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盛世之宠》 1、第一章 已修 康熙二十三年,此时三藩之乱早已平定,去岁,郑氏王朝无力抵抗清军,彻底结束了他们在台湾长达二十二年的统治生涯,宣告了台湾正式被纳入大清的统治版图。 时年九月,康熙正式开启人生中的第一次南巡。 十月的吴中,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此时早晚微有寒意,白日里倒是出游的好时机。 苏柔也是不想放过这样的好天气,昨儿个央了她娘一刻钟,才终于让她娘点头答应陪她来湖边走走,只苏柔如今正是待嫁的年纪,不方便在外走动,她娘和管家就特特挑了个少人的地方,让她牵着自个画的老虎风筝在湖边放。 苏柔的母亲出身在当地一个举人老爷家,自小被管的严,少有这样肆意的,见此不由笑骂了一句:“真是,小孩子似的。” 苏柔可不管她娘说她,一整好风吹来,正好把她的大老虎送的高高的。 此时远处正有一队人马缓缓行来,为首一人身量高大颀长,面容轮廓较之汉人更为深邃而坚硬,目光如炬,眸色幽深,神色平淡却自有一股摄人的威严气势。 此人正是南巡途中的康熙,跟在他身后一步的是翰林院侍讲学士高士奇以及太监总管梁九功,另有一队训练有素的侍卫不远不近的跟着,至于暗地里还有什么布置,那就不得而知了。 高士奇正和康熙说着话,就见远处飘来一只大风筝,风筝上画了一只活灵活现,憨态可掬的老虎。 不多时,便听有女子的声音传来:“小姐,您跑慢点儿!” 紧接着康熙几人就见湖边对岸跑来一名身穿淡粉色汉人裙装的少女,少女身姿亭亭玉立,乌黑长发及腰,正背对着他们拉着连接天上那只大老虎的风筝线,只这少女大概是玩心重,还未发现她离湖岸已不足五丈远,好在追过来的丫鬟及时注意到了,忙不迭的大喊:“小姐,后面,后面是湖。” 少女身型一顿,这才反应过来,她转身回头看了眼身后,见湖就在身后不远处,连忙往回走了几步:“我知道了。”声音软糯,是吴中特有的吴侬软语。 回头的刹那,正好叫隔岸的康熙一行人见了个正着,日光下,少女侧颊极其秀美,肌肤雪白,收首间,眸似秋水,顾盼生辉,面前再寻常不过的乡野景象似也突然风光无限起来。 待少女转身离开,远处的一行人中,还有人久久无法回神。 高士奇向来是最会察言观色,在宫里的时候,他每天都要带一袋子金豆子入宫,若是当值太监与他‘交流交流’昨日皇帝都做了一些什么事情,或是见了什么人,他就给对方一颗金豆子,直到金豆子都派完了才会出宫,当然,这只是第一步的,回去之后,他还会仔细琢磨,第二天进宫时便能不动声色的讨得皇帝的欢心,瞧瞧,多么的努力与上进! 此时此刻,正是他上前表现的好时机,只听他不动声色的赞了这美景一番,随后便自然的从美景引申到了美人,站在一旁的梁九功瞧着皇上不动声色的转了转指间的玉扳指,连忙找人去打探那位姑娘事儿。 一个半时辰后,苏柔的生平琐事便摆在了康熙案头。 本不需要这么长时间,对方带着丫鬟婆子,身边还跟着母亲和管家,只要稍微探听就能知道人是哪位,只是这姑娘人小小的,做的事儿并不少。 康熙也是刚从外面回来,看见这长长的卷子,微微挑眉:“你们这是把人家族都查了个底朝天啊!” 下面跪着的负责勘查消息的侍卫恭敬回道:这里面多是苏姑娘的事儿。 “哦?”康熙拿起来翻了翻,下面人仔细查了苏家的事儿,苏家原是广府那边的普通民人,苏如海(苏柔她爹)考上同进士之前,过的比较清贫,后来当了湖镇的主簿,苏家一家子也就搬过来了,只刚开始,苏家过的也是比较艰难,毕竟主簿俸禄有限,苏家也没甚家底可言,也就是这个时候,六岁的苏姑娘想出了不少新花样。 因为这个,苏家的日子渐渐好过了起来,苏夫人让管家出面买了个铺子,做一些买卖,苏姑娘从小爱玩也会玩,苏家因为卖各种新鲜玩具和吃食也终于过上了宽松日子,如今林主簿家已经换上了大宅子。 康熙呵了一声,不冷不淡道:“倒真是个性子活泼的。” 梁九功小心观察着皇上的神色,见其兴致不减半分,心道,看来这小小的林主簿和苏姑娘是要走大运了。 康熙手底下的人办事十分利索,当晚,苏如海就收到了上头的暗示,咋一听,苏如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确定是怎么回事后,他不由愣住了。 苏如海中年才得了一个女儿,从小到大真是捧在手心里宠着的,从未想过让自己的女儿入宫,就连她的婚事,他都已经早早与发妻商量好了,订的正是他们家长子,也就是苏如海夫人兄长家过继过来的孩子,苏长风。 就是怕女儿未来的婆家,对他们这个被娇惯的十分顽皮的女儿不好。 只这事情还未过明路,苏长风的外祖母便去了,尽管已经过继,但到底是有血缘关系,而且为了婚事,苏长风也要重新过继回去,再以姑爷的身份进府,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苏长风也是要守孝的,婚事便也只能暂时先放下了。 对此,苏如海倒也不担忧,这两孩子他看着长大的,长风自小就疼爱柔姐儿,长大后更是把人捧在手心里,等三年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柔姐儿虽然一直不知道长风不是她亲哥哥,但是那孩子一向对这些事情不开窍,对此该并不如何反对。 谁知道现在竟是出了这种事。 苏如海张了张口,到底也没能说什么。 上峰也不过是给他透个信,做不得主,这事还是要看皇上的意思。 当晚,因为白天玩的累,晚上早早睡下的苏柔对此一无所知。 苏如海却是辗转反侧,硬生生煎熬了一晚。 第二日早上,她如往常一般去吃朝食,苏家的饭菜十分丰富,尽管都是些寻常的食材,但做法却是新鲜的,味道亦十分不错。 一顿饭下来,就连不太会看人脸色的苏柔都发现他爹的不对劲。 苏柔咽下嘴里的包子,关心起自己的老父亲:“爹,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说出来,我和娘给你排解排解。” 苏如海瞥了女儿一眼,半晌却叹了口气,昨日他想了一晚上,苏柔是他唯一的亲生女儿,他是万般舍不得的,但那是皇上,便是他拼了这乌纱帽,恐怕也难保住苏柔。 不过苏如海也是极疼自己唯一的女儿,更何况若事情无法阻止,或许往后想如现在一般吃顿饭怕是都不可能了,只道:“吃完饭再说吧。” 苏柔不是个爱自寻烦恼的人,不一会儿,便吃完了自己的朝食,洗漱后倒也没忘关心她爹一句:“爹,你到底怎么了?一大早就在这儿唉声叹气的,我们家财运都要叫你叹走了!” 苏如海被噎了一下,他突然觉得,这乌纱帽恐怕是迟早都要被摘掉的,还不如早点摘了,免得日日提心吊胆。 苏夫人贤惠,但见识有限,她做女儿时被娘家拘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过这在时下才是常事,很多事情便是说了,她也是听不大懂的,苏柔倒是个有主意的,只是这事情,更不得苏柔自己出面了。 苏如海深吸一口气:“听爹说......” 听完亲爹的话后,苏柔都愣住了,她第一反应是在心里扒了扒,想着是不是哪个王八蛋在害她! 苏如海看着苏柔气愤的表情,不由按了按额头,这些年也是他把女儿惯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不是别人。”苏如海把傍晚打听到了消息告诉了母女两。 “这,这是,我们柔姐儿要当宫妃了!”回过味来的苏母脸上不由带上了几分喜色。 苏柔嘟着嘴,却是一点儿也不高兴,她也没想起来昨儿个遇到了什么人。最重要的是,皇帝后宫那种地方,那是人去的地方吗? 2、第二章 苏如海把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不由一叹,苏柔从小活泼爱玩爱闹,性子惫懒成性,每日的晨昏定省时常还能睡过去,对嫁人的事情亦不上心,孩子似的,就这,夫人却还一心想让女儿高嫁,往后能享受荣华富贵,可那皇家,又岂是这么简单的,便是寻常大户人家,便容得不得她这散漫的模样。 待听完苏如海的打算,苏夫人眉头顿时狠狠皱了起来,她便是再不知外面的时事,也知那皇帝不是那么好劝,官大一级尚且能压死人呢! “老爷,您,您这是失心疯了不成,那可是皇上,您要是不顺着他的意,您的官位,我们家可怎么办啊!”说着说着,她声音越发急切起来。 苏柔抿唇:“还是我去说吧,就说我,我要定亲了。” 苏如海闻言嘴角不由抽了抽:“你定什么亲?” 苏柔眨了眨眼:“先前你们不是看了许多人家吗?难道没一个顺眼的?” 苏如海:还真没有,那一个个臭小子,还不如长风,夫人倒是挑中了一家,隔壁县知县家的公子,只是他没答应,那公子虽然长的仪表堂堂,但家中母亲是个悍的,到时候指不定要给柔姐儿气受,还是算了。 更何况,这种时候皇上不在意倒好,在意了,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欺君之罪,他们家可承担不起。 苏夫人劝道:“入宫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那可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地方了,若是做了娘娘,咱们家,” “好了。”苏如海眉头紧皱:“先不要说这些了。”他道:“柔姐儿,这事情爹去说,你万不可开口。”说完,他接着叮嘱妻子:“夫人,此事恐难成,你在家就替柔姐儿收拾收拾,入了宫门,往后恐难再相见。”说到最后几个字,苏如海神色间不由露出了一丝惆怅,那时候恐怕是万般不由人了。 话落苏夫人不由顿了一下,到底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哪是不疼:“我晓得的。” 苏如海不多时便出门了,不过,皇帝可不是他相见就能见的,需等的皇上把该见的人见了,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儿,得空或想见他一面的话,他才有可能见到皇上。 这一等,就是大半日,苏如海在外间站的腿脚酸软,却也不敢随意动,当今圣上并非一个好脾性之人,若是御前失仪,他恐怕是这辈子都别想见到皇上了。 好在到了傍晚时分,苏如海终于得了准,跟在内侍身后入了门。 一进去,苏如海便朝着皇上跪了下去:“微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吧。”声音不冷不淡,低沉浑厚,隐含威仪。 苏如海拘谨的站起身,并不敢抬眼看皇帝。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更何况苏如海也不是个和谁都能聊得来的性子,索性开门见山的说了,先是感谢皇上看得起自个女儿,然后开始说自家女儿被他宠坏了,性子骄纵惫懒,恐冒犯圣颜,请皇上三思,当然,苏如海是个文人,又在官场上混了这么些年,话说的还是很委婉的,做足了样子。 只康熙不是会吃这一套的人,这朝堂上哪个不是人精,他八岁登基,见的官儿可比苏如海见的人还多,不过若是比较寻常一些的姿色,这么一天过去了,他或许也就懒得搭理了,这世上上赶着往他床上送女儿的人多了去了,还真不差他这一个,没准儿,康熙还会觉得这人还挺看淡名利的,但偏偏苏柔当真是叫他记忆尤深,为此,他还空出了今晚的时间。 空气中如有实质般压迫感让苏如海不由的伏低下身,额角冷汗浸出。 须臾,康熙淡笑了一声,低沉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笑意:“怎么?舍不得女儿?还是说?苏爱卿觉得朕的后宫是龙潭虎穴不成?” 苏如海当下深深跪倒在地,脊背冷汗已是浸透了里衣,连连磕头请罪连道不敢。 半晌,康熙才摆了摆手,让苏如海从地上起来, 事情就这么定了,苏柔是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苏如海面如土色的回了家,一见亲爹的脸色,苏柔就知道结果了,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果然,苏如海让苏柔准备准备,等会儿梁公公就带人来接她了。 苏母这会儿是喜忧参半,但一听说要准备,还是和跟来的两个麽麽带着苏柔下去了。 所谓的准备,自然是少不了沐浴更衣的,两个麽麽见了苏柔后,齐齐顿了顿,随后忍不住开始夸起苏柔的皮肤来,当真是肤如凝脂,苏母一听忍不住骄傲了,她女儿自小就长得好,天生丽质。 苏柔听她娘说这些都要听的耳朵起茧子了,但一想到往后可能很难再听她娘唠叨,她突然又有些不舍了起来。 哎,果然,无论是哪儿,强权总是会欺压弱小,尤其是这封建社会,而且听说清朝皇室还保留了奴隶社会时期的一些习惯,苏柔这么一想,心里更忐忑了几分。 连伤感和告别的时间都没有。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皇帝都特意空出了这个晚上,自然不可能让另一个人缺席。 苏柔被一顶软轿子送到了院子里,随后有麽麽和太监引她进了内室,跨过门槛,苏柔跟着麽麽们跪了下去,在一声低沉的起字后,她站起身来,忍不住悄悄抬眸,只她不知道的事,早在她进来时,一举一动便被斜倚在软塌上的康熙看在眼里。 都说灯下看美人,果然是不假,烛光下,美人精致秀美的容颜比白日里更添了几分朦胧,仿若水墨勾画,抬眸间,秋水似的双眸清澈动人,尤其是被他抓了个正着后,惊慌垂下的浓密而卷翘的眼睫,仿若蝶翼,更显出几分叫人疼惜的无措来。 心底仿佛有火苗在燃烧,康熙脸上却是半点不显,他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到朕身边来。” 苏柔此时正心如擂鼓,康熙瞧着气势强盛,看起来似乎十分不好相处,微顿过后,她脚步慢腾腾的挪到了康熙身边,结果刚站定,手腕就被人一把握住,滚烫的手心似要灼伤人的肌肤,苏柔猝不及防下直接跌坐在了男人腿上,“啊。”短促的惊叫声软糯,尾音压抑的收着。 慌忙中,为了稳住身型,她双手撑住了康熙宽阔结实的肩膀。 温香软玉抱了个满怀,清淡的馨香瞬间盈满了鼻间,康熙都有些惊讶自己的反应了,不过他毕竟不是毛头小子:“柔儿这是站不稳?”嘴上说着柔和话,铁钳似的大手却牢牢的握住了那段柔若无骨的细腰,把人死死按在怀里。 苏柔是南方姑娘,身子骨偏小,她又有些挑嘴,身型偏瘦,而康熙是满人皇帝,祖上从草原而来,吃着牛羊肉,在马背上打天下,他亦常年锻炼骑射,体型比之普通汉人男子更要高大健硕,这一按,苏柔是完全被人按进了怀里,动弹不得。 美人抬首,秀美的一张小脸透着几分惊慌,柳叶似的眉微蹙,黑白分明的凤眸微微睁圆,似含着一汪秋水,楚楚动人。 康熙不需她说什么,两人位置很快颠倒,顷刻之间,她便如同蝶一般被男人订软榻上,修长优美的雪白颈项扬起紧绷,宛如天鹅漂亮而脆弱的长颈,下一瞬,滚烫的吻落在了上面,随即如一朵朵雪中红梅般绽放。 激烈时,苏柔忍不住哭了,清澈眼眸里水雾弥漫,泪珠子滑过微微上挑的眼尾,晕染开淡淡的绯红,扑簌簌的落下,犹如羊脂白玉的脸蛋浮出了两抹淡淡的红潮,却似梨花初绽,蕊含香露,动人之极。 康熙不由俯身凑近,吻住了那一滴泪,语调低沉而暗哑,尾调微微上扬,透着一股玩味而危险的笑意:“哭了。” “疼。”苏柔声音又软又娇,尾音也是收着的,透着一点儿压抑颤抖的哭腔。 康熙本就在压抑的火焰瞬间冲破了闸门,他低笑一声,抓着苏柔的指尖猛然用力,在苏柔忍不住呼痛的同时,擒住了那两瓣优美娇嫩的唇,一股酥麻从相接的位置直冲而上,康熙的动作近乎是粗暴的,大手按住苏柔后脑勺的发丝,不给对方任何逃脱的机会,直到苏柔因为窒息而抵死挣扎...... 内室动静一直持续到了五更天,天边泛起鱼肚白,里边终于传来了叫水声。 3、第三章 翌日下午,苏柔在床榻上幽幽转醒,内室里守着她的麽麽立时给她端来了一碗药,言明万岁爷所赐。 苏柔觉察出这两麽麽与昨日相比,态度冷了许多,她不明所以的盯着那黑乎乎的药汁,微微往后挪了挪身子:“这是什么?” 其中一个麽麽冷冷地说:“不该问的不要多问,喝下去!” 另一个麽麽倒是直言:“避子汤。”她瞧苏柔这模样,即便是出生低了些,恐怕也会受宠一段时日,这汤她估计也要喝一段时间,倒也没必要瞒着。 听说是避子汤,苏柔皱着眉头,还是把苦药喝了下去,两位麽麽见此并未马上离开,等过了一会儿后,才带上门离开。 不一会儿,便有宫女过来伺候苏柔洗漱。 被皇上临幸过的女人,是不能随便离开的,苏柔被安排在这座大院子的一个厢房里,苏柔坐在新铺好的被子上,只觉浑身上下都在疼,待吃过晚膳又洗了一次澡,她才皱着眉头缓缓睡下了。 等康熙外出处理了一天事务,回来时,苏柔已然熟睡,宫女把她推醒,又去沐浴洗漱一番,还是昨日的内室,不过这一次,是先从床上开始的。 康熙是个很有经验的男人,昨晚虽然做的久,但苏柔没真的伤着,只是肿了,苏柔躺在被子里,疼的厉害时就哭着求,结果被康熙堵在了喉咙里,康熙在床上是不喜欢和女人亲吻的,但昨日尝过苏柔的味道后,他却有点儿食髓知味了。 整整三日,苏柔的宠幸就没有断过,而且每晚几乎都要四五更天才歇下,梁九功守在外面,面色有点儿发苦,万岁爷精血精贵,这连续几日,若是稍微亏了点身子,恐怕这一回宫,他就要吃挂落了。 好在康熙向来勤于锻炼,精于骑射,身体十分强健,这几日不仅不见丝毫的颓态,反倒每日都精神奕奕,心情亦是轻松。 只是苦了苏柔,她这几天几乎就没下过床,浑身上下酸软无力,只求康熙快点喜新厌旧,她听说,皇帝出巡宠幸过的女人,很少会被带回宫里的。 次日,康熙决定乘船离开吴中,苏柔还在榻上睡的昏沉,就被宫女薅起来洗漱。 康熙显然并不打算只来一段露水姻缘,或许说,不只是一段极其短暂的露水姻缘。 事情就在康熙的一念之下,一锤定音,至于苏柔本人的意愿,皇帝根本不会考虑,她这民女只能乖乖被打包带走,不然就要小心全家有麻烦。 苏柔扶着酸痛的腰,抿着嘴被人搀扶上了甲板,周围隐隐飘来几道目光。 悬着的心是彻底落下来了,尽管苏柔心中愤愤不平,但也只能在心里骂骂康熙,这到底是当代之道德沦丧还是人性的缺失? 不过封建社会,就是可以这么光明正大的不讲道理!尤其他还是一个大权在握的皇帝。 好在当天夜里,苏柔总算是睡了多日来的一个囫囵觉,醒来后身子骨舒畅了一点。 这日,无聊的苏柔跪坐在软榻上,双手撑在窗台上,看着窗外湖景,因为没有外出的打算,她并未把头发束起,而是任由披散的墨发瀑布似的垂落,发尾蜿蜒至腰下。 房间里除她之外,仅有一名宫女守着。 与前朝不同,清朝宫女选择范围只限于内务府各佐领所属上三旗包衣任职佐领、管领以下家庭的女儿。 而康熙随手给苏柔指派的这名宫女正是从四品包衣佐领家的女儿,这名叫绿珠的宫女向来是以自己出生为傲,尤其是她还被选去了皇上寝宫里。 因着这点,便是后妃主子们也要给她几分薄面。 此外,绿珠心中还抱着点儿向上爬的心思,毕竟后宫里头就有一位德妃娘娘,与她一样是包衣出生,如今靠着皇上的宠爱与生皇子的功劳坐上了妃位,绿珠自认长的并不比德妃差多少,又是二八年华,向来是有点儿自认不凡在里面,尤其是皇上南巡,这是一个十分难得的机会。 结果半路却杀出了一个苏柔,硬生生把她的计划给搅黄了,如今苏柔百般承宠,皇帝却对她视而不见,反倒还让她来伺候出身不如自己的苏柔,这叫心高气傲的绿珠怎能不气恼。 苏柔自是察觉到绿珠对自己的敌意,她也不喜欢绿珠,只康熙前些天突然不准她擅离房门,苏柔也只好和这个讨厌的人一起待在房间里。 说起来,前些天苏柔身子好些后,便忍不住好奇的在船上溜达了一圈,那日康熙与人议事期间正巧路过,就见到了站在远处的苏柔。 正是秋日好时光,穿着一身素锦白缎的苏柔随意的倚着船栏远眺,阳光下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垂至肩膀,松松的扎了个垂云髻,飘逸娴雅,露出的肌肤雪白的近乎透明,侧颊秀美至极,身姿优雅,腰背挺直,而她的远处是一片碎金般跃动的湖波,活脱脱的美人入画。 除了偶然路过的康熙几人,周围执甲的侍卫皆在有意无意的偷偷瞧她。 康熙脚步一顿,面上倒无甚表情,只从那之后苏柔就不能外出了。 绿珠认定了这是皇上对苏柔的不喜,心中越加看不上她,如今见了苏柔这悠哉的模样,不由在心中暗讽: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白日里便行事如此放荡,就会耍这种手段勾引皇上。 想着想着,绿珠唇角突然微微勾起,看向苏柔的目光中满含恶意,既然如此,我便助你一力吧! 苏柔在房间里闲的没事做,除了吃便是睡了,或许是因为前几日睡眠不足,她这一天下来,能睡六七个时辰,比如吃完了茶点,她撑在窗台上,就开始昏昏欲睡了,不过这样睡毕竟不舒服,她又不想动,便懒散的躺在软榻上,拉过旁边的薄毯一盖,很快便睡了过去。 这时,守着她的人已经成了换班的宫女墨玉。 天色将晚未晚时,忙了一□□政的康熙推门而入,站在门边的墨玉正要行礼,被他挥手退下了。 湖面不知何时起了雾,微许朦胧中,斜卧在躺椅里的美人宛如一幅静谧却活色生香的海棠春睡图。 康熙缓步向前,略带薄茧的指腹抚摸过温软细腻的芙蓉面,仅是这不轻不重的力道,便有几许红痕浮现在了雪白的脸颊上,这江南水乡中养出的闺阁女子,肌肤竟是当真吹弹可破。 只这美人儿看似羞怯,实则胆子不小,他记得昨儿个自己亲口与她说过,今儿来找她,结果她倒好,直接睡了过去。 半晌,苏柔终于在灼灼目光中醒来,她一抬眼就对上了康熙的视线,顿时惊得双眸微微睁圆,嫣红唇瓣微张:“皇,皇上!” “嗯。”康熙转身在扶手椅里落座,目光静静地看着乖巧跪坐在软榻上,美丽而动人的美人。 好在刚刚苏柔已经被吓醒退了大半瞌睡,不一会儿便反应了过来,匆忙间,她随意的披了件外衣,囫囵着给康熙行了礼,便想直起身。 康熙欣赏着苏柔动静间别有一番风采的容貌,开口‘好心’提醒:“朕还没叫起呢。” 苏柔一顿,清澈水润的眸子从下往上偷偷的瞧,蝶翼似的睫羽眨了眨。 康熙好整以暇的瞧着苏柔,把再次被抓个正着的苏柔吓了一跳,动作更是摇摇欲坠起来。 康熙也真是头一次见有人在他面前搞小动作,搞的如此明目张胆而低级。 不过美人总是叫人不忍苛责的,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康熙漫不经心的转了转手中的蓝碧玺佛珠:“起吧。” 话音刚落,苏柔连忙站起身。 康熙看着苏柔睡的红扑扑的一张小脸,道:“朕听说,你这几日整日都在昏睡?” 苏柔听了不明所以:“没有啊。” 康熙挑眉:“没有?那下面人怎么说你每日都要睡六七个时辰?” 苏柔闻言有些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她在家中每日回笼觉、午睡加晚上睡觉的时间,加起来也都是要睡上五六个时辰的,毕竟古代消遣有限,女子还不能随意出门,白日还能看看书捣鼓点东西,大晚上的不睡觉还能做什么? 苏柔一脸无辜:“怎么了?” 康熙哼笑了声:“还怎么了?”骨节分明的大手捏起线条优雅白皙的下颌,淡淡道:“你这性子是要改改,以后不许睡那么多。” 苏柔被捏着下颌,眉头蹙了蹙,闻言不由抿了下唇,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不由得,她低声道:“可是我这几天都好累啊!” 康熙这些年还是头一次听人这么反驳自己命令的,只少女娇怯怯的模样,让他生不起气来,反倒是是觉得另一股火在身体里燃烧着,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少女身上投下了一片阴影。 “你知道不听朕话的人,都有什么下场吗?”康熙俯下身,贴近苏柔耳边轻声道。 苏柔身子想要往后仰,奈何下颌被人钳制住了,她忍不住伸手按着康熙的手,嘴里小声给自己辩解:“我没有啊。” 康熙似笑非笑地扫了眼苏柔胆大包天的手,逗弄般伸手一把抓住少女后脑柔顺黑亮的头发,苏柔被迫抬头直面康熙俯下的脸:“胆子很大啊。” 下一秒,苏柔所有未尽的话都被堵了个结实。 4、第四章 耳鬓厮磨,相濡以沫,苏柔皮肉娇嫩,白嫩肌肤上轻易就能留下一道道暧昧的红痕,她也怕疼得很,坐在康熙身上哭的发抖,眼尾染着绯红,泪珠儿一滴滴的落下,雪白的脸蛋上泛着淡淡的薄红,像是四月里盛着露珠的桃花儿般。 忍不住了就会哭着求,不过铁石心肠的男人岂会这么简单就心软,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康熙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幽深的眸底晦涩不明,倾身一口含住娇嫩红肿的唇瓣,离开前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娇气。”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蒙蒙细雨,过了夜半时分,云雨稍霁,腿脚酸软的苏柔被人扶着去了隔壁沐浴,回来时她有些口渴,顺手从桌上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喝。 结果也不知怎么的,喝过之后不多久,苏柔却是越来越热,口里也越加干渴起来,她坐起身,想要下床,手却一不小心按到了旁边还没睡着的康熙手臂上。 康熙出门在外,规矩没那么讲究,做完那事后,有时太晚了,他也没让人离开。 苏柔这一动,康熙便起来了。 “怎么了?” 苏柔软糯的嗓子透着一丝的低哑:“热、渴。”一边说,她一边朝着床下伸出一只脚,结果脚尖刚刚踩到地上,蜻蜓点水般,她就被深秋寒冷的地板冷的一哆嗦,嘶的一声,忙不迭的收回了腿。 康熙侧躺着,单手支额好整以暇的瞧着苏柔如何作妖。 此时正巧月上中天,从窗棂透入的月华似一层纱衣披在苏柔本就白皙的肌肤上,黑暗中似泛着莹润浅淡而朦胧的光,如瀑布般散落周身的长发柔顺黑亮,勾勒出暧昧不清的身影,隐约可见的白皙下颌线条十分优美,抱着小腿的手指白皙纤长,纤足被笼在薄衣下,隐隐可见。 苏柔虽是汉官家眷,却并未缠足,盖因她这人十分怕疼,只要丫鬟婆子一给她上足纨,她就要对着她爹娘撒娇耍赖,哭闹绝食,最后她爹娘实在没办法了,又思及两人仅得一女,即便往后她和苏长风没缘分,他们家也是要招婿的,三寸金莲对她来说问题不大,最后也就作罢了。 不过苏柔的脚天生的也比寻常女人的脚要小些,这处肌肤又是终年不见阳光的,踩在床塌边,宛如冰雪做成,脚踝纤细优雅,足弓饱满,透着粉的脚趾微微蜷缩起来。 苏柔眉头微蹙,唇瓣抿起,盯着床下的眼眸似含着说不出的委屈,半晌吐出了一个字:“冷。” 要不怎么说美色醉人呢? 要寻常后宫里的女人给他来这一出,康熙能直接让人把这敢闲着没事儿,扰皇帝清梦的家伙拖下去,但苏柔这模样也是作妖都做的格外好看,倒是叫人莫名生出几分怜惜来。 康熙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浅笑:“怎么?还想让朕抱你过去?” 这句调侃般的玩笑话一出,苏柔却是直接扑倒在了康熙怀里,委委屈屈:“我渴,外面好冷呀。” 这是要顺竿子往上爬了,胆子不小,康熙漫不惊心的抚了抚凑到面前的小脸,像是逗猫狗儿似的:“自己去。” 要一般人,这会儿就该趁着康熙还有闲情逸致的时候适可而止,但苏柔却不,也不知道是什么给了她勇气,她凑过去胆大包天的亲了康熙脸颊一口,声音娇娇软软的:“快点呀,人家好冷啊。”一边说,她一边还撒娇似的在人家怀里蹭了蹭,得寸进尺的十分理所当然。 今晚他们其实结束的还挺早的,数量比起之前要少,康熙是个自制力十分强的人,除非有些时刻他想要放纵自己欲望,不然他是不会允许任何事情真正超出他掌控的。 苏柔现在这种行为属实是跳着线蹦跶,康熙拿她当玩物,对她自然没有那么高的要求,某些时候看起来似乎还挺宠溺的,但这是对宠物,真正落到实处的东西,苏柔是没有的,她身后更没有足以保她平安的娘家势力,换言之,苏柔的生死荣宠只在康熙一念之间。 但苏柔长的实在是太美了,身子更是叫人...... 这样娇嗔的撒娇,康熙按住苏柔纤细的后颈,在她软甜的唇上索取了一个深吻,结束时,暧昧的喘息声传入两人的耳中,苏柔脸上微微泛起的潮红更是涂上了胭脂一般,柳眉微蹙,清澈的眼底水波潋滟,唇似朱丹,艳若桃李,却又含着股说不出的委屈。 男人几乎不会在这种时候生气,康熙轻笑了一声,按住苏柔软弱无骨的纤腰,开口近乎调笑般道:“怎么?还委屈上了?” 苏柔眼尾泛着红,盯着康熙看了半晌,随即微微张嘴,吐出红艳艳的舌尖尖,语调里藏着一丝控诉:“你咬的我好疼!” 康熙居高临下的看着朱色唇瓣吐露出的那一小截软嫩小巧的红舌,呼吸间仿佛都有种在灼烧的滚烫感,他单手捏着美人下颌,指尖微微用力:“朕这是在教你。” 苏柔也不知听没听进康熙的话,手搭在康熙手腕上,推拒着,但她显然还没忘记一开始的诉求:“我好渴。” 康熙盯着手中秀美动人的美人儿,半晌,还真一手把人抱了起来,苏柔下意识的手脚并用的攀在康熙身上。 几步走到了桌子前,康熙亲自给倒了一盏茶,还把茶递到了坐他身上的苏柔唇边,苏柔盯着面前的茶杯看了看,微微张开嘴,正要喝下去,结果下一瞬,水杯被拿走了,苏柔一愣,下意识抬头看去,康熙已经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随即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颌,水流顺着对方的唇渡了过来。 来不及咽下的水顺着洁白小巧的下颌滑入衣领,氲湿了一片,不过很快的,这件湿掉的衣服便被人脱了下来。 地上很快就落满了一件件颜色清爽可爱的衣物,苏柔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 第二日,跟着康熙南巡的刘太医被传了过来,与此同时,梁九功带着人秘密在船上查验了一番,没多久,绿珠与一名太监都被压了下去,此后便再也没出现过。 苏柔再醒来时,只觉浑身酸痛的厉害,像是第一次那样,肯定是因为康熙昨晚硬是要在椅子上,而且还不准她下来才弄成这样的,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又气又羞,但她很快又觉得有点儿不对,她记性一向很不错,昨晚的事情却似乎有些模糊不清,像是醉酒一般,又热又渴,苏柔想了想,就想到了昨晚那杯水,所有的不舒服好像都是从那杯水开始的! 可恶!难道是谁往水里掺了酒! 第三日晚过来与苏柔用饭的康熙无言的看了苏柔一眼。 那水里掺的自然不是酒,而是份量少的助兴药粉,若不是那晚被康熙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丝的不对劲,这些东西恐怕早就被毁尸灭迹了。 后日就便该到江宁,康熙这两日把堆积的政务处理了大半,案牍劳形之余,便想听听这吴中软语,放松一二。 苏柔说话调子软糯,说起话来,有时真是比唱的还好听。 康熙赏了她一盘子点心,漫不经心的问道:“识得字吗?” 苏柔捏着一块花糕咬了一口,闻言点点头。 康熙没计较苏柔的礼数,接着问她:都读过什么书? 苏柔咽下嘴里的糕点,随口道:“四书五经。” 康熙一听,却是挑了挑眉:“哦?”吴中多才子,苏柔又是官家小姐,家中让她读书习字并不为奇,只是女子并不用考科举,少有人会让女子读四书五经的。 苏柔捧着一杯茶喝下去,放杯子的时候就见康熙似笑非笑的看她,以为他也想喝茶,便给康熙面前的杯子满上,示意他也喝茶。 康熙端起茶盏浅啜一口,随即给苏柔丢了一本书,吩咐她念。 苏柔:? 苏柔跟随爹娘来吴中时不过六岁,十二年的时间,吴侬软语成了她的第二母语,又是最常用的语言,语调里也带上了一点儿习惯,便是读书尾音听着像是在撒娇似的。 原本坐在靠椅里闭目养神的康熙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之前读过?”苏柔的官话说的字正腔圆,字儿念的十分清晰,断句精准,十分流畅,原本略有些枯燥的典籍在她读来,都似凭空多了几分趣味。 苏柔放下书,喝了一口御贡的大红袍:“之前在我爹书房里看过。” 康熙看着苏柔,挑眉道:“你爹倒是花了不少心思培养你。” 苏柔一听,忍不住道:“也还好啦,他总是要我学女红,但我又不会,他好凶的啊!” 康熙闻言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5、第五章 这日,御船停靠至江宁,康熙携一众臣工登上了雨花台。 雨花台的名字来源于南朝梁武帝时期,据说有位云光法师在此设坛讲经,感动上苍,落花如雨。 所以说,这里不仅历史悠久,而且还很有几分神话色彩,是当地百姓们登高望远的好地方。 不过除了神话传说外,被称为“天赐国宝”的雨花石最早便是产于雨花台。 苏柔不远不近的坠在大部队后面,她是第一次来江宁,对此十分好奇,为了留个纪念,她特意带了画纸和炭笔,一边走,一边随手在纸上刷刷刷的画,墨玉跟在苏柔身后伺候着,见平时一副娇生惯养模样的苏柔竟是半点也没喊累,心中很有几分意外。 康熙原本是没打算带苏柔过来的,若是满人女子还好,尽管如今大多也是照着汉女去养着,但也不至于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地步,身子骨普遍比较强健一些,但汉人官家女子就不同了,尤其是苏柔这模样,颇有几分弱柳扶风之态,别到了半路上就走不动,叫人搀扶回来。 但苏柔一个人待在船上实在是太无聊了,康熙软玉温香的抱了个满怀,听着苏柔软语相求,便也答应了,沿途叫人跟着就是了。 结果苏柔随着他们一道登高,还去了江南第二泉与梅岗,康熙返回时,发现人还真没中途掉队,只一路走走停停,手上也不见停。 康熙瞧着苏柔拿着一支炭笔运笔如飞的样子,不由生出了几分兴趣。 “在画什么呢?”苏柔正专心致志的描画着,被突然出声的康熙吓的手一抖,顿时画中的亭子突然就多了一条横线。 苏柔抬首,水润润的眼眸满带控诉的看着康熙。 大概是习惯了,康熙都懒得计较苏柔不时的大胆,他垂眸扫了眼手中的画,画中正是前面的亭子,画上简单的线条,便把这周围景致勾勒了出来,虽画工还有些稚嫩,但胜在传神,且瞧着有种跃然纸上的感觉,画上点缀的花草鸟雀更是添了几分秋日的趣味。 康熙略为诧异的挑了挑眉,随即又翻开了底下那张画纸,同样是雨花台上的风景,满纸的梅树姿态各异,看着却都格外有生命力,间或开放的梅花也显得鲜活可爱。 倒是和她本人有几分相似,康熙难得开口称赞了一句:“画的不错。”说话的同时,他注意到了苏柔手里拿着的手写板,薄薄的木板子和一个固定用的弹簧夹子,夹子和木板显然是配套的,夹子的缝隙处刚好也能夹起一根炭笔。 这样一来,外出写字绘画倒挺便宜的。 苏柔一听,顿时收起了微撅的嘴巴,向清朝最大的主顾兜售了一番自己家捣鼓的书写板,这是最经典(简约便宜)的款式,还有许多读书人喜欢的梅兰竹菊款,板材也多种多样,夹子都能给您镀个金,皇上,您不买一些回去吗? 在场站的不远,完全能把苏柔的话听个完完整整的几位大臣:...... 康熙似笑非笑的看了苏柔一眼,他虽不是个喜欢收刮臣子家好东西的(苏柔这里例外)皇帝,但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管他要钱的,还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 不过今天他心情不错,看在苏柔这么能说会道的份上,他也没拒绝。 几人走走停停,很快就到了回銮的时间。 苏柔白日里走的挺欢,回去后吃过晚饭,又沐浴洗漱的一遍,随即便躺床塌上了。 翌日,康熙谒明太祖陵,过明故宫。苏柔本也想去,但没被允许,墨玉随侍在旁,却是惊的出了一身的冷汗,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皇上刚刚那眼神,墨玉都不知道这苏姑娘是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胆子,苏柔也被吓了一跳,眼睛微微瞪圆了一瞬。 康熙看着苏柔清澈水润的双眸,微微抿起的双唇,觉得自己真是高估了她的心机与野心,不由哼笑了一声:“想什么呢?还委屈上了?” 苏柔撅着嘴:“那我明天可以逛一逛江宁吗?我这还是第一次来,听说这边有许多新鲜的吃食。” “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康熙点了她一下,但最后还是同意了。 苏柔得以用一天的时间来吃喝游玩,只是带着帏帽多有不便,好在她在家中时也习惯了,拥有独特的吃饭技巧! 只路上总有人频频回头张望,以至于这一日江宁的街头多了好些撞翻人摊子、或被东西砸了脚的人。 苏柔没多在意旁人的目光,在侍卫们的保护下,一路走一路吃,一直到规定时间的最后一刻才踩着点儿回去。 结果一推开屋门,面无表情的康熙正坐在主位上,空气中似有若无的充斥着压迫感十足的威压。 苏柔心一颤,只她已经迈步入内,实在不可能直接退出去,便只好硬着头皮向前几步,给康熙行了一个礼。 垂眸看书的康熙似没听到一般。 苏柔抬头,清澈的眼眸透过帷幔虚虚的瞧着康熙,烛光下,全身笼罩在帷幔下的美人亭亭玉立,姿态柔顺,缓缓上抬的容颜秀美绝伦,朦胧的帷幔后,眼神怯怯的瞧过来。 康熙强行压下那股子猛然从心头窜起的滚烫热度,站起身,语调不冷不淡,声音里却藏着一丝暗哑:“起来吧。” 苏柔刚直起身,却突然叫人掀开了半透明的帏帽,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捏住了她的下颌,下一瞬,唇瓣上传来炙热的温度。 ...... 又一日,康熙去往江宁教场检阅,苏柔同往。 苏柔不仅同往,还穿了一身帅气的骑马服,康熙见到从马车里出来的苏柔,眼眸不由深了几分,苏柔还在高兴,说等会儿自己也要骑马跑几圈。 康熙挑眉:“你还会骑马?”见苏柔点头,他随口道了句:“那行,等会儿可让朕看看你的骑术如何。” 苏柔一听,倒也不虚,反正她也不是要考武举。 等场上的将军、侍卫就连皇上都先后上场射了靶,苏柔也有些跃跃欲试起来。 墨玉是个旗人,在家中基本是按照汉女的标准培养的,略识得的一些字,女红练的很是不错,插花沏茶略懂一二,至于骑马那些,是碰都没碰过的,她见了苏柔迫不及待的样子,不由道:“苏姑娘,这马儿性子都烈,您看叫哪个骑奴过来?” 墨玉跟在苏柔身旁的这些日子,也是见识到了万岁爷对这位苏姑娘的偏爱,若真有个什么,她恐怕就要跟着遭殃了。 苏柔是个听劝的,闻言便道:“那就找个性子温顺的马儿好了。” 6、第六章 闻言,墨玉嘴上应和,心中却是十分不赞同,骑马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一不小心恐怕就要摔断脖子了。 康熙另外给苏柔安排的小太监已经下去准备了,不一会儿,便有人牵来了一匹棕色的大马,这是校场里最温顺的马匹之一,只是依然高大,小太监正要跪下给苏柔当脚踏,苏柔却已经踩着脚蹬翻身坐上了马背,动作干净利索,衣诀翻飞间更是透着股说不出的潇洒随意,似烟雨濛濛的江南突然多了几分快意洒脱。 墨玉看的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看似柔弱的苏柔竟然真的会骑马。 此时周围的士民已经散了大半,场上都是朝臣与侍卫,苏柔所在马场离康熙他们那边倒不远,场地是挨着的,中间只隔了一排林木。 康熙身边带了一吴中美人的事情大家私底下心照不宣,不少人明里暗里的把目光投在苏柔身上。 当苏柔正巧从某颗树后骑马跃出,少女一袭红色骑装,乌黑长发用红底绣金纹发带在脑后高高束起,侧颊秀美如画,姿容绝丽,气质卓然天成。 有人目光已经不由自主的追着那道身影而去,直到猛然惊醒过来,冷汗津津不敢再看。 苏家是有马场的,只地方小,苏柔长大一些后,母亲便整日想方设法的拘着她不让她到处跑,苏柔也是有挺长时间没骑着马儿这样跑过了。 康熙的眼神放在那飞驰而过的身影上,良久才道:“看好她。” 一侍卫恭敬领命而去。 苏柔白天没骑多久的马,晚上却是被迫坐在男人身上,哭的眼泪珠子直掉,康熙吻着她面上的泪珠,动作却是凶狠的要命。 几日后,康熙准备返京,与月底顺利回到京城。 此时的北京已至寒冬,外面冷的直叫人哆嗦,苏柔的马车随着大部队到了宫门外,京王贝勒与文武百官已经等候在此等候许久了。 銮驾穿过端门,两旁官员齐齐跪迎,皇亲宗室紧随其后的进了紫禁城,其余百官的任务便算是完成了,可以各回各家。 苏柔的车架则沿着高高的红色宫墙一直到神武门方才停下。 随后一麽麽引着她从神武门侧门走了进去,到了延辉阁前才停下。 康熙南巡回来后,墨玉便被顺势派去伺候苏柔。 墨玉的心气虽不比绿珠高,但她识字还会沏茶插花,又入过乾清宫当二等宫女,心中自然是不甘的。 尤其后宫里最看重的便是身份,最上等自然是满族世家出生的贵女,再来是来自蒙古各部的贵女们,各旗的旗人女子,包衣世家出生的包衣,最后便是汉族女子。 汉女在宫里头出不了头,更何况苏柔还被赐了避子汤,那是连唯一向上争一争的可能性都没有,万岁爷不允她生下子嗣,以貌侍人,色驰爱衰。 没有人愿意跟着注定出不了头的主子。 墨玉沉默寡言的打理着内室,对苏柔跑到楼上东看西看嗤之以鼻,没见识! 尽管苏柔进宫的动静很小,东西六宫却早已注意到了她,只是碍于万岁爷没开口,众人不好去探她的虚实,只听底下人回报,万岁爷在回京途中,经常招这位苏姑娘侍寝,很是恩宠。 至于苏姑娘的来历,人脉广的高位妃子早通过娘家人打听清楚了,不少人听后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只不等大家一口气彻底松下来,苏柔就被招去侍寝了,还是回宫后的第三天,前一天晚上,皇上才翻了宜妃的绿头牌,满宫里原本还以为下一个该是德妃又或者是皇上离宫前宠信的哪位贵人常在。 结果竟然是这还未定名分的苏姑娘。 这一侍寝便是连着三天,一时之间,后宫中人心思各异,尤其是某一日下午苏柔被招到乾清宫伴驾,听说万岁爷还让苏姑娘念书,像是颇为欣赏苏姑娘的才气。 吴中才女! 一时之间,不少人都想到了世祖时期大名鼎鼎的董鄂妃,那可不是就一位才女吗?而且那位入京之前便是随着阿玛在江南生活的,性子温柔善解人意。 这,这不会又是一个小董鄂妃吧?这么想的人其实是少数,毕竟真正和康熙相处过一段时间的嫔妃都很清楚,康熙和先帝爷并不同,皇上重规矩,更不是那等容易被容颜所惑之人,不过温柔善解人意的美人倒的确是比较讨他欢心的,譬如当今后宫里,得宠的几位中便都是如此的。 自然,私底下真实性情如何,也只有自各儿知道,不过,就算性子不那么好的,又有谁敢给万岁爷不痛快呢? 不过就温柔善解人意这点,大家却是想错了苏柔,她显然并不是如此。 康熙让苏柔读书,她读完一卷,看到康熙闭着眼,便放下书拿了块点心吃起来。 康熙正闭目养神的听着,闻见此动静,不由睁开眼:“怎么?没用午膳?” 苏柔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才表示:吃是吃了,但有点儿难吃。 苏柔的一应用度都是比照着秀女的份例来的,好东西自然轮不到她,御膳房大锅饭向来只求过关,本就说不上好吃,而秀女属于后宫底层,那东西也就更次了。 宫里这套,康熙自然清楚,不过规矩就是规矩,还没人这样直白的与他抱怨过。 康熙伸手,带着玉扳指的拇指缓缓抚过秀美的脸颊:“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苏柔下意识的想往后躲,却被骤然捏住了下颌,康熙俯身凑近:“这么简单都不懂吗?” 翌日,康熙把苏柔封为了苏答应,入长春宫。 观望的后宫众人心便也落了回去。 7、第七章 此时的长春宫主殿住着的是端嫔,东配殿绥寿殿里则有布常在与三格格,西配殿承禧殿是洛答应住着,而苏柔这个刚来的新人则被分到了后院西配殿乐志轩,对面东配殿里是袁答应的住所。 端嫔出身正黄旗包衣,父亲正五品员外郎,因生皇二女晋升为小福晋,在康熙十六年被封为端嫔。 和她的封号一样,端嫔气质端方,长相虽然在后宫里算不得拔尖,也并不差,瞧着很有几分成熟稳重,第一次见面时,端嫔便对苏柔叮嘱了几句场面话后,让她和长春宫的妹妹们好好相处,便也没其他了,显见平时也不是个多话的主。 待几人走远,端嫔才对着身边的心腹麽麽道:“这苏答应,长得确实美丽,比之卫氏尤甚几分。”说话间,端嫔脸上早已不见了笑容,眉眼间带着几分阴冷。 端嫔的心腹桂姑姑闻言不由安慰了自家娘娘一句:“再怎么着,也不过是一个答应。” 端嫔抚了抚膝上的掐丝雕花镂空镶金手炉,垂眸冷笑了一声:“也是,不过本宫也盼,她是个有能耐的。” 按照内廷规定,低位份妃嫔是没有亲自抚养亲子的资格的,端嫔盼了这么多年,自己没能再生出一个皇子皇女来,自然会把目光放在她手底下的这些低位妃子身上。 而且,端嫔看着铜镜中容颜未改的自己,若是有机会,她未必不能,虽男人更好年轻的,但她年岁不大,况且,不比她小几岁的德妃也还正得宠,万岁爷到底是念着旧情的。 康熙念不念旧情苏柔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京城这儿的冬天可真是透心凉,而且规矩简直是太不人道了,数九寒冬的天儿,叫人天还没亮就要去请安,你这是想要人命吧! 如果不是不去不行的话,苏柔真是想天天裹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好在如今宫里没有皇后,她们这地低位妃子只要每日到主位妃子那儿请安就好!注意,是每日! 不管严寒酷暑,不管风霜雪雨,都必须去问安,除非你生病了或是生孩子了! 苏柔对此十分不满,人上朝还有休沐日呢! 喔,你说康熙天天坐朝,这可真是,你自己不想休息,还要天天拉着人上班,简直是太过分了! 就这么连续早起了三天后,苏柔整个人都焉了下去,问就是水土不服,我和这不人道的上班制度可太水土不服了! 连轴忙碌了几日朝政的康熙这天下午终于稍微清闲了下来,待关心完/考校完儿子们的功课,御驾便回了寝宫。 尽管忙碌了一天,康熙的精神还是很不错,毕竟他常年锻炼骑射,又是精力最为旺盛的壮年,只坐下读了一卷典籍,康熙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苏柔的脸以及那软糯清甜的声音,然而不等他叫人传苏答应,便有小太监送来温热的燕窝汤,梁九功毕恭毕敬的道:是永和宫那边来的。 永和宫,德妃,康熙捻了捻手中的玛瑙珠串,想到自己南巡回来后,只去了一次永和宫,摆了摆手:“摆驾永和宫。” 这日夜里,永和宫一改往日的宁静,正殿里灯火通明,屋内不时响起小儿的说话声,正是此时四岁多的胤祚,胤祚是个聪慧的孩子,小小年纪已经会背三字经了,听着儿子脆生生的把三字经都背了出来,康熙勉励的拍了拍胤祚的小肩膀:“不错,不过往后可不能骄傲,要继续好好学习。” 德妃笑容温柔娴雅:“胤祚每日都要念上许多遍呢,总想着背给汗阿玛听。” 胤祚闻言不由有些不好意思:“额娘!” 康熙大手揉了揉胤祚的脑袋,朗笑道:“行了,男子汉大丈夫的,就该胆子大些。” 正殿的欢声笑语隐约传到了配点中,庶妃张氏站在窗口边,痴痴地眺望着,尽管冬日寒凉,她再怎么看也只能看到紧闭的门窗,张氏也不想离开。 “小主儿,窗边凉。”张氏的贴身宫女绿芜轻声劝了一句。 张氏垂眸,温柔的眉眼里藏着说不出的哀愁:“皇上,已经许久不曾来我这儿了。” 绿芜没应声,心中却十分不以为意,张氏曾生育过两女,被封为了小福晋,后来皇上大封后宫,张氏也就一直都是庶妃,如今恐怕早已被皇上忘在了脑后了,宫里就是这样的,新人一茬茬的进来,多少佳丽等着皇上临幸,哪里又会记得一个小小的庶妃。 然而绿芜却像是想到什么般突然道:“奴婢听说,皇上最近新封了一位苏答应,她和您一样,都是江南的汉人女子,皇上似很喜欢苏答应的嗓子,还特意召她去了乾清宫书房......” 张氏的父亲是一位知县,在家中时,是特意请了女先生教导她琴棋书画的,听到绿芜这样说,张氏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 翌日,康熙早早的起来上朝了,昨日他歇在了德妃这儿,很早便睡下了。 德妃也早早醒了,伺候着皇上洗漱穿衣,康熙不由联想到了苏柔,那个疲懒的美人儿可不会早早起来,甚至有时到了他下朝回来才醒。 这时,有太监来报,庶妃张氏在外面候着,说是请娘娘安,还给娘娘和皇上准备了人参汤。 康熙虽然许久不曾宠幸过张氏,但也没把给他生过两个女儿的庶妃忘了,摆了摆手,让人把东西送了进来。 德妃面上瞧不出任何的不悦,只温柔体贴的伺候皇上穿戴好朝服,亲自给康熙挂上腰间的玉佩,才转身笑道:“张妹妹今个儿来的早,可用了早食了?” 张氏给皇上和德妃行了礼,才柔柔道:“回娘娘的话,还不曾,只是外面更深露重,奴婢想着要是皇上能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暖暖胃,那便好了。” 康熙闻言淡淡道:“你有心了。” 梁九功早就乖觉的让人试了毒,康熙接过后喝了一口,便放下了,他示意德妃两人不用送,随即大跨步走入了黎明前的夜色中。 德妃等到圣驾远去了,才瞥了眼身后站着的张氏,冷冷道:“这天儿冷,要没什么事,张妹妹便回去吧。” 张氏自知今日做的急切了些,全然不敢说什么,只低头应了声是,回去的时候,她还在心中祈祷,希望皇上能再次想起她。 当晚,康熙招了苏柔乾清宫侍寝。 苏柔的时候,康熙还在前面处理奏折,宫人把她引到了暖阁里,一走进去,屋内迎面而来的暖气很快就驱散了从外而来的寒冷。 乾清宫暖阁和苏柔住的那地儿简直是天上地下,上好的银丝碳不要钱似的摆放在暖阁内,到处都是暖暖的,哪里像她们那儿,答应的那点儿黑炭真是一点儿也不耐烧,等等,耐烧。 苏柔起身,蹲在炭盆边,若有所思。 康熙进来时,就见到苏柔正背对着他蹲在炭盆前,瞧着那盆子,一动不动的。 康熙制止了宫女们的行礼,抬步走到了苏柔身边,见她盯着那银丝碳一脸的若有所思,不由挑眉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朕来了都不知道?” 8、第八章 苏柔正入神的回忆着上辈子惊鸿一瞥的蜂窝煤成分配比,猛然听到康熙的声音,顿时被吓了一跳,她用手掌拍了拍自己活蹦乱跳的胸口:“皇上,您什么时候来的?。” 康熙淡淡道:“没规矩。” 满屋子奴才都低着头,耳朵竖的高高的。 苏柔从善如流的给康熙行了个礼,看着比之前要像模像样了不少,康熙也没抓住她这点不放,让她起来了。 苏柔还没忘记刚刚自己想的事情,主动的跑到康熙面前。 康熙看着难得这么主动的苏柔,挑了挑眉:“怎么?” 还没等康熙问她是饭不好吃还是怎的?苏柔便张口和康熙聊了聊蜂窝煤的事情。 需要注意的是,这个时期的清朝鉴于明代矿业遗留问题,对采矿业长期坚持保守态度,只是煤炭毕竟是一种生活燃料,关乎天下百姓的生活问题,实际上朝廷和许多地方官并不动辄封禁,属于禁中有开,开中有禁,至于底下的老百姓会不会因为烧不起木炭又没有相对廉价实惠的煤炭过冬而冻死,朝廷上那些大老爷们大多并不在乎。 这些年也不是没人和康熙提过开矿禁的事情,只都未被批准。 不过苏柔这会儿没提什么禁矿,只说看到您的银丝碳,我就想起了从前家里的小煤球!小小的煤球,大大的作用,可惜就是十分不耐用,而且这实心小煤球,它燃烧起来也不充分,那可不是浪费了吗? 尤其是外面还有那么多买不到煤炭的人,听说还有人被活活冻死在路上。说到这里,苏柔叹了一口气,说没想到京城竟然比她们吴中冷这样多,想必这里被冻死的人更多吧! 康熙眉头微动,可不是么,前些日子上报的折子上已经上报了伤亡,人数着实不少,这还是在天子脚下的京城,偏远些的地方灾情定然是更为严重的。 苏柔接着往下说,为了不浪费这得来不易的煤炭,她就想了个法子,煤球戳了几个洞,结果这一戳,煤球顿时烧的更持久了一些,而且还不浪费! 反正也是闲着,她就在家捣鼓了好一阵子的煤球,发现按比例加点儿东西进去后,做出来的蜂窝形状煤球更耐烧了,而且味道还没那么大!关键它还省材料了! 苏柔说起这些话题,那是一套又一套的,就这短短的时间,她已经条分缕析的给康熙现编了一篇论蜂窝煤妙用的小作文,给他从日常生活到百姓们的温暖问题,再到价格优势,以及行业创收,方方面面,听的人心动不已。 康熙已经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渐渐的神色越发认真起来,捏在手中的玛瑙串珠被缓缓转动着,待苏柔把话说完,他才似笑非笑道:“哦?你想的倒是挺多的。” 苏柔只当康熙的话是纯粹的夸奖,谦虚道:“还好啦!”说完,她低头随手扯了张纸,刷刷刷的在上面给康熙画了个蜂窝煤的图案,顺手还把配比给标上了,瞧着还挺用心。 事实上,除了蜂窝煤的事情是真的,其余全都是忽悠,苏家的确过了一段抓襟见肘的日子,但在苏家开始卖各种玩具、吃食开始,日子便渐渐好了起来,不多久就用上了更为昂贵,好用的木炭,煤炭什么的也就没再使用了,苏柔自然不会在那时候起琢磨蜂窝煤。 康熙站在苏柔旁边,瞧着她握着毛笔,运笔如飞的模样竟似有几分文人墨客般的随性洒脱,紧接着他的注意力便被图上所画的十分规整,仿佛跃然纸上般的煤饼所吸引,至于旁边那字倒说不得多么惊才绝艳,却也俊逸自如,颇具风骨。 若不是眼下有更要紧的事情,康熙估计还会点评指教一番,此时他沉吟半晌后,站起身:“梁九功,传杜臻过来。” 梁九功一直垂伺在不远处,他常年跟在康熙身旁,眼界比一般人都要高些,听着苏柔这番话,却是完全没想到这个苏答应竟然还有这种本事:“喳。” 康熙转头正要对苏柔说什么,就见人已经开始捧着桌子上的茶点吃起来了。 康熙:满后宫里,到他这儿来,从来不忘惦记他这儿茶点的也只有苏柔一个人了。 恰在这时,梁九功回禀,杜臻杜大人到了。 倒也不是他家住的最近,而是他压根还没回去,这不皇帝一召见,他就来了。 不好让杜臻在外等着,康熙抚了抚衣袖,便走了出去。 苏柔见人走的风风火火的,也就做了个样子恭送皇帝,回头又继续悠哉悠哉坐了回去,不时拿起桌上的点心尝鲜,作为皇帝,康熙这里的东西是最好的,御膳还能有小厨房单做。 另一边,康熙已经拿着苏柔的图稿去了南书房。 苏柔的话的确是有几分说动了康熙,先不论矿业如何,这蜂窝煤要真做的出来,效果又如苏柔说的那样,怎么也算是一件好事。 如今的工部尚书是杜臻,煤窑的事情归工部管着,康熙便把一应事情交由他去办。 杜臻看到图纸,又听皇上的吩咐,意识到什么,恭敬的应了声后,便退下着人去办了。 待事情吩咐好,康熙转回暖阁时,某人已经倚着软榻睡着了。 康熙这次很‘好心’的没计较她的失仪,手一伸,男人轻松就把人拦腰抱了起来,在起身的一瞬间,松松系着的红色发带顺着发丝从康熙手边滑落,如瀑般的三千青丝顷刻间尽数散开,顺着转身脚步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 猛然的失重感让苏柔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正正对上了康熙看过来的眼神,她眨了眨泛水的双眸,声音里还透着几分睡意,又轻又软的:“皇上?” 心口似燃起了一团火,康熙近乎迫不及待的俯身吻了下去,转辗缠绵,呼吸交缠。 这天夜里结束晚,苏柔洗漱过后,便在偏殿睡下了,不过和长春宫配殿比起来,康熙这里的银丝碳是绝对管够的,晚上睡在暖呼呼的被子里,虽然身体十分疲乏,但好在不会被冻醒。 翌日,苏柔回到住处后,乾清宫里的太监便前后脚的给苏柔送来了赏赐,东西和上次差不多,都是一些布匹和首饰,苏柔对这些没多大追求,送来了之后便放在了箱子里,新来的贴身宫女碧翠提议让她做两身衣服,苏柔便让她拿去尚衣监了。 吃过早膳后,苏柔正准备睡个回笼觉,袁答应却正好在这时过来串门。 住在对门的袁答应与苏柔一样都是汉人,父亲是名主事,她是被进献入宫的,刚进宫那年也颇得了一段时间的宠爱,只是没多久,随着身边层出不穷的美人,袁答应就和这后宫里许多失宠的嫔妃一样,被皇上忘在了脑后,至于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被想起来,就要看她的机遇了。 和苏柔一样,袁答应祖上是南边来的,不过她自小在京出生长大,模样生的清秀可人,声音也偏温柔恬静的,就是说话东拉西扯,重点不明,一会儿说羡慕她,一会儿又说她们都是汉女,在这后宫里一定要相互扶持,一会儿又要夸奖她今日的妆容...... 苏柔手撑着脸,半垂着眼睫,瞧着一脸困倦的模样。 但这显然没能打消袁答应的分享欲,她正在说最近的热门话题之一,问苏柔平时都和皇上说什么,只问完,袁答应又忍不住不好意思的低了下脑袋,柔声道:她就是想问问,毕竟她已经很久没见着皇上了。 苏柔喝了口茶醒神,表示和她差不多,就日常随便聊聊。 袁答应用手帕试了试唇角,掩住下垂的弧度:“是这样吗?我好像听说,你好像和皇上,说到什么诗词歌赋......” 诗词歌赋?苏柔想了想,康熙叫她念的书里,是有这么一本。 “算是吧。” 袁答应抿了抿唇:“那,苏妹妹怎么不和姐姐说说这个呢?” 苏柔坦然:“我不擅长这个。”她虽然读了不少书,但是在做诗上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更没有什么天赋,水平十分一般,就不献丑啦! 袁答应脸色有些委屈:“真是这样吗?” 这话一说,一般人可能就要解释几句,又或者脾气不好的反驳起来,偏偏苏柔没有半点情绪,她懒洋洋的坐在那里,随口应了一声,随即慢条斯理的吃了一块红豆千层糕,这自然不在答应份例里,是苏柔让碧翠到御膳房另外买的,价格是外面买的十倍,味道还比较一般,只能说,这钱可真好赚!而且比明抢要好许多,就是十分的不地道,让人感觉好像被打劫了似的。 日升月落,白驹过隙,很快的就要到年底了,这天,一队人马急冲冲的敲响了工部尚书杜臻的府门,没多久,这伙人被迎了进去,随即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杜臻进了宫。 9、第九章 康熙听人回报杜臻求见时,便猜到事情可能和那蜂窝煤有关,正好明珠和陈廷敬都在南书房里议事,康熙便示意把人放进来。 杜臻进来后,朝康熙行了礼,又依礼和同僚见了礼,便把手底下人送来的东西呈给了皇上,除了一叠折子外,便是那黑乎乎的蜂窝煤了。 康熙看了眼被太监呈上来的蜂窝煤,模样造的和苏柔画的十分相似,再看折子,改进效果亦如同她所说的那样,康熙看完后心中不由一喜,顺手把折子递给了旁边好奇的明珠:“看看,这是好事啊。” 明珠从杜臻进来时,便知道这上报的绝对是一件好事情,要不然杜臻这家伙哪会如此喜形于色,不过等他看完后,也不由的在心底道了句,的确是件对民生社稷有利的好事。 这样想着,明珠不由恭维了皇上几句,道都是皇上英明神武。 陈廷敬接过折子时,看的更仔细,他是一个谨慎的人,而杜臻这次回禀还带来了当初苏柔的设计手版,陈廷敬恭瞧着上头画的活灵活现的蜂窝煤,不由有些诧异这样的画工,不过现在并非是关注这个时候,他继续往下,直到把折子都看完了。 紧接着康熙便把苏柔那日说的行业前景理了几条出来,苏柔毕竟不是在朝为官的人,她的提议中有不少都太过与天马行空了,但其中也不乏可行之处,康熙听后,除了吩咐杜臻着人去办外,还把苏柔说的几项可行方法记了下来,如今蜂窝煤的作用被证实了,康熙顺势提出来让大伙儿讨论讨论,陈廷敬几人听后不由点了点头。 明珠一向是聪明,这事情暂时动不到他的利益,他自然不会贸然在康熙这里提反对意见。 至于陈廷敬,他本身就是赞同开矿禁的,明代的盐矿税使的确危害无穷,但也不可因噎废食,至百姓与不顾,更何况,现在已经不是前朝,我朝尽可吸取教训,逐步打开矿禁。 以康熙的城府心性,他哪里能不知道底下这些大臣的心思,哪儿能不知道底层百姓对煤炭的需求,只是对他来说,维护国本,维护爱新觉罗的统治才是最重要的,说的残酷一些,那些送上来的灾情伤亡数,对他来说有时也不过只是冰冷的数字而已,只要不出大乱子,只要他们的铁骑还在,大清依然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 但康熙并非昏庸残暴的君主,至少他是想要成为名留青史的明君的,这样对百姓社稷有利的事情,他亦不会视而不见,不过就像陈廷敬说的那样,事情要缓着来,而且这东西拽在朝廷手里,对充盈国库也是有利的。 明珠看出康熙已有主意,问及都是支持与赞同,只多提了一句,不知是哪位同僚想出来的法子,那手稿一看就不是杜臻的字。 康熙闻言朗笑了一声,言道是他宫里的苏答应偶然发现的。 明珠向来淡定的神色都不由微愣一下,这个答案,确是他没想到的,不过明珠到底见多识广,微微错愕之后,便不动声色的夸赞了好几句,言语中多是在称赞皇上英明神武,慧眼识珠! 前朝和后宫向来泾渭分明,至于暗地里的利益牵扯,那就是各人关上门说的事情了,不过杜臻和陈廷敬皆是汉人官员,和后宫没有任何牵扯,对这位苏答应的来历仅只与康熙从江南带回来的美人,两人谨慎的夸了几句,其余便没有多说什么了。 等君臣几人讨论出一个具体章程来,天色已经暗了下去,门口守门的小太监见人已经散去了,示意身后捧着食盒的人跟上,梁九功适时的提醒康熙了一句:“永和宫的张庶妃遣人送来了燕窝汤。” 康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神色淡淡道:“放那吧。” 梁九功躬身:“喳。”随即便给捧着食盒的永和宫宫人使了个手势,那永和宫来的小太监是张庶妃身边的,一路战战兢兢的,放置食盒时手不慎抖了一下,顿时,肃穆而宁静的南书房响起了一声清脆的杯碟碰响,不大不小的回荡在旷阔的房内,这动静对小太监来说却如雷贯耳,吓的他腿一软,顿时跪倒在地:“皇上,饶!”话音未落,转过身的康熙已经不耐的摆了摆手,梁九功立时带着两个强壮的太监,一把捂住了这小太监的口,把人硬生生拖了下去。 御前失仪,小太监被拉下去狠狠打了十个板子,张庶妃再看到人时,小太监脸色白的吓人,把张庶妃吓的够呛,又闻他御前失仪,气的她摔了一套杯子,让人把小太监退了回去,只短时间内,她是不敢往皇上面前送汤了。 永和宫主殿,德妃坐在躺椅里,手里抚着金丝镂雕花鸟手炉,听着配殿隐约传来的杯盏碎裂声,勾了勾唇角:万岁爷年节前本就忙碌,来后宫的次数都少了许多,这时候偏不时派人去送汤,自以为体贴,她以为那点小心思谁看不出来,倒是叫人厌烦。 翌日晚,已经有段时间不进后宫的康熙,摆驾长春宫。 算起来,这还是康熙南巡回来后,第一次踏入长春宫的大门,端嫔笑盈盈的把人迎进了主殿,识趣的宫女早早下去备膳了,端嫔作为一宫主位,也是有自己的小厨房的。 端嫔看着许久不来的康熙,心中激动,目光不由含着几分脉脉情意,柔声道:“皇上,今儿个累了吧,臣妾给皇上揉揉肩膀吧。” 康熙应了一声,只端嫔毕竟是做主子的,手法不比乾清宫里的宫女,不过到底是一片心意,他也没有拂了去。 久未见康熙,端嫔忍不住说了好些体己话,康熙时而应一声,端嫔垂眸小心觑着康熙英武的容貌,心中只觉慰籍与丝丝的羞涩:“皇上。” 端嫔本是端方沉稳的气质,或者说,她已经习惯了做出这样的样子,此时两颊羞红,面带娇羞的模样,便与她身上那沉稳的打扮略有几分违和,尤其是她还在拼命的与康熙找各种琐碎的话题聊天,简直就是把这种不合时宜进行到底。 不过康熙的确不是看脸的人,应该说他不止是看脸的人,要不然他后宫里排在前面的高位份妃子合该都是大美人。 康熙啜了一口茶,示意端嫔时间不早了。 端嫔不是没眼色的人,很快就叫人把晚膳摆了上来,直到康熙提起了苏柔。 即便猜到康熙可能是因苏柔而来,端嫔还是控制不住在这个时候挂下了脸,还是旁边的麽麽不动神色的提醒了一下,她才猛然反应过来。 康熙垂眸把这一切尽收眼底,不过后宫中女人互相吃醋使绊子都是常态了,只要不做的过分,他是没那个闲心过问的。 端嫔本该在这个时候端庄大方的叫人传苏答应过来,但或许是心里的不甘与嫉妒,她不敢违抗康熙的意思,却是叫人把后院里的洛答应、袁答应也一齐叫了过来。 此时三个答应站在一起,齐齐朝两人行礼,其实也不是很齐,苏柔的动作在这种对比下,显得很不标准,不过一般人在她出现时,注意力大部分大抵都在她的脸上,倒是不怎么注意这些。 与苏柔的不施粉黛比起来,洛答应和袁答应瞧着是用心打扮过的,却反倒衬出了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袁答应本就长了一张小家碧玉的脸,淡妆是最合适她的装扮,衣服也是淡色为佳,她自是没少在这方面下功夫,当初便靠着一身颇费心思的装扮在一众秀女里脱颖而出,如今和苏柔站在一起,却是显得有几分刻意与寡淡了。 袁答应全然不知自己被比了下去,她看着康熙的目光停留在苏柔身上,对她吝啬半分,帕子下的唇角都要忍不住撇下来了。 洛答应是个汉军旗包衣出身,在家中时虽然是按照汉人女子培养的,但到底是比一般的汉女要更大胆几分,笑盈盈的就上前靠近了坐着的康熙。 苏柔站着没动,她习惯了一日三餐外加个下午茶的人,这会儿正是她的饭点,听闻康熙过来,她只来的是吃两块小炒肉,这会儿肚子处于半饥饿的状态,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不想说话。 康熙已经习惯了她懒猫儿似的模样,招了招手,逗宠物似的叫她:“苏答应,过来。” 苏柔:...... 虽然不是很想,但又不能不去。 人刚刚站定,康熙便施恩般的道:“布菜吧。” 康熙和端嫔在,苏柔她们三个位份低的,本就没有上桌的资格,康熙从三人中,点名叫苏柔给他布菜,倒算是一种亲近与施恩。 苏柔平时不爱戴护甲,这会儿拿着玉筷的手上也是空无一物的,手指洁白细腻,纤长笔直,圆润的指尖泛着淡淡的粉,似枝头含苞待放的花苞,被她拿在手中的玉筷,似也多了几分雅致。 端嫔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康熙身上,连康熙瞥向苏柔手的细微动作都没放过,马上就让洛答应也过来布菜。 可惜康熙没怎么注意洛答应,倒是洛答应的动作,几次三番的打断了苏柔给康熙布菜,苏柔倒是乐的轻松。 只是几次过后,康熙对时不时凑过来的洛答应有些不耐:“行了,你去给端嫔布菜吧,这里让苏答应来就好。” 洛答应闻言,脸色扭曲了一下,她狠狠的瞪了苏柔一眼,才低声道了句是。 洛答应自以为隐秘的动作落到了在场几人的眼中,康熙表情不辫喜怒,端嫔却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蠢货! 10、第十章 端嫔是有几分细致在身上的,要不然她早年也不会平安生下来个女儿,只是最后没留住,但到底是比洛答应这样堪称没脑子的强。 这明明已有珠玉在前,洛答应硬凑上去可以说是勇气可嘉,但也该捯饬捯饬自己吧,带着长长的护甲在皇上面前晃悠着,是想做什么? 洛答应倒也不是真没注意到这点,只是都说珠玉在前了,她也还有几分自知之明,她手本来就生的比较短,中间还有一点儿粗,跟苏柔是没法比了,但她有精美的护甲,这次她本就是奔着复宠来的,更是把自己最贵最好看的首饰都带上了,必然是能在这里压苏柔一头的。 然而,真实情况嘛,看端嫔瞥向洛答应那嫌弃的目光就知道了,首饰有时候不是越多越名贵越好的,还要看与各人的气质长相搭配,更何况,皇上什么没见识过,轮得到你一个答应现吗? 简直是丢人! 为了避免被护甲戳到,端嫔以不喜洛答应身上的熏香为借口,把待在后面当背景的袁答应叫了上来。 平日里,端嫔是看不上袁答应的,觉得她不仅小家子气,而且心思颇多,这会儿正好拿来对付苏柔。 苏柔对饭桌上无形的刀光剑影浑然不知,一心只有吃,可惜她夹得着,吃不着,因此,她一个劲儿的给康熙夹素菜。 康熙瞧着碗里第四块白豆腐,似笑非笑的瞥了眼苏柔。 苏柔微微撅起嘴:谁让你这么馋我!哼! 只后面也不敢再单夹素菜了。 康熙视线扫过那两瓣形状优美,水嫩娇艳的唇,眼底滑过一道幽光。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道柔柔的声音:“皇上,这道鲈鱼最是鲜美,您尝尝。” 被康熙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的后颈发毛的苏柔低着头,却不由的,被那筷子里夹着的鲜美鱼肉吸引了注意力。 看着很好吃的样子! 康熙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袁答应似乎在这一声里受到了鼓舞,开始尽职尽责的给康熙布菜,她没带着能当暗器的护甲,私心也不像洛答应那样昭然若揭,每每给康熙布一次菜,就要给端嫔布一次菜,倒显得十分无私却敬业。 这样一来,苏柔又开始了她的划水,也不知道康熙要多久才成吃完饭,好放她回去吃饭,她肚子都要饿扁了! 所以说,封建社会,果然毫无人权! 然而直到划水结束,康熙开始慢慢的喝茶消食,苏柔几人依然需要随侍在侧。 生无可恋.jpg 一盏茶后,康熙和端妃终于聊完了,眼看着胜利在望,康熙突然说要到苏柔这里看看。 恭迎康熙离开的端嫔在人走远后,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她转头看向身后两个痴痴眺望的女人,冷冷道:“废物。” 洛答应两人脸色瞬时一白。 长春宫的配殿与其他十二宫的配殿大同小异,不过苏柔不是个喜欢奢侈品的人,她的乐至轩显得格外的低调与朴素,同时也因为内室几乎随处可见的毛绒毯子和抱枕而显出几分舒适与放松。 康熙漫步入内,对此倒是并不意外,苏柔平时穿着打扮都偏简约,更显本身的纯净与灵动,只是住所到底太过简朴了一些。 肚子快饿扁的苏柔三步并作两步的从康熙身旁走了进来,正在屋里焦急等待之余,用炉子给苏柔温着饭食的碧翠,瞧着苏柔在康熙面前这样没礼数的模样,脸都要白了。 墨玉倒还好些,虽然苏柔进宫之后,她每每侍寝,身边都不好跟着自个儿的宫女,但在入宫之前,她可是见识过康熙对她的纵容的。 这不算什么,墨玉动作麻利的拿出这儿最好的茶来泡,只是不说与乾清宫比,便是比之端嫔那儿都要差远了,康熙没有赏脸。 答应的份例十分简单,苏柔食盒里的饭菜对康熙他们这样,得天下供奉的天子来说更是无比简陋,不过对饥肠辘辘的苏柔来说,今天的菜还算不错,应该是新来的小厨子做的。 苏柔长的好看,唇红齿白的,虽然用膳的礼仪还不到家,比如逮着一种喜欢吃的菜吃,但不得不说,赏心悦目之余叫人还挺有食欲的。 康熙以往与她一起用膳,时而都会多用一些。 不过他本以为苏柔挺挑食,但看着那两道简陋的小炒,倒是他误会了。 要苏柔知道康熙在心里是怎么想她的话,她肯定要说一句,没得挑的时候当然不挑! 看着苏柔把两个小炒吃的干干净净,康熙不由好笑:“整日就知道吃!” 苏柔一听就有些不乐意了,她拿帕子抹了嘴,辩解道:民以食为天,从古至今,吃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不说普通老百姓吧,就是皇帝亦有“逐粮天子”,开创者正是咱们大名鼎鼎的隋文帝,按史书记载,隋朝开皇十四年,关中大旱,夏粮颗粒无收,为此,隋文帝不得不带着一干王公大臣东迁洛阳就食。 后来隋炀帝登基,为了解决关中粮食问题,更是发动了百余万人开凿隋唐大运河,因此搞的民众怨声载道,后来者评价隋朝的灭亡,不少人都把这条运河归结为原因之一,但也因为有了隋唐大运河的存在,给了安史之乱后的大唐源源不断的支持。 所以说,吃牵动着的可是天下所有人,甚至可能动摇一个王朝的命脉! 康熙是个博学多才的君王,更是从十八岁起坚持经筵日讲。只他还是头一次听人在他面前用吃,哦不,粮食来分析朝代兴衰的,但不得不说,还真有几分道理。 康熙眸眼幽深的看着苏柔,嘴角噙着一抹笑:“看来苏答应读的书不少啊!” 苏柔谦虚道:“一般般,一般般啦!” 康熙哼笑了一声,倚着扶手椅坐下,好整以暇的道:“不用太谦虚了,朕是真心夸你。”能张口就来这么一段,显然是肚子里有墨水的,尤其是苏柔这种不拘一格的辩才,倒教康熙难得的生出几分趣味来。 “既然你觉得粮食如此重要,那可有什么真知灼见啊?”康熙这话其实并不是真心向苏柔问策,最多也就是为难为难她。 苏柔低头想了一下,随即蹲在炉子旁用钳子扒拉了几下,从里面扒拉出一块焦黄的东西,随着那东西被翻出来,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焦香浓郁的甜。 康熙不是个五谷不分的君王,但他毕竟是皇帝,平时根本不会踏入膳房,对这从炉子里掏出来的玩意儿十分陌生。 苏柔用筷子轻轻拨开焦黄的外皮,露出里面橙黄诱人的果肉,那股香味更浓郁了。 番薯这种作物在明万历年间便传入了,后来因为战乱等原因,只在闽粤等地有种植,不过随着时局与时间的推移,现在已经在全国多个省份内传开了,您可千万不要小瞧了它,小小的番薯,大大的作用,它不仅耐旱、耐瘠,而且平均亩产可达一千斤,哦,注意,是平均亩产,上田和下田亩产本来就有很大的差距,这番薯种下去自然也如此。 而且番薯生熟可吃,还可以做成易保存的薯粉、粉条,可作为经济作物,更是荒年的救济粮! 康熙是没想到苏柔还真给他有理有据的说出了一样高产粮种,而且还是平日里并不起眼的番薯。 苏柔说着还不忘分享自己亲自埋进去的番薯,剥了皮的香喷喷烤红薯肉,给你一半。 站在旁边的墨玉看到苏柔这样做,不由抽了抽嘴角,这可真是.... 康熙倒是没有嫌弃,红薯这种东西,在宫廷膳食里时而出现,只不过他还是第一次吃刚从炉子里扒拉出来的烤红薯。 只这种东西,真像苏柔说的那么好? 半个红薯下肚,吃饱喝足的苏柔窝在软绵绵的软榻上,有点儿昏昏欲睡,等康熙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苏柔已经快要睡着了。 康熙:...... 11、第十一章 睡着的苏柔侧靠在软榻上,身上披着一件灰色毛皮大氅,柔软的绒毛簇拥着身型娇小的她,露出来的侧颊如雪白透,烛光映照里,秀丽的容颜美的惊心动魄。 梁九功已经带着宫人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康熙不动声色的站在了苏柔身边,他微微俯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软榻上的美人,深邃的目光一寸寸从她脸上扫过。 没有人知道,这位手握乾坤的帝王此刻在想什么。 寂静的内室除了窗外呼啸的风声外,只有烛火燃烧的细微声响。 渐渐陷入熟睡的苏柔对此一无所知,直到口中属于别人的气息强势入侵,她困乏的睁开眼,黑白分明的眼里分明还带着惺忪的睡意,清澈的眼底泛起水汽,眼神迷茫。 “唔。” 捏着下颔的手微微收紧,康熙近乎迫切的索要着,心底的躁动无法停歇,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沸腾的,不够! 男人骨子里的掠夺天性在激烈叫嚣,苏柔微弱的挣扎被轻而易举的镇压,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康熙残忍的吞噬着身下人的一切,包括呼吸、心跳...... 在最后一刻,苏柔终于在近乎濒死的窒息中得到新鲜的空气,炙热的吐息尽在咫尺,康熙垂目看着掌中泛红的秀美面容,这一刻的苏柔依然美的惊人,带着一种濒死的、脆弱的、梨花带雨的凄美动人。 皓白纤细的手按在起伏不定的胸前,苏柔浑身微微发抖的缩成一团,被男人牢牢笼罩在身下,泛红的双眸惊慌的注视着上首的皇帝,清澈眼底水波潋滟,如一泓秋水,清澈又灵动。 “别怕。”康熙如是说:“多学学便好。”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残忍的食髓知味。 苏柔声音都是颤的,她拉着康熙如铁钳般的手,妄图把他钳制着自己下颌的手拿来:“我,我不要。” 康熙挑眉:“不要?” 苏柔似才反应过来,康熙是个手握实权,性情霸道冷酷的皇帝,他或许会因为身后的政治考量而做出罕有的让步,却绝不会对一个任他随意拿捏的人让步。 苏柔眼睫半垂着,带着喘息的声音清甜而虚软:“我。” 嗤笑声:“朕给的,不要可不行。”说话的同时,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终于放开了红肿的下颌,修长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拍了拍秀美的侧颊,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狎昵:“继续吧。” 红肿润泽的唇瓣微微发抖,苏柔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把人推开,只在如狼虎般压迫感十足的目光中,改推为抓:“别。”声音都是虚的。 康熙看着这样的苏柔,心底只忍不住更想欺负她,让她哭的更厉害一些,他单手轻松扣住两只霜白纤细的手腕:“张嘴。”命令的口吻。 苏柔不知何时被按在了软榻上,身上衣衫凌乱,灰色的大氅在纠缠中半拖到地,两只雪白纤细的玉足踩在上面,勾着脚趾,饱满的足弓紧绷到了极致。 外面的雪白窸窸窣窣的落了一夜,内室的烛火也燃了一夜,直至天边微微翻起鱼肚白,洗了第三次叫来的热水,哭的面色潮红的苏柔才终于睡下。 尽管一夜无眠,但精神与身体的餍足叫康熙十足的精神奕奕。 梁九功跪在地上,恭敬的伺候康熙穿衣洗漱,临走前,康熙目光正好瞥到软榻上的灰色大氅:“让人把库房里那件白狐大氅给苏氏送来。” 梁九功一惊,随即恭敬应了声:“喳。”康熙前段时间得了一件毫无杂色的白狐大氅,皮毛十分丰厚,亦难得,他本以为是要给送给皇贵妃娘娘的,没想到,竟是一个小小的答应得了。 不过仔细一想,即便不论恩宠如何,这苏答应本身也着实不凡了。 不凡的苏答应在当日得了皇帝下诏,太后懿旨,封为庶妃。 庶妃属于低位份的嫔妃,这个位置在后宫里十分不起眼,或者说一些比较重要的宴席都是没有她们位置的,但苏柔出生低微,入宫时日还十分短,便直接跳过了常在,从答应被封为了庶妃。 康熙向来不是个对位份十分慷慨的皇帝,除非你娘家势力十分雄厚,后宫又没有你的某个姐妹亲戚,不然一般进位份都是要有功才行,最常见的便是生育之功,当然,就算有了生育之功,如果出身不行或恩宠不到位,那也可能啥也捞不着。 还是有人消息灵动,苏柔受封据说是献计有功。 献计有功?康熙本就没隐瞒这件事,苏柔给皇上献蜂窝煤的事情很快就在后宫里传开了,当然,主要还是在几位背景深厚的娘娘那儿传开了,她们的阿玛或兄弟可都在前朝任职,消息多少能传到后宫里来。 就怎么说呢?在有见识的人眼里,蜂窝煤换一个庶妃位置,的确算不得什么,不过庶妃苏氏的父亲也因此受到提拔,升任湖州通判,苏如海在主簿这个位置上熬了十五年,之前本来是要升任知县的,结果被空降顶了位置,现在这个通判,虽然说不上一步登天,但对底层官员来说,已经很是不错,但也仅是这样。 这么一算的话,皇上对苏氏便说不上圣眷浓重了。 年关在即,关于苏柔的事情,后宫的关注也缓缓转移了目光,只不得宠和得宠的,多少还是在心中羡慕嫉妒着苏柔能不时被宠幸。 尤其是在康熙如此忙碌的时刻。 就连向来得圣眷的宜妃都没有这样的恩宠。 已经有人按耐不住的跑到了皇贵妃那儿唠嗑了。 皇贵妃端坐在首位,冷着脸听下面的一众妃嫔们意有所指的话,心中烦闷更盛,如今她掌着后宫事务,明面上却是更不能随心所欲,皇上喜欢女人识大体,如今苏柔因为献计原因得了个小小的庶妃之位,她若是做出什么,不仅显得她小气,善妒,还可能失了圣心。 皇贵妃不当出头鸟,惠宜德荣四妃也不是简单的,至少明面上不动声色,免得落人口实,反倒是给敌人送了把柄。 不过皇贵妃之所以没动手,除了明面上的理由之外,最重要的是,她的奶麽麼拿到了一个消息。 “避子汤?”皇贵妃眉头皱起,眼神狐疑中透着几分惊喜:“你确定?” 奶麽麽笑着道:“老奴再三确定了,千真万确。” 皇贵妃闻言,嘴角的笑容再也压不住:“我就知道,表哥才不会那么容易被个女人迷住,不过,是个玩物。” ...... 这个消息,德妃和宜妃那儿没多久也拿到了,宜妃听了之后,脸上的喜意是最大的,从前,满后宫里,就数她圣眷最浓,每月伴驾侍寝的次数几乎也是她最多的,结果面对苏柔这么个出生低微的答应,在这场无声的斗争中,她却是输的颜面扫地。 不过现在,苏柔是绝对不可能胜利的! 苏柔对此一无所知,她这几日伴驾伴的受不了了,现在基本是看到康熙就要心发颤,双腿发软的地步。 12、第十二章 “小主儿。”墨玉从门外进来。 苏柔病了,风寒,这事情和康熙脱不开关系,前两天苏柔去侍寝,康熙却让她自己坐上去,苏柔怕疼,更觉着实羞人,软着腰怎么也不行,后来是被康熙握着腰肢做的。 沐浴后,苏柔身上本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寝衣,此时朱红的寝衣被脱去了大半,露出雪白的皮肉与桃粉色的小衣,乌黑的长发似柳枝般摇晃着,哭的浑身都在颤抖,激烈情绪与身体的疲劳让她一回来便发起热了。 墨玉把汤药放到了床边,准备一勺勺的给她喂下去。 苏柔一看这架势,那又不是甜品饮子,哪能这样喝,定是要苦到喉咙口! 抿着唇,她把汤药拿了过来,皱眉一口把苦药汁焖下去,碧翠适时的递来一颗蜜饯,苏柔苦着脸把蜜饯吃了,皱起的眉心终于缓缓舒展。 碧翠便拿出了一个盒子来:“小主儿,这是端嫔娘娘赐下。”盒子被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玉佩,看水头与成色,价格不菲。 苏家虽说没什么家底,但随着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她也见识过不少好东西,更何况,苏柔在乾清宫留宿多次,那儿的好东西可多着呢。 这会儿见到端嫔等人送来的礼物,并未让她多惊奇,苏柔摆了摆手,让人把东西收起来。 小太监来报:袁答应特来探望您,要不要请人进来。 苏柔困乏的很,就要说不见,外面却传来了开门声,显是有人从外头走了进来。 因为不想应付络绎不绝的探望者,苏柔故意把病情说的严重几分,这才偷的几分空闲,这会儿,难不成是太医来了? 她抬头看去,正巧看到一抹明黄色的衣摆晃过藕色的门帘,康熙踏步入内,她的婉拒能把大多数人拦在外边,却是拦不住康熙的。 苏柔一怔,慢半拍的要起身行礼,被康熙一手按在了肩膀:“朕听说,你的风寒加重了?” 苏柔病了后,康熙便亲自来了一回,赐下了不少东西,随即后宫里开始络绎不绝的往她这儿送慰问,结果好不容易想到的借口,却是把康熙本人招了过来。 微微抿唇,苏柔锦被下的手指捏紧,害怕自己撒的慌被看穿:“只是昨儿夜里咳了几声,大概是晚上凉了些。” 临近年关,京都连下了几场雪,可不是又冷上了几分。 康熙先是不动神色的上下仔细打量了苏柔,一般人生病时容颜都显憔悴,苏柔并没有,只比平日更显楚楚可怜,尤其是她这幅故作镇定的模样。 搁这和他装呢! 康熙双眸微眯,顺势坐到了床榻边:“朕也懂些岐黄之术,手伸出来。”命令的语气。 苏柔没想到康熙一个皇帝,竟然连这个也会,心肝顿时颤了颤,骑虎难下,她只好把手伸了出来,一边伸还一边小声道:“其实现在已经好些了。” 康熙按住白如霜雪的纤细腕子,好整以暇的把三根手指搭了上去,声音里暗藏戏谑:“朕都没还没给下药剂呢。” 害怕被发现,苏柔心虚的根本不敢与康熙对视:“我,我都喝了太医开的药。” 康熙不置可否,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苏柔的风寒虽没加重,但也没好多少,冰冷的目光扫过墨玉几人:“怎么伺候主子的?人都是死的吗?” 底下的墨玉几人一听,脸顿时被吓的煞白,‘咚’的一声就双膝跪下来:“奴婢/奴才知错,皇上饶命。” 苏柔没想到康熙突然发怒,急忙道并非他们疏忽,只是夜里突然降了温,她有些儿贪凉,这才咳嗽了。 康熙显然并不认为这是苏柔的错,下人本该时刻关注主子,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他们何用? 苏柔没想到事情如此发展,以为康熙把脉就是做个样子,着急的就要把自己病情并未加重的事情脱口而出,结果刚说了个我字,墨玉却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回皇上,苏氏其实并未有病情加重。”墨玉抬头,脸上表情隐忍而坚定:“奴婢实在无法忍受苏氏继续欺瞒皇上,这次不得不说了出来。” 这话说的,好像苏柔故意把事情说给康熙知道,并要因此获得某种不正当利益似的。 墨玉道昨晚她在门外瞧见苏小主儿昨晚特意把窗户打开了。 13、第十三章 小主儿怕冷的很,怎么可能大晚上的打开窗子,便是晚上睡觉时被子上都还要多盖一张毛斗篷,碧翠觉得这话离谱的很,忙不迭的给苏柔辩解了起来。 康熙手还搭在苏柔腕子上,只是探脉的动作改为了揉捏,对此言不置可否。 苏柔嘴巴都撅起来了:“墨玉,你是不是睡迷糊了呀?”她刚刚说完才发现自己一时口快胡说八道了,大冬天的贪啥凉,但话都说出来了,又不能收回去,最多也就说说自己晚上踢被子好了,怎么还特意去开窗呢?这不是冻傻了吗? 康熙动作一顿,简直是哭笑不得的看着苏柔,不明白这人脑子是怎么长的?说不聪明吧,有时候又十分机灵,说聪明吧,这么点小把戏都瞧不出来。 苏柔当然不是傻,她只是不想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奈何架不住墨玉把她当傻子忽悠。 墨玉接着表示,自己没有睡迷糊,那晚是她守的夜,而且苏柔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刚开始得的风寒也是这么来的,苏小主儿,就是想用这种方法来勾引皇上,让更心疼她,更宠爱她。 苏柔难以置信的看着墨玉,内心深处极度愤愤不平:康熙什么时候心疼过我! 简直是胡说八道!苏柔一个几乎把心思写在脸上的人,碰到康熙这么个狡诈皇帝,那根本谈不上秘密。 康熙也不认为苏柔会这么做,这小姑娘娇的很,他揉着手心里软若无骨,娇嫩微凉的手,漫不经心的想着,苏柔这身子养的恐怕比皇家的还娇贵,怕是吃不了这苦头的。 墨玉却以为皇上听进去了,又拉扯出了几个罪证,只苏柔进宫时间不长,就算攀扯也攀扯不出什么来,那些个罪证听着倒并无甚重要。 但只要在康熙面前败坏了苏柔的名声,苏柔这样在后宫里无依无靠的小主儿,完后想要再起来就难了。 这些弯弯绕绕,后宫里的人能想到,康熙怎么会想不到,只是他素日里没那闲心管而已,只算计到了他跟前,苏柔虽算不得多重要,但至少到现在为止,他对她依然兴趣浓厚,这样有趣的尤物,恐怕也很难再弄到一个了,康熙正要让人把胡言乱语的墨玉拉下去,苏柔却很不高兴的开口了。 “你说谎!”苏柔鼓着腮帮子,生气道:“最近这几天你根本没有守夜!” 墨玉闻言却并不显惊慌:“小主儿,前日晚上奴婢都瞧见了,您又何必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呢?”她这样有持无恐,是因为那天晚上她的确是值夜的人,至少碧翠和乐至轩的小太监都能‘作证’。 苏柔哼唧:“我还听见了呢!你和一个小宫女在说悄悄话,然后你们俩就一起出去了,直到快天亮了才回来的!” 墨玉一直淡然的脸迅速闪过一抹慌张,不过她心态还算不错,很快就稳住了自己,反倒是露出了一脸大受冤枉的表情来:“小主儿,您,您怎么可以这么说奴婢!” 苏柔原本是没打算说这个的,现在既然墨玉狡辩,那她也不客气的说了,大概是白天睡的太多了,苏柔晚上时而会醒来,夜晚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会被放大好几倍,她自小听觉便比常人要灵敏一些,尤其到了晚上,在这隔音不好的古代,隔壁房间人小声说话她都能听见,就比如墨玉和那个宫女。 那晚墨玉显然是特意等宫女来的,来了之后,便问人东西带了没? 苏柔当时还挺奇怪的,毕竟大晚上,串什么门,不过想想也是,其实宫女一天下来也挺忙的,晚上当值无聊串串门似乎也不并不奇怪,要不然漫漫长夜多无聊不是? 康熙:你还真..... 墨玉听了之后脸色不由都复杂了几分,唯有碧翠,脸上即是惊讶又是感动,她之前跟过两个小主儿,还是第一次碰到性子这般好的。 梁九功嘴角狠狠抽了抽。 人宫女大晚上当然不可能是单纯过来串门的,她领着任务而来,然后把东西交到了墨玉手里,叮嘱她把东西拿好,墨玉又问,我要的东西呢? 宫女说,玉带来了,专门给她系了红绳,叫她不要把人给忘了,然后两人便吵了几句嘴,随即像是怕把苏柔吵醒,墨玉便和人一起出去了,一直到两个时辰后才回来。 墨玉此时的脸色已经完全不复刚才的镇定,只她好歹也在乾清宫做过几年宫女,十分清楚若是事情被查出来,那她和她身后的家族估计都要遭殃,愣是咬死了苏柔在胡说,那晚她根本就没出去,更没见过什么人,小主儿可不能这么含血喷人! 墨玉这已经算是欺主了,这紫禁城里最重尊卑,但也最不重尊卑,因为奴婢是有可能变成主子的,比如小选入宫,最后成了四妃之一的德妃,而除她之外,后宫里也还有几个这样的例子,她们的出身和墨玉相差无几。 反倒是苏柔,父亲如今靠着她也只当了个七品通判,根本帮不了她,要换一个满蒙贵女,墨玉定然是没有这般的理不直气也壮的。 苏柔气归气,但还真不会气到倒仰那种,她就是开始浅浅的气一下,她冷哼一声:“不承认是吧?那行,碧翠,你把她胸前的玉吊坠拿出来。” 此言一出,墨玉下意识地按住了胸口,在冬日里层层叠叠的衣料掩盖下,那儿想叫人注意都难,就连摸也仅仅能摸到一点儿模糊的轮廓。 墨玉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康熙淡淡道:“梁九功。” 梁九功立即低头应了声,随即两个小太监猛然向前,一把扯出了那枚玉佩,系着红绳玉佩上铭刻着一个武字,值得叫人注意的是,这武字雕琢的很像是出自男人之手。 墨玉在玉佩被拿走后,便颓然的跌倒在了地上,大概是预想到了什么,她竟然突然奋力挣脱了两个钳制住她的小太监,冲向了苏柔:“小主儿,饶命啊.....”话音未落,康熙已经起身,挡在苏柔面前,赏了她一记窝心脚。 墨玉直接被踢的倒飞了出去。 梁九功和两名小太监皆是面色发白的跪倒了地。 康熙扫了他们一眼,淡淡道:“连个女人都按不住,朕要你们何用,梁九功,把他们送回去,你教导不利,罚俸三月。” 梁九功白着脸磕头谢恩。 康熙摆了摆手,随即便有另两个带刀侍卫走了进来,把人压了下去,这下人是怎么也无法挣脱了,墨玉的事情还要查查,不过结果不管怎么样,她以及她身后的家族,都有麻烦了,最好便是毒酒一杯,坏的,估计是要全家一起陪葬。 苏柔都还没把事情拼凑出来,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事后,康熙亲自给她拨了两个宫女,大概是前面两个实在是太能来事儿了,这一次,康熙选的没那么随便。 两人瞧着都是沉稳的性子,对着苏柔恭敬的行了礼。 另外,苏柔的风寒汤药也换了,在连着喝了几日后,她的病好全了,刚好就赶在了年二十八晚,康熙给她指派的宫女见她精神头很不错,便主动帮她叫敬事房的小太监给她把绿头牌放了上去。 当晚,苏柔便被翻了牌子。 14、第十四章 明黄色床帐里伸出一截缠着红绸的腿,那腿不是一般的白,跪在明黄色的床榻上,白的仿佛白玉雕成,只膝盖与脚趾部位泛着淡淡的粉,被红绸缠绕着,想要用力,都是枉然。 “皇,皇上。”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响起。 一阵暧昧的水声响起,床帐内娇软哭声顿时一止。 良久,明黄色的船帐内方才响起一道低沉的男音:“朕知道你畏寒,不是让你披上狐裘了吗?” 床帐内,美人香肩微露,一袭雪白的狐裘包裹着她,长长的系带从颈间松松垮垮垂落而下,随着动作微微晃动着,红绸缠着纤长匀称的手臂,蜿蜒向下,不知怎么的,捆住了她的腿,苏柔抿着唇,委屈的眼泪直掉。 康熙是个深谙打一棒子给一红枣的帝王,尽管,在苏柔这里,他甚至连这种手段都用不着,到底是床第间的情趣。 “乖,不疼的。”康熙垂首,在苏柔耳边轻声哄了一句,下一瞬,滚烫的吻便落在修长白腻颈间,淡淡的梅香萦绕在鼻尖。 ...... 没几日,便到了除夕,苏柔早早醒来,和长春宫的其他几位小主儿一起跟着端嫔出去贺寿行礼。 没完没了跪拜就从这里开始了。 不过苏柔一个庶妃,某些地方连进去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和其他人一起在外面跪拜即可,倒是免了单独多磕几个头,苏柔和袁答应几人一起站在角落里,无聊的开始走神,没办法,啥也不能做。 好一会儿后,苏柔动动站的微微酸麻的脚,不由在心里吐槽,这花瓶底鞋子,除了下雨下雪天仗着底台高,不容易弄湿外,还有啥好处?显得人高吗? 恰在这时,皇贵妃带着一行人从里面出来了。 苏柔跟着其他人一同福身,等人群走过去,她还能感觉到几道若有似无的视线扫过来。 只是她一时没想明白,她好像第一次见宜妃吧?她怎么一来就给自己甩了几个眼刀子。 想给苏柔甩刀子的人并不止宜妃,只是宜妃行事向来比较高调,之前又得康熙宠爱,大儿子还抱去了太后那里养着,在后宫里算是极得脸面的,行事作风更为肆意也不奇怪。 像德妃,走的就是沉稳路线,虽然她孩子不比宜妃少,但在康熙那里永远都是体贴入微,温柔识大体的,到了这种地方,自然也不能做出与‘性子’不符的事情来。 尤其是在这种日子里。 在这样堪称微妙的平衡中,苏柔疲惫的度过了一天,好不容易等到晚上了,轮到康熙的家宴。 苏柔:...... 这大冷天的,可真是要人命啊! 但这种时候根本不能不去。 随着指引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一个离主桌很远,离门挺近的地儿,好在暖气还是够的,只是摆上桌的食物大部分都已经冷了,而且御膳求的就是一个稳字,毕竟打工人嘛,不求有功就求无过,尤其在可能掉脑袋的皇宫里上班,那真是六十分万岁了。 反正苏柔也吃了这么段时间的御膳了,早已对此不抱任何希望,反正人也努力不要做的难吃,就这样吧。 清朝宴席以满席为主,苏柔平时在家吃的是广东那边的口味,毕竟一家子都是广东人,只在吴中生活了十几年,他们家的日常菜也有不少是吴中那边的,和满族菜式口味相距甚远,好在只要是好吃的,苏柔都能接受。 只是她一连在桌上十几品菜里,愣是没吃到什么好吃的,不是不和她的胃口,就可能是由于六十分万岁,味道实在很一般,最后苏柔只吃了一点儿还没冷透的清蒸鱼,毕竟清蒸并不需要什么厨艺,只要食材本身鲜美就好。 和她一桌的是刚好是永和宫的张庶妃。 张氏从一开始就在悄悄的关注苏柔,从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如今见了真人,还是如此近的距离,就连一向对自己的容貌颇有自信的张氏也不由有些自惭形秽。 灯火通明的乾清宫里,苏氏眉目如画,面若芙蕖,气质出尘,真真是,叫人无比羡慕啊! 张氏默然,上次那事情把她吓的病了一场,如今人瞧着越发清瘦,面容也多了几分憔悴,尤其是她还听宫里人说,苏氏病中,皇上还去探望了两次,如今人一好,便又得宠了,心中的郁结便更多了几分。 苏柔吃饱喝足,见和她一桌的张氏没动静,忍不住道:“你不吃吗?”以咱平时的份例,可吃不到这么多品种啊! 来之前,苏柔如今的贴身宫女紫汀特意给她强调了,宫里各位娘娘以及庶妃的身份背景,还有复杂的关系,要不然犯了什么忌讳就不好了。 其实之前紫汀就与苏柔说了的,只是当时苏柔瞧着很不上心的模样,不放心之余,紫汀只好把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苏柔只当紫汀人比较爱唠叨,毕竟平时紫汀也没少在她耳边叨叨。 然而紫汀并非爱唠叨的性格,毕竟她从前待在乾清宫,要真没事和皇帝唠唠叨叨的话,不是早被人赶出去,就是直接来个全家套餐了。 但苏柔有时候瞧着实在是有些不靠谱,又娇气的厉害,紫汀便忍不住操心起来。 苏柔还不知紫汀因为她话都变多了许多倍,礼貌性的给张氏安利了三样她觉得还可以吃一吃的菜。 尽管同为南人,但华夏地域广阔,各地口味不尽相同,张氏家乡并非广东与吴中地区,而是更靠中部,口味偏甜,对苏柔的推荐有点儿不以为然,不过她尝了尝其他几位菜,刚刚那几道仿似又好了些...... 吃饱喝足苏柔开始有些犯困,尽管场中还有人热火朝天的表演着,只是她不太能欣赏这个,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到了嫔妃们的轮流祝福环节。 高位分妃子送的都是价格不菲、寓意吉祥的金玉摆件,从贵人开始,那就五花八门了,比较有钱的,还是送昂贵的礼物,没钱的就送亲手做的衣服、佛经、还有什么字都有,主要体现心意两字,价格啥的就不要纠结了,毕竟咱份例少,也没什么钱。 苏柔随大流,送的是她花了一下午画的花开富贵,讲究的就两字,省钱! 别看苏柔平时花用似乎不大,又得宠,时不时还能拿到一些好东西,但是她份例也少,大冬天的,庶妃的黑炭根本就不够烧的,宫里的物价可是外边的数十倍,也不知肥了谁的口袋,总之,就是一句话,钱根本不经花,平时还有一些人情随份子啥的,苏柔也不好每次都那么敷衍,康熙赏的首饰她都送了大半,如果不是她进宫时身上带着的银子,这会儿估计就要财政紧张了! 哎,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反正你也不差那点儿,这幅画你就拿去吧! 15、第十五章 或许苏柔身上真有那么几分天赋,她的琴棋书画虽说不得多惊才绝艳,但也算拿的出手,一副花开富贵,画的花团锦簇,层层叠叠,热闹非凡,却是半点儿也不乱,瞧着很有几分鲜活可爱之气,坐在上首的康熙不由细细赏玩了一会儿,方笑着道:“庶妃苏氏有心了,赏!” 自妃以下便鲜少有人得赏,苏柔这一下可就显出来了。 皇贵妃自小也是学琴棋书画的,对这方面有些研究,她见了这鲜活气儿十足的画,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欢喜,笑容矜持的道:“这画苏氏是从哪儿得的?” 苏柔也礼貌性的回了个笑容,据实以告,自己画的。 这回答,让在场不少嫔妃都惊了一下,她们会些琴棋书画的不少,当然,不会的也多,但有哪一样练出一个精来的,却是少的,毕竟这些东西,只要有钱,想学不难,但想要有所成,那到底是需要几分天赋与刻苦的,先不说天赋这种稀少而不可控的因素,就刻苦而言,女子又不用考科举,那么刻苦做什么?又不是人人都喜欢!让先生对牛弹琴倒有不少人! 尤其是在先皇董鄂妃的影响下,才女这个词实在需要谨慎对待。 不说当今圣上喜不喜欢这一款的,就说太皇太后吧,她可并不喜欢皇帝后宫里出现那么多才女。 所以除非是十分喜爱又真有些天赋的,琴棋书画这四样,起码后面三样后宫里出挑的还真没多少个。 这苏氏这样跳出来,瞧皇上的样子,似的确有几分欣赏,但太皇太后。 孝庄坐在上手,垂眸便把下方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她表情纹丝不动,内心也并未起什么波澜,才女两个字还真不算犯到了她忌讳,董鄂妃当年能成气候,和福临有莫大的关系,更何况,这苏氏与董鄂妃并不是一路人,玄烨与他汗阿玛更是性情相距甚远。 只是众人还真猜对了一点,孝庄的确不喜欢才女,贤惠守礼,当好皇帝贤内助的女子才是好的嫔妃,只这是她的看法,孝庄也无意过多干涉康熙的选择,福临已经给了她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管的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太皇太后瞧着没有任何不悦,太后向来不管事,和皇帝也隔了一层血缘关系,这喜庆日子,自然是没人敢找不痛快的,最多也就和皇贵妃那样一言不发,其余没那么硬气的,也就捏着鼻子跟着皇帝夸了几句。 其中还有本来就对此道有点钻研的在心中暗暗下决定,回去定要好好练画! 宫里的风向转的就是如此之快,如果赶不上,你可能就要落伍啦! 走在风头浪尖上的苏柔对此表示,人有一点儿麻! 不是谁都有良好的演技的,尤其是一些心机本来就很浅显的宫妃,简直就是只差把羡慕嫉妒恨这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苏柔怀疑,康熙这是故意的!然而她并没有证据!可恶! 说的好像她有证据就能拿康熙怎么样似的?自我安慰罢了! 如此,家宴好不容易结束了。 众人自然是各回各家,苏柔这次来还带回了康熙的赏赐,也不算空手而归吧! 紫汀给她赏赐都归纳整理好,回头就见苏柔已经快速的洗漱好,躲床上去了,那动作,估计猫儿都没她那么快! 紫汀:...... 有时候觉得,她们这位小主儿,像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住在皇宫里,大年初一是没法儿睡了懒觉的,虽然平时也不能,但年初一需要醒的特别早,而且不只是整个紫禁城,文武百官也要一大早来上班,啊,不,是来给皇帝送新年祝福。 真是,大年初一也不忘让人来加班,不愧是你!康熙! 与年三十相比,康熙今日的行程排的也是相当的满,除了接见本国文武百官之外,还有外国代表送上来的祝福,当然,最早的安排应该是搞各种祭祀活动,清朝皇室信佛,所以除了列祖列宗外,还要拜其他神佛,总之,这一天的磕头次数,可能比他一整年加起来的都多。 相对来说,苏柔她们的安排就要少许多了,到下午的时候,她便躲回内室睡觉,直到袁答应来她这儿串门儿。 袁答应父亲是个主事,在京城虽然是个不大不小的官,但毕竟京官,有人巴结,又做了那么多年,手上有些人脉关系,银子自然也不少,所以袁答应在这后宫虽然过的不算多好,但至少是不怎么缺银子的,毕竟平时她也什么关系往上搭,持续大把的砸银子又没有那个底气,几次不行,家里便没继续给她支持了,毕竟袁家虽然不缺钱,但也真没到巨富的地步! 如今这冷宫似的长春宫终于来了一位当红得宠的人,袁答应可不得使劲搭上吗?可惜的是,苏柔这人没啥野心,也完全没有要把袁答应收入麾下的意思。 袁答应真是,但凡有另一条路,她都不会在苏柔这油盐不进的家伙身上使劲! 不知不觉间,夜幕降临,热闹了一天的后宫,此时充满了一种躁动的情绪,今儿个是初一!按道理来说,初一十五,皇上该是到皇后哪儿的,但现在不是没有皇后吗?这就意味着,大家都是有机会的!如果在今儿个得了皇帝的宠幸,绝对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高位份的妃子在积极准备,低位份的妃子则是在观望,按照惯例,康熙一般都会把这个殊荣给到最近既得他心又受宠爱的高位分妃子。 会是皇贵妃?宜妃?德妃还是惠妃呢? 康熙很快就把答案揭晓了,宜妃。 皇贵妃生育后身子一直比较虚,并不太适合侍寝,至于德妃,她前儿个的确是侍寝了,但尝过了苏柔后,德妃的温柔似水便好像还欠缺了几分,要像那娇娇的小狐狸似的,软的身子像是没骨头,柔的叫人握在手心里才...... 康熙呼出一口气,捻了捻手中的珠串,德妃是朕亲封的妃子,皇子的额娘,哪里是床上的尤物可比。 想到此,康熙不由加快了几分脚下的步子,宜妃已经梳洗好,坐在内室等他了。 与德妃的温柔相比,宜妃是那种张扬明媚的长相,性子也更为直爽,康熙坐下没多久,宜妃便给他献上了一副花开富贵,这一瞧便是出自名家之手,苏氏昨儿送了个他一副自己画的,宜妃便要高价弄来一副名家之作送给他,这脾气,这性子也是直! 倒和苏柔有几分相似,只是,那美人儿,可比宜妃胆子更大,只是怂的也快! 16、第十六章 敬事房的小太监站在殿门外守着,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作为敬事房的太监,就要看着时辰提醒皇上莫要行房太久,有伤身子,只一个太监想要管皇上的房事那肯定是不现实的,若是遇到一个仁慈听劝的还好,若是遇到一个性子霸道的皇帝,敬事房的小太监只能起到一个自鸣钟的作用。 反正皇帝不听你的,你也劝不来了,劝多了小心脑袋搬家。 但又不能不劝,毕竟规矩摆在那里,好在大多数时候,康熙都是比较讲道理,也比较听劝,只自从庶妃苏氏来了之后,他们就十分不好做了,他们是每晚都劝,可康熙没有一次听劝的,言说事不过三,超过三次,他们也不敢劝了,但脑袋是暂时保住了,就怕老佛爷那边什么时候叫他们去回话,那可就麻烦了。 今儿晚上,守在敬事房外的小太监也是个经验十足的,他打量了外面的天色好几眼,这才小声朝里提醒了一句,随后便听里面传来了叫水声。 那一瞬间,小太监内心不由冒出了一个十分不敬的想法:这,这么快? 不,不是,也不快了,就是,就是和平时比起来,今儿个是不是太好劝了,他都还没等上一会儿呢! 殿内,宜妃正满脸娇羞倚着康熙,想要说些私底下的私密话,康熙却道他还有些政务需要处理,让人先送宜妃回去。 按规矩,只有皇后才能和皇帝一起过夜,但现在毕竟不是康熙刚登基那会儿,如今他大权在握,规矩还不是康熙说了算,只得到这个殊荣的人,满后宫里都极其稀少,众妃嫔也只能暗地里羡慕。 宜妃也曾获得过这样的宠爱,只今晚,显然是没有的,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尤其是,今晚她可是得了专宠,已是赢家,她正要起身,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了挂在龙床一角的一条红色玛瑙玉珠串,颗颗圆润饱满,只大小仅比米粒大点儿,瞧着便像是女子佩戴的,而且还是年轻娇俏的女子。 宜妃美眸微眯,嘴角勾起一抹笑来,涂着丹蔻的玉指柔柔的搭在康熙手臂上:“皇上,今儿是初一,不如您就送一点儿镯子串珠给臣妾吧,让臣妾也沾沾您的龙气,要好叫小九也更康健些。” 康熙一听就知道宜妃想要什么了,他不动神色的瞥了眼床帐里挂着那串玉珠,淡笑:“行,梁九功,着人去库房里取些喜庆的镯子串珠来,等会儿叫宜妃带回去。” 叫梁九功从库房里挑和康熙亲自给能一样吗? 而且,恐怕那珠串不是个有主之物,便是皇上已经想着给谁送了。 宜妃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抿直了些,不过她到底是在后宫里沉浮了好些年,很快便压下了心底的酸涩,笑盈盈的谢了恩。 过年期间,紫禁城里也难得的热闹起来,有些宫里还专门请了戏班子进来,几个合得来的宫院便一起坐着听戏,除此之外,还有各宫娘娘们举办的宴会。 端嫔是康熙初年的嫔妃,虽然位分算不得很高,但资历老,这些年也不受宠,倒是和几位得宠的嫔妃之间没什么大矛盾,毕竟想有也没那个机会,因此和各宫之间多少有点儿面子情在,这样的宴会邀约在过年期间很是不少。 苏柔本来不想凑这个热闹的,宫里讲规矩,以她的身份,出去见到一个高位分的妃子就要行礼,一天下来,腰酸腿软的,而且这天儿也冷,还不如窝在自己的小殿里,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但官大一级压死人,端嫔是长春宫的主位娘娘,面子还是要给的,苏柔也只好收拾收拾带着紫汀去赴宴了。 这次端嫔带着长春宫一行人赴的是惠妃的宴席。 惠妃位列四妃之首,更是皇长子的生母,八皇子的养母,在后宫里地位很有些不一般的,来赴宴的宫妃可说是络绎不绝。 延禧宫装点一新,瞧着十分喜庆的样子,惠妃似也十分喜欢热闹,专门叫人请了戏班子过来,凡是这时节宫里能开的花儿,惠妃都叫人准备了一些,点缀着满堂红彩,相熟的嫔妃皆坐到一处儿说笑,走动间,衣香鬓影。 苏柔在后宫里没什么熟人,真要说的话,经常坚持找她聊天的袁答应算一个,不过皇帝宠着的嫔妃,到哪儿也是不缺人缘的。 苏柔刚在宫女的指引下落座,不远处便走来了几个年轻漂亮的宫妃,看服饰和头饰,最前面那个是贵人,后面跟着的是庶妃和常在。 贵人马佳氏笑吟吟的走来,目的十分明确,显见就是冲着苏柔而来的:“呦,这不是最近风头正盛的苏氏吗?长的确实花容月貌。”说着,她转头笑昵着身后的卫氏:“你呀,你看看,你也要多多努力才是,争取来年,再给皇上添上一位皇子。” 站在马佳氏身后的是一位面容姣好、柔美动人的女子,卫氏张口,声音温婉柔和:“奴婢如何比得过苏妹妹的风采。” 马佳氏听了却是露出几分不渝来:“如何比不过,这宫里啊,还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有生育之功呢?”这句话说着,着实有几分阴阳怪气。 苏柔受宠,却没有孩子,也没有娘家势力相助,只有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卫氏出身倒不算很低,又生了皇子,然而至今依然是庶妃,这羡慕,也的确只能羡慕她肚子争气,生了个皇子,毕竟生育之功并未给她换的更高一些的位分。 卫氏脸上笑容微滞,只她向来谨小慎微,听了这话便也笑笑,并未有其他,毕竟与她相比,肚子没那么争气的马佳氏,的确是要羡慕她的。 苏柔对旁人的阴阳怪气并不感冒,手里拿起一个荷花酥咔咔吃着,荷花酥需要用油炸,做出来模样形似荷花,看着漂亮,吃起来层层酥脆,口感十分不错。 阴阳怪气就是要人生气才有成就感,马佳氏这一通话说出来,苏柔啥反应没给,这就难免叫人泄气了。 马佳氏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卫氏隐晦的看了苏柔一眼,眼中情绪莫名,嘴角却是泛起了一抹笑来:“那日瞧见苏妹妹的画,可真是惊为天人,不知苏妹妹能不能指点一二呢?” 卫氏这话一出,周围几个庶妃、常在与答应纷纷附和起来,都想要学学苏柔的作画的本领。 这样热烈的氛围下,一般人想要拒绝,恐怕都要招架不住,旁边便有人投来瞧好戏的目光,想看看骑虎难下的苏柔该如何应对。 苏柔倒是没有半点害怕别人把她的画图技巧学了去,讨好康熙的顾虑,表示想学的可以先练练基本功。 宫里是有负责教习的人的,像入门级的字画都可以学,像是宫女出身的,入宫时便要跟着学写字。 至于本来就有基本功的,苏柔说她们可以跟着她练练,至于能不能学会,那就要看各人了! 众人都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大方,起码现在表现的很大方,都纷纷表示要跟着她学。 等应付了几个堪称十万个为什么的常在,苏柔接着继续吃吃喝喝,瞧着一点儿也没有和哪个宫妃交好的意思,来延禧宫仿佛就是为了那两口吃的! 要苏柔说的话,谁叫宫里抠呢,过年期间虽然有加菜品和点心,但是分到她这个等级也没什么了,最重要的是,低位分嫔妃可以吃的那些耐放点心大多不咋好吃,最多也就刚出锅时还好,放到第二日口感简直了! 说起放,苏柔没想到宫里过年竟然还有吃月饼的习俗,而且还必须是中秋放到现在的月饼! 苏柔拿起一块圆圆的月饼时,简直都要深深怀疑这东西还能不能吃!这可是放了接近五个月的月饼!问题是古代又没有冰箱! 不过人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做的,变质啥的应该不至于,要不然把康熙或太皇太后、太后啥的吃的拉肚子了,那可不得小心脑袋搬家? 只月饼虽然没放坏,但味道就比较一般了,咱吃的就是一个意头! 除了这些吃意头的点心和菜肴外,各宫有钱的主位娘娘还会让自己宫里的小厨房做些现做的小点心上来,和六十分万岁的交作业态度不同,小厨房有竞争,又要想着创新,做得好的还有赏,上升空间大,职位变动不定,因此无论是在味道还是口感上都比御膳房要好上许多。 大抵是瞧着苏柔今儿还算受宠,出身又不具有威胁,说不定庶妃就做到了头,几场宫宴下来,高位分的妃子都没在明面上找她茬,只暗地里请安告退时,使些小手段。 后宫里的女人是最会为难女人的。 苏柔蹲了两刻钟,站起时,腿都麻了,身子摇摇晃晃,多亏了紫汀扶了她一把。 敬嫔冷眼瞧着,只觉苏氏矫揉造作,不过是两刻钟而已。 旁边的众人面色各异,心中所思,便只有自己知晓了。 翌日,敬事房的人去了长春宫乐志轩。 17、第十七章 康熙是个勤政的皇帝,年初一就开始上班了,但因为他不休息,朝臣们也能休息,势要带头卷死所有人! 最可怕的是,明明他每天都忙个不停,还能抽出时间来后宫,啊,不是,是叫后宫的妃子过去侍候,这份精气神,真非常人也! 苏柔对此更是深有体会,她慢吞吞的踏入乾清宫的寝宫大门,战战兢兢的偷偷往里看了一眼,内室里除了几个太监和宫女外,并没有康熙的身影,暗暗松了一口气,她摆了摆手,让人都不用行礼了。 行礼多麻烦啊,能省就省啦! 苏柔坐下喝了口茶,只要康熙不在,或者不表露那方面意思的话,她在乾清宫还是挺自在的。 周围的太监宫女们心思各异,有感概这位小主儿待人平和的,也有人觉得苏柔上不得台面。 苏柔吃吃喝喝了一轮,发现康熙还没来,为了避免自己不小心睡过去,她站起身,走了走,正好瞧见一本随意摆放的书本,就拿起来看了看,满纸的之乎者也,是一本十分正经的圣贤书。 没想到,康熙睡前不看点轻松有趣游记啥的,竟然喜欢看圣贤书! 人总是忍不住以己度人,苏柔忍不住怀疑,难不成这是康熙用来催眠的?想想看,处理了一天政务,尽管身体疲惫,精神上还是亢奋的,可明天还是要照常上班,天天熬夜怎么行? 这时候就不得不来点儿助眠的小技巧了,比如,看一本佶屈聱牙的圣贤书,这不用不了多久就能睡着吗?苏柔不由想起了自己的读书功能,或者叫哪个宫女太监把书读一读,伴随着朗朗读书声,在圣贤书的熏陶下缓缓入睡! 仿佛就连睡梦中也不忘读书!多么努力!来日必定能成大器,惊艳掉所有质疑我的儒臣! 就是按照康熙这三不五时就要关顾后宫的丰富夜生活,此项习惯仍需坚持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何时能成大器! 康熙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苏柔拿着本圣贤书,一会儿恍然大悟,一会儿痛心疾首的样子...... “想什么呢?这么纠结?”康熙从苏柔手里拿过书,扫了眼翻开的那页。 苏柔被吓了一跳,连忙自己给自己顺了顺砰砰乱跳的胸口,眨了眨眼,声音里不由带着几分委屈:“皇上。” “谁叫你总是不专心。”康熙不轻不重拿书敲了下苏柔的脑袋,真不知道这小脑瓜子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苏柔揉了揉自己被敲的地方,嘴巴都要撅起来了:“疼。” 康熙一掀衣摆,大马金刀的坐在长塌上,闻言嗤笑了一声:“朕都没用力,能有多疼,过来,给朕念念书。” 忙了一日朝政,康熙精神上难免有些紧绷疲惫,苏柔那娇嗔软语听着悦耳之余倒是叫人颇觉放松,兴许也是因为这人本就心大的很。 苏柔嘴里念着书,看着不知是睡着还是在闭目养神的康熙,也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同时更加深了心底的怀疑,果然! “困了?”康熙睁开眼,眼神深邃清明,不见半点睡意。 苏柔顿时打了个激灵:“没有,没有,就是白天去了永和宫春宴,有点累了。”她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腿,眼珠子转了转,主动朝康熙坐近了一些。 康熙瞧着她这模样,就知道她肯定想使坏了。 果然,苏柔话题一转,就和康熙聊起了昨日延禧宫的宴会,说场面多热闹啊,大家都是热情,友好,就是她腿蹲的好酸啊,敬嫔娘娘人真严肃,叫她蹲了足足两刻钟,腿都麻了。说到这里,委委屈屈的苏柔都忍不住掀起裤腿,两条又长又直的大白腿露在空气里,她在上面这里按按,那里按按,说这也疼,那也疼,娇气的很。 上眼药的话,康熙听的多了,不过像苏柔这么直白的还真没几个,只美人娇娇软软的撒娇还是很叫人受用的,尤其是...... 白皙滑腻的大腿突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苏柔触不及防的被吓了一跳,就要把腿缩回来,却被牢牢固定住了,软软的腿肉从张开的五指间微微溢出,滚烫的掌心叫她很不适,而且这个姿势似乎有点儿危险了:“皇上,别抓了。” 康熙微微俯首,靠在苏柔耳边轻声道:“不是叫朕看吗?”声音里藏着细微难以察觉的暗哑。 苏柔这才猛然发现,两人不知什么时候靠的这么近,近到她都要被人整个包进怀里了,预感大大不妙的苏柔想要不动神色退出来,男人却是在这时慢条斯里的另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身子:“别乱动,不然朕都不知道你哪儿疼了。” 苏柔身子一僵,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犯了蠢,可即便她现在不想告状了,康熙也不会如她所愿的。 情急之下,苏柔不由想到了那本圣贤书:“书,书还没念完呢,皇上,我们就先不说这些了吧!” 康熙慢条斯理的揉了揉那嫩滑绵软的肉,闻言漫不经心的道:“念吧。” 苏柔忍不住撅嘴,你这样,我还怎么念? 康熙逗了人,便也顺着苏柔的心意收了手。 苏柔又悄悄挪远了一些,这才继续念起书来,不过她念的十分不专心,念两句,就要偷偷的瞧康熙两眼,把康熙看的很有几分无语。 “做什么呢?” 苏柔被抓包了,顿时便有些不好意思。 康熙挑眉,一个字:“说。” 苏柔一听,犹豫了半分钟后,还是把自己关于康熙做梦亦不忘圣贤书的想法说了出来,并在最后多夸了他一句,真是太努力了! 康熙听后简直是被气笑了,这都是什么?而且最后那句夸的,简直是太不对味了! 他磨了磨后槽牙,说苏柔以后再敢这样编排皇帝,就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苏柔人顿时怂成一团,敢怒不敢言...... 夸也不开心吗?简直是怪人! 康熙不仅不开心,还准备惩罚她,上次的那条红绸被重新拿了出来,苏柔看的腿瞬间就软了,怎么也不肯乖乖过去,直到康熙要亲自来抓她。 苏柔被红绸缠着,跪坐在康熙身上,动弹不得,抬眸却正好瞧见了一串红色的串珠吊在床帐内,那是...... 康熙注意到苏柔的目光,转头瞧了一眼,笑道:“应该没忘了这手串吧?”那是上次苏柔被绑着时,康熙戴在她脚上的,红艳艳的珠子,白皙纤细的脚踝,一截儿飘逸的红绸从肌肤上滑过...... “还有另一串呢,叫你给弄散了,该罚。”说着,他的手便在苏柔后腰下方拍了一记,苏柔四肢修长,身材匀称纤细,就那儿肉多些,圆圆鼓鼓。 苏柔哭了,眼泪扑簌簌的掉,她从小到大都没挨过揍,没想到康熙竟然这么坏! 康熙轻笑了一声,低头吻掉了几颗泪珠儿,调笑道:“这么快就哭了?等会儿可如何是好?” 苏柔抿唇,上挑的眼尾都哭红了,她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委屈道:“坏。” “放肆!”不轻不重的呵斥了一句,康熙瞧着那泛起潮红的秀美容颜,忍不住吻了下去。 苏柔在接吻这事情上有些不开窍,到现在还没怎么学会换气,大概也和她心情紧张有关,骨子里,她到底是怕着这个蛮不讲理,生杀予夺的帝王。 “张嘴。”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苏柔下意识的张开红肿的唇瓣,红艳艳的舌尖微微探出,那里火辣辣的,冰冷的空气涌入后,感觉舒服了一点儿,下一秒,却再次被裹挾到了一个更滚谈的地方。 ...... 守在殿门外的敬事房太监看了看天色,又微微贴着门听了听里头的响声,十分为难,这时间已到,皇上听着依然兴致勃勃的,该如何是好? 等时间过了一刻钟,小太监恭恭敬敬的提醒了一句,毫无回应。 19、第十九章 不过皇帝不是有琉璃厂吗? 苏柔拿着手里的望远镜琢磨了一下,又琢磨了一下,决定找一下康熙。 康熙忙起来时,当然是不可能天天跑后宫的,苏柔这几天没见到他,跑乾清宫,侍卫客气的把她拦在了外面,有小太监朝里透了个信儿,梁九功听到后,思索了一下,见着皇上的披折子的空档,向前悄悄说了声。 康熙闻言挑了挑眉,想到苏柔娇娇怯怯的望过来的眼神,他不由转了转手中的扳指:“让她现在后殿等着。” 梁九功知道刚刚自己是赌对了,皇上对苏氏的确很有几分不同。 苏柔一个人在后殿里等着,是半点儿也不着急,因为康熙这里不仅有可口的点心,而且温度宜人。 待康熙处理完朝政过来,苏柔已经快要睡着了,饱腹后,人是很容易犯困的,这也不能怪她吧! 好在苏柔也没真的睡着,她机敏着呢!(指康熙都走到她身边了才发现!) 苏柔先是敷衍的给康熙行了个礼,随后就给康熙掏出了一支望远镜。 苏家做买卖,有些银子,康熙早在调查苏柔时便知道了,对她拿出一支望远镜来倒并不怎么意外,至于那敷衍到不行的礼,康熙如今已懒得计较了,真计较了也可以在床上教训,苏柔绝对会乖上几天,只这人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几日之后就会固态萌发,瞧着很有些没规矩。 康熙淡然的抿了一口茶,看苏柔要做什么妖:“怎么?” 苏柔不知康熙在心里是怎么想她的,她拿着望远镜就开始了自己的口头论文,从论望远镜的重要性论述到玻璃在各行各业的应用,比如玻璃镜,眼镜,玻璃窗,玻璃书柜,玻璃房之类的。 康熙听着苏柔在哪儿小嘴儿叭叭叭,刚开始时颇是不以为然。 望远镜这东西,从明末便传了进来,后来更是有薄珏这位明末清初的机械制造家制作出望远镜搭配他改良的铜炮。 甚至在明清交战中,望远镜也起到了巨大作用。 民间亦有可以独立制作望远镜的能人,苏州人孙云球,可惜这位厉害的先生在康熙初年已经去世,不过他还给后世留下了宝贵的财富,是他自己在制作实践和科学研究的基础上写的一本眼镜制作方面的专著《镜史》。 朝廷同样收到过来自外番以及两广地区官员上供的千里镜,这些对康熙来说,实在算不得多稀罕了。 博学的康熙对西学也十感兴趣,他在数学和天文方面甚至很有研究,后来还写了一首《戏题千里眼》,诗是这样的:欲穷视远目,旷渺有无中。体认全凭准,遐观约略同。虽依双镜力,独用一瞳功。不重西来巧,清明本在躬。大意就是千里眼看的虽然远,也替代不了人的眼睛,西学虽巧,不可过分重视,政治清明还是要靠自己。 这首诗表明了康熙或者说大部分的清朝人对从西方传入的这些新鲜东西的态度,奇技淫巧,并不值得多重视,只是个人的兴趣爱好罢了。 更何况咱们是从马背上得天下的满清,拥有来自西方火器加持的大明不也倒在了他们脚下,(事实上,满清也通过俘虏工匠以及降将等各方面,拥有了火炮等火器),所以说,听老祖宗的,骑射才是根本! 苏柔知道明清时期对西学普遍并不太重视,尤其是清朝时期后来的闭关锁国加上文字狱,极大的限制了清朝本土科学的发展。 不过康熙本人好奇心还是比较重,而且作为爱好,他本身对西学的研究比较深入,苏柔和他聊起他感兴趣的西学新事物,而且是说的还挺有意思,康熙倒也觉得有趣。 如今大清自制的镜片,比如说眼镜吧,用的是水晶制作,价格十分昂贵,一般人都用不起,而透明无色玻璃则依靠从西方进口,像苏柔说要大面积使用玻璃窗,甚至是什么玻璃阳光房,那基本不可能,先不说那是如何的天价了,这样大块而且数量如此多的玻璃,想要买到可能性也不大,毕竟玻璃这东西容易碎,尤其是漂洋过海的。 苏柔的意思是,这东西咱没有,那咱们可以自己造啊! 康熙哼了一声,如果可以制造,那当然好,可问题是,宫廷造办处弄不出来。他瞥了眼苏柔:“怎么?你还会造玻璃?”这话就是一句调侃,康熙并不认为苏柔会造。 结果苏柔就给他掏出了一个册子。 康熙接过来扫了一眼,眉头微挑:“玻璃制法?”这上面写了好几种材料配比和温度以及施工守则,十分详实,不像是随意糊弄的,不过一般人没两脑袋的也不敢随意糊弄康熙就是了。 苏柔点头,表示如果玻璃做好了,她这也算是提供了技术,到时候如果康熙想要建玻璃厂,眼镜厂还是望远镜厂,只要意思意思的赏她千儿八百两就好,她不贪心的! 康熙听完,都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一时间也不知是该说苏柔胆子大还是该说她目光短浅好。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柔:“掉钱眼里去了?” 苏柔哼唧一声,表示可那不是吗?这皇宫的大门也不知道是不是镶了金子了,从外面进来的东西,愣是贵了十倍不止!难不成是采办的人从门口过的是时候,给东西镀金了? 问题是他们明明赚这天大的差价都要赚疯了,时不时还要克扣一下碳例啥的,哎,也不知他们拿了这许多,最后都进了谁的袋子里? 总之,庶妃的那点儿份例根本不够花!所以,开源节流是必须的! 康熙对内务府私底下那些吃拿卡要自是清楚的,只苏柔这句不知进了谁的口袋,倒是让他眉头跳了跳。 不过最后那句开源节流,康熙嘴角不由抽了抽。 人其他妃子开源节流无非是想着法子的省点儿,(考虑到苏柔平时并不好奢靡,整日里连妆都不怎么化,这点儿似乎也没甚可省的)再做点儿手头活计,她倒好,直接想着找上皇上开厂来了。 而且他还真是第一次碰到明目张胆的和他说份例根本不够花的妃子! 偏偏苏柔瞧着是理所当然的很。 康熙眯了眯眼,手指捏了捏靠在他身边的苏柔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儿,但也没生气,大概是平时苏柔就很大胆。 不过苏柔既然敢这样讲,这玻璃说不定还真可能被造出来。 康熙:“行,要真能造出来,朕肯定赏你,至于其他等你的玻璃做出来后再议吧。”要真造那么多厂子出来,说不得就有哪个老酸儒说他们皇家于民争利了。 现在玻璃还没搞出来,苏柔也不着急和他说那些,她今天来还有另外一件事儿! 康熙听后却是眉头微皱,双眸危险的眯起:“你要火铳做什么?” 康熙虽然觉得这些玩意都是奇技淫巧,但火器的危险性却是不容置喙的,这可不是望远镜,可以由着美人性子把玩。 躬身在旁伺候的梁九功却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暗道这苏小主儿的胆子也太大了,这次恐怕......,若是这会儿让梁九功知道康熙心中想法的话,他恐怕都要劲掉下巴,就这,苏小主儿都要火器了,您就只担心她拿来玩会不会伤着自己! 因为过于频繁的送汤而被杀鸡儆猴,吓的夜不能寐的张氏:...... 20、第二十章 苏柔倚着康熙,视线从下往上的望过来,弧度优美的凤眸,眼角缓缓朝下,眼尾微微上挑,瞧着人时,清澈双眸里似有万般的柔情。 她开口,撒娇般:“不行吗,皇上,我想要看一看嘛,我在吴中的时候,都见过洋人用这个,我也想看看我们大清的火铳。” 康熙神情微顿,幽深的黑眸里情绪难辩,最终却还是答应了下来,不过火枪这玩意,没有他的允许,苏柔不准随便上手碰。 苏柔也知道肯定是不可能让她拿着一个火铳随便在宫里走来走去,清朝制造的火铳炸膛率还是挺高的,打不打的到敌人主要靠运气,搞不好就先伤了自己或是哪个无辜路人,她本意也不是要玩现在的火铳,只是研究一下。 就目前来说,清朝时期的火器与欧洲相比差距并不大,至少在欧洲经过工业革命前差距都不大。 满人精于骑射,单兵作战能力突出,辽太祖就曾经说过: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虽然他们后来在岳飞手下吃了不少败仗,但明末清初时期的军事天才努尔哈赤却是很有先祖完颜阿骨打的风采,在面对红夷大炮之前,他用兵如神,威名赫赫,但在宁远之战中,面对拥有红夷大炮的明朝军队,努尔哈赤尝到了人生第一场大溃败! 甚至还直接被打伤了!为此,明朝天启皇帝为此亲自敕封大炮为‘安边靖虏镇国大将军’,后面清朝也用某某大将军称呼大炮,就这点来说,就似乎有一点儿复杂......,也不知道努尔哈赤会怎么想? 不过遭遇了人生第一次滑铁卢之后,努尔哈赤痛定思痛,马上就明白了这种火器的重要性,命令归顺的汉军官兵‘准备’一定数量的火器。 所以说,只有切实遭遇到了新事物的打击,先前对此并不在意的家伙才会重视起来! 就比如现在的清朝。 只目前来说,这种巨大的冲击恐怕很难有,就比如不久之后的雅克萨战役,以骑射为主的清军战胜了拥有火器的罗刹国军民。 尽管对方拥有的火器可能比较先进一点儿,但差距不大,咱要人有人,几倍于敌人的兵力再加上特种藤牌兵的强大打击以及火器,敌人战线还拉的那么长,就是围,咱也能围死他! 当然,现在正直多事之秋,除了罗刹国之外,还有草原等地方蠢蠢欲动,以康熙的眼光,自然是能看到火器在战场上的威力,为此,他设立了火器营,另一方面,他也让南怀仁、戴梓继续造大炮,只是禁止民间进行研究。 不过,归根结底,咱还是马背上得天下的满清,骑射才是根本,要打战的时候咱们当然也用,到了局势较为和缓的时期,咱天朝上国已经足够厉害,不和你们这些蛮夷玩了,干脆国门一关,谁也不理! 尤其是后面继位的几位皇帝,那可真是一个比一个保守,不然也不会出现清末的火器比不上康熙时期的了。 不过那毕竟都是几十上百年后的事情了,现在想急也急不来,人皇帝也不是你说他就爱听的,说了不听,那不等于白说! 奇技淫巧,不听也罢!(bushi)! 所以她决定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苏柔得到想要的,就想坐回去,嘴里还礼貌的道:“谢过皇上。” 康熙不知道苏柔在心里是怎么编排他的,不过他显然不是容易打发的人,见苏柔这样就想走,不由挑眉:“只是这样?” 苏柔思量了一下,随后微微坐起身,侧首在康熙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吻,清浅的香气扑面而来,柔和的简直就是梦一般,如羽毛落入了心间,从那一小片肌肤瞬间蔓延至心底,连血脉都要沸腾了。 康熙哼笑了一声,随即不等苏柔离开,便一手按住了她的后脑,低头狠狠的吻住了那两瓣柔软的唇。 梁九功早已带着人退了下去,并贴心的关好了殿门。 此时天色已暗,看火铳是不适合了,但适合做一些别的,比如先支付一下这次报酬! 两日后,康熙终于得空,让人传了苏柔过来,此时正好是阿哥们在上书房学骑射的时间,康熙对西学感兴趣,也让年长的几位皇子过来观摩一二。 康熙早年有过许多孩子,但很多都夭折了,如今这位序齿排第一的皇长子实际上是皇五子,今年十四岁,长的十分健壮,尽管是个半大小子,站起来已经比苏柔还高了。 站在康熙旁边的则是十二岁的太子,不大的年纪,面容沉静,看着倒是颇为沉稳,剩下两人分别是九岁的胤祉和八岁的胤禛。 苏柔过来时顺便对康熙和太子他们行了个礼,随后便低头,有些兴致勃勃的看康熙手里的遂发火枪,这火枪是个西洋货,由英国方面送给康熙的,火枪的外壳做的十分精致华贵,襄金嵌宝石,也不知道拿在手里会不会膈的慌,哎,咱也不是羡慕人有钱,就是觉得武器没必要搞这么花里胡哨! 康熙看苏柔盯着他手里的遂发火枪,以为她是想要玩,笑着道:“这东西可不能随便上手,你可以先瞧瞧,待会儿再说。” 旁边的四位皇子听后都不由愣了一下,只年长些的太子显然更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胤褆看了苏柔一眼后,原本不自在的移开视线,现在又忍不住看了过来,三皇子和四皇子年岁更小,但皇家的孩子性格普遍十分早熟,闻言都忍不住再次看了眼苏柔,又觉得汗阿玛如此宠爱她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位庶妃长得确实十分美丽。 不过说到底是都是他们汗阿玛的庶妃,他们自然是不可能明目张胆的盯着猛瞧,只是看见汗阿玛在教导庶妃苏氏用火器时,忍不住看两眼。 很快的,苏柔就自己上手射了两发子弹,后坐力还挺大的,除此之外精准度不高,威力相对来说并不大,苏柔悄咪咪的看了眼康熙,然后趁着他转头和太子说话的时候,快速的把枪给拆了。 第一时间注意到不对的是分了一点儿注意力在苏柔身上的康熙:“你在做什么?” 苏柔都背过身去了,没想到康熙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她手下动作飞快,纤纤玉指组装起那冷硬火器零件的动作堪称行云流水,说不出的干净利落,看的几个皇子不由瞪大了眼睛,只苏柔转身的动作就显得十分拖拉,简直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只可惜的是,她拿的是火枪,还想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组装中的火枪。 先不说身高差了,康熙看苏柔那都是居高临下的(各种意义上的),现在的火枪也有一米多长,苏柔想挡也难。 康熙简直都要被气笑了! 苏柔转过身,把枪还给了康熙,看起来真是一点也不心虚,还表示放心,枪绝对没有被她拆坏! 康熙刚才也瞧见了苏柔那手法,看着还真不是乱来,不过他还是叫人传了戴梓过来给看看。 戴梓是一名翰林院侍读,十分博学,不仅擅长诗书绘画,还会天文算法,通兵法,最重要的是,他还很擅长火器制造,是清初有名的火器制造家。 戴梓恭敬的朝康熙行了礼后,便接过侍卫递来的火枪,听闻这枪被皇上的庶妃苏氏拆了又装,嘴角不由抽了抽,这可不是西洋钟,胡搞可是要人命的! 只是随着检查,戴梓不由惊讶起来,这枪组装的竟是没有半点儿误差,等他试射了两发子弹,发现用着比之前更流畅了几分。 21、第二十一章 戴梓检查的这段时间,康熙正好考校皇子们的功课,骑射方面,年长的大皇子和太子已经考校过了,现在康熙就顺便靠靠几个小的文化课,毕竟他们也才刚接触骑射。 苏柔见了,不由在心底暗暗同情起几位皇子来,真是不容易啊,上体育课呢,就突然要加考文化! 真是万恶的封建家长! 苏柔正在心里谴责康熙呢,就见康熙不知怎的朝她看了过来,苏柔心里一突,不由脱口而出:“我,我爹从不考校我功课的!” 康熙一默,几位皇子差点憋不住笑。 康熙似笑非笑道:“你爹不考,那朕便考考你好了。” 苏柔:...... 虽然很想说凭什么!但这毕竟是皇权社会,苏柔敢怒不敢言。 康熙也没怎么为难她,苏柔说自己读过四书五经,说起话来一套接一套的,经史典籍该是读了不少,康熙便随意抽了一段大学叫她背诵。 苏柔记性好,这种背诵题自然是难不倒她的。 康熙一连抽了几本,四书五经几乎轮了个遍,刚开始他是有些漫不经心,到后来却开始生出了几分兴致,想看看苏柔肚子里到底有多少墨水。 胤礽几人听着不由生出了几分好奇,这年头,才女还是比较少的,尤其是才貌俱佳的女子。 康熙这会儿已经不是单纯的考背诵了,他开始拿某段典籍考她出处,古代生活其实有点儿无聊,尤其是明清朝时期的女孩子,有身份的人家讲究更多,女孩稍大一点儿便不能随意出门,苏柔平时在家,除了捣鼓一点新鲜东西改善生活外,闲来无事便只有读书了,没办法,她爹一个农家读书人,家底实在算不得丰厚,也没什么别的爱好,屋子里最有趣最值钱的也就是书了。 苏柔没事的时候,就跑过去看看,后来她哥也走上了科举的路子,苏柔就两边蹭书看,时不时还能叫她哥给她带一些与举业无关的闲书回来看看,女工女红是一点也不想碰的! 苏母说了她好几次,不过有她爹和她哥护着,苏柔在家除了不能随意出去玩,基本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每天都悠哉的很。 因此,苏柔肚子里的墨水也着实不少,许多典故皆是信手拈来,就连康熙也暗暗惊讶。 直到梁九功小心翼翼的过来禀告,戴梓那边已经检查完毕,是否要把人宣进来? 康熙点头,这才结束了这次意犹未尽的考校,让戴梓过来说说,待听完戴梓如实汇报的情况,康熙瞧了眼苏柔,挑眉道:“爱妃学过这西洋枪?” 苏柔捧着茶杯喝了两口茶,补充完水分才道:“就是见过呀,洋人手里拿着枪,我都想买一把的,可是我爹不让。”话落,她还轻哼了一声,显见是在埋怨她爹,小嘴儿微嘟,眸似水波横,软语如撒娇,娇嗔的模样真是哪个人见了不迷糊。 便是向来训练有素的御前侍卫都忍不住幌了神。 像胤褆这种刚到了成亲年龄的血气方刚的少年,真觉心里像是被猫抓似的,只面上,胤褆依然沉稳刚毅,就是手心都被手指压出了几道深痕。 康熙瞧着苏柔有点儿鼓鼓的脸,手不由上去捏了捏那软绵绵的脸颊:“朕看你爹做的很对。” 苏柔完全没想到康熙招呼都不打就上手捏她脸,小小的惊呼了一声:“痛!” 康熙哼笑了一声,只到底在外面,没继续逗她。 苏柔捂着脸,表示她还疼的很,要康熙补偿她! 康熙好整以暇的看着苏柔作妖,苏柔见康熙不接她的话,她也不尴尬,劲直提出要求,她也想玩火铳,不过这些火铳实在是太大了,一点也不好拿,她想要做小点的火铳! 康熙慢条斯理的道:“那你就想吧。” 苏柔闻言,还主动抱了康熙一下:“皇上,您可真是太英明神武了,我一定好好想出来的!到时候弄好了保证送您一把!”话落,她脚步一转,就要退开一步。 结果被康熙一把按住了肩膀,抓朕话柄?胆子不小啊!而且光天化日的,怎么的,以为在外面,朕就拿你没办法?还是说,你觉得朕不会秋后算帐? 在场的皇子、大臣与一众奴才都不由压低了视线,这实在是,好大胆的庶妃! 不过戴梓听了苏柔的话,也不由生出了几分兴趣,他喜爱专研火器,在这方面更有争胜之心,只对方到底是皇上后宫的嫔妃,他就是再不通人情世故,也不会在这个对方可能惹皇上生气的时候说话。 康熙这会儿简直是要被气笑了,捏着人软嫩的脸颊揉了好几下,瞧着苏柔那副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模样,心里的气顿时消了大半,这才放下大手:“那行,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朕便让你想,若是想不出来,朕可是要罚的!”最后几个字,语调降低了几分,落在这位庶妃身上,意味不明。 但众人也算是见识了一回,康熙对这位苏氏的宠爱。 连这种当面大逆不道的事情,竟是这样轻轻放了过去! 苏柔又完成了一次走钢丝操作,顺利得到了她想要的。 不过在苏柔琢磨该怎么改进,改进多少才能用这个时代的技术造出来的时候,琉璃厂那边传来了好消息。 一块块透明的大玻璃从宫外用马车运了进来,内务府总管面带红光的跪在地上,朝康熙汇报玻璃制作情况。 其实不用怎么汇报,光看那不含任何杂质的透明大玻璃就知道了。 康熙走到近前,看着其中一块比人还高的玻璃,心底有些复杂,没想到还真成了,而且还是用如此廉价的原料,即便康熙对商贾的事情并没什么兴趣,但也知道,这玻璃生意一旦做起来,收益必然巨大! 康熙摆手,打断海拉逊的话:“这配比,还有厂子,都叫人盯好了吗?” 海拉逊立时道:“奴才早已叫人全部盯紧了,定时不让半点消息走漏出去。” 康熙点头,随即吩咐人准备建一间玻璃厂,又叫了另外一些人,吩咐了些事情下去,等忙活完一轮,天色已经黑了。 这时候,有人拿着另一个折子走了进来,康熙拿过折子仔细看了看,半晌,他猛然起身,脸上怒容明显:“好你个海拉逊,来人......” 刚刚出宫的海拉逊又被人喊回了宫里,这一次,他惨白着一张脸,冷汗直冒的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听着帝王的责问。 康熙早年对贪官污吏的容忍度是十分低的,不过话说回来,如今的内务府靠的是户部拨款,康熙朝刚刚经历了一场场战争,又是天灾人祸,国库十分不充盈,自然是没那么多钱拨给内务府的,所以内务府对着那点儿钱,就算想贪也贪不了多少。 康熙也明白水至清则无鱼,不可能完全杜绝底下人的贪墨,但手不要伸太长了,伸太长了,就给砍了! 随着这次的清查活动,内务府悄无声息换下了一批人,又给宫里注入了一批新鲜血液,不过人数相比起来,轻减了不少,其中最先有感觉的要数不受宠,没人关注的低位分嫔妃,份例克扣的明显少了。 另外就要数某些家里有人在内务府的嫔妃了,为此着急上火,整夜睡不着的嫔妃亦有人在,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苏柔并不知道她在康熙面前抱怨的一句话,还真起到了作用,不用侍寝的时候,她就早早睡下了,毕竟每一天都还要早起。 第二天,乾清宫的太监来通知过去一趟,低位分的嫔妃在宫里是不能坐轿子的,苏柔便带着人慢悠悠的走了过去,路上时而遇到别的出来遛弯儿嫔妃,见她身后跟着内务府的太监,脸色都挺复杂的。 不过宠妃嘛,康熙后宫里还真不缺,远的有得宠十年的荣妃,近的有圣眷正浓的宜妃,这苏氏才哪到哪! 不过这大白天就往乾清宫跑,真是,没规矩! 22、第二十二章 康熙传苏柔过来,自然是为了玻璃的事情,他还是很赏罚分明的,苏柔给他办成了这件事情,他自然是要赏的,至于赏什么,康熙这次倒挺大方的,真给苏柔赏了个一千两(虽然这钱在玻璃这种肯定能赚钱的东西这儿并不算什么),问题是,康熙竟然还给了一个贵人位份。 苏柔都惊了! 康熙捏了捏苏柔软软的脸,漫不经心的道:“怎么?” 苏柔没说话,只是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没什么,就是完全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大方! 康熙磨了磨后槽牙:“朕在你心里就是这么小气的人?” 苏柔:我可什么都没说,最多也就想想! 其实一个贵人位份也算不得多贵重,毕竟说到底,还是地位分的妃子,但只要不是家世雄厚的,康熙给位份向来比较吝啬,或许也和宠爱有关系?总之,后宫里不发有生了皇女甚至是皇子的,至今还是个庶妃。 康熙这会儿也是抽空过来的,没时间收拾她,等晚上再说。 于是苏柔愉快的在乾清宫暖阁里吃吃喝喝,顺便琢磨琢磨该怎么改进火器。 不说火炮,如今大清军队装备的基本都是火绳枪,而且只有小规模配备,原因比较多,经济,生产,和认识方面都有吧,最后这一项暂时不用苏柔操心,以她的身份也说不上话,清朝有一规定,后宫不得干政,反正你要不改进的话,敌人会教你做人。 认识到火器的厉害,康熙自然会给军队多多配备,问题就出现在生产工艺上,现在火器全部都由工匠手工制作,手工制品和工业制品的区别之一就在于存在一定差异,这种差异有时候就很要命,而且还有工艺与材料上的问题,总总问题下来,就导致了,这时候的火铳比较容易炸膛,无论是清朝还是西方的,都比较容易炸。 不过这种问题还真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变的,也不知一两个人能轻易改变的,还是要徐徐图之。 咱现在就先假设它能造就好了! 不过想要改进,有些东西是必然要准备的,苏柔想了想,在纸上刷刷刷的写了起来,康熙都准备要搞玻璃生意了,赚来的钱当然要花在刀刃上!这钱,我替你规划了! 不用客气! 等康熙晚上忙完过来的时候,苏柔写的稿纸已经有一叠了,方方面面的都有,康熙拿起一张看了看,他学习涉猎甚广,对西学甚至有深入的了解,苏柔上面写着的东西,很快就引起了他的兴趣。 康熙一张一张的看过去,心中的好奇与欣赏渐渐变成了深思,这上面的火铳结构瞧着十分新奇,细节画的详实有据,不像是随手胡乱画的,但苏柔这样一个出生小官家的女儿,又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些。 苏柔把最后一张图画完,随即毛笔一丢,就要转身吃点儿东西,结果转头就撞到了康熙坚硬的怀里,疼的她鼻子一酸,眼眶顿时红了。 康熙伸手,一把捏住了苏柔的下颌抬起,瞧着苏柔发红的眼眶和鼻头,不由一晒:“你还真是.......” 苏柔伸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火辣辣的鼻子,撅着嘴把康熙的手扒拉了下来,率先倒打一耙:“皇上,你怎么突然站在后面啊。”一点声儿都没有。 康熙撩开衣摆坐到矮几另一头,似笑非笑的:“你怎么不说自己走神呢?” 好过分! 苏柔怒吃了一块栗子糕。 康熙瞧着愤愤不平的苏柔,不由好笑道:“这些火器构图都是你自己琢磨的?” 苏柔:那当然是从史书上看到的,不过是一百多年后的历史,样式也多有差别,苏柔就含糊的说是从一个洋人那儿看到的,然后她又稍微改进了一下,也不知道匠人们能不能造出来。 康熙对西式武器了解颇多,他可从来没看过这不走寻常路的:“你这天马行空的,应该担心的是到时候枪能不能射击才是!” 苏柔闻言深深觉得自己被看扁了,十分不开心:“肯定能,要造出来了,比现在的遂发枪厉害好几倍!” 康熙不置可否。 ...... 翌日,苏柔被封为贵人的旨意很快便不胫而走,迅速传遍了东西十二宫。 宜妃捏着手帕的手猛然收紧,贵人,这么快便成了贵人,不知怎的,她突的想起了康熙床帐里挂着的那场红珠串,那手串,到底是给谁的,还是,谁送给皇上的? 永和宫—— 德妃看着手中刚刚缝制好的小六的里衣,眸色沉沉:“苏贵人,近儿侍寝可有再用避子汤?” 德妃的贴身宫女低声道:“前儿个,我们的人,如今,消息传不出来。” 乾清宫的消息本来就难打探,下过封口令的是撬不出来,像苏柔被赏避子汤这事儿,康熙也没瞒着谁,这才有消息灵通的嫔妃得了信,前儿个康熙着人下手整顿了一番内务府,换上了些信得过的人当差,这乾清宫便越发如铁桶一般了。 德妃闭了闭眼:“罢了。”这样说着,长长的护甲却狠狠的扎着她的手心,如今,她最重要的是护好她的胤祚,巩固宠爱,争取再得龙子。 子嗣才是最重要的,便是再受宠,前儿个喝了那么多避子汤,往后恐怕也难再生育了。 德妃睁眼,她瞧着镜中自己柔和的眉眼:“今儿就请万岁爷过来瞧瞧咱门的胤祚吧。” 这日傍晚,康熙本想传苏柔来伴驾,永和宫却先来了人,言道六阿哥身子有些不适,想烦请皇上有空去瞧瞧。 康熙重视子嗣,而且德妃的面子他多少也会给点,一般情况下,不会让一宫主位面上太过不去。 不一会儿,康熙便带着人到了永和宫,德妃着一身淡紫色的宫装,瞧着雅静温柔:“皇上。” 康熙几步走了过来:“起吧。” “谢皇上。”德妃起身,淡笑着随康熙步入永和宫。 “小六怎么样了?”康熙朝着内殿走去,德妃道:“喝了太医开的药后,便好了些,只是念着皇上,臣妾只好让人瞧瞧,能不能请皇上过来。” 康熙看着自己这个从小便有些体弱的儿子,也有些头疼。 胤祚见了康熙,亦有些开心,脆生生的喊了康熙一声,康熙按着他乱动的小身子:“好了,正月里寒凉,不要乱动,仔细着凉了。” 康熙看完了儿子,又与太医们探讨了一番,此时夜色已晚,德妃守着旁边,与康熙聊起了儿子与宫中的事情来。 宫廷里的生活十分琐碎,德妃尽力想勾起康熙的兴趣,然而康熙言语平淡,显见是没多大谈性了。 可惜德妃入宫前虽也曾读书习字,但才学就不怎么说的上来了,要和康熙聊这个,恐怕也接不上来,德妃没用这个短处去碰,勉强算顺利的把人留了下来。 这日,天气晴好,乾清宫门前倒是热闹,那拉氏贵人给皇上送汤,和前几年相比,这会儿朝堂上算是比较稳定的,这不,康熙也算是有空闲了,后宫众人瞧着苏贵人那么得宠,自然是蠢蠢欲动起来。 来的这位那拉氏曾育有两子,可惜两子皆早殇了,和一部分孕育过皇子皇女的嫔妃一样,她也曾经得宠过,可惜没几年便失宠了,也没能进封为嫔。 侍卫拦着没让靠近了,那拉氏心里虽很不高兴,但自然是不可能表现出来的,她的贴身宫女已经十分机灵的给一旁的小太监递了个荷包。 小太监回禀了总管太监,梁九功小心看了眼里面,待议事的大臣们离开了,才小心翼翼地对康熙禀告了这事儿。 康熙眉头微皱:“那拉氏啊,让她进来吧。” 那拉氏来的也是巧,今儿个待处理的朝政并不多。 “奴婢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那拉氏姿态恭顺行了一礼,身姿窈窕,颇有几分弱柳扶风的味道。 康熙淡淡道:“起吧。” 那拉氏起身后,便给康熙端来了一碗燕窝汤,透亮的汤底显见是炖的很好,不过不好的东西,谁也不敢端到康熙面前来,哦,某个敢从炉子里扒拉烤红薯给他分一半的家伙除外。 康熙给面子喝了两口,那拉氏顺势笑着道皇上辛苦了,为了给皇上解解乏,她想献唱一曲。 康熙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那拉氏心中顿时雀跃,唱了首调子偏欢快的曲子,曲子唱的不错,那拉氏有一把好嗓子,在家时便爱唱歌弹琴,入了宫后,凭着这一手,在皇上这儿得了恩宠,可惜后来逐渐失宠了,康熙学识渊博,见识广泛,宫中更有专门负责礼乐的,其中不乏各种高手,那拉氏只凭此,自然是很难获得长久的。 25、第二十五章 苏柔没想到自己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康熙果然是个大坏蛋! 康熙亲咬了口嫩软的唇瓣,垂眸瞧着身下美人儿荡着水波的双眸,心口热的发烫,声音里带着几分藏不住的暗哑:“张嘴。” 苏柔不太喜欢和康熙亲吻,因为他总是很用力,但这并不是她能拒绝的,她微微张嘴,含着水的双眸看着康熙,羞涩委屈又可怜,微挑的眼尾染上了一片绯红:“就不能轻一点吗?” 康熙猛然按住了苏柔的后脑,骨节分明的大手插入乌黑柔顺的长发中,微微用力,仰头的姿态让牙关无法闭合,暧昧的水液从红肿唇角滑落,辗转反侧,窒息感让苏柔忍不住伸手想用力把康熙推开。 但以康熙几乎是她两倍的体型,强健的体魄,苏柔的挣扎甚至会起到反作用。 待两人终于分开,面色潮红的苏柔呼吸急促的吸收着新鲜空气,倏忽间,指间猛然一疼,她斯的倒吸一口凉气,眉头微微蹙起,明眸含水,委屈的很:“皇上,你做什么咬人啊!” 康熙骨节分明的大手拽着苏柔纤细的手腕,微微蜷缩的手指间,光洁如玉的食指指腹边赫然印着一枚齿痕。 康熙垂首,在苏柔耳旁低声道:“朕这可是与你学的。” 苏柔的脸色顿时更添了几分潮红,形状优雅漂亮的凤眸微垂,有些羞赫,脸半埋在人怀里:“我,那次不是故意的。”她说到这里,忍不住哼唧了一声,半是抱怨道:“而且明明是,是你先咬伤我的,我的舌头都痛了好几天。” 康熙把人紧紧扣在怀里,声音沙哑:“你倒是还有理了。” 当晚,三更天后方才云雨初歇。 第二日一早,苏柔还在软绵绵的被褥间沉睡着,康熙已经收拾停妥,上朝去了,待到下朝后,他又开始马不停蹄的招臣工们议事,重点就在于康熙准备设立的火器制造厂。 期间有大臣站出来反对,康熙便问他打算如何解决火器问题?那大臣自然无法解决,但他还有一腔陈词滥调,总之,就是不支持皇帝花费如此大的投入火器之中。 康熙在配置火器这点上,一开始就是支持的,毕竟无论是明朝还是西洋,都是有火器的,他们大清不可能没有,当他们搬出祖宗之法的时候,康熙不由提到了他们的清太祖。 满清当年也是用火器轰开了大明的国门,这才入主中原的。 这下,很多大臣哑火了。 但火器要用,百姓们也要顾吧?要搞火器制造厂,上哪来那么多银子?康熙一句话把人堵了回去,用朕的私库建厂。 用皇上的私库,那很多人就没话说了,原本蠢蠢欲动的户部尚书顿时又站了回去,国库也不是没钱,就是折腾火器要花不少银子,虽然皇上现在出了造厂子的钱,后续还是要国库出钱,但有时候还是要各退一步,而且造火器总好过造行宫之类花费。 期间也不乏有大臣站出来支持康熙的这项决议,并真心实意的夸奖皇上英明! 事情很快就敲定了下来,结合苏柔给的选址建议以及要求,康熙拨了一个位置比较偏远的庄子出来,对此,大伙谁也没意见,毕竟皇帝用自己的庄子,这完全动不到他人的利益。 朝堂上的风云对后宫的影响并不深,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袁答应、常答应、徐常在、贵答应时而来找苏柔一起到御花园练习,虽然她们自个儿已经在私底下把自己那部分练习的差不多了,但总是要合着排练排练的,好在御花园里有假山流水,亭台楼阁,更有草木无数,她们又挑的人少的地儿,一时之间,倒也正和她们专心练习的意。 袁答应几人私底下练习时,好奇者有之,取笑者更有之,毕竟她们这一群不受宠的低位嫔妃们凑到一起,还真是...... 便是端嫔也半是调侃的指着苏柔道:“这一天天的,东躲西藏的练,可别到时候惹人笑话才好。” 苏柔几人每次去御花园时都是带着各自的贴身宫女光明正大进出的,端嫔偏要说她们东躲西藏。 苏柔笑着道:“放心吧,端嫔娘娘,我们进出御花园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会惹人笑话的。”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苏柔这话也叫她抓不住把柄,到底是顾及着三分脸面与苏柔的恩宠,端嫔最后只冷哼了一声,脸色冰冷道:“那本宫倒是希望,明日你的曲子能有你的嘴皮子利索!” 翌日,万寿节家宴如期而来。 此时正是春日好时节,虽则还有些凉意,但也不像冬日里那么冷了,苏柔穿着一身新作的桃红吉福,繁复的服装,倒是正好应了这个天气,不冷不热! 坐在她旁边的贵人乌拉那拉氏出月子不久,年前她顾着保胎,除夕晚宴那会儿月份大,乌拉那拉氏并未出席,不过苏柔的名字,她却是听了不少次的,第一眼看到苏柔时,她没想到后宫里传闻竟是真的,竟真有这样标致的美人,难怪皇上只短短几月便把她从答应抬到了贵人。 乌拉那拉氏用手轻轻的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她这一胎生的是个格格,皇上按照礼制让人赏了她东西,太皇太后与太后皆如此,其他的,便没有了,家世低微又无子的苏氏却出尽了风头。 乌拉那拉氏有些不甘心,她若是再生一个皇子便好了。 想到这里,她瞥了眼苏柔的肚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便是如娘娘说的那样,再如何受宠也便是如此了,难不成,你还能爬到嫔位? 宴席很快就开场了,太常寺下的女乐开始奏乐,随后便有人跳起了舞。 苏柔一边看舞蹈,一边吃吃喝喝,宫宴上的膳食大多数就那样,不过偶尔也有味道不错的,她吃的开心,对投注到自己身上的各种目光是相当的坦然。 胤礽作为未成年的皇太子,单独坐在康熙左下手一桌,其余三岁以上的阿哥分别两两坐一桌,隔着中间宽敞的道儿,便是宫妃们所坐的右殿了。 胤礽借着喝茶的动作,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对面位置靠后的苏柔,发现那个貌美的苏贵人,竟是一直都在吃东西。 但凡是这样的宴会,几乎没什么人会吃东西,除了想要得到汗阿玛的注意外,更要时刻注意着宴席的动向。 是的,一般这样的大型宴会,康熙总是要说几句的,说完还要敬酒,然后所有的皇子皇女、后宫嫔妃们就要站起来谢恩,顺便喝一杯酒,年纪还小,不适合饮酒的皇子皇女们就可以以茶代酒。 所以在这么紧张的时刻,一般没什么人会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吃上面,除了吃的正欢的苏柔。 胤礽很收回了视线,垂眸间,他注意到了自己面前放着的一盘烤猪肉,不由的伸筷夹起一块苏柔觉得好吃的烤猪肉尝了口,味道的确不错。 胤礽的动作十分隐蔽,谁也没发现他曾经偷偷的打量着自己汗阿玛的妃嫔。 26、第二十六章 喜庆的歌舞结束后便是送礼环节,和上次相似,高位分的妃子送的大多都是寓意美好价格不菲的玉器珠宝或字画,当然,对自己的字画、琴技或绣工很有信心的嫔妃也会送自己亲自制作的,看起来不失身份之余,也十分用心。 有了这样的珠玉在前,嫔位以下的礼物就显得有些暗淡了,这其中除了家世和底气比不过外,更因为她们低位份的也不敢太过高调,就算是家中有钱也不敢拿出太过贵重的礼物,不过自己亲手制作倒还好,毕竟是心意,除非差太远,要不然问题不大的,这其实都算不上问题,毕竟前面的娘娘们没点真本事是不会献丑的,后面的人想要超过去是很难的。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苏柔送画刺激到了,这次送上来的字画大大增加,堪称是百花齐放,其中也不乏苏柔那种新式画法的,其中一副牡丹画的争奇斗艳,鲜活漂亮,献上时还被康熙夸奖了几句。 便有人的视线在有意无意的扫向到现在还不忘吃吃喝喝的苏柔。 与她同桌,不小心也吃了好几口的乌拉那拉氏,不动声色的放下了玉筷。 只有袁答应几人已经开始着急上火了,这时候就不要光顾着吃了,快到咱们献礼了! 终于,等前面几个有子的贵人献礼后,排到了苏柔,数不清的目光或明或暗的打量着苏柔,想看看她这次还能想到什么法子来出风头。 苏柔这次其实没想着出风头,她就是想意思意思的讨好夸奖康熙一下,好让他给后面的花钱项目痛快签字。 苏柔从桌子后站起身,朝康熙行了个礼,说她和袁答应等人一起给皇上您准备了一个礼物。 袁答应几人亦纷纷站起身,行礼后随着苏柔站到了殿中央,宫女们已经给她们摆放好了乐器。 众人看着场中又是鼓,又是古筝,二胡的,后面还用架子立着一面大玻璃,也不知苏贵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然而献乐并非什么稀罕事情,前面就有那拉氏给康熙献唱了一曲,曲子听是挺好听的,可惜皇上似乎并不太感兴趣。 几人或坐或站,常答应最先拉响二胡拉奏,悠远的弦音幽幽,似有一股苍茫与说不出的辽阔,随即是鼓声的大气磅礴与古筝的深沉幽远交相辉映,似从大波孤烟的边塞入关,直入西北高原,黄沙漫天,笛子声悠然响起,是江南无限风景,终于一道极具穿透力的唢呐声响起,百声齐鸣,北望山河,万国来朝,恍若中原盛世繁华,众人瞧着站在众人后面,拿着唢呐,吹的不亦乐乎,兴致勃勃的苏柔,一时之间,心绪激荡而复杂无比。 最后,苏柔在竖起的玻璃板上,挥毫落纸,写下了九州共贯四个大字,“九州共贯”出自《汉书·王吉传》。原文是:“《春秋》所以大一统者,六合同风,九州共贯也。”包含的是大一统的理念,此四字在苏柔执笔下说得上是笔走游龙,大气磅礴,那一瞬间,挥毫如墨的美人似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洒脱落拓,风骨峭峻。 胤礽与胤禛几个正是习字的时候,见那四个大字出来,都不由暗暗赞叹了一番,好字,虽比不得书法大成者,但也是难得了。 事实上,苏柔花了半个月时间,每天都抽半个小时专门练这四个字,这才有这种效果,不过她本来打算把写好的九州共贯和画纸放在一起,只是来的时候,被忙中出错的碧翠泼湿了,时间紧迫,只好到现场再把主题写出来了。 此时大殿内静的落针可闻,空气中似还有一股挥散不去的磅礴气势。不管是来自不同民族的后妃还是未成年的小阿哥小格格,心里都似有所感。 “啪啪啪。”清脆的鼓掌声打破了一室的寂静,康熙抚掌而笑:“好好好,苏贵人这礼物,甚的朕心。” 袁答应几人悬着的心神,这才终于放了下来,尽管每一次排练,她们心中都觉莫名的激荡与说不出的开阔,但谁也不知道皇上是否喜欢。 站在几人身后的新答应听闻皇上的话,举着画作的手不由微微收紧,苏贵人的礼物,皇上竟是一点也不曾看到她们。 众人当然不是没看到她们,只是奏乐声太过吸引人,剩下的注意力不是叫吹唢呐的苏柔或其余几个弹奏的宫妃吸引,便是那一幅幅被玻璃放大镜放大的江山美景也叫人看的眼花缭乱,真是短短的一小会儿,时间似过的飞快,又似格外忙碌。 就连孝庄也笑了声:“苏贵人却是很有几分巧思。”而且也非常不拘一格,不说后妃,普通女子学唢呐的亦是难得听闻,只美人便是吹唢呐也显得分外活泼灵动,叫人见了不由心生喜爱,心中暗叹,不怪皇帝喜欢她。 不会说汉语的太后也不由用蒙语夸赞了几句,音乐是不分国界语言的,她自然也欣赏的来,不管是苏柔吹的那盛世华章还是先头辽阔的大草原,那是她久别的故乡。 紫禁城乃至清朝身份最尊贵的三人开口夸,后面人自然也只有附和的份,佟佳氏面上笑容端庄大方,手里的帕子却是要被她撕烂了,宜妃也不遑多让。 苏柔不是个贪功的,她认真的把每个常在和答应名字又重复了一遍,示意这是大家送给康熙的一份礼物! 康熙笑了声,赏了苏柔一众人,他自然是了解她纯善的性子,只是别人可未必是如是想的。 有了苏柔这份礼物在前,后面的贵人、庶妃等人送的礼都显得暗淡了几分,好在康熙这会儿心情明显不错,就沾个喜气。 当晚,苏柔便得了召幸,后宫众人暗暗心惊之余,又觉有几分理所当然。 皇上的确是重规矩的,但显然规矩是不能完全约束住他的,要不然宫女出身的乌雅氏怎么封了妃?若说是生育之功,如今后宫里还有生了皇子皇女的宫妃如今还是庶妃,无儿无女,汉人出身的苏柔,当了贵人,说到底还是要看皇上的宠爱。 苏柔是带着一叠图纸去的乾清宫,康熙默然看完后,不由笑了一声:“你这是跟朕讨赏来了!” 虽然有这么个意思,但是,这些东西对你的用处可是多多的! 苏柔给康熙慷慨激昂讲了一堆火铳的好处以及必要性,比如就像是我下午那曲子的主题,大一统吧,想要大一统,那当然不是嘴上说说的事情,你真要说,人家也不会听你的,就拿咱们秦始皇来说吧,没有灭六国,哪来的大一统,重点,灭六国,那灭六国需要的不仅是人才,还要武器啊,没听过哪个能征战四方的国家,武器落后于人的! 所以说,在如今西方各国崛起不断,这里苏柔又给康熙举了例子,葡萄牙和罗刹国,两个本土都离大清那么远的地方,说它们崛起,就看它们如今越占越多的土地,国力也在蹭蹭蹭的往上涨,这不,都打起咱们大清的注意了,另外那些英吉利,荷兰,西班牙,哪个不是在搞地盘,在搞武器,咱们就不能落后于人啊! 现在您也是看到的,罗刹国老是打我们边境的注意,占我们大清的土地,屠杀我们大清的子民,这怎么能忍呢? 我们就是要趁着现在把武器装备好,好好让他们知道咱们大清本事才行!要不然等他们再打个一两百年的,把武器装备搞起来了,我们要想抵御外敌,那就麻烦了! 这话在这时候说出来,难免有些危言耸听的感觉,毕竟如今大清国力强盛,康熙平三番,□□,国家正处于大一统的好时候,虽然还有个别地区,比如苏柔说的边境问题需要解决,但总体上还是和平安定的,火器这些武器也不是没有,虽然西洋的火铳的确比较好用一些,但也没比咱们自己的火绳枪好多少,银子倒是要多花不少。 而且你怎么就说西方那些蛮夷国家还要打一两百年? 康熙倚着迎枕,好整以暇的看着在他面前说的慷慨激昂的苏柔。 苏柔这样堪称天马行空的话,还是为了搞火铳找的借口,倒是没让康熙觉得她妄图干政,这话说出来,恐怕朝堂上就有数不清的人等着开骂了,不过康熙也还真有几分好奇,她还能掰扯出什么来。 苏柔还真没让康熙失望,和他说起了春秋战国的纷乱以及魏晋南北朝时期中原至暗时刻,您看看,咱们为了大一统,打了几百年的战,西方国家就不会吗? 要知道欧洲从前也是有过大一统的政权,罗马帝国,后来在公元四世纪,也就是咱们东晋时期,分裂了,这之后,欧洲就没有过统一,但是想要统一的政权肯定是有的,想要获得更多的土地,人口和资源的国家更是数不胜数,所以你说他们打不打?不打才奇怪吧! 而且您看这一打打这么多年,西方开始可是连火药都没有的,还是蒙古西征那会儿他们才见识了这玩意,如今四百多年过去,在战火的洗礼下,人火器乃至于各种技术都直接赶超咱们! 人欧洲诸国也是为了统一,为了人口、土地和资源奋斗不止! 咱可不能停滞不前啊!我们肯定也是要有属于自己的坚船利炮的,重点,属于自己的,光靠传教士是不行的,技术虽然没有国界,但是人是有国界的,要他们的国家和咱们开打,传教士恐怕能连夜把咱们的火炮给拆了!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再不努力,说不定就要给人抛下了,至于离得远,人葡萄牙、荷兰、罗刹国不照样来了,到时候人有坚船利炮,咱们又有什么呢? 27、第二十七章 康熙听着苏柔介绍西方的大一统与分分合合,面色由开始的漫不经心到若有所思,他对西方诸国的历史亦有所研究,事实也的确就像苏柔说的那样,西方战争不断,武器亦因此不断更新换代。 只是大多人读史,便是读史,未必会这么横向比较,尤其是对方还是离着这么远的西方诸国,朝中文臣恐怕对他们都无甚了解,只经过苏柔这么一说,康熙都不由的觉得,这些西方国家,的确有那么几分威胁,便是隔着大洋又如何,人家还是把船开到了他们大清的国土上,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若是真等他们的再发展个几十上百年的,未必不能成长成大清的祸患,至于传教士,他们为何而来,康熙当然清楚,只现在他们得用,康熙便也用着,不过,确实,是要培养一些这方面的自己人。 苏柔发表完自己的演说后,还不忘点题,所以,发展火器技术,迫在眉睫啊皇上! 经过之前的事情,康熙也有那么些发展火器的想法,如今苏柔这么一说,也算认同了,至于那些个图纸,在苏柔详细给康熙说了一遍作用和未来畅想后,他也终于点头同意了。 不容易啊! 苏柔在心底感慨了一句,顺手拿了个点心安慰了一下自己,哎,我这尽心尽力的给你搞各种建设,却拿不到一分钱,可真是见着伤心闻着落泪啊! 康熙拿着那一叠图纸,心里琢磨着明天找什么人来议事,又该怎么把事情安排下去,等琢磨的差不多了,抬头一看,苏柔已经开始没心没肺的吃吃喝喝了起来。 康熙:...... 这事情一时也急不来,还不如逮着面前的大美人儿好好享受一下,看那张小嘴儿厉害的。 梁九功早已带着一干人等下去了,这几次,苏柔拿出来的东西,一样比一样要紧,万岁爷早已吩咐,无论是她周围的人还是来乾清宫的这儿,有些保密的事儿一定要做到位,尤其是关乎火器营造的,都是些要命的东西,如今苏柔那处偏殿早已被人守的苍蝇都飞不进去了,只是苏柔一个半点武艺也没有的普通人并未察觉而已。 苏柔把话说完,以为康熙会像之前那样,琢磨好之后不是去写写画画就是找大臣开会,然后她就可以顺势摸鱼,结果康熙这次竟然没有! 不仅如此,康熙还非常不讲道理的用力亲她,弄的她嘴唇又肿又疼,还非常坏的取笑她说的她嘴巴那么能说,怎么到现在为止还学不会换气! 实在是太可恶了!这个技能是人都要学会的吗! 愤愤不平的哼唧声没多久就变成了压抑的喘息,苏柔在床上被逮着时,远不如床下那么大胆的,她怕疼的很。 翌日早晨,苏柔从睡梦中醒来,她瞧着头顶明黄色的床帐有些微许的出神,一小会儿后,眨了眨眼,从半梦半醒间清醒了过来。 “什么时辰了?”她打了个呵欠。 乾清宫的大宫女的福身回道:“回苏小主,巳时三刻了。” 苏柔:那还不算晚,她起身,在宫女的伺候下洗簌好,正要回去,乾清宫的一个太监已经端着笑脸,请她先去用早膳。 反正回去后也没什么事情要做,蹭一顿高规格的早膳那也是相当不错的,苏柔没有半点犹豫的往前走去,结果康熙竟然也在,不过他显然早已用过早膳了,宫女们一道道往前送的都是现做的,而且大多都是她喜爱的口味。 苏柔行完礼后坐下,当然,吃之前,她是十分假惺惺的询问康熙要不要再来吃点儿? 康熙:“不用了,朕已经用过了。” 那就好! 苏柔很快就动起筷子来了,她是不会遵循食不过三这个规矩的,只要是喜欢吃的,她都吃的很香,努力不浪费! 不过宫里菜式精致,每盘菜的份量都挺少的,苏柔把喜欢吃和一般喜欢吃的菜吃完,基本也有八分饱了。 康熙瞧着苏柔小孩子似的,笑了笑。 “吃饱了?” 苏柔点头:“饱了。” 康熙:“那行,过来,有件事要交给你来做。”一边说,他已经走到书桌边,亲自给铺好了纸。 苏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看康熙这样子,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康熙:“磨墨吧。” 原来只是磨墨啊!苏柔麻溜的拿着墨锭开始磨起来,结果康熙却把毛笔塞给了她:“可以了,写吧。” 苏柔满脸问号:写什么? 康熙微笑:“把你昨儿个说的那些都写下来,写的详尽一些。” 苏柔:...... 你昨天不是都听了吗? 苏柔拿毛笔沾墨,正要写,康熙又好心的提醒了一句,让她写好一些,要不然等会儿户部尚书见了,可能不会同意她搞什么实验室。 康熙这话自然是吓唬苏柔的,只苏柔平时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各种典籍堪称信手拈来,不榨一榨她岂不是浪费了,尤其是在苏柔的各种建议下,这几个月康熙的朝政事务日益增长,偏偏始作俑者总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据守着乐志轩的暗卫来报,苏柔每日请安后都要回去再睡两个时辰,待用过午膳,方才开始画图纸或看书,间或用些下午茶,且时间加起来从不超过两个时辰! 等过了酉时,苏柔是决计不会画图的了,只要康熙不翻她牌子,她吃过晚膳,在院子里溜达几圈,就该去沐浴洗漱,紧接着便睡下了。 没办法,宫里的生活规矩多而且枯燥,也只能如此了! 不过苏柔也不是每日都这样的,她时而和袁答应她们一道去御花园练习,说是练习,苏柔这人也疲懒的很,一般都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其余时间都拿来逛御花园了,所以说,在康熙天不亮去上朝时,苏柔在去往回笼觉的路上,在康熙处理朝政时,她在呼呼大睡,在康熙百忙之中抽时间检查阿哥们功课时,这家伙终于醒了,她一边吃点心一边画图!好了,等到了晚上,康熙加班,苏柔早已呼呼大睡! 康熙看着手里关于春日推广试种番薯的提案,想起这玩意也是苏柔提出来的,心里的情绪顿时有些难言。 现在,苏柔又给他搞了那么多东西出来,合该替他分忧一二,就说她自己扒拉出来的加强火器研制的必要性提案吧,自己写! 苏柔:自己写就自己写!她在大学和研究生期间写的论文和各种报告加起来,都比她本人还高了,这种事情根本不是问题! 苏柔落笔,根本不带犹豫的,刷刷刷就写了起来。 康熙看着苏柔笔下的字,双眸微眯:“认真一点写,昨儿个你写的九州共贯不是挺好?” 苏柔的回首无辜的看着康熙,十分诚实的把自己可着劲儿练习九州共贯这四个字的事情说了出来,还十分不要脸的说为了皇上的万寿节,她可是专门练了许久的! 想着暗卫呈上来的折子,康熙看不出她练了许久,而且还专门只练四个字,这偷奸耍滑的! 康熙捏着一侧软嫩脸颊肉,似笑非笑的:“怎么的?还想让朕夸你不成?” 苏柔眼眶迅速一红,瞧着委屈的很:“皇上,您真不讲理!”边说,边试图把康熙捏着她的手扒拉下来。 康熙都被气笑了:“朕要不讲理,就该给你赏一顿戒尺!” 苏柔脸颊微鼓,抿唇盯着康熙,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28、第二十八章 苏柔不想理康熙了,但康熙瞧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却分外的想要逗一逗她,他站在美人儿身后,身影把苏柔遮的严严实实的,俯身往下,凑近了低声道:“若是下次再偷奸耍滑,朕就亲自罚你,朕知道你怕疼的,就不拿戒尺打了,朕亲自动手,如何?” 苏柔抿着唇,想要往边上走,结果康熙直接伸手按住了这唯一的出口。 轻笑声:“胆子越来越大了,朕问你话呢,回都不回,还想跑!” 苏柔真是没想到康熙无耻起来竟然如此无耻!问题康熙还是个皇帝,她又不能对他做什么,半晌,她生气憋出了一句话:“你,你就知道欺负我!”小奶猫似的。 康熙只觉心里似被人轻轻挠了一下,不痛,就是有点儿痒,只这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面上瞧不出半点不对:“行了,朕不逗你了,赶紧写吧。” 苏柔不满的哼唧了一声,不过还是乖乖的去写了,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更何况,她这无权无势的小女子在康熙面前,啥也不是。 苏柔提笔接着写,就会欺负她是吧,哼哼! 康熙也没继续站在旁边亲自当监工,他事情多着呢。 半个时辰后,康熙搁笔:“她写的怎么样?”看那落笔千言的架势,半个时辰,应该是足够她把这稿子写完。 梁九功也不知该不该和万岁爷说苏贵人在一刻钟前已经开始吃吃喝喝了。 但康熙是什么人,他一看梁九功这欲言又止的表情就知道苏柔肯定又开始偷懒了,他随手丢下擦手的巾帕,淡淡道:“怎么?她还敢阳奉阴违。” 那倒没有,人还是勤勤恳恳的写了三刻钟,就是中途停下来渴了几次茶,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康熙面色稍霁:“叫人把她的稿子拿来。” 梁九功早已准备好:“奴才已叫人送来了,这就呈上来。” 恰在这时,纳兰明珠与兵部尚书伊尔根觉罗·哈占相偕而来,另户部尚书科尔坤也前后脚的到了。 康熙顺手便让梁九功把稿子给离得最近的纳兰明珠他们看看。 明珠恭敬接过,认真的看了起来,只是越看他面色便越复杂,是那种老狐狸都难掩的复杂,这...... 站在旁边的哈占不由面露好奇,明珠也没让他好奇多久,很快就把稿子递给了他,然后,这稿子就从明珠手里,传到了哈占,科尔坤手里,到后来户部汉尚书余国柱与工部尚书陈廷敬也没幸免。 苏柔写这稿子可谓是酣畅淋漓,半点不拖泥带水,言辞犀利而通俗易懂,基本没有咬文嚼字的地方,因此即便是对汉学并不精通的满臣也能看完,只是看完后,一张的本来就不怎么友善的脸看着更多了几分狰狞,就也不是完全狰狞,总之很复杂。 低头喝了一杯茶的康熙,看到座下众人的表情,眉心不由跳了跳。 陈廷敬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也是最后一个看的,不过他看书向来很快,这种通俗的文稿就更是,一目十行看到最后,心中那种复杂与无名激荡回荡在心间,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康熙不动声色的让人把稿子拿回来,就听陈廷敬语气复杂道:“此人以史为镜,横贯中西的,用词犀利,却也不乏警示与远瞻......” 康熙看书的速度同样很快的,一心二用之下,陈廷敬话音刚落,他也把苏柔的稿子看完了。 如果不是二十四年的皇帝生涯,康熙估计就要绷不住脸上的表情。 苏柔的稿子依然沿用了之前的论调,只是相比起来,这版要言辞犀利许多,简直可以说是笔锋如刀,看看上面的写的吧,自古未有万世永昌的王朝,哪怕是唐之盛,国祚亦不过两百八十九年,是唐朝不够强盛吗?非也,至于原因是什么,那就不用多说了。 咱来说说,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宋朝,哦,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句,宋朝可不是个大一统的王朝,辽、西夏、金、蒙古,可见中原向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你弱的话,就等人为人鱼肉,至于圣贤书,他们是不懂的,有土地重要的吗?有银子重要吗?靖康耻,犹未雪!所以,没有尖兵利器,没有可靠的军队与切实可行的政策是不行的! 说完宋,来说说元朝吧,和宋朝相反,元朝是个侵略性十足的朝代,他不仅完成了大一统,而且积极扩张领土,一路横扫中亚、东欧,国家之版图辽阔,史无前例,但问题来了,这样一个强大的国家,怎么堪堪九十八年便被明朝推翻了呢? 原因是什么呢?无外乎政治腐败,民不聊生,从古至今,老百姓们都是比较安分守己的,一般只有实在活不下去,没有出路了,才会反,反正都要死,还不如拼一拼呢,陈胜不就说过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当然,偌大的一个蒙古帝国,内部斗争也十分严重,要不然作为宗主的大元朝,恐怕也不会就此灭亡。 除了这两点之外呢?还有一个共同点,哪怕是曾经无敌一般的蒙古铁骑也避免不了,他们早已经不是成吉思汗手下那骁勇善战的蒙古铁骑啦!富贵迷人眼啊!几十年安逸生活腐朽了他们躯壳的,侵蚀了他们的血性,早已不复当年的勇猛,这样的铁骑还能打胜仗吗?那当然是不能的! 这不,朱元璋很快就直取大都,建立明朝了。 所以说,我们就要有自己的尖兵利器的,也要有清明的政治才是长治久安的,看看历史吧,缺少前者容易被人打,缺少后者容易从内部湮灭。 紧接着就是苏柔昨日提到的西方发展史,人火器技术赶超咱们,战争不休,军事水平便会不断发展,至于距离,从来就不是问题!古有铁木真西征,今有葡萄牙、荷兰、罗刹国频频烧扰边境,乃至于杀死边境百姓,侵占土地。 发展火器,是大势所趋啊!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就这点上,我们就要效仿汉武帝,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打造属于我们自己的先进武器,不拘一格用人才,虽然冠军侯霍去病这样善于长途奔袭,开创闪电战术,决胜千里,打出漠南无王庭,分祭天地,封狼居胥,叫匈奴也忍不住吟诗一首: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当然,战神可遇不可求,但我们还是可以尽自己所能的保卫自己国土,保卫自己的人民,这华夏大地是祖宗留下来的,我们自当寸土不让,富国强兵,寇可往,吾亦可往! 康熙把那稿子盖在桌案上,心中复杂与激荡并不比陈廷敬几人少,尤其是在元朝铁骑那一段,让他不由得想到了入关后的八旗,如今的八旗,早已大不如前的,光是之前平三番的,靠的便是绿营。 至于后面一长篇的冠军侯功绩看的康熙简直是眉心直跳,不过,寇可往,吾亦可往,这字里行间的霸气,尤其它还是从苏柔这样一个美人笔下写出来的,对康熙更有多种层面的刺激,自古英雄,更不愿意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气短。 陈廷敬是个敏锐的人,他看完这篇稿子,不仅是对这稿中的内容有所思考,也注意到了这人的字,这字与上次康熙给他们看的应是出自一人之手,后宫里的苏贵人。 和他一样细致的明珠也察觉到了,只是谁也没有主动把事情挑明。 不过看皇上的意思,扩大火器营造该是势在必行的,其余看过这稿子的人,也没提出反对意见,主要是他们一时半会的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反对意见,反正皇帝也下定决定要搞了,也不是对大清毫无益处。 待把事情敲定,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康熙起身往内殿走去:“苏贵人呢?” 梁九功躬身道:“回万岁爷,在偏殿的小憩呢。” 康熙冷哼了一声:“小憩,朕看她是在睡懒觉吧,睡了多久了?” 梁九功小心翼翼道:“一个时辰了。” 康熙:很好! 29、第二十九章 苏柔还不知道有人来找她算账来了,她一个人在偏殿里的睡的正香,毕竟这里可没有人来打扰她,除了康熙。 脸颊一疼,苏柔忍不住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睁开眼就见康熙坐在床塌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终于醒了。” 康熙刚刚叫了人三次,结果苏柔愣是没半点反应,他都忍不住有些好奇了,平时苏柔这小懒货是怎么起来的? 怎么起来?紫汀会专门提前一刻钟叫人,不叫个十几二十次,人是醒不来的。 苏柔睡意朦胧的坐起身,掩唇打了个秀气的呵欠:“皇上,您怎么来了?” 康熙挑眉,带着玉扳指的大手捏了捏手感分外好的白皙脸颊:“睡迷糊了?这是朕的乾清宫。” “唔。”苏柔不高兴的拨开的康熙的手指:“不要捏脸啊。”感情不是你的肉,一点也不知道疼的。 康熙轻笑一声,顺势抓住了苏柔柔若无骨的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是想象不出苏柔这样瞧着十足娇软柔顺的女人,是怎么写得出那样锋利如刀的文章,明明软的没骨肉似的。 “胆子不小啊,朕看御史的嘴巴都没你厉害!”康熙不冷不淡的道。 苏柔哼唧了一声:说自己写的不过只是历史的冰山一角,实话罢了,和胆子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的,还真让人不好反驳,毕竟上头写的却是久远的历史,即便是言辞犀利了些,也算不上什么错。 就比如匈奴吟诗一首,历史都有记载的,史实罢了,人冠军侯霍去病就是有这个本事,叫匈奴闻风色变,叫漠南无王庭,你要连着前面所写的近乎无敌的大漠蒙古铁骑来看,那也是你的问题,两个都是事实,而且他们之间隔着一千多年的历史。 当然啦,这么写会不会让身上留着草原人血统的康熙面色复杂,那就不是苏柔能管的了,毕竟这样的史实,他难道会不知道吗?不可能的! 知道是知道,但这样写出来,实在是让人心情复杂,毕竟元朝的快速崛起与快速灭亡,非常的让同样是入关统治诺大中原王朝的满人皇帝康熙看了感触颇深,再加上后面的,那感觉简直是太复杂了,无怪乎连陈廷敬这样稳重的臣子都面露复杂。 怎么说呢?就文章本身似乎没有任何问题,除了西方的历史(这反正写出来的也没什么),咱华夏历史在座之人哪个是没听过,像康熙这种学识渊博的,他知道的说不定比在座之人都多,但你这么写吧,就总有种刀尖上狂舞,作死边缘疯狂试探的感觉,感觉实在是太微妙了! 这谁能不说一句,胆子大呢? 都当众舞到皇帝面前了! 反正苏柔是不这么觉得的,康熙气量也没那么狭小,或许说,在苏柔一次次的在边缘疯狂试探的行为中,上限不知不觉间都变高了。 苏柔赖赖唧唧倚着康熙,雪白的脚背露出被子外都不知道,康熙伸手给她扯好了被子,毫无所觉的苏柔瞧了瞧外面冒着绿色的春日景象,黑白分明的黑眸转了转,突然道:“我想吃青团啦!” 康熙还没听过这种吃食:“什么?” 苏柔就兴致勃勃的给康熙描述起来,就是用洗干净的艾叶,焯水,然后剁的碎碎的,放进调好的糯米粉与粘米粉(或纯糯米粉)里,揉成团团,里面可以包进红豆馅,黑芝麻花生馅,还有肉松咸蛋黄陷! 说到肉松,苏柔突然意识到,现在好像还没肉松这东西! 发现商机++1! 康熙不是个重口腹之欲的人的,听的十分漫不经心,手里把玩着苏柔软若无骨的小手。 苏柔已经迫不及待起来,她一激动,就差没直接坐到了康熙腿上,手撑着康熙宽厚的肩膀,放肆的撒着娇,要借用乾清宫的小厨房! 康熙扶着苏柔扭动的细腰,简直是被这小妖精弄的青筋暴起,兴致高昂,他咬了咬牙,低头凑近怀里作妖的美人儿:“这事儿等你喂饱了朕再说不迟。” 苏柔后知后觉的发现不好,下一瞬却被人直接推倒在了被褥间,迅速的吃干抹尽。 事后,苏柔眼尾绯红湿润,唇瓣红肿发疼,潮红的脸埋在康熙胸膛上,身子还在微微的颤抖着,声音都哭哑了:“你真不讲道理!” 颇为餍足的康熙轻轻顺着怀中美人儿的背,心情很好的反问:“朕怎么不讲道理了?” “明明都说了,最后一次。”结果根本不是! 康熙:男人在床上的话如何能信? “乖,等明日朕就让人给你安排好的小厨房,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苏柔抿着唇:“是今日。”都凌晨了。 康熙失笑:“好。” 翌日,苏柔直到日上三竿方才起身,此时康熙早已经在南书房处理了半天的政务,整个偏殿里,只有苏柔一个主子,自然是她怎么睡,旁人也不敢管的。 难得睡了一个懒觉(指每次侍寝后都会!),苏柔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虽然还有些微酸疼,但问题已经不大,她快速洗漱了一下,又吃了一顿晚来的早膳,便兴致勃勃的往乾清宫的小厨房出发了。 小厨房里的御厨们早已得了命令,至于苏柔要的东西,也都准备齐整了,就等人她差人折腾。 苏柔纵横美食这么多年,当然不是只有嘴上功夫的,不过和人专业的相比,她到底是差了几个境界,御厨们也不敢干看着,让这位圣宠正浓的苏贵人动手,基本是什么活儿都抢着干,苏柔也只好动动嘴皮子了。 在御厨们的巧手下,艾叶很快就揉进了调配好的面粉里的,苏柔来的时还想起可以加一点儿用开水烫过的澄粉,口感会更好一点儿,等一个个青色的团子摆在了案板上,另一边的猪肉也捶打好了,一条条,带着猪肉丝儿的扁扁猪肉片被御厨细心的撕成一条条,然后被倒进了锅里,倒入调味料,小火慢炒,炒的水分干的差不多后,再拿出来,用几根筷子快速搅拌,搅出棉花似的金黄色的猪肉松便好了。 至于传统的红豆馅和黑芝麻花生馅儿,御厨们早就备好啦!现在只要把馅料包进去就好,哦,差点儿忘了还有咸鸭蛋黄,适量的咸鸭蛋黄加入到肉松里,再加一点儿临时做的卡仕达酱,肉松蛋黄陷便好了。 青团可蒸可炸,口感丰富,苏柔便让人准备了两种,很快的,厨房里便飘出了属于青团的那种清香春日气息。 苏柔没什么架子,青团做好后,便率先尝了一个油炸的青团,没错,油炸的就是刚出锅,微微晾一段时间,还温热的时候最好吃!外酥里嫩,吃完一个,她连连点头,夸赞了一番御厨们的好手艺,并邀请他们一起的试吃,御厨们连连道不敢,都是苏贵人指导得当的,他们也是真没想到,苏贵人还真不是过来折腾人的! 而且还真给她搞出了一种新吃食! 最后御厨们还是在苏柔的劝说下,试了试这种新吃食,毕竟就像苏贵人说的那样的,自己都没吃过,哪里知道是什么味道,简直是夸都不知道往哪夸! 等第二轮的青团做出来后,苏柔让人给康熙送了一食盒过去,毕竟总是要给他这个乾清宫的主人尝尝味道的。 33、第三十三章 虽然心里不高兴,但康熙可是掌控着她能不能出去玩的生杀大权的,苏柔还是很快就调整了心态,跑过去粘着人卖乖。 就连上次被打屁股的仇都给暂时放下了(说的好像有机会报仇似的!)。 不过康熙显然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他稳如泰山的坐在原地,对苏柔撒娇讨好照单全收,就是不松口。 康熙太难搞了,苏柔嘴巴都说累了。 她倚在康熙身上,头靠着康熙的肩膀,突然想起来什么:“这是去哪里啊?” 康熙听后忍不住笑了,大手捏了捏苏柔的小脸:“你连去哪儿都不知道,就整日缠着朕闹。” 苏柔不高兴的扒开康熙的手:“我哪有整日缠着皇上。” 的确是没有的,真要说起来,苏柔主动找上门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每次都是为了她那些新奇的想法,缠着康熙也是为了出去玩的,不过宫里敢这样没规矩的缠着康熙撒娇的也只有她了,只是康熙时而会在别的时候想起她来,倒仿佛是,日日都在身旁一般。 康熙眼睫半垂,自己似乎有些过于在意苏柔了,这是,为帝者的忌讳。 苏柔却是睡意渐渐上涌,抱着康熙的胳膊,头开始一点一点的。 等康熙低头看来时,苏柔已经闭着眼睛睡着了,长长的睫羽垂在眼下,投下一片蝶翼搬的影子,白净秀丽的面容宁静而纯粹,靠着康熙,睡的毫不防备。 站在远处守着的紫汀恭敬向前,小心翼翼道:是否需要奴婢把苏嫔娘娘带开? 康熙摆了摆手,随即俯身拦腰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失重感传来,苏柔微微睁开眼,手下意识的环住了康熙的脖颈:“皇上。” 康熙:“去榻上休息吧。” 苏柔重新把头靠在康熙宽厚结实的胸膛上,掩唇小小的打了个秀气的呵欠:“唔。” “昨个儿夜里睡的很晚吗?”康熙取过一旁毯子披到她身上,正动作轻巧的给苏柔解发饰的紫汀轻声道:“回皇上,娘娘是戌时正睡下的。”这时间,算不得晚了。 康熙垂眸看着怀里酣睡的美人儿,碧玉年华的少女,爱玩闹,也喜欢镇日睡懒觉,也不知道她那些书是什么时候看的。 “退下吧。” “是。”紫汀给苏柔把头发散了下来,福身告退。 康熙把人放到了床榻上,睡着之后苏柔十分乖巧,由着人动作,他单手撑头,侧躺着,目光落在闭眼沉睡的怀中人脸上,如画般的精致面容瞧不出一丝瑕疵,精雕细琢,玉质通透,仿似不染凡尘,只当她睁开眼,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鲜活生动,举手投足间透着一浑然天成的优雅与游刃有余。 这样的女子,这样的人,是一个九品小官家中可以养育出来的吗? 气质或可说腹有诗书气自华,但这样的见识与口才,一个闺阁女子,又从哪儿得的,仅凭书中而来? 是天生之才,还是有心人培养? 康熙手指缓缓抚摸着美人雪白的芙蓉面,目光幽深,面上全无表情,不管到底如何,谁也不能把你带走,哪怕是你自己。 苏柔一觉醒来,只觉身上有一点儿沉,她低头一看,发现康熙的手压在她身上,难怪呢! 苏柔正要拨开康熙的手,结果才刚一动,康熙便醒了过来,深邃狭长的黑眸里看不出半点的睡意:“醒了?” 点点头,苏柔顺试坐起身:“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啊?” “一个时辰。”康熙捏了捏苏柔的鼻尖:“你可真能睡。” 皱了皱眉,苏柔小声嘟哝:“您不也睡了吗?” 康熙挑眉:“你说什么?” 苏柔已经穿衣起身了:“没什么,我们晚上吃啥?” 康熙哼笑了一声,但也没当面拆穿她:“小馋猫,你想吃什么?” 闻言,苏柔有点儿不高兴:“我才不是小馋猫,对了,中午的番茄呢?晚上能吃了吧?” 康熙在苏柔睡着之后,并未离开,最后反倒是于理不合的拥着她睡了一刻钟,对那番茄的事情并不清楚,只道:“等会儿叫人来问问便知道了。” 结果自然是没问题的。 苏柔闻言不由兴高采烈的往小厨房走去,嫔每日的份例自然比贵人多,最重要的是,她有了小厨房后的,想吃什么菜都可以点,还可以搞点新鲜菜式,自由度相当高! 她对食材要求不是很高,只要新鲜就好,并不追求山珍海味,晚上除了例菜外,就多了两样,一道是中午的番茄炒鸡蛋,番茄必须炒出浓郁的汁水,金黄色的炒蛋吸饱了酸甜的汁液,不管是味道上还是颜色上看着都能引起人食欲的,另一道则是梅菜扣肉,宫中是有梅菜的,只是梅菜扣肉这种菜式没人做过,不过在苏柔的指挥下,以御厨的手艺,还是很成功的做了出来。 康熙尝了尝,点头:“味道的确不错。” 苏柔开心的放下筷子,笑容满面:“既然我表现的这么好,皇上是不是可以带我去塞外啦!”搞清楚要去哪里后,苏柔简直是更好奇了!塞外,她还没去过! 闻言,康熙似笑非笑的看了苏柔一眼:“给朕在这里耍花招?” 苏柔一听,顿时把椅子拉了过去,亲自给康熙夹了好几筷子菜:“没有呀,皇上,你看这都是臣妾的诚意啊!” 康熙扫了眼堆的都快冒尖的碗,不紧不慢道:“朕要的诚意可不是这个。” 苏柔闻言顿时都不给康熙夹菜了:“那是什么?皇上,您总要给点儿提示吧?” 康熙重新拿起了玉筷:“看你的表现。” 苏柔:? 康熙终于提示了一句:“朕喜欢乖巧伶俐的人。” 那日之后,苏柔开始对康熙嘘寒问暖,时不时还跑乾清宫去给康熙念书,不过也是在这个时候,苏柔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念一百二十遍?”她瞪圆了眼,显然相当惊讶:“这,书读一遍不是就能记住了嘛?”多读一百一十九遍是为了什么?打发时间?不可思议! 此言一出,上书房里一片安静。 几乎所有人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其实康熙的记性和悟性都是很不错的,要不然他做不到博学多才,才能在多个领域里读出一定成绩的,不过过目不忘还真不是人人都有的,至少上书房里里上课的阿哥们暂时还没有谁有,不过他们的记性都不错就是了,至少太子和三阿哥是绝对称得上的年少聪慧的,至于四阿哥,虽然小小年纪,也已经展现了聪慧了。 读书一百二十遍,更多的是要吃透其中义理,更是为了体会读书的刻苦。 只苏柔的表情相当生动,几乎所有人都能从她的脸上读出其中的意思。 康熙嘴角抽了抽:“给朕过来!” 听了康熙一番关于读书一百二十遍的教育大法后,苏柔也不由沉默了,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么浪费时间,不过她还是相当委婉的:“唔,您说的没错,书是要多读几遍才能领会其中义理,不过,孩子还小,理解能力不如大人,对他们来说,可能多读十遍和多读几十遍差别不大,还不如引导他们思考,逐渐培养他们理解能力,这样对他们往后的学习也是有好处的。” 而且一百二十遍,怕不是梦里都在念书吧!实在是太可怕了!当康熙的皇子也是不容易啊! 苏柔也是随口一劝,康熙也不是没听人和他说过一百二十遍有些多,不过苏柔这个提议听起来却也有几分道理。 34、第三十四章 这话要是换一个人说,效果都不会这样,但苏柔上次已经展现了她扎实的学识,更有这几个月捣鼓出来的一大堆玩意,虽然这在大多数读书人眼里都有些奇技淫巧,但若是没有广博的学识,哪里能做得出来。 更何况,这样一个堪称学识广博,常有惊人之语,还爱对着你撒娇卖乖的美人,便是康熙也忍不住放宽对她的上限,毕竟听多了,这样的话从苏柔嘴里说出来,他还真没那么惊讶了! 要一个普通的学士这样和他说,搞不好康熙一个不高兴,就把人的拖下去下昭狱了!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在康熙二十六年的时候,康熙就把太子的一个老师下了昭狱,原因是这位名为徐元梦出身八旗的进士,竟然拉不开强弓,这就让康熙非常恼火了,毕竟当年的八旗可是可以打天下的,现在连上马弯弓都做不到,简直是就是天壤之别。 结果这位被训斥的太子老师给自己辩解了一句。 康熙闻言当即大怒,不仅让人把徐元梦抽的遍体凌伤,还要把他的父母发配边疆,这或许就是子不教父之过?儿子在御前说错话,直接连累全家! 好在康熙回去吃了晚饭一琢磨,气又消了大半,后来还叫御医给徐元梦看病,让他第二天照常上课,真是,刚打了人一顿,第二天还要上课,但皇命谁敢违啊?徐元梦还是去宫里,只求皇帝赦免他父母,好在康熙还是让人免了。 连太子老师都是一句话随随便便下狱,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讲,只能说,伴君如伴虎吧! 苏柔悄悄同情的看了站在远处的徐元梦一眼,坚持住啊! 察觉到苏柔看过来的眼神的年轻徐元梦:? 不过苏柔想到徐元梦这样的考自己考中进士做官的满人大臣是不多的,这也是康熙让徐元梦教导太子的原因之一,也就是说,朝中很多的满臣其实连科举都过不了! 然而从科举考出来的也未必的都是好官,但是这连文化考试都不行的人上去,想要做好官那岂不是更难? 大清百姓:真是太难了! 哎,可惜她人微言轻,像这种问题根本就不是她能插嘴的。 至于康熙的教子问题,这显然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毕竟康熙可不是单纯的父亲,他是大清的皇帝,他的下一代就是未来的皇帝,在这种高度集权的家天下封建制度下,皇子的教育问题绝不仅仅是皇帝的家事,他可是和国家未来发展息息相关的大事! 不过苏柔一个小小的嫔妃显然也不能指指点点的,最多也就是从其他方面间接影响一下。 还是不要操心太多啦!毕竟康熙是个长寿的皇帝,关键还是要在这大清初期就把科学的种子撒下去的,至于百年之后的事情,哎,尽力而为,皇帝的子孙后代若是太不争气,她也没什么办法,哪怕是在现在各种精英教育下,富二代富三代一代不如一代的情况也十分常有。 若是能在康熙一朝打下基础,建立起科学体系,往后的继承者哪怕不能继续搞发展,也无法轻易毁灭掉已经扎根成长的科技之树,毕竟科技是可以改变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的,并非一个旨意就能改变。 想想这任重而道远,苏柔就决定还是先放松一下,毕竟劳逸结合嘛!她这次来除了对康熙嘘寒问暖,争取当皇帝巡幸塞外的编外人员外,最重要的,是她想骑马了! 康熙挑眉:“骑马?”他真是不知道苏柔是怎么突然把话题跳到骑马上的。 苏柔点点头,她都好久没骑马了,这不是想出去玩玩,啊,不,锻炼锻炼吗? 康熙能不知道苏柔打什么主意吗?不过满清和汉族在这点上很有些不一样,应该说,他们的社会在过去几十年前还没进入到封建阶段,许多中原的繁文缛节都是没有的,尤其是嫁入宫里的蒙妃,在草原长大的,懂些骑射挺正常的。 康熙也不拘着她,只是:“你前儿个不是还在说开学堂的事情吗?” 苏柔捣鼓出来的那些步枪,多少是需要一点儿技术的,所以在把枪献上去之后,她就给康熙提议,让康熙开办一个学机械原理的学校,要不然他们之前搞出来的火器营制造厂和火枪维修都找不着人,那些简易的器械还好,这步枪里可是有技术活,总不能出一点儿毛病就把东西给扔了吧? 至于当兵的,你也不能指望他们还能自己维修吧?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苏柔话一套接一套的,光是学点儿维修小技巧是没用的,搞不懂原理,以后生产要出了什么问题,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而且武器是会不断的更新换代的,若是只知其表,不只其中道理,以后要如何发展呢? 要知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呀! 康熙被她说的,事后又仔细考虑了一番,才让人着重挑好了信得过的人,又拨了一个皇庄专门做学堂,以后这些人的身家性命都是要捏在皇家手里的。 总之,这第一步是迈出去了。 而苏柔作为学堂开创的提议者,还负责给上课的夫子们推荐一些书,毕竟那步枪是她做出来的,没谁比她在这方面更懂了。 苏柔见到事情一大堆,不由给康熙强烈推荐了一个人,戴梓,从履历上来看,这人极有这方面的才能,又是个信得过的大清文臣,舍他其谁! 康熙自然没忘了戴梓这么个人,他之前本就想把他放进机械学堂当博士,苏柔这么一说,康熙顿时又把人的位置往上提了提。 有了个天才武器专家后,苏柔可不是开始心安理得的划水了吗?反正她最多也就是推荐推荐一下书目,平时根本不需要烦劳什么,轻松的很! 康熙看着她这有几分得意的样子,不由有些手痒,不过苏柔到底是嫔妃,平时有诸多不便,就连戴梓想要请教她一些新式步枪的问题,也是要有康熙派过去的专门一个不识字的太监传递信件,康熙也会抽空看他们之间来往的信件。 苏柔有一次在康熙的案头上看到了自己写给戴梓的信,倒是并不意外,毕竟宫里宫外,尤其是一个妃子和一个朝臣想要通信,是肯定需要经过皇帝同意的,结果康熙也不知看她一点也不在意,还是怎么的,竟然说她的字一点儿也没进步,然后往后每日练一个时辰的字! 可恶! 这会儿康熙又问起了她字练的怎么样了? “若是练的好,朕就让你骑马。”康熙笑着道。 苏柔一听,提笔就来,当场就给康熙默了一首李白的《早发白帝城》。 她这些天在紫汀的监督下,基本每天都会练字一个时辰,字倒是真有所进步,这首早发白帝城落笔颇有几分舒畅快意之气,尤其是最后一句轻舟已过万重山,那最后一道笔锋落下,似真有种开阔气象。 康熙低头细细的品鉴了一番,最后评价:很是不错。 苏柔觉得就不应该期待能从康熙嘴里听到更多的夸奖了,好在康熙许的诺言一般都是算数的,她今天可以骑马啦!不错!不错! 苏柔去乾清宫偏殿更衣的空档,康熙招呼太子等人过来看看这字。 若是单论技巧,苏柔的字自然还是有所不足的,但却已颇具风骨,这首诗写出来,更是让瞧着的人有种心胸开阔之感,可以用来揣摩一二。 为了可以早点出去玩,苏柔动作飞快的给自己换好了骑马服。 已经有侍卫牵来了一批枣红色的温顺马匹,苏柔兴冲冲的翻身上马,阿哥们练习骑射的地方还是挺大的,远处还有靶子,苏柔觉得有点儿手痒,让人给自己也拿了弓箭过来。 康熙看着骑在马上,弯弓搭箭的美人,略微挑了挑眉,就见苏柔一箭射出,正中靶心,她顿时高兴起来,骑着马过来和康熙炫耀,问她是不是很厉害! 康熙轻笑了一声:“确实厉害。”那软若无骨的手,能在马背上射的这么准,的确是不容易。 苏柔一听,顿时更开心了,同时还不忘给自己争取的出去玩的福利。 结果就在这时,十四岁的皇长子远远一箭射中了靶心,这一箭不仅距离比苏柔的要远上许多,而且同样是在马背上射中的。 苏柔:...... 康熙笑了声,拿过苏柔手里的弓:“这样的小弓,是小四他们这些初学者用的。” 苏柔一听,脸顿时气鼓鼓的,看不起谁呢?她力气没那么大还不行了吗? 康熙倒没有取笑她的意思,女子的力气天生便比的男子小,只是瞧着苏柔刚刚得意洋洋地样子,他忍不住调侃了一句罢了。 看着康熙拿着一把强弓,弯弓射箭,瞬间把远处一只飞的老高的鸟射了下来,苏柔顿时不生气了,哎,人和人之前本来就没什么好比的! 35、第三十五章 苏柔过了骑马的瘾,本来是准备回景阳宫的,结果却被康熙留下来吃晚膳了,当然,吃完晚膳后,就是顺理成章的侍寝,康熙显然挺满意苏柔这段时间的识趣,虽然做的时间长,但动作比以前温柔了一些。 不过苏柔还是哭了。 康熙拭着她的泪珠儿,笑道:“怎么还是这么娇气?丁点儿疼都受不住?” 苏柔眼尾绯红,唇瓣都是肿的:“才不是一点儿疼。”她委屈:“你这么大......” 男人听到这句抱怨,怎么可能生气,尤其是当下,康熙笑了声,凑近到她耳畔:“那朕亲自伺候你洗簌。” 苏柔可不上这种当:“才不要!” 康熙不笑了:“朕说过了,朕给的,不能不要。” 康熙不笑时,那张就算笑起来也算不上春风和煦的脸,更显出威严与凌厉,尤其是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人时,更有种凶猛而强势的压迫感,看的人脊背发凉,尽管苏柔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怕康熙了,但是在这种时候,她还是比较怂的。 “哦。”她委委屈屈的,在康熙把她抱起来时,她双手环住男人的脖颈,小声道:“我好累了。” 把人放进温度刚好的浴池里,下一瞬,康熙也走了进去:“来,朕给你洗洗。” 不一会儿,浴室里便传来了哗哗的水声与压抑的喘息声,一直到快半个时辰了,方才停歇,好在这浴池的水一直有宫人源源不断的加着热水,再经由内里的龙头流出,要不然早就冷透了。 再出来时,苏柔满脸潮红,双眸半闭着,浑身软绵绵的被康熙抱了出来。 再过不久,就要到准备上早朝的时间了。 苏柔自然是起不来的,但康熙却是精神奕奕的准时上朝去了,就这点而言,苏柔真是无比佩服他! 这天,苏柔准备包粽子,再过一日就是端午了,事前她已经让人放出风声,喜欢包粽子的可以来找她一起包!这消息一出,宫里有蠢蠢欲动的,自然也有嘲笑她的人,端午时节,哪个宫里不包粽子,而且这都是下厨的事情,哪需要她们亲自动手,苏嫔这事情,说的真是有些不上台面了! 反正苏柔也没十分正式的邀请人,不想来的自然不需要特意的找借口说一声,想来的便来了。 最近喜欢过来找她聊天的徐常在、布常在等人结伴前来。 苏柔是最不讲究排场的,来了就让人一起到小厨房里来包粽子。 和苏柔相处了这么段时间,徐常在等人也摸清了苏柔的性子,倒并没有因此而觉得苏柔这是瞧不起她们。 苏柔在小厨房外叫人搭建了一个小亭,顶上和四周的窗户用的都是玻璃,视野十分开阔,也足够通风透气,可以一边搞美食一边悠哉悠哉的看外面的风景,除此之外,旁边还做了个蘑菇造型的炉子,到时候可以烤点儿面包、蛋糕之类的。 单单是这个玻璃亭,就已经足够叫人羡慕了,皇上可真够宠爱苏嫔的,不过回头想想,造玻璃的法子还是苏嫔献上去的,在这方面,给点儿优待也说的过去。 为了今天的粽子盛宴,厨房里早早就备好了食材,如今苏柔的小金库算是颇为丰盛,内务府被收拾之后,也没有漫天要价了,如今苏柔小厨房里的食材可谓是丰富多样。 苏柔也准备多种口味的粽子。 比如咸蛋黄肉粽,红豆、绿豆这类豆粽,还有火腿粽、板栗粽,以及包罗万象的八宝粽,除了用糯米做成的粽子外,苏柔还叫人准备了一些西米,做一些晶莹剔透的水晶粽,体型上有传统大小的粽子,有做的玲珑小巧的,也有相对巨大的四角山包似的果蒸粽,当然,里头包的材料自然也是不同的。 徐常在几人吃了这么些年的粽子,今儿个也算是大开眼界了,竟是有这么多种多样的粽子! 很快的,景阳宫的这处小厨房便飘起了阵阵粽叶清香。 徐常在几人也跟着苏柔尝试着包起了各种粽子,看着自己塞好馅料包起来的粽子,被御厨放进大锅里煮,等时间好了后,就可以尝到味儿来。徐常在几人不由也生出了几分趣味。 这可比自个在配殿,暮气沉沉的呆上一天要有趣许多,仿佛平日里望不到头的日子,也分外快活起来。 其实徐常在几人年纪都不大,但她们宫里待的时间都不短了,从前有恩宠时还好,没了恩宠,又没有靠山,在宫中诸多繁琐规矩的束缚下,她们只能一天天的熬着,日子里每日都与昨日无甚不同,也没什么希望,更不会生出多少期待来。 可自从和苏柔一道排练曲子后,她们心底似乎又重新多了些从前的‘不安分’,总时不时与主位娘娘告假,出来找苏柔聊天走动。 和她们不同,苏柔鲜活的仿佛不属于紫禁城,热烈而灵动,让人看了,仿佛自己的心也鼓动了起来,更不要说,苏柔说话总是很有趣,她应该是看了许多书,什么游记,典故随口就来,听着趣味十足。 徐常在从前也看书,只是不知为何,自己看,总没有苏柔说出来那么有趣,而且苏柔如今是主位娘娘了,她也不爱摆架子,无论是在她曾经的配殿里还是景阳宫里,那些繁文缛节的框框条条似乎都约束不了她,就连她们也觉得身上莫名的松快了许多。 这也是为什么,总有些嫔妃爱来找她。 苏柔玩儿似的包了好几种粽子,便被小厨房的御厨总管客客气气的请到了隔壁花厅吃点心,再被她这么霍霍下去,恐怕今儿端午的粽子都要做不完了! 好在苏柔很听劝,从善如流的跟人去了花厅,紫汀又小声提醒了她一句,今儿个的练字任务还没开始,万岁爷要是晚上过来,恐怕就不好交代了。 苏柔玩起来可是很容易就会忘记时辰的!到时候康熙一抽查,等着屁股开花! 苏柔顿时一激灵,连忙让人把纸铺好,就这她还不忘招呼徐常在几人一起来练练字,修身养性,修身养性! 紫汀哪里不知道她,苏柔肯定是不愿意自己独忙活,其他人却在旁边吃吃喝喝,所以才要拉着人一起练字! 但苏柔自己练字的时候,就喜欢时不时吃点儿东西,所以她的桌案上都放着一叠儿糕点,当然,苏柔也没忘记给其他人也要一份。 徐常在还好,常答应其实有点儿不好意思,她二胡拉的还不错,但是像字画这种,她本来就学的少,又许久没练过,如果写出来,怕是比刚练字的小儿也好不到多少,便不浪费的苏柔的笔墨纸砚了。 苏柔一听,顿时摆手说,她这人笔墨纸砚多的是,也都是寻常的那些,不会浪费的,而且字就是一点点练出来的,大家刚学的时候都不好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别泄气,一起来练吧! 苏柔都这么说了,常答应不好推辞之余,也多少放下了心,沾墨写了起来,她倒是真没有谦虚,许久不写的字,就连框架都不行,字可不就有些难看了。 苏柔见了,握着常答应的手在纸上写了起来:“没事的,咱们也不是要去参加字画大赛,就是练练,放松一点儿,你看,你的字不就慢慢好看起来了吗?” 常答应:那是你握着我的手才写的这么好看的! “今儿这是,还教起人写字来了?”康熙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花厅外,徐常在几人的注意力原本都放在苏柔身上,这会儿简直被吓了一跳,忙不迭的福身行礼:“皇上万福金安。” 苏柔把笔放回去后,也跟着行了个礼,随后便站起来得意洋洋的道:“那当然,我的字写的还是不错的!” 字写的不错的人不少,像苏柔这样光明正大的自夸的人却并不多,康熙笑了声,调侃了一句:“你还差了些火候!” 苏柔没否认:“我有在努力练字啦!” 康熙走过去时,瞥了眼常答应的案桌,并未发表任何的看法,常答应接收到那冷淡的眼神,身子不由抖了一下。 康熙已经站在了苏柔桌案前,看到上面凌乱摆放的几张纸,不由挑眉:“今儿个,就练了这么些?” 苏柔赶紧过去,拿着笔就装出一副勤奋的样子,表示今天自己才刚刚开始。 康熙看了眼案头上摆着的那一叠子糕点,哼了声:“练字的时候还不忘吃,难怪这么长时间,你的字儿才进步了一点儿。” 紫汀赶紧把糕点盘子撤了下去。 苏柔:敢怒不敢言。 徐常在几人在旁边看着,完全插不上话,心里头说不羡慕是假的,但要让她们如此自然的与皇上说话,她们却是没那个胆子,也不知该说什么。 36、第三十六章 康熙都来了,字当然更是要练了,苏柔拿着毛笔,认真的一笔一画写起来。 康熙好整以暇的坐在上首,手边放着茶与茶点,瞧着苏柔在那勤勤恳恳的练字,简直就是个特别冷酷无情的奴隶主在鞭笞着可怜又无助的小奴隶! 不过康熙也的确是大清最大的奴隶主没错了! 苏柔心里忍不住哼唧了一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相比起苏柔,徐常在几人就要不自在多了,尤其是不小心对上康熙漫不经心扫来的视线,更是有种汗流浃背,腿脚发软的感觉,当今皇上性情说不上多仁善,常言道帝王多薄情,尤其是她们这样在后宫里无足轻重的低位嫔妃,皇上本就并不太在意她们,要是有个什么御前失仪,那真是谁也承受不起,这种情况下,别说叫她们静下心来练字,便是能把字囫囵写下去就算不错了。 苏柔这心大的倒是渐渐静下心来,那字也是越练越好,但凡是在学习方面比较优异的人,她们的专注力都是不错的,要不然书你都看不下去,谈何能记住并理解? 坐在上首的康熙对台下情况十分了然,他没兴趣去为难其他的嫔妃,见时辰差不多,便缓缓踱步走到苏柔身边,瞧瞧她练的如何。 这一看之下,康熙不由在心底点了点头,不错,略有进步啊! 一般学什么东西,都是初学时,进步最大,等后面水平越高,越稳定,进步也就越困难,有时候人能卡在一个瓶颈期,久久才能获得一点点进境,这都是正常的。 但苏柔这种,已经学有所成的人,还能以这种速度进步,就显得少见了。 康熙评品了一番,得出结论:可见是平时偷懒了! 就在这时,一股浓郁的粽子清香幽幽飘来,苏柔鼻头动了动,随即忍不住抬头,结果就那么正好的和站在她身边的康熙来了个四目相对:...... 人吓人,吓死人! 康熙见自己站她身边这么半天,她都没发现,结果粽子一出锅的,她倒是机敏了,不由好气又好笑:“你呀!” 苏柔看了眼书房里摆着的座钟,一个时辰也差不离了,顿时就把笔一搁,牵起康熙的手:“走走走,皇上,快来尝尝我给您包的粽子,肯定很好吃!” 康熙由着苏柔拉自己的手:“有多好吃?别是你自己自卖自夸吧?” 苏柔脸颊有点儿不高兴的鼓起:“怎么会?我又没想着卖给皇上吃。” 说着,她还没忘招呼一旁一起练字的姐妹,让她们也一起来尝尝,肯定可好吃了! 徐常在等人偷偷瞄了眼康熙:有点想答应又有点儿害怕,后宫里也不是谁都有那个胆想尽办法往上爬的,而且她们也怕扰了康熙的兴致。 康熙淡淡道:“既然苏嫔都这样说了,那就一起来吧。” 徐常在几人这才福身应是。 苏柔已经积极的招呼人把稍微晾凉了一些的粽子抬上来。 不同馅料的粽子都是用不同颜色的绳子区分开的,以苏柔的记性,她很快就挑了一个自己喜欢吃的咸蛋黄肉粽和水晶豆沙粽,没错,她是个不拘咸甜的人,只要是好吃的,咸的,甜的粽子她都爱吃! 当然,她也没忘记康熙,不仅给他介绍了自己这里丰富的粽子种类,还问他想要什么,她可以给他拿! 康熙也没想到苏柔包粽子还能搞这么多花样,不过皇帝的喜好自然是不能叫人知道的,当然,宫里像苏柔这样,很有些没心没肺的人也是不多见。 “你拿的是什么?”康熙不答反问。 苏柔一边回答一边把一颗水晶粽剥开了:“红豆沙水晶粽!皇上要尝尝吗?” 康熙矜持的点点头,于是苏柔就把水晶粽夹成了两半,用公筷夹了一半到他碗里,剩下一半放在自己碗里。 康熙:“.....这桌上不是还有很多。”他倒是并不讨厌苏柔这样做,只是这样有点儿过分亲密的举动,不好在外人面前做出来。 苏柔在边上示意徐常在她们也拿一些尝尝,还体贴的给她们分好了类型,免得一不小心吃到自己不喜欢的口味。 闻言,苏柔回头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我们要珍惜粮食,不能浪费了!”而且粽子分着吃还能多尝几种口味,一举两得! 康熙不知怎么的,心里突然就有点儿没来由的不高兴,闻言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苏柔看着康熙一点也没下筷的意思,不由道:“皇上不喜欢豆沙粽?要不我再给您剥一个?” 康熙瞥了她一眼:“不是不要浪费粮食吗?” 苏柔大逆不道的开始催促:“那您快尝尝,这颗可是我包的,肯定好吃!” 康熙闻言嗤笑了一声:“难怪形状松散。” 苏柔:生气.jpg 话落,康熙也终于尝了口水晶粽,和传统的糯米粽比起来,水晶粽就如它的水晶之名,吃起来更为清爽,口感和味道也确是不错。 苏柔见康熙终于吃了,不由也低头咬了一口粽子,只觉满口粽香,而且由于自己包粽子,用料十分实在,一口下去就能吃到里面香甜细腻又有点儿沙沙的红豆馅,好吃! 康熙瞧着苏柔小馋猫似的,不由也把半个并不大的粽子吃了下去,最终也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还算过得去。” 苏柔早就不对康熙的评价抱有多大希望了,她吃完了碗里的豆沙粽,紧接着就剥了个咸蛋黄肉粽,问康熙要不要,北方吃粽子大多以甜口为主,这种口味的粽子康熙还真没什么兴趣,结果苏柔见他拒绝,就把粽子分成了两半,问徐常在她们要不要? 徐常在几人本来都准备说要了,结果被上首的康熙冷冷的扫了一眼,顿时鹌鹑似的摇了摇头,表示她们碗里还有,还是不要了。 苏柔也不是爱勉强人的,见人不要,就自己慢悠悠的把整个粽子吃了下去,好在粽子做的精致,吃完一个后,感觉还能再吃一个! 下一个苏柔瞄准了八宝粽子,照例先问康熙要不要,康熙这下点了点头,苏柔就给人分了半个,两个粽子就这样下了肚,苏柔摸了摸肚子,感觉里面还有挺多空间的,于是她扫向了体型看起来最大个的果蒸粽。 康熙也看到了那个巨大粽子,制止了苏柔拆粽子的行为:“糯米不易克化,剩下的明日再尝吧!” 康熙都发了话,底下人自然是麻溜的把东西收拾好,撤了下去。 苏柔也只好叹了口气,感叹了一下自己没吃到了果蒸粽,只好等明日了!不过很快的,苏柔就忍不住找徐常在几人兴致勃勃的讨论起,她们对粽子的吃后感! 徐常在几人都十分实诚的表示,粽子很好吃!这也的确是实话没错了,苏柔这边的粽子都是提前做好馅料的,食材新鲜,口味调制的也非常不错,可供选择多样,当然,若是你只能接受一种口味,那就吃那种好了,总之,整体是很不错的,就一点,和康熙同桌吃饭,多少让人有点儿食不知味,也不知道苏柔为什么可以大胆的和皇上分食同一个粽子。 看的她们真是脸红又惊讶。 粽子宴暂时结束了,徐常在几人打道回府,康熙却并没有走,他来这儿本就不是为了粽子宴的。 37、第三十七章 这日夜里下起了滴滴答答的小雨,五月的天不冷也不算热,屋里开着小窗,只伴着雨点拍击树叶滴答声,是一声声低而压抑的喘息。 苏柔手撑着软榻边,圆润的淡粉色指尖微微颤抖着,男人强壮的身躯笼罩在她身后,一只结实有力的大手握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掰住了她的下颌,与她深吻着,半晌,他微微放开了她,低笑道:“不是要看风景吗?朕都把你抱到这儿来了,快看。”他催促着,却是不怀好意的动的越加凶猛。 苏柔抿唇忍的辛苦,眼尾晕染了一片绯红,唇瓣红艳艳的,肿的似乎都要滴血,其实唇瓣里侧确实破了一点儿皮,苏柔肌肤娇嫩,康熙动作又那么凶,破皮都是时有的事情,只苏柔不高兴的多了,康熙时而也能顾及一二,只是今日心情有点儿冲,自然是顾不得了。 苏柔是跪在榻上的,这会儿腿软的根本跪不住了,她忍不住哭了出来,委屈道:“不看风景了,我们回去吧。” 康熙近乎贴着她道:“这么快就不看了。” 苏柔手脚都是软的,整个人都快要趴在窗台了:“还,还是,白天再看了,皇上。”她软着声儿道:“好冷,我,们回去吧。” 康熙私底下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但苏柔这样求他...... “就知道差遣朕。”康熙哼笑。 苏柔哼哼唧唧:“我才没有!” 又一阵急风骤雨,待云雨初歇,已经是夜半时分。 洗漱过后,苏柔难得的没有睡着,此时外面的雨声渐渐大了,似有潺潺水流声。 “怎么?还不累?”康熙轻笑一声,低头在苏柔额上落下一个吻:“不累的话,再来一次?” 苏柔本来是背靠着康熙睡的,一听他这么说,顿时觉得这个姿势有点儿危险,转身把头埋在康熙怀里:“不了嘛,皇上明日不是还要上朝吗?” 康熙逗她:“可你这个小懒猫不是每日都睡到日上三杆吗?” 苏柔哼唧,表示才没有每日! “那怎的还不睡?” 苏柔把脑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表示自己暂时还不困,随即她又兴致勃勃的问起,端午是不是还有赛龙舟? 康熙点头,说明天可以带她们过去西苑那边看,不过如果苏柔起不来的话,就没她份了。 这事情自然不是今日才做的决定,只是康熙之前没说,就是要给苏柔一个惊喜。 苏柔的确十分惊喜,她双手撑着康熙的胸膛,飞快地在他侧脸上吻了一下:“谢皇上。” 绵软香甜的吻落下的一瞬间,康熙微微一顿,幽深的黑眸中晦暗的情绪划过:“这一招,是谁教你的?” 苏柔这样不开窍,怎么想到这么做? 苏柔眨了眨眼,诚实道:“皇上您呀。”康熙这么喜欢轻吻,苏柔才这样的。 康熙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回答,他轻笑了一声,一手按住苏柔的后脑,把人压了过来:“那你可真是没学到家了,亲吻该是这样的。”话落,两人唇瓣相贴。 康熙霸道的攻城略地,不给苏柔退缩的半分余地,唇舌纠缠。 好半晌,苏柔终于从康熙身上挣脱起来,她呼吸急促,恨不得离康熙远远的。 康熙还笑她:“都学会了吗?”大有若是她说一句没学会,就要教到她会为止。 苏柔胆子很大的哼唧一声,表示自己的抗议! 康熙也没继续逗她:“好了,快过来,你待在外面,又没盖被子,等会儿就要着凉了。” 苏柔这才不情不愿的躺了回去。 康熙搂着她:“这么闹腾,小心明日又起晚了,那朕可不等你。” 苏柔立刻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肯定能早起! 不过乍然听到还有这样的活动,虽然刚刚被康熙欺负了一下,但苏柔还是有些兴奋的睡不着了,嘴里念叨着她从徐常在她们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她还要准备一点儿零嘴,苏柔还问康熙,她到时候可以放风筝吗? 康熙嘴角抽了抽:“不行。”苏柔玩起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她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把眼神放在她身上。 苏柔闻言也不太失望,毕竟能出去玩呢!从前她在家中,虽然老被爹娘据着,但怎么也比在宫中要好,她总是能时不时的磨着出去玩一玩,现在入了宫,都几个月了,才终于可以出宫门一趟! 真是太难了! 兴奋过后,疲惫感也席卷而来了,苏柔脑袋开始一点一点的,不一会儿,便完全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惦念着出去玩苏柔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康熙照例已经去忙了。 苏柔飞快的洗漱好,然后吩咐让小厨房带上一些好吃的! 至于其他东西,紫汀已经早早给苏柔准备了。 此时外面还下着绵绵细雨,昨儿雨下了一夜,铺着宫砖的地方还好,若是外面,地上恐怕便是积水泥泞。 苏柔看着地上的水,又想到了跟着皇上回来时,路上马车的颠簸,不由想到了一样东西。 就是你了! 水泥! 铺路的好帮手! 有了新想法,苏柔回书房刷刷刷的几下记了下来,等回来后在仔细琢磨琢磨。 不多久,苏柔几人便于其他嫔妃分别登上了外出的马车,或许是端午时节的热闹,便是细雨绵绵,路上行人也不少。 38、第三十八章 因为苏柔在出行前,提了一嘴,康熙答应把徐常在、常答应带上,也就是多个马车的事情,得到消息后,徐常在和常答应两人十分高兴,她们位份低又没了恩宠,平时像这种出行伴驾的机会根本轮不到她们,这是她们自入宫以来第一次外出。 徐常在和常答应纷纷穿上新作的衣裳出来,带上了她们最好看的头面。 苏柔对穿的并没有花太多心思,所幸她衣品不错,人长得更是好,再加上有紫汀的准备,怎么也是差不了。 此时她正半拉着车窗帘子,遥遥往守卫们后面的景色瞧去,出了西华门,对面可就是皇家园林西苑的入口,距离可以说很近了。 入了西苑,就能看到绿影葱郁,还有不远处一片广阔的水域,便于如今元代之后又被扩建的太液池。 此时那里已经有好些八旗子弟组建的龙舟赛船了。 不过距离他们观景的地方还有一段路。 马车一路走啊走,苏柔刚开始感觉还好,时间长了,就觉得屁股有点儿遭罪,其实这已经算是很好的出行条件了,毕竟西苑里的大路都是石子路,比之苏柔随着康熙进京时,一路行来那些土路要好的多,只是碍于技术和材料限制,古代马车虽然有利用棉花或动物皮毛等物进行减震处理,但其平稳性比之现代依然有不小的差距,尤其是古代出行大多都是土路,便是现在的小车在土路上行走,也能颠的人够呛,更不要说是现在这条件了。 所以说,古代出行那是相当的废屁股,哪怕你是皇亲国戚,难怪古人要说舟车劳顿,这可不是劳顿吗? 这就很佩服那些喜欢到处浪的人了,感觉他们的身体不是一般的硬朗! 没错,说的就是康熙这样时不时就要出宫一趟的人! 好在苏柔并不晕车,尤其是在看到西苑春意浓浓的美景后,她的心情一下子又明媚了起来。 不多久,长长的马车队伍终于停了下来,苏柔在紫汀的搀扶下了马车,随着大部队登上高楼,俯瞰下去,可谓是一览众山小。 康熙站在上首,例行说了一堆场面话,等搞完流程后,龙舟赛终于开始了。 广阔的太液池上,十几只队伍奋勇争先。 苏柔可是有备而来的,她刷的一下拿出画板和碳笔,刷刷刷就在上面画了起来。 其实一般这种场合,是有宫廷御用画师留画的,不过自己画有自己画的乐趣,而且她画了后,还能拿回去,无聊的时候赏玩赏玩。 苏柔进了嫔位,不过和之前的嫔位比起来,她没有封号,座次自然是落到了最后,另外,她也感觉出来了,端嫔几人在隐隐的排斥她。 对此苏柔也没觉得什么,古语有云不招人妒是庸才,这么多人嫉妒她,她肯定是有大才干,这绝对跑不了的了! 看了竞争激烈的龙舟竞渡,苏柔简直是灵感迸发,不仅画了好几张赛龙舟的实时战况图,还有龙舟的大致结构图,为了更严谨一些,她特意仔细观擦一艘从前面划过的龙舟上的龙头造型和刻着各种花纹的船声。 那船上的人也不知是感觉到上面灼热的视线还是本来就紧张啥的,下意识抬头,就瞧见了立在高楼栏杆边上的苏柔,这一看之下,手里的船桨差点没拿稳,坐在他后面的兄弟顿时纳了闷了,皇上可在上面看着呢,你小子发什么呆? 这么想着,他也下意识的朝上望了一眼,随后是第三个人,第四个人,紧跟着整条船的速度愣是慢了一拍。 直到有人察觉到一股冰冷可怖的视线如芒在背,一看之下,手里的船桨直接落水了,只他已经无暇顾及这点儿小事,冷汗直冒的低声呵斥:“都不命了,看哪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几人纷纷回神,随即头也不敢抬的划走了。 苏柔没注意这个小插曲,她正低头奋笔疾书,只不一会儿,梁公公笑着走过来,问她要走了手里画着的所有画稿。 苏柔:? 御用画手呢? 梁公公满脸堆笑:“苏嫔娘娘,您就别为难奴才了。”梁九功知道苏柔脾气好,轻易不会与下人为难,只后宫里却没人敢小瞧了这位苏嫔娘娘,因为她是非常敢说敢做的,尤其是,皇上还宠着她。 不过这是来自于康熙的口谕,这种事情,是最不为难的了。 苏柔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把画稿交给了梁九功。 太皇太后与皇太后亦在出行之列,此时也是难得舒畅开怀,毕竟以她们的身份,想要出紫禁城也不是易事,尤其是还有这样的热闹在。 康熙后宫如今没有皇后,为首的便是佟佳皇贵妃,自康熙二十二年丧女后,她的心情便有些郁郁,再加上后宫这些年不断有新的旧的宠妃诞下阿哥格格,佟佳氏心里更觉不是滋味,只这样的日子里,又在长辈面前,便不好表露出来,好在西苑风景秀丽,她瞧着,心里也开阔了一些。 就在这时,她瞧见去而复返的梁九功手里捧回来了一叠纸稿。 之前便说像端午这样的日子,宫中是定然会让人留下画作,皇贵妃也是如此想的,但这种事情,她向来不太感兴趣,之所以回去注意,盖应她的注意力至始至终的大多都放在了康熙身上。 惠妃却笑了下,道:“今儿个这么快便有人送画上来了,皇上可要让我们开开眼啊。” 梁九功却是瞬间出了一声冷汗,这差事,他算是搞砸了一半,至于另一半,那就要看苏嫔娘娘的画了,可千万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才好。 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梁九功不够谨慎,实在是,盯着康熙的眼睛那真是不要太多,再加上这里不比宫里,人多眼杂,有些事情便难保周全,更何况,康熙后宫里的嫔妃,也少有这样的把事情挑到明面上儿来的。 毕竟是大阿哥的生母,底气确实比较足。 康熙扫了下面人一眼,摆了摆手。 梁九功顿时恭敬的把画呈到了御前,至于画是谁的,那自然是没人明说的。 康熙在一众人各异的目光中,把那画板上的画一张张的翻了过去,只是翻着翻着,他的面色不由露出了几分古怪之色来。 梁九功心里顿时一咯噔,苏嫔娘娘不会真画了什么要命的东西吧,但看万岁爷的表情,又不像是要发怒。 这会儿贵妃有孕,宜妃又临近生产,并未跟着出来,四妃里惠妃为首,荣妃的恩宠早已不如从前,为人也更为低调,德妃倒是个有手段的,但她深知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一般能假他人之手的事情,自己是不会沾的,在康熙面前亦表现的最为温柔和顺,这种时候,当然也不会轻易开口。 只荣妃低调,容宪在格格里最为受宠,却是个高调的性子,她从荣妃身后出来,嚷着让她们也瞧瞧。 容宪十三岁,放在大清已经算半个大人了,毕竟皇室里,这个年纪嫁人的也不算稀罕,而且她在宫里长大,许多事情便比外面的人要懂得多,这画肯定有古怪,最重要的是,她看过这个画板,是苏嫔用的,被宠大的孩子有可能是啥也不缺,也有可能是啥也想要,容宪就喜欢苏嫔用的画板,因此对那印着狗狗爪印的画板映像深刻。 这绝对不是宫廷画师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