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雷[穿书]》 1. 被雷劈了 《炼雷[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沐星恒圆睁着双眼躺在床上,还没开口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啊!少爷你可算醒了,我们这几天都快担心死了,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二老爷他夜夜在你这守着……” 沐星恒扭头看向身边絮絮叨叨地小老头,只觉得脑袋里像是灌了浆糊,什么少爷?什么二老爷?他们还在拍戏吗?他还在片场吗,他刚刚…… 他刚刚不是被雷给劈死了吗? …… 沐星恒,青年演员,因为出众的长相和不错的演技,在娱乐圈沉浮数年后终于迎来了自己首部大男主古装剧。这部剧班底优秀,资金充足,服化道也称得上精良,任谁看都是个绝好的机会。 可世间事就是这么摸不准,就当沐星恒以为拍完这部戏至少能小火一把时,自己的名字却比他预想中更先一步挂上了热搜, “沐星恒” “沐星恒去世” “沐星恒雷劈” “新戏开拍第一天沐星恒遭雷击身亡” “沐星恒意外离世” 五条热搜,每条后面都挂着一个亮晶晶的“爆”字,这么大的排场怕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 只是这样的盛况他自己是看不到了,那道惊雷如同凭空出现一般,让沐星恒当场就没了意识,就连贯穿全身的剧痛也只有短短一瞬,再睁眼就躺在了这里。 “我……咳咳咳……” 沐星恒挣扎着想要下床,刚要起身就被人给按住了, “你才刚醒,好好躺着。” 说话者是位神清骨秀的中年男子,一袭月白长袍衬得他气度不凡,只是眉宇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语气也有些慌乱不安。 “你都跟我学多久了,怎么炼个纳气丹还能出错!” 沐星恒听得云里雾里,还不及开口询问,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霎时间无数段陌生的记忆涌进了自己的脑海。 这些记忆杂乱无序,一时间无法理清,但混乱中沐星恒还是确定了一点—— 他穿越了,穿进那部让他吐槽了无数遍的《飞升道侣》里了! …… 沐星恒看得小说不多,只是偶尔在等戏时翻翻打发时间,这本《飞升道侣》原是他误打误撞看到的耽美小说,理应转头就忘,可沐星恒就是独独记得这一本,因为书中不仅有和他同名同姓的“男主”,更重要的是因为这是一本让人气得咬牙切齿的诈骗文学! 书中的沐星恒是一位拥有绝世容貌的丹术天才,在父亲死后不甘被大伯当做交易棋子,主动和天之骄子丰宸宣结为道侣,二人相互扶持共闯天涯。前期的设定虽然比较俗套,但内容还看得过去,属于双男主共同成长的故事。 但令人万万没有想到,沐星恒的身份根本不是“男主角”,只是个“超值经验包”,而真正拿着另一块男主身份牌的人竟是一直跟在他身边、天生就幸运值满点的堂弟沐青余! 所以为了给沐青余让路,即便沐星恒已经成了书中第一丹师,也不得不被作者剧情杀—— 路人甲的构陷,轻信他人的糊涂宗主,只会流泪摇头的沐星恒,突然反应迟钝武功全废的丰宸宣,四者加在一起仅用了一章的篇幅就让沐星恒走上了自尽以证清白的道路。 沐星恒死后丰宸宣为了避免睹物思人,将沐星恒的私人物品全部送给了沐青余,谁知道这位堂弟不但对堂哥的遗物照单全收,连堂哥的未亡人也没有落下。 二人借着沐星恒的死互相慰藉,一来二去果然走到了一起,这时丰宸宣才明白自己为什么和沐星恒在一起时总是倍感压力,原来是因为沐星恒的人设太过于圣洁完美,而这个爱笑爱闹、不拘小节的沐青余才能让他真正地放下防备,实现自我…… 话说一般人看到这里早就是头顶冒火,但让读者两眼一黑的剧情还在后面。 作者为了能让两位男主名正言顺地在一起,竟又写了一章沐星恒死后托梦沐青余的番外,不仅让沐星恒说出“替我好好活着,好好珍惜眼前人”这种话,还阴阳相隔地将自己毕生所学悉数传给沐青余,好让他继续替丰宸宣炼丹…… 最后也不知道是骂的人太多,还是作者爽完不想写了,这本《飞升道侣》居然就在此处烂尾了,这让熬夜看了几个晚上的沐星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本来还想等有空了一定要偷偷给这破书写个差评,可差评还没开始写,他就被劈进了《飞升道侣》,直接开始亲身体验炮灰经验包的凄惨人生! …… “恒儿,恒儿?” 突然拔高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沐星恒的回忆。 “可是还有哪里不适?” 那中年男子见他神情恍惚,眉头又是一紧。 此刻沐星恒认出了眼前这位正是原身的父亲,六出城最具名望的丹师,沐引清。 虽然沐星恒本人的性格和原身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凭借脑中新增的记忆,和自己多年磨练的演技,还是有模有样地替人当起了儿子, “我……我没事了阿爹。” 看着自己儿子精神无恙,沐引清这才松了口气,拿出了两粒丹药让他服下。 “咳…咳咳……” 沐星恒第一次吃这种东西,被呛了个正着,不免腹诽,这封建迷信的玩意儿管用吗? 但也就是半盏茶的功夫,刚才还有些混沌的脑子便清明不少,连带着胸腔内那股奇怪的灼热感也消退了许多。 “你六岁那年就懂得纳气丹里绝不能放银线草,如今你已十六,怎么倒不如小时候了?” 沐引清说起这出事故的起因,不免又面露担忧。沐星恒是自己一手带大的,要说他这个儿子性格有些软弱那是不假,但绝对不是如此粗心之人, 除非…… “阿爹批评的是,恒儿下次一定谨慎小心。” 沐星恒这会儿半倚在榻上,面色虽然看起来比刚才好了许多,但还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沐引清见他主动认错,又是大病初愈,便也没有再说下去,叮嘱了几句便离去了。 沐引清走后,刚才还有点人气的屋子一下子冷清下来,沐星恒撑起身子,环视着屋内古朴雅致的摆设,逐渐有了几分真实感。 “哈,居然还能穿越,老天待我也不薄嘛 ……” 上一世的沐星恒父母早亡,一个人 2. 早做打算 《炼雷[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沐星恒细细观察着自己身上的花纹,发现这并不是寻常的刺青,倒更像是天生就覆盖在肌肤之下的,而且看这些纹路的样式,没有半分人为的痕迹,却与前世他在网络上所见的雷击纹图案大差不离。 等等,雷击!? 回忆起那道突如其来的天雷,沐星恒还是心有余悸,只是现在冷静下来,他反而想起了一件被他忽略的事—— 白光袭来时,剧烈的疼痛和麻痹瞬间将他碾碎,但隐约间还掺杂着另一种感觉,像是有一股暖流涌入了他的心脏…… 沐星恒沉思一下,顺着雷击纹的走势随手拂过心口处的纹路中心,顿时生出一阵莫名的悸动,沐星恒眼睛一亮,赶忙静下心来凝聚灵力,没想到再睁眼时竟然置身于一个奇怪的空间中! 这个空间前后一个小院大小,四周漆黑一片,正中央是一口长满青苔的古井,和一小块干到龟裂的土地。 “……” 沐星恒呆了半晌,到嘴边的欢呼之词慢慢咽了回去。 灵泉福地嘛,他知道,小说里常有,只是他这灵泉看着有些破败,福地也不像能种出植物的样子。 面上虽然嫌弃,但沐星恒还是没忍住尝了尝井里的水—— 那水甘甜清冽,内含灵气,仅仅一口就将体内的余毒清的干干净净。 “还真是灵泉!” 沐星恒心内大喜,灵泉既然管用,想必这福地也是如假包换的,虽然现在看着贫瘠干枯,但若常常以井水浇灌,日后肯定也大有用处。 一连得了两个宝物,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离开空间后,沐星恒也不继续闲晃,他披上袍服坐在桌案前,打算趁着四下无人好好梳理一遍脑中的信息。 …… 他如今所处的世界名曰尧境,由南北两块大陆构成,分为上洲和下洲,原身出身于上洲六出城的丹术世家,现年十六岁。 说起来他年纪虽小,但自幼跟在父亲身旁学习丹术,天赋也是万中无一。这纳气丹乃是初级丹药,仅仅这一年就不知道炼了多少,可两天前的那一炉却出现了意外…… 开炉时一股紫烟率先涌出,这是黄萝和银线草相融才会出现的毒气,虽然沐星恒立刻封炉,但还是猝不及防地被呛了一口。 那毒气相当狠辣,中招者十之八九都会丢掉性命,尽管沐引清及时赶来施救,但就结果而言,原身应该还是没有挺过去才给了沐星恒重生的机会。 正如沐引清所说,六岁时就懂的药理,不可能如此疏忽大意,何况这沐家世代炼丹,人人懂药,难保不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只是原书开场时沐星恒已经十八岁,直到最后退场都没有提及这段经历。 想到原书的开场,沐星恒的表情一滞,连带着刚刚恢复的气色都褪回去一些—— 小说第一章正值沐星恒十八岁生辰,但那天同时也是沐引清为人所害的日子! 沐引清作为六出城乃至整个尧境都赫赫有名的丹师大能,无论是丹术还是修为都不是普通修士所能匹及的,可就是这样一位英才却在第一章就离奇死亡,不仅死相凄惨,连元丹都为自己所碎。 想起刚才沐引清看待自己的神情,沐星恒不免得有些心情沉重。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获得了原身全部的记忆,那些父子相处时的点点滴滴都像是他亲身经历过一般,想到沐引清会那样惨死,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不管。 好在如今他才十六岁,距离惨祸发生还有两年时间,虽然两年之内无法提升多少修为,但凭借沐星恒对《飞升道侣》的掌握,至少可以加以防范,实在不行还能事先逃离,总不至于丢掉性命。 况且刚才听沐引清话里有话,应该早就疑心自己中毒一事,若是以此作为突破口,再指引他深入调查,说不定能两案并为一案,沐家并不是个复杂的大家族,沐星恒敢说这两件事肯定有所关联。 他打定主意,心情也轻松了一些,恰在这时,屋门被从外面推开, “哎呦我的少爷诶,你怎么下床了,二老爷不是嘱咐过你要好好休息吗!” 沐星恒抬头看去,见之前那名老仆端着餐盘走了进来,慌里慌张地就要把沐星恒往床上赶, “哎福伯,我没事了,再在床上躺下去都要生蛆了。” 这位叫福伯的管家听见沐星恒这番语气,一时间愣了一下,沐星恒见状忙转变神态,垂下眼眸轻咳了一下,细声细气地补充道: “只是觉得这样躺下去人都要躺懒了,还是多走动走动有利于恢复……” 沐星恒暗自叫苦,按照书中的人设,这位小少爷不仅比深闺中的千金小姐还要娇气几分,言行举止更是君子中的君子,连与人高声说话都不曾有过。他虽然善于演戏,但到底是性情不同,若是长年累月地装下去,怕是要憋出个好歹来。 “说的也是,那少爷你多吃点饭,多吃饭也好得快!” 福伯不疑有他,将餐盘里的食物一样样地摆上桌,沐星恒本就有些饿了,正想好好吃一顿,但见福伯站在一旁不肯离开,只得继续装出一副病病殃殃的样子,小口啜着汤匙里的清粥。 3. 拜访丰家 《炼雷[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恒儿可有哪里不舒服,当真没事了?” “放心吧阿爹,我真的全好了。” 父子俩从沐家出发不过才一炷香的时间,同样的问题沐引清已经问了三遍,对此沐星恒是哭笑不得,只盼着赶紧抵达丰家,让沐引清对他的注意力分散一些。 自打前天得知沐引清要来丰家送药,沐星恒便想尽办法与他同往,沐引清虽然担心儿子,但耐不住沐星恒的软磨硬泡,终究还是把人带上了。 “你说你,宸宣还要等半年才能回家,你现在闹着要去又是何苦。” 沐引清抬手替沐星恒整理了一下衣领,眼神中多少带了些疼惜,他只当儿子是太过想念丰宸宣,这才不顾身体跟着前来。 沐星恒闻言低下头,看着好像是被人戳破心事不好意思,但心里却嗤笑了一下—— 幸亏丰宸宣不在家中,否则还不知道要惹出怎样尴尬的局面,而且若是此行他能成功,以后就再也不用来丰家…… “二老爷,恒少爷,丰家到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小厮的声音,沐星恒跳下马车,只见面前是一座宏大巍峨的府邸,院内层楼叠榭,玉砌雕阑,光是那密如鱼鳞的金色琉璃瓦就晃得人睁不开眼。 片刻,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沐先生别来无恙啊?” 来者龙骧虎步、声若洪钟,一身黑金暗纹的锦袍更显得他气度威严。此人正是丰家现任家主,丰宸宣的父亲,丰乌。 “多承丰家主挂怀,引清一切安好。” 说着,沐引清从储物戒里拿出一个锦盒,双手递予丰乌, “这是今年的固元丹,共计二十四粒,这次还加了少许水兰芯,能有静心安神的功效。” 丰乌接过盒子却不打开,只是神情却不似刚才那般风采奕奕,他叹着气道: “沐先生上心了,你也知道我三弟那脾气,唉……” “丰家主还是放宽心些,令弟卓尔不群,虽遭大难,但幸而元丹未毁、性命无忧,假以时日定能重回巅峰。” 丰乌摇着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沐引清的话,自顾自地又说: “我和三弟自小一起长大,如今这样我怎能不急。凭他双灵根的资质,为何非要作那体修?体修比灵修要付出的精力何止十倍,他怎么就是想不明白!” 沐引清本来想说这灵修和体修并无区别,但看着丰乌这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体修?我都没见过体修!丰伯伯的三弟是体修?” 这话若是旁人说的,定会被丰乌一掌拍飞,但沐星恒此刻大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便只当对方是小孩心性,口快心直。 “体修有什么稀奇的,出了城往东走,那里全是体修!” 丰乌这话夹枪带棒,听得沐引清面色一沉,那城外东边住着的哪是体修,只是些杂灵根的普通习武者罢了。 “真的吗,可是阿爹不让我出城,说外面不安全……” 沐星恒见丰乌接了自己的话,立马又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好像真的是在抱怨父亲不让他出城这件事。 “没事,伯父家里还有一个体修,看他就行了。” 丰乌说着就引他们父子往门里走,沐引清伸手却没能拦住,无奈只得跟上。 沐星恒走在他俩身后,刚才那股孩子气的神情早就无影无踪,到底是在娱乐圈打拼多年的实力演员,演个纯良无害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 三人七拐八绕地来到一处偏僻小院,没想到这丰家看着处处雕梁画栋,里面竟还藏了个如此简朴的建筑。 “柏儿,伯父来看你了。” 小院虽稍显破败,但光线却非常充裕,推开院门,阳光倾泻而出,院内青砖斑驳,杂草随行,一位身着黑色劲装的青年正坐在一棵树下休息,听到声音便站起身来。 青年高大挺拔、蜂腰猿臂,一双凤目精光内敛,线条分明的五官轮廓即便沐浴在阳光下也略显冷峻,哪怕只是垂手站在那,也好似有股无形的威压萦绕在他周围。 丰柏! 亲眼见到此人的沐星恒难掩心中惊喜,差点直接喊出青年的名字。 实事求是地说,虽然《飞升道侣》后期的离谱情节多如牛毛,但前期部分剧情还算可圈可点,个别角色的塑造也让人印象深刻。 而眼前这位丰柏就是其中之一,更是全书中沐星恒最喜爱的人物。 原书中的丰柏资质甚低,是人才倍出的丰家中“难得”的四灵根。和丰乌的三弟不同,他完全是因为无法成为灵修才走上体修这条路的。 但丰柏并没有就此认命,不甘平庸的他凭着自己超乎常人的意志一路走来,真成了上洲数一数二的体修大能,不仅多次救沐星恒于危难之中,本人更是擅长险中求胜,逆风翻盘。 虽然结局还是不免俗套的为了突出丰宸宣而下线,但丰柏作为全书唯一一位纯靠勤奋努力获得成就的“庸才”,相比于那些天才主角们,实属是一股清流。 “柏儿最近修为可有长进啊?” 初次相见,丰乌并不急着介绍沐星恒和沐引清,倒是不慌不忙地问起了丰柏的修为。 “并无长进,仍是筑基七层。” 丰柏回答得直截了当,表情也是波澜不惊,仿佛是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行了,先来见过你沐世叔和他儿子星恒。”丰乌像赶苍蝇一样摆摆手,岔开了话题,“星恒说他从未见过体修,我带他来见见。” 丰柏闻言好像半点没有听出来丰乌语气中的侮慢,只见他双手一拱,正色道: “丰柏见过沐世叔,沐公子。” 沐引清见他人长得仪表堂堂,言行之间也不卑不亢,刚想接几句客气话,身旁的沐星恒却率先开口: “在下沐星恒,虽不曾亲眼见过体修,但却早就听闻丰兄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是神采英拔、气宇不凡,如若丰兄不弃,我今后便称你为丰柏哥了!” 沐星恒这番话听得在场其他三人均是一愣,就连表情一直毫无起伏的丰柏也睁大了眼睛,沐引清更是倍感吃惊,不明白为何一贯腼腆的儿子今天突然转了性。 “星恒贤侄是从哪听来的调侃,可别让柏儿信以为真,不思进取了。” 丰乌这番话听着像是长辈对晚辈戒骄戒躁的告诫,但又透着一股子阴阳怪气,只是沐星恒对此是充耳不闻,仍是对着丰柏一通夸赞,这下丰乌的表情更是难看,却又不好再自话自说下去。 原书中的丰乌是一位典型的封建大家长,一味地追求血脉,天赋和正统,完全瞧不上作为四灵根体修的丰柏,刚才若不是因为沐星恒反激他一把,丰乌应该绝对不会带着外人来这个小院的。 这会儿沐星恒一边冲着丰柏喋喋不休,一边拿余光去瞧丰乌的脸色,果然看他铁青个脸,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带着沐引清去了正堂。 二人一走,沐星恒登时松了一口气,这丰柏问十句答一句,自己早就是说得口干舌燥,倘若那丰乌再待一会,怕是真的没词儿可夸了。 沐星恒在院中环视了一圈,随便找了个石墩坐下,丰柏见他突然闷不做声但又赖着不走,也拿他没办法,只能在稍远的地方继续练刀。 一套刀法还没练完,沐星恒又再次开口,只是不同于刚才的清脆响亮,这会儿他的声音却好似山谷中冷冽的清泉,竹林里徐徐的微风,听得丰柏顿时一 4. 沐家寿宴 《炼雷[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恒儿!” 闻讯赶来的沐引清和丰乌一进门就看到沐星恒面色苍白的倚在丰柏身上,下摆血红一片,一看便知是小腿受了伤。丰柏一手持刀,一手撑着沐星恒的上半身,表情是说不上来的茫然。 “柏儿!你还拎着你那个破刀干什么!” 丰乌一声怒吼,沐星恒又是一哆嗦,随即颤颤巍巍地抬起了头,声音微弱道: “丰伯父息怒,不关…不关丰柏哥的事,是我看得入迷,离他太近了,才…才会……” 此时的沐星恒气若游丝,双目含泪,但一只手还紧紧攥着丰柏的衣袖,好像真在害怕丰柏会因此受罚,这副拼死守护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才是相依为命的亲兄弟。 沐引清见自己儿子只是受了些外伤,倒也平静了下来,伸手点了沐星恒的几处穴位,又拿出随身携带的愈合丹喂他服下,见血被止住了,这才站起身来说道: “此事不怪丰柏贤侄,本就是恒儿不对,更何况就是些皮外伤,静养几天便可痊愈。” “沐先生不必替他说话,家里来了贵客也不管不问,只知道练些有的没的,此刻不严加管教,以后还得了!来人!先把柏少爷关地牢里去!” 沐星恒一听差点没跳起来,他万万没想到这丰乌如此心狠,原本攥着丰柏衣袖的手一把抓住了丰柏的手腕,力气之大疼得丰柏眉头一皱。 “丰伯父且慢!” “星恒贤侄还要求情?” “星恒…星恒只是想说如果真的要惩罚丰柏哥,也不必将人关在地牢。我现在受了伤行动不便,倒不如让丰柏哥来我家服侍我,等我伤病痊愈了您再施以惩戒,您看这样可好?” 此话一出连那些丫鬟小厮都是面面相觑,想不到这位沐公子嘴里口口声声说着不怪他人,心思却是这般恶毒。关进地牢不过是受些皮肉之苦,倘若真去了沐家给他当下人,那岂不连尊严都丢尽了。 “唉,也罢,就依你所言……”丰乌朝丰柏撇了一眼,沉默了片刻竟真的应了下来,“二弟如今不在家中,柏儿,伯父就替你爹做了这个主,你去了好好照顾星恒贤侄,他的腿没好之前不必回来。” “是,伯父。” 丰柏全程没为自己辩白一句,仿佛就是在等这样一个结果。说罢他俯身将沐星恒背在身后,一手拿着自己的刀就出了院门。 小院和大门之间的距离并不近,丰柏就这么背着沐星恒不疾不徐地走着,一路上也不去理会旁人的目光。 “……你是自己用掌力劈伤了腿,为何要诬陷我?” 沐星恒闻言一愣,随即笑出声来: “丰柏哥既然早就知道,那刚才为何不揭发我?” 沐星恒见对方沉默不语,又将头靠近了一些,用只有他俩才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说到: “虽然我阿爹说这皮外伤两三天就能好,但你看我这细胳膊细腿的,少说也要养个一年半载的才能完全康复,这段期间可就有劳丰柏哥了。” …… 丰家的一出闹剧好像是投入水潭的石头,溅起的水花再高,涟漪过后的生活又恢复成一片平静。 原本沐星恒打算得好,等着带丰柏回家就开始展开对沐家的调查,谁知他接连两次受伤让沐引清变得异常小心,不仅限制沐星恒的出行,甚至直接把家搬进了位于沐家后山的小院中,平日里除了帮忙采买的家仆,再也没有其他人前来。 就这样沐星恒和丰柏在沐引清的监管下日日炼丹修行,时间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六个月。 “这……这又是什么?” 丰柏捏着一丸半黄半黑的丹药,表情有点无奈地看着沐星恒。 “是琢金丹,阿爹说结出元丹后需要补充服用。” 丰柏听罢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直接将这一大丸送进嘴里,一仰头便吞了下去。 自从他来到沐家已经有六个月了,这期间不知服下了多少丹药,除了一开始沐引清给的定灵丹,现在的还要时不时地品尝一些沐星恒的练手之作,这半年内吃进去的丹药竟比他前二十几年见过的都多。 “唉,只是丰柏哥的元丹属性太过罕见,根本寻不见有关风属性的灵草,不然定能炼出更有益处的琢金丹……” 沐星恒说这话时眉头微簇,丰柏瞧见也顾不上被噎得直咳嗽,忙道: “若不是你和沐世叔为我炼制定灵丹,我怎有机会结出真元丹,这份大恩我尚且无以为报,千万不必再为我费心。” 沐星恒看他一脸急切,又被药呛得面色微红,竟从这张英武的脸上看出了几分可爱,朗声笑道: “怎么会无以为报呢,接下来才是我们大展身手的时候。” 丰柏闻之一愣,接着又听沐星恒说道: “三日后是我伯父的寿辰,阿爹说了到时候我们都会去大宅为我伯父祝寿!” 沐星恒语气中的激动不是假的,因为沐引清的小心谨慎,这段时间出门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更不要说是深入沐家进行调查,故而只能把精力花在提升丹术和修为上。 好在他和丰柏这一个月内先后突破,升至凝真期,还都结出了稀有的真元丹,可以说是一只脚迈过了修仙者的门槛,现在又有了去大宅贺寿的机会,当真是凑巧至极。 “你可是有了计划?” 沐星恒冲着丰柏扬唇一笑,将揣在怀中的纸卷抽了出来。 “那是自然,但还是要和丰柏哥好好商量一下。” …… “怎么样,没人跟着了吧?” “嗯,他们朝花园的方向去了。” 沐星恒和丰柏二人从回廊顶部悄悄翻身下来,确定了四周无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三天前的沐星恒虽然根据原身的记忆确定了行动路线,但却完全忽视了原身受欢迎的程度—— 自打他抵达大宅,一批又一批前来贺寿的世家子弟就围在他身边意图拉拢关系,要不是丰柏冷着脸将他从人群中拉出来,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 “刚才真是多亏了丰柏哥,不然还要耽误许久。” 丰柏见沐星恒仍是眨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含笑看着自己,仿佛完全不被刚才的事情所困扰,只觉得一股没由来的烦躁堵在心中。他抬手将自己额边的薄汗抹去,避开了沐星恒的视线。 “这里离库房更近,你快去吧,不然一会又要碰上他们。” 丰柏说完这话也不等沐星恒回应,一个闪身跃出了回廊,朝着账房的方向去了。 沐星恒看着丰柏的身影三两下便彻底追寻不见,这才收回了视线,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摆,神色从容地向库房走去。 “小的见过星恒少爷。” 不出沐星恒所料,库房外只有一个小厮在门口守着,见到沐星恒连忙行礼。 “这里好清静啊,今日伯父过寿,小哥怎么不去前厅凑凑热闹?” 对方一听沐星恒全无 5. 雪夜 《炼雷[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沐引升的突然出现惊得沐星恒一身冷汗,但他立刻稳住了心神,脚下轻轻一晃,借着衣袖的遮掩将刚得来的紫荆草迅速塞进丰柏胸前,转身飞奔两步扑进了沐引升的怀中。 “四叔!您近来可好?都是阿爹他不让我出门,恒儿这段日子也好想您!” 这是沐星恒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感到生命受到威胁,他拼命压制着身体上的颤栗,用尽毕生演技摆出一副欢天喜地的表情,心里却十分没底,生怕丰柏还没来得及将紫荆草收好,只好尽可能的吸引沐引升的注意。 沐引升见他一副小儿之态,伸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笑道: “你都多大了还撒娇,待会让你阿爹见了又要说你。”说罢又将眼神投向不远处的丰柏,侧头问道,“还不把你这好友介绍给四叔认识认识?” 沐星恒转头看向丰柏,见他还是垂手站在那里,浑身不见紫荆草的踪迹,这才松了口气。 “四叔,这位是丰家家主的侄儿丰柏,丰柏哥,这位就是我四叔啦!” “唔……早就听闻丰家主有一侄儿是难得的体修天才,今日得见果真是英姿勃发。” 沐引升瞧着丰柏有礼有节地朝他行礼,不由得上下打量起来,只是旁边的沐星恒看得却是惴惴不安,忙拉着沐引升的手臂分散他的注意力,引着人朝前厅走去。 接下来的时间沐星恒没再远离人群一步,从头到尾都盯着沐引清和丰柏,生怕他俩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落了单。直到寿宴结束,沐星恒亲自送沐引升坐上了回老宅的马车,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 回到后山小院后,精神紧绷一整天的沐星恒不免有些恍惚。此时的天色还没有黑尽,云迷雾锁的气氛裹杂着零星飘落的雪花更是让他倍感困倦。 沐星恒惦记着白天在库房中拿到的紫荆草,正要往丰柏的屋里走,沐引清却突然叫住了他, “恒儿,你过来一下,阿爹有话给你说。” 沐星恒闻言眨眨眼睛,乖巧地跟了上去,他已经和沐引清做了六个月的父子,关系一直十分亲昵,即便有时沐引清会对沐星恒的一些“新”举动感到惊讶,但却从未怀疑过沐星恒本人,可以说是一位标准的慈父。 “怎么了阿爹?可是肩膀又疼了想让恒儿替你捏捏。” 沐星恒笑嘻嘻地带上房门,就见沐引清表情严肃地摇摇头,指着身边的凳子道: “坐下,阿爹有事问你。” 沐星恒一看沐引清这幅神情,心中不免一紧, “……什么事啊?” 沐引清一瞬不瞬地盯着沐星恒,眼神中满是犹豫,就在沐星恒快要被对方看毛了的时候,沐引清突然叹了一口气, “其实这件事阿爹早就想问你,但总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可……唉,恒儿,宸宣和丰柏这二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嗯……啊?” 沐星恒看着眉头紧蹙的沐引清,第一次有些绷不住维持在脸上的笑容,他本以为今天有什么行为可能引来了沐引清的猜忌,这会儿还在绞尽脑汁想说辞,谁知道沐引清却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什,什么怎么想的?” “你也不用瞒了,阿爹早就看出你的腿已无大碍,可你却老找借口不让丰柏回丰家,这还不是……” 沐引清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到底是没有把后半句话讲明,他平复了一下语气,转而又接道: “你从小就和宸宣亲近,我们两家人也是看在眼里,可自从宸宣去了紫云宗,你便和变了个人似的,连信也不曾寄过,阿爹是担心如此下来你们二人会越走越远……” 沐星恒听沐引清这么说,一下子反应过来, “可是今天丰柏哥的伯父和阿爹说了些什么?” 沐引清点点头,也不瞒他,“丰家主今天来贺寿,告诉我再过几天宸宣就回家了,还说希望你能去丰家迎他,但又看你一直和丰柏待在一起,脸色便不是太好。” 因为丰乌对丰柏的苛待,沐星恒一向不喜欢此人,再加上突然得知丰宸宣要回来的消息,更是让沐星恒感到胃里一阵抽搐,他稳住情绪撇了撇嘴,语气半是抱怨半是委屈道: “可丰柏哥也是丰家的人啊,这有什么不开心的……” 沐引清见儿子这个态度,自然是明白了他的心思,随即苦笑道: “虽然都是丰家人,到底一个是儿子,一个是侄子……但听恒儿的意思,是觉得丰柏更好了?” 沐星恒看着沐引清,不知怎的舌头突然打艮了,他本来只需要用简单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让这个话题结束,但偏偏这个时候他又没由来的生出一股脾气,反而问向沐引清: “那阿爹觉得呢?阿爹也认为丰柏哥不如丰宸宣吗?” 沐引清闻言微微地弯起嘴角,摇了摇头, “宸宣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且年纪轻轻就得到了宗门重视,你若以后和他皆为道侣,那阿爹自是一万个放心。但丰柏也不是庸碌无为之辈,他虽然资质平平,却有着常人无法匹及的毅力和决心,这怕是连宸宣都做不到的。” “况且,最重要的不是我的看法,而是是恒儿你的选择,因为无论最后恒儿选择谁,阿爹都一定会支持你的。” 沐引清说这话时眼神中包含着最真挚的爱意和期望,即便沐星恒知道对方不是自己真正的父亲,这些话不是对他这个沐星恒说的,一瞬间还是有些鼻酸眼涩。 这个世界的人们对道侣的态度相对开放,虽然不拘泥于性别年龄,但还是逃不脱“父母之命”,尤其是世家子弟,那更是讲究门当户对,一来可以团结家族势力,二来道侣之间也能相互扶持。 丰宸宣和丰柏虽然同为丰家小辈,但在丰家受到的待遇可是截然不同。而沐星恒作为沐引清的独子,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大能丹师,所以在丰乌看来,他和丰宸宣的结合才最为合理。 如今沐星恒抛下了身为家族骄傲的丰宸宣,选择了让丰乌最为不屑的体修丰柏,这对于丰乌来说不亚于当众打他的脸,对方作为六出城第一世家的家主,虽然不会为这样的事明着出手,但也绝对不会默默咽下这口气。 这些事情沐星恒早就想过了,他原以为这其中的利益纠葛会让沐引清思量许久,现在看来倒是他小看了这位父亲的舐犊之情。 想到这沐星恒低头轻轻应了一声,又立刻换上一副欣喜之色,拉着沐引清的手笑道: “我就知道,阿爹最疼恒儿了!” …… 之后二人又说了一会儿体己话,直到沐引清赶人沐星恒才离开,此时天色已经黑尽,沐星恒又匆匆来到丰柏屋中。 丰柏早就等着他了,见他进门,顺手将一个刚烧好的手炉递了过去。 沐星恒也不和丰柏客气,将手炉往怀里一揣,盘腿坐在了旁边的榻上。 “等急了吧,怎么样,账房那你有什么发现?” “我按你说的方法查了今年的货单,只找到一处奇怪的地方,就是在你出事的前一个月,沐家收购了大量的紫荆草,足有百斤之多。” 沐星恒闻言眉头一挑,忙让丰柏将那半株紫荆草拿出来。 递到他手上的灵草还带了些丰柏的体温,外形也被保护的很好,沐星恒看着手中的紫荆草,将库房所见悉数告诉了丰柏。 “你伯父购入这么多紫荆草作甚?” 沐星恒眉头紧锁,心内也是大为不解, “这紫荆草是有些解毒的功效,但多用在抑制毒性再次发作,完全达不到彻底清毒的作用。”说罢他将那一整株的紫荆草拿到烛光下照,依旧是看不出有何不妥,“若是想让我中毒之后无药可解,那也应该提前买光石骨花,凤梧芝这些才对……” 丰柏听他毫不忌讳地谈起自己炼丹中毒那事,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一些,低头拨弄了几下炭火盆,随口问道: “今日见到你四叔,怎么感觉你像是有点不自在?” 此言一出屋内当即没了动静,丰柏等了许久都没听到沐星恒的回应,便抬头看他,只见对方一脸怔怔地看着自己,眼神中也带了一丝不安, “我可是表现的紧张?还是我的表情有些生硬?” 丰柏被问得有些莫名,摇摇头, “没有,只是我感觉你好像对你四叔的出现有些……”丰柏一时语塞,他早就听人说过沐星恒和他四叔的关系非常亲密,但如今看来并非如此,只好又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丰柏哥!” 沐星恒将手炉一撇,跳下榻,冲到对方面前,两只手紧紧抓住了丰柏的手臂。 “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好说,但有两件事你一定要记得,一是绝对不要相信我四叔说的任何话,二是绝对不要和他单独在一起,这两件事你一定一定要记得!” 霎时间屋内只剩下炭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丰柏盯着沐星恒,第一次从这位小公子的眼中看到严肃和凌厉。他将手覆在沐星恒的手上拍了拍,点了下头, 6. 剔出宗谱 《炼雷[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这场雪下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才见停,太阳升起之时,银色的雪幔已经完全罩住了这所小院,漫天彻地的茫茫白色就像是为了沐引清的死而挂上的丧幡。 大宅派来的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了,沐星恒最后深吸了一次这院中的药草香,冲着丰柏点了下头, “走吧。” “嗯。” …… 今日的沐家大宅全然不见昨日的喜气洋洋,就连门外也是一片肃杀之气,让人看了喘不上气。 一身缟素的沐星恒的从马车上摇摇晃晃地下来,仿佛已经哭得失去了所有力气,任由丰柏搀着他来到了正堂。 此时一位身材粗壮的灰发男子正负手立于正堂中央,听到声音才转过身来,这人正是昨日寿宴的主角,沐家家主沐引元。 “恒儿见…见过伯父。” 沐星恒一见到沐引元就开始抽泣,整个人也是脱力似的挂在丰柏身上,正堂内除了沐引元,还有一位和丰柏差不多年纪的青年和三位沐家长老,看到沐星恒和丰柏举动如此亲密,不禁面面相觑。 沐引元半眯着眼打量着沐星恒,脸上不带丝毫悲苦之色,末了瓮里瓮气地问道: “恒儿来了,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是,下人来报……说阿爹突发恶疾去世,可,可阿爹一直健健康康的,怎么会……” 沐引元盯着沐星恒哭到有些茫然的双眼,本来还有些猜忌的表情慢慢放松了几分,他故作沉重地摇着头,打断了沐星恒的疑问, “这是你阿爹娘胎里带来的旧疾,不曾告诉你罢了,二弟这人向来报喜不报忧,我还以为他早就治好了,唉……也怨我疏忽大意啊。” 沐星恒听闻此言,忍不住握紧双手、指节泛白,这沐引元真是鬼话连篇,要不是他看过原书,兴许就被对方这言辞凿凿的语气骗过去了—— 在《飞升道侣》的第一章中,作者为了突出沐引清之死的戏剧性,特意强调了对方身体清健、不曾生过重病,现在沐引元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也足以证明他和沐引清之死脱不了关系! 可叹沐引清这样一位霁月光风的君子,居然会和沐引元、沐引升这种宵小同为手足,沐星恒不禁心生愤恨,他低下头,掩盖住了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寒光,声音哽咽道: “竟,竟是这样,唉……恒儿不孝,不能见阿爹最后一面,只求……只求能和丰柏哥为阿爹守灵四十九天,以表最后的孝心。” 沐引元听罢眉毛一竖,脸色倏地阴沉了下来, “……恒儿这是什么话,你替你阿爹守灵也就算了,怎么还连累丰柏贤侄一起?” 沐星恒闻之怔怔地抬起头,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 “难道阿爹不曾与伯父说过,我和丰柏哥已经结为道侣了,这自然是要一起守灵啊。” 此言一出,屋内登时一片沉寂,三位长老大眼瞪小眼,而那名男青年更是像被人踩到尾巴一般跳了起来, “星恒你瞎了不成?还是他逼你说这话的!” 沐星恒闻声看去,这才认出那名青年乃是沐引元的长子、原身的大堂哥,沐怀孝。 原书对沐怀孝的着墨不多,但却是一个极为狂妄之人,不仅仗着沐引元的身份在六出城中为所欲为,更为离谱的是他竟然觊觎作为他堂弟的沐星恒。 沐引清死后,沐怀孝不止一次向沐引元提出要将沐星恒“收下”,但招来了沐引元一顿臭骂,这才勉强罢手。 此刻这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丰柏,正要有所动作,却被他爹伸手拦下,沐引元狠狠瞪了沐怀孝一眼,转头冲着沐星恒高声喝道: “恒儿休要胡闹!这些话也是能随便说得吗!” 沐星恒心内冷笑,想着你不就是打算把你亲侄子卖给孙家换灵田才叫我来的吗,但脸上那副哀怨委屈却有增无减,一边拭泪一边握住丰柏的手,抽泣道: “半年前,恒儿差点儿丢掉性命,阿爹说我命格太轻,一定要我和丰柏哥在一起才能保得日后平安……” “丰柏贤侄是丰家主的侄儿!又不是你爹买来的下人!怎么他说结契就结契!” 眼见着自己的如意算盘被打破,沐引元可以说得上是暴跳如雷,他盯着丰柏,瞋目切齿地问道: “难道丰家主也同意了不成?” “星恒是沐世叔的独子,又天资过人相貌堂堂,丰家岂有不同意之理。” 丰柏的语气沉稳且平淡,只是这话里带刺,言语中又颇有拿丰家压人的架势,更是给气急败坏的沐引元火上浇油,这下他彻底撕破了脸面,怒声斥道: “哪怕他是个来路不明的野种呢?” 沐星恒的眼神一黯,知道重头戏终于来了,他满脸惊愕地看着沐引元,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伯父……这是何意?” “哼!我二弟带你回来时你已满周岁,沐家上下谁也没见过你娘,你不过是我二弟捡来的孤儿罢了!” 沐星恒听了这话差点儿笑出声来,他先前设想了数个沐引元能给出的理由,万万没想到他会挑一个最站不住脚的。 原身的母亲乃是一名碧落宗的修士,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当时四处游历的沐引清,二人私自成婚生子,后来那女子因先天不足早早过逝,沐引清也带着儿子回到六出城。这事儿连沐家端茶送水的丫鬟都知道,怎么到了沐引元的嘴里就成生母不详的孤儿了。 如果放到平时,沐星恒早就三言两语的辩驳回去了,但眼下他却恰恰不能反击,因为沐引元的目的就是要将他赶出沐家,再来霸占沐引清的遗产,而沐星恒现在正愁找不到脱离沐家的办法…… “我…我……” 沐星恒的脸上依旧维持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右手却悄悄挠着丰柏的手心,示意接下来该他说话了。 “沐…沐家主不必再言,我既然已经和星恒结…结为道侣,那必定会一心一意待他,无论星恒是贫是富,是不是姓沐,我都不会离开他,天涯海角也会和他在一起!” 丰柏一口气把话说完,感到手心和后背上全都是汗,身上的肌肉也绷的像石头一样。这段话他昨晚不知道练了多少遍,回回都是磕磕巴巴的语不成句,没想到今天却是一次通过。 “好好好,好的很,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再相劝了!”沐引元大手一摆,不知从哪唤来一名管事。 那管事捧着一卷泛着灵光的金色卷轴,一路小跑着来到正堂中央,只见沐引元用灵力控制着卷轴在半空中打开,又指着身后的三位长老,阴沉沉地冲沐星恒说道: “今日当着众长老的面,我作为沐家家主,就将你的名字从宗谱上革去,从今往后你不必称我为伯父,这沐家也与你再无关系!” 说罢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离卷轴两寸来宽的地方划了几下,瞬间一缕金光跃然而出,随之又在空气中消散不见。 沐星恒见此情景是长舒了一口气,自从进屋开始直至现在他哭了近半个时辰,想着就算是拍苦情戏也哭不了这么久。如今目的达成,也不用再演下去了,他直起身来抹了把脸,等着沐引元下一步动作—— “你现在既然不是沐家人,那也没理由继续占着后山小院了,我劝你识相一点,赶紧……” 沐星恒不等沐引元说完就把一支造型别致的钥匙递了出去,那后山小院本是沐引清的私产,门前也上了特殊的禁制,除了沐引清自己,只有这把钥匙能打开。 沐引元想要占有沐引清的财物,没有这把钥匙怎么能行,只是他没想到沐星恒会如此顺从,赶忙将钥匙一把夺走。 他将钥匙拿在手里反复检查了几遍,确认无误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袋,惺惺作态道: “你既然叫了我十几年的伯父,我也不是那铁石心肠之人,这里有五百颗灵石,你拿去用吧。” 沐星恒接过锦袋也懒得说话,朝着对方敷衍地行了个礼,便和丰柏离开了沐家。 …… 离开沐家后,二人并没有走远,而是径直去了不远处的一家茶楼里,沐星恒挑了一处僻静的角落,要了壶茶和两份点心,开始商量之后的计划。 “今天就要走吗?” “嗯,中午之前就得离开六出城,沐引元得了小院的钥匙必要将其搜刮一空,想来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发现我们把他需要的东西都带走了,到时候定会全城搜捕我们。” 丰柏听沐星恒说起这事又拿眼睛去瞧对方的胸口,他实在是不明白几十本书外加六七个丹炉是如何放入那个所谓的空间中的。不光如此,自从昨晚沐星恒摔倒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开始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短短四个时辰内听到的信息一个接一个地打破自己从前的认知。 沐星恒看着丰柏又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发呆,心里是无奈大于好笑,若不是昨晚的一切都发生的如此突然,他肯定不会选择在那种情况下对丰柏和盘托出。 对于普通人而言,穿越、书中世界、随身空间这类事情皆是闻所未闻,就这么一股脑儿地全说出来,只会被人当成疯子。 好在丰柏不同于一般人,只是稍稍沉思了一会儿,便相信了沐星恒所说的话,也多亏了这份信任,这才能让今天脱离沐家的计划实施的如此顺利。 “你放心吧,我胸前的刺青不过是连接那个空间的入口,东西并不是放在我身体内的。” 丰柏见自己的心思被点破,连忙错开了目光,他低头喝了口茶,岔开话道: “那我们之后去哪?” 这次沐星恒没有直接回答丰柏的问题,而是双手交叠在桌子上,认真地看着他,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有个问题一定要再问丰柏哥一遍,希望丰柏哥 7. 手足 《炼雷[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这道声音来得突然,沐引元听罢顿时双目欲裂,拔出佩剑就刺向身后的屏风,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叫我大哥!” 对方身形轻盈,一下闪到正堂门前,他摇着手中那柄白玉骨扇,脸上的笑容只增不减,竟是本该待在沐家老宅的沐引升。 “是了是了,在下确实不配叫您大哥,只怕叫您大哥的人这会儿都往生极乐了。” 沐引元听沐引升出言讽刺,表情已是扭曲至极,他持着剑步步靠近,目光阴沉的像是淬了毒一般, “若不是你说看到恒儿那小子拿着紫荆草,恐怕老二已经对我们有所猜忌,我怎么会当夜动手!怎么?现在你想把自己摘出去了!” “呵呵,沐家主这是哪的话,我当时也只是怀疑罢了,又没说二哥一定发现了其中的秘密,倒是您……太心急了吧。” 沐引元闻言更是怒不可遏,一道剑气就甩向对方,沐引升见状仍是灵巧化解,丝毫没有为沐引元的怒气所触,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盈盈笑容。 “诶?沐家主好端端地怎么又发火了,我这不也是听说丰家还指着二哥给他们炼丹呢吗,如今二哥仙逝,怕只怕再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接下这个重任……” 沐引升这番话说得轻巧,可却是直触沐引元的逆鳞,果然听到对方一声暴喝,冲着沐引升又是连斩几剑,连嵌在地上的厚青石板都掀飞了出去。 “放肆!你是说我沐家除了沐引清再无人能炼丹了?!” 沐引升看着沐引元,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用扇柄敲了敲额头,笑道: “哎呀,怪我怪我,光想着二哥厉害,竟然把您都给忘了,堂堂沐家家主,论起炼丹采药您要敢说第二可就没人敢说第一了。” 沐引升的这番话不亚于火上浇油,激得沐引元的双目似要滴出血来, 沐引清的丹术之能本就是埋在他心里的一根刺,他虽然贵为家主,但往来的世家却都敬重沐引清多一些,类似于丰家这样的高门大户更是只认沐引清炼出的丹药。 而且近几年里也不知道哪来的风言风语,说沐引元丹术平平,是靠手段从沐引清手上窃夺了家主之位。不光如此,就连沐家的长老们也隐隐有倒向沐引清之意,再加上沐引清的儿子沐星恒天赋异禀,俨然成了下任家主不二人选,这样的情形使得沐引清的上位变得更为合理。 终于,为了自己的地位不受威胁,再加上长久以往对沐引清的嫉妒和忌惮,沐引元还是起了杀人之心。 然而就在同一时间,向来亲近沐引清的沐引升突然投靠自己,沐引元虽然厌恶此人,但却需要利用对方和沐引清父子之间的关系,二人一拍即合,这才有了后来沐星恒中毒之事。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沐引清的丹术竟如此了得,居然救回了沐星恒,致使他们后续的计划无法实施,不得已处理掉那上百斤浸泡过砂乌藤液的紫荆草。 “……呵呵哈哈哈哈!” 沐引元怒极反笑,裂开嘴角盯向沐引升,手中的剑也垂在地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音, “二哥?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有脸管沐引清叫二哥!?想当初你来到沐家,只有他当你是亲兄弟,可你是怎么报答他的?需不需要我提醒你是谁给恒儿的丹炉中放的银线草!” “亏着恒儿还一口一个四叔叫着你,他怕是做梦也想不到他这位四叔是怎样一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吧?” 说到这沐引元好像又找回作为家主的威严,脸上的表情也多了几分戏谑, “赵升,你不过就是我沐引元脚边的一条狗,既然是狗,那就要有狗的样子,不要以为穿上几天衣服就能变成人了!” 听到“赵升”两个字,沐引升向来言笑晏晏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他目光一沉,手中轻摇的白玉骨扇也“啪”地一声收了起来, “沐家主,人还是要向前看得好,总是沉湎过去可不行……会让人不思进取呢。” 霎时间正堂里的气氛陡然凝固起来,连沐引元都察觉出了沐引升周身灵气的变化,他原以为沐引升的修为最多就在玉宫期,但现在看来竟和沐引清不相上下,已经是明阳期初期的水平了!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屋外传入,原来是沐引元的长子沐怀孝,他本来还在为沐星恒的事与沐引元置气,可这会儿府里的下人又说老爷要把沐星恒抓回来,便急急赶回正堂。 “爹!我听说……诶?他怎么在这?” “……怀顺见过四叔。” 跟在沐怀孝身后的还有一名年轻人,形貌和沐怀孝相仿,却比沐怀孝更加清秀俊朗,乃是沐引元的次子沐怀顺。 和他大哥对待沐引升的态度不同,沐怀顺举止谦和,一见沐引升便双手行礼,反倒是沐怀孝只是斜斜地睨了一眼,嘴里忍不住啐了一口, “二弟,你理他做什么!” 沐引元见此情景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是一道掌风,直冲沐怀顺的门面扑来,嘴里骂道: “谁让你叫他四叔的!你哪来的四叔!” 沐引元出手极快,沐怀顺根本来不及躲闪,还是一旁的沐引升闪至沐怀顺的身前,硬生生地挡了下来。 “咳咳……”这一掌隔着扇面拍在沐引升的胸前,直接让他喷出一口血沫,沐引升抬手一擦嘴角,脸上又恢复了那抹似有似无的浅笑: “唉,沐家主心中不快,又何必冲个孩子发火……行行行,在下这就离开,可不敢耽误你们父子共商大事。” 说着他冲着沐怀顺眯眼一笑,也不再理会沐引元和沐怀孝二人,脚下一点,便从屋内跃了出去。 这沐引升离开得突然,沐引元一肚子的怒火无处可撒,对着还在朝门口张望的沐怀顺反手就是一耳光,直将对方的脸颊抽的肿胀起来, “你以后要是再敢叫他四叔,就别认我这个爹!” 一旁的沐怀孝见到自己兄弟挨打,好像司空见惯了一般完全不为所动,他用脚踢开散落在地上的碎砖,转而朝沐引元说道: “爹,您这是何苦呢,至于跟个下洲贱种生这么大的气,犯不上!来,坐下消消气。” 他把沐引元扶到椅子上,又从腰间拔出扇子替对方扇风,问道: “我刚才听说您要抓星恒回来,却是为何?我们不都和他断绝关系了吗?” 沐引元瞪了沐怀孝一眼,自然是知道他这个儿子心里想的什么,上火道: “还能为了什么,他把老二的东西拿了个精光!难道就 8. 夜谈 《炼雷[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天空看不出是明是暗,像是被盖了一张巨大的灰布,沐星恒站在院内不免有些惊讶,怎么几天未回来这小院就变得如此残旧不堪,四周尽是蓬乱的荒草和交错的蛛网。 他愣怔地看着正房那扇快要掉下来的木门,想要上前把它安回去,却听到有人在后面喊他, “恒儿。” 沐星恒回头一看,是沐引清,对方还是穿着初见时的那身月白长袍,只是在这灰扑扑的小院里显得有些突兀。 沐星恒没去管这些,他只觉得好久都没有见到沐引清了,登时眉开眼笑地要朝对方跑去。 但奇怪的是他突然一步都动不了,无论怎么使力,两只脚就仿佛是被钉到了地上一般寸步难移。 “阿爹,你又使了什么术。” 沐星恒朝着沐引清伸出手,希望他还能和之前一样指点迷津,但对方只是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两只眼睛冰冷又空洞。 “你不是恒儿。” 说完他双手一错,结了一个燃烧着金光的鹤印,不等沐星恒再说一个字,那道金光倏地穿透了沐引清的身体! “阿爹!” 沐星恒猛然惊醒,坐起身来直喘粗气,似乎梦里的场景还留存在眼中,直到被汗浸透的里衣透出丝丝凉意,他才彻底回过神来。 窗外传来第二次打更的声音,沐星恒长叹一口气,不过才睡了一个时辰,竟然已经做了两次噩梦。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再次躺下,脑子里却怎么也消不掉梦里沐引清看向他的眼神。 “你又做噩梦了?”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沐星恒一个激灵,睁眼一看原来是丰柏举着烛台站在他床边, “……丰柏哥,我吵醒你了?” 丰柏转身将烛台放在旁边的矮几上,又替沐星恒拿了一件外袍,说道: “我……我睡不着,想喝点酒,你要一起吗?” 沐星恒看着丰柏神色,心里想着,如果这世上有什么最不会说谎大赛,那冠军应该非丰柏哥莫属了。 "难得丰柏哥邀我月下小酌,在下岂有回绝之理。" 他披上丰柏递来的外袍,把晚饭喝剩的冷酒温上,又将窗户开了一道缝,霎时间,月华如水银般倾泻了进来。 丰柏拨弄着炭火,抬眼瞧了一下对坐的沐星恒,低声问道: “你梦到沐先生了?” "……嗯,”沐星恒想起那个梦,不由的两眼发直,喃喃地说道,“他说我不是恒儿……” 丰柏看着沐星恒攥得发白的手,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 “你应该明白,如果当初你没有……复活,那沐先生半年前就会被沐引元害死,这不是你的错。” 沐星恒盯着眼前的炭火,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他想起刚穿越时曾满怀信心地发誓会救下沐引清,如今看来却是一道耳光抽在自己脸上。 怎么能不是他的错呢…… 都怪自己太依赖原书的剧情,只是一味地提防沐引升,全然没把沐引元放在心上。况且如果不是他这半年来有些放松警惕;如果不是他冒然去调查大宅库房;如果不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发觉紫荆草的用途…… “星恒!” 丰柏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将几乎坠入迷雾的沐星恒一把扯了回来,沐星恒忽得抬头看向丰柏,眼眶中似有被炭火熏出来的水气。 “事前我们谁也不清楚沐引元的真面目,如果当时不去调查大宅,那此事至今仍是一潭浑水,更不要说提防他对沐先生下手。” “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提升修为,日后为沐先生报仇,你如果再自怨自艾下去……” “我明白的,丰柏哥,我明白的……” 沐星恒举起手里的酒盅,勉强扯出一抹苦笑,一仰头将酒喝得净净,过了好久才再度开口, “我原以为只要防着沐引升一人便可万无一失,现在看来……怕是沐引升和沐引元早有勾结。” “难道沐引元也是邪修?” 丰柏虽然在尧境当了二十几年的世家子弟,但对于邪修的认识还不如沐星恒这个穿越之人。所以当他得知沐星恒的“四叔”就是臭名昭著的邪修时,一时间竟有些茫然,因为对方怎么看都是一位不凡的修士,和世人设想中的邪修形象天差地别。 沐星恒摇摇头,轻嗤一声:“沐引元虽然一介莽夫又心思歹毒,但作为世家子弟的尊严还是有的,他顶多是图谋沐先生的名声和财物,还不至于和沐引升一般。” 见沐星恒不再称呼沐引清为“阿爹”,丰柏还不太习惯,恍惚间又听对方说道: “想来是沐引升要借沐引元之手杀害沐先生,从而吞噬掉沐先生的元丹,只是没想到沐引元会突然出手,让他错失了这个机会。” 说到这沐星恒的眼中慢慢浮现一阵冰冷的寒意,声音中甚至带了一分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愉悦, “沐引升这次没能得逞,还会找下一个目标,如今沐家只剩沐引元一个大能修士……呵,这下可真的是狗咬狗了。” 隔着忽明忽暗的烛光,丰柏看不清沐星恒脸上的表情,但对方的语气却让人听得有些不安,忙出声叫他, “星恒?” 沐星恒抬眼和丰柏对视,神情和往常并无区别,倒是丰柏被对方这么一看,竟突然忘记要说什么,反倒是沐星恒眨了眨眼,问了丰柏一个出其不意的问题, “当初我诬陷你砍伤我的腿,硬是要你跟我回沐家,那个时候丰柏哥为什么不反抗呢?” 丰柏被问得一怔,片刻后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一样,微不可察地勾起嘴角: “我不记得了。” “哈!丰柏哥不说实话,是不是当时就觉得和我非常投缘,想要交我这个朋友!” 难得丰柏这次没有无视沐星恒说的玩笑话,思索了一下竟然真的点了点头, “或许是吧……我见你对自己下手这么狠,便觉得你这人有些意思,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沐星恒听罢愣了一下,目光渐渐垂了下去, “那你现在知道了,我当时的确是想让你帮我处理沐家的事……” 沐星恒没再继续往下说,只是木然地盯着眼前的酒盅。 他和丰柏相处了这么久,时常会产生一种错觉,好像他们二人本来就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并不是因为什么目的才去接近丰柏的,时间一长,竟连他自己都要骗过去了。 丰柏见沐星恒这幅样子,怎么会不知道对方想些什么,他抬手将空了的酒盅倒满,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想让我帮你是真,但你又何尝没有帮我?若不是你将我带到沐家,我又哪来的机缘结出真元丹呢?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有帮到你什么,不然沐先生他也不会……” 丰柏说着一顿,担心沐星恒又要自责,可对方却接过了话头: “怎么没有帮到,要不是丰柏哥肯说已与我结契,我说不定早就被沐引元送去孙家了,哪还能和你坐在这聊天呢?” 丰柏没想到沐星恒会突然提起此事,瞬间有些耳朵发烫, “这些都是为了骗沐引元,当不得真……” 沐星恒听罢摇摇头,正色道: “虽然是假的,但却不是小事,回头沐引元将此事告知你伯父,你恐怕还要多费一番功夫向家里解释……” 丰柏听沐星恒提起丰家,一时间有些恍神,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 “不必解释什么,既然以后去了七弦城,那便是和我阿姐一起生活了。” 沐星恒闻言一怔, “那你以后就不回丰家了?丰家主能同意吗?还有你父亲他……” “我伯父很少过问我和我阿姐的事,至于我父亲……他和我们并不算亲近,所以也不必担心。” 丰柏说这话时表情十分平静,就好像在讨论别人的事似的,但又听他语气一转,接着道: “只是我三叔至今仍在闭关,不知道何时才能出来……” 丰柏口中的三叔名叫丰昆,就是先前沐引清为之炼制固元丹的人,也是丰家唯二的体修之一。 当初还在沐家之时,沐星恒就听丰柏谈及过此人,只知道他三叔曾是尧境首屈一指的体修大能,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突破失败,幸亏丰乌倾力相救,这才保住了性命和元丹。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丰昆时不时地就要闭关修炼一阵子,只是近几年丰昆的脾气愈加捉摸不定,闭关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丰柏从小便跟着他三叔修炼,是除了他阿姐外最为亲近之人,这几年倘若不是因为要等丰昆出关,丰柏大概早就离开了丰家。 沐星恒知道丰柏和他三叔的感情非比寻常,只好宽解道: “你三叔了解你的性子,如果他出关后发现你不在丰家,一定会先和你阿姐联系,届时我们再想办法看望你三叔。” 那半坛剩酒很快就喝完了,困意也跟着再次袭来,二人各自回去睡觉,不多时寂静的屋内就只能听到丰柏平稳的呼吸声。 沐星恒侧躺在床上,隔着月光看向不远处沉睡在榻上的丰柏,眼神晦明晦暗。 沐引清死后,他虽然将自己的真实情况告知了丰柏,但却有意隐去了对方在书中会被沐引升杀害的结局。 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何要这样做,但同时又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楚, 这一次他一定会拼劲全力,一定能变得更强,一定可以完全击败沐引升…… 一定不会让丰柏重蹈沐引清的覆辙。 …… 再次睁眼时天色已经 9. 湛星古木和积雷草 《炼雷[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沐星恒将那两根黑色木头一字排开,指着其中一根道: “这个的确是焦萤木,只是品质很差,且存放时间较长,已经没什么价值了。” 丰柏疑惑地看了沐星恒一眼,又见他拿起另一根几乎一模一样的木头,语气有些激动, “而这一根却不是,”他指着木缝内的裂口说道:“看到没,这里是蓝色的,这……这是湛星古木啊!” 丰柏定睛一看,果然木头裂纹处似有一种若隐若现的深蓝色,再仔细观之,又像是有细小的晶石藏匿其中。 “湛星树早已绝迹,天下仅一棵种在碧落宗内,听说树干也只有碗口粗细,”沐星恒低头翻看着手中的古卷,兴奋道,“这截古木虽然少说也有千年,品相也不行,但到底是货真价实的风系灵木,正配丰柏哥的风系元丹!待我用它炼出琢金丹,你的修为定能增进不少!” 丰柏听后自然也是喜不自胜,但没一会又蹙起眉来, “若真能修为大增,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只是沐先生曾经对我说过,你的雷属性元丹也是稀有至极……” “那又如何,有丰柏哥罩着我不就好了。”沐星恒眨了眨眼,表情颇为无辜。 “星恒……” 沐星恒见丰柏抿着嘴一脸无奈,也不再逗他,朝着对方粲然一笑,说道: “放心吧,到达七弦城之前我们定能采到雷属性的灵草!” …… “这还得爬多…多久啊……?” 沐星恒双手撑着膝盖,叫住了前方的丰柏,一句话恨不得分三次才能说完。 丰柏平稳了一下呼吸,顺着脚下的石阶看向高耸入云的山峰,心中也是没底,只好“提议”再休息一会。 沐星恒呆坐在石头上,两眼空空地盯着下方翻涌的云海,脑子如浆糊一般,丝毫提不起精神欣赏这盛丽的景致…… 当他得知自己的真元丹为雷属性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原书中的一段剧情—— 男主角丰宸宣为了能给沐星恒一个惊喜,带着他御剑飞到了陀壁山的山顶,在仙氲缭绕的云海上,在星星点点的紫色光芒中,二人相互表白,诉说衷肠…… 沐星恒想到这里不免苦笑一声,他光记着这坨壁山盛产雷属性灵草,全然忘记了丰宸宣是御剑飞上来的。眼下他和丰柏不过才凝真期,完全无法御物飞行,自卯时起至现在已经爬了近六个时辰,仍未看到哪怕一株这陀壁山的特产——积雷草。 好在如今已过立春,山风不会像寒冬那般吹得人睁不开眼,但继续坐在这也不是办法,二人喝了几口空间里取来的灵泉,再一次向顶峰爬去。 沐星恒一步三晃得又爬了半个时辰,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倒地不起时,突然听到丰柏在下一个山弯处的喊声: “星恒,快过来!” 沐星恒心中一紧,也顾不得两腿已经酸软到极致,踉踉跄跄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刚一拐弯,就瞧见了站在石头上的丰柏。 对方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舒畅的笑意,而在他身后,除了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浩瀚云烟,还有一片闪闪烁烁,璨若银河的紫色星光。 一时间,沐星恒不确定自己的失神到底是出于寻得积雷草的激动,还是出于看到丰柏笑容的愣怔……只是在身处这个场景的一瞬间里,他明白了丰宸宣选择在这里表白的理由。 泛着紫光的积雷草在黑夜中很好被定位,没一会儿就采到十几株,只是待到一切搞定,已经是三更天了,想要连夜下山却是不可能的。 二人寻到一处避风的石洞休息,长时间的翻山越岭让他俩都疲乏不堪,靠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这也多亏丰宸宣花了心思,不然如何能知道这高山绝顶之上竟长着罕见的雷属性灵草。” 丰柏侧过头看了沐星恒一眼,过了好一会儿开口问道:“原来的沐星恒和宸宣的关系很近吗?” “是啊,不然你伯父也不会要我去丰家迎丰宸宣回家,”沐星恒顿了一下,表情有些漫不经心,“而且书中沐先生去世后,是丰宸宣救沐星恒逃离沐家的,这下可就更死心塌地了。” 沐星恒想起原身在书中的结局,心中难免有几分不平,但又看见丰柏垂着眼睛一言不发,不知怎地,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嗐,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避开就行了,更何况他丰宸宣的正缘本来就应该是沐青余,我又何必多事呢。” 听到沐星恒提起沐青余,丰柏又想起对方曾讲过的《飞升道侣》中的剧情,遂点头应道: “嗯,若真如书中所写,亲近之人含冤扑死,而他却能在事态未明之前毫无顾忌地接手对方的一切,那此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平凡之辈。” “谁说不是啊,唉,真可惜,在沐家待了这么久,都没……没能亲自……会会他……” 沐星恒神志不清的嘟囔着,头也歪倒在石壁上,再看之下已是彻底睡了过去。 …… 第二天天光一亮,沐星恒和丰柏便往山下赶,好在下山的路不似上山时那般曲折,只用了四个时辰便走了下来。 离开陀壁山后,再往东走几十里就进入了玄月宗的辖地。他们二人自打从六出城出发,路上一刻都不敢捎歇,除了在焦莹镇住的那一晚,其余时候都是风餐露宿,就这么马不停蹄的奔驰了将近一个月,终于走出了紫云宗管辖的地界。 “太好了,这下就算是沐家人追上咱们,他们也不敢在玄月宗的地盘胡来,丰柏哥,我看不如先找个镇店歇歇脚,这段日子实在是太累了。” 丰柏点了点头,神情稍显疑惑, “没想到这一路居然一个追兵都没碰到,先前我还以为要少不了几场恶战。” 沐星恒闻言勾起嘴角,不以为意, “呵,大概是我们高看沐引元了,说不定他现在才反应过来我们已经不在六出城了……” 二人驾着马车悠悠哉哉地向东行进,不多时就来到了一个热闹的镇子,这里紧挨着隔绝紫云宗和玄月宗辖地的鸣尾山,是往来两地的必经之路,镇上光是客栈就有五六家。 10. “大戏”序幕 《炼雷[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诶?今天不该是沐三儿当值吗?怎么是你在这扫地,他人呢?” 说话之人身着一袭缎面长袍,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乃是沐家大宅的一名管事,他将眼前的小厮拉到回廊下,低声问道: “我记得昨晚是他到老爷屋里值守,该不会又……” 那小厮哭丧着脸,点点头, “……老爷嫌三儿哥倒得茶太烫,直接赏了一掌,还好留了口气在,不然……徐,徐管事,你说老爷他最近这是怎么了……” “嘘!啥你都敢问!不要命了,好好干活!” 这位姓徐的管事眉头一紧,打断了小厮的抱怨, “老爷这几天有点气不顺……唉,总之让大家伙做事都麻利点,别净想些有的没的!” 徐管事不等对方再开口,就把人打发去了别处,只是那小厮刚一离开,徐管事自己的脸也垮了下来。 他在沐家做事少说也有十好几年了,沐家大老爷虽然为人严厉,但绝对有一家之主的风度,从来不会因为下人们做错事而亲自动手惩戒。 可沐老爷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脾气变得异常暴躁,光是因为一点小事而被打成重伤的仆役就有八九人之多。如今整个沐家人人都是提心吊胆地生活,生怕一个不留神就惹怒了老爷。 徐管事正想着,一抬眼便瞧见十几名修士疾疾朝后堂奔去,正是老爷派去抓恒少爷的那伙人,只是看他们脸上的表情,这次大概又是无功而返。 徐管事叹了口气,知道老爷一会儿肯定又要“大发雷霆”,也没心思管别的,匆匆忙忙地躲到前院去了。 …… “小的们一直追到玉塘镇,一点儿恒少……一点儿沐星恒他们二人的踪迹都没发现……老爷,会不会他们去焦莹镇只是个幌子,实际根本没往东走?” 领头的黑衣修士越说声音越小,他们奉命追捕沐星恒已有半个月了,除了在焦莹镇的一个老头嘴里问出了点儿消息之外,这二人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寻不到任何线索。 “连个废物体修和个毛头小子都抓不回来?我养你们干什么吃的!丰家那小子的亲姐就在玄月宗,他们不去七弦城还能去哪?!” 沐引元的脸涨成绛紫色,每说一个字额头上鼓起的青筋就像是要爆开一般抽动一下, “他俩如今肯定过了鸣尾山了,这下再想抓人就是难上加难……你们,你们这群废物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说到激动处沐引元竟倏地一掌拍向了那名黑衣修士的天灵盖,幸亏对方有修为在身,闪得及时,那一掌只是落在了肩膀上。 但绕是如此,那名黑衣修士的半个身子也瞬间被喷涌而出的鲜血浇个彻底,想要再躲开沐引元第二掌却是不可能了, “爹!!!” 就在这性命攸关之际,忽然沐怀孝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他一个闪身挡在黑衣修士身前,一把拉住了沐引元扬起的手。 “这些下人办事不力哪还用您亲自惩戒,回头我替您罚他们就是了!” 沐怀孝边说边冲其余十几名修士打眼色,那些人当即心领神会,抬起已经昏迷不醒的头领就退了出去。 待人走后,沐怀孝赶忙把后堂的门关上,火急火燎地问道: “爹,您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气性这么大?我才听说您昨晚给了沐三儿一掌,怎么这会儿又对孟大动起手了?” 沐引元怒视着地上的那滩鲜血,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连个人都抓不回来,这种废物有不如无!” “哎呦,爹啊,沐三儿那种家生奴您打就打了,可孟大他们几个是签了契的,那都是有记在册的修士,您要是真把他给打死了还怎么向紫云宗交代……唉!” 经沐怀孝一提醒,沐引元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魔怔一般地点着头, “对……不能让宗门知道,得想个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沐星恒从玄月宗的地盘带走……” 沐怀孝看着沐引元神神叨叨地念个不停,心中无比烦躁,他原本还对抓沐星恒一事非常上心,但眼见着沐引元因为此事一日比一日暴戾,便也渐渐没了之前那个心思。 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沐引元几乎每天都会出手伤人,要不是他们沐家擅长炼丹制药,替那些仆役吊住性命,这会儿恐怕早就被人告到紫云宗去了。 想到这沐怀孝也难掩火气,拔高声音道: “不就是几个破丹炉吗,就当打发要饭的了!还至于为了这点儿事铤而走险?可别到最后打不到狐狸惹一身骚,坏了咱沐家的名声!” “啪!” 沐引元听到这话回身就是一巴掌,抽地沐怀孝仰倒在地,噗地吐出一口血来, “咳咳……爹?” 沐引元平日教训两个儿子,都是冲着沐怀顺发狠,对沐怀孝从来没有下过重手,因此这一记裹挟着灵力的耳光直接让沐怀孝呆在当场,捂着肿成猪头的左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破丹炉?那可是我们沐家的根石!要是不拿回来,那我沐引元在六出城还有什么地位可言!还怎么保住我们沐家的名声!” 沐引元阴恻恻地看着沐怀孝,眼神中竟慢慢攀上一股森冷, “想不到我沐引元聪明一世,居然生出你这么个愚蠢至极的儿子,若不是你硬说沐星恒躲藏在城内,我怎么会耽误这么久才派人出城!怎么会让他们带走丹炉!” “……再过不久就要炼敛清丹了,要是那个时候还拿不回丹炉,那我……那我岂不……” 沐引元越说面色越狰狞,神情几有疯癫之势,沐怀孝见状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再做出什么举动引得沐引元更加失控。 突然他眼珠一转,像是想起了什么,脚在地上蹬了几下,一个骨碌翻起身来,边朝门口跑边大喊: “二弟!二弟!你的安神茶呢!磨磨蹭蹭地你还要煮多久!” 沐怀孝所说的“安神茶”是沐怀顺特制的一种茶汤,每当沐引元上气动怒时,只需喝下一盏便能平静下来。 之前沐怀孝对此物一直是嗤之以鼻,认为那不过是沐怀顺想要争宠的小玩意,但眼下轮到他来承受沐引元的滔天怒火,也不得不向沐怀顺求助。 沐怀孝骂骂咧咧地冲到门口,正要拉开房门,就见沐怀顺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父亲,茶煮好了。” 沐怀顺今天穿了一件青绿色的长袍,显得格外的干净利落,反倒是衬得一脸血污的沐怀孝愈加狼狈不堪,沐怀孝见状更是火冒三丈,抬手就要去拽沐怀顺的衣襟,却不料被一柄白玉骨扇挡了下来, “哟,怎么怀孝火气也这么大啊,看来这茶煮少了。” 原来沐怀顺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许久不见的沐引升,那人仍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墨绿色的外袍被风吹起,一股寒气一下子涌进了后堂。 “你怎么敢来这!我爹不是说了让你老实在老宅待着吗!” 沐怀孝一见沐引升叫嚷地更加大声,与此同时一股灼热的灵力从身后袭来,伴随着沐引元狠厉的怒吼,直扑沐引升面门。 11. 沐家之变 《炼雷[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继,继任……继你娘的任!你奶奶的梦里继任!!!” 沐怀孝听到这话也不顾自己左半边脸咧地生疼,三两步跑到沐引元身边,扯着嗓子喊道: “爹!你还不一剑了解了他!这狗杂种疯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沐引元并没有像先前那般陷入狂怒之中,他眯起眼睛看向沐引升,慢慢抽出腰间的佩剑, “……赵升,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不过一个区区明阳期二阶的鼠辈,竟然敢在老夫面前放如此狼言!” “我早就该想到,你之所以背叛沐引清转投于我就是为了这家主之位!哈,亏我还以为你是个有脑子的,没想到竟然愚蠢至此!这么快就跑来送死,真是不自量力!” 沐引升闻言一顿,随即仰头发出一阵尖利的笑声,连表情都扭曲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沐家主!我的好大哥!事到如今你居然还不明白,还在这骂我不自量力,骂我愚蠢!” 说着沐引升“啪”地把折扇一收,再看向沐引元的眼神中已然出现了几分癫狂, “你以为人人都稀罕你那小小的家主之位?你以为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掌控你们沐家?醒醒吧沐大家主,我真正需要的是你们兄弟二人的元丹!” 此言一出,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沐引元当即倒退两步,手中的剑都晃了三晃,脸上瞬间由怒转惊, “……你,你是邪修!” 沐引升嘴角一勾,脸上又换回了往日那副温和的神态, “不错……在下正是你们所说的邪,修。” “当初与你合作也正是为了能得到沐引清的元丹,谁知道你这么沉不住气,竟然背着我对沐引清出手,害得我错失机会,白白浪费掉了一颗大能修士的元丹,啧啧……” “不过呢……这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当初你一时心急杀了沐引清,害得我损失一颗了元丹,现在我不得不拿你的元丹补上,这……也算是你给沐引清赔罪了吧。” 听到沐引升将吞噬自己元丹一事说得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沐引元也顾不上对邪修的戒惧,登时祭出手中长剑,霎时间周身红光大涨, “可笑!不过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还想恐吓老夫!就凭你那点儿修为,任你再吞噬几个元丹今天也休想活着出去!” 话音刚落,沐引元的剑锋已经破开空气,凝聚在剑尖的灵力似一道电光直取沐引升咽喉! 可沐引升却并不躲闪,脸上还是挂着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只将手里的扇柄一立,“铛”地一声愣是硬接下了这一剑! “轰!!!” 两股灵力碰撞所带来的冲击只一瞬间就将后堂夷为平地,在场的沐怀孝和沐怀顺要不是有灵力护体,此时恐怕早就变成齑粉,但即便如此二人还是不敌这股巨力,连退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眼下已是深夜,周围漆黑一片不见月光,唯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红色巨龙盘踞在沐引元头顶,乃是他灵气所化。沐引元脚下一点,升至半空,向着沐引升厉声喊到: “再见了,赵升!” 随着沐引元的一声嗤笑,数道红光附着在火龙身上直冲而下,伴随着袭天灭地的威压,霎时间吞没了站立不动的沐引升—— “轰!!!” 一剑落下,周围登时激起几十丈的尘雾,躲在一旁的沐怀孝见到此景不由得向前挪了几步。 自打刚才沐引升承认自己是邪修后,沐怀孝就像一只鹌鹑一般缩在沐引元的身后一声不吭,如今眼看着对方必死无疑了,这才强忍着内脏被挤压的痛苦,兴奋地叫嚷起来: “……哈哈,死了!这杂种肯定死……” 沐怀孝这一句话还不等讲完,眼睛突然瞪地溜圆,他抬手一指,啊地一声喊了出来, 原来尘雾后面的沐引升并没有像他说的那般丧命,而是单手将白玉骨扇横在身前,沐引元那灌有雷霆之势的一剑劈在上面,竟再也砍不下去了! “!!!” 沐怀孝心知不妙,这一剑可是用了他爹九成的修为,沐引升居然还能轻松接下,这其中定然有诈,随即也顾不上因为威压而带来恐惧和剧痛,咬牙喊道: “爹!小心!” 可惜沐引元根本就没有听见沐怀孝的叫喊,他把剑往下一压,停留在半空中的火龙历时红光大作,几乎要把黑夜照亮, “给我死!” 沐引元眼珠乱颤几欲滴血,连连催动手中之剑,势要立刻结果了沐引升。可就在此时,沐引元突然猛地抽搐了两下,闷哼了一声竟一头栽了下来,而那条似要将沐引升焚烧殆尽的红龙也一下子消失地无影无踪。 “爹!!!” 没了威压的牵制,沐怀孝总算能挪动手脚,他飞身上前一把接住沐引元,还不等出声,沐引元头一偏,“哇”地吐出两口黑血, “爹!爹你这是怎么了?!” 沐怀孝见状声音都变了调,沐引元可是明阳期六阶,即便遭受重创,最多就是灵体受损,绝对不会伤及肉身,可他明明看见沐引升刚才并没有还手,除非…… 沐怀孝猛地看向地上的那摊黑血,瞬间一股腥臭之味涌入鼻腔,其中还隐隐夹杂着一种青杏的气味,沐怀孝的脸色当即大变,摇着沐引元的上半身大叫起来: “爹!爹!你的血里怎么会有青莲胆的味道!” 沐怀孝的丹术并不出众,但到底是沐家子弟,对于灵草丹药的辨识还是颇为顺手。青莲胆的药效十分特殊,用它提炼出的丹药仅一粒就能让修士的灵力在短时间内得到大幅度的提升,然而长期使用却会产生巨大的伤害,不仅服用者的身体无法再承受元丹的运转,心智也会逐渐变得痴傻疯癫。 想起沐引元最近一系列的反常举动,肯定就是受了这青莲胆的影响。 沐引元让沐怀孝这么一喊,原本紧闭的眼睛一下睁大,抬手就点在自己身上几处大穴上,随即又“哇哇”吐出几口黑血。 沐怀孝被沐引元这一举动吓个愣怔,刚要开口阻拦,沐引升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呵,不愧是家主啊,真是当机立断,为了逼毒不惜损害肉身,在下佩服。” 沐引升摇着扇子走上前来,从头到脚仍是整整齐齐,连发丝都没乱半分,他低头看向跌坐在地的沐引元父子,慢悠悠道: “只是可惜啊……这青莲胆的药效哪是这么好除干净的,更何况……” 说着沐引升撇头看了跟在他身后的沐怀顺一眼, “更何况沐家主已经饮用一个月了,就算是把血都吐干净,呵呵,也无济于事了……” 听到这里,哪怕是迟钝如沐怀孝,也瞬间明白了这话中的意思,他惊恐地看向沐怀顺,声音都在颤抖, “二,二弟……你……是,是你的茶!是你!” 沐怀孝说着几乎尖叫起来,指着沐怀顺的手剧烈地抖动着,无法相信向来柔弱的沐怀顺为何要做此等恶毒之事。 “沐怀顺你个畜生,竟然对自己老子下毒!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刚才爹他就应该直接把你打死!” 此刻沐怀孝畏惧沐引升的邪修身份,不敢动手,只能寄希望于沐引元身上,转头却发现他爹如同被雷击中一般,圆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好似见了鬼一般地盯着沐怀顺, “……孽,孽障……你这个……孽……” 沐引升细细瞧着沐引元的神情,突然“噗嗤”一笑: “呵呵,你还真别说,沐家主如今这幅模样,真是像极了咱父亲临死之前,难怪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当时沐家主对咱父亲做的事情,可是让顺儿学了个十成呢。” 沐引元闻言身子猛地一颤,发了疯似的挥开了听得一头雾水的沐怀孝,口沫横飞的尖声叫道: “你胡说!这不是我儿子!我没有这样的儿子……我的儿子最是孝顺……我的儿子最是孝顺……” 说罢沐引元突然飞身直冲沐怀顺而去,掀起的威压如高山一般直压下来,沐怀顺的双脚就像被钉在了地上,无法挪动半分,眼瞧着那用尽十成修为的一掌就要落在自己的头顶—— “噗!” 那一 12. 七弦城 《炼雷[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没想到临近七弦城了还能采到金丝藓,运气真不错,这下可以炼精元药剂了!” 沐星恒一边将灵草收入储物袋中,又对还在调息的丰柏说道: “丰柏哥,你也太辛苦了,咱们这么个赶路法,你还要每天修炼三四个时辰,身体怕是要吃不消的。” 丰柏如今已是凝真期的体修,仅靠吐纳之术就可以达到修炼的目的,但他仍旧保持着曾经锻体的习惯,一天动辄三四个时辰还丝毫不耽误赶路,有不少罕见的灵草都是丰柏修炼时从悬崖绝壁处采得的,其中就包括这些金丝藓。 丰柏收功起身,擦了擦额角上渗出的薄汗,认真道: “我三叔曾对我说过,绝不能只将锻体当成是敲门的砖石,需不断加固,这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体修。” 沐星恒半眯着眼睛将一个水囊递予对方,连连点头, “是是是,那你都练了一上午了,现在总可以歇一歇了吧?” 二人随后又修整了一番,直到过了日头最旺的时候,才继续赶着车向东而行。 一路走来,周围的景色从最开始的白雪皑皑到如今的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终于在四月的最后一天,沐星恒和丰柏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七弦城。 这七弦城乃是上洲最东边的城市,和玄月宗仅一水之隔。攘来熙往的大街上尽是形色各异的修士,左右两旁的茶楼、酒肆、商铺高低错落,嘈杂的谈笑之声充斥其间,好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相比之紫云宗下的六出城,更显生机勃勃。 二人牵着马车慢悠悠地走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目光时不时的会被街边新奇的小物件所吸引, “丰柏哥,我们买个这个吧!” 沐星恒在一糖人摊前选了半天,终于挑了个会吐火的糖人,可还不等拿出钱袋,耳边突然传来一名女子的喊声: “小柏!” 沐星恒只觉着一个人影噌的一下从面前略过,转眼间就扑到了丰柏身上。 那女子身着一件绯红色的束袖襦裙,头发高高的扎在脑后,看着也就二十五六的模样,面容清丽不俗,但眉眼间却是英气爽利。 只见她将丰柏翻来覆去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好几遍,忽得又一把抱住,用手啪啪拍着丰柏的后背,力气之大估计两条街外都能听见。 沐星恒第一次见到如此“乖巧”的丰柏,还想多看会热闹,谁知那女子这便松开了丰柏,反倒是转过头来朝他招手。 此刻还举着吐火糖人的沐星恒顿时有些无措,只得匆匆将糖人放回,两三步跑到二人跟前,拱手道: “小弟见过丰芦姐,丰柏哥常同我说起你,今日得见甚感欣喜!” 丰芦爽朗一笑,也朝着沐星恒还了个礼,道: “我还没来得及谢你照顾小柏,你反倒这样客气,如今我们都在这七弦城里,往后就是一家人了,就不用再搞这套了!” 丰芦乃是丰柏一母同胞的亲姐,算年龄要比丰柏大上好几岁,是《飞升道侣》里鲜少出现的玄月宗弟子。 原书中,沐星恒先是用自己的善良聪慧打动了丰柏,随后又将丰芦纳入队伍,虽然作者对其着墨不多,但仅凭着几处描写,也能看出丰芦是一位巾帼女侠一般的人物。只是后期随着丰柏的离世,就连丰芦也变得去向不明,如今沐星恒亲眼瞧见,心中自然是高兴异常,不由得对丰芦感到亲近。 “既然丰芦姐这么说,那星恒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和丰柏哥是生死至交,那我以后自然也是丰芦姐的弟弟了!” 三人说着话便走进旁边的一家客栈,待到一切收拾停当,窗外已是夕阳西下,霞光满天。 “来,星恒,尝尝这个金焰鸡,七弦城特产!” 沐星恒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只觉得鸡肉外酥里嫩,肉汁内还充盈着药草的清香,不由得称赞道: “嗯,好吃,这里面加了金钟草,有补气的功效,唯体修最宜,丰柏哥你多吃点。” 说着沐星恒就把那整盘鸡推到丰柏眼前,丰芦听着沐星恒滔滔不绝地介绍着金钟草对体修者的益处,又想起她姐弟俩曾在丰家遭到的冷眼冷语,心中难免触动,她端起酒杯,哽塞道: “星恒,小柏今日所得全仰仗你和沐先生的帮助,我今生虽无法亲自叩谢沐先生大恩,但从今往后你的事就是我丰芦的事,这…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沐星恒知道这些都是丰柏写信告知的,听罢也将酒杯举起,朗声道: “刚才丰芦姐还说我们是一家人了,这个“谢”字可休要再提了,也罢,我就替阿爹一并喝下这杯了。” 丰芦曾见过沐引清几次,听到对方离世的消息时着实伤感了一阵子,眼下重提此事,神色也多了几分沉重, “想不到沐先生这样的人物……唉,算了,沐家半年之内两次大丧,还请星恒节哀顺变。” 此话一出,沐星恒和丰柏登时一愣,连带着微醺的酒意都散去了, “丰芦姐,什么两次大丧?” 丰芦瞧着二人的反应,脸上也是一惊,忙问道:“怎么……星恒还不知道?” “沐先生离世的第一天星恒就被沐引元剔除宗谱,赶出沐家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清楚。” “岂有此理!这简直……”丰芦听丰柏一说,差点把桌子拍裂,但这火刚发一半又被憋了回去,她喝了口酒,拧着眉说道: “一个月前师尊得到消息,说星恒的伯父身患急症,半夜过世,现在的沐家家主是星恒的四叔,沐引升。” 丰芦说完,屋内一片沉寂,沐星恒半张着嘴盯着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沐引元死了?” “嗯……不光如此,你的堂哥沐怀孝据说因为悲伤过度也一同离世……唉,沐家接连殒没了两名大能丹师,这在宗门之间可不是小事。” 沐星恒和丰柏对视了一眼,见双方都是一脸惊愕,想来也是,被赶出沐家那天所发生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谁又会料到当时自鸣得意的沐引元如今会落得如此下场,还连带捎上自己一个儿子。 “我说这一路之上怎么一个追兵都没碰上,原来是自身难保了……” 早在焦萤镇时沐星恒就断言沐引元和沐引升必会拼个你死我活,只是没想到结果来的如此突然。 “哼,他俩还真是亲兄弟,连编造的死法都一模一样……”沐星恒冷笑一声,眼中尽是鄙夷之色。 “什……什么编造死法?” 沐星恒看丰芦一脸不明所以,沉默了一下,还是将沐家兄弟之间的纠葛说了一遍。果然,得知真情后丰芦脸上的震惊无以复加,难以相信骨肉相残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边,更是无法想象沐引清居然是死在自己兄长的手中。 三人沉默不语地喝着茶,各自消化着刚听来的消息,直到天色黑尽,丰芦才匆匆告别二人,回了玄月宗。 待丰芦走后,沐星恒迅速插上门栓,语气有些急切道: “不太对,事情发展得有些快……” “什么意思?” “按照书中的时间线,沐引升就算没能得到沐引清的元丹,那也要再等一年才会除掉沐引元,怎会……” 刚才听到沐引元被杀的消息时,沐星恒的心里丝毫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反而变得焦躁不安, “如果不出意外,这次沐引升肯定成功吞噬了沐引元的元丹,这下事态对我们更加不利了。” “嗯,如果这次沐引升成功了,那他现在的修为至少是明阳期七阶,六出城内怕是没有几个能与之抗衡的对手了。” 沐星恒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真是太高看沐引元了,不知道他是怎么达到明阳期的,竟如此不堪一击,连和沐引升缠斗一阵子的本事都没有。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落在后面,”沐星恒沉思了一下,朝着丰柏略带歉意地笑道:“丰柏哥,恐怕在七弦城定居之事要等一等了。” 说着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了地图,铺在桌上,用手指着下洲被画出红圈的地方,道: “这几处是书上明确记载能获得机缘的地方,但我怀疑应该不止这些……丰柏哥,事到如今我们不得不走一些‘近路’,下洲是一定要去一趟的。” 丰柏看着沐星恒的眼睛点了点头,神情却有些凝滞,沉声道: “我明白,只是前往下洲的三个阵门全由宗门掌管,一般人要想去下洲并不容易。” 经丰柏这么一提醒,沐星恒记起了书中的自己的确是跟着丰宸宣去了紫云宗,这才得到前往下洲的机会。 从地图上看,上洲和下洲只隔着一道狭长的海域,但往来的规矩极为严苛。 三大宗门虽然分管上洲,却也同时掌控下洲的治理权,每年会 13. 前往下洲 《炼雷[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再次见到丰芦时,已是隔天下午,对方兴冲冲地拍开房门,整个人又变回了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果然不出沐星恒所料,丰芦的师尊不仅同意沐星恒和丰柏同往,还极力赞扬了他俩的深明大义,安排三人两日后启程。 出发当日,沐星恒和丰柏被带上了眼罩,坐着马车从七玄城离开,全程都是云里雾里,好像是盖头下的新娘子,被玄月宗的弟子领着踏入了阵门。 阵法间的传送并没有沐星恒想象得那样恐怖,模糊中只觉得有一股强光包围住他,一瞬间像是飞到了天上,等待光芒散去,才找回脚踏实地的感觉。 沐星恒刚一站定,眼罩就被一把扯了去,迎面对上的是丰芦气哼哼的脸, “真是的,韩执事也不提前说一声,带这种劳什子,那阵法这么复杂谁一眼就能记住啊……” 沐星恒笑着谢过丰芦的帮助,迫不及待地开始打量四周环境—— 他们此刻应该身在一座城池内的偏远处的,背靠着斑驳的城墙。 正如沐星恒之前所说,这下洲的风景和上洲的确是大不相同,头上是灰黄色的天空,脚下是干裂沙化的土地,哪怕现下正值春天,放眼望去也很难瞧见绿油油的植物。 “这……” 三人都被眼前这衰败之象惊得说不出话,哪怕是看过原书的沐星恒,一时间也是有些恍惚,完全没有想到上下两洲的区别会如此之大。 除此之外,他们还都明显感觉出天地间灵气流动的滞涩,这也难怪人人都说下洲很难出现筑基期以上的修士,想必在这种环境下光是结出元丹大概就要耗费几十年的修炼。 “几位是玄月宗来的修士吧。” 三人扭头看去,来人是位高瘦的中年男子,穿着打扮得像是个管事。 丰芦上前一步,拱手答道:“正是,阁下是?” “小的姓王,是这一向城城主的管家,柳城主叫小的在这里迎接诸位。” 王管家引着三人来到一辆马车旁,刚要叫人把脚凳抬来,却被丰芦拦下, “不忙着坐车,我们这也是第一次来下洲,正想逛逛这一向城。”丰芦摆了摆手,又随口问道:“我听韩执事说柳城主会亲自来迎,怎么……” 王管家亦步亦趋地跟在三人身边,谄媚地笑道: “柳城主突然有要紧事要办,只好让小的代他前来,还请各位见谅。” 三人不甚在意,只是不住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致,没一会儿就走到了城中繁华处。 这下洲的环境相比于上洲虽然残破不堪,但城内的风光却是大同小异,众人驻足看了一会儿,又听王管家说道: “再走两条街就到了一向城中最大的客栈得元楼了,柳城主安排您几位在那里下榻。” 丰芦正想点头,沐星恒却突然窜到她跟前,摇着她的手臂说道: “阿姐,这客栈有什么可住的,我早就听说这的黄叶林煞是好看,我想住在那儿……” 丰芦见沐星恒这个样子,自然是猜到他的心思,但到底是不如沐星恒切换自如,一时间僵手僵脚地接不上话。 “哎呀,这位小公子连黄叶林都知道啊,”一旁的王管家看丰芦不肯出声,像是嫌自家小弟多事,忙接过话头,“不错,城西的黄叶林现在正是结果的时候,那边也有提供给游人暂住的屋舍,您看……” “去嘛阿姐,丰柏哥刚才也说想去。” 丰柏站在沐星恒身后,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好像已经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 见状丰芦也只好一脸讪讪地说道:“唉,小弟不懂事,这还要烦劳你们送我们过去。” “不妨事,上洲来的修士肯赏脸游玩黄叶林,我们自然是倍感荣幸。”说着他一挥手,叫来了跟在后面的马车,又赔笑道:“只是柳城主还有些事情吩咐小的去做,小的就不陪着几位了。” …… 三人坐在前往黄叶林的马车上,默不作声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断枝枯木,心情都有些沉闷,这时忽然听得一阵嘀嘀咕咕地说话声,像是从车外传进来的—— “怎么好端端地要去黄叶林,那黄叶果这么臭,去那住着作甚。” “嗐,大概就是好奇吧,我倒是听说上洲还种不出这黄叶果呢。” 对话之人正是柳家派来给他们赶车的两名小厮,只是这二人没有修为,自以为说话声音够低,但却被车内三位修行者听个正着。 “那王管家还不拦着点,这下怎么向城主交代。” “你懂什么,城主巴不得让他们住在城外。” “为什么啊,他们不是玄月宗派来的修士吗?平时求着都不来。” 三人听到关键处,都不由自主地凑到车门旁,又听外面的人说: “那是以前,王管家今早刚得的消息,说紫云宗过几天也要派人来一向城。” “那能有多大区别,不都是上洲宗门吗?” “都说了你不懂了,里面坐着的三位就那女的是玄月宗外门弟子,过几天要来的那可是紫云宗长老的亲传弟子。” 这位更懂一些的小厮好像还没说过瘾,又接着补充道: “再说那玄月宗能和紫云宗比吗,这不还得先紧着紫云宗的,城主本来是想给这三人安排到客栈住着,没想到人家更懂事,直接住到城外去了……” 这时候沐星恒和丰柏已经没心情继续往下听了,只是忐忑地看着丰芦,拿不准她会不会跳出车外揍那人一顿。 但还好丰芦只是攥着拳头瞪着他俩,最后强行把这口气忍了下去。 车子又行驶了一段距离,终于停在了一个茅屋旁,那两名小厮将他们交到一个老者手里,转头就驾着车回了一向城。 三人跟在老者身后,慢慢悠悠地朝着黄叶林深处走着, “哎呀,这里都多少年没来过人了,这的人都嫌这果子臭。” 一向城周围鲜少见到成片的植物,唯有这黄叶果树生长得还算茂盛,只是沐星恒没有想到黄叶果的味道如此难以形容,不得不秉着呼吸和那老者对话, “我们就是为黄叶果来的,吴大爷,您可知道这果子要找谁去收购?” 吴大爷停下脚步看着沐星恒,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果子每年烂到地里都没人要,哪有人卖,你们想摘多少就摘多少。” “我们就三个人,又能摘多少,我是打算把这些果子都摘了。” 说着他们走到了一处高脚楼外,沐星恒从地上捡起一个竹筐,拿在手里朝吴大爷比划, “要是能找到愿意帮我们采摘的人,我们愿意付每筐一颗灵石的价格,当然,事成之后还会给您一笔介绍费。” 摘一筐果子就能拿到一颗灵石,这在下洲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轻快活,吴大爷赶忙从附近村里招了二三十人,只花了一天的功夫就把这片黄叶果摘了个干净。 众人拿到工钱都开开心心地回了家,只剩他们三人站在高脚楼后的空地上,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黄叶果,被那气味熏得直干呕。尤其是丰柏,好像对这味道特别敏感,虽然一直硬挺着,但其实已经吐过两次了,沐星恒只好留下丰芦帮他炼制药剂。 “星恒你……你最好是能炼出个让我们直接飞升的药,不然对不起我受的罪……” 丰芦用帕子紧紧包住口鼻,但还是被呛得眼泪直流。这个提取灵剂的法子是沐星恒从古籍上学来得,步骤颇为复杂,二人来来回回忙活了两个时辰才搞定。 “阿姐,星恒。” 丰柏早在前院的石桌上摆好了碗筷,见到二人一脸菜色地从后院出来,马上把炉子上一直煨着的咸粥端了上来。 沐星恒本来一点胃口都没有,但那粥看着色泽清亮,米粒饱满,顿时又感到有些饥肠辘辘,忍不住替自己盛了一碗。 “好吃!是吴大爷做得吗?比上洲酒楼做的还好!” 丰芦也在一边呼呼吹着热气,闻言投给沐星恒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什么吴大爷,这不是小柏做的吗?”丰芦看着沐星恒一脸惊讶,不可思议道:“你不会还没吃过小柏做的饭吧?” 沐星恒怔怔地摇摇头,说起来也是,自从他结识丰柏,不是在沐家当少爷,就是在路上住客栈,根本没有让二人亲自下厨的机会。 丰芦舀起一颗虾子,嘴里还不住念叨: “那真是可惜,小柏做得五珍脍和酥骨灵鱼才是一绝,我还以为你俩来了七弦 14. 初遇主角 《炼雷[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沐星恒看着一步步向他走来的丰宸宣,暗骂倒霉,他其实早就猜到那位“紫云宗长老的亲传弟子”会是此人,但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来到了下洲。 “丰公子,好久不见。” 丰宸宣见沐星恒的脸上没有丝毫惊喜之色,神情更是急切,脚下紧走了两步, “我上个月回家时才知道你已经离开六出城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呢,这万一……” “星恒,怎么了?” 一直在店里打探消息的丰家姐弟听到声音也跑了出来,丰柏未经细看还以为是有人纠缠,一个闪身便挡在了沐星恒前面。 “丰柏哥,你终于问完了,我站得脚都酸了。” 沐星恒见到丰柏就像见到了救星,一把挽住了对方的手臂贴了上去,任谁看都是一副亲热的样子,丰宸宣更是目瞪口呆,脚下一顿,停在了原地, “堂哥?你……你怎么也在这?” 霎时间丰柏成了旋涡的中心,一边是粘在他身上的沐星恒,一边是愕然失色的丰宸宣,二人投来的激烈目光让他的脑袋一片空白, "……" “诶,宸宣,你都这么高了!紫云宗也派你来下洲了?” 丰芦见状赶忙接过了话头,她不着痕迹地挤到三人中间,朝着对方就是一阵嘘寒问暖,这才没有让场面继续尴尬下去。 丰宸宣到底是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立刻又换回那副温和的神态,热络又不失客气地与丰芦攀谈起来,只是话还没说几句,人群中又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宸宣哥,你看哥哥给我买了什么!” 只见两个淡绿色的人影一前一后地从队伍的末端跑来,为首的是名容貌娇俏的少女,约莫十五六的年纪,手里举了只布老虎。一名清俊少年跟在她身后,月牙般的笑眼中好似藏了一弯溪水,见者无不被这春风拂面般的笑意所打动。 沐星恒看到此人双眼顿时一亮,他侧过头微微仰起脸,嘴唇几乎要贴到丰柏的耳朵上,用气声低低地提醒道:“是沐青余。” 打从他来到尧境,就一直想瞧瞧这位日后顶替原身的真主角,如今见了,心内也是有几分了然。这沐清余虽然相貌不及沐星恒那般耀眼夺目,但却有种和煦明朗的气质,让人见了就心生亲近。 丰宸宣一抬眼就瞧见沐星恒和丰柏的“亲密举止”,以至于他堂哥连耳朵都烧红了,他随口敷衍了几句少女递上来的布老虎,急不可耐地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沐青余抢在了前面: “星恒堂哥?你也在这啊,”沐清余跑到沐星恒跟前,亲亲热热地打着招呼,“我先前听说你和丰柏公子结契了我还不信,如此看来是真的?” 此言一出,场面瞬间鸦雀无声,还好丰柏提前将这事的原委告知了自家阿姐,否则丰芦此刻定会跳起来。 沐星恒低了下头,脸上一副半羞半喜的表情,柔声道:“自然是真的,这次也是陪着丰柏哥的阿姐来下洲的。” 他说这话的同时也在悄悄地打量着周围的人,正如他所料,沐清余眼神里的激动根本藏不住,连带着笑容都放大许多,而在他身后的丰宸宣却是面色黯淡,嘴巴开开合合了几次,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堂哥能觅得如意道侣那真是天大的喜事,青珠,快过来,我们一同恭贺星恒堂哥。” 那少女闻言而至,和她哥一起说了两句拜年话,至此沐星恒才想起来这位少女的身份——沐青余的胞妹,原书中甚晚登场的未来沐家家主,沐青珠。 “这是青珠妹妹?都是大姑娘了,我上次见你还是个小丫头呢。”沐星恒跟着客套了几句,又面带担忧的问道:“只是这下洲灵气稀薄,又危险重重,你怎么也跟着来了?” 沐青珠是个藏不住话的,听罢将头一扬,得意道:“我和哥哥现在都紫云宗玉坤长老的内门弟子,这次是奉了师命陪宸宣哥到下洲巡察的。” “真的!许久未见想不到你们二人已是宗门弟子了,那可是排到我这个堂哥前面了。” 沐青余听后更是眉飞色舞,还想再补充几句,沐青余却又一次截下了话头, “嗐,别听青珠乱说,我们只是运气好而已,要论丹术,谁又能比过星恒堂哥呢?” 沐青余说到此处突然眼眶微红,哑声道:“如今大伯二伯接连仙逝,怀孝堂哥也在了,沐家再无大能丹师,星恒堂哥,你……你还是回来吧!” 沐星恒没想到自己还没发力,对方倒是先演上了,便也泪眼婆娑地垂下头,跟着凄婉道:“只是我的名字已经从宗谱剔除,多亏丰柏哥和丰芦姐不嫌弃我,这才不至于流落街头,哪……哪还有再回去之理,往后这沐家还是要靠你和青珠妹妹才行啊。” 沐青余怔了一下,又看到自家妹子已经朝着沐星恒点头了,只好堪堪收回挂在眼角的泪珠,转而聊起了别的。 沐星恒见对方不再谈沐家的事,顿时也失了兴致,他将目光落在一旁满脸堆笑的柳城主身上,同他说明了来意后便与丰柏和丰芦转身离去。 …… 三人刚过一条街,丰柏突然低声催促快走,沐星恒看他神情严肃,自是不敢懈怠,脚不点地地奔至城外,眼瞧着没人跟着才放慢了速度。 “怎么了丰柏哥,有什么不妥?” 丰柏蹙着眉,似是有些困惑,迟疑了一会才解释道: “我……也不确定,只是升到第四阶后,我的感官好像变敏锐了不少,甚至能听到很远处传来的声音。” 丰柏回头看了眼一向城,又道:“我们刚走没一会儿,我就听到沐青余说要去黄叶林小住,我担心他知道我们采光黄叶果后会来找你的麻烦,这才急着离开。” 沐星恒沉思了一下,突然眼前一亮,兴奋道:“这种情况可是会发生在室外,有风的地方?” 丰柏闻之一愣,点头道:“正是,你是说……” “这就对了!丰柏哥修为见长,元丹也终于展现了风属性的作用,前几天你在黄叶林中感到不适也是因为你的嗅觉在风的影响下变得更为敏锐!” 真元丹属性多以灵根属性为基础,像是拥有火土双灵根的丰芦,她的元丹就是火属性,因此丰芦所擅长的法术和持有的武器也多为火系。 至于沐星恒和丰柏则是因为元丹属性太过稀有,曾一度对其效能略有担忧,如今看来倒是他们之前有些杞人忧天了。 丰芦听完沐星恒的解释后也是喜上眉梢,三人一路高声笑语,不多时就彻底走出一向城的地界,再环顾四周,身旁已无其他行人,目之所及尽是断垣残壁,一片凄凉之像。 沐星恒正要拿出地图研究接下来的 15. 渡神宗 《炼雷[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化阴村的土屋真是名副其实,屋内就只有一个积满灰尘的土炕,再无其他可以使用的家具,丰芦将男童放在炕上,急切地看着为其诊治的沐星恒, “没什么大问题,虽然有些皮外伤,但其实是疲劳过度引起的昏厥。” 沐星恒取出两粒愈合丹,混着存在壶中的灵泉水替男童服下,没一会男童脸上的红热就消退了许多。 “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了,竟然连小孩都要烧,他才几岁啊怎么可能是夜民!” 沐星恒回思再三,确定自己从未听说过“夜民”一词,他困惑地和丰柏对视了一眼,问道: “丰芦姐,这夜民是什么啊?” 丰芦轻叹了一口气,答道:“唉,听说是居住在裂渊以西的一个部族,专好吃人。” “吃人?!” “嗯,化阴村的人为保平安,世代以猎杀夜民为生,再凭捕获数量向上洲宗门换取灵石。”她一手抚着额头,表情似乎是带了些歉疚,“但我们谁都没有见过夜民,宗门只是每年定时定量地给化阴村派发灵石,长老们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些人捕杀焚烧的是什么……” 沐星恒暗中冷笑,心想这倒是和原书中所描写的宗门一模一样,虽然掌管下洲,但却毫不关心下洲的人和事,有种放任他们自生自灭的意思。 “我先前说这男童不是夜民,也是因为夜民都出生在裂渊以西,只有获得一定修为的成年人才有可能渡过裂渊,小孩子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 丰芦所说的裂渊指的是位于下洲西边,贯穿南北的大裂谷。 其谷深不见底,宽达几十丈,将下洲陆地完完全全地分割成了两块,而这化阴村乃是最靠近裂渊的村庄,世代以捕获夜民作为第一要任也算是逼不得已。 只是正如丰芦刚才提到的,宗门内部往上数几代都不曾见过夜民的真面目,很难不怀疑如今夜民是否真实存在,亦或者这从头至尾都是化阴村的人为获取灵石而编造的谎言。 沐星恒摩挲着下巴,瞧着炕上还昏迷不醒的男童,又复盘了一遍那名老者的态度,低声道:“看样子那老头是打算把这小孩脱手给我们了……” “这不正好,说不定是隔壁村里丢的孩子,我们给他送回去便是!” 丰芦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又是一脑门火,丰柏却摇了摇头,沉声道: “不会这么简单。” “丰柏哥说的对,那老头丝毫不惧丰芦姐宗门修士的身份,也不担心这件事会被上报给宗门,倒像是拿准了我们不会将此事说出去一样……” 丰芦听后一愣,当即收敛了火气沉思起来,末了她伸手扯掉男童头发里的杂草,坚定道: “不管那老头有什么目的,在未查明之前我们绝对不能把这孩子留在化阴村。” 说着她从墙角找到一条麻绳,抖了抖上面的土,冲着丰柏说: “这个还挺结实,小柏,来,趁他没醒之前给他先绑上,万一他真是夜民咱们也有所准备。” “……” 沐星恒哭笑不得地看着合伙捆人的姐弟俩,心里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随后他朝丰柏打了个眼色,二人便找了个借口去了屋外。 经过这一阵忙碌,天色已经黑尽,村内只有几户人家透着烛光,凉风一扫,更显冷清。 “我怀疑沐青余一家已经知道沐引升是邪修了。” 沐星恒担心丰芦会随时出来,开门见山地告诉了对方自己的想法,今日头一次和主角一伙打照面,时间虽然短暂,但也瞧出了一些问题。 “他要我回沐家,表面上是为了丹术传承,但更像是在找人清理沐家棘手的麻烦。” “沐引江如何能发现沐引升是邪修?” 沐星恒冷哼一声,笑道: “我这位三叔只是看着老实本分罢了,他这些年一直和沐引升住在老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不定早就发现了。” 沐引江,沐清余和沐青珠的父亲,原身的三叔,是沐家四兄弟中修为最平庸、最不起眼的一位。虽然书中描写他为人安分守己、不争不抢,但沐星恒总觉得此人是扮猪吃老虎,实际上打得是坐收渔翁之利的目的。 根据原书剧情,沐家每逢重大变故,沐引江不是彻底隐身就是只贡献眼泪,但分享胜利果实时又总少不了他的一份,最后还趁沐青珠归家前当了一把沐家主,可称得上是顺风顺水的完美人生。 沐星恒双手抱臂倚在栅栏墙上,回思道: “沐引江定是担心沐清余兄妹俩的安全,才提前将二人送离沐家。书中的沐清余是跟着“我”来到下洲的,直至飞升都不是宗门弟子,而沐青珠更是拖到二十多岁才入得紫云宗。” 丰柏听罢点了点头,正想开口,突然土屋的木门“嘎吱”一声被从里面拽开,丰芦兴冲冲地跑了出来,瞧见二人站在门口,眉头一挑, “你俩怎么在这啊?” 沐星恒忙直起身子,挠着头说道:“我和丰柏哥四处都没找到水井……” 丰芦不等他说完就一脸急切地冲他俩招手, “别管水井了,快进来,那孩子醒了!” 沐星恒和丰柏随丰芦进了屋,只见那男童盘腿坐在炕上,双手缚在身后,一瞧有人进来,不服气地把头一扭,鼻子里发出哼地一声。 沐星恒没管这些,而是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包从一向城买的肉脯,站在男童面前边吃边打量对方, “什么嘛,这种小不点怎么可能有本事跃过裂渊,我看连这土屋都走不出去。” 那男童本来直钩钩地盯着沐星恒手里的肉脯,一听这话差点从炕上蹦起来, “你少瞧不起人,告诉你,小爷我不仅轻松跃过裂渊,还连杀两个渡神宗的弟子!” 沐星恒不动神色地和丰柏丰芦交换了一下眼神,漫不经心地嗤笑道: “就你?十个你摞一块都不一定能够到我头发丝,还说什么能杀渡神宗弟子。” 对方被气得满脸通红,刚想开口反驳沐星恒,突然面色一僵,神情变得警惕起来, “你们不应该管渡神宗的人叫邪修吗,你们……不是上洲来得?” 沐星恒听罢计从心起,他勾起嘴角,咧出一个瘆人的笑容,朝着男童步步逼近,阴阳怪气道: “呦,还挺警觉,这么说你还真是那条漏网之鱼?” 那男童看沐星恒一脸阴险,说出的话也是意有所指,还以为这三人是伪装成上洲修士的渡神宗弟子,脸上顿时没了血色,他猛地起身张口就要咬沐星恒的喉头,但因为身体太过疲弱而被一旁的丰柏随手摁在炕上,挣扎不得的他只能抬眼狠盯着面前的人,厉声吼道: “你们……你们害死了我爹娘,还想让我也入你那狗屁宗,做你奶奶的春秋大梦!今天算我倒霉,来吧,快点给小爷我一个痛快的!” 说完就梗着脖子闭紧了双眼,只是左等右等都没等来“痛快的”,倒是身上的绳子被解开了, “想不到小小年纪倒还挺有血性……”沐星恒把绳子丢到墙角,又将那包肉脯塞到男童手里,笑道:“就是脑筋直了点。” 男童睁开眼睛半张着嘴看着沐星恒三人,表情多少有些呆愣, “你,你们……” “我又没说我们不是上洲来的,而且如果我们是邪修干嘛还要费劲救你,直接让那老头把你烧了不就行了。” 对方听完脸涨的通红,倒也没反呛沐星恒,只是气鼓鼓地噘着嘴。 其实早前他被绑到石柱上时还有些意识,迷迷糊糊地听到丰芦与人争论,直到被丰柏扛到身上才彻底昏死过去。 醒来时见自己浑身绑缚还以为是逃出虎穴又进狼窝,谁成想这三人居然真的是上洲修士,刚才只是在诈他。 “我……我那是饿昏了头!” 说着就头也不抬地吃起了沐星恒给他的肉脯,丰芦看他吃的急又给递了些干粮和水,对方也是照单全收。 一斤的肉脯外加一大张饼没一会就被一扫而光,这孩子估计也是知道吃人嘴短,还不等三人发问,竟主动和丰芦聊起了自己的身世。 男童名叫万林,今年九岁,生于裂渊以西的一处无名村庄,据他所说,生活在裂渊以西的居民,无论天资高低,只要年满九岁,就会被送进渡神宗,成为渡神宗弟子。 这渡神宗就是上洲人所说的邪修宗门,只是知道的人不多,大家都只称这些人为邪修,就连原书中也从未提及,沐星恒更是第 16. 影灵根 《炼雷[穿书]》全本免费阅读 第二天一早沐星恒等人就再次上路了,丰柏扛着万林走到村外,果然没有一人上前阻止,就连昨日那位主持大局的老头也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站在村口,目送着他们离开。 三人一路无话,不紧不慢地向南走着,不多时就行至一山坳处。 突然沐星恒感到四周阴风骤起,丰柏更是先一步将万林抛给自己,只见寒光陡现,出鞘长刀瞬间扫落了四五支射向他们的羽箭。 三名黑衣人自头顶劈空而下,幽蓝的剑刃眼瞧着就要落在沐星恒的身上,霎时间一圈火光闪至半空,直取对方眼睛,其中一人躲闪不及当即跌落在地,捂着脸哀嚎不止。 两丈来长的金鳞鞭被丰芦攸地甩开,将沐星恒和万林护在中间,又一下,鞭子腾起红色火焰再次扑向黑衣人的面门,剩下二人被逼得连连后退,不料丰柏忽地自左至右贴地略过,一个呼吸间黑衣人全部跪倒在地,细看之下,却是脚筋被尽数斩断,血流一地。 沐星恒将万林放下,走到一个黑衣人跟前,用脚一踩那人的肩膀,问道: “你们为什么不放过这小子?” 那个黑衣人抬眼看着沐星恒,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他后牙一碾,还没等人做出反应,一口混着腥臭的黑血噗地喷了出来,沐星恒大叫不好,但就是这一瞬间,剩下的两个也各自吐血倒地,口鼻中流出的黑血之多把土地都浇透了。 沐星恒他们本来就是计划以身做饵引渡神宗的人出现,却没想到这些邪修竟会如此强硬,话还没来得及问就服毒自尽了。 丰芦此时的脸色十分难看,也不继续装了,她长鞭一甩,一下子就从不远处的石头后面钩出一个人来。 那人被金鳞鞭缠住了脖子,抖若筛糠地趴在几人面前,看着正是昨天在石台上放火焚人的青年之一。 丰芦沉着脸,将手里的鞭子一紧,喝道: “你最好是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否则我现在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沐星恒上前轻声一笑,也跟着帮腔: “她可是上洲派来的巡察使,一旦发现有人和邪修勾结,是有权将其就地正法的哦。” 那青年想来见识不多,听到这话差点没吓尿裤子,忙答道: “是……是爷爷派我跟着你们的!他说这孩子不一般,渡神宗的人一定会派人杀了你们,再……再把他带走……” 这话倒是和沐星恒昨晚预想的一样,那老头如此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果然是打着让他们有来无回的算盘。 “这么说你们早就知道夜民是邪修了?” 那人战战兢兢地看着沐星恒,哆嗦道: “一……一开始是不知道的,是跟了爷爷后才知道的。” “什么叫跟了爷爷后才知道的,那老头不是你亲爷爷?” “不是的,是……是他怕有外人起疑才让我们管他叫爷爷的,罗爷少说也有二百岁了,他一直都是村里的主事人。” 此话一出沐星恒等人都是一脸诧异,要知道在尧境里能活过二百岁的至少得是凝真期的修士,若是年岁再长点,说不定修为比他们还要高。 “那你们每次抓捕邪修都是这个罗爷领头吗?” “不是,都是罗爷算好了哪里会落雷,再派人把邪修引过去,等他们被雷劈昏再带回村焚烧。” “……” 一时间几人都被这玄乎其玄的围捕方式惊得说不出话,万林听了更是忍不住跳脚, “合着我昨天是被雷给劈晕了?!” “对,我们村周边常常打旱雷,罗爷每次都能算准,但……但你和另外几个邪修是碰巧遇上的……” 那人跪在地上还是一副瑟缩的样子,但说这话时的表情却无比诚恳,沐星恒知道对方不过是个喽啰,其中肯定另有隐情,索性让他带路前往罗爷的住所。 这位名叫王五的青年领着众人绕过了化阴村的村口,来到村后的一处石沟,只见他伸手一拽地上散落的铁链,一道暗门赫然出现在石壁上。 丰柏抽出刀跟在王五身后,同丰芦将沐星恒和万林夹在中间,四人刚走进石门就被一股腐败之气扑了满面,都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 罗爷此刻正伏在一张桌案上背对着他们,听到动静也只是稍稍抬起头,他的嘴里好像塞了什么东西,含混道: “小五啊,怎么样,那几人死了没?” “爷……爷爷!” 王五这一嗓子实在凄厉,喊得对方一下子转过身来,映着微弱的烛光,众人面色大变, 只见罗爷满头满脸都是棕红色的液体,嘴上还挂了些黄黄白白的筋络,一具前胸被剖开的焦尸摆在桌案上,看起来正是昨天遭焚烧的那几个邪修之一。 “你个吃里扒外的狗杂种!敢带人来害我!” 罗爷看到王五身后的几人登时目眦尽裂,抄起身边的拐杖虚空一劈,一道紫光轰地一声在他们眼前炸开,多亏丰柏反应及时,挥刀斩出的刀风幻化成型,瞬间将耀眼雷电挡在一尺之外。 待浓烟散去,罗爷早就不见踪影,只留下被紫光击中的王五,但这会已是皮开肉绽、没了呼吸。 “这……这屋里也能打雷!?” 万林被震地坐在地上,一边掏着嗡嗡作响的耳朵一边嚷嚷。 沐星恒此时也是头昏脑涨,但他顾不上这么多,一把拉起万林连忙催促丰柏和丰芦快追, “他应该是把一种雷符刻在了拐杖上,王五说过这附近总是打雷估计也是被事先放置了雷符,大家小心一些,这个洞里说不定也有。” 四人沿着隧道紧跟,不多时就追上了罗爷,对方见状又劈出一道紫光,只是威力却不如刚才,被丰柏再次用刀挡下。 就这样来回几次,那紫光眼见着越来越细,最后罗爷踉跄两步身子一歪,烂泥似的瘫倒在地。 丰芦不敢大意,趁此时机一鞭子将他的拐杖抽开,随后四人才信步上前,围在罗爷四周。 “他,他怎么成这德行了!” 万林凑近了一看,吓得大叫起来,撇去对方脸上的血污不说,罗爷这会已经看着不像个活人了,原本就沟壑纵横的老脸上不仅开始化脓溃烂,皮肤也像是和肌肉分离开来,破布般的垂在一侧。 沐星恒在他身边蹲下,看着对方伸出枯枝似的手要来够自己的袖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