。” 闻言,沈卿晚凝眉,本想着御史过来直接将罪状给到他们,也就不用再被柳文兴那家伙烦了。 没想到还有这么久,三日后柳文兴就有动作,根本来不及。 只好提前行动了。 “楼主,属下看过了,侯府府内有很多名贵的草药,在御史查抄侯府前,我们可以先收入囊中。” “好。” * 阜城城外一里,地涯。 江无淮出城后直奔地涯,没有内力动作不快,但距离不远,很快就赶到了。 难就难在,白参长在地涯的悬崖峭壁。 不难找,就是很难采摘,长在这种地方,平时也没人注意到。 周围是光秃秃的石头,几乎没有借力点,崖顶离白参所在的地方将近数十丈,江无淮右手还受着伤。 没犹豫的,江无淮跳了下去。 跟在身后的萍儿被江无淮干脆利落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凑近,看到他稳稳挂在石壁之上才松了一口气。 没赔她们家楼主草药呢,可不能这么轻易死了。 啪嗒—— 身后踩在树叶上的声音响起。 很微弱,但是轻功极佳的萍儿听到了脚步声靠近。 有人过来了,那人轻功不简单。 “姑娘,方才是不是有一个男子经过这里?”谢知一从树后走了出来,问道。 谢知一是江无淮的贴身侍卫,十来天前,他跟着自家主上出来,遇上埋伏,他引走了一部分刺客。 等他解决完追杀他的刺客,就和主上走失了。 寻着蛛丝马迹,才来到阜城。 还没入城,刚才就恍惚间看到一个背影和自家主上很像。 但那人是徒步上山的,他家主上武功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不用轻功直接走上山? 带着怀疑,谢知一寻了上来。 只是,走到悬崖了也没有看见自家主上,就看到一个女子鬼鬼祟祟趴在树边看些什么。 突然出现的男子一身蓝袍,容貌俊逸,拿着一把剑,声音清隽。 “没有人,这里就只有我。”萍儿咳嗽一声否认道。 谢知一眼里带着些怀疑,“姑娘深夜不在家,出来这种荒山野岭干什么?” 已到子时,夜里寂静无人,这个姑娘一个人来到这悬崖做什么? 实在是很让人怀疑。 悬崖下江无淮还在想方法采草药,萍儿不知道眼前这个人追过来是不是为了江无淮。 是来救江无淮的,还是追杀江无淮的? 但是楼主要留下的人,谁也不能带走。 怕耽误时间,让江无淮取白参上来后两人遇上碍事,萍儿拿出袖中的手帕,瘪着嘴,满脸委屈,眼泪说来就来。 带着哭腔,“实不相瞒,小女子父亲缺钱,硬要将小女子卖给青楼,小女子不愿,一时想不开,就偷偷跑出来,想要,”话说要一半,倏然呜了一声,接着道,“想要自行了断。” 弱弱的啜泣声传来,吓得谢知一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 语气不自然道,“姑,姑娘,莫要想不开,活着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萍儿掩在手帕下的嘴角抽了抽,还真是不会安慰人。 口中依旧控诉道,“小女子父母都不疼惜,为了区区一百两,就要将我卖给青楼,小女子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倒不如一了百了。” 说罢作势就要往悬崖跑去。 谢知一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赶紧上前将人拦住。 清秀亮丽的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的,实在是让人怜惜。 “姑娘,莫要想不开,我这有些钱,你拿着。”谢知一说着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往萍儿手里塞。 第13章 这可怎么使得 萍儿惊喜的睁大了双眼,眸里含着泪珠,挂在睫毛上,我见犹怜,“公子,公子这可怎么使得?” 谢知一被眼前的姑娘满脸的感激惑住,咳嗽了一声,有些结巴,“姑……姑娘,你拿着好好活着,莫要再寻死觅活了。” “嗯,多谢公子,萍儿没齿难忘,”萍儿拿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公子,方才我看到一个男子往山下走,不知道是不是公子要找的人?” 萍儿指着山下的方向说道,张嘴就来,“方才萍儿被公子吓了一跳,不知道公子是好人,怕您会伤害那人,就骗了公子说没看到,望公子见谅。” “无碍,那人往这边走了是吗?”谢知一指着萍儿指引的方向确认道。 “是的,往那边走了。” “多谢姑娘。”谢知一忙着找人,道谢后,顺着萍儿指引的方向寻去。 离开前还叮嘱她莫要再想不开。 月色皎洁,清风徐来,谢知一的身影渐渐隐没在黑夜。 萍儿掂了掂钱袋子的重量,还真不少。 啧,长得挺聪明的,怎么这么好骗呢? 江无淮凌冽的声音陡然在萍儿身后响起。 “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脚步逼近,萍儿心猛地一颤,转头就看到了拿着白参的江无淮。 白色的衣袍沾染了尘土,右手因为采药愈合的伤口再度裂开,鲜血浸过纱布,红得刺眼。 伤成这样还能一声不吭地将白参采回来。 江无淮冷眼走向萍儿,手里紧紧攥着好不容易采到的草药。 方才他在悬崖下,听到有一男一女的声音,听不太清切,但似乎起了争执。 萍儿拿起手帕,不知道江无淮有没有听到她和那人说的话,软声啜泣道,“小女子方才和夫君吵架,夫君说要休了小女子,还要另娶一房,扔下小女子一人就走了。” 张嘴就开始胡说八道。 故事一套一套的。 已经被骗离开,还没了一袋钱的谢知一,不知道自己突然成了别人口中的夫君。 “大半夜不在家吵,还能避开守卫,跑到这悬崖边吵?”江无淮明显不相信。 萍儿呼吸一紧,哦呦,这人不好骗。 “小女子……”萍儿捏着手帕试图找理由。 “别装了,我在沈卿晚那里见过你。”江无淮脚步停在萍儿面前,直接戳穿。 他在小院养伤的时候,这个女人就在监视他。 轻功是不错,但也被他发现了,只是没有挑明罢了。 萍儿:“……” 无力辩解了。 “沈卿晚让你跟过来干什么?”江无淮凉凉的声音响起。 已经被识破,萍儿也不再装了,收起手帕,“楼主说让我过来保护你的安全。” 江无淮冷哼一声,这句话他就更不信了,“她是怕我死了这草药拿不回去,让你过来拿吧。” “……” 确实如此。 不好狡辩。 * 回到醉欢楼,已是第二日早上。 沈卿晚洗漱完毕,坐在小院里,院中是一棵合欢树,树影下,刚好可以乘凉。 晨曦刚刚冒出,空气凉爽清冽。 沈卿晚躺在贵妃椅上,舒适的抿了一口茶。 茶香四溢。 江无淮快步走到沈卿晚面前,将白参递给她,“药我取回来了,我的解药呢?” 江无淮和萍儿两人一前一后会回到醉欢楼的后院。 六月合欢花开得正艳。 江无淮一身白衣,沾染了尘土,右手血污混杂,左手捏着一颗白参递到沈卿晚身前。 两人避开前院,还没到醉欢楼开业的时间,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只是偶尔有醉欢楼的没见过江无淮的伙计,时不时看两眼,但见萍儿姑娘跟在他的身后便也没有过多的疑问。 许是楼主新招募的什么伙计。 虽身上狼狈,但容颜清俊,实在是惹眼。 沈卿晚接过白参,白参是恢复她的功力所需的一种草药之一,除了叶子之外通身雪白,在草药遍地的阜城也算是罕见的。 白参的主要补元气,益气生津,延年益寿。 大多长在悬崖之上,采摘起来并不容易。 即便价值千金,也是一颗难求。 “萍儿,你先回去休息,今晚再将这株白参熬成汤药。”沈卿晚吩咐道。 跟了江无淮一晚上,沈卿晚让萍儿回去好好休息。 也不问她怎么被发现的,和江无淮一同回来。 “是。” 萍儿带着白参离开。 院内又只剩下沈卿晚和江无淮两人。 “坐。”沈卿晚指着旁边的一张椅子说道。 江无淮坐下,“我的解药呢?” 又重复了一遍。 即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醉欢楼,但是还是毒发了。 身上开始瘙痒,发红,呼吸紧促。 体内仿佛有数千万虫在搅动,难受的他冷汗直流,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撕心裂肺的痛,真不愧是淬魂散。 沈卿晚慢悠悠地拿起茶盏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江无淮,“解药在茶里。” 茶水冒着热气,显然是刚泡好不久。 像是料准了江无淮什么时候能回来一般。 江无淮接过茶,毫不迟疑地仰头一饮而尽。 热茶下肚,身上的嗜心的痛疼,慢慢缓解。 江无淮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平复着又累又痛的身体。 赶了一夜的路,跳入悬崖采药的时候,没有半分的功力,几次差点力气耗尽坠入崖底。 沈卿晚抿了一口茶,若有所思地看向江无淮,这茶里的草药能解淬魂散的毒,也有恢复功力的效果,茶香四溢,倒也好喝。 随国数百年前建立,开国皇帝持着一把剑带领军队在当时混乱无人敢管的地域,杀出一条血路,手段极其强硬,在那穷凶极恶之人汇聚的地界,建立王朝,颁布政令,此后百年,国土面积加大,国力强盛,百姓安居乐业。 三年前随凌两国大战,江无淮成为新任君王。 随国的国力空前强盛。 杏儿她们时不时也会在沈卿晚面前提及江无淮的名字,满是赞叹,天纵奇才,人人为之敬仰。 现在看来,此人的毅力也是一等一的。 淬魂散那般恐怖的毒药,竟也能硬生生忍下来,一声不吭。 沈卿晚捏着茶杯,现下院里除了她和梨儿,其他人并不知道江无淮的身份。 第14章 你身手倒是不错 “你身手倒是不错,长在那种地方的白参你都能拿回来,”沈卿晚感叹道,“我让人去取过,但都没能取回来,你倒是厉害,受着伤没有内力还能拿到。” 这是实话,沈卿晚曾经派过护卫下去过,只是白参长得位置太陡峭了,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周围布满了湿滑的苔藓,一个晃神就能坠入深不见底的地涯。 萍儿轻功不错,倒也能下去,只是没想到这江无淮没有轻功也能取到。 江无淮瞥了沈卿晚一眼,没有回答,用性命做威胁,能不拼命采药吗? “你身手不错,以前是做什么的?那日被那些人追杀,该不会是杀手吧?”沈卿晚漫不经心地问道。 江无淮捏着茶杯的动作一顿,没有回答。 没得到回应,沈卿晚也没有生气,继续开口道,“你日后就做我的护卫吧,专门保护我的安全。” “你不是杀了追杀我的那些人吗?为何还需要我的保护?”江无淮问道。 沈卿晚极其熟练地推开此事,“哦,那晚啊,是我的护卫杀的,不是我,我不会武功,我一个青楼老鸨怎么会武功呢?不过就是找了些功夫不错的护卫罢了,现下我的护卫受伤了,你就顶替他们的位置吧。” 萍儿张嘴就来的本事深得沈卿晚亲传。 “……”江无淮明显不信。 他记得那晚沈卿晚的态度嚣张至极,根本不像是没有一点功力的人能做出的。 “不信?”沈卿晚挑眉。 “不信。” 沈卿晚嗤笑一声,把手伸到江无淮的面前,“你们习武的不都是会点医术吗?我有没有内力,你自己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她既然敢把脉象给江无淮看,自然是算准了他把不出来。 况且她的功力又不像他们的内力。 根本无法从脉象上看出来。 白皙纤细的手腕放到江无淮的身前,江无淮狐疑看向沈卿晚,随即将手搭在沈卿晚的脉搏上。 男子指尖冰冷搭在女子温热的手腕上。 医术他只会皮毛,但是把个脉看一下内力不难。 行走江湖多年,保命的知识还是有的。 指尖轻触,纤细的手腕下,脉象虚浮,无力。 不仅没有内力,还异常虚弱,像极了油尽灯枯的死脉。 江无淮震惊地抬眼,这…… 这个女人这么嚣张,居然真的没有半分内力。 “你那天晚上坏了我保命的药水,我让你当个护卫不过分吧?”沈卿晚继续道。 “……” 江无淮一时沉默,当时只当那一池药水金贵,没曾想竟是她保命用的,当下心生愧疚。 “我可以当你的护卫,”江无淮收回手,应下,随即继续道,“但是如今我的内力尽失,怕是没那个能力。” 他的内力在那晚进入温泉之后,许是池水中某种草药的抑制,他的内力现如今根本用不了。 不然也不会采个草药那般艰难。 “淬魂散能够解封禁你内力的药,不过毒性太强,所以你需要服用解药。”沈卿晚解释道。 当时给江无淮下药控制住他是一方面,淬魂散亦有恢复他内力的功效,不恢复他的内力,他怎么有能力给自己办事? 江无淮闻言似乎是不敢置信地运起内力。 果然,刚才喝了那一杯茶水之后,他的内力已经恢复了一层。 温润的内力在体内流转,江无淮慢慢吐出一口气。 “可以,我当你的护卫。” 见江无淮应下,沈卿晚收回放在他身上的目光。 晨间的风有些微凉,吹落细茸茸的合欢花,粉白色的花飘落,沈卿晚伸手接过一朵。 白皙清秀的脸上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继而瞧了一眼江无淮,笑意加深。 又诓骗了一个。 “既然是我醉欢楼的护卫,那么不管你之前是什么身份都要摒弃了,即日起你就叫沈一吧。”沈卿晚说道。 反正江无淮这个名字他现在不可能明目张胆用,等他胡诌一个还不如她先给取了。 沈一,沈卿晚身边的一个护卫的意思。 多简洁明了。 江无淮微微一怔,“好。” * 醉欢楼前院。 市井流民,达官权贵,在楼内欢声笑语,人声鼎沸。 后院有一道暗门能够直接连通她在醉欢楼二楼的厢房。 厢房内,雕花的木制屏风隔开了睡榻和案几。 沈卿晚坐在茶座前,江无淮持着一柄剑站在一旁,戴着有一副黑色的面具,遮住上半张脸。 “今晚的计划清楚了吗?”沈卿晚问道。 侯府三日后就要对她采取行动,为避免意外,侯府的草药,她要先拿到手。 今晚就要行动,潜入侯府把需要的草药搬走。 江无淮盯着沈卿晚一瞬,似有不解,“你不是没有武功吗?跟着去做什么?” “拖后腿?” 沈卿晚:“……” 梨儿是暗阁的人,情报组织的事情目前先不让江无淮知道,所以只能萍儿和他一起行动。 萍儿轻功好,负责潜入侯府制造混乱,江无淮再借机进入库房,取里面的草药。 江无淮恢复了一层功力,就算是被发现了也能还手。 不过,他要带着沈卿晚,一个累赘,难免会分心。 “你知道我要什么草药吗?你会辨别草药吗?”沈卿晚反问道。 “……”江无淮蹙眉,“为什么不让沈萍去盗,她轻功不错,又会医术。” “我们闯入库房偷东西,在密闭空间,想逃都不能及时逃走,万一被发现了多危险,我的萍儿不会武功,受伤了怎么办?”沈卿晚解释道。 江无淮敛起眉目,嗤笑一声,“你倒是对你的手下挺好。” 自己跟着进去送死也要保证手下的安全。 “没办法啊,谁让你毁了我一池的药水,我这油尽灯枯的身子没了就没了,萍儿风华正茂,大好时光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沈卿晚一句话,成功让江无淮闭嘴。 厢房外,又响起了脚步声,以及隐隐约约的杏儿的声音。 “柳少爷,柳少爷,您等等,奴婢先通知一下楼主……” 沈卿晚眉色一凛,那个烦人的男人又来了。 凌乱的脚步声靠近,不能此时让柳文兴看到江无淮,沈卿晚低声道,“你先躲一下。” “你的相好?”江无淮。 “滚,是今晚要偷的冤大头,躲起来,快点。”沈卿晚怒斥道。 第15章 明日就过来迎娶你 闻言,江无淮收起剑迅速转身,一个闪身跃上房梁。 厢房内能躲的地方不多,屏风后的床榻之上自然是万万不可能的,房梁是最好的藏身之地。 居高临下,视线极佳。 下一刻,厢房门口被大力推开,柳文兴急冲冲走了进来,杏儿跟在身后。 “晚晚,准备得怎么样了?我明日就过来迎娶你。”柳文兴喘着气说道。 他们得到消息,御史距离阜城不到一百里了。 再不加紧时间控制醉欢楼的财产,再找理由填补空缺,他们就完了。 明天如果娶不到沈卿晚,他们就直接派人暗中潜入醉欢楼,将沈卿晚绑走。 “这么着急啊?”沈卿晚轻声道,摆摆手示意杏儿离开,自己处理。 “自然是想早日娶到晚晚了。”柳文兴继续道。 言罢坐在凳子上,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来得太急,有些口渴。 两三杯下肚,才得以缓解。 “好啊,那我明日等着柳少爷过来。”沈卿晚声音清润温和,带着一丝笑意,不紧不慢道。 …… 柳文兴走后,江无淮从房梁上跃下。 “想不到你还挺抢手。” “是我的钱抢手,”沈卿晚嗤笑道,“侯府没一个长脑子的,目标太明显了,再说了别人贪墨金银财宝为了豢养私兵,他们倒好,吃喝玩乐。” “……” “你明日当真要嫁给他?”江无淮迟疑片刻问道。 沈卿晚直接一副你疯了的眼神看向江无淮,“我看起来有病吗?嫁给他?” 不说侯府马上就要遭殃了,就单单论柳文兴那个人哪里值得她嫁。 想想都晦气。 …… 当天晚上,三人就做好准备来到侯府。 夜黑风高,杀人越货的良道吉日。 沈萍按照计划在侯府引起混乱,趁着夜色她避开了轮值的侍卫,直接来到侯爷的寝室。 一把火烧了寝室旁的书房。 火光在夜中愈演愈烈。 “着火了!着火了!快救火!” “快救侯爷!” “快来人啊!” 骚乱的呼喊声响起,霎时间安静的侯府脚步声杂碎,为救火奔忙着。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救火和救侯爷身上,也就无暇顾及另一侧的库房。 前院热火朝天,阴暗的角落内,沈卿晚两人早已换好了夜行服就等着时机,库房的人离开他们就立马进去。 两人藏在库房外墙的一处竹林内,昏暗的月光婆娑,江无淮低头看着左顾右盼的沈卿晚。 “等会儿我抱你用轻功进去,你不要出声,我们小心些。” 来前,沈卿晚给了他一勺昨晚他去地涯摘下的白参熬成的汤药。 抠抠搜搜的。 当时他看着沈卿晚从碗里给他舀了一勺药,不是开玩笑般举在他眼前,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犹豫了片刻还是喝下了勺子里的药。 那白参能够短暂恢复他的一些功力,但他们还是要小心些,他目前的能力只能自保,倘若被发现了,带着她安全离开还是有点悬。 “不用,你管好你自己,我会轻功。”沈卿晚拒绝。 她只是不想被他知道她有武功而已,可不想被他抱着。 江无淮却满眼质疑,根本不相信沈卿晚有轻功。 “但是我不打架,要是有人发现了我们,我先跑,你负责断后,挡住他们。” “好。” 直到两人进入趁着夜色进入库房,江无淮才相信。 沈卿晚是真的有轻功,而且还不简单。 身形轻盈,步伐有序。 库房里在一处机关里,昏暗无光,只有一个出口。 如果他们被发现,怕是没那么容易脱身,所以只能快些找到需要的东西。 沈卿晚吹亮火折子,这是侯府专门放草药的库房,各种珍贵的草药被放置在匣盒中。 龙血芝,芝雪草,雪蚕…… 倒还真不少。 这都是有价无市的珍贵草药,没想到侯府的人利用权利之便偷偷贪下了。 之前听说找到这些草药还惊动了王都,姜国王室还想着拿这些草药进贡给随、凌两国。 只是后来在运送至王都的路上,被土匪劫持,草药不见踪影,负责护送的侯府次子因此命丧黄泉。 当时侯府次子尸体运回阜城之事大张旗鼓,闹得人尽皆知。 沈卿晚是亲眼看到那人的尸体的,死的已经不能再死了。 现在在这里看到这些草药,怎么还不明白。 侯爷真的狠心,用一个儿子的死撇清他的监守自盗的疑虑。 也不纠结,沈卿晚快速打开辨认着需要的草药。 不到半刻钟,沈卿晚就找到了需要的那几样,也不贪心,沈萍还在外面给他们制造混乱。 不能耽误时间,多浪费一点时间,时间就被浪费了一点。 “走。” 沈卿晚拎着手中的包裹,转身就要离开。 热。 这是江无淮此刻唯一的感觉。 烦闷的燥热陡然间侵袭全身,他感觉浑身像是被灼烧般使不上劲,眼眸被染上一丝潮红。 “你怎么了?”沈卿晚走到门口发现江无淮撑在柜子上,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察觉到江无淮的不对劲,沈卿晚揭下他脸上的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带着红晕的脸,热汗从额头滴落,江无淮大口喘着粗气。 “热,好热。” 沈卿晚两步上前,扶着江无淮,伸手搭在他的脉搏上给他把脉。 脉搏强劲有力,此刻正不正常的快速跳动着。 似乎是中了合欢散一般。 冰凉的指尖搭在江无淮的手腕上,江无淮忍不住轻嗯一声。 这细微的声音在幽静的密室异常明显,沈卿晚吓得立马甩开江无淮,“不是吧大哥,你又来?” 没有了支撑,江无淮重重跌落在地上,难堪涌上心头,却又无可奈何,“抱歉。” 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你是不是中过什么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欲火焚身的那种?”沈卿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江无淮,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有,之前从未有过这种状况。” 江无淮撑起身体,胸腔起伏,咬着牙闭了闭眼,捏紧的指尖刺破了掌心,还没好的手掌又沁出鲜血。 疼痛让他恢复一丝清明。 现在所处的地方可不是能让他放心的地方,他们要赶紧出去。 好在这里是药材库,沈卿晚赶紧找了几味能够清心安神的草药,捯出药汁,“喝了它。” 第16章 真是没用 江无淮缓缓睁开眼,两人靠得很近,女人淡雅清香的发香侵入,他好不容易恢复的一丝清明又重归混沌。 无意识地凑近沈卿晚。 沈卿晚微微皱着眉,男人靠近她的身体燥热得有些发抖。 什么药?这么厉害? 她是知道江无淮的毅力的,当初手掌被硬生生刺穿都没哼一声,那般重伤都能保持清明。 咻! 一道烟花声在外响起。 是沈萍放的信号,这信号的意思是侯府的火势已经得到控制,沈萍在提醒他们赶快离开。 跟前的江无淮咬着牙,浑身颤抖着。 “真是没用。”沈卿晚看着意识不清的江无淮忍不住吐槽。 本来想着带他过来有个肉盾,万一出什么意外还能把他丢出去顶锅。 没想到他就是那个意外。 谁拖谁后腿啊这是? 要不是时间来不及她真想打他一顿。 沈卿晚捏着江无淮的下巴,直接将捣好的药汁灌入他的口中。 辛辣的药汁被猝不及防灌进嘴里,呛得江无淮猛咳了几声。 也不等江无淮清醒,沈卿晚直接将装有草药的包裹挂在他的身上,揽着他的腰飞出侯府。 身形矫捷,两道身影隐入夜色,没有人发现就离开了。 …… 沈萍发出信号后就离开了侯府。 放火制造混乱的途中还不忘揍一顿柳文兴,趁着烟雾,沈萍毫不留情地把柳文兴揍得鼻青脸肿。 直到护卫过来搜救柳文兴,她才不尽兴地离开。 敢肖想她们楼主,真是不知所谓。 沈萍心情愉悦的回到醉欢楼。 醉欢楼内灯火依旧,沈萍换上了日常的纱裙,她要去找楼主汇报情况。 “姑……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沈萍在楼梯上被一个男人喊住。 谢知一满目惊疑的看着楼梯上的沈萍,似乎不敢置信这里能看到她。 他本来在街上晃悠的,突然看见一个黑衣人闯进这青楼,他跟在那黑衣人的身后进来。 醉欢楼里的姑娘看到俊俏的男子进来,还是个生客,都涌过来拦住谢知一。 一时不察,他便将人跟丢了。 好不容易从姑娘堆里脱身,目光不经意扫视青楼的环境,就在楼梯处看到了一抹眼熟的身影。 沈萍转身,看清来人。 是那个在地涯的男人。 男人穿着蓝衣,面容俊俏,脸上的呆板与这青楼格格不入,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震惊。 他怎么来醉欢楼了?她可是骗了他一袋子银子呢,不能让他发现什么异常。 “我,我……”沈萍思考着,要怎么样才能圆下这个谎。 不料沈萍还没想到借口,谢知一就替她想好了理由,“我不是给你钱了吗?你爹娘还是不肯放过你把你卖进青楼了?” 啊? 沈萍略微睁大眼,立马反应过来,委屈得点点头,“嗯,已成定局,小女子已经认命了。” 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谢知一闻言满脸同情,真是可怜的姑娘,本来之前给了她一袋银子还以为能救她于水火,没想到还是没能改变被卖进青楼的命运。 那晚他给了这姑娘钱之后,就顺着她指的方向去追人,可走了好长一段路都始终看不见人影。 不知道是不是他家君上。 身上的钱全都给了那个姑娘,进来阜城后,谢知一没钱吃饭住客栈,幸好随身带着玉佩,值几个钱,找到间当铺当了一笔银子。 “姑娘,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黑衣人进入醉欢楼?”想起要事,谢知一问道。 “没看见,是不是公子看错了呢?”沈萍眨巴着眼回答得很无辜。 楼主和那位公子早就回到内院,沈萍肯定的是,谢知一看到的那个黑衣人是她。 问本人有没有看到,那当然是没有了。 “那可能就是我认错了,打扰了姑娘。”谢知一抱拳,思忖片刻又道,“姑娘,莫要困在一时的失意,日后姑娘若是出了这里,可来随国谋生,随国对女子没有这般苛刻。” 现下找到君上要紧。 他能帮的已经帮了,日后就看这姑娘自己的造化了。 沈萍闻言轻轻挑起眉头,眼角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 这人傻憨傻憨的。 来随国谋生?是来而不是去。 所以这人是从随国来的。 言语倒是诚恳,除了不够聪明之外,倒也正直。 沈萍微微屈身行礼,“多谢公子教诲,小女子记下了。” …… 百里外的越城。 御史陆鸣绪带着王令赶去阜城彻查侯府柳家贪墨草药交易税银一事。 柳家祖上曾跟着先王护送贡品,前往凌国途中遇上土匪,是当时的柳家家主拼死护着先王,先王才得以安全归来。 但柳家家主却因此瞎了眼。 先王为答谢柳家家主,赐予侯爷一职,承世袭,世代掌管阜城。 后来百年间,侯府行事越发过分。 阜城本就是姜国的税收大城,近年间柳家却因气候不对,草药无法及时收成的原因,使得税银大减。 前不久更是接到侯府贪墨数十万两黄金的状纸,更别说前几天侯府将天材地宝丢失一事。 当今王上本早就对侯府看不顺眼了,这下可算逮到机会收拾了侯府。 已是深夜,驿馆早已熄灯昏暗一片,寂静得很。 驿馆里的人都睡着了。 数道黑影趁着黑夜悄然跃进驿馆。 暗阁主事沈梨带领着数十名手下将驿馆包围。 “主事,方才在他们吃的菜里面下的药现如今已经起效了,我们可以行动了。”一名黑衣人在沈梨旁边汇报。 他们早早接到通知迷晕驿馆的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麻绳,就等着沈梨发号施令。 “绑人。” 沈梨一声令下,众人行动。 屋内出使阜城的御史包括侍卫都已经被迷药迷晕,睡得不省人事。 黑夜中,数十道身影来来往往,似乎在搬运什么东西。 第二日清晨。 陆鸣绪在晨曦中醒来,昨夜似乎睡得格外的好,没有任何梦境的打扰。 只是这腰背隐隐酸痛。 想来是保持一个姿势久了导致的。 陆鸣绪抻了抻腰身,在小院中打了一套乱七八糟的拳法之后才隐隐发现这小院似乎和刚来时有些不一样。 昨夜来到驿馆天色已是昏暗,应该只是他看错了。 稍后吃了早饭他们还是要快马加鞭赶去阜城,可不能让柳家有机会逃走。 “这位小哥,这里距离阜城还有多远?” 陆鸣绪唤停一位打扫的小哥。 那位小哥听着陆鸣绪的问话,满脸疑惑,“这里就是阜城啊。” 第17章 小哥你说笑了 “小哥你说笑了,这分明就是越城啊。”陆鸣绪不信,只以为是扫地小哥在说笑。 扫地小哥停下手中的动作,“大人,这里就是阜城的驿馆,您是不是没休息好啊?你们今日早上才到的驿馆,怎么不多休息些时辰?” 今天凌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他们一行人来到驿馆休息。 驿站的人还没睡醒,但又不敢怠慢。 过来查案的钦定的御史,他们肯定要好好招待好的。 只是怎么也不想不明白为什么这般赶时间,晚上也赶路,凌晨才过来驿馆休息。 还带了好几个箱子,十几辆马车。 今早他们一行人核实身份之后,就不允许驿馆的人靠近,安排好住店的事宜之后,就离开了。 没人敢过去打扰他们休息。 “你是说我们今天凌晨到的阜城?你可要好好说清楚,不然我定要给你们定罪!” 陆鸣绪震惊,不敢置信。 他们分明昨夜就到了越城的驿馆,早早安顿好,想着今日早早赶来阜城。 怎得一觉醒来这小哥就是这里就是阜城? 荒唐,真是荒唐! 他们怎么可能今日凌晨到? 梦里长了翅膀自己飞过来的不成? “是啊,大人,你们是今日凌晨过来的,只不过护送你们的那些侍卫有一部分已经回去了,并没有留下来住下。”扫地小哥满脸疑惑。 凌晨时候他并没有参与接待这些王城过来的大人,只是听闻一些消息。 他没见过凌晨来使的那些人。 只是想不明白,他们不是一起过来的吗,怎得这位大人一觉醒来不清不楚的,以为自己在越城呢? 定是没睡醒。 “你确定这里就是阜城的驿馆?”陆明旭已经隐隐意识到不对劲了,仍不甘心再问一次。 话语中带着深深的不安,声音颤栗。 “是的大人,这里就是阜城的驿馆,小的在这里做事这么久,怎得能这里是什么地方都认不清呢?” “……”陆鸣绪闻言身形一阵恍惚,闭上双眼,努力控制心中的不安,双手握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怪不得今早醒来腰背如此酸痛,驿馆的布景大差不差,一时没察觉,但细细看来,陆鸣绪倒真的发现不同之处。 这里真的不是越城的驿馆。 怪不得他说昨夜睡得这般沉,现在想来应该是被人下了迷药,他们这么多人,包括侍卫都毫无察觉! 何等的荒唐和恐怖。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陆鸣绪嘴里喃喃自语,大脑被震惊得一时无法运转。 恍惚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房间。 “大人!大人!这里是阜城?我们已经到阜城了?” 陆鸣绪刚回到房间,颤抖着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还没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房间的门就被自己的手下推开。 进来了随行的十来个侍卫。 他们早上醒来发现自己不在当时入住的驿馆,过于震惊。 “莫不是撞鬼了?” “我方才问这里的管事,这里就是阜城。” “可我们昨夜分明到的是越城,越城距离阜城近百里呢!” “……” 众人堵在陆鸣绪的门口,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他们清楚的记得是在越城的,一觉醒来就变成了阜城。 想想都不可思议。 但是眼前的的情景却切切实实告知他们这里就是阜城,不是越城。 “我们应当是被绑过来的。” 陆鸣绪沉声道。 这一场绑架毫无声息,他们没有任何察觉,就连驿馆的人也骗过去了,如果那些人想要对他们不轨,想必现在早就身首异处。 “大人,这里有一份书信。” 有一个侍卫眼尖的看到案几上的一封书信。 书信看起来并不薄,封面写着‘阜城侯府贪墨税银证据’。 落款是暗阁。 陆鸣绪接过侍卫递过来的证据,里面是厚厚的一叠交易往来明细账单以及侯府胁迫医药商行的信件。 很详细的证据,就算他去查,也不一定能查到这般的详细。 暗阁是西楚大陆最顶尖的情报楼,来影无踪,没有人知道暗阁的内门在哪里,也没有知道的阁主是谁。 暗阁行事谨慎,根本不会留下把柄让朝廷的人查。 他们有一部分实在是离奇诡异的案件都是求助暗阁才得以破案的。 没人质疑暗阁查出的信息。 陆鸣绪捏着手里的书信,所以这应该是真的。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暗阁的人向来接单随钱,没有给够银钱是不会出手的。 甚至有时候,就算拿钱砸他们也不愿意为之查探。 但现在为什么帮他们查出消息? 那他们一夜之间到了阜城是不是也是暗阁出的手? 暗阁现在的能力已经这般恐怖了吗? 陆鸣绪只觉后背发凉,莫名的恐惧感涌上心头,不久前王上还大放厥词说要查出暗阁的据点,将暗阁为王都所用,日后就不必依附于随凌两国,受制于两国。 之前他只觉得王上有些过于自信了,就连随凌两国都查不出来,他们怎么可能查的出来? 但当时他们也是抱有一丝希望的,万一呢? 现在看来都是狗屁,想都别想了。 他们若是得罪暗阁,指不定人家哪日一生气就直接悄无声息闯入王宫,拿下王上的人头了。 陆鸣绪放下手里的书信,想必侯府的人得罪过暗阁,暗阁才会出手。 既然如此,他就承下这份好意。 “来人,去通知阜城城主,准备查抄侯府!” …… 醉欢楼内院。 江无淮幽幽在池水中醒来,温润的池水却让他感受到丝丝寒凉之意。 是池水中的药草的药效。 温泉水是流动的,所以沈卿晚每日都能换当中的草药。 泡了一夜,江无淮的手脚起了褶皱,还感觉有些发麻。 “醒了?”沈卿晚坐在温泉旁的石桌上,岸边是江无淮的衣服。 此刻沈卿晚好整以暇地端着一盏清茶,欣赏着池中的美景。 泛黄的池水中漂浮着草药,池中的场景似真似幻。 江无淮不着寸缕,发冠被解下,一头黑亮的长发如瀑布般披在雪白的后背上,发尾浸入水中。 昨夜沈卿晚揽着他回醉欢楼的途中,安神药失效,安分了不到半刻的江无淮无意识地对她动手动脚。 还是在半空中,气得沈卿晚直接将人打晕。 回到醉欢楼后,扒了他的衣服扔到这池子里。 “我衣服呢?你脱的?” 第18章 痴心妄想 江无淮只记得当时在侯府自己浑身燥热,沈卿晚给他灌药汁,再然后就记不清了。 眼下自己身上没有半片衣物,被浸在药池里。 他昨夜是中药了吗? 可是他分明没有触碰到任何不对的地方,根本没有任何重要的机会。 “痴心妄想,不是我,是楼里的护卫帮你脱的。” 沈卿晚冷哼一声,坐在石凳上慢条斯理的喝着茶。 石凳距离温泉不到一步的距离,沈卿晚坐在上方,对池水中的场景一览无余。 两人都没有看见或是被看见赤身裸体的羞涩,极为坦然,仿佛这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江无淮微微抬眸,看到不远处的沈卿晚,少女明明是青楼的老鸨,看起来却年纪不大,穿着艳丽,面容清秀寡淡,眼底却清亮得很。 他没有接触过别的青楼老鸨,但他知道寻常的老鸨根本不是这样的。 那般厉害的轻功,再加上醉欢楼内院这样精密的机关根本就不是普通的青楼能够做到的。 更何况沈卿晚人前人后两副模样。 白天在醉欢楼说话面面俱到,八面玲珑,夜晚回到内院就会换上另一副面孔。 他看不透她。 就像此时的沈卿晚,面带讥讽,扬着唇说他痴心妄想。 “你这什么表情?怎么,还不赶紧叩谢本楼主又救你一命?” 江无淮没理会沈卿晚话里话外的讽刺,毕竟昨日他曾说她跟着去只会拖后腿,现在拖后腿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完全意料之外的状况。 他怎么也会想不到,他什么都没干就发病了,到最后还要她带他回来。 “你会医术?”江无淮对上沈卿晚的眼,方才被怼也没有任何尴尬,反而十分坦然。 阜城虽生产药材,但不是所有人都会药理。 初识那日沈卿晚虽泡在药池中,他以为是她患了什么病,是郎中给她配制的药。 后来她给他下毒,她能识别草药,他犯病的时候,她知道哪些药能缓解。 江无淮很确信沈卿晚是会医术的。 “会。”沈卿晚倒也没有隐瞒,直接应下。 “那好。” “好什么……” 江无淮得到沈卿晚肯定的答案之后,直接从池水中站起身,在沈卿晚错愕的目光中上岸,弯腰拿起石桌上的衣物,不紧不慢地穿衣。 清晨的风泛着凉意,竹林飒飒作响。 沈卿晚移不开目光,一时之间看得失了神。 从水中走出的男子,白里透红的皮肤在晨光中勾勒,偶尔几道刀剑伤揭示着数次历经生死,挺拔健硕的身姿,肌理分明。 池水从发梢滴落,划过锁骨和胸膛,再向下…… 哇哦。 可惜没用了。 穿上衣物后,多了几分清冷,却又是那般蛊人。 江无淮系好腰带,对上沈卿晚毫不避讳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喉间溢出一抹嗤笑,“你倒是不害羞,看得眼睛都不眨。” “你不也没见外?”沈卿晚从美色中回神,“再说了,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姜国最大的青楼,我是这青楼的老板,什么没见过?” “既然见多了,为何还看得这般入神?”江无淮收起笑意。 “你比他们都好看,要不要考虑做我们醉欢楼的小倌?你这样的极品,定很受欢迎。” 沈卿晚撑着下巴说道,似乎在很认真的考虑这件事。 这话一出,江无淮瞬间黑了脸,面色难看,咬着牙,“你想都不要想。” “开个玩笑。”沈卿晚轻笑一声。“你刚才问我是不是会医术想做什么?” 她是知道江无淮的身份的,让他当小倌这种事情只能想想,她只是逗逗他,本以为以他的性格是不会搭理的。 没想到把人惹生气了。 听到沈卿晚提及医术的事情,江无淮也没再纠结,侧身坐在沈卿晚的对面,“我中了什么药,为什么发作的时候像是喝了合欢散一样,能治吗?” “你这病有些古怪,目前查不出病因。”沈卿晚思忖片刻回答。 江无淮的脉象很古怪,不知道是不是受体内弱水的影响,她查不出病症。 “那我那个……能治吗?”江无淮犹豫片刻,有些尴尬地询问。 沈卿晚瞬间了然,知道他问的什么,下意识目光向下,被石桌挡住视线才收回,沉默一瞬,“目前治不了。” 声音低哑,却让江无淮听得清清楚楚,本来燃起的一点希望瞬间熄灭。 算了,他本就没有娶妻的打算,就这样吧。 …… 晌午,炽热的阳光透过天坑的缝隙落入醉欢楼的内院。 沈卿晚带着江无淮从二楼的房间的密道走出。 沈梨那边应当已经完成任务,现在就等着侯府被抄家的消息。 只是没想到,沈卿晚一从密道出来,就见沈梨拎着五花大绑的柳文兴来到她的面前。 “楼主,这家伙闯入您的房间,偷了您的银票。” 沈梨是暗阁在姜国的掌事,昨夜完成任务后本想立马去找楼主汇报,却半路被谢知一耽误了时辰。 这一进楼主在外院的卧室,就看见柳文兴鬼鬼祟祟的在房间内偷钱。 沈卿晚闻言缓步上前,走到柳文兴的面前,拿下塞在他嘴里的布,“柳少爷,怎么如此缺钱吗?竟然来偷一个老鸨的钱?” “晚晚,你听我说,我们迟早都会成亲的,现在我缺钱,你先借给我,日后我抬你为平妻。”柳文兴被沈梨压着跪在地上,狼狈不堪。 他们安排拦截御史的人不见踪影,御史提前到达,本来计划这几日过来迎娶沈卿晚,他们还有时间补篓子。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本该在越城的御史今早就到了阜城。 避开了他们所有的眼线。 现在已经查抄了侯府,陆鸣绪说如果他们能交出贪墨的银两还能保一条命,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他们哪里交的出来?那些银两早就被散尽了。 再加上昨夜侯府失火,库房里名贵的药材被偷盗,家里乱做一锅粥,根本无暇顾及。 柳文兴趁着官兵不备,偷偷溜了出来。 只有醉欢楼楼主能有那么多钱,他偷偷进来的时候沈卿晚不在房间,便生出了偷窃的念头。 没想到刚找出银票就沈梨抓了。 “晚晚,晚晚,你帮帮我,日后我定娶你为妻。” 柳文兴央求道。 沈卿晚轻笑一声,低下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柳文兴,“柳公子为何如此缺钱呢,是不是贪墨的银两交不出来被御史抄家了?还是昨夜库房里的药草不见了?” 柳文兴震惊地抬头,不等他开口,沈卿晚再度说道,“是我做的,你喜欢吗?我可还记得你说过我做什么你都喜欢的,想来应该是开心的紧,你看你都激动的说不出话了。” 第19章 是你 “是你?”柳文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怎么会……你怎么知道……你不过就是一个青楼的老鸨,怎么知道这么多?” “臭娘们,我劝你还是赶紧把钱给我,不然我们柳家不会放过你的!” 柳文兴骂骂咧咧。 死到临头,还不知死活。 沈卿晚眯起眼,显然已经不悦。 沈梨听不得有人诋毁她家楼主,一见柳文兴出言不逊,直接按着他的头猛地朝地板上撞。 “碰!”“碰!”“碰!” 几乎下了死手,连续撞了好几下之后,沈梨才放手,“柳文兴,你最好看清现在是什么状况,在敢口出恶言中伤我们家楼主,我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梨拎着柳文兴的脑袋,在他的耳旁冷声道。 敢在她面前诋毁他们楼主,真是不知死活。 “不……不敢了……” 柳文兴哆嗦着求饶,脑门上剧烈的疼痛吓得他全身发抖。 沈梨下手没留情,柳文兴被狠狠撞了几下之后,整张脸一片泛白,嘴唇失了血色,额头肿起一个拳头大小的包。 他怕了,他真的是怕了。 头眩晕着,没有从刚才的惊慌中回过神,柳文兴呆愣着不敢再说什么放肆的话。 生怕下一刻自己就身首异处。 柳文兴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只是一个青楼,为什么还藏着这般厉害的女人? “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柳文兴求饶,跪在地上不断给沈卿晚磕头。 试图求沈卿晚放过自己。 既然侯府救不了了,那他要趁着御史找到他之前离开阜城。 他不想死。 沈卿晚眉心紧皱,眼神冷然显然很是不悦眼前之人的举动。 “把他交给官府。” “是。” 柳文兴这么些年来仗着侯府大少爷的身份,欺男霸女,在府城屡屡做尽坏事。 她早就想做掉他们了,放过他,不可能。 沈梨将人毒哑,再废掉他的手筋确定柳文兴不会说出醉欢楼的事情后,把他五花大绑丢在一处小巷。 阜城的人本就不满柳文兴,现如今御史来查抄,路过的阜城子民一看到柳文兴被扔在小巷,争先恐后的将人带去城主府。 柳文兴被带走的路上还试图用钱诱惑百姓,让他们放了自己,奈何嗓子被毒哑了,一开口就是,“唔唔唔唔唔唔。” ‘你个刁民,快放开本少爷!’ 柳文兴怒目圆瞪,浑身挣扎着,但是身上的疼痛过于剧烈,怎么也挣脱不开。 抓着柳文兴的男人朝着他啐了一口,“你唔个什么劲?王八羔子,当年你祸害我家妹子,用家世镇压我们,现在落到我的手里,你以为你还能逃走?” 男人并不急着将柳文兴交给御史,想着偷偷带进无人的小巷揍他一顿,以消心中多年积郁的怒气。 只是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 “王修,你不把畜牲交给御史,想要将人带去哪里?”那人疑惑的看着王修。 王修咬着牙,“我想打他。” “打他还用挑地方?”男人那人质疑,听得王修一愣。 然而没等王修开口,那人直接转头朝着一处吼道,“乡亲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柳文兴这畜牲在这里!” “……”王修怔愣。 下一刻浩浩荡荡的人群涌来,他们都被柳文兴欺压过,现在有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怎么会放过? 在柳文兴惊慌失措的恐惧的目光中,黑压压的拳头迎来,拳打脚踢,直到柳文兴被打的浑身抽搐,在地上奄奄一息才住手。 若不是要交给城主他们给这畜牲定罪,他们是真的想打死他。 一旁看戏的沈梨在确认柳文兴被交到御史手中才醉欢楼。 …… 侯府被查抄,柳家全员被抓入狱。 不到半个时辰,这一消息就在阜城传得沸沸扬扬,众人皆拍手称赞。 醉欢楼内院,沈卿晚小院的合欢树下。 树荫刚刚好,清风带来一阵草药的清香,沈卿晚靠在贵妃椅上,沈杏,沈梨,沈萍三人站在她的面前。 并没有避开江无淮。 江无淮站在沈卿晚旁边,给她斟茶。 沈卿晚接过江无淮递过来的茶盏,茶水冒着热气,茶香四溢,她轻轻抿了一口,舒服的眯起眼睛。 既然要江无淮做她的贴身护卫,很多东西自然避不开江无淮。 也没有避开的必要。 省得日后麻烦,她先编好故事。 “沈一,我新救下的护卫,以后就是我的贴身护卫。”沈卿晚给几人介绍江无淮。 江无淮不知道沈卿晚已经查到了他的名字,也没告诉他们,为避免麻烦,沈卿晚就让他弃了以前的名字,起名沈一。 “你们相互认识一下,日后免不了接触。”沈卿晚道。 沈梨睨了一眼沈一,眼中不悦,她掌管暗阁,是除了沈卿晚之外的三人中唯一知道江无淮真实身份的。 只是她不开心,沈一,这人不仅能跟着楼主姓,还取名一。 一是什么意思?排名第一的意思吗? 沈梨心中不舒服,“沈梨,人头落地脑袋搬家的离。” 他要是敢对楼主有什么不妥当的举动,那他们暗阁就让他脑袋搬家! “……” 沈卿晚轻咳一声,解释道,“是菠萝苹果哈密瓜的梨,她武功还行,也是我们醉欢楼的护卫之一。” “沈萍,保你平安的平,你见过的,那天和你一起去的地涯,我医术还行,头疼脑热可以找我,断手断脚也可以找我。”沈萍说道,语气亲和,不像沈梨一般咄咄逼人。 沈卿晚也没再纠正她故意说错的名,随她们吧。 “我叫沈杏,我……我什么也不会,我只会洗衣做饭,照顾楼主。”杏儿低声道。 她跟在楼主身边这么多年,同期的姑娘早早就学有所成,只有她不会武功,也学不会医术,文不成武不就。 沈卿晚拍了拍杏儿的肩膀,“不要妄自菲薄,你做的菜很好吃,就连王宫中的厨子都不一定比得上你。” 随即看着三人,指了指一旁的江无淮,“他现在没有武功,还可能会随时犯病,没什么用,你们看着点,别让他死了,我还指望他给我摘一些需要冒死才能摘的草药呢。” 江无淮:“……” 大可不必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让他送死的话,不利于团结。 一番介绍下来,几人也算是认识了,沈卿晚开始赶人,“你们带他去前院逛逛,指不定哪天需要他端茶倒水。” 第20章 直到第二日卯时 醉欢楼是姜国最大的青楼,几乎遍布姜国。 早前的醉花楼是个纯粹的青楼,纸醉金迷的风月之地。 楼里的姑娘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任由当时老鸨的安排,谁出的价高就跟着谁。 甚至如果有人肯出钱,姑娘们还会被包下,除了那位客人之外不得服侍他人。 她们是有钱人的玩物,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客人,就算是心情不好,也要努力陪笑去哄客人。 客人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的生死。 后来沈卿晚来到这里成了他们的楼主,接管醉欢楼,他们才得以喘息。 先前的楼主并不是这般好,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是同一个人的性格会变化的如此大。 像是被鬼附身一样。 改变后的沈卿晚当天就下令姜国境内的所有醉欢楼的门店停止营业。 她召集所有的主事,给她们灌输新的理念,教他们知识。 停业一个月之后,醉欢楼才重新开张。 那一个月内,醉欢楼颁布了很多新的规定,楼里的姑娘不再被强迫接客,醉欢楼有自己的私塾老师,他们空闲的时候也会去私塾学习。 礼乐诗书,琴棋书画,只要是外面有的,她们都能学。 楼主花费重金给她们 请来了女教书先生。 学成之后,她们如果不想留在醉欢楼,还能被安排到别的地方去谋生。 各行各业,异国他城。 这是楼里的姑娘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以往她们只想着争风吃醋,如何让哄好男人。 现在如今见识了更广阔的天地之后,她们便不再拘泥于这方圆之地。 江无淮跟在沈梨三人的身后,听着她们一一给他介绍醉欢楼的状况和布局。 “醉欢楼主要的迎客时间是在午后和晚上,宵禁之后想要留下的客人需要加钱,留宿的客人不能随意出入醉欢楼的客房,直到第二日卯时。” “早上是姑娘们的学习时间,醉欢楼一共有三层,一层供客人玩乐,琴棋书画,舞乐作乐都在一楼,二楼是姑娘们的房间,尽头那间是楼主的,那里也有一道暗门,没有特殊情况不要从那里出入内院,走廊后那处才是我们出入的暗门。” “不要给楼主造成麻烦。” 沈梨告诫江无淮,她们都是在另一侧暗门出入楼主的内院。 只有江无淮跟着楼主从楼主的寝室进入,沈梨有些不悦。 他刚来不知道不要紧,但现在沈梨告诉他了,省得日后打扰楼主的事情。 “好。”江无淮应下。 “三楼是姑娘们学习的地方,客人止步,上面有楼主请来的教习姑娘的先生……” 沈梨带着江无淮一一介绍醉欢楼的情况,几人走的是醉欢楼内部的通道,并没有引起客人的注意。 楼主说过,以江无淮的身份以及他的敏锐的观察力,既然她们留下他,就肯定不可能不露马脚,等着他自己去探查,倒不如早早告知他,真假参半才好隐瞒。 亭台楼阁之间是翠竹和清丽的兰花,精致玲珑的雕花贯穿整个走廊 。 江无淮跟在沈梨的身后,细细打量着醉欢楼的装饰,心中早已掀起波涛云涌。 这醉欢楼果真不同寻常。 …… 沈卿晚在内院休息,沈梨几人给江无淮介绍完醉欢楼的基础情况之后,各归其职。 江无淮戴着半截面具,在一楼的角落靠着。 醉欢楼的姑娘时不时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新来的护卫。 “小哥,你也是楼主救回来的吗?”楼内一个端茶水的姑娘见角落孤零零靠着一个护卫,上前询问。 江无淮回头,“嗯,是她救的。” 虽然在他的记忆中,沈卿晚一开始是想要杀了他的,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沈卿晚没有杀了他。 不论原因,结果就是他被沈卿晚救了。 “楼主是不是很好,我们醉欢楼大多数姑娘都是穷苦人家出生,或者是家破人亡流落至此的,当时落入青楼的时候,我们都以为自己完了,没想到遇上了楼主,给了我们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一提起沈卿晚,那姑娘就滔滔不绝。 “她待你们确实不错。” 江无淮握着剑,听着这姑娘的感慨,目光在醉欢楼里环视。 以往他见到这里的欢声笑语,只觉得是笑不从心,现在再一看,竟多了几分真实。 “春儿,我的酒呢?” “来了来了!” 和江无淮攀谈的姑娘见有人叫自己,忙着去招呼客人。 醉欢楼中央的舞台,一人垂首弹琴,琴声悠扬,在喧闹的楼里荡漾,身后是几个身着红衣的女子伴舞。 客人坐在舞台前的座椅上欣赏,红木蝶纹如意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春儿端着酒过来,给客人斟酒。 桌子旁围桌着五六个男子,几人有说有笑看着舞台上的戏。 “你们听说了吗?侯府被抄家了!” “嗐,这谁不知道?阜城都传遍了,御史今早就和城主一起围了侯府。” “听说清空了侯府都对不上贪墨的税银,侯府的大少爷本来都逃走了,没想到被百姓给抓回来了,整个人哟,鼻青脸肿的惨不忍睹,城主问怎么伤成这样的,柳文兴伤了嗓子说不了话,那些百姓就一致说是柳文兴自己摔的。” “摔成这样怎么可能,这谁看不出来是被打的,只是不追究罢了。” “嗐,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挑起侯府话题的那人打断几人的谈话,望了眼四周见没人特意看着他们之后,示意几人靠拢,“听说侯爷被抓的时候不甘心,祖上御赐的免死金牌被收回后,知道自己逃不了之后,就趁着御史大人不注意给他下了毒!” “什么?御史大人中毒了?”几人震惊,面面相觑,眼中皆是不敢置信,扬起的声音担心引起别人的注意,又强行压下来。 “那现在怎么样了,解毒了吗?” “没有,阜城的郎中请遍了,都束手无策,听说那毒是侯府早年在海外抢来的剧毒,药石无医,城主急得团团转,若是让王都那边知道了,定会怪罪下来的。”那人叹了口气。 阜城是药都,盛产草药,所以百姓们对于医理比别的地方的都多。 现在阜城的郎中都束手无策,那就是真的棘手。 “城主府的人有没有请过醉欢楼的姑娘出手?”那人似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 “医馆的人都无计可施了,请青楼的姑娘做什么?死前作乐一场,开开心心的离开吗?”另一人十分不解。 再说了哪有人中毒了还见青楼的姑娘的,又不是中的合欢散。 “兄台你有所不知啊,醉欢楼有一位女医师,专门给楼里的姑娘调理身体的,医术十分了得!” 第21章 此言为真 “春儿姑娘,此言为真?醉欢楼当真有医术了得的女医?”黑色衣服的男人放下手中的酒杯,看向一旁倒酒的春儿姑娘。 春儿姑娘在醉欢楼里负责招呼前院客人,来往的客人接触的最多的就是春儿,有什么需求都会同春儿提。 眼下他们听见同伴提起醉欢楼有厉害的女医,自然是想要询问一番。 春儿放下酒壶,略微轻轻蹙了下眉,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并没有被别人看出什么异常,“不过就是给姑娘们调理身子罢了,哪里有张公子说得这般厉害?” 这事城主李昀桉不是隐瞒下来的了?怎么传出来了? 这人是如何得知的? “春儿姑娘谦虚了,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这醉欢楼的沈萍姑娘医术是相当了得,三个月前,城主中了癔症,差点死了,还是萍儿姑娘救下的。 那日我刚好在城主府,刚好看到了。” 提起这事的张公子得意洋洋的看着春儿,一副别人不知道就他知道的模样。 本来他只是刚好去城主府处理事情,没想到正好撞上城主大人犯病,城主府的管家召集了阜城内所有的名医,都无济于事。 城主陷入魔怔,口吐白沫,怎么也唤不醒,整整七天,找遍了谁有解决的办法都没用。 就在阜城的人以为城内要换个城主,阜城的下一任城主可能会被侯府的人直接任命,他们会陷入新一轮的压榨的时候,醉欢楼的姑娘沈萍突然拜访城主。 第二日,城主就清醒了,后来经过慢慢的调理,一个月后就恢复了正常。 阜城内没有人知道醉欢楼的沈萍姑娘来过城主府,这消息被城主隐瞒的很好。 若不是那日他刚好在城主府,不小心看到了,他也是不敢相信的。 阜城的人只知道醉欢楼有一位专门调理姑娘们的女医,没有人知道她的医术了得。 毕竟在以药闻名的阜城,谁的医术没有两下子,采药用药多年,他们不会治病也会看。 阜城虽然是城主李昀桉在管辖,但是侯府柳家与先王的渊源,城主府是听令于侯府的,只不过这一任的城主李昀桉是王宫那边越过侯府直接任命的。 以往的城主都直接由侯府任命,许是阜城子民怨声哀道,王城那边派了个过来。 以至于有些事情侯府受到了限制。 城主患了癔症那段时间,他们也是担惊受怕的,好不容易好过一些,若是突然没了,侯府就又直接认命了。 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王宫那边也不好直接插手。 “张公子怕不是看错了?”春儿轻笑着否认道。 “是啊,张公子莫不是看错了?这不过就是一个青楼,哪里有什么厉害的女医?”坐在一起的伙伴附和道。 若是医术了得那厉害委身于青楼,不早就名扬天下,哪里沦落在这烟花之地? 众人自是不信的。 “萍儿姑娘如此貌美,我又怎会看错?想必这事你也不知道。”那人看了一眼春儿,见同伴不信自己,有些着急,“想来也是,你一个倒水的小丫头,哪里都能够得知这些事情?” 张公子猜测,这么大的事情,城主隐瞒的如此之好,阜城内没有人露出一点风声,想必这个春儿姑娘也不知道也是理所应当的。 就在几人还在争执间,沈卿晚从二楼走下来。 几人的争执的声音不小,周围三三两两的客人都忍不住投来了不解的目光。 张公子一看到沈卿晚下楼,立马嚷嚷着要沈卿晚评评理。 “沈楼主,你说萍儿姑娘是不是医术了得,救下了城主大人? ” “是啊。”沈卿晚并没有否认。 之前受制于侯府,现在侯府没了,她们也就不用这般忌惮。 “不可能吧?沈萍姑娘若是医术了得,哪里还会待在这醉欢楼?” “就是就是,这张公子怕不是和醉欢楼通过气吧?” “若真是这般,城主大人怎么不来请人过去医治?御史在阜城出事,这罪责谁也担不下来,这若是处理不好,就得脑袋搬家了。” 众人议论纷纷,即便是在沈卿晚口中听到这消息,也是不信的。 “城主府到!” 就在众人争吵不休的时候,城主府的府兵浩浩荡荡持着剑进入醉欢楼。 带头的那人分明就是阜城城主李昀桉。 李昀桉快步走到沈卿晚面前,神情着急,双手抱拳弯腰,“沈楼主,烦请醉欢楼出手救下御史大人。” 语气焦急,很是诚恳。 先前醉欢楼出手救下自己,提出的条件就是尽最大的可能护住醉欢楼,同时也不让别人知道沈萍会医术的事情。 这段时间他都隐瞒的很好。 只是现如今情况紧急,他来不及找别的办法。 “沈楼主,恕在下冒昧,烦请沈萍姑娘快快随我回城主府救治御史,时间快来不及了。” 李昀桉弯着腰请求着。 沈卿晚扶起李昀桉,转身对着春儿道,“春儿,去请萍儿过来。” “遵命。” 不过片刻,沈萍就拎着个医药箱,跟在春儿身后走了过来。 春儿留在醉欢楼招呼客人,沈卿晚跟着沈萍前往城主府。 沈卿晚走到门口的时候,瞥了一眼在一旁抱拳看戏江无淮, “沈一,跟上。” 江无淮乖乖跟上沈卿晚的步伐。 直到几人浩浩荡荡离开了醉欢楼,众人才缓过神来,面面相觑,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我没看错吧?城主是过来请沈萍姑娘了吧?” “这般低声下气,张公子说得怕不是真的?” 张公子现在有了底气,拿起酒杯,洋洋得意,“我就说了,你们还不信,这下相信了吧?” …… 许是御史陆鸣绪中的毒过于严重,马车的速度很快。 快马加鞭下,几人很快来到了城主府。 厢房外站着十来个阜城说得上名头的医师,但通通都是满目愁容,时不时争执几句。 他们行医多年,根本没见过这样厉害的毒药。 陆鸣绪中毒不到半刻,毒素立马侵入五脏六腑,他们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查不到中了什么毒,也不知道如何对症下药。 只能拿千年人身吊着陆鸣绪的命。 一位老者拍着掌心,忧心不已,“这下如何是好,老朽自诩医术了得,行医数十载,救治病患无数,眼下却无计可施。” “听说城主大人醉欢楼请人了。”另一位医师说道。 “醉欢楼?那个青楼?真是荒唐,城主大人莫不是着急昏了头?谁中毒不去医馆去青楼请人?” “阜城有名有姓的医馆的医师都已经被请来城主府了,哪里还有什么医馆可以请?想必城主大人是病急乱投医吧。” “嗐,御史在我们阜城出事,城主也不好交代,但这去醉欢楼请人,也太儿戏了!” 第22章 这么年轻能有什么用 吵吵闹闹间,沈卿晚几人终于赶到城主府。 沈萍背着医药箱跟在城主后面小跑着进去厢房,沈卿晚则是慢慢悠悠地跟着。 围在外面无计可施的医师们,一见城主请了个如此年轻的姑娘过来,立马叹气摇摇头,“诶,这么年轻能有什么用?况且还是个姑娘?” 沈卿晚一听这话,停下了脚步,神情微微有些不悦,“能力和性别年纪有关吗?你们来这么久不也是无计可施?” 在院子里等候的着的都是阜城内有头有脸的医师,而沈萍是醉欢楼的医女,除了醉欢楼里的姑娘们,他人也不了解沈萍的医术。 沈萍是被沈卿晚在一次寻药途中捡回来的,刚捡回来时奄奄一息。 费了些时间医好之后,沈卿晚发现这姑娘在医药上有些天赋,而且是有些基础的。 所以沈卿晚便开始教习她药理。 不负她所望,沈萍天赋了得,再加上刻苦学习,短短时日就学会了别人花费了好几个月才学会的知识。 可以出师之后,沈卿晚便让沈萍专门来负责调理楼里的姑娘们。 沈卿晚当起了双手掌柜,将楼里的看病的事宜全权交由沈萍来处理。 沈萍聪慧,待人亲和,偶尔喜欢和他人吵架,时不时逗逗姑娘们。 平日里就在醉欢楼里安排姑娘们的药膳,遇上姑娘们头疼脑热也会悉心给她们调理,所以醉欢楼的姑娘都喜欢她,爱戴她。 “难道我说的不是实情吗?还是你当真以为你们一个青楼的女子可以救下他?我们这些研究医理数十载的医师都救不下来,你们又怎敢托大?” 有人认出了沈卿晚,知道她是醉欢楼的楼主,眼神里顿时布满了不屑。 眼神轻挑着看着沈卿晚,“不过一个烟花之地老鸨,竟也来此逞能?” 这一句话倒是把沈卿晚气笑了,“怎么你们就不是逞能了吗?难道你们救治好了?可若是救治好了御史,城主又怎么会来请我们?” “若不是你们无能,又怎么会需要我们?” 那人被怼的无话可说,“你!” “林老,莫要同这等小辈计较,不过就是青楼女子,见识一般,自然是不知道你在阜城的地位,您莫要气着自己。” 那人旁边的一个男人说道。 沈卿晚嗤笑一声,倒也没再生气,倒是转头朝着在一旁看戏的江无淮扬起嘴角,“别看戏了,你作为我的护卫,像这种时候要保护我,他们要是胆敢再骂我,你应该拔出你的剑放在他们的脖子上。” “懂?”沈卿晚挑挑眉。 “懂。” 下一刻,手起剑出,一柄冰凉的剑架在指责沈卿晚的男人的身上。 “谁再出言不逊,剑就在谁的脖子上,刀剑无眼,我可不保证拿不拿的稳当。”寒冷的语气再加上掌心包裹着的纱布,没人敢赌江无谁会不会突然手抖。 江无淮冷眼看着剑下的男人,刚才还在吹捧着林老,现如今已经被吓得脸色苍白,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你……你想什么?这里可是城主府。” 沈卿晚轻笑一声,淡淡的开了口,“怕什么,又不会真的杀了你。” “沈楼主,你莫要胆大妄为,得罪了我们这些医师可不值当,谁没个头疼脑热的,别到时候找不到可以治病的地方。” 被称为林老的老者威胁道。 下一刻,江无淮的剑从之前男人的脖子上换到了林老的脖子上,“看来你不怕死啊?” 原本被架住脖子的男人没了威胁松了口气,悄悄退至一旁。 江无淮带着面具,看不清长相,但是手上的血腥气以及通身的威严,没人敢轻易得罪眼前的沈卿晚。 更何况醉欢楼里的姑娘貌美,就算只是进去听个小曲看个舞蹈也是美哉。 他们没必要得罪沈卿晚。 只是之前从未在醉欢楼见过这样的护卫,看起来比之前的护卫可怕了不少。 沈卿晚扬扬手,江无淮收回剑,退至一旁。 剑气带起一阵风,林老猝不及防的后退几步,若不是身后的医师扶了一把,险些就要跌倒在地上。 “可不要讹诈我,我还没用力。”江无淮一脸淡定的收回手中的剑。 林老从震惊中回过神,眼底怒火中烧,但又不敢有什么动作,“你,你放肆!” 沈卿晚张了张嘴,侯府没了,没了绊脚石,她今日就是过来放肆的,刚想着说些什么,厢房的门就打开了。 吱呀一声,城主推开房间的门,脸上堆着盈盈笑意。 厢房门口沈萍的身影渐渐走近,背着一个药箱。 林老冷嗤一声,“出来的这么快,想必也是救不了吧?” 进去救治的姑娘不过就是一个小姑娘,就算从小学医,小小年纪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他们这些从医数十载的老骨头都无计可施,这些个小姑娘就要逞强,真是可笑。 “城主浪费这些个时间,不让我们进去打扰,指不定我们众人联手还能想出个办法,现在看来也迟了。”另一个人阴阳怪气道。 沈卿晚倒是没理会众人的阴阳怪气,只是看着沈萍,“如何了?” 她跟着沈萍过来就是为了陆鸣绪身上的毒。 她需要毒,越毒越好。 能让阜城里的医师都无计可施的毒定不简单,如果连沈萍都治不了的那就更好了。 沈卿晚给沈萍练手的机会,如果沈萍救不了,那她就出手。 “不算太难,已经解了一部分毒了,后面几日在精心调理就可以了。” 沈萍思忖片刻答道。 里面的那人中的毒她没有见过,刚开始确实有些手忙脚乱,后来想着楼主就在外面,就有了底气,放手去施救。 好在尝试了几次之后,终于找到了解毒的方法。 “黄毛丫头,竟然敢口吐狂言,我们都救不了,你竟然说解毒了?”林老不信。 沈萍皱眉,不解地看着怼她的老者,“你谁啊?你自己实力不济救不了就说别人也救不了,真相如何,你自己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在这里乱叫个什么劲?” “看我进去拆穿你。” 说着林老就厢房走了进去,留在城主府的其他医师也想跟在林老身后进去,但被城主招手让侍卫将人拦了下去。 “不要打扰陆大人休息。” 等到林老从厢房出来的后,脸色一阵青紫,手颤抖着,似乎很是不敢置信。 沈萍好笑的看着林老,“怎么样老头?自己看到了吧?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 林老沉默着没有回答,似大受打击。 一旁着急知道情况的医师们围住林老,“林老,里面情况怎么样?” 林老沉默半响,“毒确实被这姑娘解了,是我技不如人。” 第23章 这当真 林老此话一出,周围一阵吸气声。 没有人想到这个结果,那种他们前所未见过的毒,他们那么多人都束手无策的毒,竟然就这么被一个青楼女子给解开了。 说出去谁会相信? 沈卿晚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原本轻蔑的脸上已经换上了震惊之色。 “这……这当真?”周围一个不敢置信的问道。 林老当下甩下脸,面色不悦,“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觉得我没有检查好还是我和他们串通一气?” 那人见林老动了怒,瞳孔一震立马稍稍恭了恭身子,没做出谦卑的姿态,“林老,您别动怒,我只是太震惊了,完全没有质疑您的意思。” 林老是他们阜城医师协会的老大,若是得罪了林老不就是等于斩断在阜城的路? 他可不能干出这种蠢事。 “楼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沈萍凑近沈卿晚,低声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沈卿晚瞳孔微缩,睨了一眼厢房的方向,“当真?” “确实如此。” 得到沈萍的回应之后,沈卿晚转身走向厢房的方向,门口的侍卫并没有拦着沈卿晚。 众人不明所以,满头雾水看着沈卿晚。 “各位医师辛苦了,今日的事情已经了结了,我让管家安排送大家回去。” 见城主开始赶人,众人也没再留下,“既然如此,那我等便告辞。” 城主见沈卿晚异常的举动也是不解,但沈卿晚做事向来不会同他说明缘由。 现下御史大人没了生命危险,他便清退医师们。 侯府的人被抓入狱之后,这阜城就归他掌管,没了侯府的约束,醉欢楼不用那么谨慎。 此次大张旗鼓去请沈萍也是得到了沈卿晚的同意。 沈卿晚走到厢房的床榻前,年轻的男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中夹着一丝红晕,呼吸匀称。 床边是一滩黑色,黑得发绿。 方才沈萍同她说御史中的毒有些诡异,吃了她的万毒解之后立马就恢复了气息,但是不到片刻又加剧毒性发作。 后来毒药凝聚在指尖,她放出毒血才收场。 沈卿晚察觉不对劲,就立马进来,这一进来就看到原本恢复的男人,突然间呼吸急促。 脸上冒着汗,浑身不自然的抖动着。 “楼主,这……是我没有解完毒吗?”沈萍进来看到床上的情况,心中大震,着急的跑到沈卿晚旁边。 沈卿晚拉住沈萍想要再度把脉的手,从头上拆下一枚玉簪,玉簪头尖锐无比,如同一柄锐利的剑,沈卿晚抓起御史的手,轻轻划过他的指尖。 血珠很快从划破的口子溢出。 那颜色红得发绿,这毒里面泛着清香。 “蚀骨草。”沈卿晚指尖抹起一抹血珠,仔细辨认道。 蚀骨草是榜上赫赫有名的毒药之一,西楚大陆并不多见,沈卿晚找了很久都没见过这种草的踪迹。 没想到现在误打误撞遇见了。 蚀骨草毒性剧烈,一旦沾上就会迅速融入骨血,且不易察觉,并不会当下发作,可一旦发作,医石无医。 这毒融入御史的身体有一段时间了,若不是沈萍出手及时,这御史怕是已经没了。 只是沈卿晚想不明白,这庆阳侯哪里寻来的蚀骨草? “楼主!蚀骨草有剧毒,您别碰!”沈萍听到沈卿晚说的蚀骨草的名字,睁大了双眼,惊声朝着沈卿晚喊道。 面色焦急,端起一旁的水盆就要给沈卿晚洗手。 “无碍,”沈卿晚倒是不着急,任由沈萍抓着自己的手伸进水盆里清洗,偏头看向站在一旁同样着急的城主,“李昀桉,侯府的人呢?” 李昀桉愣了一下,下意识拿出一张手帕,“在牢房,御史大人还没来得及审问他们,就被下了药,现在庆阳侯府的人都被关押在牢房。” 沈萍接过手帕给沈卿晚擦干净手上的水痕。 江无淮扬眉,不动声色看着几人熟练的动作。 看来这城主和醉欢楼关系匪浅啊。 “庆阳侯下的毒萍儿已经解了一半,残留的蚀骨草的毒被压制着,目前性命无忧。”沈卿晚解释道。 “萍儿,方才你没有碰到这个人的血吧?” “没有,我嫌脏就小心了些。” 沈卿晚点点头,确认沈萍没事之后,继而不经意间看向江无淮,随口道,“也不知道我的淬魂散毒还是蚀骨草毒?” 江无淮心中莫名一寒,看着沈卿晚嘴角的古怪的笑容,越发觉得不对劲。 这女人该不会又有什么折磨他的坏主意吧? 沈卿晚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李昀桉,你们抄家的时候,有没有查到蚀骨草?” “没有。”李昀桉答。 蚀骨草是沈卿晚一直在寻找的毒药之一,所以他知道蚀骨草长得什么样子,他们查抄侯府的时候并没有发现。 不过当时御史派来的人也在,他们也不好明目张胆地私下搜。 看侯府库房的模样,那些珍藏的草药已经不见了,想必是楼主提前拿走了。 “沈一,逼问庆阳侯蚀骨草下落的事情交给你了。”沈卿晚漫不经心道。 江无淮身为一国之君,逼问人的手段想必也是有的。 她需要那毒。 江无淮闻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他是在押的犯人,王城要抓拿归案的人,是你能想审问就审问的吗?” “能啊。”沈卿晚点点头,随即指着城主李昀桉,“他是我们的人,现在阜城是我们做主了。” 江无淮:“……” “李昀桉,你派人带他去牢房审问庆阳侯。” “好。” 李昀桉一身浅色长袍,容貌俊朗,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此刻站在沈卿晚旁边,看向沈卿晚的眼神异常炽热。 江无淮微微垂下双眸,黑白分明的眼睛晦暗不定,瞥了一眼沈卿晚,随后拿着剑跟侍卫离开。 是醉欢楼深藏不露还是沈卿晚和这个阜城城主关系匪浅? 厢房内。 沈卿晚坐在窗边的贵妃椅上,接过沈萍已经洗干净的玉簪,随手插回头上。 清凉的风吹入房间,吹起沈卿晚的发丝,那飞扬的发丝隐隐泛着银白色的光芒。 李昀桉疾步走至窗边,关上门窗。 “楼主,您的头发……” 第24章 李昀桉 不过是一阵清风的时间,沈卿晚的头发从发梢逐渐变得银白。 容貌也在悄然发生变化。 本来清秀的脸乍然变得让人艳羡。 弯弯的柳叶眉下是一双清亮的明眸,眸光灿若繁星,精致小巧的脸上不施粉黛,染着一丝浅浅的红,惊若天人。 银白色的长发披在肩后,肤若凝脂,吹弹可破。 如冬日暖阳,春日细雨,美得不可方物,不似人间女子。 身上普通的衣着也莫名变得高不可攀。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见到沈卿晚如此模样,但每一次见到都会被惊艳,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这就是是一场梦境,他们动作大些,眼前之人就如同泡泡一般碎裂消失。 李昀桉呼吸一促,努力克制的表情之下,是一颗急速跳动着的心脏。 在碰到蚀骨草之后,沈卿晚就知道她会变回前世的模样,吸收的毒不多,但蚀骨草的毒素强烈,她的身体又对毒素极其敏感,这些年的积累造成她的身体一触碰毒素就会变动。 让江无淮离开去审问庆阳侯,一方面是相信他的能力,另一方面目前不想让他知道她变化后的模样,把他支开。 厢房内,沈萍和李昀桉两人目不转睛的看着沈卿晚,床上的御史睡着。 霎时间安静一瞬,李昀桉紧张得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这样的楼主实在是太美了,让人无法抗拒的美。 李昀桉也是被沈卿晚救过的人,但让他臣服于她的并不是她的容貌,而是沈卿晚行事果断,身上的能力他根本看不透。 即便是身处困境,即便当时他的病已经被王城中最厉害的药师通知无法挽救,她都能力挽狂澜,扭转局面。 他倾心于她的能力,她的品行,不仅仅只是容貌。 但他知道他们根本没有一丝可能,她是不可亵渎的存在,他只把她当做神明一般藏在心底。 毒素不多,不过片刻的功夫,沈卿晚的容貌又变回了寻常的模样。 沈萍重新打开窗户,细碎的阳光透过枝桠照进厢房内,落在沈卿晚的发丝上,泛着浅浅的光。 “李昀桉,现下阜城状况如何,你趁着御史昏迷的时间要赶紧全面掌管阜城,将阜城控制在我们的手中。”沈卿晚睨了一眼昏迷的御史,开口道。 李昀桉上前两步,“阜城已经被我掌握了八九成了,剩下的一点被王城派来的人看管着,不过不足为惧,王城那边很信任我,他们始终认为我是在为他们办事,并没有怀疑我。” 沈卿晚点点头,“做的不错。” “楼主,方才那个跟在你身边的男人,他是……?”李昀桉犹豫片刻还真是询问道。 醉欢楼不乏护卫,但是他们都是知道楼主身边向来不会跟着侍卫的,楼主神秘莫测,行踪不定,除了贴身杏儿几人,根本没有别的男人会跟着楼主如此近。 况且那通身的气势,那男人根本没有掩盖,戴着面具他又看不清此人的模样,脑海中的念头告诉他,此人绝不会简单。 “护卫,”沈卿晚开口道,见李昀桉欲言又止又补了一句,“先前我寻来的草药就是被他破坏的。” 李昀桉闻言,邹起眉头,他是知道沈卿晚所说的药何其难得,楼主虽心善,却也杀伐果断,心中不解为什么不杀了他,还把他留在身边。 但楼主行事向来不是他们能过问的。 此后的时间,李昀桉向沈卿晚汇报阜城的事务,基本了解之后,就离开城主府了。 数千里外的凌国,姜国的邻国之一。 凌国,王城,任谨行府内。 暖阳和煦的晨间,突然鸣起几声鸽子的叫声,在安静地王府内院炸响。 一只白鸽从王府外飞入,驾轻熟路地飞进内院,直达任谨行的书房。 侍卫见到传信鸽,立即走向窗台,取下鸽子腿上的信件,双手递给任谨行,“王爷,是姜国那边的来信。” 自从收到随国君王偷偷去往姜国的消息,任谨行便派暗卫营的杀手去伏击。 出动了上百名暗卫,追杀江无淮,对方不过就两个人,他们上百名暗卫,本来必赢的局面,不知为何过了月余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任谨行不信,就那两人还能逃得了他们暗卫营上百名杀手的追杀? 可怪就怪在,这么久了,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书房内,任谨行一袭绯红色的锦袍,袖口金线绣着几朵彩云,眉眼修长,相貌俊朗,双唇紧抿成线,透着一股子凌厉之气。 他站在案台前,拿着毛笔,案台之上是一幅万里江山图。 图中两只老虎分别站立于两座山头,各自为王。 栩栩如生,让人不免心生畏惧。 听到属下的话,任谨行头也没抬,“什么消息?” 侍卫展开信件,迅速浏览,脸色越看越白,颤抖着手不知该如何汇报,“王……王爷,这……” 任谨行不悦,停下手中的笔,凝眉,“说。” “江无淮进入姜国后被暗卫营围杀,十天后逃脱,此后踪迹全无,暗……暗卫营,全军覆没。”侍卫汇报的声音颤抖着,越说心中越慌,低着头不敢看王爷此时的表情。 他们引以为傲的暗卫营围剿江无淮,出动了上百人,杀不了江无淮也就算了,还被反杀全军覆没了。 “啪!” 任谨行重重摔下毛笔,“你说什么?” 黑色的墨水散落一地,侍卫被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暴怒的声音在书房中响起,吓得窗台上的白鸽颤了几颤,扬起翅膀飞离这是非之地。 “江……江无淮逃脱,暗卫营全军覆没。”侍卫小心翼翼地重复了一遍。 “一帮没用的东西!” 任谨行咬着牙,“江无淮……算你命大!” …… 阜城之内的醉欢楼后院,一道惊雷落下。 “轰隆”一声,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直接砸下,正中内院小厅,散落一地尘烟。 谢知一从一堆木头横梁中间挣扎着爬起来,脑门嗡嗡作响,身上剧痛不已。 闭着眼睛缓了好一阵才清醒过来。 一睁眼,一个女人正环抱双拳,弯着腰眯着眼睛注视着他。 “我去!”谢知一被吓了一跳,“萍……萍儿姑娘?” 沈萍眨眨眼,脸上并没有从前一般温和的笑意,开口质问他,“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语气严肃认真,带着一丝寒意。 谢知一一愣,看看沈萍又瞅瞅自己所处的环境,四周被石壁所围,精致幽香的院落仿若世外桃源。 他身上的钱花光之后还没有找到君上,只好采药卖钱,他明明记得他爬上了醉欢楼后山的悬崖峭壁。 那石壁湿滑,眼尖的他看见了一味刚好认识的名贵草药,便想着取下换钱,没曾想失足跌落,本以为他必死无疑,没想到掉到了此处。 谢知一顿了顿,指着头顶的坑顶,“我从那里掉下来的。” 第25章 你命真大 小院周围都是石壁,谢知一很确定自己就是从头上那处下来的。 地面距离头顶处的岩壁不近,若不是他轻功不错,这么高摔下来肯定东一块西一块了。 沈萍顺着谢知一指的方向看过去,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命真大。” 天坑顶遍布各种毒药,当初沈卿晚在醉欢楼的后院发现了这个天坑,天坑的位置绝佳,安静又隐蔽。 当先就让暗门的人修建内院,此后再能进入天坑的崖顶种植了一片剧毒的毒草。 那毒草碰到就会腐蚀皮肤,不过片刻功夫就能要人命。 修建内院以来,从来没有人能够从坑顶闯入。 眼下这个男人居然毫发无损的从天坑顶落入。 沈萍不知道该夸他命大还是幸运。 “萍儿姑娘,这里是何处?”谢知一在木板瓦片堆里站起来,甩了几下摔麻了的手脚,询问道。 沈萍没有回答他,反倒是从一旁的石桌上拿起茶盏倒了一杯茶递给谢知一,“渴了吗?喝点水。” 沈萍轻声道,指尖悄悄掠过杯沿,一抹白色的粉末偷偷倒入茶杯里。 谢知一看起来没有任何怀疑,接过茶杯却没有立马喝下,幽幽道,“萍儿姑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里是哪里?你这水里加了什么?” 这里四周都是石壁,坑顶距离地面如此远,根本不可能从头顶出去。 所以一定有密道或是机关。 况且这小院修建的如此精美绝伦,好几处楼阁,看起来不像是她一个姑娘的独居之所。 这里必定是住了什么隐世的人物。 刚开始他见到萍儿姑娘是有些诧异,但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心下当即不动声色地警惕起来,直到看到她在茶杯里下药,谢知一才确认这姑娘确实不像表面一样简单。 先前在地涯,倒被她骗过去了。 谢知一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盯着沈萍,等待着她的回答。 沈萍一顿,没想到竟被他看穿了,却也没承认,“公子这是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在水里下药呢?公子这般冤枉萍儿,倒是伤了萍儿的心了。” 声音细细的,有些委屈。 “你别装了。” “公子既然不信,这茶萍儿自己喝了便是。”说罢沈萍从谢知一手里夺过茶杯,没有犹豫的喝了下去。 她有解药自然是不怕的。 “你……”谢知一显然一愣,莫非真的是他冤枉了她? 心中生起愧疚。 沈萍趁着谢知一怔愣之际,伸手一挥,一道白色的粉末散出。 谢知一被迷了眼,反应过来捂住口鼻已经来不及了,中了软筋散,不过片刻就软软瘫倒在地。 “哎呀,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倒下了?”沈萍装作不解道。 眼底的笑意却暴露了她。 谢知一气得闭了闭眼,这不是他第一次被这个女人骗了,不得不接受这一现实,“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别怕!”沈萍蹲下拍了拍谢知一的肩膀,安慰道,“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损坏的亭子扬起的尘埃落定,谢知一瘫倒在七零八落的木板上,身后尖锐的木板刺得他后背生疼,却没有力气移动。 身前的他一直以为人畜无害的小姑娘此刻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谢知一只觉得气血攻心。 他堂堂随国君王的贴身侍卫,随国护国大将军,居然在这个小丫头片子手下落了败。 谢知一咬咬牙,刚想说什么,身后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萍儿,发生了何事?” 沈卿晚本在房中炼制草药,察觉院里动静不对,便让萍儿出来查看,见萍儿久久未回,出来查看。 原本精致的小亭散落一地,木板之上躺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皱起眉头,怎么又来一个男人? 自从江无淮来了之后,他们醉欢楼就不太太平。 “楼主,这人从天坑之上掉下来的,如何处置?”沈萍如实汇报。 沈卿晚蹙眉,“天坑?他命可真大。身上有钱吗?把身上的值钱的东西搜出来,然后丢乱葬岗。” “应该没钱了,先前就被我骗过一回了。”沈萍当即伸手摸了摸谢知一的衣衫,空空如也。 “你俩还见过?” “嗯,脑子不行,骗过几次。” 当事人谢知一咬着牙,闭了闭眼睛,忍住当场撅过去的冲动。 杀就杀,侮辱人算什么意思? “楼主,这人脑子不行,但是品行不错,我给他下毒,把他留下来可以吗?正好给沈一当个伙伴。”沈萍提议道。 若就这么杀了,还真挺浪费的。 沈萍只知道谢知一在找人,但她不知道江无淮的身份,也不知道谢知一找的人就是江无淮。 “也行。”沈卿晚允诺,“那人就交给你了。” 沈卿晚刚转身想走,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意识到不对的沈萍速速退开。 “碰”! 刚好掉落砸在谢知一身上,谢知一猛地呼吸一停,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来不及反驳沈萍让他留下来当护卫的话,就成了垫背的。 沈卿晚眉心打了个结,这怎么还组团跳崖呢?今日是犯了冲不成? 待看清摔下来的人之后,松了口气,是江无淮。 江无淮手中捏着一个瓶子,嘴角溢出鲜血,额头冒着冷汗,喘着粗气很是痛苦,“解……解药。” “什么解药?”沈卿晚一愣。 江无淮咬着牙,“淬魂散。” 他每日服用淬魂散,沈卿晚再给他解药,方才让他去逼问庆阳侯蚀骨草的消息,却没有给他解药。 到了药效发作的时间,他拼了命往回赶,还是来不及,硬撑着一口气才回到的醉欢楼。 “噗!”一口鲜血喷出,江无淮直翻白眼。 沈卿晚见状赶忙从口袋里掏出解药,就着石桌旁的茶水喂给江无淮,“抱歉抱歉,忘了。快喝,里面放了解药。” 江无淮已经没有力气了,任由沈卿晚扶着,一边喷着血一边喝着药。 就着血喝药。 直到解药下肚才缓解了许多。 胸前的衣襟浸满了混合着血的茶水,头发凌乱不堪,出门前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回来时却如此狼狈像个逃难的难民。 江无淮攥紧了手中的药瓶,不堪屈辱的咬咬牙,前半生他被人称为天之骄子,事事顺袒,何曾有过现下如此狼狈。 “我的蚀骨草呢?拿回来了吗?” 第26章 拿回来了 江无淮身上到处是血迹,因为屈辱而捏紧的拳头导致好不容易凝固的掌心又渗出鲜血。 衣袍泥泞脏乱到不忍直视。 “拿回来了。”江无淮将手中捏紧的药罐递给沈卿晚。 沈卿晚接过药罐,颜色和气味都对的上,是蚀骨草。 “你没碰到吧?没中蚀骨草吧?” “没有。” “那你起来吧,你快把他给压死了。”沈卿晚不忍心的看了一眼被江无淮压昏的谢知一。 “?” 江无淮下意识顺着沈卿晚眸光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脚下晕了一个男人,背对着他,看不见长什么模样。 “这人是谁?”江无淮问道。 他来到醉欢楼这几天,根本没有见过除了他之外的男人出现在后院。 按照沈卿晚的说法, 那日他引来的杀手杀光了她在内院安排的护卫,已经没有人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江无淮觉得地上趴着的男人身形有些眼熟。 “从天坑上掉下来,”沈卿晚扶起江无淮,指了指地上的人,“我打算让他做你的伙伴,一同守护醉欢楼。” “随便什么男人你都能捡回来当护卫?”江无淮脱口而出。 沈卿晚偏头不解,“?” “我的意思是你们醉欢楼不是和城主府有勾结吗?外人知道万一透露出去,你们姜国的王都那边知道了,不怕被查吗?” 江无淮也不知道心中为何莫名出现一丝不爽,但很快压下去,说出自己的担忧。 沈卿晚关注的点却偏了,“什么叫勾结?李昀桉已经是我们醉欢楼的人了。” 自从救下李昀桉之后,他就加入醉欢楼了。 完全算不上勾结。 不然举报庆阳侯府哪里这么容易? 江无淮:“……” 你的人可真多。 “楼主,这人如何处理?”沈萍见两人有斗嘴的趋势,无人搭理地上昏迷不醒的男人,岔开话题。 “带去养伤,醒来后跟着沈一。”沈卿晚指了指江无淮。 “好。”沈萍点点头。 随即拉起趴在地上的谢知一,原本趴在地上的男人随着沈萍的动作,露出了沾上了尘土的脸,脸上有几道被木屑划伤的血痕,但不影响江无淮立马认出了此人。 谢知一! 是他的贴身侍卫,他们随国的镇国大将军。 江无淮瞳孔一阵收缩,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谢知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不是追查他的踪迹追到了醉欢楼?如今狼狈的模样又是为何? 江无淮怎么也想不通,他和谢知一两人向来被人捧到天上的人物,怎地一到醉欢楼就如此狼狈。 看的出神,倏地,耳边传来一声低笑,“怎么?看这么久,你认识啊?” 沈卿晚扬扬眉看着江无淮。 “这人是来阜城找人的,该不会找的是你吧?”沈萍想起那日在地涯谢知一说的话,问道。 这两人都是外来人员,沈萍怀疑。 “是我同伴。”江无淮没有否认。 既然谢知一还要留在这里,那么他和谢知一就定会有接触,况且沈卿晚还把谢知一安排给他带着。 装作不熟,难免露出马脚。 “那你俩可真像,都喜欢从天而降,一个坏了我药水,一个坏了我亭子。都留下来做苦力吧。”沈卿晚道。 当初沈梨在暗阁查到资料里,江无淮带着一个贴身侍卫出来,想必这个人就是谢知一了。 沈卿晚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指了指被沈萍拽着的谢知一,“那他叫沈两吧。” “沈两?哪个两?为什么他的名字就起的这么好听,我的就这么随便?” “一两二三的两,你觉得好听可以跟他换。”沈卿晚无所谓。 沈萍一脸扭曲的看着江无淮,哪里好听了?继而低声嘀咕道,“为什么是两不是二。” “随便吧,下一个叫二也行。” “……” 沈萍和江无淮两人齐齐闭嘴。 …… 许是江无淮砸得太猛,谢知一沉睡了好一段时间。 庆阳侯被捕,阜城一番哄闹过去,又恢复平静。 御史陆鸣绪的毒在沈萍的调理之下已经有所缓解,不过还是要每个月服用醉欢楼的丹药。 陆鸣绪不知道解药其实是沈卿晚炼制出来的,便将所有的功劳归到一直给他把脉的沈萍身上。 自从知道沈萍来自青楼,他数次提出给沈萍赎身,想把沈萍解救出来。 奈何沈萍不愿意,屡次婉拒。 不过自御史中毒被救之后,沈萍神医的身份响彻整个阜城,醉欢楼再次出现在众人口中不再是哪个哪个姑娘何等绝色。 这段时间,前来醉欢楼的客人不仅仅是寻花问柳,还混着不少想要拜见沈萍的人,或是寻医问药。 沈卿晚趁此机会,给醉欢楼分出一处阁楼,取名济世堂。 取救济世人之意。 楼里在医药方面有天赋的姑娘不用再斟茶倒酒,卖艺赔笑,直接从医,由沈萍坐镇。 本来前往济世堂的客人都是冲着沈萍去的,但除非重大疾病,沈萍几乎不出手,客人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让别的姑娘诊治。 没想到一段时间下来,阜城的人发现这里姑娘的医术不弱于外面的医师,甚至态度更好,疗效更佳。 一传十十传百,醉欢楼开设的济世堂的名声就传出去了。 霎时间又是一阵轰动,毕竟谁也想不到,一个青楼竟能藏龙卧虎。 不过短短数日的时间,醉欢楼就改头换面,看得江无淮一阵震惊。 这沈卿晚果然是个人物。 济世堂刚开设的时候有外面医馆的人来闹事,但都被江无淮一柄长剑给吓退了。 即便是有打手上场,也不够江无淮几剑的功夫。 好歹是随国数一数二的人物,即便江无淮内力丧失后才恢复了一些,但对付这些小喽啰,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碍于江无淮的武力威压,这一事便也平静下来。 仅凭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一副银白色的面具遮脸,如同杀神一般护住醉欢楼。 即便不知道江无淮什么模样,楼里的姑娘和打杂的小伙计都对他崇拜不已。 空闲时间时不时就会上去搭上一两句话,奈何江无淮问十答一,随便应付过去。 后来熟络之后,楼里的人纠结怎么称呼江无淮更亲切,叫沈哥吧,楼里都是姓沈的,不合适,指不定哪个沈哥,便一致决定叫“一哥。” 醉欢楼一哥,沈一。 也就是江无淮。 “一哥,午饭时间到了,一块吃饭吗?” “一哥,你那个兄弟可真能睡,都这么些天了还不醒。” “一哥……” 江无淮:“……” 原先江无淮还挺抗拒这个称呼的,但始终纠正不过来,便不再做无效的抵抗了。 第27章 这个女人脑子坏掉了吧 “沈萍这个女人脑子坏掉了吧?明明有这么好的医术,林老都邀请她去咱们阜城的药师协会她都不肯去。” “对啊,待在青楼有什么好的,总归名声不好听。” “我倒是听说这沈萍的医术是沈卿晚教的,你们说那沈卿晚是不是医术更加了得?” “你怕不是疯了?沈卿晚若是拥着如此厉害的医术,怎么还当这小小的青楼楼主?” “……” 又一日午后,醉欢楼熙熙攘攘。 济世堂已经开得有模有样,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 但也难免有些闲言碎语落入沈卿晚的耳中。 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沈卿晚靠在二楼的走廊的一处角落,侧耳倾听着。 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并不在意楼下的男人如何讨论自己。 江无淮站在沈卿晚的旁边,双手环抱在胸前,看向她的眼神很是不解。 虽说他是醉欢楼的护卫,但其实主要还是为沈卿晚采药,闲来无事也会待在沈卿晚身边。 江无淮看着沈卿晚的侧脸,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当青楼的老板?为什么不做普通的生意人?或是做个医师?我看你的医术很好。” “我选择不了我的身份。”沈卿晚敛眸,“做个自由自在的楼主也挺好的,有这么多陪伴我的家人。” 她一睁眼就是这醉欢楼的老鸨,先前她也以为这青楼是让女子受苦难的地方,她起过解散醉欢楼的念头。 但很快她就明白了,这些习惯了依附男人的女子,没有生存技能,是活不下去的。 让女子陷入深渊无法自拔的不是青楼,而是这个吃人的社会对女子的苛刻。 所以她没有解散醉欢楼。 也没有离开醉欢楼,选择留下来教习她们谋生的能力,再加上她需要寻草药,这是个很好的方式。 江无淮沉默,莫名说了一句,“我也选择不了我的身份。” 他也选择不了自己的身份,先前有父亲兄长在前撑着,他得以四处游历,后来凌国来犯,随国皇室只剩下他。 当时前来请他回去的是父亲身边的贴身侍从,跟了他父亲几十年。 他说他是他们随国的希望,那是他们祖祖辈辈守护的江山,不能让随国的百姓流离失所。 江无淮原本只想着跟在师父的身边修行,但看到来请他回随国的那人,脸上布满了纵横的皱纹,头发灰白,手颤抖着似乎经历了万千的沧桑。 上一次见面那人还是腰背挺直,中气十足,不过半年的时间就已经佝偻着。 江无淮心下不忍,再加上师父也劝他,他便回来了。 “回去吧,红尘事未了,便不要回来了。” 此后,他再苦再难也没有回去过那处。 前不久之所以过来姜国,就是因为听说姜国出现了能够解百毒的灵草,便想来碰碰运气。 没想到灵草没有找到,差点被任谨行的暗卫营追杀致死。 “我朋友什么时候能醒?”江无淮走到沈卿晚身侧。 谢知一已经足足沉睡了近十天了,若不是相信沈萍的医术,他都要怀疑吃错药了。 “今早已经醒了,”沈卿晚答,“你在醉欢楼看门的时候,他就醒过来了,不过似乎是和萍儿起了什么冲突,两人打了一架,你朋友伤还没好,又被萍儿打晕了。” “……” “不过没事,估计一会就能清醒过来,你去告诉他,他已经被卖身了,让他老实点,不然毒药伺候。” 沈卿晚语气淡淡,眉眼间带着笑意,说出的话却带着威胁之意不容忽视。 “……好。” 御史的毒得到缓解之后,没几天就将庆阳侯等一群人羁押回王都。 阜城彻底交由城主李昀桉管理。 柳文兴被押走的那天,沈卿晚还带着杏儿去看了场热闹。 “啧啧啧,真惨,罪有应得。” 沈卿晚坐在路旁的茶楼里,看着柳文兴狼狈的模样,摇摇扇子。 柳文兴强抢民女,柳家贪污税银,坏事做尽惹了众怒,路旁被堵的水泄不通,众人手中拿着烂菜叶臭鸡蛋,叫骂着砸向牢车里的柳家人。 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 柳文兴被毒哑了嗓子,即便看到了一旁笑逐颜开的沈卿晚,也有口难说,只能嗯啊着,胡乱的挣扎。 “吵什么?安静!” 只见“啪”的一声脆响,走在牢车旁边的侍卫狠狠的给了柳文兴一鞭子。 这一鞭痛得柳文兴滚作一团,无力再反抗,只能恶狠狠的瞪着沈卿晚的方向。 “瞪我?”沈卿晚冷哼一声,“杏儿,瞪回去。” 杏儿闻言立马叉着腰,朝着柳文兴的方向怒目圆瞪,气得柳文兴当场晕了过去。 切,就这? 杏儿不屑的嗤笑一声,“得罪人之前也不睁开眼睛看看,得不得罪得起,坏事做尽,罪有应得。” …… 谢知一醒来,想起不久前被沈萍拿捣药棍敲晕就觉得十分的恼怒,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就要去找沈萍找回场子。 他可是随国的镇国大将军,居然被一个小小的女子给打晕了,太丢脸了! 一抬头,没想到在一旁的梨花吉祥桌前看到了自家的君上,当即愣住。 “君……君上?” 说着就要爬下床给江无淮行礼。 江无淮按住谢知一的动作,“行了,好好躺着。” “君上,我找您找得好苦啊,您这段时间去了哪里?有没有受伤?”谢知一着急道。 当时暗卫营的杀手这般多,他虽引开了部分杀手,但大部分都在君上那处。 再次见到江无淮,谢知一后怕不已,生怕君上出了什么万一。 江无淮被喋喋不休吵得头疼,这里是沈卿晚的地盘,怕被谢知一不小心说漏嘴,直接一巴掌甩在谢知一的头上,“闭嘴,你先别说话。” 张了张嘴还想哭诉的谢知一,被打的一懵,止住了动作,有些疑惑,“怎,怎么了?” 江无淮眸子轻飘飘扫过他,直截了当开始解释,“这里是青楼,我武功尽失还没有恢复,目前在这里做护卫。” 听到自家君上在青楼做护卫,谢知一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我现在叫沈一,你叫沈两,是醉欢楼楼主起的名字,我们只是来姜国探亲的,不要暴露身份。”江无淮继续解释。 “懂了吗?” “懂了。”谢知一嘴上答应着,却还是疑惑不解,“您为何不离开,留在这里青楼做什么?” “我被下毒了,走不了。”江无淮又回到桌子前坐下。 “下毒?君上您没事吧?这醉欢楼的人真是大胆!待我找到解药,再处理了他们!”谢知一听到江无淮中了毒,瞬间苍白了脸色。 “无碍,是我欠她的。任谨行的人肯定还在找我们的踪迹,我们不能暴露,留在这里恢复功力再做打算。” “遵命。” 第28章 他醒了 沈萍给谢知一安排的住处在外院,和醉欢楼男伙计一个院落。 顺着走廊,江无淮将人带到沈卿晚在外院的卧房。 跟着一路,谢知一也大致了解了醉欢楼的结构,心里也算有了个数。 “楼主,他醒了。” 江无淮敲了敲沈卿晚的房门。 为了方便,他也跟着别人叫沈卿晚楼主。 “进。” 沈卿晚打眼看了几下谢知一,脸上细碎的伤痕根本不影响面貌,俊俏硬朗,“长得还不错,怪不得萍儿舍不得把你丢到乱葬岗。” “……” “往后你便跟着沈一,你叫沈两,白天给我在醉欢楼做护卫,晚上给我去修亭子,直到修好为止。”沈卿晚漫不经心道。 江无淮却不同意,“不行,你晚上泡温泉,男女授受不亲。” “我是变态吗?专门挑他过来修理亭子的时间洗澡?”这话沈卿晚一听就不乐意了。 说得好像她想占什么便宜似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这么多,那你修。” “不可能。”江无淮想也没想拒绝,白天让他看门,晚上让他出去采药,当他是石头吗,不用休息的? “那你咋呼个什么劲,”沈卿晚白了一眼江无淮,“算了,我明天找人修好,不用你们了,省得修得乱七八糟的。” 沈卿晚说完这些话之后,江无淮明显松了一口气,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别扭劲消失。 谢知一默默站在一旁不敢打扰自家君上,君上好像对这个女人格外在意。 处处反驳她的话,想来也是很不满这个醉欢楼楼主的行为,只是碍于被下了毒无法反抗。 君上应该是很讨厌她的。 他得找机会找到这个女人的把柄,从虎口中救下君上。 …… 沈卿晚去城主府的次数并不多,但是来过几次,也算是门清。 自从那日醉欢楼的沈萍救下御史之后,醉欢楼前往城主府便不用再遮遮掩掩。 醉欢楼的马车进入城主府。 城主的母亲生了病,是在王都那边带过来的病根,在阜城见了很多的医师都不见好。 病症虽不致命,但一到阴雨天气就是疼痛难忍,苦了李母近十年。 李母跟着李昀桉来到阜城就任这么些年,知道自己的儿子的处境艰难,即便在难受也忍了下来,只是现在实在是忍不住了。 今早清晨有些雾水,她被硬生生痛醒的,李昀桉得知后便去请了醉欢楼。 刚好沈萍在处理济世堂的事情,沈卿晚就过来了。 只带了江无淮,和一个药箱。 江无淮背着药箱,两人穿过庭院,来到了城主府的后院。 后院花草盛开,石板路干净清爽,布局讲究。 在家丁的带路下,两人来到了一处小院。 “老夫人,医师来了。” 门内的女子叶映鲤打开门,第一眼看到了戴着面具的江无淮,还有些疑惑医师怎么戴着面具,下一眼就看到了一旁的沈卿晚。 蹙了蹙眉,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有些不悦,“你来干什么?医师呢?昀桉哥哥不是请的是沈萍姑娘吗?” 叶映鲤看到沈卿晚之后并没有让开,反而堵住门口不让她进去。 先前都是沈萍姑娘过来城主府,她一直都误以为昀桉哥哥喜欢沈萍,还把沈萍当做敌人对待。 后来她端茶到书房给昀桉哥哥的时候,发现昀桉哥哥画了一幅醉欢楼楼主沈卿晚的画像。 当时昀桉哥哥看画像看出了神,直到她出声才慌慌张张的收起画,她才后知后觉他喜欢的是醉欢楼的楼主。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沈卿晚究竟有什么魔力,明明长相才艺都不如她一个王城贵女,为什么昀桉喜欢她看不见自己。 “萍儿有事来不了,我也一样能治。”沈卿晚撑着门,“怎么?我不能进?”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姑娘对她有这么明显的敌意,明明他们从未有过什么接触。 “映鲤,发生了何事?怎么不让医师进来,你这成何体统?”屋内中年夫人的声音传来。 叶映鲤不情不愿地挪开地方,暗中恨恨地睨了一眼沈卿晚,却被江无淮幽幽的眸光给吓了一跳。 不敢再放肆。 江无淮的眼神寒凉中带着一丝狠戾,仅仅一眼就让她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沈卿晚不知后面发现了什么,走向李母:“老夫人,您感觉哪里不适?” “您是沈萍姑娘?”老夫人看着陌生的面孔,疑惑道。 先前给她医治的医师都是男子,昀桉说今日请了醉欢楼的医师,是个年轻的女子。 她知道前不久御史中的毒就是醉欢楼的姑娘给治好的。 只是听说那姑娘貌美,眼前这人看起来挺多清秀,算不上貌美。 “不是,我是醉欢楼的楼主。”沈卿晚答,“您别担心,我医术也还可以。” “你就是沈卿晚?”老妇人听到沈卿晚的身份,语气中有一丝不敢置信。 望见老妇人震惊的表情,叶映鲤怔愣一瞬,“姑母,这沈卿晚有什么不对吗?” 莫非姑母也知道昀桉哥哥喜欢沈卿晚? “能让青楼成立医馆也算是个人物,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年轻。”老妇人眸光意味不明。 她先前在王城待了这么久,很多事情她是知道的,虽然她也不喜欢青楼,像寻常人一样认为青楼里的都是狐媚子,专门勾搭男人。 但也明白,进入青楼的姑娘有一部分是被门伢子拐进来的,或是家里穷被家人卖进去的,甚至有一些官家女子因为家族犯了事被送进青楼。 并不是她们的本意。 青楼向来只是女子取悦男子的去处,眼下这醉欢楼的楼主居然开辟医馆,真是前所未见。 “不敢当,全靠城主大义才能促就此事。”成立济世堂需要城主府审批,但没有人知道城主李昀桉是沈卿晚的人。 所以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嗯。”听见有人夸她的儿子,老妇人满意的点点头。 “老夫人,感觉哪里不适?”询问的同时,沈卿晚开始给老夫人诊脉。 老夫人面色红润,嘴角却泛白。 “早晨起来周身僵硬疼痛,一到阴雨天气就会发病,平日里倒还好一些,先前找了好些医师,但都只是缓解一下,并不能根治,每每犯病还是苦痛难忍。” 片刻之后,沈卿晚收回手,眼神中有一丝凝重,“是痹症。” “阜城谁不知道我姑母患了痹症?你能不能治,不能别耽误时间。”叶映鲤语气并不好。 “能治,就是有些麻烦。”老夫人中了和先前李昀桉一样的毒,但剂量较小所以迟迟没有发作,只是趁着阴雨天气,抵抗力变低的时候隐隐作痛。 第29章 还中了毒 看来他们在王城得罪了人啊。 “还中了毒,和城主当初中的一样,但毒性弱一些,并不伤及性命。” 中的毒不深,祛毒并不难,只是到底年岁大了,后期调理需要好好照顾着。 当初李昀桉说过,他们在王城并没有得罪什么人,来阜城就任是李昀桉自请的,当时的阜城受庆阳侯管控。 按理说是个烫手的香芋,根本没有人觊觎才是。 他想不明白是什么人动的手脚。 但这毒能让王城和阜城的医师都无计可施,可见下毒之人是恨极了他们,想让他们非死不可。 若不是遇上沈卿晚,他就呜呼哀哉了。 “什么?中毒!”老夫人睁大了双眼,苍白了脸。 当时昀桉中毒命悬一线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一直都不敢回想,没想到自己也中了毒。 沈卿晚写了一张药方,“让城主寻这上面的草药,熬一个时辰后服用,一个月后毒素凝聚,我再来祛毒。” “疼痛难忍的时候,吃一粒。”沈卿晚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药瓶递给老夫人。 随后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之后,沈卿晚就带着江无淮离开。 李昀桉外出办事,并不在城中。 回到马车上,沈卿晚突然想起了什么,侧头看向江无淮,“你摘下面具。” 江无淮偏头看向她,“?” 不理解,但是照做。 伸手揭下那挡住半张脸的面具,不明所以地看着沈卿晚。 沈卿晚满意的点点头,“这样顺眼多了,这么好看的长相,看着也开心。” 江无淮没说话。 马车的空间不小,两人相对而坐,靠后的位置还有一个小茶桌,桌上摆着一壶热茶,和一盘桃花糕。 “最近功力恢复的怎么样了?”沈卿晚翻了翻药箱。 “还行。”江无淮答道。 在醉欢楼的这段时间,他每日喝淬魂散,解封功力,再加上一些能够调理身体的草药,几乎恢复了三成的功力。 “能不能上刀山下火海?” “……”,江无淮转头看向沈卿晚,一阵缄默无语,“我就算武功全部恢复,也没有那个能力上刀山下火海。” “打个比方,又不是真想要你命。” 沈卿晚拿出脉枕放在小茶桌上,“你手放上去,给你看一下。” 她要看看江无淮现在的身体状况,每日服用淬魂散虽对恢复功力有奇效,但是一旦不小心毒素累积,反倒得不偿失。 江无淮乖乖把手放到脉枕上,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掌心的伤口已经结痂,拆了纱布,留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不得不说,江无淮长得好看,就连手也这般完美,若没有这道疤,该是何等的好看。 沈卿晚纤细的指尖触上江无淮温润的手腕,沈卿晚的手有些寒凉,冰得江无淮微微一颤。 男子的脉搏平和有序的跳动着,并无异常。 因为把脉两人靠的很近,沈卿晚身上的香气若有若无飘向江无淮,在沈卿晚指尖离开他的瞬间,他心跳猛地颤动几分。 “没想到你身体还挺好,恢复得挺快,不白费我们醉欢楼这么多草药。”沈卿晚收起脉枕,笑道。 江无淮默默收回手,那一抹寒凉仿佛还残留在手腕上,不自然地擦着被沈卿晚碰过的地方,想要消去那种奇怪的感觉。 没想到江无淮擦手的动作被沈卿晚看到了,当下心中不悦,“怎么?你嫌弃我手脏?你知不知道多少人跪着请我看病,我都没时间。” 江无淮没有解释,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马车外熙熙攘攘,不觉间已回到了醉欢楼。 不过一个时辰,谢知一已经和醉欢楼的伙计姑娘们熟络起来。 不像江无淮的一棍子打不出几句话,谢知一倒是健谈得很。 “两哥,听说你们是来阜城寻亲的?”一个小伙计问道。 “两哥?哈哈哈哈,你们可以叫我两哥!我爱听哈哈哈。”午饭时间,谢知一和几个轮值的伙计姑娘在厨房吃饭。 饭间不忘闲谈,听到他们称呼自己两哥,谢知一还挺乐意。 谢知一扒拉一口饭,“对啊,来阜城寻亲,但是亲人已经搬走了,没了踪迹,我们只好留在这里混口饭吃。” “真是可怜,还好遇上了我们楼主。”旁边的一个姑娘道。 他们楼主偶尔捡人回来,所以看到这两人进来做工也不稀奇。 只是那沈一向来不跟他们一块吃饭,还戴着面具,他们根本不知道沈一的模样。 而且那人还能和楼主住在一处,显然不是他们能比的。 “对了,你们叫我两哥,那你们叫沈一什么?一……一哥?”谢知一大胆猜想。 众人点头,“对,我们管他叫一哥。” 谢知一抽了抽嘴角,醉欢楼一哥?实在不敢想象他家高不可攀的君上被叫一哥的场景,“他能同意你们唤他一哥?” “本来是不同意的,后来楼主也这么叫,一哥就没说什么了。” 他们后来被沈卿晚捡回来的人,不想留着之前的名字的都跟着楼主姓沈。 众人猜测,沈一应该也是这种情况。 谢知一默默点点头,表示了解了,被逼迫着叫一哥,再加上被胁迫着同住一处院落,怪不得君上这么不喜欢沈卿晚。 饭后,谢知一又回到门口抱着剑看门。 这么久了,想来君上他们也快回来了。 刚这么念着,一辆挂着醉欢楼牌子的马车就来到门口。 沈卿晚两人从马车上下来。 江无淮跟在沈卿晚身后,背着药箱,即便出发前已经看过一次,谢知一还是接受不了。 他们杀伐果断的本该坐在座位上受万人敬仰的君上,现如今居然成了一个青楼楼主的跟班! 而他镇国大将军,沦落到给青楼看门。 真是风水轮流转。 谢知一连忙跑过去,接过江无淮身上的药箱,“您还好吧?” “他好得很呢,还会嫌弃我手脏了。”沈卿晚阴阳怪气道。 江无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始终没有说出口。 这在谢知一眼里就想歪了。 什么嫌弃手脏? 沈卿晚那个女人摸君上了,见君上长得俊俏,趁机揩油了? 这女人果真可恶! 第30章 待我找到机会给你报仇 “君上,待我找到机会给你报仇。”谢知一凑近江无淮,低声道。 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沈卿晚并没有离他们很远,以她的听力,很容易就听到了谢知一的嘀咕。 沈卿晚并没有理会,只是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你继续看门,沈一跟我回去。” 说罢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谢知一愤愤地看着沈卿晚的背影,居然敢让他堂堂随国镇国大将军看门,日后他定要出这口恶气! 狂妄!这个女人太狂妄了! 江无淮睨了一眼他,“在这里叫我沈一,记不住就不用留着脑袋了,反正也用不到。” 江无淮低声威胁道。 “遵命。”谢知一讪讪道。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一到这里就降智,屡次被那个叫沈萍的女人骗。 确实是有些冲动了,日后定要好好注意。 他可是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大将军,什么场面没见过,应对一个普通女子,还能再被骗了去? …… 楼内熙熙攘攘,左侧就是专门给济世堂分出的房间。 此刻挤满了患者。 姑娘们给患者诊着脉,济世堂的房间不小,是三个房间合并成的。 济世堂内右侧是给排队就诊的病患落座的地方,中间交费取药,左侧是姑娘们坐诊的地方。 五个女医师并排而坐。 因为来济世堂就医的病患不少,姑娘们精力有限,每日限量一百个。 来得早的就要排队领取号码牌,在一旁等候叫到自己的号码再上前诊治。 没领到号码的只能第二次再早早过来排队。 “五十九号,到你了,过来天字位。” 济世堂目前设有天地玄黄四个就诊位,楼里会医术的姑娘们轮流就诊。 男子一身蓝色锦袍,大腹便便,晃悠悠地从座位上起身走来。 五十九号走到天字位落座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医。 女医照例给男子把脉。 “姑娘,在这里当医师多无聊啊,又没什么钱,若是跟了我,你什么也不用干,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打扮得美美的就好了。” 男子说着就反手搭上女医的手,细细的摩挲着。 女医被吓了一跳,连忙甩开男子的手。 “这位公子,请你放尊重点。”女医旁边叫号的女人,较年长些,倒不怕这人。 “装什么装,不过就是青楼女子,摸两下算对你的恩赐!”男子出言不逊,甩了袖子站起身。 言语中带着对这里的女医师的不屑。 本来就是青楼出身,还装上了? 沈卿晚远远就看见了这里的争执,“这位公子,我们这里只医治身体上的病症,脑子有病不治。” 女子身形挺拔,语气不似往日的说笑,浑身的气势内敛却也带着凌厉。 “楼主!””“楼主!” 众人见沈卿晚过来,立马站起身行礼。 沈卿晚拍了拍被摸了手的女医,示意她不要怕。 事情闹大,就连在外嬉闹的客人也围观了过来,沈卿晚站到闹事的男子面前,男子身材滚圆,长得并不高,沈卿晚虽为女子站在那人身前丝毫不让。 “各位客人听好了,你们若是想玩乐,我醉欢楼有姑娘们作陪,但这济世堂是行医治病的地方,不是供你们嬉闹的地方。” “这里的女子凭着自己的本事当了医师,请你们放尊重点。” “不然恕不接待,日后有个什么病症外面医师治不了的,可别求到我们这里来。” “还有,我们济世堂是过了城主府审批的,是规规矩矩的医馆,如若闹事,就别怪我们送去城主府治罪了。” 沈卿晚站在就诊的桌子前,冷声道。 并不显眼的脸上,一双黑眸灿若繁星,叫一旁跟着过来的江无淮看得失了神。 先前沈卿晚不与客人起冲突,即便是闹事的客人,沈卿晚都是八面玲珑的交谈,再生气也不显山露水,等着午夜再找机会出气。 现在她不想忍了,有些人死性不改,忍是解决不了事情的。 “你嚣张什么?本少爷好得很,阜城这么多名医怎么可能求的到你们这里?别把自己当回事了!”闹事的男人嗤笑一声,并没有把沈卿晚的话当回事。 即便心中忌惮城主府,但也没有表现出来。 他怎么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 “沈一,”沈卿晚冷眼看着闹事的男人,手臂交叉,眼神锐利,“愣着干什么?给我打断他的手,再丢出去,日后不让他再进入醉欢楼。” 江无淮回神,立马跨步走过来。 “你想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沈卿晚我告诉你,我爹可是药师协会会长林政,你们要是敢打断我手,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闹事男子被吓的连连后退。 他来醉欢楼的次数不少,见过江无淮打人毫不留情的模样,吓得搬出自己爹的名字。 沈卿晚可不管他爹是谁,“打。” 江无淮领命,剑不出鞘直接将男人打倒在地上,动作行云流水,不等闹事男人反应过来,便敲断了男子的手。 “啊啊啊啊啊!” 闹事男人吃痛地在地上翻滚,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吵死了,赶紧丢出去。”沈卿晚摆摆手。 江无淮立马拎起男人的衣领,丢出醉欢楼,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 随行的侍从,大惊失色的扶起自家的少爷,“少爷,少爷,您没事吧?” 在见到自家公子耷拉着的手掌时,更是吓得失了神,“快快快!快去找老爷!” …… 醉欢楼内,自那闹事男人自曝身份后众人就议论纷纷。 “刚才那人是说他是林老的儿子是吧?” “好像是的,听说林老有个宝贝的不行的儿子,那人被林老给宠坏了,不学无术,整日吃喝玩乐,倒也对的上。” “自家就是开医馆的,有病不去找他爹,过来这里,不就是闹事的吗?” “是啊,看着这济世堂的女医们貌美,就过来找事。” 众人了然,林家本就是医药世家,林政更是阜城药师协会的会长,自家人有个什么病哪里需要外出求医。 这林政的儿子就不是来治病的,其心昭然若揭。 “话说这沈楼主不是向来不爱生事吗?怎么今日如此强势?” “那日醉欢楼的沈萍姑娘不是救了御史吗,给城主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估计是有城主撑腰了。” 第31章 得罪了林老 众人点点头,认同有城主撑腰这个说法。 毕竟青楼开医馆这种事情,城主府都通过审批了。 林政是阜城药师协会会长,基本上都会参与阜城草药采摘购置以及就诊等重大事宜。 先前有庆阳侯撑腰,因一身的医术受庆阳侯的重视,时常出入庆阳侯府,后庆阳侯倒台,李昀桉看在林政有本领且也救治了不少阜城子民的份上就没降罪。 最主要的还是林政只是对庆阳侯阿谀奉承,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们说醉欢楼得罪了林老,日后药师协会怕是不是这么容易放过醉欢楼吧?”一人低声说道。 “醉欢楼不是也有医师吗?应该不用怕吧?” “兄台,这你就不知了吧,林老行医多年,万一那毒只是沈萍姑娘刚好会解的呢?你怎么保证她们没有求人的时候,得罪医师最不值当的了。” “也是,这沈卿晚到底是年轻了,不知轻重。” 几人低头偷偷讨论着,时不时摇摇头,感叹着沈卿晚的年轻气盛。 一旁听见的众人也是点点头附和着。 沈卿晚没有理会,“大家伙都散了吧,不要耽误患者看病。” 众人散去后,济世堂又恢复了平静。 只不过还在排队的病人,在知道醉欢楼得罪了林老的儿子之后,便惶惶不安,好几个人面面相觑。 若是他们还在这里看病,会不会被药师协会的人知道,此后禁止他们出入,会不会就此得罪他们? 几人不敢赌,犹豫片刻之后,放弃了好不容易排到的序号,直接离开了。 药师协会的能力是阜城有目共睹的,这些年来屡屡医治各种疑难杂症,光是上个月就治好了一例疯病。 那人自摔下山崖后,撞到了脑子痴呆了半年,他们所有人都以为没救了,没想到被药师协会也治好了。 更别说以前的救治过的各种病患了。 而济世堂不过成立短短十来日,还是由青楼女子建立的,哪里配和药师协会相提并论? “诶?公子,你们怎么走了?”叫号的姑娘见情况不对,连忙开口询问。 走到门口的一人转头,“姑娘,我们也不是不信任你们的医术,只是刚才你们打了林老的儿子,这药师协会我们得罪不起啊。” “我劝你们还是早早准好准备,去同林老先生请罪吧。”另一人劝诫道。 言罢,几人就离开了。 众人提醒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好心好意了,剩下事情如何就看醉欢楼如何处理了。 林政掌管药师协会多年,也非等闲,他们得罪不起。 霎时间,济世堂内就少了一半的人。 剩下的一半坚定的认为醉欢楼有城主大人护着,根本不会有什么事。 还有零星几个是信得过济世堂的医术。 沈卿晚眉头微扬,笑而不语,若是林政不惹事还好,但如果敢来找她们的麻烦,那就是时候给他们一点教训了。 …… 没想到林政等不及第二日,知道儿子在醉欢楼被打断了手之后,当日下午就带着护卫过来醉欢楼。 林政站在醉欢楼的门口不肯进去,思及儿子的惨状,气不打一处来,“沈卿晚呢?出来!” “把我儿子打成这样,让沈卿晚出来给个说法!” “这是不把我们药师协会,不把我林政放在眼里啊?别以为你们侥幸治好了御史,就以为自己医术多么高明。” “我告诉你们,这事若不给我个满意的答复,我不会就此作罢!” 林政站在醉欢楼门外叫嚣着,心中怒火中烧。 一想起自己儿子在床上哭喊的模样,就心疼不已。 谢知一本就在门口看门,先前看到自家君上拎着一个断了手的男人丢出去,就知道会被人找上门。 现在看到人家家人来找麻烦,立马回去禀报。 太好了,有人来找沈卿晚的麻烦了! 终于有人能治治这个欺负了君上和他的女人了! 沈卿晚出来后,谢知一就在一旁看戏。 “林老来我们醉欢楼,可是来玩乐?”知道林政是为了他儿子的事情来的,但沈卿晚就是装作不知道,“怎么不进去呢?我们只限制你儿子进来,没有限制你。” 围观的人想笑却又不敢笑。 “沈卿晚你少装模作样,你们这腌臜之地,我怕进去晦气。”林政愤愤着,满脸不屑。 沈卿晚倒也没生气,“哎呀,你说我这晦气,你那宝贝儿子先前可是日日过来,莫非他回去你们都得给他焚香做法?” “你!”林政说不过沈卿晚,憋着一口气,“你们打断了我儿子的手,我今日过来就是要个交代!” 自家儿子什么德行林政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被沈卿晚怼得无言以对。 但今日若是不寻个说法,阜城的人还以为他们林家好欺负呢! “谁让他手贱呢?若不是他招惹我们济世堂的医师,又哪里会被打?”沈卿晚眸中的闪过一丝寒意,“来醉欢楼玩乐,我们有的是地方,但我们醉欢楼向来以姑娘们的意愿为主,若是不尊重我们的姑娘,来一个我们打一个。” “正好我们醉欢楼招了两个厉害的护卫,谁嫌自己太舒服了,可以来给我们护卫练练手。” 沈卿晚的声音低低沉沉,落地有声。 语气中的严肃不容忽视。 仿佛只要他们敢闹事,醉欢楼就敢打! “林老,这事是你那儿子有错在先,若是将此事闹到城主那里去,我们也是可以要个说法的。”沈卿晚眯着眼,显然已经很不悦了。 本来打算研究研究那日江无淮从庆阳侯那里得来的蚀骨草,没想到被林家这档子事耽误了时间。 “你……!”林政气得怒目圆睁,指着沈卿晚的手微微颤抖。 “你什么?我看你也一把年纪了,我劝你现在就回去好好管教管教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省得再惹什么麻烦,下一次可不止是打断手这么简单了。” 沈卿晚站在醉欢楼门前的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政。 “还有,看不起我们济世堂,日后有你求着进来的时候。” 第32章 真是异想天开 林政甩袖,脸上带着一丝讥讽,“就你们济世堂,还要我求着才能进去,真是异想天开!可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那我拭目以待。” 沈卿晚白了林政一眼,随即不再理会他转身回到醉欢楼。 看这情况,林政再怎么也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没必要再浪费时间。 江无淮跟在沈卿晚身后,“等日后林家的人犯病求着过来?那得等到什么时候,他们本就是医学世家,寻常的病症他们都能自行医治,就算沈萍姑娘和你医术了得,也不一定能等得到他们上门求医吧。” 江无淮提出质疑,林家本就是医术了得,若是等他们自行上门,指不定这辈子都等不来。 沈卿晚停住脚步,侧头看向他,“什么日后不日后的,你今晚就给我去下毒,给我用上淬魂散,我要让他们明日就过来求我。” 得罪了她,还想舒舒服服等着待着?做梦! 今晚就给他们加点料! “……”江无淮一愣,完全没想到沈卿晚说的求着过来醉欢楼,是这么个求法。 给他们下毒,再救他们。 不过这淬魂散,确实是世间罕见的毒药,除了沈卿晚这里,他之前从未见过。 而且毒性了得。 “听到了吗,今晚就去。” “好。” “白痴,还想着傻等,一瓶毒药的事情。” “……” 当天晚上,江无淮便身着一身夜行衣,来到林家的住宅。 一刻钟之后,江无淮便毫不拖泥带水离开林家。 来无声,去无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第二日早上。 林朝越的丫鬟端着一盆洗漱的水来到伺候他起床,一来到房间,就看到少爷脸色惨白躺在床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着。 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 “不好了,少爷……少爷不好了!快来人啊!少爷晕过去了!” 丫鬟惊声尖叫着,水盆跌落,水撒了一地。 见着林朝越此刻的模样,丫鬟吓得立马跑出去找老爷林政,若是少爷出了什么事情,她作为少爷的贴身丫鬟,定不会放过她的。 虽然她不喜欢少爷,但现如今只能老天保佑,求少爷好好活着。 要死也要死在外面,不要死在家里,不然她逃不了一场责罚。 丫鬟拔腿跑出小院,趁着老爷还没有出门,赶紧去拦住老爷,那飞奔的速度惊呆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众人。 直到听到丫鬟一边跑一边喊少爷出事了,众人大惊,跟着慌里慌张地喊起来。 林政匆匆忙忙赶到林朝越的房间的时候,他已经抽搐着蜷缩成一团了。 林母跟着在身后,一见儿子如今的模样,瞬间哭作一团,“我可怜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我的儿,昨日才被人打断了手,今日这是怎么了?” 奈何林朝越此刻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难受的翻滚着,嘴里吐着白沫,想喊也喊不出来。 “老爷,您快看看越儿,这是怎么了?” 林政来到林朝越的床前,沉着脸。 昨夜他就给林朝越诊过脉了,只是被打断了手,别的并没有什么大碍,接上手腕,在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怎么今日突然就这般情况了? 他刚在床前坐下,就见床头贴着一张白纸异常醒目,白纸上的黑字嚣张异常,笔锋锐利大气。 纸上大喇喇地写着【来,求我!】。 这三个字,气得林政差点吐血,一把揭下那张纸,使劲捏作一团,丢到一旁,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一个名字,“沈卿晚!” 如此的羞辱气得林政头脑发昏,捏紧拳头,额头青筋暴起,若不是儿子此刻需要救治,他肯定直接拿着大砍刀直接去找沈卿晚麻烦。 他气得恨不得把沈卿晚剁碎! 林政努力平复心中的怒气,诊查儿子的病症。 这副模样分明就是中了毒,沈卿晚居然给他的儿子下毒! 林政给林朝越检查着,脉象混乱不堪,知道是中了毒,可这症状他没见过。 查看了好久都查不出来中的是什么毒。 给林朝越服用了他们药师协会研制的圣药万毒解也没有任何起效。 同御史大人中的毒一样厉害,但林政知道这两个不是同一种毒。 沈卿晚,算你狠! “去药师协会请张老,罗老,何老过来,快去!” 林政检查不出来,但他也不愿就这么向沈卿晚屈服,他不信他们药师协会一个能解这毒的医师都没有! 沈卿晚!今日这事过去,他不会放过她的! 沈卿晚并没有想过毒死林朝越,所以下的毒剂量不多,林政看出儿子目前还没有生命危险。 侍从去请药师协会的几位颇有盛名的医师的时候,林政趁此机会治罪府里的家丁护卫。 昨天他把脉,儿子好好的,所以定是昨夜被醉欢楼的潜进来下的毒。 他们这么些轮值的护卫,居然都察觉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真是没用的东西! 林政将气撒在护卫身上,罚了他们二十个板子。 太阳渐渐升起,一盏茶的时间,药师协会的几人匆匆赶来。 “林老,越儿这是怎么了?” 几人急急询问。 到底是什么毒,就连林老也无计可施,需要请他们过来一同想办法? 但一进房间,就被林朝越此时的情况吓到。 林朝越在床上蛄蛹着,好几个家丁按都几乎按不住。 翻着白眼,嘴角露出白沫。 “快,你们快看看,可曾认得这是什么毒?”林政见人过来赶紧说道。 林母在一旁早已哭成泪人,还一边数落着他的无能。 这也是他的宝贝儿子啊,他又怎能不着急。 张老几人轮流给林朝越诊脉,但都摇摇头,一无所获,“林老,恕我们无能,这毒我们从未见过,无从下手啊。” 几人摇摇头,无计可施。 林老既然能请他们过来,肯定是用过万毒解了,就连万毒解都没有用,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点办法都没有?” “毫无头绪,就连你都无计可施,我们又有什么办法?诶!”张老叹了口气,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这林老的儿子突然中了如此厉害的毒。 他们只听说昨日林朝越得罪了醉欢楼的姑娘,今日就…… “是醉欢楼下的手?”张老猜测。 “是!” “早就让你不要太惯着越儿,现在闯祸了吧?醉欢楼的沈萍姑娘医术了得,就连我们这些老头子也不遑多让,你还是放下这张老脸去请沈楼主高抬贵手吧。” 林政捏紧了双手,屈辱的怒火在心中翻腾,指节被捏得咯咯作响,好半晌才松开手,认命地叹了口气。 一个时辰后,醉欢楼门口。 “药师协会会长林政求见沈楼主!” 第33章 不是说我异想天开吗 喊了足足三遍,沈卿晚才慢悠悠的出来。 “怎么?林会长不是说我异想天开吗,怎么今日过来求见我了?”沈卿晚明知故问。 “请沈楼主高抬贵手放过犬子。”林政站在醉欢楼前接受着来往众人的讶异的目光。 心中难堪,却也无可奈何,谁让技不如人呢。 沈卿晚下的那毒,他们药师协会的人见都没见过,就连他们引以为傲的万毒解都解不了。 更何况,醉欢楼卧虎藏龙,竟还有人能够悄无声息进入他们林府,给他们儿子下药。 林政对沈卿晚除了愤恨之外,还多了一份忌惮。 “林老这是说哪里的话,林少爷出了什么事情需要我高抬贵手?”沈卿晚勾起嘴角,“我们醉欢楼可是本本分分的,可不要无赖到我们身上,给我们泼脏水啊。” 见沈卿晚不承认,随行而来的林母气急败坏,“你少抵赖,我好好的一个孩子,被你们下了毒,折磨成那般模样,你快点给我儿子解毒!” “哦,林少爷中毒了啊,这事怎么能扯到我的身上呢?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们下的毒呢?”沈卿晚语气平缓。 听到林朝越中了毒也不惊讶。 “你!” 沈卿晚不承认气得林母脑子一阵发昏,但又无可奈何。 他们确实没有找到沈卿晚下毒的证据,仅仅只是床头那张写着“求我”的纸条根本不足以证明是沈卿晚下得手。 但昨日沈卿晚分明就说过他们会来求她的。 这不是明摆着就是沈卿晚吗? 奈何就是没有证据。 沈卿晚眼底扬起笑意,一副就是我你又能奈我何的模样。 林政扯回了林母,将人拉到身后,双手抱拳,“沈楼主,恕内子无礼,我儿中了毒,此次前来就是想请济世堂出手救下我儿,酬金任你开。” 沈卿晚眯起眼,“想要济世堂救你的儿子啊?可以啊,解药就在济世堂,你自己进去取啊。” 不用看症状就直言解药在济世堂,沈卿晚一句话直接言明了就是他们动的手。 “可是你昨日才说我们醉欢楼是腌臜之地,若是让你进去了不就是脏了你的脚了吗?这罪过,实在是不敢当啊。”就在林政准备迈步进去醉欢楼的时候,沈卿晚幽幽说道。 林政一听就知道这解药不可能这么容易得到。 停下脚步,猛吸了一口气后,双手抱拳弯腰,“求沈楼主让我进去求药。” 这一次沈卿晚不再为难。 琴棋书画,歌舞升平,清雅的布局,客人们恣意欢快地坐在椅子上欣赏着姑娘们的才艺。 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左侧是济世堂,济世堂里求医的患者有男有女,规矩本分。 这副场景和林政想象中的青楼完全不一样,姑娘们不再对客人阿谀奉承,只是把酒言笑着相谈甚欢。 偶尔有几个有亲密的举动的,也算不上故意引诱,顶多是两厢情愿。 随着林政的进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药师协会会长大名鼎鼎,阜城谁不认识? 只是昨日才听说了林老的公子被醉欢楼断了手,林老更是扬言不会进入醉欢楼,怎么今日就在醉欢楼出现了? 众人疑惑不解,怎么也想不明白,低声讨论着。 “这林老怎么来醉欢楼了?” “方才我来的时候在外面听到了,林老的儿子中了毒,需要向济世堂求药!” “药师协会不是有万毒解吗?那可是千金难求的解药啊?怎么求到醉欢楼来了?” “那肯定是万毒解不管用才来的啊,你没看到方才林老求人的模样,哦哟,真的是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看来这济世堂真的是有点东西。” 一路上听着众人笑声的议论,林政心中难堪极了。 但为了儿子的解药只好忍着。 济世堂里布局得体,甚至照顾到了排队等候的客人,给客人们安排的座椅,茶水点心。 女医们衣着得体,把脉诊治的流程很专业熟练,并没有任何的旖旎,很认真本分地给患者们治疗。 “老人家,你这眼睛是劳累所致,再加上染了些脏东西,你日后要注意些,莫要过多劳累,我给你配些药,你回去每日熬着喝三次,七天之后若是还难受就在过来就医。” 那老人颤颤巍巍着手,穿着破烂却很干净,一身破布衣衫洗得发白,“医师,这药多少钱,我这够不够?” 老人从裤子内里的口袋翻出一个缝补了好几处的帕子,翻了好几层才看到那藏得实实的几枚铜钱。 根本不够诊金,更别说药钱了。 林政心中不忍,想着这老妇人若是没钱交药钱,他就给她付了。 谁料到那女医师并没有特殊的反应,也没拒绝,接过老妇人手里的几枚铜钱,“够了的,老人家您别担心,对了,您的家人呢?怎么不见陪您一块过来?” “我没有家人,都死了,先前跟着侯爷的小儿子护送草药,遇上山匪被杀了,只剩我孤家寡人一个。”提及伤心事老妇人叹了口气。 一旁的沈卿晚听着默默叹了口气,跟着庆阳侯的小儿子护送草药,也就是说根本不是什么山匪杀的,而是庆阳侯府动的手。 也是可怜之人。 那女医师没问老妇人做什么谋生,反而寻求帮助,“老人家,我看你衣服干净,想必是个干活麻利的人,我们济世堂缺个每日清理药渣的人,工钱不多,你要不要过来帮帮我们?” 那老妇人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哪里听不出这姑娘是想帮她,当下涌出热泪,“好,好,多谢姑娘。” 说着就要挽起衣袖开始干活。 女医师拦住她,“您养好眼睛再过来,这几副药您拿回去,日日煎服,半个月后再过来做工。” “好,好,好。” 老妇人含着泪颤颤巍巍地离开。 一路下来,林政对醉欢楼的固有的印象彻底颠覆。 沈卿晚取出解药,声音平静,“林老先生,今日之事是贵公子羞辱我们的女医引起的,是他咎由自取,我们只是给他一个教训,希望你回去之后好好管教他,再有下次,就指不定是没有解药的毒了。” 林政接过解药,心中愧疚,“多谢沈楼主高抬贵手,此事算我管教不力,日后定不会再发生此事。” 这一次林政是真心致歉。 “没想到沈楼主竟是如此心善之人,是我狭隘了。” 沈卿晚眯起眼,对于林政的夸赞并不认同,“帮人是真,下手狠也是真的,林老莫要把我想得太良善,对于与我作对的我向来不留情面。” 第34章 你这兄弟轻功还不错 内院的夜,月光与星光点缀,偶尔几声虫鸣响起。 这里平时就住着沈卿晚和江无淮。 杏儿平时照顾沈卿晚,也会陪在沈卿晚身边。 此外沈萍几人不怎么出现在这里。 星光点点的夜,有些安静。 谢知一悄然打开机关进入内院,杏儿武功不行,所以他偶尔会跟在她的后面,也不会被轻易发现,不久前就看到了这处机关。 今晚沈卿晚和君上一起出去采药,杏儿姑娘早早歇下了。 醉欢楼前院众人也已经熟睡,刚好趁此机会进入内院查探。 他要找到限制住君上的解药,他要解救君上于水火中。 月光透过黑夜进入小院,一道黑影悄无声息跃进了内院的小阁楼。 院外,被谢知一砸碎的小亭已经完工。 谢知一趁着无人,开始一间一间房间的翻找着,没有注意到的是,不远处的凉亭上,两道身影默默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沈卿晚双手环抱,“你这兄弟轻功还不错。” 如果她没有猜错,此人的轻功算得上排名在前的了,虽比不上江无淮和沈萍。 但也是不可多得佼佼者。 沈卿晚勾起嘴角,夜色中眸光灿若星辰,似乎并没有被人闯入房间的举动生气。 她和江无淮两人轻功绝佳,敛住呼吸,再加上是谢知一进入内院后才回来的,他没发现也不稀奇。 不过也是巧了,他们本来已经离开醉欢楼了,但是她忘了一样东西,便折返回来寻找,没想到正好遇上谢知一夜闯。 “你让他进来偷东西的?”沈卿晚挑挑眉。 “不是。”江无谁否认。 谢知一搜过阁楼,眼看着就要朝着沈卿晚的厢房走去。 夜色中,安静的很,谢知一翻找了好几间房子都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真是奇怪,这沈卿晚的药房到底在哪里呢? 谢知一来到一处精美雅致的房间前,莫非这就是沈卿晚的房间,解药就藏在这里? 那日他跌入内院的时候,也没来得及仔细看,现如今夜里进来,视线也不太清明,不好找。 下一刻,谢知一伸手推开沈卿晚的房间。 沈卿晚不动声色的拧起眉头,嘴抿成一条线,江无淮知道,她不喜欢有人动她的东西,平日里就算是贴身丫鬟杏儿也不怎么能进入她的卧室。 在谢知一推开房间门的那一刻,江无淮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 一只手突然拎起谢知一的后衣领,猛地一拉,谢知一后退几步,刚打开了一条缝的门被惯性猛地合上。 谢知一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出现,没感觉到任何气息,心中大惊,下意识做出反击。 那人却像是熟知他所有攻势一般,提前避开了他的招式。 “君……”刚想喊君上,谢知一响起江无淮的叮嘱,“一哥?” 夜色中,江无淮沉着脸,放开拎着谢知一后衣领的手。 沈卿晚缓缓走过来,幽幽道,“你进来干什么?” “我……我那日跌进来时丢了一枚玉佩,想过来找找。”谢知一想不明白,以君上的轻功他发现不了也就算了,为什么明明沈卿晚也在,他连沈卿晚也察觉不了? 但现在被抓住了,他只能想办法撇清。 沈卿晚冷笑一声,“大半夜的过来找东西,你眼神很好啊。” 谢知一知道现如今他怎么也辩解不了了。 “我不喜欢有人进入我的房间,再有下次,绝不轻饶。”沈卿晚如同鬼魅一般,谢知一看不清,她的身形已经到了他的身前。 紧接着,谢知一感觉自己的头被拽住,猛地不受控制地撞向柱子。 “砰!” 谢知一难以置信的捂着头,眼冒金星。 “给你点教训,”沈卿晚拍了拍谢知一的脸,“沈一,你自己处理好,半个时辰后在地涯会合。” 言罢,沈卿晚离开小院。 “呼!” 谢知一猛地松了一口气,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沈卿晚是如何做到的,他来不及任何反应就被拎着头撞柱子了。 心底一阵后怕。 “你进来内院做什么?”江无淮质问。 “我来看看能不能找到您的解药,我们不能长久待在这里受制于人,您中了毒,属下不能安心。” “那毒药能恢复的功力,我自有打算,你不要再插手。” 谢知一点点头,“好。” 今夜之事他已经明白了这沈卿晚的内院并不好闯,再有下次,就可能是君上给他收尸了。 “没想到沈楼主的武功这么厉害!”谢知一感叹。 “她不会武功,轻功很好,算得上世间顶尖,方才她能制服你,是用了轻功和迷药。”江无淮在一旁看见了沈卿晚是用上了药粉的。 谢知一了然地点点头,日后他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江无淮交代完转身就要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你那日是从头顶掉下来的?” “对,那头顶种了很多毒草,我差点被毒死,还好我避开了。” “那你掉下来时可曾看见那一潭温泉?”江无淮追问。 谢知悉思忖片刻,很肯定,“看到了。那池子怎么了?” 江无淮闻言拧紧眉毛,这也太不安全了,沈卿晚每日都要泡药浴,若是再有下次被人从头顶掉下来,不就被看光了? 平日里,内院不会出现男子,而他那段时间正好出去采药,根本不会撞见,所以沈卿晚不会在意这些东西。 “你去顶上设下一个机关,让掉入此处的人自动弹出去。” “……顶上都是致命的毒草。”属下的命也是命啊。 “我给你弄个万毒解。” “……” 谢知一认命地点点头。 他只是闯入内院偷东西,没想到东西没见到,最后还要给内院增加机关,加强它的防御力。 …… 半个时辰后,江无淮和沈卿晚会合。 两人前往地涯另一侧,与之前江无淮采摘白参的相反方向。 茂密的树林遮挡,夜黑得可怕,根本看不见路,江无淮举着一个火把在前探路。 这里是阜城的禁地,传说这里凶险万分。 平日里根本不会有百姓来这边采药。 不信邪的人尝试过进来这里,但都无一能活着出来。 传言这里面有很多原始凶兽,可怕得很。 地上湿润,长满苔藓,小路上杂草丛生,藤蔓缠上树梢,月光被遮得严严实实。 时不时传来几声猛兽的吼叫。 月色中,一双泛着绿光的眼睛异常显眼,那黑影身形巨大,低吼着走过来。 不好,是诡兽。 沈卿晚拉住江无淮挡在身前,“沈一,你断后,我先跑!” 第35章 沈卿晚!你别动! 江无淮来不及回应,沈卿晚就丢下一瓶毒药,消失在黑夜中。 果真走得毫不留恋。 黑夜中,一只将近三米高的诡兽在火光中走近,从藤蔓中迈出,巨大的身形造成的压迫感让人不禁呼吸一促。 周身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两根獠牙上还沾着血,血迹顺着牙齿滴落,显然不久前才起了冲突。 正是暴躁的时候。 诡兽是地涯最恐怖的野兽之一,因为身形巨大,性情凶狠而扬名。 但按照记载这种野兽已经在历史中消失了很久了,没想到今日又在这地涯看见。 沈卿晚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幸运,一进来就遇上最厉害的诡兽。 诡兽猩红着眼,爪牙尖利,似乎很不爽沈卿晚两人的闯入。 月色暗下,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 她是为了一株灯草来的,眼下正是她开花的时候,趁着花开采下才能发挥它最大的药效。 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不能再耽搁了。 所以她留下江无淮挡住诡兽,自己先离开了。 沈卿晚过来地涯深处是一处火山口,火山口熔浆翻滚,却很稳定,近百年来没有喷发过一次。 沈萍之前来过这里,发现火山口下方进五米处有一株火山灯草。 那可是异常罕见的疗伤圣药。 沈卿晚体质特殊,她提升功力不用修炼,只要喝草药就可以了。 沈萍来时没遇上诡兽,再加上诡兽已经消失了很久了,沈卿晚没往这方面想,所以大意了。 来之前她给江无淮诊过脉了,就算打不过,凭着他的轻功,应当也是能逃离的。 只不过为了帮她断后,挡住诡兽片刻,可能会危险些。 沈卿晚来到火山口,那株灯草长得位置偏僻,不好下脚去采摘。 花开的正盛,在汹涌的火光中,沈卿晚只觉得自己要着火了。 因为早早做了准备,衣服和绳子都是耐火的。 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采摘下来。 但是这株灯草她势在必得,火山灯草能够洗筋伐髓,提升功力,千百年都不一定碰到一株,她不能错过。 先前因为江无淮已经浪费一株了,这次绝对不能放手。 沈卿晚身上被烈焰的高温灼烧得全身泛红,掌心因为摩挲绳子已经破了皮,鲜血流出沾染在绳子上,竟将原本白色的特制的绳子染成了红色。 红得可怖。 沈卿晚悬在半空,只有一根绳子支撑,脚下是翻滚着的如同巨龙一般的岩浆,仿佛要融化一切。 那株火山灯草就生长在这般炼狱当中,烈火中绽放,极其可怕的生命力才造就世间仅有的无可比拟的药效。 额间的汗来不及滴落就被蒸发,明明不到半个时辰,沈卿晚只觉得过了好几个世纪,时间流逝仿佛暂停,难熬得紧。 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变成一个人干。 许是山石的摩擦和极高的温度的烘烤,那吊住沈卿晚的绳子开始断裂,在空中摇摇晃晃着。 “嘎吱”。 绳子断裂一半,沈卿晚猛地一晃,脚下是吞人的熔浆,红得刺眼,她看得一阵头皮发麻。 不是吧,她堂堂水渊之主,前世被弱水吞噬也就算了,这一世还要被火山化了。 还有没有下一世啊? 这次死了还能活吗?还是就这么死了? 沈卿晚咬咬牙,尝试着能不能借力用轻功跃上山顶。 奈何绳子已经经不起折腾了,沈卿晚小心翼翼地挪动着。 “沈卿晚!你别动!” 顶上江无淮的声音传来,沈卿晚仰头望去,江无淮站在火山口,一身白衣血迹斑斑,显然是和诡兽激烈的激战了一番。 “绳子要断开了,你先别动,我想办法救你。”江无淮急忙说道,语气中带着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担忧。 虽是耐火的材料却也经不过如此高温,如今被石头摩擦的地方只有一小道绳子牵引着,隐隐有断开的趋势。 江无淮环顾了四周,不远处有藤蔓,但是藤蔓根本受不了这熔浆的温度,沈卿晚悬吊的那处也没有任何可以下脚的石头。 没有别的办法了,“沈卿晚,我等会跳下去,用剑插入石壁,你拉住我借力跃上山顶。” 等帮助沈卿晚跃上山顶之后,他再借助剑用轻功跃上来。 风险很大,稍有不慎两人都会坠入火山。 沈卿晚沉默一瞬,似乎没想到在她丢下他独自离开后,他引开诡兽还会回来。 “你内力还剩几层?有没有把握直接用内力拔剑插在我的脚下?”沈卿晚说出另一种方法。 如果江无淮能够在山顶用内力把剑插在她的脚下,那她就能用轻功借助剑反弹跃上山顶。 江无淮绕道火山口的另一侧,距离沈卿晚那处有些远,观察片刻后沉吟,“可以。” 有点难度,但不是不能。 “准备好。” “嗯。” 江无淮凝聚全身的内力,剑身被内力震得起鸣,下一瞬,他猛地将剑掷出,带着凌厉的风,剑身稳稳飞出插在沈卿晚脚下的石壁上。 手上的绳子断裂,千钧一发之时,沈卿晚脚尖踏上剑身,借力一跃飞上山顶。 飞身上前的瞬间,沈卿晚刚好够到火山灯草,在她即将凋谢时摘了下来。 “呼!” 沈卿晚猛地呼出一口气,惊险太惊险了。 差点又死一回。 如若没有江无淮,如果她轻功差一点,就是一场死局。 “没事吧?”江无淮跑过来检查着沈卿晚,顾不上刚才自己也是才死里逃生。 面前的沈卿晚,头发散落,衣襟被烧得焦黑,脸上红彤彤的,手掌摩挲着出了血,被烧的皮肤渗出血。 狼狈不堪。 这是江无淮认识沈卿晚以来,第一次见她如此狼狈的模样,先前都是漫不经心却又耀眼。 精致又松弛。 之前知道他破坏的那些草药难得,没想到竟是这般需要拼命,怪不得当初沈卿晚气得恨不得立马杀他。 “无碍,”沈卿晚摆摆手,小心翼翼收好火山灯草,不经意间看了熔浆下面一眼,“就是可惜了你那柄剑。” 那剑插在石壁上,在熔浆的炙烤中泛着一丝凌厉的寒光。 是把好剑。 能让随国帝王随身携带的想必也不是凡品,只是现在取不回来了,有些可惜。 江无淮倒也不在意,“那你给我再另寻一把剑吧。” 第36章 没想到你还是个挺有义气的人 沈卿晚点点头,赔他一把也是应当的,况且作为她的护卫,哪里能没有一柄趁手的兵器? “没想到你还是个挺有义气的人。”沈卿晚对江无淮的行为表示肯定,并承诺给他寻一柄好剑。 说完,刚站起身,眼前一阵眩晕。 沈卿晚晃悠了两下晕了过去。 “沈卿晚?你怎么了?”江无淮冲过去扶住了她。 探了下她的脉搏,还好只是晕过去了,火山口的熔浆过于炙热,沈卿晚被烤晕了。 方才为了躲避诡兽的追杀,拖延时间让沈卿晚离开,已经耗费了一部分内力,再加上给她插入那把剑耗费了仅剩的内力。 现如今江无淮根本没有一丝功力,如同一个普通人。 夜色加深,江无淮横抱起沈卿晚,温热的手环住她的腰身,她整个人窝在他的胸膛前,几缕发丝落在脸上,明明不是惊艳的长相,可江无淮看得出了神。 后方熔岩翻滚炙热万分,前方无尽的森林危险异常。 唯一武器被插在火山口,江无淮抱着沈卿晚,手中时刻准备着之前沈卿晚给他的毒药。 他们要出去这地涯深处。 若是中途遇上野兽,就用这毒药,实在厉害的就只能见机行事了。 好在一夜无事。 一路上没有再遇上任何的危险。 回到醉欢楼的时候是寅时,天还没亮,,趁着众人还没有醒,江无淮偷偷将人带回内院。 沈卿晚还昏迷着。 江无淮把她放进了温泉水里,沈卿晚每日都要泡的药池应该是有疗伤的药吧? 泡着泉水应该恢复得快些。 他去找沈杏,让他把女医请过来给沈卿晚看看。 江无淮离开后,沈卿晚没有意识地靠在池边。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沈卿晚身上的一个药瓶在进入池中时不小心碰到岸边的石头,瓶盖掉落,药粉散出,混入一池药水。 那是江无淮从庆阳侯那里得来的蚀骨草。 剧毒无比的毒药。 随着池水入体,沈卿晚脸色骤变,只觉得浑身每一处的骨头都在承受着巨石压住的碎裂感。 她捏紧拳头,冷汗直流。 身上被火山口灼伤的伤口复原,皮肤恢复白嫩红润。 夹着疗伤草药的毒素顺着水中的肌肤进入她的身体,沈卿晚是活活痛醒的。 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醉欢楼内院之后,因为剧痛,沈卿晚艰难的拿出腰间已经被池水冲洗干净的蚀骨草的瓶子,倒吸一口凉气。 一整瓶毒药,整整一瓶的毒药。 沈卿晚捏住药瓶,气得猛地扔向一旁,“江无淮,你个活爹,痛死我了。” 虽然知道江无淮不是故意的,但身上的疼痛让她异常难熬。 看现在这情况,应该是江无淮把她带回来的,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他去哪里了,是不是去沈萍了,会不会再返回来。 剧烈的疼痛让沈卿晚忍得咬破了嘴唇,随着疼痛的加剧,她的发丝逐渐变得银白,从发梢变到发根,容貌也悄然发生变化。 于清晨星星点点的光中,灿若春华。 沈卿晚硬撑着身子,她不能这副样子被他看到。 …… 江无淮回到温泉池的时候,沈卿晚已经不在池中了。 沈杏去找沈萍了,怕沈卿晚出什么事情,他就先回来。 只是没在这里看到她。 莫非沈卿晚已经醒了? 江无淮猜测着,走到沈卿晚的卧房。 “吧嗒。” 沈卿晚换下身上那湿答答的衣服后,想着容貌还没有恢复,准备去密室藏起来,回去普通模样再出来。 没想到江无谁回来的这么快,她根本来不及躲藏。 沈卿晚躲在书架后面,刚准备打开机关,江无谁就闯了进来。 “沈卿晚?” 江无淮试探性问道。 那人没有回答。 沈杏已经出去了,按理说内院只剩下沈卿晚,但书架后方的那道身影纤细高挑,对不上沈卿晚。 晨光透过窗户落入书房,书架后方那一头银白的发丝落入江无淮的眼底。 “你是谁?” 意识到不是沈卿晚之后,江无谁冷下声音。 躲无可躲,沈卿晚只好走出来。 女子容貌精致脱俗,肤若凝脂,柳叶眉下是动人心魄的柔美,周身无不耀眼。 但江无淮只是拧紧眉间,“沈卿晚呢?你把她怎么了?” 眼前的这个女人他没有在醉欢楼见过,但是莫名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可是现在江无淮担心沈卿晚的安全,根本无暇思考。 银白发女子轻笑一声,“她啊,你自己找找?” “你!我劝你不要动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江无淮眯起双眼,身上的衣服残留着血迹,一回来就替沈卿晚找医师,根本没来得及洗漱。 男子眉目疏淡,修长的身材却不羸弱,即便现在一身泥泞,眉宇间依旧是与生俱来的孤傲贵气。 “楼主!”“楼主,你在哪里?” 门外沈萍和沈杏的声音传来,要是这副模样被她们撞上,江无淮这里不好收场。 趁着江无淮想要将人引来这里之际,沈卿晚拿出一旁的迷药,直接冲着他一扬。 “砰!” 江无淮瞬间中药倒地。 沈卿晚松了口气,还好江无淮消耗了内力,不然她还不能这般容易将他迷晕。 重物跌倒的声音引来了沈萍两人。 “楼主,发生什么了?” 两人一进门就看到变了容貌的楼主和倒地的江无淮。 “他发现您的容貌了?”沈杏大惊。 她们早早就知道沈卿晚会变成这副模样,所以并不惊讶。 只是没想到被江无淮撞上了。 “他还不知道是我,”沈卿晚解释,“萍儿等会你给他医治,若是他醒来后问起就说是偷盗的贼,你们过来后她就逃走了。” “好。” 沈卿晚架着江无淮,把他扛回了房间。 剩下的事情,她们有默契,根本无需在意串供。 “楼主,昨夜您和他……?”沈萍给江无淮包扎伤口时候,看见那些可怖的伤,像是被什么拥有锐利的爪子划破的。 那爪子很长,深深刺入江无淮的皮肤,干涸的黑血粘在衣衫上,有些狰狞。 刚才有听到楼主昏迷的消息,吓得她心急万焚,不敢想象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昨天救我一命,这个人倒也是有义气,危难时候也没有放弃伙伴,”沈卿晚想起昨夜的场景感叹道。 “对了,萍儿,地涯深处的林子里诡兽重新现世,你日后莫要再过去了。” 第37章 不是消失近百年了吗 本来地涯那处就很危险,野兽毒物众多,但同时天材地宝也很多。 奈何太过于危险,被阜城的人奉为不能进去的禁地。 沈卿晚也是偶然才发现的那处火山灯草。 差点把命丢在那里。 如今消失已久的诡兽重新出现,那里是万万不能再轻易进去了。 等会通知李昀桉给阜城的子民发个公告,让他们去往地涯寻药的时候小心些,莫要靠近地涯深处的丛林。 蚀骨草的毒性强烈,再加上一下子用上了全部的毒。 沈卿晚此次恢复容貌,足足停顿了三个时辰才消失。 本来还想着研究研究那蚀骨草的毒,没想到竟意外浪费完了。 恢复容貌的副作用就是消散功力。 此时的沈卿晚需要泡药浴才能增加功力了。 好在采回了火山灯草,倒也不差。 不过这火山灯草需要晾晒之后才能使用,现在只能等着。 沈卿晚回到房间换上了另一套衣服,将身上这套放好,这套被江无淮见过了,不能再穿了,不然就可能暴露。 接到沈卿晚的消息之后,李昀桉张贴了公告。 【地涯重现诡兽,诡兽凶猛,各位前往地涯采药的子民莫要靠近地涯深处,安全为先。】 霎时间阜城一片轰动。 “诡兽不是消失近百年了吗?怎么如今又现世了?” “这消息是不是真的?” “城主大人公布的定然是真的,只是是谁发现了诡兽?” “诡兽?是不是传说中那种身形巨大,杀人无数的猛兽?我可听祖父说过,曾经诡兽屠了一座城,凶险无比。” “天啊,那我们可得小心些,今日还是不要去地涯了。” …… 江无淮足足睡了四个时辰才醒来。 一睁眼已是黄昏,夕阳将近落下。 身上的伤口被处理包扎好了,衣服上的血迹凝固,他回到了自己在内院的房间。 对了,沈卿晚呢?那个闯入内院的女人又是谁? 想起今早的事情,江无淮立马起身,径直来到沈卿晚的房间,推门而入。 卧室里不见人。 “沈卿晚!沈卿晚?”江无淮环顾四周,哑着声音喊道。 沈卿晚从屏风后探出脑袋,“你叫魂呢?我在这。” 见沈卿晚安然无恙,江无淮松了一口气,继而想起今早在书房迷晕他的女人,“今早你去哪了?那个闯入内院的白头发女人是谁?” 沈卿晚咬咬牙,什么白头发女人,她分明是好看的银白色! 但这话不能说。 “我也不知道今早怎么被扔到了小院的竹林里,”沈卿晚胡诌,“听萍儿说那个女人是个盗贼,见她们过来后,逃走了。没抓住。” “沈萍轻功这么好也没抓住?” “那女人轻功也厉害,还会武功,萍儿打不过。” 沈卿晚三言两语解释着,说多错多,反正江无淮也无从查证。 …… 在地涯火山口那处寻药本就伤了根本,再加上没有准备吸收了超量的蚀骨草。 沈卿晚休养了近十天才缓过来。 这段时间,她基本不在醉欢楼外院露面,没事就待在内院的合欢树下,躺在贵妃椅上轻轻松松地吹清风,沐浴阳光。 美滋滋,乐呵呵。 江无淮内力消耗,沈卿晚也不管他,他自己每日到药房取淬魂散自己喝,第二日再去喝解药。 偶尔沈卿晚在树下躺着的时候,他在一旁练剑。 “你每日练剑累不累啊?”沈卿晚躺在椅子上,阳光透过树梢,有一缕照在她的脸上,有点刺眼,下意识拿手挡着。 见江无淮在一旁练剑已经足足练了一早上,阳光刺眼,她看着都嫌累。 她不用修炼,喝草药就能提升功力,所以没有体验过练功的苦。 江无淮收起剑,“还行,不累。” 早些年他练剑一练就是一天,从早练到晚,这点强度根本不算什么。 “时辰也不早了,歇歇吧。”这大太阳的,他在一旁练剑晃的她眼花。 “你承诺给我找的剑呢?找到了吗?”江无淮问道,现在他用的这柄剑是之前楼内护卫留下的。 很寻常普通的一把剑,稍微用力一点他都怕断了。 沈卿晚摆摆手,“在找了,放心,肯定赔你一把不比你之前差的剑,你就暂时先用库存的剑,虽然质量不行,但胜在量多,坏了还有很多把。” 她已经吩咐沈梨让暗阁寻找了,但江无淮先前的把柄剑实在是绝好的剑,找到不比那把差的,并不容易。 不过正好库存了很多暗阁淘汰下来的剑,直接扔了怪可惜的,正好让江无淮使劲造作。 “嗯。”江无淮点头,没忘了给他找剑就行。 本来他并不抱着沈卿晚能给他多好的剑的,但没想到沈卿晚对于这件事并不敷衍,非要找到一把绝世好剑。 之前他的那柄剑是师父送给他的,名为天绝剑,通身乌黑发亮,散发着凌厉的寒意。 是世间仅有的绝世好剑,能与之匹敌的,江无淮没有见过。 …… 转眼又过了好几天。 林政一事过后,济世堂又重新恢复了忙碌。 一段时间下来,济世堂的名声更加响亮了,众人也知道了济世堂没那么好招惹。 阜城的人提起醉欢楼,想到的不再仅仅只是青楼和柔美的姑娘,多了一份医术高明的女医师的称赞。 城主的母亲服用了半个月的药,毒素聚集,可以去祛毒了。 沈卿晚找出之前的药箱,带着江无淮在一次来到城主府。 老夫人脉搏用力,指尖黑血凝聚,显现出紫黑色。 若不是李昀桉再三保证让她相信沈楼主的医术,老夫人都要怀疑自己手要废了。 “沈楼主,你可要小心些,可千万不要把我姑母的性命开玩笑。”叶映鲤仍旧不相信沈卿晚。 沈卿晚没搭理,反而看向江无淮。 “银针。” 沈卿晚伸出手,江无淮立马翻开药箱,拿出银针递给她。 尖锐的针一根根扎破凝聚了黑血的手指头,黑血排出,落在地上,腥臭异常。 足足一个时辰才将毒血放干净。 沈卿晚收回银针,“好了,没事了,毒排完了,日后多注意休息就可以了。” 流完黑血后的手指有些苍白,老妇人不敢置信,“没事了?这就完了?” 吃药的时候难受的紧,本以为排毒会更加苦痛,没想到除了银针扎破手指的那一瞬刺痛,便没有了任何感觉。 黑血流出的那一瞬她还觉得很舒畅,仿佛有什么堵住,瞬间通了的顺畅。 沈卿晚本来想着收拾好东西就离开,门外一个侍从突然叫住了她,“沈楼主,城主大人有请。” “好。”沈卿晚答应。 江无淮跟在沈卿晚后面想要一起过去,却被侍从拦住,“城主大人说只见沈楼主。” 第38章 公子你等一下 一旁的叶映鲤咬牙切齿的看着沈卿晚远去的背影,气得捏紧了拳头。 沈卿晚,凭什么,凭什么昀桉表哥对你如此特殊? 你哪里值得他的喜欢? 见沈卿晚离开后,江无淮也离开小院,这里就他一个男的,实在是不合适,而且他不想等。 雅致的回廊里,隔几步远就摆放着一盆娇艳的兰花。 江无淮明显心情不爽,迈的步伐快了些,身后的叶映鲤小跑好几步才追上。 “公子,公子你等一下。” 叶映鲤气喘吁吁地挡在江无淮的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什么事?”江无淮眉头微皱,语气中隐隐透着几分噪意。 “公子,小女子有事相求。”叶映鲤低着头,语气娇弱,说完又装作可怜巴巴地看了一眼江无淮。 叶映鲤本就长得娇美,这副神情出来更加让人忍不住怜惜。 但是江无淮只是掀起眼眸幽幽地扫了她一眼,没问什么事情就直接无情的拒绝,“不帮。” 转身就要越过叶映鲤离开。 “诶,公子,”叶映鲤错愕,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男人如此不解风情,她还是第一次被这样无视,“公子,这事若成,我给公子黄金百两。” “公子也不喜欢留在一个青楼当护卫吧?何不趁此机会离开沈卿晚?只要公子与我透露沈卿晚的消息,与我同谋,定不会亏待公子。” 叶映鲤继续开口,一个青楼的护卫而已,她不信还能拒绝了这一百两黄金? 这是他们十辈子都赚不来的钱。 只要他给她传递沈卿晚的消息,在她需要的时候一起设计沈卿晚就好了。 江无淮听到这些话,停下脚步,面色突然冷下来,“你找死是吗?想死我可以提前送你去见阎王。” 想害沈卿晚? 亏她还信誓旦旦说李昀桉是他的人,城主府有人想害她都不知道。 江无淮偏头看向叶映鲤,眸底晦暗不明,带着一丝寒意瘆人得很。 叶映鲤陡然间被吓得后退几步,“你……你别不识好歹!” 她想不通,一个小小的青楼的护卫,怎么有如此可怕的气势,她之前在王城也从没见过哪家贵公子如此这般。 太可怕了。 “我还可以更不识好歹,你大可一试。”江无淮冷声道。 威胁之意明显。 如果是平时,他肯定不会浪费时间跟个无关紧要的人多说一句,但今日不知为何就是不爽。 江无淮不想再做纠缠,剑出剑合,不过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叶映鲤脖子旁的一缕头发被割断。 掉到了她的肩上。 叶映鲤吓得僵住,眼神中满是惊恐,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再差一点,断的就是她的脖子了。 江无淮厌烦地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 城主府,李昀桉的庭院。 “楼主,近日城外出现了一群生面孔,暗阁目前还没有查到从哪里来的,他们扮作行商之人,似乎在附近找什么人?” 书房内,李昀桉拿出暗阁传来的书信递给沈卿晚。 沈卿晚坐在主桌,李昀桉则是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找人?”沈卿晚接过书信,一目十行。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李昀桉低头,“可能找的是楼主身边的那两个男人。” 他知道楼主身边最近新收了两个护卫,他目前只见过沈一。 但那通身的气势,不似凡夫俗子。 可能身份显赫,只是暂时隐姓埋名,楼主并没有告诉他那人的身份,他就怕那两人会给楼主带来什么隐患。 沈卿晚倒没有太惊讶,将看完的信件挡在案台上,“那些人进来阜城了吗?” “还没有,但是已经到了阜城附近的城池了,这几日应当就找到阜城了。”李昀桉答。 沈卿晚点点头,“不用管,这两人在醉欢楼,我让他们这两天不露面,过了这几天就可以了。” 她现在内力没有恢复,江无淮也受了伤,还是不要正面起冲突。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暗阁的人还是少露面的好。 “还有,你母亲的毒与你之前中的是一样的,你们是不是在王城得罪什么人,需小心些,让梨儿去帮你查。” “那人隐藏得太好了,目前还没有查到。” …… 沈卿晚回到马车上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 江无淮抱着剑坐在马车上,闭着眼睛显然已经等了很久。 车夫驾车,马车行驶在回醉欢楼的小巷里。 城主府在热闹的城中央,而醉欢楼在偏僻一些的山脚下,回醉欢楼势必会经过热闹的大街。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摊贩前讨价还价声嚷嚷。 沈卿晚悠哉悠哉地靠在马车上,吃着小案桌上的糕点。 李昀桉知道她喜欢吃糕点,这马车上的糕点是方才李昀桉,命人准备的。 做成花朵形状的马蹄糕,入口带着清香,沈卿晚满意的点点头。 “好吃吗?”江无淮见沈卿晚吃的开心,幽幽开口。 不知为何就是心口堵得慌。 “好吃啊,你要吃吗?”说着就要端起装有马蹄糕的盘子递过去。 “不吃。” “不吃你问个球啊?” 沈卿晚白了一眼江无淮,很无语他别别扭扭的举动。 “对了,你最近不要出醉欢楼了。”想起刚才李昀桉说的消息,还是不让江无淮出醉欢楼了。 万一是追杀他的那些人,又是一场麻烦。 “我碍着你眼了?” “你有病啊!今日到底怎么了,阴阳怪气个什么劲?” 沈卿晚放下马蹄糕,眼神奇怪的看着他。 眼前之人张牙舞爪生动的模样,看得江无淮出了神,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一僵。 现在他的这副情况像极了陷入爱河的模样。 他该不会是喜欢上沈卿晚了吧。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江无淮就吓得脑袋一阵空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沈卿晚平日里拿他苦力,有什么危险都会让他去做,她还给他下毒,丝毫不顾及他能不能有命回来解毒。 她待他这般恶劣,他又不是受虐狂,怎么可能喜欢她? 他疯了才喜欢她! 对,错觉,肯定是错觉。 他又没喜欢过女人,肯定是猜错了。 江无淮不断给自己洗脑,试图按下脑中那个可怕的想法。 “你干什么?”沈卿晚看着江无淮短短时间内表情变了又变,“哪里不舒服,我勉为其难给你治治。” 洗脑成功的江无淮冷冷地看了一眼沈卿晚,“不用。” “你没事吧?我怎么你了,突然甩脸色?” 沈卿晚撇撇嘴,被江无淮弄得莫名其妙。 算了,不气不气。 他突然这么冷静,再纠缠显得她疯了一样。 马车出了热闹的城中心,人渐渐减少,距离醉欢楼不到三里。 “吁——” 马夫突然急急拉住马,迫使马车停下来。 沈卿晚猝不及防往后倒,撞在了马车的窗户上。 一阵头冒金星,沈卿晚揉着几乎撞出一个包的后脑勺,“沈山山,你突然停车干什么!疼死我了。” 沈山山是沈卿晚专门的车夫。 “楼主,有人挡路。” 第39章 车里的女人你出来 醉欢楼在阜城的边缘,地处偏僻,周围并没有什么商铺店面,来往这条路上的基本都是奔着醉欢楼去的。 现在这个时间点,道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 沈卿晚的马车被十来个拿剑的练家子挡住了去路。 “车里的女人你出来!”那群人中带头的一个男人持着剑拦住几人,冲着马车大声喊道。 江无淮不可察觉的蹙了下眉头,眸光深邃。 没了功力后,他的察觉能力明显降低,原本是没有发现有人跟着他们的。 但是出了阜城中心之后,没有了来往行人的喧闹声,他很警惕地听到了有人跟着他们。 那些人呼吸匀称,脚步稳健,听起来像是练家子。 不知道他们什么来意,江无淮也就不动声色。 出了阜城不到一刻钟,那人便动手拦住他们。 沈卿晚薄唇紧闭,眼神中带着一丝烦躁,掀开马车的帘子,“怎么了?各位少侠要见我做什么?” 只掀开了一小片车帘,露出了她的脸,外面的人看不到沈卿晚对面的江无淮。 女人声音轻缓,听不出什么语气。 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拦住自己? 马车停在路中央,周围是山草碎石,拦住他们的人穿着并不统一,华丽繁琐,若不是手上的剑,看起来像是来往行商的商人。 行商?沈卿晚突然想起了什么李昀桉说的那群扮作商人的来找人的人,有些不耐的瞥了一眼江无淮。 一副又是你招惹的事情的模样。 为首的男人身着简练,不似周围的华丽,简单的发带束起头发,目光冰冷无情。 他是凌国王爷任谨行暗卫营的老大,任易。 凌国杀神一般的人物,杀伐狠戾,浅棕色的眸子中带着露骨的杀意。 先前随凌两国大战带着手下的凌国将士杀出重围,夺下了随国好几处城池。 若不是江无淮及时回来,随国就灭国了。 任易,任谨行最器重的手下,没有之一。 没想到就连任易也来了,看来任谨行是非杀他不可啊。 江无淮透过沈卿晚拉起车帘的缝隙认出了那人,悄然捏紧了剑,现在他功力受损,动起手来肯定不敌。 沈卿晚轻功也不知道恢复得怎么样,这段时间都没见她修炼,想必也没办法全身而退。 更何况还有一个什么也不会的车夫。 任易走到马车面前,锐利的眼神扫向沈卿晚掀开车帘的手。 白皙修长的手,大拇指上戴着一枚通体流云状符文玉戒指,任易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寒意。 找了这么久,果然被他找到了呢。 “你是江无淮的女人?”任易目光紧紧盯着她,不错过她的一丝一毫表情的变化。 方才他们在阜城探查的时候,看到了城主府出来了一个女人。 本来几人并没有太在意的,但眼神不经意间扫过就看到了她的手上戴着江无淮的玉戒。 那枚戒指材质特殊,世间根本不可能有第二枚。 他们跟着那女人,看到她上了马车。 江无淮在马车上待了一个时辰,所以他们并没有看到他。 阜城人多眼杂,不好动手,幸好这女人很配合地走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路,真是天助他们。 听到男人的话,沈卿晚忍不住皱了皱眉,“少侠你说什么呢?我还没成亲呢,你说的这个人我根本不认识,你们是不是在认错人了?” 她什么也没干,怎么这些人就认为她是江无淮的女人。 不过也肯定了这些人就是江无淮招来的。 “你休要狡辩,你手上的玉戒指就是江无淮的!”任易身穿玄色衣袍,声音带着肃杀之意,显然不相信沈卿晚的说法。 那枚戒指是江无淮从任谨行手中夺走的,他怎么可能会认错? “说出他的踪迹,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不然将你碎尸万段!”任易语气寒凉,眉间一道浅浅的剑痕不影响容貌,反而多了一丝森寒。 沈卿晚面色不改,手上摩挲着那枚玉戒指。 这枚戒指是江无淮第一次闯入内院,沈卿晚趁着他昏迷从他手上薅下来的。 大意了,没想到一枚看起来还不错的戒指暴露了他们。 江无淮坐在马车内,戴着银色面具遮住上半张脸,面部线条流畅,紧抿着唇,露出的双眸察觉不到任何情绪。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卿晚侧头看向他,低声道,“来找你的?看来你仇家不少啊?” “是不少。”江无淮回道。 沈卿晚啧了一声,“还想让你最近几日不要出来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仇家找到了。” 方才李昀桉才说完,没想到没等他们回到醉欢楼,那群人就已经找上他们了。 江无淮一愣,抬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所以你之前让我最近不要出醉欢楼就是因为这?你知道有人追杀我?” 不是因为那个什么阜城城主,不是嫌他碍眼? 沈卿晚点点头,“不然呢,李昀桉说阜城最近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像是在找什么人,看起来凶巴巴的,你来醉欢楼那日不就是被人追杀过来的,我想着可能就是你的仇家。” 江无淮闻言舒服了,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你有病啊,被人追杀还笑的出来,先想想怎么活着离开吧,咱俩个半残废指不定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沈卿晚拧起眉头。 任易在远处听不见沈卿晚嘀咕什么,只看到她突然偏着头像是在和车里的人说些什么。 那副模样看起来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任易眼里聚起一丝薄怒,不过,车里有人,这个想法一出来,任易不自觉猜测,车里的人会不会就是江无淮? “江无淮,你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本事?” 任易看向马车的表情异常冰冷。 江无淮倒也没有想躲藏,抬手掀开车帘,走了出来,“任易,你终于来了。” 男人身姿挺拔,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面不改色地看着面前的十来个杀手。 “杀了我这么多手下,我怎么可能会不来?”任易扬眉看向江无淮。 折损了他大半的手下,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江无淮闻言挑眉,“所以你也来送死,想下去陪你的手下?” 语气嚣张至极。 若不是沈卿晚知道这人没了内力,倒还会信了这底气。 江无淮激怒着任易,趁着任易发火之际,瞥了一眼脚下的沈卿晚,低声道,“等会我们打起来,你就找机会先跑。” “好,你拦住他们。”沈卿晚不假思索。 第40章 是江无淮 江无淮闻言略微一顿,继而扭头看向任易。 在任易猜到马车内的是他之后,江无淮便摘下了面具。 所以沈卿晚很容易的就看到了他此刻的表情。 此时的江无淮站在马车上,那双眼睛漆黑如墨,薄唇微抿,如同一个睥睨天下的王,居高临下尽显王者之风。 “大人!是江无淮!他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我们一定要报仇!” 任易身侧的一个男子指着江无淮说道。 他们知道追杀江无淮的那群兄弟最后的地址出现在这一片区域,跟着蛛丝马迹一路追查到这里。 一路上都是弟兄们惨死的身影。 树林里,小溪旁,山崖下甚至是乱葬岗。 上百名暗卫营的兄弟都命丧于姜国。 死状惨烈,根本不敢想象当时发生了多么激烈的战斗。 但同时他们也知道这个能把濒临灭国的随国硬生生挽救回来的随国少年君王的实力多么的恐怖。 他仅仅只带了一个侍卫,两个人就将他们凌国引以为傲的暗卫营杀得片甲不留。 那是他们近半的人啊! 早就听闻随国少年君王手段通天,功力深不可测。 他们本来不信的,一路下来,他们给找到的弟兄们收尸时的场景历历在目,他们不信也信了。 心中对于江无淮的恐惧加深。 怪不得他们王爷对江无淮如此忌讳,硬要派出近一半的暗卫前往姜国也要杀了他。 如此恐怖的随国君王不过二十出头,就如此恐怖,不敢相信再过几年又是何等的光景。 放眼他们整个凌国,能与之匹敌的同龄人根本无出其二。 而现在他们暗卫营的老大亲自出手,江无淮虽然之前击杀了他们暗卫营的人,但肯定也是受了伤功力大减。 今日,定要他有来无回。 “抓回去交给王爷处置,别弄死了。”任易冷眼看向江无淮。 江无淮挡在沈卿晚面前,一身白衣于清风中扬起,“想抓我,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任易见江无淮如此模样,倏得一阵冷笑,“呵,你少装模作样了,你现在气息紊乱,显然内力受损,不过就是强弩之末。抓你回去易如反掌。” 刚开始江无淮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真的骗过了他,后来江无淮不小心露了马脚,他才发现江无淮气息紊乱,面上的镇定显然就是装的。 江无淮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察觉,瞥了一眼沈卿晚,“等会我拦住他们的,你快去找沈两。” 沈两也就是沈卿晚给谢知一起的名字。 “好。”沈卿晚点点头,随即快速转头拿起没吃完的马蹄糕。 气得江无淮猛吸一口气,“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马蹄糕?” “这马蹄糕放了白参,能够疗伤,可不能浪费了。” “……” 行吧。 江无淮拿紧剑,大战一触即发。 任易举起剑,“动手,要活的,别弄死了。” 众人听了齐齐回答,“遵命。” 江无淮拿着剑飞身上前拦住众人,沈卿晚趁此机会抓着车夫跳下马车找机会逃离。 暗卫营的人见沈卿晚想逃,冲了过来,“江无淮的女人在这里,别让她跑了,抓住她威胁江无淮!” 不只是谁喊了一句,另有好几个人也围了过来。 沈卿晚见情况不对,突然大声喊道,“我不是他的女人,真不是!我是他的债主,你们抓我威胁不了他,你们快去抓他!” 车夫闻言也开始帮腔,“对对对,我们不是一路人,放过我们吧,我们肯定什么也不说。” 听到两人急忙撇清关系的话,江无淮气得岔了气,拿剑的手一抖,差点一时不察被刺一剑。 暗卫营的人显然没想到沈卿晚会这样说,一时怔愣,沈卿晚趁此机会带着车夫跑开。 暗卫营的人来不及追,两人就已经只剩一个背影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人居然还会轻功,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任易看着那女人远去的背影冷笑一声,“大难临头各自飞,想不到你的女人这么怕死,遇到危险毫不留情就抛下你。” 他之所以这么确认那女人就是江无淮的人,就是因为那枚戒指。 那戒指来自海外仙岛,戒指上的流云状的符文能够滋养身体,延年益寿。 江无淮从任谨行手中夺走那枚戒指后就一直戴在身上,从不离手,但现在却出现在那个女人身上。 可想而知,那女人对于江无淮的重要性。 江无淮嘴唇抿成一条线,眼底寒意浓郁,“与你何干!” “我笑你看走了眼!你们随国美女如云,想嫁给你的贵女无数,你都看不上,偏偏在这小小的姜国看上一个容貌不出奇,品行更是低下的女子。”任易嘲讽道。 江无淮孤身而立,眼眸中的寒意冰冷异常,抿着嘴不再多说什么,执起剑杀了过去。 刀光剑影,在内力的催发下,剑气如虹。 仍是江无淮再厉害,双拳难敌众人,手上的剑终究抵不过对方的好剑。 不过短短几个回合就碎成几段。 只好空拳抵抗着,身上因为躲闪不及被刺中了好几剑,血色渗出。 “砰”! 江无淮被任易挥剑击中,猛地后退几步,口中一阵腥甜,嘴角溢出一口血。 脸色苍白,衣衫凌乱,血色混杂。 任易怎么也想不到江无淮这么容易就被打下了,冷笑一声,“想不到你竟然内力损耗到如此程度,真是天助我也,杀我这么多弟兄,看我砍下你的一只手再交给王爷!” “大人,王爷不是说不要动他吗?”身边一个男子提醒道。 任易冷嗤一声,“不过就是抓人的时候不小心砍断了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大人英明。” “就是,我们打人可没有动他,是他不小心把手撞到剑上的。” 众人纷纷附和,对于任易准备砍下江无淮的手表示认同。 “到时候再找医师给他接上,至于能不能恢复就看天意了。” 他只管将人完整的带回去,哪里废了他管不着。 任易说着举起剑走向江无淮。 …… 近一百米的树梢后,沈卿晚和车夫躲在树上,眯着眼看着江无淮那处的情景。 两人逃走后并没有离开,反而默默在一旁观察。 眼看着任易举起剑走向江无淮,沈卿晚突然开口,“沈山山,上去,除了沈一外,杀无赦!” 第41章 算你自己倒霉 “江无淮,算你自己倒霉,居然还真敢只身过来姜国。”任易讥笑道。 早就听说姜国出现了天材地宝,但始终不见踪影,他们不过就是在随国推波助澜一番,江无淮就过来了。 江无淮抹掉嘴角的血迹,冷哼一声,硬撑着身子站起身,“要杀要刮放马过来。” 说完,捡起一个被他杀了的暗卫营的人留下的剑。 “可惜,如果你是我们凌国的人,就不是这等下场了,但你是随国人,你杀了我众多弟兄,不管王爷要如何处置你,今日你这手我非断不可!”任易眯起眼睛,脸色阴沉。 他欣赏江无淮的能力却也憎恨他的能力,若不是江无淮,他们也不会折损那么多出生入死的弟兄。 任易说着扬起手中的剑,向江无淮过去,剑气凛然,剑光所过之处卷起阵阵尘烟。 江无淮咬着牙,努力克制口中的腥甜,对上那剑的手被震的晃了几下。 猛地后退几步,一口鲜血喷出。 江无淮插着剑半跪在地上,对方的剑再度袭来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他抬手对抗,但刚才那一剑太狠了,震的他几乎抬不起手。 顷刻间,剑身来到他的眼前,直奔的他的右手。 这气势,根本不想给他的手留一丝余地。 眼看着剑就要砍上江无淮的手,一根鞭子突然出现,隔在江无淮的手和那剑中间,倏然猛地缠绕住剑身,一把将即将砍上江无淮手的剑拉开。 马车旁,一个男人突然出现,站到了江无淮的身前。 任易瞳孔一缩,不可思议的拧起眉头。 是刚才那个急着撇清关系的车夫,而拦下他剑的鞭子是赶马车用的鞭子。 沈山山扬起手中的鞭子,在空中一振,响起一阵击打声。 见到沈山山过来,那马车前的白马听到熟悉的那边声,突然高高抬起前腿,嘶鸣几声。 “没想到你竟然还敢回来。”任易看着返回来的沈山山。 方才两人离开的身形就看出是轻功的,只是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还敢回来送死。 “你回来干什么?沈卿晚呢,你不守在她身边保护她?”江无淮倏然望向沈山山,前不久这人还是一副唯恐引火上身的害怕的模样,现在却拿着鞭子站在他这边。 手里拿着的还是刚才赶马用的鞭子。 沈山山侧头看了一眼江无淮,“楼主有令,杀无赦!” “真是可笑,你一个车夫,不过三脚猫的功夫,还想说什么大话?”任易冷笑。 根本不相信这人有什么本事。 沈山山冷哼一声,随即脚下移形换影,步伐加快,如同鬼魅一般来到任易中间。 抬手扬起手中的鞭子,那鞭子在触上敌人的瞬间,生出倒刺勾进对方的身体,倒刺淬了毒,碰上的同时带起一块肉,毒素起效迅速,不过片刻时间就倒了一大片。 “砰!” “砰!” “砰!” 暗卫营的众人躲避不及,接连倒地。 意识到形势不对,众人马上飞身躲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在众人准备躲避的瞬间那鞭子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勾住他们的脚。 来不及呼喊,就倒地不起。 电光石火之间,借助着鞭子上的毒药和快如鬼魅的身法,凌国暗卫营的那群人就只剩下任易一人。 “啪!” 一声鞭声响起,任易猝不及防被打中,毒素进体内。 眼前一黑,就毫无知觉的昏迷了过去。 大意了,他们根本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车夫竟然有如此能力。 如果他们没有大意,没有自负到对这个车夫放松戒备就不会这么容易被下毒。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凌国暗卫营全军覆没。 一旁的白马看到那曾经鞭打他的鞭子,竟能生出倒刺,吓得连连后退。 沈山山收起手中的鞭子,按下机关,将倒刺收了回去,安抚性地拍拍马背,“怕什么,又不用在你身上。” “楼主解决了。”沈山山冲着不远处的一棵树后喊道。 沈卿晚闻言从树后走出,回到马车旁,一双眸子亮如星辰。 不知为何,江无淮觉得这双眸子有些眼熟,仿佛出现在另一张脸上过。 江无淮愣愣地看着沈卿晚,“你没走?” 他以为她已经离开了,没想到她们居然一直躲在暗处看着。 “回醉欢楼的路就这么一条,我走哪里去?我马车还在这呢。”沈卿晚端着马蹄糕走到江无淮身边,指尖捻起一块马蹄糕送到江无淮的嘴边,“吃吧,加了白参,能够疗伤。” 这一次江无淮没有拒绝,接过马蹄糕。 马蹄糕初尝清香甜糯,后调甘苦,有一丝丝的药味。 江无淮吃过白参,是这个味道。 他一直都知道沈卿晚身体不好,需要草药疗伤,只是没想到平时吃的糕点里竟然也加了如此珍贵的草药。 “楼主,这些人怎么处置?”沈山山将暗卫营的众人拉到一旁。 十来个人昏迷着,嘴角泛黑,被沈山山堆成了一个小山包。 鞭子上抹了淬魂散,不过一日就能让他们命丧黄泉,除醉欢楼外无解。 “丢乱葬岗去,伪装成被诡兽杀死的,别放在这挡路,影响醉欢楼的生意。” “遵命。” …… 沈山山被安排处理那群尸体,驾车的重任就交到了江无淮手上。 马车行驶在回醉欢楼的小路上,路上山石嶙峋,唯有中间的路平坦。 江无淮坐在外面驾车,沈卿晚在马车里面闭目养神。 “你旁边的人倒是卧虎藏龙。”沉默一路,江无淮终是忍不住开口。 先前有一个轻功很好,医术顶尖的沈萍,后有掌管一座城池的李昀桉,现在就连一个驾车的车夫也如此厉害。 江无淮面上沉静,心中早已掀起波涛汹涌。 “都是我收留的亡命之徒,先前如何我不管,进入醉欢楼的那日起就只姓沈,无关其他。”马车内,沈卿晚的声音平淡,似乎在说一些很普通的事情。 但江无谁可不这么认为,能够治住凌国暗卫营首领的马夫,可不简单。 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沈卿晚也从来不追问他的身世,留下后改名,在沈卿晚这里他就只是沈一。 倏然,江无淮停下马车,掀开车帘沉沉的看着闭目养神的沈卿晚,“你对我的名字就不好奇吗?” 方才那些追杀他的人可是说他好几次他的名字的,他不信沈卿晚没有听到。 沈卿晚缓缓睁开眼,“我管你姓江还是什么河海湖泊的,在这里你就是沈一。” 第42章 终于扔完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没有再说话。 江无淮没有自己驾过马车,刚开始还不太好控制,但是胜在天赋极佳,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将驾车技术学得淋漓尽致。 乱葬岗在醉欢楼外近十里处的一处山脚下。 那里有一处天然的大坑,平日里没人认领的尸首都会被丢到此处。 坑底尸骨横陈,白骨森森。 周围是黑漆漆的乌鸦和一些吃腐肉的鹰鸠,在空中盘旋。 沈山山搬了好几趟才将昏迷的几人带到这里。 中了淬魂散没有解药必死无疑,所以在沈山山眼里这些人等同于已经死了。 半个时辰后,沈山山终于将人全部丢进乱葬岗里面。 许是尸体腐烂后的使得这里的土地特别的肥沃,周围的树木长得高耸入云,树上盘旋着好几只鹰。 沈山山将最后一个人扔进坑底后终于舒了一口气,拍了拍沾了不少泥土的手,“终于扔完了,累死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一次性搬运这么多人。 乱葬岗他最熟了,他是醉欢楼里专门负责处理尸体的车夫,另有一辆专门用来运尸体的马车。 以往得罪了醉欢楼的人都是他处理的。 鹰鸠通红着双眼,紧紧盯着树下沈山山的动作,就等着他离开就立马一个俯冲下去吃肉。 “得罪谁不好,偏偏碰上我们楼主,能死在我们楼主的毒下算你们积了八辈子的福分。”沈山山默默吐槽一句,而后就离开了。 他没有看到的是,乱葬岗下面,任易的手轻轻动了一下。 …… 回到醉欢楼之后,谁也没有再提及此事。 等谢知一得知此事已经过去了将近五六天,刚开始听到凌国暗卫营的首领追杀他们到了阜城,而君上又功力受损,还捏了一把冷汗。 后面有听到最后是一个车夫解决了这件事,大为震惊。 车夫,沈卿晚身边的一个车夫就将凌国大名鼎鼎的任易击退,处理了那些个暗卫营过来的精英。 一时之间实在是难以相信。 但这事情又是他从君上口中得知的,就算是不敢置信也是事实。 那以后,谢知一对沈卿晚又多了一分惶恐。 又一日清晨,沈卿晚悠哉悠哉地起床,洗漱完后来到小院里的合欢树下,躺在贵妃椅上。 清晨阳光正好,空气清新。 沈卿晚舒服的靠在椅子上,享受着此时的安宁。 那日的任易追杀的情形还历历在目,江无淮早早起床练剑,恢复功力。 无力回击的情况越少越好,他不能将自己的性命掌控在他人的手上。 沈卿晚过来躺下的时候,江无淮已经练了两个时辰了。 “你从床上挪到躺椅上,就是为了换个地方睡觉吗?”江无淮看着沈卿晚的动作,收起剑,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 “你练你的剑,我躺我的椅子。”沈卿晚闭上眼睛休憩,丝毫不在意江无淮说了什么。 再说了,她忙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休息的时间,当然要好好休息啊。 她又不用修炼。 江无淮挑眉,“你轻功恢复得怎么样了,这段时间都不见你修炼,若是再遇上危险没办法及时离开怎么办?” 沈卿晚睁眼,“这不是你一个护卫应该处理的事情吗?我的安全交给你了,好好修炼,好好提升功力。莫要辜负本楼主对你的期望。” 江无淮微微眯起眼睛,还想说着什么。 沈杏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即便被食盒盖住,那里面的食物的香气越出来,香气扑鼻。 “楼主,您的早饭做好了。”沈杏把食盒放到贵妃椅一旁的石桌上。 “今日是什么?” “桂花莲子羹,雪莲酥和清茶。” 沈杏一边回答着,手里也不忘给沈卿晚布菜。 一盘盘餐点被摆放在石桌上,香气四溢。 沈杏倒了一杯茶,递给沈卿晚。 清茶冒着热气,茶香清淡,沈卿晚抿了一口,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舒畅了。 里面加了火山灯草。 火山灯草外用能够疗伤,内服能够延年益寿。 沈卿晚满意的点点头,“杏儿,你泡的茶真是越来越好喝了。” 杏儿羞涩地抿嘴,“能给楼主做吃食是杏儿的荣幸。” 沈卿晚的吃食向来挑剔,当初她跟着姐妹们学习诗书礼仪的时候,发现自己根本跟不上她们,急得她只能在一旁偷偷抹眼泪。 尝试了好几种技能,她都不会。 在她认为自己特别没有,怀疑自己的时候,楼主问她要不要学着做吃食。 楼主说,醉欢楼的厨子做的饭不太好吃,她缺一个能够伴在左右照顾她日常的丫鬟。 要知道能够陪在楼主身边那可是天大的福分,她听到后高兴了很久。 那以后,她便开始拼命学习料理。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在这方面果真得心应手。 不过短短数月,她的厨艺就超过了楼主请来的大厨。 再后来,她得到了伴随楼主身边的资格,她开始照着楼主的需求,研制药膳。 所以沈卿晚每日的吃食几乎都是加了药材的,她们不知道楼主到底受了什么伤还是怎么了,日日吃着草药,晚上还要泡名贵的药浴。 “对了杏儿,我那火山灯草晾晒得怎么样了?”沈卿晚喝着桂花莲子羹,突然问道。 “萍儿说再过两日就可以了,不知楼主是要服用还是跟上次一样泡药浴?”杏儿回答。 今早她过去药房寻药材制作早饭时就看到萍儿在处理火山灯草,按照萍儿的说法,火山灯草已经差不多处理好了。 泡药浴的话还要两日,内服的话可以直接加到食材里面。 所以她在清茶里面加了些。 “分成两份,一份内服,一份泡药浴。” 沈卿晚喝完桂花莲子羹,把碗放下,紧接着拿起清茶,润润喉。 “沈一。”沈卿晚突然喊起江无淮的名字。 江无谁闻声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嗯?” 沈卿晚拿起另一个空茶杯,给他倒了一杯茶清茶,“这里面有火山灯草,对于恢复功力很有效果,喝吧。” 当初在地涯火山口,江无淮为了救她耗费了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功力,前不久遇上任易那群人又硬撑着,恐伤了根本。 江无淮接过清茶,眸子中是流光闪烁,带着探究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喜。 这火山灯草何等难寻,他是亲身体验过的,沈卿晚拼了命也要采回的来的草药,居然还分给他一份。 莫非她也对他…… 沈卿晚察觉到江无淮的愣神,轻飘飘开口,“愣着做什么?喝啊,凉了药效就变了,堪比合欢散。” 第43章 吓你的 江无淮将手中的清茶一饮而尽。 茶水下肚,瞬间心脉处就暖洋洋的,果然不愧是火山灯草,效果比先前他吃的草药的效果都好。 沈卿晚见着江无淮听到她的话之后,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嗤笑一声,“吓你的,你还信了,再说了你又没有用,担心个什么劲?” 沈卿晚说完眼神往下瞥了一眼。 江无淮:“……” 他是脑抽了才会觉得沈卿晚对他有那么一丝意思。 现在又换来了羞辱,真是自找的。 江无淮喝完清茶之后又去到一旁练剑。 他得尽快恢复功力,这火山灯草疏通了他被堵塞的经脉,现在真是好机会,他要抓紧时间。 沈卿晚接着慢悠悠的吃着雪莲酥。 不过半个时辰之后,沈萍拿着一封信件过来内院找沈卿晚。 “楼主,这是梨儿递来的消息。”黄色的信件口被蜡封着。 显然没有被打开过。 平日是从沈萍那处传来的消息向来都是由楼主亲自打开的,她们不过问那处的消息。 沈卿晚接过信件,撕开,取出里面的信纸。 信纸上面的内容不多,但和江无淮有关。 【越城剑冢开启,剑冢中有传世的绝世好剑,楼主可让沈一去寻剑。】 剑冢由姜国铸剑世家世代看守,里面封印了上千把名剑,每五年开启一次。 剑身被封印在石壁之上,剑冢的剑由进去的人挑选,需得剑认主才能拔出。 多年来,能从剑冢里面带出剑的人不多。 但能在里面取出剑的人无一不成为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代用剑大家。 自从那日在地涯深处的火山口让江无淮丢了一把剑之后,沈卿晚便让沈梨用暗阁给江无淮寻剑。 信件中说道,剑冢中有一柄剑名为鬼泣,传说此剑来自海外仙岛,剑身通体银黑,能够斩风无声,破水无痕。 数十年来没有人能将此剑取出来过。 “越城,剑冢。” 沈卿晚合上信件,喃喃自语。 那日被凌国暗卫营追杀的时候,沈卿晚就知道要加快速度给江无淮寻剑,以他的招式,普通的剑根本承受不住。 如今有了剑冢的消息,正好。 …… 前往越城前,沈卿晚来了一趟城主府。 因为有城主李昀桉给的令牌,沈卿晚来去无阻。 沈卿晚走进府内,正巧遇上了准备外出的叶映鲤。 叶映鲤满眼警惕的看着沈卿晚,随即冲着看门的侍卫责骂道,“你们怎么回事?什么人都能进来城主府吗?” 她刚才远远就看见了,沈卿晚不用通报,直接就从城主府的大门进来了,大摇大摆,侍卫们没有任何检查的意思。 还笑嘻嘻着给她打招呼。 叶映鲤下意识就觉得是沈卿晚收买了他们,就连她出入城主府还要得到昀桉表哥的手令,凭什么这女人这么大摇大摆。 门卫见叶映鲤过来质问,立马弯腰抱拳行礼,解释道,“表小姐,沈楼主有城主的令牌,见令牌如见城主,我们不敢阻拦。” 另一个侍卫也开始解释,“城主大人曾经下过令,我们不得阻拦沈楼主,是以沈楼主过来城主府,不用经过检查通报。” “什么?昀桉表哥把城主令给这个女人了?!” 叶映鲤睁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沈卿晚,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直到在沈卿晚的腰间看到了那枚令牌才确信。 “你……!你……”叶映鲤指着沈卿晚,气得眼眶通红,“你到底用了什么狐媚之术,把我表哥迷得神魂颠倒的,就连城主令也给你了?” 那可是见城主令如见城主的令牌啊,能紧急时刻号令阜城,怎么就这么给了沈卿晚? 沈卿晚闻言也有一丝震惊,拿起腰间的令牌,脸上带着疑惑,“这玩意儿能号令阜城?李昀桉不是说这只是能自由出入阜城和城主府的令牌吗?” 李昀桉可没说这令牌这般重要啊。 沈卿晚的一句话气得叶映鲤发抖,“你连这令牌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昀桉表哥竟然这般信任这沈卿晚,就因为她救下了姑母,就要拿阜城作为回报吗? “不知道就不知道呗,我管你这令牌有什么用,在我这里它只是用于出行无阻。”沈卿晚将令牌放回腰间,丝毫没在意叶映鲤说的这令牌何等的重要。 说着就要越过她去找李昀桉。 她赶着找李昀桉,也不知道让他寻的草药搜集的草药搜集的怎么样了? 但叶映鲤不肯这么轻易放弃沈卿晚离开,在沈卿晚经过她的瞬间,后退几步,拦在她的面前。 “沈卿晚,你和昀桉表哥到底什么关系?你们是不是私定终身了?”叶映鲤咬着牙猜测。 若非如此,李昀桉怎么肯把这么重要的令牌交给这个女人。 沈卿晚停下脚步,猛地被叶映鲤的一句话吓了一跳,“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清清白白得很,没有一丝逾越。” 沈卿晚连忙撇清。 但叶映鲤就是不信,“你之前都和庆阳侯的大少爷说媒了,怎么庆阳侯一出事,你就立马变心来找城主,你个三心二意水性杨花的女人!毒妇!” “放肆!” 叶映鲤大声指责沈卿晚的时候,一道怒喝从身后传来。 李昀桉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沈卿晚的身后,听到叶映鲤诋毁沈卿晚,气得脸色发青。 “我与沈楼主清清白白,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送回王城!” 李昀桉抿紧双唇,强压着怒火,丝毫想不到在他面前温柔似水的表妹能说出这种话。 叶映鲤是他母亲母家的人,叶家败落后母亲就将她带在身边养着,他们来阜城就任的时候,母亲也一并将她带过来了。 只是他没想到,从她的口中无头无脑的说出这些话。 真是被母亲惯坏了。 叶映鲤被吓得脑袋嗡嗡作响,肩膀止不住颤抖。 “跟沈楼主道歉!”李昀桉厉声喝道。 “对……对不起,沈楼主,是我没弄清事情就胡说八道,抱歉。”叶映鲤被吓得沁红了双眼。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平日里清风和煦的李昀桉如此生气。 没想到李昀桉生气起来这么可怕。 “道歉收下了。”沈卿晚摆摆手。 “回去好好反省刚才说了什么混账话,想想我母亲是如何教导你的,想不明白就待在房间里直到想明白为止。”李昀桉骂道。 叶映鲤咬着牙,屈身行礼,“映鲤这就回去反省,多谢表哥教诲。” 沈卿晚看着叶映鲤远去的背影,倏然开口,“你这样可能会适得其反。” 第44章 好好开导她 李昀桉叹了一口气,好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见她变成这样嫉妒成性也难免失望。 “我回去让母亲好好开导她,趁着她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前阻止她。” 沈卿晚嗯了一声,“她喜欢你你知道吗?” “我看出来了。” “那你如何想的?”沈卿晚挑眉,她还以为李昀桉会说不知道。 “我不喜欢她。”李昀桉如实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我只当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除了兄妹这一关系,再无其他。 见李昀桉看得这般清,沈卿晚就不再多过问,剩下的事情就是他们自己处理了。 …… 两日之后,沈卿晚一行人来到了越城。 谢知一驾着马车,江无淮坐在马车外谢知一的旁边,马车内是沈卿晚和沈杏。 沈杏拿出制作好的糕点给沈卿晚摆在小茶桌上。 沈卿晚从城主府拿走那批草药之后,让沈萍炼成丹药随身携带着,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日落之前,几人进入了越城。 越城的客栈没有阜城的舒适,寻了好几家都不满意,沈卿晚大手一挥,直接掷重金在越城购置一处小院。 “楼……楼主,我们不住客栈,当真买下了?”杏儿震惊。 他们只不过是为了给沈一寻一把剑,不过就是待几天,就花万两购置小院。 “嗯,在越城有个落脚的地方也好。” 小院精致清雅,种着些花草。 但是可能是许久没住人了,房间内扬起了灰尘。 谢知一和江无淮打扫小院,沈杏则是到厨房做今晚的吃饭。 厢房内,谢知一拿着扫帚打扫灰尘,江无淮用掸子拍打墙上的蛛网。 “君上,您还是坐着让属下来打扫吧。”谢知一拧着眉头说道。 他看着自家君上灰头土脸的干活打扫,心中实在难受。 谁能想到他们随国帝王,以前就连喝水都有人试毒,如今在这小小的姜国又是当护卫,又是当车夫还要打扫卫生。 “不用,两个人快点。”江无淮拒绝。 他外出随同师父游历的这些年,什么没做过,打扫点灰尘不算什么。 …… 众人忙忙碌碌间,夕阳落下。 小院内点起了烛光,星光随着月光洒下,亮堂堂的。 前厅内,餐桌摆上了菜肴。 瓷白的盘子里摆放着精美的菜肴,燕窝鸡丝汤,芙蓉蛋羹,凤尾群翅……满满一桌子。 香气四溢,色泽动人。 几人坐在桌前,直到杏儿端来最后一盘菜,才开始动筷子。 谢知一忙活了一下午,本就饿极了,现在看着眼前这让人流口水的菜哪里还忍得住,见君上开始动筷子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吃了起来。 “好吃,没想到杏儿姑娘的厨艺如此了得,这翡翠虾仁外酥里嫩,清润爽口。”谢知一真的是被杏儿的厨艺震惊到。 接连下筷,一道接着一道,每一道都有着独特的滋味,好吃极了。 “比御厨做的还好吃。”谢知一下意识比较。 沈卿晚不动声色挑眉。 “哦?两哥,你怎么知道我做的比御厨的好吃,莫非你还吃过御厨做的菜肴?”杏儿脸上带着疑惑问道。 沈卿晚没有告诉沈杏,江无淮两人的身份,所以她并不知情,只是好奇谢知一为何如此说。 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谢知一铮铮然,打着哈哈,“我猜的,杏儿姑娘做的这么好吃,肯定比御厨的还好吃。” 杏儿一听到也没有谦虚,“那是当然,教我厨艺的师父可是曾经做过我们姜国王室的厨师,我做的比师父还好,我们楼主值得吃到世间最好的东西。” “天啊,原来杏儿姑娘师出名门,怪不得如此优秀,今日能吃到杏儿姑娘的手艺,是我们的福分。” “不敢当,不敢当。” …… 一顿饭在谢知一和沈杏两人的吹捧中度过。 烛光渐渐熄灭,晨光升起,又是新的一天。 还没到剑冢开启的时间,几人早早来到越城是为了另一件事。 越城拍卖行有人拿出海底参香拍卖。 那是另一种沈卿晚需要的草药,市面上极为罕见的草药,有价无市。 几人戴着面具来到越城中心的拍卖行。 拍卖行建在地下,因为这护株草药是临时加进拍卖行的,所以沈卿晚得到消息过来的时候,包房已经被预订完了。 花了上百两才换的一处位置。 进入越城拍卖行的每个人都戴着面具,谁也不认识谁。 这也是为了避免买家拍到物品后被人认出抢夺。 经过昏暗得只有烛光的走廊,几人来到一处空旷光亮的大殿里。 进来的时候,拍卖已经开场了。 沈卿晚几人坐的位置在靠后的旁边,所以就算来迟了,也没有什么人注意到。 “一千两,一千两一颗修元丹,还有人加价吗?” 拍卖台上,一个穿着紧身红衣的女子朗声道。 旁边赫然摆放着的是一枚修元丹。 修元丹能够提升功力,练功时受阻无法提升时就需要用到。 “两千两!”有人加价。 “两千两,十六号出价两千两,还有人加价吗?” “两千五百两!” “三千两!” …… 一颗修元丹足足喊到五千两才停手。 激动的杏儿摇着沈卿晚的手,“楼主,我们也卖丹药吧,卖丹药好挣钱!” 她终于知道楼主为什么非要给姐妹们开设各种学堂了,用别的技能挣到的钱是她们曾经想都不敢想的。 沈卿晚拍了拍杏儿,“放心,咱不缺钱。” 而且他们暗阁出售的丹药更加昂贵,效果更加好。 日后济世堂名称打出去,就开设丹药售卖。 前面的物品,沈卿晚都兴致缺缺,没有出声。 一旁中间一点的一个男人,见几人来到此处没有出过声,只觉得是他们囊中羞涩,“姑娘,莫不是买不起这里的东西?也是,过来长长见识也行。” 几人坐在旁边,肯定是无钱无势的人。 沈卿晚没搭理这人。 “姑娘咱们交个朋友,你看中了什么跟我说我买给你。”那人自我感觉良好。 杏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指了指现在被女侍小心翼翼端上来的一物道,“我们主子看中了那株香,你能拍下来吗?” “不过就是一株……”男人话说到一半顿住,脸色难看。 今日来到拍卖行的富豪世家都是为了那东西来的,根本不是他这种坐在边缘的人能够肖想的,这人这么说不过就是羞辱他。 “现在是今日的压轴,海底参香,相信在座的各位大人大多都是奔着这海底参香来的,此物能够延年益寿,传言断了经脉不能修行的人服用后也能重回巅峰,甚至更上一层楼。” 那拍卖师朗声介绍道。 随着种种药效道出,下方一阵惊呼声。 “别说了,直接开拍吧!”台下有人忍不住喊道。 众人开始附和。 “好,现在拍卖开始,海底参香,起拍价十万两黄金!” 第45章 十一万两黄金 起拍价一出,底下瞬间一阵吸气声。 十万两黄金,在姜国来说那可是天价。 但相对于海底参香这种异常罕见的草药来说确实也值得。 “十一万两黄金!”二层的一个包厢有人加价。 “十二万两黄金!”有人跟。 “十三万两黄金!” “十五万两黄金!” 二楼的客户开始抬价,能上二楼的都是有钱有势的大人物。 跟价声不断,似乎都对这株海底参香势在必得。 一楼楼梯上的客人接连吸气,感叹着,“果然是能上二楼,这一万两黄金加的跟我们加百十两银子似的。” “是啊,这还是在临时拍卖这海底参香的情况下,若是提前造势,随凌两国那些个大人物知道这海底参香现世,指不定又是何等场面。” 他们也是突然才知道这海底参香出现在拍卖场。 凑巧能看到这等场面,若是消息传开了,哪里还有他们进来的资格? 可惜的是那些大人物们知道这消息也来不及赶过来拍卖行。 “不过不管最后是谁能将这海底参香收入囊中,怕是日后少不了多少磨难,那些世家肯定虎视眈眈,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也是,能拍到也不一定能够安全拿回去。” “但愿这拍卖行的保密措施做得好,我等都是不知道对方身份,我想二楼的人应当没有暴露过身份。” “应该是的,来拍卖行的谁会傻到暴露身份,正所谓财不外露。” …… 二楼胶着叫价,谁也不让谁。 叫到最后只剩两家还在跟着。 分别处于拍卖行二楼的左右两侧,一道屏风挡着,看不清里面的人。 只能依稀看到屏风之内,一个身影靠在椅子上,旁边的丫鬟举着牌子叫价。 没人知道那里面的人的身份。 “二十五万两黄金!”右侧的包厢内的公子亲自喊价。 这价格已经远远超过来时心里预估的价格,但是这个海底参香他非要得到不可。 左侧包厢的人沉默片刻,继而咬咬牙,“二十六万两黄金!” 这是他们家族目前能拿出来的最高的价格了。 右侧包厢捏紧了拳头,旁边的丫鬟担心地开口,“公子,这已经是我们能拿出来的最高的价格了,在喊下去,家主会怕是会怪罪。” 右侧包厢的公子闭了闭眼,心中不甘,三年前他的兄长为了救他废了一身的功力,如今只能躺在床。 颓废了三年,虽嘴上说着不怪他,可是他看着兄长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实在是难受。 听到海底参香现世的消息,那激动的好几天都睡不着,若是能拿下这株海底参香,那他的兄长的功力就有救了。 他拿出了他所能拿出的所有资金,包括赌上了家族的资产,却没想到遇上了另一个能和他抬价的人。 那人似乎也是对着海底参香势在必得,且财力不输于他。 一阵寂静,没有人再加价。 左侧包厢内,坐在正位上的男子腿上搂着一个貌美的女子。 那女子娇笑着给男子剥了一颗葡萄,“公子,您真是太厉害了,海底参香这般珍贵的草药也成了您的囊中之物。” “这姜国怕找不出第二个能和公子媲美的人物了。”女子娇娇地夸着男子。 男子听得心花怒放,仰着头,眼里满是得意洋洋,“那是自然。” 楼下拍卖台,拍卖师举着锤子,“海底参香,二十六万两黄金,还有人加价吗?” 久久没人再加价,右侧包厢的人也没在出声。 左侧包厢的男子以为自己势在必得的时候。 “三十万两黄金。”在沈卿晚的示意下,沈杏举起牌子朗声道。 三十万两黄金! 足足提升了四万两黄金! 众人闻声转头看向沈卿晚那处,齐齐倒抽一口气。 那可是三十万两黄金啊,不是白银是黄金啊。 左侧的男子听到还有人加价,不敢置信地站起身,丝毫不敢相信还有人能和他比财力。 霎时间,拍卖行内议论纷纷。 “我的天呐,这姑娘不是瞎喊的吧?三十万两黄金,是他们一个坐在一楼角落的人敢喊出来的吗?” “排行的规矩可是规定了不能乱喊价的,一旦喊出的价格无法支付可是要拿命偿还的。” “是啊,除非他们不要命了。” “可是有些身份的人不都是在二楼的包厢吗?坐在一楼都是些普通的富商小官,况且他们还坐在最角落,哪里像是能支付这笔巨额黄金的人?” 二楼接待大人物,拍卖行拍卖物品一旦二楼开始叫价是没有一楼的人敢跟的。 毕竟没有人敢跟能上二楼的人比财力,那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但今日,在二楼的人不再增价的时候,一楼的人开始大幅度抬价。 拍卖行营业以来,前所未有的情况。 拍卖师也是愣住片刻,好心提醒道,“姑娘,莫不是新人?我们拍卖行喊价就要给得起,若是给不出可就留下命了。” 毕竟之前也是有过不懂他们拍卖行规矩的胡乱来,最后无法收场,血溅当场。 “姑娘尽管按照流程来,我们有的是钱,既然能喊的出来就给的出。”沈杏微微颔首,示意接着进行下去。 拍卖师点点头,既然这姑娘有底气说出这话,他们自然也不纠结。 毕竟这海底参香拍卖的突然,万一真有大人物临时过来也说不准。 “海底参香三十万两黄金还有人加价吗?没有人加价,就是这位姑娘的了。” 左侧包厢的男子咬咬牙,“三十一万两黄金!” “四十万两黄金!”杏儿继续加价。 “……” 此价一喊出,拍卖行瞬间寂静一片。 谁也没有想到,喊道三十万两黄金居然还能再喊出四十万两黄金。 加了整整十万两黄金啊。 左侧包厢男子气得脸色铁青,直接摔了手中的茶杯,三十一万两黄金已差不多是他的极限,没想到他们居然能加到四十万两黄金。 他连挣扎的念头都断了。 众人皆齐齐望向沈卿晚那处,他们都带着面具,遮得严严实实的,面具是拍卖行统一的,身上的斗篷也是拍卖行统一安排的,遮住了脸和身形,没有人知道这几个人是谁,能拥有此等的财力。 四十万两黄金啊,那可是拍卖行成立以来第一次拍出这等天价。 “楼主,我们真有这么多钱吗?”谢知一低声在沈卿晚耳边询问道。 别说其他人不信,就连他没办法相信。 若是拿不出来硬抢的话,他得先做好准备。 再怎么说这一大笔黄金也不是一个青楼能够拿出来的,即便是姜国最大的青楼。 面具下的沈卿晚神色淡然,语气带着些许的恣意,“放心,你们楼主我富可敌国。” 第46章 走不出这拍卖行 “姑娘,你敢跟我抢着海底参香,就不怕走不出这拍卖行吗?”左侧包厢的男子,从屏风后走出来,冷声道威胁道。 他是姜国的三王子姜诚颂,姜国最受宠的王子。 在他们姜国的地盘,他不信还有人敢跟他抢东西? 更何况,他还从来不知道这姜国有哪家的财力如此恐怖,还能抵得上他们王宫。 “这位公子莫不是输不起?钱不够你还来拍卖行做什么,直接抢不就行了?”谢知一嘲笑道。 真是笑话,还敢威胁他们? 真当他随国镇国大将军是吃素的? 他只是在沈卿晚这里吃瘪,但可不是谁都能打得过的。 “看来你们是真的不想活了?”姜诚颂眯着眼语气带着威胁。 拍卖师见情况不对,立马出声缓和,“两位公子莫要争执,这海底参香既然是楼下的这位公子拍到了,那就是这位公子的,我们拍卖行的规矩可是不得以权势争夺……” 拍卖行对于顾客的身份是绝对保密的,她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想着不能让他们在这里起争执,但他话还没有说完,一柄匕首直接飞向她,划破了她的脖颈。 血溅当场,立马倒地,睁着眼睛来不及惊恐。 拍卖行瞬间一阵哗然。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有人敢在这里杀人。 扔出匕首的是那公子旁边的妖媚的美人,方才还娇若无骨地坐在男子腿上,现下动手的干脆利落。 依稀可见的嘴角还带着魅惑的娇笑,“我们公子想要得到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威胁之意异常明显,眼睛直直看向楼下的沈卿晚几人。 “呵。” 一声冷笑突兀的在拍卖行响起。 沈卿晚似笑非笑的眸子里满是嘲弄与讽刺,拍了拍江无淮,指了指他身上背着的包裹。 江无淮不明所以,“怎么了?” 但也乖乖将包裹递给沈卿晚。 沈卿晚从里面掏出一张令牌,“甩个锅。” 江无淮:“?” 令牌通体玄黑色,篆刻着凌国暗卫营专有的符文,这是沈山山处理那群人时,顺手从任易腰上取下来的。 沈卿晚举起令牌,冷声道,“我等是凌国暗卫营的人,我看谁敢和我们王爷作对?” 此话一出,本来吵闹的拍卖行瞬间安静了。 凌国,西楚大陆两大国之一的凌国,他们姜国每年都要上贡的两国之一。 暗卫营任易更是凌国谨王的左膀右臂,是他们姜国得罪不起的存在。 只是这海底参香拍卖的突然,他们没想到凌国的人居然来了。 沈卿晚沉着声音,脸色淡然,若不是江无淮几人知道其中缘由,怕也跟着信了。 江无淮怔愣片刻,侧头看向沈卿晚,“你怎么知道这令牌是暗卫营任易的?” 她知道那些人的身份,是不是也知道他们的? 沈卿晚挑眉,指了指令牌上的字,低声道,“这不明写着吗?还用怎么知道?不过你怎么得罪那些大人物的?日后被抓到了可不要说是我们醉欢楼的人,记得要及时撇清关系啊。” 江无淮:“……” 是他多虑了。 姜诚颂脸色一僵,似乎也没有想到对方是任谨行的人。 那令牌确实是暗卫营首领任易之物,他认得。 凌国谨王的人,他们的确得罪不起。 之前就得知凌国暗卫营进入姜国的消息,但他们不知道他们为何而来,出动那么多暗卫营的人。 他们得罪不起凌国,只好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没想到今日在拍卖行遇上了。 既然这海底参香被任谨行盯上了,他们肯定拿不走了,不然日后花大价钱拍走了,还得上供给凌国,更加得不偿失。 姜诚颂上前几步抱拳弯腰道歉,“既然是谨王想要的东西,我等自然不敢肖想,方才是在下鲁莽了,请各位见谅。” “是啊,你确实是鲁莽了,那姑娘死得太冤了。”沈卿晚轻飘飘道。 不等姜诚颂说些什么,拍卖行的掌事姗姗来迟,听到有人胆敢在拍卖行闹事,还杀了他们人,原本只是不悦。 但一听到属下来报凌国任谨行的人也来了,立马冲了过来。 “鄙人是越城拍卖行的掌事,这位公子,请问为何要在我们拍卖行杀人?”掌事看着惨死在台上的拍卖师沉声道。 他们拍卖行还要在凌国开设,可不能怠慢了任谨行的人。 凌国不似姜国,他们得罪不起。 “你可知我是谁?胆敢质问我?”姜诚颂眯起眼。 他堂堂姜国三王子,一个小小的拍卖行的掌事也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那掌事似乎是知道姜诚颂身份的,却没有退缩,好心提醒道,“公子,王城向来不插手江湖事,请公子莫要坏了规矩。” 拍卖行有拍卖行的规矩,若是王城的人能随意插手,岂不是有什么好的物品都被搜罗走了? “你!”姜诚颂无话可说,甩袖离去。 …… 姜诚颂离开之后,沈卿晚一行人被掌事请到了后台。 杏儿去办理结算事宜,签了几张单子之后,海底参香就放在一个盒子里交给沈卿晚。 “姑娘,海底参香在这里,黄金我们交由暗阁收取。”掌事说道,“相信姑娘也是知道暗阁的能力的,莫要超出了期限。” 他们拍卖行和暗阁合作,来拍卖行的顾客自然不可能随身携带那么多金钱,收取钱财一事他们交由暗阁处理,事后支付给暗阁一部分的佣金。 没人敢与暗阁作对,所以掌事也相信沈卿晚一行人不敢逃单。 当然,他也不知道暗阁是沈卿晚的。 不过也没有知道的必要,她并没有打算硬抢,到时候让暗阁那边直接送钱过来就好了。 杏儿点点头,“这个自然知道,掌事莫要担心。” 暗阁阁主都在这了,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谨王自然是出的起这钱的,我自然不用担心。” “嗯嗯。” 杏儿敷衍着。 什么谨王的,他们楼主只是想把这事按到那人身上,不想招惹麻烦。 日后知道了不是谨王拍的又如何,知道钱谁出的只有暗阁,暗阁又不会说出他们的消息。 …… 换下了拍卖行的衣服,从另一侧通道走出。 街上熙熙攘攘,几人混在人群中,没人知道他们就是拍走了海底参香的人。 “原来你非要拿着这令牌是这用处。”江无淮转身垂眸看向沈卿晚。 他先前提醒过沈卿晚,拿着任易的令牌会引人注目,没想到她是为了嫁祸他人。 “物尽其用。”沈卿晚挑眉。 “你就不怕任谨行的人找你麻烦吗?”江无淮漆黑的双眸直直锁定沈卿晚。 任谨行那般睚眦必报的性情,若是知道有人利用他的身份行事,怕是不肯那么轻易饶过他们。 “哦,要不趁他找我麻烦前你去杀了他?” 第47章 好什么好 沈卿晚一句开玩笑的话,江无淮却当了真,“好。” “好什么好,就你现在这模样,你还是好好给我采药吧,别去送死。”沈卿晚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功力废了一大半,连对付任易都费事还找什么任谨行。 几人上马车,准备回小院。 不过走了一刻钟,一辆马车挡在了他们的马车面前。 谢知一被迫拉停马车,脸上满是不悦,“干什么呢?不要命了?” 这么大一条马路,他们并没有拦着别人,为什么偏偏要挡住他们? 那马车精雕细琢,车身宽敞,马车门前挂着一盏竹制风铃,简洁又雅致。 马车旁跟着四五个侍卫,持着剑,看起来来头不小。 “敢问哪位是话事人,我们公子有请。”一名侍从走至沈卿晚的马车前问道。 “何事需要拦住我们的马车?你们就是这样请的?”沈卿晚声音轻缓,让人分不清有没有生气。 沈卿晚的马车前,对方的侍卫左右前后围着,没有给他们离开的机会。 “姑娘请见谅,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同我去另一个地方可好?在下有要事和姑娘相商,请姑娘挪步,不会为难姑娘的,请姑娘放心。”对方马车内,一道清润的男声传来。 沈卿晚抬起眼眸,眼神深不见底,这声音很耳熟。 是那个之前在拍卖行二楼右侧的男子。 不是杀人威胁她的那个,是另一个。 莫非他们认出了她是拍卖下海底参香的人,可她们的身份是保密的,就连拍卖行也不知晓。 此前有戴着面具和斗篷,他们是如何找到她们的? 江无淮拔出剑,双目蒙上一层冷意,敢威胁他们? 沈卿晚压下江无淮拔出剑的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继而朝着对面沉声道,“我若是不愿呢?” “姑娘若是不愿,在下也不会强求,”对方似乎没想着为难沈卿晚,男子声音温和,见沈卿晚不愿,无奈的叹了口气,“肖毅,放他们走。” 他只是想着能不能商量一下,用别的东西同那人换,可海底参香何等珍贵,对方不愿也实属正常。 两人隔着车帘,坐在各自的马车上,谁也没有见着谁。 “可是公子,大公子他……”肖毅欲言又止,他并不想就这么放弃。 那可是海底参香啊,错过了这次可能以后再也找不到另一株了。 他们公子为了这株草药连夜奔波,耗费的心血实在难以想象。 “放他们走,兄长那里只好另寻他法。”马车内男子的声音再度传来。 肖毅咬咬牙,终是让手下退后,给沈卿晚的马车让出一条路。 “姑娘,先前得罪了,实属在下无奈之举,望姑娘见谅。”,马车内男子道歉。 而后吩咐属下掉头回去。 肖毅不甘心,却也听从自家公子的吩咐,转身上了马车,驾车离开。 他们公子向来温和,从不为难别人。 可是大公子的事情折磨了公子这么多年,他看着心里也难受。 求了多少医师都没办法,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他实在不想公子在到处奔波。 可那又怎么样,对方是凌国任谨行的人,他们也同样得罪不起。 沈卿晚有些错愕,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慢着,我跟你过去。”沈卿晚突然道。 江无淮不明所以看着沈卿晚,拧着眉头,“方才他们围着威胁你,你不愿意去,怎么一放你走就愿意了?” 莫非沈卿晚喜欢欲擒故纵这路数? “那公子看起来像个正人君子,许是真是遇上了什么难事才会找上我,见见又何妨?”马车内沈卿晚声音传来。 “那你可真是善良。”江无淮咬着牙,对他就往死里整,对别人就一句话就跟着上去了。 简直要气死。 沈卿晚摆摆手,“倒也不是善良,那公子声音不错,想来长得不差,见见也行。” “……呵。” 马车一路行驶,沈卿晚跟着他们来到一处郊外的院落。 “望月阁。” 一前一后在小院停下。 “姑娘,此处是在下的小院,没有危险请姑娘放心。”周为谦下马车,走到沈卿晚马车前。 男子身穿月牙白锦袍,身姿清瘦却挺拔,容貌清俊,如光风霁月。 沈杏掀开车帘,扶着沈卿晚下车。 沈卿晚离开拍卖行后就没有再带着面具,如今几人中唯一带着面具的只有江无淮。 “公子要我们过来可是有何事?”沈卿晚一袭淡红色的束腰纱裙,长发挽起,看起来干净利落。 周为谦两步上前,自报家门,“姑娘,在下周为谦,此次请姑娘过来是为了那海底参香。” “你怎么知道海底参香在我这里?”沈卿晚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拍卖行里他们没有暴露身份,出来拍卖行也是错开了时间,这人是怎么确认是他们的。 而且看着人的神色,似乎已经确定海底参香在他们身上了。 “在下出身制香的周家,周家世代研制香,所以对于味道异常敏感,姑娘身上有海底参香的味道。”周为谦如实回答。 他们周家世代制香,而他又从小接触,对于味道这一方面自然敏感些。 更何况,他是跟着海底参香的味道一路来到的拍卖行,肯定不会出错。 沈卿晚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可能,微微诧异,“你鼻子可真好。” “在下家人需要海底参香,姑娘愿不愿割爱,我愿拿出家族的至宝同姑娘更换,当然,姑娘日后有什么想要的,在下也愿意替姑娘去寻。”周为谦丝毫不介意沈卿晚的调侃,继续道。 刚才在拍卖行这姑娘虽然说自己是任谨行的人,但是他们拿的是暗卫营首领任易的令牌。 他见过任易,并不是这里面的哪一个人。 任易不在这里,周为谦不知道沈卿晚他们是如何得到任易的令牌的,但绝不可能是任谨行的人。 任易不会将令牌交于他人。 更何况,现在这几人中的话事人是个女子。 他们能从任易手里拿走令牌,想来肯定也不简单。 只是他的目的是海底参香,其余的他不插手。 沈卿晚沉默,“这恐怕不行,我也需要这东西救命。” “楼主,”杏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扯了扯沈卿晚的衣袖,低声在沈卿晚耳边道,“他是周家的少爷,您一直寻找的鬼针藤在周家的。” 鬼针藤的汁液能够使人陷入幻境,同时含有微毒,沈卿晚炼制丹药正好缺了这一种。 暗阁的人寻遍了大陆,知道到这鬼针藤唯一出现的地方就是周家。 但是周家周围遍布迷香,一不小心闯入就会陷入幻境,被困死在里面。 所以,他们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沈卿晚闻言看向周为谦,“海底参香不能给你,但是你若是有家人需要治病,我可以试一试,事成我要你们周家的鬼针藤。” 第48章 恐怕姑娘也没办法 周为谦一愣,眼中带着一丝错愕,“姑娘,我们寻遍了大陆上的医师都没有能够救治的,恐怕姑娘也没办法。” “是啊,我们公子寻了多少名医都没有用,唉,本来都打算咬咬牙拿出二十多万两黄金拍下这海底参香的,没想到还是钱不够。” 周为谦的侍卫感叹道。 二十五万两黄金是他们公子能拿出来的最多的钱了,再多的就触及家族,族长及长老们肯定不给动。 只是他们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姑娘,竟然能拿出四十万两黄金。 她到底是哪家的小姐? “那你们可要好好挣钱,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你若是肯教习我家的姑娘制香之术,我给你们周家百万两黄金作为酬劳。”沈卿晚提议。 周家的制香她是有所耳闻的。 安神香,清心香,凝魂香等等,最具盛名的还是迷魂香。 周家的迷魂香能够让人陷入他们制造的幻境,无论功力多么的厉害,只要是有软肋都会被迷魂香拉入幻境,至死方休。 “百……百万两黄金……”肖毅抽了抽嘴角。 怎么在这个姑娘口中百万两黄金只是随口一提? 实在不敢想象这姑到底是何等恐怖的身份,能够随随便便拿出这么多黄金。 周为谦也是一愣,看向沈卿晚的表情有一丝的复杂。 原本他以为他们周家已经是名门望族,是别人敬仰的存在,但是没想到,一场拍卖会让他知道什么叫人外人。 周为谦微微颔首,“多谢姑娘的好意,不过制香乃是我们周家的秘术,不能外传。” “好吧,”沈卿晚点点头,也不在这个事情上多纠结,“方才听到是你兄长生病了是吧?是否能够说一下令兄的情况,我听一下能不能治?” 她是心动周家的制香之术,用好了也是一项能够赚大钱的生意,只是可惜他们不愿意外传,那就算了。 “兄长是为了救我才被废了筋脉,”周为谦叹了一口气,“医师诊断过那经脉断裂成了十几段,根本接不上了。” 周为谦同沈卿晚说着事情的经过。 从那之后,他的兄长就把自己关在房间了,整日给自己燃起香,把自己困在幻境里,不愿意面对现实。 不是他不相信这姑娘的医术,只是他这些年寻遍了能够排的上名号的医师都只是无计可施地摇摇头。 经脉断裂,导致功力被废,除了那海底参香之外,别无他法。 他的兄长颓废在床上已经许久,一次次见过医师又失望离开,他是在不忍心再让他的兄长再经历那样一般失望。 这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 沈卿晚神色淡然,倏然朝着身后的江无淮扬扬眉,“一哥。” “啊?” 江无淮下意识应一声。 “过来。” “哦。” 在江无淮走过来之后,沈卿晚指了指一旁的他,“他也是功力全废,被我救我回来,你若是相信我,可以试一试。” “当真?”周为谦激动的声音都大了几分,伸手就要抓住沈卿晚的手,被江无淮一剑给挡了回去。 “真的。”江无淮面无表情道。 “可是我那兄长经脉断了十几处……”周为谦还是有些顾虑。 他怕兄长经历再一次的失望,会加剧病情,本来就一蹶不振,他怕兄长会想不开。 “公子,”沈卿晚迎着他的目光,“按你的说法,你的兄长目前的状态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不就是行尸走肉吗?你若是如此担心他受刺激,我过去给他探病的时候你直接打晕他,不让他知道不就可以了?” 又不是非得病人清醒才能诊脉,昏迷着也是一样可以的。 一旁的江无淮听着沈卿晚的提议,默默不做声:“……” 打晕…… 他们楼主就是活菩萨一个。 “好。” …… 三日后,越城拍卖行收到了暗阁送来的海底参香拍出的四十万两黄金,同时被收走了五万两黄金的佣金。 到手三十五万两黄金。 距离剑冢打开还有些时日,沈卿晚便跟着周为谦先去了周家。 周家在越城外的一处山谷。 旁边是潺潺溪水和茂密的树林,林中迷雾叠嶂。 那迷雾阻挡了想要闯入山谷的不速之客,使得周家能够安心住在一片世外桃源中。 跟着周为谦,几人兜兜转转进来了周家。 小路重叠蜿蜒,又有机关和迷雾,怪不得就算是暗阁也不敢轻易进来此处。 周家山谷的门口,守卫一看到周为谦回来,立马起身相迎。 “少主,您终于回来了。”一个身穿蓝色衣衫的中年男人上前迎接周为谦。 周为谦点点头,“管家,兄长怎么样了?” 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兄长应该没出什么事吧? 管家闻言叹了口气,“唉,大公子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今早上又用上来了一根迷魂香,现如今又沉睡过去了。公子,那海底参香拍回来了吗?” 管家期冀地看着周为谦。 他们是知道少主此次前去就是为了那现世的海底参香,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周为谦眼色一暗,神情有些落寞,管家一看不用多说已经明白了。 也是,那海底参香何等珍贵,肯定引来世家大族拼尽家产也要夺得的。 “那这几位是……?”管家疑惑的看着沈卿晚几人。 一行四人,两男两女,其中一个男的还戴着面具,看起来气势非凡。 公子之前也会带医师回来,但几乎都是头发花白的医者,哪像现在这几人,看起来年纪差不多大,和少主一般年纪。 “是我请回来的医师。”周为谦回答。 管家倒也没多说什么,少主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带医师回来了,现在带回来,他也不好说什么泄气的话。 毕竟也是多一丝机会,万一呢?万一这几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年轻人当中真的有能够救回大少爷的神人呢? “那我吩咐下去,给几位客人安排住所。”管家说着转身招呼丫鬟们给沈卿晚几人收拾出一处院落。 “姑娘,公子请跟我来。” 丫鬟给几人带路。 “周公子,你现在带我去看一下你兄长吧,正好他昏迷着,省得你打晕了。”沈卿晚提议道。 “也好。”周为谦点点头,“沈姑娘,请跟我来。兄长那里燃着迷魂香,这是解药姑娘先服下。” 周为谦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递给沈卿晚。 沈杏几人带着行李和丫鬟过去歇脚的小院,沈卿晚则跟着周为谦前往另一处院落。 第49章 不喜欢见人了 周为谦大哥名为周为叙。 周为叙的房间在山谷一处偏僻的后院。 这是他功力全废后,搬过来的。 小院清幽,右侧花丛旁是一处假山,假山下是一道潺潺流水,自山谷而下。 青石小径旁是清雅的山茶树。 院内除了沈卿晚两人外,没有任何伺候的人。 “兄长没了武功之后,便不喜欢见人了,整日待在房间里,也不肯出来。”周为谦带着沈卿晚走到青石小径上,叹了口气。 平日里来打扫的丫鬟也是小心翼翼的躲着。 先前意气风发的兄长如今却成了见人就藏起来的那般模样。 两人来到一处卧房前,门窗紧闭着,密不透风。 周为谦轻轻推开房间门,阴冷的寒意夹着一股幽幽的香瞬间袭来。 即便是吃了解药,沈卿晚也难免晃神。 “你大哥到底燃了多少的迷魂香?这般的浓?”沈卿晚一进来只觉得要窒息了,香味过于浓郁了,呛得她轻咳了几声。 房间内屏风后的床榻前,一只香燃着,冒出缕缕白烟。 床上的男子背对着两人,没有听到房间内的动静,显然已经沉睡过去了。 “我也不知道燃了多少,之前我还在家的时候,兄长顾及着我,怕我愧疚,偶尔偷偷燃着,我一不在家,他就一直将自己困在幻境中。” 周为谦伸手将那燃着的香熄灭,继而转身打开房间内的所有门窗。 清风透入,房间内的迷幻香才消散了些许。 “沈姑娘,劳烦您看一下我的兄长。”周为谦走到床榻前,将兄长的身子转个身。 沈卿晚上前,就算是做好了准备也着实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床上的男子仰面躺着,清瘦的身躯显露出一种病态的瘦骨嶙峋,毫无血色的脸上苍白得吓人,眼睛深陷,呼吸微弱。 一副毫无生机的濒死之态。 沈卿晚把手搭在周为叙的脉搏上,冰凉的触感,竟与她天生体寒不相上下。 片刻后,沈卿晚收手若有所思。 “怎么样?我大哥能治吗?”周为谦满怀期待的看着沈卿晚。 方才沈卿晚诊脉时,他就安静地站在一旁,就连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惊扰了她的判断。 沈卿晚纤细的手指微微敲打着床沿,思忖片刻后,昂头看向周为谦,“你大哥断了经脉有些时日了,没有接上,不过你们应该给他用了很多草药滋养着,那些断了的经脉还没有完全死去。” “是的,我大哥这些年一直都有医师诊治,各种珍贵的疗伤草药从来没有断过。” “得亏你们愿意花重金给他用草药滋养着,经脉没有坏死。”沈卿晚站起身。 周为谦一听这口气,握紧着的拳头,身体微微颤抖着,“如何?能治吗?” 声音哽咽着,几乎像是从嗓子眼挤出来的。 脸上全是抑制不住的激动和期待。 “能,”沈卿晚点点头,“但是需要的草药也极其珍贵。” “什么草药,我派人去寻。”周为谦眼睛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只要不是海底参香这种百年难寻的草药,他就能找出来,不计任何代价。 沈卿晚摆摆手,直接从怀里将装有白参的丹药的瓶子,递给周为谦,“不用你找,我正好有。” 那种草药先前刚好被江无淮采回来,被她制成了丹药。 不用再费力气寻找。 周为谦接过药瓶的手微微颤抖,目光炙热的看着沈卿晚,“这,这……” “这瓶药一日一粒,然后每七日泡一次药浴,药方我等会写给你,你自己去寻找,坚持三个月就能恢复如初。”沈卿晚缓缓转过身,“鬼针藤记得给我。” “好。” 床上的男子沉睡着,周为谦接过沈卿晚写的药方,好一些都是昂贵的草药,但没有海底参香那般难寻。 所以找到不过就是费费时间和银子。 “少主,晚饭准备好了,家主请您和贵客们一起过去用膳。”管家一边说着,一边走进这常年关着的房间。 进来看见少主惊喜的模样和手上拿着的药瓶,心中隐隐泛起一丝希冀,“沈姑娘,我们大公子……” “能治。” “能治?真的能治?!” 沈卿晚点点头,表示真的可以。 “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管家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大少爷颓废这么多年,他们寻遍名医无果,现在终于听到有人说能治,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他自小是看着大公子长大的,若不是因为那一场追杀,大公子也不会变成这样。 “管家,这药每日给兄长服用一粒。” 周为谦将沈卿晚的叮嘱传达给管家,随即将那一张药方交给他,让他去安排找药的事宜。 管家接过小药瓶,墨绿色药瓶精致小巧,拧开瓶盖,一股白参特有的清香溢出,他早些年接触过,知道这药的珍贵。 立马将瓶盖合上,生怕泄露了丹药的药性。 世人只知道白参能够补元气,但他是知道白参有疗伤的效果的,只是不好提取,没想到这姑娘居然能将白参的药性提取得如此浓郁。 药味中混杂了一些他识别不出的草药。 管家手中拿着药瓶和药方,站在周为谦的身旁,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给沈卿晚行礼,“多谢姑娘。” “这还没治呢,我说能治你们就信了?”沈卿晚扬眉。 “这白参我们先前寻的医师也曾用过,但是都没有姑娘这瓶里的药香浓郁,想来品质是上等的,我信姑娘。”管家捏紧了手中丹药。 他这些年经手的医师不在少数,尝试过无数的丹药和方法。 而白参是滋养了他们大公子这么些年经脉不坏死的主要的草药之一,他曾经想过是不是这白参能够治疗经脉断裂。 但是一直以来研究未果。 今日这姑娘拿着混着白参的丹药跟他说能治,他是信了的。 白参在姜国并不多见,生长的地方更是嶙峋,所以白参制成的丹药是在药师那里千金难求。 这姑娘能拿出这等品质的丹药,肯定不简单。 “沈姑娘,今日兄长的事麻烦你了,晚饭已经备好,我们先去用膳。”周为谦看了眼渐黑的夜色。 父亲和随着姑娘一起来的贵客应当已经在正厅等候着了。 “好。” 不知不觉间,夜已暗下,小院里点上了灯笼。 沈卿晚在周为谦的带领下,来到正厅,周家家主周时章在正厅等候,江无淮几人已经入座。 许是得知了沈卿晚能救下自己大儿子的消息,周时章一见沈卿晚过来,立马起身相迎,“沈姑娘,我大儿子的病情,就劳烦你了,你要的鬼针藤,我明日就亲自去采摘。” 第50章 不知姑娘要这鬼针藤有何作用 周时章确认沈卿晚能够治好自己大儿子的经脉之后,高兴的承诺第二天就去山谷后采摘鬼针藤给她。 “不知姑娘要这鬼针藤有何作用?”周时章不解。 鬼针藤有迷幻的作用,但汁液有毒,不能入药,只有他们制香的时候能够用上。 他想不明白沈卿晚要这鬼针藤有什么用处。 “入药。” “可这鬼针藤汁液有毒,并不能入药。”周时章放下筷子,有些不解。 这么些年来,被请来周家治疗周为叙的医师不少,其中有些就是奔着他们周家的鬼针藤过来的。 鬼针藤制造的香闻名于世,很多人对制作迷魂香的原料鬼针藤充满了好奇,都想着能不能在鬼针藤上找出他们周家制香的关键。 也有人想过将这鬼针藤入药,但碍于它这里的毒性无法根除,便没了后续。 宴席间,侍女们布菜倒酒,沈卿晚被安排到周时章座位的旁边,足以看出周家主对她的重视。 沈卿晚闻言微微一笑,“能入药,鬼针藤的迷幻效果正好可以用于止疼,至于它的毒性,需得日后好好研究。” 周时章点点头,“若是姑娘真的研究出来了,那日后可就不用受那么多的伤痛了,能够造福百姓啊。” …… 一顿晚饭在欢声笑语中度过。 月牙儿从墙头路过树梢又来到另一侧的墙头。 转眼又是一天。 清晨,天微微亮,阳光还没来得及出来。 沈卿晚几人住的小院一片安静,几人还没有起床。 周为叙的小院已经灯火通明,管家已经按照沈卿晚给的药方开始布置下去。 迷魂香闻久了,周为叙沉睡了整整一日,至今还没有醒。 周时章一大早就赶过来,小院内没有什么人,除了管家和他就只有周为谦和昏迷着的周为叙了。 “父亲,大哥怎么还没有醒?不是用了解药吗?”周为谦见兄长还昏迷着,脸上浮现几丝担忧的神色。 周时章走到周为叙的旁边坐下,“迷魂香的用量多了,需要等一会才能见效。” 床上的大儿子是他从小培养大的,虽制香方面的天赋没有为谦高,但大儿子在练武方面颇有造诣。 曾今为叙还洋洋得意地跟他说日后为谦接手周家,而他负责守护周家。 当年的少年模样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哪会想到一场几乎致命的追杀,让他的为叙引以为傲的功夫全废,就连正常的动作都受限。 这么年来,他看着大儿子颓废,看着他一步步弄垮自己的身体,实在是难受。 本来海底参香现世,他是扬起了些微希望的,但他也知道财力方面比他们有钱的不少,所以能带回来海底参香希望不大。 没想到峰回路转,周为谦带回了一个声称能治治好经脉断裂的姑娘。 那姑娘说,等第二日周为叙醒来,就可以用药了。 所以他们早早过来周为叙的小院等着。 晨光越过地平线,慢慢撒在大地上。 窗外花儿盛开,鸟儿低低的鸣叫着。 柔和的阳光升起,落在沉睡着的周为叙身上。 许久没有感受过阳光的周为叙,被阳光唤醒,睁开眼睛,视线有些模糊。 惺惺松松间,看见自己的父亲和弟弟站在床边。 吓得立马钻进被子里,想要将自己盖的严严实实,但是奈何许久没动的手脚有些不协调,脸遮住了一半。 有些狼狈的露出了半张脸。 拿着被子的手微微颤抖着,“父……父亲,你们怎么来了?” 声音低低的,带着些恐惧。 周为叙颤抖着身子,露出的一只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房间异常光亮,脸色瞬间一白,“关……关上窗户,关上门!” 窗户怎么打开了?门怎么也开着? 他们看到他这副模样,会嘲笑他的,他们会说他是没用的废物。 他不要他们看见,他不要看见其他人。 周时章看见突然失控的周为叙,立马让管家关上门窗,紧紧扶着他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叙儿,别怕,这里没有别人,别怕,房间太闷了,爹怕你闷着自己,才打开透透气的。” “笑我,他们笑我是废物,他们笑我……”周为叙脸色苍白,如同惊弓之鸟,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 “没有,他们笑不了了,父亲让他们这辈子都笑不了了,再也没有他们,叙儿不要怕。” 多年前周为叙经脉寸断,救治了近一个月才清醒,但是手脚受了重伤动不了,在床上躺了几个月。 什么都是别人伺候着,那时候周为谦也昏迷着,周家经历重创,周时章顾及不暇,一时疏忽,不知道伺候周为叙的丫鬟,背后说他是废物,嘲讽他这辈子完了。 明里暗里嘲讽他只能一辈子躺在床上让人伺候。 那段时间他外出求医,还有主持周家的大局,等事情稳定些,他觉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就发现大儿子变得喜怒无常,不惜见人了。 得知是那些个丫鬟在乱嚼舌根之后,他直接一根迷幻香送她们永坠黑暗。 但他的叙儿已经成了如此模样。 在周时章的宽慰中,周为叙才渐渐冷静下来。 “叙儿,这是谦儿寻来的医师开的药,你试一下。”周时章从沈卿晚给的药瓶中倒出一粒药丸递给周为叙。 周为叙听不得医师这两个字,瞬间发了狂,直接打开了周时章拿着药丸的手,“没用的,都没用的,别管我了,父亲你们别管了我!” 一旁的周为谦看着心里难受极了,“大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当年要不是你为了救我也不会这样。” “不关你的事,谦儿不关你的事,是他们,是追杀我们的那些人……”崩溃之余,周为叙也不忘安慰自己的弟弟。 “大哥,你试试……”周为谦还想着开导兄长,一道清润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啰嗦,”沈卿晚不知何时来到房间门口,“让我来。” 她还要治好这家伙换鬼针藤呢。 周为叙眼神呆滞,身体僵硬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女人。 沈卿晚趁着周为叙愣住,直接上前,捏住他的嘴将药丸塞了进去,然后拿起管家端着的水灌进去。 没有给周为叙任何反应的机会,药丸下肚。 “你……你是谁?”周为叙牙齿打着颤,他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不想让别人看到。 残留的自尊心,让他下意识逃避。 但沈卿晚直接掐住他的脖子,没有给他逃离的机会,“我是你弟弟请来的医师。” “遇上我,”沈卿晚垂下眼,“提前恭喜你能够涅槃重生。” 第51章 你别把人掐死了 周为叙看见沈卿晚眼中自信的光芒,莫名的冒出一种信任她的念头。 之前他遇见那么多的医师,每一次给他诊脉之后都是一脸无奈的摇摇头,只有现在这个女人居然敢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种话。 男子脑子一片空白,嗡嗡响个不停,显然呆愣住了。 “你别把人掐死了。”江无淮靠在门口,双手抱拳幽幽看着沈卿晚掐着周为叙的脖子的手。 沈卿晚说想看一下周为叙今日的状况,他便跟着过来了。 一到门口,就看到女人直接过去给人灌药。 忍不住想起自己之前的待遇,果真是她一派的作风。 沈卿晚悻悻放开掐住周为叙脖子的手,“控制着力气呢,掐不死。” 她只是想着控制住那人的行动,不想让他逃避,可没想着把人掐死。 周为谦他们太在乎周为叙了,处处在意他的情绪,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碰到他的禁制。 这般优柔寡断下去,还得费一阵口舌,让他相信他,她可等不及。 骨头错位还要打断重接呢,周为叙这般将自己困在幻境,不直接一点让他直面怎么走出来。 再说了她对自己的药很有信心。 “别逃避了,相信我,我可以治好你,你父亲和弟弟愿意拿出你们周家的鬼针藤作为报酬,可不要辜负他们的苦心。”沈卿晚坐到床榻旁的凳子上。 周为叙垂着眼帘,张了张嘴犹豫片刻后抬起眼眸,“可是……之前那么多医师都没办法……” “那是他们学艺不精。”沈卿晚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戒,语气柔和且十分的自信。 她的医术来自水渊,那里的医学典籍比这里高明了不知多少倍。 西楚大陆认定无法治愈的病症,有部分在水渊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可惜…… 沈卿晚垂下眼眸,眼神有一瞬间的黯淡,可惜来到了这里。 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自信的神情。 周为叙看着眼前女子这般模样,不知为何莫名感觉心头像是燃起一团烈火,在慢慢驱散心中的雾霾。 吃完丹药后,周为谦胸口热热的,就连断了的经脉处隐隐约约有种麻麻的感觉。 好像这个女子真的不一样。 “好。”周为叙抬头,“我信你。” …… 往后的七天,沈卿晚亲自给周为叙看诊。 探查他的身体状况的变化。 周为谦看着自己的兄长,这短短数日的改变,难掩心中的酸涩和高兴。 这一段日子,周为叙不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再使用迷魂香了。 他每日坚持服用药物,吃的东西也多了些,脸上不再是恐怖的瘦骨嶙峋,多了一分红润。 偶尔还有心情和他们谈笑。 昨夜刚好是七天,他花重金前往阜城购买草药给周为叙泡了一桶药水,让他药浴。 不过此次前往阜城竟让他惊奇的发现,目前阜城最具盛名的不再是药师协会里医师所开的医馆。 而是一个叫济世堂的地方,一个由青楼分出来的专门治病的医馆。 那济世堂像是横空而出,医师个个医术了得,不只是装个样子。 他好奇的去过一趟,简直门庭若市,排队就诊的百姓不分老少,不分权贵布衣。 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他闯荡江湖为兄长寻药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阜城是草药汇聚的中心,他前往阜城寻草药,只有最后一味草药寻遍整个阜城都找不到,就在他失望而归的时候。 有人告诉他去济世堂问问看,他不想失去任何机会,便过去了。 没想到竟真的让她在济世堂找到了。 济世堂的医师都是女子,但是来这里救治的百姓没有任何的轻浮,皆恭恭敬敬在一旁等候叫号。 如此情景,他从未见过。 不敢想象这成立济世堂的青楼楼主,一个女子,是何等的锋芒锐利,何等的风姿卓约。 “兄长,今日感觉如何?”周为谦接过周为叙喝完的药碗。 周为叙眼神中是不敢置信地激动,“昨日泡完那些草药之后,手脚经脉断裂之处隐隐发着热,今天醒来灵活了不少。”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你哪里找来的神医,医术这般了得?是不是隐世的高人?” “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姑娘姓沈,我们是在拍卖行遇上的。”周为谦回答。 他不知道沈姑娘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她们来自什么地方。 刚开始周家的长辈们是有顾虑的,毕竟在他们眼里,沈姑娘一个如此年轻的女子,还指名要他们周家的鬼针藤。 周家的长辈背着他父亲找暗阁查过沈姑娘的信息,暗阁那边的回复仅有短短几句话。 大致的意思就是隐世高人,寻不到出处,但值得信任。 等他和父亲知道长辈们做了这档事时候,只好去同沈姑娘请罪,生怕沈姑娘觉得他们不信任她。 好在沈姑娘听到这事情,并没有在意。 “对了,今日怎么不见沈姑娘过来?”周为叙疑惑,往日这个时辰沈姑娘都会过来给他把脉。 “沈姑娘明日就要离开周家,今日父亲去采鬼针藤给姑娘了。” 鬼针藤长在山谷的后面,接连峭壁,藤上长满了尖刺。 本来第二日就该给沈姑娘采摘的,那是奈何最近迷障太过浓郁,一不小心就是被迷障困住,只好等到今日。 “明日就离开了?”周为叙的声音有些低落,“那我得好好送送恩人,为谦,谢礼给姑娘准备了吗?” 沈姑娘对他恩重如山,虽说她是为了鬼针藤才过来的。 但也尽心尽力治他的经脉,不然他肯定如今还是将自己困在幻境中沉沦。 此后浑浑噩噩度过一生。 “父亲给沈姑娘准备十万两黄金,但是沈姑娘不要,父亲只好退而求其次给出了能够自由出入周家的令牌,日后沈姑娘若是有需要,我们定当竭尽全力。” 沈姑娘不要钱,所以他的父亲给出了一个承诺。 …… 周家山谷后方,周时章前往禁地采摘鬼针藤。 沈卿晚和江无淮几人在外沿的小亭中等候。 沈杏给沈卿晚斟了一盏茶,茶水冒着丝丝舒畅的清香,“楼主,剑冢还有三日就要开启了,我们何时启程?” “明日午时。” 剑冢离周家不远,回去还来得及。 半个时辰后,周时章从迷障中走出,浑身是被尖刺划破的伤痕,手里拿着一把墨绿色的鬼针藤。 “沈姑娘,鬼针藤准备好了。” 鬼针藤汁液有毒,他也是服了解药才有所缓解,但身上依旧有难以掩饰的刺痛。 第52章 不好了 万里之外的凌国。 任谨行的王府,一个穿着黑色衣袍的男子从马背上下来,急急的走进王府。 “王爷,王爷,不好了,王爷!” 男子快步走到王府书房,看到任谨行的瞬间,立马单膝下跪行礼,随即将怀中的信纸拿出来呈给他。 任谨行拧着眉毛,有些不悦地看向来人,“怎的又如此慌张?毛毛躁躁的像什么话?” 上一次这样子的情况还是他们派出上百个暗卫营的杀手去追杀江无淮,被江无淮杀的全军覆没。 不久前他还派出了暗卫营的首领任易前去解决江无淮。 任易跟在他的身边多年,功夫了得,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抵得上的。 如今又慌里慌张的发生了什么? “可是任易有什么消息传来?”任谨行冷眼看向跪在地上的男子,追问道。 语气冷俊又带着些躁意,吓得跪在地上的男子身体抖了一下。 “没有发现任易首领的消息,但是在越城的拍卖行,有人冒用任易首领的身份拍卖了海底参香。” 男子迅速将得到的消息汇报给任谨行。 任谨行脸色突然沉下来,眼底一片冷然,“没有任易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任易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汇报前往姜国的情况,这几天没有按时收到飞鸽传书。 任谨行就察觉到异常了。 但他想不明白,任易如此厉害,怎么会失手? 任谨行知道,凭着江无淮个人的,根本不可能让任易毫无消息。 所以姜国到底有什么奇怪之处? 还是究竟有什么人能够帮助将江无淮杀了他整整一个暗卫营的人。 侍卫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掌心握着的拳头浸满了冷汗,“任易首领失联了,我们在姜国的人找不到任易首领以及暗卫营其他人的消息。” “还有人拿走了任易首领的令牌,冒用王爷的身份花四十万两黄金拍下了海底参香。” “现如今这个消息已经传到了王上那里,王公大臣们都对这件事议论纷纷,恐怕对您的声誉不利。” 侍卫手心冰凉,汇报着方才得到的消息。 本来王上就对王爷有诸多不满,现如今此事一出,就更是给王上找王爷麻烦的机会。 毕竟能够一次性拿出四十万两黄金也不是什么小事。 任谨行沉着脸,脸色发青,嘴唇紧闭着抿成一条线。 “是谁?是谁在冒充本王?” “拿着任易首领令牌的是两男两女,目前查不到他们的身份。” “花钱让暗阁的人去查!我看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来冒充本王?” 任谨行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怒气带着凛冽的功力,瞬间将桌子徒手劈成四分五裂。 霎时间掉落一地。 侍卫跪在地上,“已经去找过暗阁的人了,暗阁那边回复说不接这个任务。” “不接?”,任谨行闻言幽幽的扫了侍卫一眼,拧紧的眉毛更加深了,“是不满意我们出的钱,还是涉及的人,就连暗阁也有所忌惮?” “暗阁的人没说。” “废物!一帮废物!” 任谨行板着一张脸。 他几乎将暗卫营的人全部派出都少不了江无淮。 这也就算了,还被别人拿了令牌冒充他,将此事闹大了。 这事指定和江无淮少不了关系! “王爷,刘公公来了。” 任谨行生气间,一个护卫过来通报。 刘公公是王上的贴身红人,打小就跟在王上身边,是王上最信任的人。 现如今刘公公过来寻他,莫不是那子虚乌有的事情闹到了王上那里去? 任谨行离开书房,走到大厅,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年过半百的公公在那里等候着了。 那人一见到任谨行过来,立马上前行了个礼。 “见过王爷。” 任谨行上前,语气有些冷淡,“刘公公此次前来有何事?” “回王爷的话,早上王上听闻了一些关于王爷的消息,也不知道是谁在胡言乱语,竟然说王爷花了四十万两黄金拍得了一株海底深香。” “王爷您是知道的,王上在寻这株药已经寻了好久了,如今听到您手上有海底生香的消息,自然是想要一问究竟,想要召您回宫里走一趟……” 刘公公尖着嗓子说着。 本来王宫中支持王爷的人就多,王上早就看王爷不顺心了。 这下可算是得找到机会拿着王爷的把柄了。 任谨行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知道了,准备过去。” 他那个兄长本来就是没有脑子的。 若不是身为嫡子,哪里轮得到他来做这个王上? 任谨行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当年被随国反败为胜,也是因为王兄那个废物。 …… 凌国王宫大殿。 任谨尤一身金色衣袍,神情威严,端坐在大殿的宝座之上。 此人就是凌国目前的王上,任景行的兄长。 任谨尤一见到任谨行过来,立马从王座上站起身,脸上洋溢出一抹假笑,“王弟,本王听说你得了一株海底参香,是也不是?” “花了足足四十万两黄金,可是很大的手笔啊。”任谨尤皮笑肉不笑。 虽然四十万两黄金对于国库来说不算多,但如果个人能随随便便就能拿出这么多的黄金,那可是不少了。 任谨行眼神冷漠表面上却无动于衷,“王兄这是也信了这般谣言?都是无稽之谈。” “怎会是无稽之谈呢?你不是派了任易前往凌国吗?” 足足出动了大半个暗卫营。 不是为了这株稀世珍宝海底神香还能是为了什么? “王兄莫信了这些谣言,是有人冒充臣弟,海底参香不在臣弟的手中。” 任谨尤见任谨行不承认面上现出一抹愠色,“既然臣弟都如此说了,那想来是王兄猜错了。” 任谨行不认他也没有办法。 但皇宫内早已扬起流言蜚语,他不信那些大臣没有微词。 半个时辰后任谨行从王宫走出来。 两人拉扯间互相推诿。 谁也没有套出谁的话。 任谨行从王宫出来后上了王府的马车。 踏上马车前侧头朝着大殿的方向翻了个白眼,“一个废物。” 别人传什么消息他就信什么。 若他真的花了四十万两黄金去拍卖海底参香,哪里还会如此大摇大摆的在拍卖场显露身份? …… 姜国周家山谷。 沈卿晚回到房间,拿着周时章给他的鬼针藤。 墨绿色的鬼针藤尖刺上泛着凛凛寒光。 “沈卿晚刺上有毒,你小心点。”江无淮看着沈卿晚似把玩物件一样拿着鬼针藤,忍不住提醒。 第53章 这伤不到我 鬼针藤的尖刺和汁液上有着一定的毒性。 没有处理过的鬼针藤,虽然能使人进入幻境,但也因为其身上的毒性有一定的危险。 周家研制的香正好解决了毒性也能让人进入幻境。 沈卿晚拿着手上的鬼针藤细细的打量着,“放心,这伤不到我。” 沈卿晚摆摆手,示意江无淮安心。 西楚大陆上的毒并不能让她受到伤害,只会积累毒素,让她恢复前世的容貌。 更何况她身上随身携带的淬魂散。 她吃过的毒比这鬼针藤上的毒强烈多了。 但是直到目前为止,沈卿晚也不明白为什么吃毒药能让自己恢复到前世的容貌? “你先回去吧,收拾一下明天离开的行李。”沈卿晚打发江无淮离开。 “好。” 片刻之后,江无淮离开了沈卿晚的房间。 杏儿去厨房准备今晚的晚饭。 这里就只剩下了沈卿晚一人。 月色悄然走向梢头,不知不觉已入夜。 鬼针藤如果去除毒性,将是一种很有效的迷药,能够解决治疗伤病时的疼痛。 沈卿晚取下鬼针藤的一根毒刺拿在手中。 尖利的毒刺泛着凛凛的寒光,在烛光下有些晃眼。 她不知道鬼针藤的毒性到底如何,所以以身试毒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沈卿晚拿着鬼针藤的毒刺,在指尖上扎了一针。 刺破指尖的瞬间,殷红的血渗出。 血色周围泛着一层幽幽的绿光。 鬼针藤毒刺上的汁液顺着毒刺尖进入到出血的皮肤里。 悄然间,沈卿晚的头发变得有些银,白容貌也发生变化。 又回到了前世的模样。 沈卿晚只觉得眼前一片恍惚,关于水渊的情景,乍然浮现在眼前。 水渊是一座被弱水包围的孤岛。 岛上却只有沈卿晚一人。 孤岛上有数座精致优雅的小院,清风徐徐,鸟语花香。 每一处小院中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武功秘籍,医学典籍,能工巧匠,百科等等。 岛上则生长着西楚大陆上梦寐以求的各种珍稀草药。 仿佛在西楚大陆上,人人求而不得的灵草在水渊恍若杂草一样。 岛上如桃源仙境一般。 但却被弱水隔开了两个世界。 弱水具有极强的腐蚀性,水中没有任何的鱼类。 没有任何生物生存过的痕迹。 沈卿晚没出过水渊,自然也就不知道水渊之外是什么地方。 幻境中的沈卿晚仿佛水渊又重现在眼前。 毒性随着容貌的恢复渐渐消散。 直至完全恢复到前世的容貌,沈卿晚又重新恢复清醒。 出了幻境之后,指尖上的血痕已经凝固。 鬼针藤的毒性算不上强,所以沈卿晚陷入到幻境的时间不多。 维持前世容貌的时间也仅仅只有一刻钟。 转眼又恢复到了如今普通的模样。 沈卿晚将鬼针藤的毒刺放到一旁,试了毒,她大致已经了解了这鬼针藤的毒性。 中和掉毒性研制成迷药并不算什么难事。 “啪啦。” 房间的门被重重的推开。 沈卿晚陡然间吓了一跳,转头看向门口。 只见江无淮拿着一把剑一脸严肃的冲进来。 一进来,只见到沈卿晚一人,脸上神情有些错愕。 “楼主,你没事吧?刚才那个白头发女人呢?”江无淮环顾了一下房间,见没有其他人后,询问沈清婉。 刚才他准备过来叫沈卿晚去吃晚饭。 走到窗前的时候,窗户没有关严,有一道细缝。 没关严的裂缝中,他分明看到了房间内有一个白头发的女人。 那女人侧着头看不清容貌。 那一张侧脸轮廓精致,肌肤白皙如玉,是一张柔美惊艳的脸。 看到那异常明显的白头发,江无淮立马想起了之前闯入醉欢楼后院的那个女人。 担心沈卿晚有什么危险,江无淮立马冲了进来。 可是一进来却又只看到沈卿晚一人。 “你看花眼了吧,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沈卿晚收好一旁桌子上的鬼针藤,语气平淡,似乎真的只是江无淮看错了眼。 没有任何一点差点被抓包的紧张。 江无淮拧着眉毛,对于沈卿晚的回答还有些疑虑,在房间内搜寻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其他人。 刚才他真的真真切切看到了一个白头发的女人。 是一进到房间,除了沈卿晚之外,没有任何人。 这房间就只有这一个窗户。 没有能够躲藏和出去的地方。 莫非真的是他看错了? 但实在是太奇怪了,怎么看错眼能看到一个曾经将他迷晕的白头发女人。 莫非那异于常人的白头发悄然间给他留下了那般深刻的印象? 江无淮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沈卿晚岔开话题。 差一点点时间就被江无淮看到了。 本来这个时间点江无淮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还好,那鬼针藤的毒性不强,维持前世容貌的时间不长。 “沈杏做好晚饭了,叫你过去吃。”江无淮收起剑。 一开始来的那几天还是周家的人给他们准备餐食。 但沈卿晚实在是吃不惯周家人布置的饭菜。 没过两天就开始让沈杏在小院里独自的小厨房上开锅了。 “杏儿呢,怎么不是她过来叫我?”沈卿晚疑惑。 “周为叙听说你明天要走,刚才和周为谦一起过来了,沈杏在招待他们。” “那行,我们过去吧。” 沈卿晚起身离开卧室,江无淮在身后。 走的时候他还不死心的往房间内看了一眼。 刚才真的是他看错了吗? …… 小院另一侧的厨房里。 周为叙和周为谦两兄弟拎着满满一大箱的谢礼过来。 箱子打开,沈卿晚看到了里面各种各样珍贵的草药。 “主上,您看,这是两位周公子带过来的,说是谢礼硬要你收下去。”杏儿手足无措的看向沈卿晚。 眼神中有些为难和难以言喻的纠结。 沈卿晚走近,那箱子里的草药价值不菲。 只是这装药的箱子沈卿晚看着有些眼熟。 “沈姑娘,这是在下收集的草药,请您务必收下。”周为谦走到沈卿晚的面前。 端着手里的箱子,硬要塞给沈卿晚。 “是啊,沈姑娘,若没有你,我也不会恢复的这般快,请您务必收下,是我们周家的一点心意。”周为叙上前道。 两人捧着两个箱子走到沈卿晚面前。 箱子里是七叶雪莲,百年人参等等。 全部买下来也是价格不菲的。 只是随着两人的靠近,沈卿晚看清了那箱子上的标志。 “这是你们在阜城的济世堂购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