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妹,今天秒杀科举了吗?》 1. 苦悲切 《太妹,今天秒杀科举了吗?》全本免费阅读 南柯王朝,安廉五年,夏,乐时村。 狂风怒号,枯树折腰,沙砾卷起屋顶破旧的茅草。黑云逼压,吞吐着散发恶臭的污河。 闪电划破晦暗,惨死荒田的饿殍露出狰狞面目,痛苦的呐喊化作惊雷在风中炸开。 “艹,哪个傻B敢偷袭他爹?!”江寄雪惊醒,瞬间坐起,揉搓着遭器物击打的后脑。 “娃啊,你终于醒了!” 床边的女人激动拍腿,声音带着哽咽。 “咱科举不中就不中,你说你为啥非得想不开撞墙啊!” 科考不中撞墙寻死是什么鬼? 女人突然抓上她的胳膊,泪水夺眶,“你要有个好歹,你让当娘的怎么活啊!” “就是啊,你这臭闺女,咱家房梁经得起你撞吗?!”一个粗犷男声在抽噎中显得突兀。 这俩人叫谁闺女呢?! 都什么跟什么啊!! 江寄雪懵怔睁眼,被那双皮包骨头的粗糙黑手吓了一跳,立即抬头—— 眼前的妇人身着粗布形容枯槁,面部黝黑挤满褶皱,创口老茧布满双手,已然哭成泪人。 站在她身后的露膀男人略显壮实,胡子拉碴粗犷面相,手上提着一个扁平麻袋。 半截蜡烛忽明忽暗,岌岌可危地立在缺腿旧桌上的干涸油堆内,木门被风猛烈撞击,破窗一角的草纸在框中狂摆,四壁墙皮脱落大半,数捆茅草从屋顶垂下。 而她现在正躺坐在狭旧的草席上,与她同处这间破屋的中年夫妇嘴巴不断张合。 她这是被敲晕了还没醒吗?怎么净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一巴掌狠狠扇上脸颊,尝试唤醒自己,火辣的疼痛增加了真实感。 玛德,来真的啊! 不会被贩卖到非洲贫民窟了吧?! 不行,先冷静下来,摸清楚状况,再找机会制服面前这两个人贩子。 看面前俩人这弱鸡样,她一拳就能干掉。 “大叔大妈,你俩谁啊?” 江寄雪开口难掩女痞子味,还是一点就炸的那种,冷静不了一点。 “哭p哭,给姐闭嘴!”陌生的环境本就让江寄雪心烦,哭泣声又接连不断,直接将她推到了怒气顶点。 随即一巴掌结实呼上了她之前被偷袭的后脑,但力道相比轻了许多。 “臭闺女,你是谁姐?!” 男人锁眉,面带愠色,“科举失利几次就自杀失忆,怎么着,连自己的亲爹娘都不打算认了?!” 她爹娘?开什么国际玩笑! 信她是秦始皇太奶,都不能信这瘦猴丑驴是她爸妈…… 她妈可是肤白貌美事业女强人。 她爸呢…… 嗯……巧舌如簧舔狗软饭男一个。 况且他俩早就一拍两散,各玩各的去了…… 江寄雪木然盯着对方,一时说不出话来。 男人无奈摇头,眼中怒意消散,轻柔抚上她的头发。 江寄雪警惕后仰躲开,送给对方一记白眼。 没什么大病吧,玩什么父女play?! 一阵电磁声突然传来:“江小姐,欢迎您进入柴门科考游戏,成为901号考生,您所在的世界是男女平等科考做官的南柯王朝,完成科考入仕的主线任务方可脱离游戏。” 那声音夹杂上笑声,“如您所见,此屋是您的贵舍,眼前是您的父母。祝您旅途愉快,早日通关!” (屏蔽功能已开启,游戏世界已静止,将在系统撤离时自动恢复运转) “愉快个p!谁要玩这个破游戏,ntm经过我同意了吗?!” 江寄雪抓狂,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进到这个脑残游戏的。 明明上一秒她还是在酒巷里打架的摆烂太女。 被人偷袭后醒来怎么就变成了穷B考生?! “喂,你出来!”江寄雪怒意上头,直接跳起,“我要退出!谁要玩这个傻B游戏。” 她的耳朵捕获了一阵沉寂…… “别给姐装死!”江寄雪挥起双拳,不断怒道,“给我滚出来!”她开启了电报模式。 眼前突然出现一行字—— [系统已暴毙,勿扰谢谢。] 一块混杂着尿腥味的墙皮掉落到江寄雪后颈,冰凉触感将她拉回眼前的残破。 江寄雪不怒反笑,反正也没人在乎自己死活,进游戏就进吧,起码游戏里还有活人在身边。 不就是换了个差点的地方吗…… 该摆,摆! 该吃,吃! 该睡,睡! 作为一个无敌大摆锤,江寄雪从不计较环境,她长舒一口气,后仰直躺下去,内心又如一片死水。 想起还有两个人正看着自己,她转身背对他们,有气无力道,“我累了,你们出去。” 男人长叹一声,“好闺女,别再想不开了,有啥事跟爹娘说,好好歇着哈。” 女人停下啜泣,从地上起身,两人脚步声随着关门消失在呼啸风中。 外面的风逐渐平歇,夜晚归于寂静,夏末空气回温。 江寄雪紧闭双眼,在草塌上翻来覆去,粗劣蒲草吱呀作响扰她心烦,无数争吵声席卷脑中—— “我真是瞎了眼,嫁给你这个不要脸的货色!”季雪指着对方怒骂,“花着我的钱在外面养一群女人,江朗你怎么不去死?!” “季雪我早就受够你了!”江朗忍到极致,抬手扇向季雪,他怒吼:“有几个破钱就真把自己当女王了,舔狗老子当够了!” 季雪抄起烟灰缸,狠狠砸向露出丑恶嘴脸的江朗,江朗迅速把一旁的江寄雪拉到面前,染满鲜血的烟灰缸掉地碎裂。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贱种出来挡道!”季雪双目狰红,突然疯癫大笑,“砸死了更好!你们父女都去死!” 是啊,她死了,就没有东西可以见证季雪失败的婚姻了。 季雪跪倒在地,一把抓过江寄雪衣领,强迫她贴近自己扭曲的嘴脸,“学习好能力强有什么用,还不是被贱男人玩得团团转。” “tmd,闭嘴!”江寄雪抱头坐起,声音藏着湿意。 恐怖密麻包裹,她抖着手摸上隐隐作痛的额头。身上的短衫被汗水浸湿,心脏阵阵抽疼,渗透血液遍布全身。 无论过去多久,父母离异时撕破脸的场面都是她挥之不去的梦魇,是钳制她生活回到正规的桎梏。 突然房门被推开,动作很轻,但也被敏感的江寄雪注意到了。 她来不及细想,迅速背对门躺下,佯装熟睡,像童年无数个黑夜一样。 脚步声渐渐逼近,最终停下。 略带凉意的手掌贴上后颈,她紧住咬唇,强忍不去颤抖。 又想掐死她了是吗? 江寄雪放松下来,对解脱的渴望压过了恐惧。 来吧,她求之不得。 那只手拂去脖颈的汗水后离开,老茧磨蹭得她皮肤不适。 紧接着耳边传来了轻微的蒲扇吱呀声,舒适小风吹上后背,仿佛扇走了她身心的焦躁与警敏。 江寄雪身体一愣,十分不解,但她不敢回头,只是双手牢抓蒲草,紧闭双眼,任由复杂的心情搅起酸涩。 其实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但是这种感觉太久违了,她不敢面对,害怕是场过眼云烟,转瞬即逝,只留自己空欢喜。 她就这样安静地躺着,贪婪享受着。 一时发生了太多耗神费力的事情,困意来袭,铁打的精神也扛不住了,江寄雪渐渐在徐徐柔风中睡去…… 天刚破晓,未闻鸡鸣,但晓人声。 “雪娃儿,起身喽!”院内男人嗓音洪亮,端着热 2. 琐秋风 《太妹,今天秒杀科举了吗?》全本免费阅读 江寄雪投降,直接端碗起身,“我去盛碗饭。”纠结那么多废话不如她亲自去看。 女人欲言又止,男人刚起身就被她拉下,她对男人摇头。 江寄雪径直走向火灶,掀开锅盖,扑来的热气黑黄交错,她看清楚后瞬间傻眼。 寥寥可数的枯叶与树皮漂浮在热汤上,混杂着刺鼻的酸苦味,看不见一粒米。 她被这难闻的味道刺激到反胃,立刻扣上了木盖。 现在胃里完全饱了,添不下去半碗。 只在历史课本上出现过的人啃树皮,没想到如今却在她眼前真实上映。说不定以后自己就是那些照片上的饿殍。 一想到这她两眼发晕,恨不能一头撞死。 现实中过得稀烂不堪,进个游戏还没有金手指开挂。爽不起来也就算了,想安稳躲一辈子,现在又面临着饿死。 思来想去自己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啊,到底是谁这么搞她啊! 唯一可能辜负过的也就是…… 怎么可能,他又不能顺着网线找来! 江寄雪直接摇头否定。 “娃儿受苦了,今天的米吃完了,爹明个再给你整碗热乎的。”男人声音传来。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些焯水的皮叶是这对夫妇的吃食。 小康家庭出身的江寄雪,再堕落再难挨,也没吃过经济上的苦。 这一切简直太离谱了,是她做梦也幻想不到的场景。 仍不信自己穷到如此地步,她四下看去,灶台下面除了一筐快要透底的枝叶以及粒米不剩的麻袋,一无所有。 起初江寄雪还在为自己米少得可怜的粥水抱怨,现如今一经对比,她如鲠在喉,内心腾起一阵酸楚。 这两人把仅剩的最好的全部给了她…… 而她呢? 视若无睹,不知餍足…… 甚至—— 差点对他们恶语相向。 她好像还没有好好了解过江氏夫妇以及她现在的“居所”。 她下意识避开了“家”这个字眼,它份量太重稀缺疏远。 目光环视,陈腐木栏围成八十平两室一露天灶房的草宅。 这就是江氏夫妇的全部家产。 院外几排枯树在炎日下颓废,将村里的几户人家隔开,污水沟横在住所和农地之间,了。 放眼望去,田地荒芜一片,黄沙漫天,炎风横扫,泥沙卷起横躺在地一动不动的幼童的衣角。 突然一个年轻妇人冲向地里,“我可怜的娃啊!” 只见她直接跪倒在孩童身边,紧紧将他揽入怀中。 哭喊声撕心裂肺,“是娘没有本事,让你活活饿死!”妇人狠狠扇向自己,一下接着一下,“都是娘的错!娘该死!” 哭骂声引来了村里的其他人,他们一哄而上,与这位年轻妇人争抢着骨瘦如柴的孩童。 儿童的天真可爱、女人的质朴善良、男人的憨厚地道以及老人的慈眉善目都在饥饿中扭曲泯灭,如同豺狼扑食,撕扯着他们兽目中的鲜肉。 被拳打脚踢的年轻妇人突然发疯大笑,她趴下身去,与众人一起大口撕咬着那具残破不堪的尸体,黑血从她裂齿间成瀑涌出。 人群散去,妇人再次现身,她蓬头垢面,满眼绝望,嘴巴不断咀嚼,血骨紧卡在她嘴中,仿佛要把裂皮的双唇撑破。 她从血泊中爬起,双腿颤抖不止,眼中血丝拉满,粗布破衫被黑血腐蚀殆尽。 最后狭长的血布一瘸一拐地消失在满天尘沙中,只留一堆围满苍蝇的烂骨沉寂荒地。 江寄雪僵在原地,她被刚刚吃人一幕惊吓到无法呼吸,一直以为自己拿酒瓶爆头已经够血腥暴力了,没想到这些穷人更加残暴凶狠。 但相比震惊,江寄雪更多的是庆幸,方才全村几乎倾巢而出,她的爹娘却纹丝不动,一直低头不语,悲痛叹息。 难以想象如果他们也参与进去,自己该怎么面对他们。 江寄雪还未察觉到,她已经下意识把这对夫妇当作爹娘看待。 “江哥李姐,你们家这妞可是咱村最俊的,要不俺给她说个媒,肯定让你们大赚一笔。”一个提着渗血腿肉的老妇弓腰路过他们家,愉悦的脸上皱纹层出。 “一个女娃子搞什么科举,安安分分找个人家嫁了,给家里赚钱才对。” 她又换上了一副骄傲姿态,“你们看俺家闺女多争气,前些日子嫁了,给家里——” “滚!”江老头拍案而起,忍无可忍。 恼怒的李大娘抄起扫帚驱赶她,老妇见状不对,骂骂咧咧地提肉踱步离开。 李大娘扔下扫帚,张开瘦臂,快步跑向还在发愣的江寄雪,把她抱进怀里,轻抚她的头,喃喃道,“寄雪不怕,甭听那老妇胡说八道,爹娘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会舍得卖你。” 江老头也大步走了过来,抬臂将她们娘俩紧紧环住,把头靠上她们,“咱一家三口永远在一块儿。” 一家三口?她这是有家了?! 被家人爱护的感觉……好奇妙…… 酸涩荡开,湿热夺眶,江寄雪用力点头,抬手反抱上他们。 流光瞬息,转眼间三日已过。 几天相处下来,江寄雪总结出了江氏夫妇眼中女儿的形象——温婉体贴乖乖女,换言之就是游戏主角的人物设定。 这她可太熟悉了,完全就是她在父母离异前的完美人设,以至于她在江氏夫妇面前伪装就像在重操旧业。 但与之前不同的是,江寄雪这次是真心实意地想让父母宽慰,而不是出于恐惧警惕。 她恩怨分明,有仇必报,有恩必偿。 毕竟道上半年不是白混的,江一姐也不是瞎叫的。 仗义是她唯一没有改变且得到发扬光大的品质。 既然江老头和李大娘拿她当亲闺女,她也必定会像孝敬父母一样对待他们。 每日早起早睡帮忙家务、佯装吃饱留米给他们,但这些对她来说都是不痛不痒的小事,并不影响她美丽的精神状态。 没有烟酒游戏,她把更多时间用在放生清晨露水上,尽管那臭水沟熏得她头晕反胃。 不能蹦迪打架,她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对村中那些枯树痛下毒手,只不过它们没有地痞流氓耐打。 这几天她发现就这样留在游戏里挺好的,才不要去搞什么狗屁科举。 只要游戏公司不销毁游戏系统,她就能一直在里面摆烂。 即使游戏被停了也没有关系,自己回去再敲一个一模一样的代码,用父母离婚补偿给她的财产投资个游戏公司,把代码包装出来就又创造了一个雷同的美丽世界。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把计算机学好是个对的选择,以前自己只是按季雪的要求选择了她眼中有前景的热门专业。但她一点都不喜欢冰冷的编程。 唯一能让江寄雪开心的就是,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季雪和江朗面前使用电子设备了。 初三被家庭和学习压得难以呼吸,她开始借助游戏舒缓压力,一直私下去网吧。 现在可好,自己就彻底进入到游戏里玩了。 并且越玩越诡异—— 这几天,她在捶树时总感觉有个黑影在偷窥自己,但每次转头,身后漆黑一片,走近看也什么都没有。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摆出了被害妄想症,赛成活神仙了。 这份疑虑一直跟着她来到立秋。 夏去秋来,细雨霏霏,凶时将去。 久旱逢露,微雨如酥。村民赤脚狂奔田中,举手欢呼迎接乐时,跪地拜天不绝生路。乐时村恢复了以往农耕忙碌的景象。 “絮雨润荒田,秋携乐时到。农耕无闲日,阡陌人如织。”孩童们三五成群,走在乡间小道上嬉笑欢吟,“农夫锄下勤,茧创满手生。麦浪金波涌,喜笑尽欢颜。” 江老头赤脚裸膀耕作地中,汗雨交汇沿着起落的铁锄流下。李大娘紧跟在后弯腰撒种,拨土埋坑。 江寄雪下地遭到强烈拒绝,还被江老头塞了满怀的麻纸旧书。 听李大娘所言,江老头经常在送柴的主家那儿夸赞自己爱读书的女儿。 恰巧主家是个和江寄雪一般大的姑娘,赠予了他许多不用的书籍,有些甚至已经被老鼠啃咬到残缺不全。 江老头为感谢这位“善良”的姑娘,每日都多砍半筐木柴送与她家。 把不用的东西扔给穷人,装作施舍一般,哪里来的善良?不过都是富人的把戏罢了。 江寄雪暗叹江氏夫妇纯朴好骗,面上乖巧点头,将书牢牢抱在怀里,满眼欢喜珍惜,笑着和他们告别,径自跑回到屋中。 木门一关,她迅速把那堆破书扔到桌边,整个人扑上草席,闭眼补觉。天还未亮她就被村里的奔跑欢呼声吵起,勉强不挂脸到现在。 日薄西山,残阳如血,炊烟浩渺。 剧烈敲门声充斥着江寄雪的耳朵,她揉眼醒来,屋内光线晦暗,已经进了酉时。 李大娘推门而入,“雪儿,你爹……你爹他去主家乞贷到今时还没回来。”她着急到支吾不清。 “什么?!”江寄雪立刻清醒,起身抚上李大娘的后背,不停给她顺气,“娘你先别急,慢慢说。”见对方有所缓和,江寄雪继续说 3. 照夜清 《太妹,今天秒杀科举了吗?》全本免费阅读 衙门来了?! 不是吧,她父母脚上装风火轮也没这么快啊! 莫非……是这个胖子? 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会动手的,还提前报了案,是游戏bug开挂了吗? 江寄雪脑袋乱作一团,她管不了那么多了,眼下要先把这个该死的胖子解决掉。 她破罐破摔,闭眼狠抡下去,蜷缩的手指表面传来温热。 见对方被打没有嘶吼,她睁眼查看,瞬间傻眼。 眼前一幕让她想起了一句话—— “人家用小拳拳捶你胸口。” “美人,别闹!”胖男人突然红了脸,语气娇羞,“官大人还在这里呢。” 本是“荆轲视死如归刺秦王”的桥段,被江寄雪生生演成了“妖艳娇妻调情油腻霸总”。 骤然房顶传来一阵瓦片碰撞声。 她回神立刻收回手,莞尔一笑,复刻古装剧中的行礼动作,“让大人们见笑了。”颇有温婉风范。 又是房顶,木棍被打落的场景在脑中重现,那石头就是从刚刚出声的方位投来的。 房顶必有妖,她此刻只恨自己只能挥拳地上打,不会轻功天上飞。 “张庞你眼里还有本官啊?!”一个头顶乌纱身着蓝袍的官人跨进大门,“胆敢光天化日之下欺压百姓,强抢民女。” 衙役们迅速排成两行,“知县大人!”他们弯腰行礼,让道其中。 江寄雪原本还在为木棍找补,闻言暗松一口气,所幸知县焦点不在她身上。 而且那石头力道很足,把木棍打到了很远的草丛中,不易被发现。 不过江寄雪直觉这事不简单,按道理治安这种事应该由典史管理,却惊动了最大的知县。 还有那飞来横石,她总感觉和这段时间自己被窥视有联系。 张庞立刻跪下磕头,声音颤抖,“知……知县大人,在下冤枉啊!”他瞥了一眼江寄雪,对她使眼色,“大人,此女可以替我证明。” 这是他自己作死,可怪不了她了。 江寄雪窃喜,弯腰迎上前去,期间不断眨眼,想尽平生伤心事。她含泪抬头,带上哭腔,“禀大人,张庞这个恶棍多次欺辱我爹,今日竟然——” 想到江老头被虐待的画面,江寄雪就心如针扎,方才一直强忍泪水,不想在他人面前流露脆弱,而她现在可以借机释放。 “竟然拿狗链……锁住我爹的脖子,险些将我爹勒死。”江寄雪瘫倒在地,哭得梨花带雨,鼻尖小痣更显娇怜。 泪水不受控制流下,她擦泪的手露出几道骇人的红痕,“他还想侮辱民女,我娘阻拦,他还要动手打我娘。为保爹娘,民女只能向这个恶霸屈服。” 难过归难过,但江寄雪不忘用兰花指擦泪,声调被她夹得柔弱无比。 张庞彻底傻眼,原地石化碎掉。 知县听得动容,不时用衣襟拂泪,“可怜的女娃,先从地上起来,今日本官为你做主。” 他蹲下来,搀扶上江寄雪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扶起。 “来人,把张庞拿下,带回衙门!”知县瞬间严肃,摆手示意身后衙役。 “她血口喷人,在下冤枉啊大人!大人不要听那妖女胡说八道啊!”张庞连滚带爬抱上知县的腿,知县一脚踢开他。 张庞哭喊着被衙役拖出大门,“你们敢抓我,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这么快就结束了?江寄雪没想到凭自己一面之词就把恶霸送走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江老头的伤势十分严重,必须立即带药归家。 “多谢知县大人,大人明察秋毫,廉洁公正!”她叉手行礼,“知县大人若无事吩咐,民女就先告退了。” “慢着,江寄——”知县轻咳一声,“女娃你现在走不得,需得与本官回衙门,待此事了结,你方可离去。” 江寄雪愣了一下。 对方是不是在叫她的名字,还是自己幻听了?! 但知县怎么可能认识她这个第一次进县的穷民,一定是被房顶那妖搞魔怔了。 江寄雪回神无奈点头,无法脱身还是得继续装一会,她再度噙泪。 知县看不得,递给她一块布帕擦泪,随后他带着江寄雪坐马车回到衙门。 门口堂役击鼓三声,衙役两厢侍立两厢,齐呼:“升堂”,略带尾音。 知县从暖阁东门走进,坐上堂椅。而后江寄雪和张庞接连被带上堂,衙役单把张庞按跪在地。 张庞不再是那副害怕的模样,他愤然怒吼,“死知县,你知道我爹是谁吗?之前让你几分,你还真敢对我动手。”他对着知县啐了一口,气焰嚣张。 “你爹?”知县挑眉,将手里的判书扔到张庞身上,“你是说牢房里私藏国税将处死刑的那位吗?” 张庞惊恐,“休想骗我!污蔑朝廷重臣是要掉脑袋的!”他慌忙抓起地上的判书,乱翻一通,吓得浑身打颤,“怎么可能……不可能!” “你骗我!你们都在骗我!”张庞如同丧家之犬,“还有你这个婊子!你们联合起来坑我!”他向江寄雪扑去,被衙役死死按倒在地。 接着张家管事被押上来,手里拿着张庞折磨江老头所用的铁铐。 在知县逼问下,张家管事还原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仅如此,他还一一道出了其他欺辱过江老头的权贵。 江寄雪在一旁听得牙痒痒,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在欺负江老头。 而江老头每天在她面前嘻嘻哈哈,干劲十足。 双拳紧攥,她强行克制住自己打人的冲动。 但很快泄力,本以为除掉一个张庞,就可以让她爹娘安生一辈子,可现在江寄雪发现这世道上有如此之多如张庞一般的人。 她命只有一条,不可能把他们一个个弄死,一辈子她也除不尽。 “人赃并获,张庞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知县正气凌然,扔出令签,“数罪并罚,判张庞死刑,次日执行!” 张庞整个人已经木然,只剩空壳在地上不停抖动。 “结案,退堂!” 惊堂木重重落下,三声击鼓传来,一切尘埃落定。 堂外的欢呼叫好声此起彼伏,张庞被收押于这片欢潮之中,里面有憎恶他的人,有不识他的人,也有曾经与他称兄道弟的人。 一只手抚上江寄雪的肩膀,她转头对上知县,“随本官到暖阁,本官有话同你讲。” 他应该是个好人,过去也无妨,看看他葫芦里到底买了什么药。 江寄雪点头,她暂定知县为良善之人,跟着他来到暖阁。 室内陈设简单,侧墙挂着一张双人画像,下面供奉着许多香火。 一进门,知县把头上的乌纱帽取下,“此帽太沉重,本官戴得着实累。”他转身对江寄雪笑道,“你必定奇怪这案子为何断得如此之快。” 江寄雪颔首,“还请大人指点一二。”语气谦卑。 “不必客气,指点称不上。只是人作恶多了,时机一到,上面自有人收。”知县点到为止。 江寄雪似懂非懂,暗叹古人说话弯弯绕绕。 “经此一事,你定知晓权贵当道,平民疾苦。”知县长叹一声,“乱世岂止一个张庞,能欺辱你家人的人不胜其数。” 他这话讲到了江寄雪的心坎上,她询问对方,“此言何意?” 其实心里有个隐约的答案,但她不想承认,需要外界为自己凿一个出口。 “本官同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个男子家贫如洗,双亲屡遭权贵欺辱,自悬房梁气绝 4. 乌夜啼 《太妹,今天秒杀科举了吗?》全本免费阅读 久违之感勾起往事追忆…… 高中三年,成绩榜上总有一个人与江寄雪争夺第一,两人名字交替上下,争锋相对。 模糊的字眼在脑中盘旋,她依稀记得那个名字叫做—— 解池…… 风敛衣角,江寄雪摇头停止无用的回忆,她自嘲无趣,转身向街道走去。 眼下最苦恼的是初高中没有深入学历史。对于科举,江寄雪除了知道有块叫“连中三元”的得力橡皮,其他内容她一概归还给了老师。 方才也是多亏知县告知进士科比明经科更易,她才能选对科目,毫不犹豫地在乡试报考簿上的进士科后面点了墨。 正筹思如何填充科举空白,脚下突然生出一个硬物,她整个人失去平衡摔进草丛,品尝了满嘴的泥草芬芳。 “woc,什么东西?”江寄雪抬头惊呼,撑地爬起,阵阵疼痛从她结痂的掌心传来,她应激性收回双手,半跪在地上。 疼痛感让她想起追责绊倒自己的元凶,她俯身去草里摸索,潮湿冰冷的木质感突然触上她的指尖,伸手摸下去感觉是一个方盒。 扒开匍匐在上面的草叶,一个黑木匣出现眼前,它被半埋在土里。 莫非这是张家人的藏脏?!江寄雪内心耐不住地期许,她从来没有这么迫切渴望过钱财。 脑中浮现出自己开箱暴富的场面,只见她大手一挥,一座金山直接砸在江老头和李大娘面前。 自从来到这里,江寄雪深刻认识到——钱到用时方恨少,暗自发誓她以后绝对不再乱挥霍了。 江寄雪跪着靠近几步,两道划痕出现眼前,她仔细一看,木匣顶部还刻着一个“X”。 X? 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但想不起来了,自从她堕落开始,很多之前的事情都已在脑中混沌。 管不了那么多了。 江寄雪直接将木匣挖出,连带着土一并搬起。 刚拿到手的一瞬间,她差点脱力,重量远比想象中得要沉,里面发出滚落碰撞的声音,更加让江寄雪确信这泼天的富贵就要轮到她了。 江寄雪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便开始研究如何开匣子,看到上面铜锁的那刻,她陷入了沉思。 这把锁很不一般,与常用的方形铜锁不同,它没有钥匙孔,只有五个贯通正反的小圆柱体,两个分别位于上面锁舌两侧,剩下三个水平分布在下面。每个圆面中间都有一道裂痕。 进这个游戏不仅要科考,现在竟然还要解锁?!江寄雪算是明白了,这妥妥就是个益智类鬼畜穿游。 但是,好巧不巧,它遇到了她这个秒杀一切游戏的计算机大佬,今天就要让这个可恶的游戏知道,拉她进来就是自打其脸。 江寄雪拿起锁,试着转动这五个圆面,发现都是活钮。 她越看这个锁面越觉得眼熟,突然一个幻灯片在脑中闪过,她想起来了。 这是高一某节语文课上,秃顶小老头讲杜牧的《赤壁》时提到过的“古董锁”。 “铜雀春深锁二乔” 相传这把锁是曹操用来在铜雀台锁二乔的锁。 所以呢……小老头只讲解了表面,没深入到开锁啊。江寄雪深谙做人不能太肤浅,行事不能太表面。 求人不如靠己,怨天浪费生命。 根据以往的解密类游戏经验,五个圆面中间的裂痕方向应该是开锁的关键。 圆钮可以转动调整裂痕方向,她将五道裂痕转到同一竖直方向,而后抽动一侧锁芯,无法打开。 又把裂痕全部调换成水平方向,再次抽动锁芯,还是打不开。 最后她尝试了几个特殊的角度,均未打开。 看来并不是同一裂痕方向开锁。 在刚刚多次失败中,江寄雪留意到,在水平和竖直方向晃动锁面时,总有几个圆钮是固定不动的。 她重新调回这两个方向去验证,最终发现—— 裂痕全部竖直时,晃动锁面,上面两个圆钮固定,下面三个抖动。 全部水平时,上面两个抖动,下面三个不动。 抖动的圆钮是被锁舌卡住的,固定的圆钮位置则是正确的。 上面两个圆钮裂痕的正确位置是竖直方向,而下面三个则是水平方向。 得出这一结论,江寄雪调整好圆钮位置,而后抽动锁芯,咔哒一声,锁舌脱落。 她将锁体拆下,打开木匣。 失望来得如此之快。 一张牛皮纸下盖着许多大大小小的药瓶,晃起来咣咣当当,听着就像江寄雪白嫖美梦破碎的声音,悲伤那么大。 江寄雪仍不死心,又在匣子侧面翻出了几块酷似银票的绢帛,她原地石化破碎…… 本想直接扣盖走人,但绢帛被她拿走后,匣底的“游戏特供”四个大字显露出来,将古人活字印刷术的智慧彰显得淋漓尽致,她也是佩服这个游戏。 江寄雪冷静下来,原以为系统暴毙了就不会给她提供任何东西,但这毕竟是游戏。 任何游戏都有一个核心架构,由核心衍生出各种剧情道具和NPC,他们的存在保证玩家围绕主线任务进行游戏。 就比如权贵欺压江老头激发她斗志,知县话语引导她报考以及眼前的这个木匣。 江寄雪拿起最上面的牛皮纸,不出所料,这是一张科举制度说明—— 【南柯王朝考试报考指南】 考试流程见下: 考生到各县填报信息、选择考试科目,各县审核通过,上交到省后,考生可依次参与以下考试。 (注意:请谨慎选择科目,三级考试皆按所选科目考查。) 考试详情如下: 南柯王朝考试分三级: 乡试——会试——殿试 第一级:[乡试] 每三年举,八月底考,又称秋闱。参考者需到县里登记报考信息,由县审核过后提交到省。中者为,冠者称解元,获会试资格。 第二级:[会试] 办于乡试第二年春,称其春闱,需到南城礼部参考。考中称贡士,摘冠为会元。 第三级:[殿试] 于青云殿举行,由皇帝亲自主持,分三甲录取,中者升进士,夺魁为状元,可任朝廷命官。 考试科目分两科:明经与进士。 [明经科]包括贴经和墨义,侧重考查背诵记忆,以儒家经典为主。 [进士科]相对更难,包含贴经、时务集、杂文,相比明经多考察考生对于国家问题的分析能力以及诗词文赋水平。 什么?!看到最后这句,江寄雪彻底暴走,她被那天杀的笑面虎知县坑惨了啊! 自己不仅要脑袋轰轰背儒家经典,还要侃侃而谈国家政治,还有…… 深情款款吟诗作赋…… 她攥紧双拳,强忍住夜袭知府官宅的冲动。 “咚!咚!”锣鸣连打多次,更夫敲锣巡游街边,扯嗓高喊,“二更已到,关好门窗。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街上人群消散,商贩们推着独轮王八拱穿梭于棋布星陈的大街小巷,快捷的脚步声成为夜市最后的狂欢。 江寄雪被打更声唤回,发觉时候已晚,受伤的江老头还在家中等着她,如果她现在是个朝臣,今天江老头就不会遭这种罪吧。 进士科难就难吧,但考出来相比明经更易入朝做官,毕 5. 迷神引 《太妹,今天秒杀科举了吗?》全本免费阅读 风打纸窗,月侵床头,江寄雪辗转反侧。 江老头狰狞痛苦的脸乍现,双眼翻白七窍流血,裂唇剧颤哀嚎哭喊,“雪娃啊,爹好痛苦啊!” 一副嶙峋瘦骨从铺布地床上扭曲爬起,猛地向她扑来,“快,救救爹!爹不想死!爹还舍不得——” 江老头猝然气绝倒地,烂骨枯灭。 破布一旁,哭咽不止的李大娘转脸看来,面黄肌瘦赤珠翻滚,咧开乌唇骨灰挂齿。陡然间,她以头抢地血尽身亡。 “不要!”江寄雪猛地坐起,惊恐万状心跳如雷。 她随即跪爬下草席,裸脚跑到门前。她打开门,旁边屋窗逐渐映出一个瘦削黑影,李大娘俯身吹烛,整个屋子黯淡下来。 还好他们没事……方才都是假的,全是她在胡思乱想。 江寄雪松了一口气,被恐惧紧抓的心松弛落地,不断在门栓上颤抖的手得到缓和,发软的双腿逐渐回力。 她折返草席,脱力平躺,计划着天亮去邹县备战科考,茅草屋顶模糊眼前。 她得打听清楚贴经考查的书目,再找个书馆借读。 游戏系统肯定不会让她对科考相关内容一无所知,绝对还会在邹县设置提示,至于具体方式,就不一定了。 可能像知县一样的NPC,也可能是木匣之类的辅助性道具,虽然不能让自己逆天改命,拿稳大女主剧本,但最起码可以弥补信息差。 江寄雪叹息,希望明天能遇到和主角一般屡考不中的NPC,可以传授些考试经验,方便她押题。 天色微明,江寄雪彻夜未眠,身心俱疲。 直到门外传来江氏夫妇忙碌的脚步声时,她起身拍脸,强振精神。 嘴角勾起,露出左侧可爱的梨涡,娇嫩花眼水光氤氲,眼角与鼻尖的小痣交相呼应尽显纯欲。 即使没有镜子,江寄雪也能清晰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毕竟这种乖顺讨好的表情她练习了18年,早已出神入化。 她总是对脸上这个梨涡的情感很矛盾,明明自己是张冷欲御姐脸,可它一出来,立马破相。 但她也不得不感谢这个酒窝,多亏了它,自己才能扮乖这么多年。 温润小女形象加载完毕,江寄雪推门而出,像往常一样同江氏夫妇共进早饭。 江老头比她还会伪装,如往常般有说有笑,精气神十足,仿佛昨天受伤的不是他。 江寄雪只觉心酸,但看到江老头脖子已经用绢帛包扎好,心里的难受缓解了一分。 饭后,她主动收拾好一切,随后便以准备科考为由向江氏夫妇告别,赶赴邹县。 初秋清晨的邹县街道人群摩肩接踵,熙攘如流,车马辚辚。 扎揪孩童摇报叫卖,赶路行人戴笠挑担,小厮小贩提筐背篓采买街边,富贾权贵驱马游街……江寄雪穿梭其中,衣衫褴褛的她与这片欢腾格格不入。 她沿街前行,一路上留心着周围的一切,没发现任何与科举有关的人或事。 又把目标放到找书坊上,但江寄雪天生缺乏方向感,在错综复杂的街道内绕得晕头转向。 期间多次问路,对方不是未及她问完就捏着鼻子疾步走开,就是听都不听怒,骂骂咧咧把她轰走,甚至还有猥琐坏笑动手动脚的。 江寄雪一巴掌扇死对方的心蠢蠢欲动,最好再给他断子绝孙,但科考在即,她不想再生出事端,给江老头和李大娘带来祸事。 没一会儿昂首挺胸的精神小妹就蔫了,她步履越发艰难,似一座冰山,在炎炎赤日下逐渐消融。 江寄雪走得口干舌燥,看到不远处有个挂着“水铺”的摊子,她立刻挺腰快步过去。 摊主是一个驼背瘦小的白发老媪,她一手拄拐,另一手正拿着葫芦瓢舀水到碟中。 看着那触底飞溅的水花,江寄雪不禁舔唇。 老媪注意到有人一直盯着自己,抬头对上江寄雪呆滞的目光,她从上到下将对方打量了个遍,猜出了江寄雪的来意,缓缓开口,“过来吧娃子。” “阿婆,我没有钱……”江寄雪囊中羞涩,艰难开口。 看出对方窘迫,老媪莞尔一笑,“莫事娃子,阿婆请你。”话语间尽是温柔。 说罢,她便把刚舀好的水端给江寄雪。 岁月只能夺去外在的光鲜,却无法侵蚀纯善的本心。 江寄雪弯腰双手接过,连声道谢。 一碗水下肚,渴意全消,江寄雪放回碟子,询问老媪,“阿婆你可——” “地蛋哪里去挖?” “地蛋书坊去挖!” “一挖一麻袋!” “一挖一麻袋!” 喊声从水铺一旁传来并不断重复,打断了江寄雪问路。 江寄雪皱眉细听,刚刚这嗓门一出,她还以为大佐进县了,差点就准备手撕鬼子做抗日女兵了。 由于对方过于激情昂扬,江寄雪听了好几遍才勉强听出“书坊”二字。她直觉与科考任务有关,匆忙告别老媪,寻声找去。 一个披头散发的黑袍人士盘腿靠坐在街角,他的面貌被遮挡得严严实实,但看体态应该是个男子,再加上黑白参半的乱发,江寄雪推测对方是个年过花甲的老头。 那人手里摇晃着一面墨写的“解半仙”的白旗,见她走过来,他开始癫笑,“诶嘿嘿嘿!” 江寄雪瞪大双眼,愣在原地,她还没见过比自己还颠的人。 尤其是他的黑袍,在烈阳下格外扎眼,江寄雪还以为自己进入的是快穿游戏,秒被切换到了哈利波特魔法学院。 这游戏够颠,不过正合江寄雪的胃口。 江寄雪走上前,温柔询问,“半仙,可否给小女子指点一下书坊位置?” 对方不知读否,未回。 江寄雪重新发问,努力不挂脸。 “你说啥子塞?偶听不清啊”解半仙疑惑,“靠近一点子嘛。” 江寄雪摩拳擦掌走近几步,再问了对方一遍。 “本仙历经多次科举,参破入仕之道,最终得以升仙。” 解半仙已读,乱回。 说得真好听,不就是多次未举疯了吗。江寄雪不明白自己和这个疯子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她转身准备离开。 “施主,且慢!”解半仙肉眼可见得慌了,他轻咳一声,“施主,不妨问一句,‘地蛋哪里去挖?’” 原来这个半仙之前说的是这句,刚才他语速太快,江寄雪没有听过来。 她现在严重怀疑这个游戏设计者是不是黑了自己之前的游戏信息。 这句话见证了她仅此一次当游戏黑洞的时刻—— 高中某次决战枪神游戏中,江寄雪在新出的生化吊丝村里跑图。 一个僵尸农夫突然从地里冒出头问她,“土豆哪里去挖?” 江寄雪一枪给他爆头,结果引发地雷,整个人被炸飞出局。 在一旁苟着的游戏搭子笑倒在地,拿这事足足笑了她半年。 江寄雪提起来这 6. 秋宵吟 《太妹,今天秒杀科举了吗?》全本免费阅读 这190老头的腿真没白长,跑得还真是快。 江寄雪撇嘴,忍不住吐槽这个逆天的NPC。 虽然没有在门口看到解半仙,但门旁的挂牌引起了她的注意。 四个木牌,两两分开,齐挂门侧,对应书格,由西到东依次写着“经部”“史部”“子部”“集部”。 史部,顾名思义,就是记录历史的书。 这点毫无疑问,但剩下三个都是什么意思啊? 理科女江寄雪看得发懵,开始尝试组词大法。 集,可以组成诗集、文集,那应该是指诗词文赋吧。 为验证想法,江寄雪走到最东侧书格,随机抽出一本查看。 竹纸封面上的“杜工部集”验证了她的推测。 得到正向反馈,江寄雪又用同种方法确定了经部为儒家的“十三经”。 但对于子部,她只能想到傻子……儿子……还有老子…… 老子?! 此老子非彼劳资也。 孔子、墨子、韩非子等一系列“子”涌入脑中,江寄雪茅塞顿开,快步走到东边第一排书格。 如她所想,法家、农家、术数等著作安静地摆放在木架上。 根据解半仙所说的明经备考书目,她走到经部书格查找,打算今日先把精力放到经典背诵上。 檀木书架共有五行,每一行都累书满满,书封干净整洁,几乎没有任何破损,可以很明显看出借阅者的悉心爱护。 江寄雪扫视第一行,发现书籍是按书名首字的拼音首字母顺序排放的。 她快速定位到“S”,从中抽出《尚书》,而后又把《孝经》《论语》一一拿出。 最后她弯腰去拿中层的《礼记》,连抽几次书都纹丝不动。疑惑锁上眉头,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 紧卡的书本突然泄了力,整个脱离书架,江寄雪被猛地晃了一下,差点连人带书失衡倒下。 一个素布束发双鬓斑白的中年男子通过空隙投来歉意的目光。 他叉手低声道,“女士见谅,鄙人不知女士在对面同取此书。” 听对方语中满是歉意,江寄雪将要燃起的怒火被浇灭。 既然对方不是有意的,那自己也没必要计较什么。 她勉强笑道,“无妨,多谢让书。” “女士可是在为本次秋闱准备?”男子苦笑道,“鄙人不才,十次落榜,至今仍在考取乡试。” 江寄雪颔首轻嗯一声,心情顿时复杂。 对面男人的遭遇确实凄惨,但他坚持不懈的毅力也让人动容。 如果换作她,估计一次不举就打退堂鼓了。 并且看来这乡试的难度不容小觑,他人三十多年身心尽投都未考过,更别说她这少得可怜的半月时间。 这就警示自己,从现在起更加不能懈怠,要付出比常人多十倍百倍的努力。 两人相别,江寄雪抱着满怀的书,四处环视想要找一个落脚的地方看书,但几乎所有的桌椅蒲垫都被学子们占用。 他们动作神态各异,有趴伏桌上立书而读的,有盘坐蒲垫放书腿间的,还有仰躺书案举书平视的。 但他们都有几个共同之处—— 专心致志,目不斜视。 这间书坊里来的几乎都是穷困学子,他们身着满是补丁的粗布麻衣,甚至有的已经漏洞褪色。 但在这里他们不会因出身而畏手畏脚,自卑自怨,可以释放自己,专心于学业,平等地享受求知的快乐与自在。 江寄雪混迹在他们中间十分自然,不会有人向她投来嫌弃的目光,也不用恼火有人会言语轻蔑贬低自己。 想到古人没有席楼梯而坐的习惯,她推帘来到内室的楼梯坐下。 拿起《论语》,从自己最熟悉的书入手。其余三本被她放置于上一个阶梯的梯面上。 翻开第一页,江寄雪已经准备好被古文繁体轰炸了。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页都是现代汉字,下面竟然还有注释和译文,堪比语文教辅书。 这是什么情况?她有臆想症了? 江寄雪不敢相信,快速翻完整本,震惊每一页皆是如此。 又翻开其他三本,亦是如此。 看来这游戏还是有点良心的,没有抽象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她满意地靠上后面楼梯,开始速记《论语》重点。 方才在取书时,江寄雪留意了一下空书的位置,基本上确定了学子们都拿了哪些书,从中可以分析出南柯王朝重视礼乐道德,推行公正平等。 所以只着重记忆有关这些方面的内容,其他只略读几遍,做到留有印象即可。 如其他学子一般,江寄雪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书本当中,坐地腰酸了就起来站一会,眼睛没有一刻离开书本,经文不断输入脑中。 二更锣响,书坊人空。唯有一个弱白瘦削的女子靠梯举书,双眼不时张合。 困意早已等候多时,期间江寄雪多次拍脸醒神。 直到看门人进来熄灯锁门,她才不舍将书放回原处离开书坊。 晚风拂面,疲惫尽散,只留充实与满足在心头回味。 今日背诵完一大半《论语》,其他几本的平等相关的部分也被她熟记于心。进度比想象中要快不少,看来自己还宝刀未老。 高考冲刺阶段都没有现在这么拼命,原来专注努力去做一件事情是这种体验,感觉整个人都被塞满了。 江寄雪伸了个懒腰,边走边捶打酸痛不已的后腰。 “什么人?”她突然停下脚步,耳朵捕捉到了一个脚底落地声。 那声音十分微弱,但江寄雪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她从小就对脚步声特别敏感,无论在什么环境下,都能第一时间辨别出这个声音。 等了许久,没有任何声音再次发出。 天色已晚,街上无人。如果再不出县,就可能会被巡逻兵当作贼人掌脸,更甚可能被捕。 江寄雪可不想被猛汉们突然来一个大比兜,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与他们厮打起来,更不想让江老头和李大娘大半夜来衙门探望自己。 她最见不得李大娘哭了,每次她一抽噎,江寄雪就心揪得难受。 想到这,她加快了出县的步伐,同时不断回忆所背内容,时而挖空脑中自我检查。 一路上,江寄雪又生出了之前被窥视的那种感觉,总觉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 她走走停停,不时往后瞥去,全是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只得憋着一股气,暗骂游戏体验感太过鬼畜。 江寄雪很快回到家中,江老头和李大娘屋里仍留着灯,两人一直未睡,焦急等待着她备考归来。 这种被父母提心等待的感觉甜苦参半,她第一次品尝便心泛酸涩,回味无穷。 江寄雪敲门进入他们屋内。 坐在矮旧木凳上的李大娘紧靠烛火,手拿石针在布缝间穿梭,已缝制好的衣袖被她叠好平放在大腿上。 她身后有一块铺在地上的破布,那就是他们两人多 7. 红枫漫 《太妹,今天秒杀科举了吗?》全本免费阅读 八月底的平省火热非凡,红上梢头,层林尽染,排山倒海向城郭涌来,侵蚀吞吐着朱红城围。护城河满腔赤红,秋风骤起,如同热血翻滚。 铺满红叶的主道上人头攒动,直涌城门。 忽闻桂花香,方觉秋已至。 主道两侧不少围头农妇挎篮叫卖,白瓷罐装的桂花蜜香甜诱人。几个扎辫孩童摇着桂花糕,你追我赶,穿梭于人群间。 江寄雪混迹在一众进城赶考的考生中:有手不释书神情痴迷的束发青年,有侍从紧围仰头阔步的富家子弟,亦有拄拐背手沧桑憔悴的散发老者…… 两侧守城士兵披甲戴盔,举矛成叉横挡门前。 江寄雪从怀中掏出乡试资格书和考生腰牌,一同出示佩剑官兵。 穿甲士兵上前搜查她全身,确认无危险武器后,报告给一旁官兵,官兵点头示意放行。 两道矛开,江寄雪进入平省,四通八达的街道向她拥来。 大道连狭斜,白马七香车。 店肆层林立,街摊列珠玑。 彩灯挂红墙,红叶拂绿瓦。 连片欢声笑,平城繁华盛。 初来平省,人生地不熟,她迷失在寻找考生报到的龙门院的途中,被人流推搡着前行,方向全无。 江寄雪被迫放弃独立找寻,发现热流中有几人与她行头相似,看样子应同为考生。 她紧跟在那些人后面,须臾便来到一座宏壮宽阔的石狮门前。 楠木牌匾高悬,“龙门院”三字闪耀红光。 青砖黛瓦连绵不绝,亭台楼阁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回廊相绕。似火红枫漫墙而出,热情招展,如同众生熊熊燃烧的豪情壮志。 江寄雪暗叹古人科考的氛围感真足,款款走到长队后面,排队登记,领取考试相关物品。 队伍不断变短,考生们一一从红袍考官手里接过几个木牌,迈着稳健的步伐踏入龙门院。 很快轮到她。 “大人,考生江寄雪,前来报到。”她模仿着前面的考生,弓腰叉手,言语激昂。 “学子请起。”红袍考官黑长胡子下的嘴角微勾,双手扶上江寄雪前伸的臂膀。 不知是不是江寄雪的错觉,她感到那双手在自己大臂内侧揉搓了一把。 江寄雪快速起身,对上考官平易和善的面容,紧锁的眉头稍有缓和。 或许是她一路上总遇到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提心吊胆惯了,看谁都像是变态。 比如行走于林间小道,蒙面抢匪突然持刀围上来,江寄雪激动万分,刚抬腿伸拳,对方就中箭身亡,瞬间她游戏体验感消失殆尽。 再如宝马香车停靠,纨绔公子邀约她同行,总有飞来横石惊动马匹,马车失控飞奔,彻底驶离江寄雪视野。 脱落在地上的顽石,和那日击打她木棍的,不能说是十分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 但是这些都不是最离谱的。 最让江寄雪大跌眼镜的是某个骄阳似火的正午。 夙夜赶路的她疲惫不堪,嘴唇干裂。 本想去路边驿站买几碗水喝,但打开江老头偷塞给她的钱袋,看着里面满当干净的铜币碎银,又想起江老头把大半辈子劳苦受辱得来的钱财尽数擦干净,小心翼翼地放入这破小麻袋中。 酸涩荡开,她咽下几口唾液,默默合上钱袋,拖着酸软无力的双腿,踉跄走到一侧溪流。 江寄雪白瘦如削的双手紧贴,探进缓淌地溪流,舀起一捧混杂着草石鱼腥味的浊水,俯身闭气一口闷下。 她没想到自己整日湖边放生自然水,有一天却喝上了含杂万物的天然水。一想到里面可能有童子尿、鱼屎等芬芳的东西,江寄雪就胃里翻搅,头晕想吐。 果然人不节约用水,终究会遭到报应。之前她在现实中放地水弹,如今全部沉入肠胃炸裂。 眩晕乏力席卷全身,江寄雪瘫软靠坐在树荫下,视线模糊之际,她隐约看到一个高俊清瘦的身影不断走近。 她的嘴唇触上一块圆木,但她无力张唇启齿,清润湿意从嘴角流出,滑落白皙脖颈,浸湿胸前大片。 随即一片冰凉触感贴上江寄雪的双唇,湿润紧紧贴合,温软描绘着她干枯的唇瓣,缓慢探开中间细缝,而后长驱直入,搅弄热潮。 活水寻到出口,柔缓地流进江寄雪口中。 她久旱逢甘,不断吞咽,紧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唔。”江寄雪意识逐渐回归,越感口中异物。 woc,她被强吻了?! 一个圆硬之物随着火舌翻滚,顷刻间,苦涩袭满她的口腔。江寄雪双手抵上对方胸膛,试图推开。 妈蛋,这是老娘初吻,艹!等她出去一定要灭了这个游戏设计师! 科考入仕的决心又加了一份。 江寄雪眉头紧锁,狠狠咬上吮着她的唇瓣。 对方吃痛退离,正当她要看清这个大胆色批时,后颈传来一阵钝痛,她整个人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周遭狭小昏暗,四角缝隙漏出几道微光。 后劲疼痛残留,江寄雪想要揉按缓解,却发现自己上身绑着麻绳,被困在一个类似木棺的东西中,她勉强可以伸展双腿。 她尝试挣脱,麻绳虽然松动不紧,但上面系了许多难以解开的绳扣。 向下摸去,身下铺着一层丝滑的罗布,下面好像还垫了好多层东西,躺上去十分舒服。虽然被绑架,但待遇还不错,江寄雪自从来到这个游戏就一直睡草席,她都快忘了柔软大床是什么感觉了。 木棺不断晃荡,江寄雪耳边持续传来车轮滚动声。 她不会先被采花贼轻薄了,又被那人卖给了人贩子吧。江寄雪气炸了,两眼翻白,暗骂她这一生如履薄冰。 突然车轮停下,顶部传出钥匙扭动的声音,意识到对方要打开顶部木板,江寄雪立刻闭眼,装作昏迷,准备一脚爆头对方。 顶部的锁被取下后,她等了许久,木板都没有打开。 一阵脚步声由近及远,乍然又传来一声马叫,而后马蹄声逐渐消散。 什么情况?她还没露两手,那贼人就逃跑了?江寄雪怀疑游戏系统是不是给她带上了主角牛批光环。 她牟足劲踢开木板,初晨暖阳倾撒身上,新鲜空气涌入鼻间。 环视周围,不见那人踪影。但有一把小刀被置于马车前端,前面还留有被割断的半段缰绳。 江寄雪推测对方切绳驾马离开,兴许是走得太急,把匕首忘记了,她耻笑对方愚蠢,用这把刀割开了捆住自己的麻绳。 熙攘声隐约传来,江寄雪循声向下望去,人群直指一道城门,她远远看到城墙上挂着“平省”二字。 她就这样来到了平省…… 抓马抽象而又不费吹灰之力…… “江寄雪是吧,这是你的考生手牌和学馆房牌 8. 喜朝天 《太妹,今天秒杀科举了吗?》全本免费阅读 “大哥,我已经长大成人了,不需要什么保护了。”少爷抱臂,怒瞪对方,红润小嘴撅得可以挂上一个千斤顶。 “所以呢?”玄衣男子突然开口,嗓音如同陈年酒酿,醇厚而勾人。 “所以什么啊所以?所以你就别老跟着我!”少爷气得急拍胸口,语速不时加快,“你个麻呆子,平日寡言无聊也就罢了,还时不时说一些没头没尾的话来气我!” 少爷变脸如翻书,写满烦躁的脸突然哭丧起来,“真不知道爹爹看上你哪里了,为何收你做义子,真是从小到大害苦了我啊!”尾音轻颤拖长,略带湿意。 原来不是少爷与侍卫,大哥是有兄弟关系的称呼啊。 江寄雪深感可惜,她下意识把“大哥”理解成了现代混道叫的。 果然古今差异害人不浅,坑她磕错。 不过,少爷和义子也不错,是可以送进德国骨科的程度。 江寄雪早已抽出竹垫盘腿坐下,托腮安静注视两人。碍于温润学子形象,她不能跷二郎腿拍掌叫好。 她低头捂嘴轻笑,眉眼弯成月牙,眼角小痣尤显娇俏。 笑声引来了红眶少爷的关注,他大步向江寄雪走去,“大胆刁女,你敢嘲笑小爷?!”音调上扬,怒意与不甘被有效表达。 江寄雪收敛嘴角,起身后秒切换上无辜脸,但抬头对上他如火烧般眉眼的那一刻,小学鸡无理取闹的画面浮现,笑意再次来袭,她竭力憋笑克制,似含苞待放的墨菊。 少年愣愣盯着她的脸,脱口而出,“美人啊——” 在又一次听到她的笑声时回过神来,他轻咳两声,“算了算了,本少爷不同你计较了,你笑吧。” 江寄雪原还在为自己找补,还是蝼蚁时,她只得自保,少生事端。 没承想对方竟还是个颜控。 “秋风乍寒,小女体弱禁不住,又不想打扰公子,只得捂嘴忍嚏,怎料身抖不已。”江寄雪咬着血色全无的唇瓣,如同清晨的雪白牡丹,饱含露水,极清极妍。 骤然她脚下一软,柔弱地扶上竹桌,“公子可是误会小女了?”声如浸水海绵。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寂静空气中舞动。 江寄雪扶额,装作风吹得头疼,不时向一旁的少爷瞥去。 对方如松屹立,怔在原地,双唇微张,耳廓染上不明的红晕。 江寄雪仿佛听到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疯狂跳动。 一旁的玄衣男子无奈叹息,眼中怒意一闪而过,他曲指弹上少爷后脑。 “嘶。”少爷吃痛回神。 “大哥,能不能不像小时候那样打我啊!”他回头瞪男子一眼,“还要我说几遍,我已经是个大人了!” 少爷像是想到了什么,这次他并没有发火,而是用食指拉扯下眼皮,对男子扮了个鬼脸。 他转头光速变脸,满脸笑意对上半倒在地的江寄雪,白净兔牙露出。 “那看来是小爷我误会了,我给姑娘赔个不是,望姑娘不要记挂心上。”少爷鞠躬赔礼。 还未及江寄雪反应,他便快步走到她身边蹲下,“姑娘身体可还好?”语气尽是关切,他伸出胳膊,想要扶起地上的弱女子。 “小女已经无事了。”江寄雪立马起身,往旁边迈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尬尴一笑,“公子不必担心。” “那怎么行!小爷我还没——”少爷急了,“不是,我的意思是姑娘不必故作坚强——” 因为你的“墙”来了?江寄雪暗道破梗。 “小爷我以后定会好好保护姑娘的!” 少爷目光坚定,寄雪原地去世。 他走近一步,哼笑两声,“小爷名叫楼岑,当今宰相独子。”尾音高扬。 怎么有种“我爹是县长”的味道,江寄雪暗翻白眼,拼爹她属实是比不过这人。 楼岑满脸骄傲,趾高气扬,“怎么样姑娘,有本少爷保护是不是很激动啊?”他的鼻尖快要顶破天了。 保护个p!姐道上混的,一脚能踹飞三个像你这样的拼爹傻缺。 江寄雪含笑点头,双手紧攥骨骼作响,努力保持着暴风雨前的平静。 “咔咔”两声重叠,虽不易察觉,但她的那声被对方压了过去。 江寄雪循声瞥去,玄衣男子抱拳于胸,覆盖上方的手青筋暴起。 楼岑转身,食指朝向对方画圈空中。 “怎么?本少爷结交美人学子你也要管?”楼岑计划得逞,一脸得意,“我爹可说让我多结识贤能考生。他可没让你管我交友吧?” 见对方脸色晦暗不作声,他更来劲了,“嗯?对吧慕大哥?” 对方像是明白了什么,嗤笑一声,“随便。”满脸云淡风轻。 “慕清衍!!!”楼岑炸毛,感到自己被轻视,他气急败坏,直原地跺脚。 “美人,我们走!”楼岑一把拉上刚平复好情绪的江寄雪,怒气冲冲地带着她径直走出龙门院,将慕清衍远远甩在身后。 不是,他怎么就这么自来熟呢? 就这么被拉出来了?她还没把前后左右认全,她想要向其他考生讨教一下乡试经验啊! 江寄雪狠狠瞪着这个吵不过就暴走的幼稚鸡。 刚刚没仔细看,她这才注意到这位小少爷竟生得还不错—— 杏目灿若星辰,肌肤干净似雪,满脸胶原蛋白,右侧还有一个梨涡。 标准现代小奶狗。 不过,不是她的菜。 方才这个楼岑害自己错失机会,还浪费她演技,她一定得好好教育他,就当让涉世未深的小弟弟提前见识一下社会的险恶了。 “哎呦,岑公子,走不动了。”江寄雪停下脚步,弯腰垂腿,紧促小口呼气。 见江寄雪满脸薄汗,嘴唇发白,楼岑意识到行为过激,瞬间冷静下来,“失敬失敬,是小爷欠妥了,姑娘快歇息一会。” “我这里有——”他摸上腰间的手落了空,“该死,水壶还在可恶的慕清衍那里!” 楼岑低头不再言语,双拳捶上脑袋,单脚把地上的小石子踢来踢去。 “岑公子,小女总觉得背上沉甸甸的。”江寄雪擦拭额头汗水,“公子可否为——” “小爷来背!姑娘尽管把肩上包袱给我。”楼岑两眼放光,连忙接过江寄雪递来的麻布包袱。 摸到破旧麻布的那一刻,他愣了一下,满眼怜惜地看向江寄雪,毫不犹豫地背上了肩。 江寄雪有点震惊,她本想用穷人脏臭的东西恶心一下这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少爷。 没想到对方非但没骂骂咧咧地甩开,反而坦然干脆地背上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自称小爷的楼岑就是个纸老虎,看似傲娇自负张牙舞爪,实则天真单纯脑干缺失。 不过,看人不能只浮于表面,有了笑面虎知县的教训,江寄雪还需再试探一下这个楼岑,之后下结论也不迟。 正好他那个贴身大哥不在,方便江寄雪下手,她把目光锁在了茅厕旁的推车上。 “嘶。”江寄雪蹲下抱腿,皱起眉头看向对方,“岑公子,小女腿脚酸胀,怕是走不了路了,不妨——” “我背姑娘?小爷我时刻乐意为姑娘效劳。”楼岑嗓音清澈明亮,像一汪湍流,暗藏期待。 大可不必,谢谢您嘞。 “公子不可,小女怕公子受累。”江寄雪指了指茅厕方向,“公子用那边推车载小女即可。” 江寄雪豁出去了,她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喜欢用这 9. 平城子 《太妹,今天秒杀科举了吗?》全本免费阅读 楼岑电报式输出吵得她耳鸣头疼,江寄雪破罐破摔,索性不忍了。 这人既然察觉不出什么,那她何苦为难自己,还在他面前卖弄什么娇怜柔弱。 江寄雪扯下楼岑侧肩背着的她的包袱,径自向前走去。 楼岑连忙把车从街道中间推到一侧空置处,疾步跟上前面健步如飞的江寄雪。 “你怎么这么凶,从小到大都没人敢那么吼小爷!”楼岑的公子气上来了,在后面张牙舞爪。 但他气不过三秒就被江寄雪的冷漠浇灭了。 “女侠,理理我嘛?”楼岑驻足拉上她的衣角,小幅度摇摆。 江寄雪被扯住走不动,一脸烦躁看向身后,“撒手,不然后果自负。”硬语中杀气弥漫,让人心生寒意,不敢逾越。 一双汪汪泪眼对上她,委屈小狗在线摇尾巴。 江寄雪见状,眉眼舒缓,狠戾消失无踪,她莫名联想起了《决战枪神》游戏里的那个小趴菜,终是没忍住笑了。 当时那天菜也是一直对她死缠烂打,动不动就带上哭腔,委屈巴巴,为了和她组队游戏一直求了她半年。 但称对方菜纯属是江寄雪嘴硬不服。 初三江寄雪刚玩《决战枪神》就凭借逆天手速秒遍全服,几天便飞升国服第一狙击枪王。 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她隔天就收到了一个叫“XX”的挑战,江寄雪秒点接受。 不知道是哪个自不量力的,今天雪姐姐就要教他做人。 谁料打脸来得如此之快。 对方第一局狗得很,在树上埋伏她,故意把迷雾弹扔到相反方向吸引她过去,江寄雪恨自己当时年轻气盛,真的被他骗了过去。 她切换冲锋枪轻步小跑过去,刚举起枪的一瞬间就被爆掉了后脑。 江寄雪嫉恶如仇,誓要铲掉偷袭狗,第二局她打算以同样的方式回敬对方。 八倍镜中,那人在白雾里扔枪转身,对着她所在的方位比了个中指。 江寄雪感受到了极大的挑衅,狂扣扳机,整个弹夹都被她打空。 第三局江寄雪亲手撕掉自己高冷枪神人设,开语音怒喊,一度震惊了网吧的葬爱家族。 对方一看就是被她雄赳赳气昂昂的攻势镇住了,一直怔在原地,直到江寄雪冲上来朝他扔各种燃火瓶、手雷、闪光弹,他才开始躲避。 “女生?”对方的疑惑在空隙中流出,声音低磁,清冷如茶。 “你聋?”江寄雪怒怼回去,她此刻已是夹尾小兽,疯狂泄火。 对方一枪打到她腿上,江寄雪扑倒在地。他意识到男生间的玩笑手势用错了地方,反背上枪缓步向刚从地上爬起上身的江寄雪走近,单膝落地,俯身靠近她,认真道,“抱歉,我——” 爆炸声响,屏幕刹红。 [Drawgame] 江寄雪不想听他废话,拉环引爆手雷,两人一起被炸死。 游戏结束后,江寄雪怒气未消,屏幕突然弹出一个蓝色信息框—— [玩家XX请求成为您的好友。] 她毫不犹豫点击[拒绝]。 [请输入理由:中指增生就滚去切骨!别来烦姐!] [玩家XX邀请您加入组队房间。] [尼币虚斯:拒绝。] [玩家XX:抱歉,我为刚才不礼貌的竖指行为向你道歉,一直以为你的ID是个男生。] 江寄雪双手在键盘上下狂舞,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紧紧抓上自己按向[回车]的手,强忍住不喷对方,开始在心里计数。 一, [玩家XX:其实我关注大神很久了,看了你很多对战视频,你的枪法真的超准,手速也很快。] 二, [玩家XX:这次挑战,就是向大神展示一下自己实力。所以,我有资格和大神组成游戏搭子吗?] 三。 好了,成为好友前的发消息次数全部用完了。 见对方吃瘪,她瞬间爽了,松开鼠标,双手一推桌,长腿平直抬起,整个人仰躺上电竞椅靠背,随着椅子后滑出去。 江寄雪闭目养神,美美想着对方生闷气摔键盘的场面,突然她耳机里传来了持续的“叮咚”消息提示音。 她放下交叉搭在桌子上的腿,拉椅凑近电脑屏幕。 [玩家XXX请求成为您的好友。] [玩家XXX:萌新趴菜,求大神带飞!] 这傻缺能不这么明显吗? [系统:确认拉黑?] [尼币虚斯:确认。] 随即她的界面弹出一系列好友申请—— [玩家xx请求成为您的好友。大神动动小手指,通过一下嘛~] [玩家xxx请求成为您的好友。大神捞捞带带求求!] [玩家xc请求成为您的好友。大神别黑理理嘤嘤呜呜!] …… 江寄雪一直拒绝、拉黑,对方坚持不懈。 怒气值又重回顶峰,她通过了最开始XX的好友申请,双手抚上键盘,准备大杀四方,喷他个狗血淋头。 [XX]:大神晚安。 [玩家XX下线。] 膨胀紧绷的气球放气失败,彻底撑破炸裂。 shit!世界上的抽象男都去shi!!! 江寄雪火气憋在腹中,准备删友发泄。 在她即将按下删除键之际,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江朗]那一刻,一盆冷水从她头顶尽数泼下,江寄雪血气全无。 她立刻接通电话,嘴角高扯,露出梨涡,声音温顺柔和如蜜糖。 江朗冷淡问了几句,就开始责怪江寄雪这么晚仍未回家,害他被季雪指责。 江寄雪以初三备考紧张,留在学校自习为由糊弄过去。 毕竟她在对方眼里就是打来骂去的出气筒,懦弱温顺的软柿子,江朗打死也不会想到她此刻正在网吧打游戏。 在电话里听到季雪在家,江寄雪心头一颤,她迅速退出游戏,一边收拾东西结账,一边计划着待会怎么演戏。 之后江寄雪每一次登入游戏,她都能看到来自[玩家XX]的每日三安。 对方经常给她发组队邀请,同她分享各种热梗,对她花式卖惨求带。 江寄雪被他软磨硬泡地心烦,一度想把他删掉,但发现自己好像已经习惯那人每天黏着她聊天,滴滴她打游戏。 孤独封闭的江寄雪从来没有交过任何朋友,可能那时正逢青春期,这种奇妙的感觉对她极具有吸引力,让她想要尝试迈出舒适圈。 最终,江寄雪答应了“XX”,两人结成游戏搭子,一起约赛跑图。 直到高考结束后,她决心斩断一切和过去的联系,注销了决战枪神…… “女侠?”楼岑摇晃衣角的力度增加了几分,“小爷都告知你我的名字了,你却不告与我,是不是有失公允?”他语速缓慢,音色长拖,咬字清楚,像是害怕再次被拒绝。 “江寄雪。”她鬼使神差地回答了对方。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楼岑不禁吟叹,“果然是美名配佳人。” 10. 少年心 《太妹,今天秒杀科举了吗?》全本免费阅读 她故意用难听的话语刺激楼岑,想要试探出他对自己的忍耐上限。 江寄雪就是这样敏感警惕,表面上火爆狠戾、性冷疏离,但剥开她这层坚硬的外壳,是自卑无措在流淌喧嚣。 别人对她有一点好,便会生疑,再三试探,直到计算出对方的好意区间,才安心下来游走其中。 “你……你你真是要气死小爷我了!” 楼岑气得咳嗽不止,声音响彻切嗓,仿佛每下都会带出血来,“我不管,我就是小爷。” 少爷脾气又来了…… 江寄雪眉毛轻挑,满眼不屑。同时心里开始默数,看他用多长时间能完成自我安慰。 她从楼岑身上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对方具有情绪自我消化能力,是个典型的“不记仇”人格。 楼岑无论对慕清衍还是她生气发火,没一会儿工夫就莫名气消,变得可怜唧唧或者嬉皮笑脸,毫无章法可言。 三十秒一到。 “雪雪,你的嘴真毒,和你这脸没有半分相似!” 楼岑噘起嘴,他眼角泛红,不知是气烧眼尾还是泪意浸染。 “小爷真心待你,你怎么能对我如此薄情寡义啊。” 可恶,他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 怎么感觉自己吃软不吃硬这点被他拿捏了。 江寄雪看他那模样不禁心软,又开始怀疑楼岑心机深沉,思来想去还是得敲探他一下。 “不过,小爷就喜欢雪雪你这样的。” 楼岑突然抓上她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她,“你越冷淡我,我就要待你越好。小爷终有一天会将你的石头心捂暖!” 好了,这货脑子确实有坑,还病得不轻。 江寄雪疑心彻底被打消。 楼岑凭借托马斯全旋式的态度转变,折服了演戏19年的江寄雪,那是她望尘莫及的高度。 等会—— 江寄雪彻底从惊讶钦佩中清醒过来,一把抽出被包裹的手。 这人刚刚说喜欢她?! 好一个刚认识就见色起意的浪荡子! 她腹诽快餐式恋爱风终是吹到了游戏世界。 “雪雪不言,那我便当做你默许了。” 楼岑一脸痴笑,眼中尽是她。 “谁要你喜欢!” 江寄雪心生烦意,她最讨厌这种轻言爱意的人,每日把爱挂嘴边却担负不起爱人的责任。 此刻,楼岑笑意盈盈的脸和江朗阴柔的假笑脸交影重叠。 “老婆大人,我再也不敢了,这次原谅我好吗?” “雪雪,我爱你,从见到你的那刻起,我就认定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闭上你那张恶心虚伪的嘴…… 她抬手抡向对方,力道劲猛,宣泄着多年的厌恶与愤恨。 陡然一把剑鞘抵上掌心,逼得她大步后退,双足撑地才能勉强稳住身子。 “嘶。” 掌心乍红,冰凉与疼痛交织袭来。 “敢动楼岑者,死。” 慕清衍从楼岑身后闪现,尾音紧咬寒气逼人。 他拔出剑,向对方刺去,凌厉剑光直逼。 这是什么动不动就拔刀杀人的危险分子? 文明和谐法治友善的社会风气就是被他这样的人破坏的…… 方才是她没反应过来,才给让这人有机可乘。 虽然她没和剑比试过,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之前她可是徒手击刀的太妹。 江寄雪舌头顶了下上唇,转动脖子骨骼作响,右腿后退半步蓄力,拉开攻势。 一旁的楼岑见情况不对,慌神叫喊着,“大哥不要!” 见没有任何效果,他立即从后面环住慕清衍的腰,紧紧缠绕,被拖行了几步后终于控停了对方。 楼岑长舒一口气,松开慕清衍,退开几步,不断用衣襟擦拭额头密麻薄汗,气息平稳后缓声道,“大哥,你误会了。雪雪没想伤害我,她适才还踢落飞石救下了我呢。” 慕清衍转身挑眉,冷声哼笑,“雪雪?称呼得如此亲切。”声音被压得极低。 “照此说法这女子还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咬吐每一个字,语气晦暗不明,暗藏嘲弄与讽刺。 楼岑单手支腮,认真回答,“是哦,慕大哥提醒的是!按道理小爷我应要以身相许。” 他转头看向江寄雪,眼中闪烁着期待。 江寄雪扶额,表示不读不回。 这两人根本就不在一个频道上。 瞟上慕清衍黑成石墨的脸,她内心小人已笑得直不起腰来,怎么会有这么沙雕搞笑的修罗场啊。 骤然一阵咕咕作响化解被尬尴冷冻的空气中。 楼岑欠身捂上腹部,抿住双唇,缓声懒赖道,“小爷饿了。” 身旁两人皆向他投去目光,未及江寄雪开口,慕清衍先行走近楼岑,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镀金的方盒,轻轻敲上对方的脑袋。 “慕清衍你又敲我脑——” 楼岑眼前一亮,立马直起身子,双手快速接过头顶的锦盒,熟练地打开盒盖,“是桂花糕!” 怪不得他那大哥这么久没跟上来,原来是为讨他欢心买糕点去了。 江寄雪深感人间有真情,兄弟有真爱。 楼岑像个心满意足的孩子,开心到手舞足蹈,丝毫没有贵族公子风范。 突然江寄雪眼前被推入一片雪白,清淡香气扑鼻而来。 璞玉般洁白的糯米贴合在一起,星星点点的嫩黄点缀上方,玲珑别致淡雅柔和,整齐摆放于八个雕花方格中。 “雪雪先吃。”楼岑语气诚恳。 涎腺受到视觉刺激,分泌唾液的速度不断加快,她直盯着盒中的雪白。 她在现实生活中再怎么消极摆烂,也绝不会在吃食上亏待自己,顿顿山珍海味,大肆挥霍浪费。 毕竟她的好父母施甩给了她一辈子都花不光的钱。 她也只剩下这些了…… 自从进入游戏变成穷生后,每天除了米粥,她再也没见过其他吃食,更别说眼前这上等的桂花糕。 江寄雪吞咽口水,吃货属性爆发,什么喜不喜欢的都被她尽抛脑后。 她拿起一块桂花糕,直接放入口中。馥郁香气在口腔中层层荡开,流连于唇齿之间。 “好吃吗雪雪?”楼岑看向她的目光中尽是期待。 “嗯。” 江寄雪点头,虽然听到这个称呼她很想暴揍他到无法再言语,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没有理由再恶脸相对。 “那是当然。”他笑哼两声,下巴指天,骄傲无比,“这可是小爷我最喜爱的。” 在楼岑转身后,江寄雪送了他一记白眼。 他从食盒中挑出一块,一下塞进慕清衍嘴中。 慕清衍眼露惊喜,但很快被他压下,又恢复了清冷,“不生气了?” “看在桂花糕的份上,勉强原谅你了。”楼岑大口咀嚼着糕点,嘴里漏出软语。 “还不让我跟着吗?”慕清衍见毛扶顺了,更进一步。 楼岑沉默,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才回复对方,“只要你别总像幼时一样管束我。” 慕清衍颔首,他注视着楼岑,如乌夜般幽暗深沉的眼底泛起温和华光,仿佛眸中压抑的阴霾在刹那间尽数消散。 江寄雪看够了这兄弟情深,自觉无聊,一开始她还猜测这俩人能否和知县一样,给她提供科举信息。 现在看来全是白瞎,不如回学馆安顿下来复习 11. 一萼红 《太妹,今天秒杀科举了吗?》全本免费阅读 楼岑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快步走到江寄雪前面,转身倒行,“刚刚情形紧迫,小爷都忘记引荐你们相识了。” 随即他开启了对慕清衍长篇大论的介绍。从慕清衍救下他父亲成为他家义子到他各种整蛊对方,后来逐渐跑偏,他又讲到两人一同在国子监读书,最后以两人前来乡试的途中瘪事收尾。 期间楼岑不断埋怨慕清衍古板无趣,但一提到对方送给他各种新奇玩意香甜糕点,他又会喜笑颜开,露出小孩心性。 江寄雪左耳进右耳出,她压根不在乎慕清衍怎么样,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对她科考更没有任何帮助。 但从楼岑密集的语言中,江寄雪捕获到了“国子监”这个有用信息。原来这个朝代有学堂设定,那么同考的学子们就未必如她一般通过自学参加考试。 “你方才说的国子监是?”江寄雪缓缓开口,想要弄清楚考生们的来路。 而对方的信号线根本没和她连接上,“雪雪你身为一个出手不凡的女侠,竟如此不讲武德!” 江寄雪疑惑挑眉,显然被对方莫名其妙的这句话整懵了。 “小爷适才向大哥讲述你,憋了半天只得说出你的名字。”楼岑双腮鼓起,像个白面肉包,“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还拿不拿小爷当朋友?!” 果然如她所想,楼岑所说的喜欢不是男女之情,他或许都没开窍,现在能讲出这番言论估计早就把自己之前说的话抛到脑后了。 江寄雪暗自松了一口气。 楼岑似是注意到了江寄雪刚才的言语,秒切对峙脸状态,“雪雪,你假若不把小爷当朋友,不讲与小爷些关于你的趣事,那我也不会告诉你国子监相关的事情。”他朝着对方龇牙咧嘴,彰显自己的威力。 呵,他不会觉得自己这样很有震慑力吧,江寄雪忍不住嗤笑。 算了,她的经历也不是什么一字千金的秘密,告诉他也没有什么。 或许有一个人听过她的往昔,就能多一份她在这个世界的存在过的证明。 “穷苦人家趣事不多,倒是有不少辛疾。”她苦笑一声,将一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情选择性讲给对方。 听她讲到家境贫寒、饥荒吃人、穷人卖女、父亲受辱,楼岑大为震惊眼眶逐渐红润,身后的慕清衍为他递来一块刺着半朵海棠花的白帕。 但当江寄雪满眼笑意讲述江氏夫妇对自己的百般呵护时,他又眉眼舒展,跟着对方一起幸福含笑。 “抱歉雪雪,是我冒昧了。”楼岑声音中还留有一丝湿意未消,“我不知你竟有如此悲痛过往。” 江寄雪心领对方愧意,无声摇头。 楼岑拍上她的肩膀,“你放心,有了小爷我这个朋友,只要报出我名讳,定没人敢再欺辱你们。” 如果换作旁人可能为后生无忧欢喜点头,但在江寄雪这里只有一丝感动泛滥。 她不会凭靠别人获得财富地位,狐假虎威终会被豺狼虎豹撕咬身亡。 只有把一切事情都紧握在自己手中,才能让她充实安心。 她只相信自己,踏平坎坷人生的也只能是自己。 江寄雪向后转肩脱开他的手掌,“多谢好意,但我要凭借自身努力科举入仕保护我与父母。” “雪雪我看好你!小爷我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楼岑眼中的敬佩又多了一分。 他突然攥紧胸前的拳头,语气坚定道,“小爷我也会努力考取进士向父亲证明自己的!” 看对方那副清澈愚蠢的样子,江寄雪捂嘴偷笑,心头悄然涌起一股暖意,这是她第二次感受到来自朋友的温暖。 上一次还是在初中,一直持续到高考结束。 不知不觉和那人断联已经快一年了…… “这边雪雪。”楼岑轻抓上江寄雪的衣领,将走错路的她调整到正确方向。 江寄雪尴尬一笑,她其实根本不知道去学馆的路怎么走,只是跟着街上衣着打扮像学子的人前行。 去往学馆的路上,楼岑双唇翕张,自从知道江寄雪科考的决心,他就把所有话语都集中到了本次乡试上,如同没有极限的永动机。 十二年填鸭式教育摸爬滚打过来,江寄雪养成了梳理总结一切信息的习惯。 她从楼岑讲述的大段内容中逐步去叶留枝提取重点。 首先,她对考生来源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共分两种,一类是像楼岑这样结业于国子监的官学生徒,另一类则是她这种州县自学参考的学子。 再就是关于考官体系,皇上极其重视本次科考,中央直接下派重臣监考,严抓考风考纪,讲求公平公正。 主考官为礼部尚书张天成,此人主张平等公正,一向有寒门伯乐之称。 礼部左右侍郎李达、许伟生胁从监考,两人皆是宰相亲手提拔的贤能寒士,素来仁善克己、谦虚有礼。 最后一点则是考题体系,楼岑和解半仙所说的如出一辙,看来她孤注一掷赌解半仙没有坑骗她并按他所言准备科考是正确抉择。 在慕清衍的领路下,三人很快来到学馆。 红木黛瓦,飞檐翘角,楼高四层,每层十间,装横一致,无高低等级之分。 这是皇帝特为本次考生修建,免费提供书籍和食宿,旨在减轻考生负担。 推开红漆大门,茶叶清香扑鼻而来,烹茶火炉旁的圆鼎香炉青烟袅袅。环形书架连接两侧楼梯。蕙兰恣意生长于白玉瓷盆,拾阶而上。 一团黄纸从楼上飞下,在即将打到楼岑脑袋上时被慕清衍击落在地。 “呦!这不是楼小少爷吗?”言语极具玩味。 几个头顶金冠,身着华服的男子站在二楼扶栏,相比他们的穿戴,楼岑已经很是低调了。 “今日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咱鼎鼎大名的楼少爷都来光临咱们寒楼了!”他们探出身子,瞧着门口的楼岑,目光中尽是轻蔑与嘲讽。 红服男子双臂交叉,分腿站立,“听说楼少爷也要参加乡试啊,到明天可别受不了,哭着回家找爹爹!”他故意将语速放得很慢。 “赵兄这话可就不对了,监考都是咱楼公子家的,岂有不中之说。”身旁矮个男子满嘴戏谑。 “诶呦呦,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害怕呢。”红服男子瞪大眼睛,虚捂住嘴,“我可得好生提醒我爹,在朝堂上万不能让楼相不顺心,可不能误了他儿子的大好前途。” “赵勇晟你找死!”楼岑双拳紧握,青筋暴起,疾跑向楼梯。 墨蓝剑柄挡住了他的去路。 “让开,慕清衍!”他用力推开剑柄,突然后颈传来一阵钝痛。 慕清衍接过晕倒的楼岑。 楼上恶语不断,赵勇晟更是来劲,“走狗如今也学会咬主人了啊!这楼少爷醒来不得气死?!” 接着传来一阵捧腹大笑,十分尖锐刺耳。 笑尼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