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步的天降幼驯染》 1、青梅竹马 横滨,一个悠闲的清晨。 自白鲸坠落横滨已经过去三天了,见识广博的横滨人们早就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几乎要毁灭横滨的巨大飞行物就像是存在于梦中一样。但至今仍然封锁着的港口海域却提醒着所有人,几日前引发了恐慌的坠落物,的的确确是真实的东西。 但这一切都和普通人、也和解决了白鲸事件的武装侦探社的成员们无关了。 新加入侦探社的泉镜花,在今天一早受到了社员们的热情欢迎。不擅长表达自己的少女被同为女性的谷崎直美抱着乱蹭,白净的脸颊上不免飞上一抹薄红。 中岛敦没有像在女孩子贴贴现场旁做尔康手状的谷崎润一郎一样,围在女孩们旁边,而是站在了不远处,和国木田独步以及社医与谢野晶子一起,慈祥地看着她们。 ……嗯,确实是混合着欣慰、开心、乐见其成等等情绪的复杂眼神呢! 让看到他脸的太宰,不禁露出了个“这孩子果然没长那根筋”的微妙表情。 庆祝完毕,社员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办公位上,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当然,有的人纯属在摸鱼。 摸鱼一号种子选手,将自己的报告全扔给中岛敦的太宰治,伸手拿起了桌上随意放着的报纸,溜溜达达摸到了会客室的沙发上。“刷拉”一声将报纸打开盖在脸上,再将手掌妥帖地交叠放在胸口,就开始了日常偷懒。那张朝上平摊开的报纸,头版头条依然被怪盗基德霸占着。 一般路过的国木田:? “这是什么安详的姿势!?混蛋绷带浪费装置你想死我这就成全你啊!”怒吼声在侦探社内响起,但每个人都习以为常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摸鱼二号种子选手,则是谁也不敢招惹的江户川乱步,aka武侦唯一指定天下第一的名侦探大人。虽说同样是摸鱼,但乱步在需要他的时候,是非常可靠的。日常休息吃粗点心、又或者满横滨乱转探店,只是名侦探大人的小小特权和不可剥夺的乐趣罢了。 此时,江户川乱步正坐在椅子上,吃着中岛敦昨天给买回来的新口味美味棒。但好半天过去了,也没见那根美味棒有缩短的趋势。 细心的社员们早就发现了自家侦探大人的不对劲,但没有人敢上去捋虎须。主动上供了那盒美味棒的中岛敦同样如此。 一时间,办公室里只听得见国木田和太宰治拌嘴的声音。 伴随着一声响彻整栋红砖小楼的“咚”声,国木田独步拖着晕晕乎乎抱着脑袋的太宰的后衣领,浑身冒着杀气地回到了办公室内。 将太宰一把扔了出去,国木田也没管赶紧扑过去接住太宰,却又被对方嫌弃“才不要男人抱”而流下宽面条泪的中岛敦,清了清嗓子后,就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 打开封面写有“理想”二字的本子,往后翻到其中一页,国木田严肃下神情,对着太宰和敦两人说道:“接下来有一个需要去往东京的任务,具体情况我稍后会说明。总之,这一次是和警视厅合作,太宰,你带着敦一起去。敦,你注意看着点太宰。” “嗯……?哦哦。”新人小老虎懵懵地点了点头,从刚刚被太宰治打击到的状态中醒过神来。 “诶?东京啊——”故意拉长了的尾音,当然属于唯恐天下不乱的太宰。不等中岛敦疑惑地问上一句,所有人就听到名侦探大人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循着声音望过去,中岛敦却只看到了一个气鼓鼓的后脑勺。 “?”小老虎不明所以地又转回头,朝面前的两位前辈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咳咳。”国木田掩饰性地又清了清嗓子。一把捂住就要开口的太宰的嘴后,他还空闲着的另一只手推了推眼镜,只说:“到时候,会有人在车站接应你们的。” 啊,又“哼”了一声呢,乱步先生。中岛敦灵敏的耳朵动了动,强忍着回头去看的冲动,转而是用眼神询问着: 国木田先生!总得告诉我接头人的姓名特征吧! “啊,这个嘛……”读懂了后辈的眼神暗示,国木田挠挠头,正要回答,却不想一时不察,让不省心的搭档逃脱了自己的桎梏。 太宰治如同一条滑腻腻的泥鳅一样,“哧溜”一下就灵活地从国木田手下逃脱。他凑到好奇的小老虎旁边,用一种全办公室都能听到的声音,“悄悄”说:“是乱步先生的青梅竹马,美丽可爱的小姐姐哦!” “咦咦咦——?!”抑制不住地发出一连串惊呼,敏锐地感受到从身后投射而来的一道犀利的视线,中岛敦赶紧捂住嘴。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发出了震惊的倒吸气声。中岛敦赶紧又平复了一下因为这个震撼的消息而扑通个不停的小心脏,正想开口,又被突然凑到自己身边,探头探脑的泉镜花吓了一跳。 “镜花酱!?你又是什么时候——算了,下次不要悄无声息地就过来啊,真是吓了我一跳。”差点条件反射地原地蹦起来,又被泉镜花抓住腰带拉住了身形,中岛敦无力地摆摆手,只觉得心力憔悴。 “我只是好奇,幼驯染。”泉镜花放开腰带,一本正经地说道。但仔细看去,却能发现,面无表情的她,看着中岛敦的眼睛里却藏着一点微不可查的笑意。 “哦、哦。那好吧……”摸了摸后脑勺,中岛敦胡乱点头答应了两句。 面对同样好奇的两个后辈,又怕太宰打胡乱说惹恼乱步,国木田最终叹了口气,“算了,你们跟我来吧。” 说着,他带着敦和镜花,还有同样对乱步的青梅竹马毫不知情的宫泽贤治,连带着非要跟过来凑热闹的太宰一起,又重新回到了会客室。 将隔断用的屏风拉好,国木田坐在三人对面,没理会趴在桌上的太宰,顿了顿,就讲起了新人们好奇的对象: “接头人……啊不对,我怎么被敦你的说法给带偏了。接应你们的人,叫做金田一诗织。按照你们的理解来说,的确是乱步先生的青梅竹马没错了。” 国木田一本正经地给三人讲起了金田一诗织这个人,一旁的太宰治时不时插嘴补充两句。新人们一边听,一边露出“哦,原来是这样子”的表情。 气氛在过来凑热闹的与谢野晶子讲出乱步和诗织住在一起、都是社长家的崽的时候,达到了一个小高/潮。 面对三双震惊的眼睛,成熟的大人与谢野小姐翘起二郎腿,相当直白地表示:“这两个人,是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的关系。” 被社医大人赶走,只能委委屈屈坐在沙发扶手上,太宰听到这话,在一旁兴致勃勃地举手,“我我我!而且诗织酱是那种可以达成我人生愿望的好女人哦!” “殉情???”敦敦猫猫震惊,没能控制住音量。 “不,是赐予太宰永恒的安眠。”与谢野晶子冷酷地说着,出于最后一丁点同事爱,她好心提醒:“太宰,如果让乱步先生听到这话,你接下来又要接手乱步先生的工作,全国出差去了。” 这个“又”字,就用得很有灵性。 所有人都没有理会嚷嚷着“诶?人家才不要嘛”的太某人,又叽叽咕咕讨论了一会儿金田一诗织和江户川乱步的关系。最后,这场谈话以中岛敦“听起来对方是侦探社不可或缺的一员。那为什么我加入侦探社这么久了,也没见过金田一小姐呢?”的疑惑询问,画上了休止符。 国木田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与谢野晶子一脸微妙,太宰治则是摸着下巴,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糟糕了,这不是更让人好奇了吗?!坐在老员工们对面的三个人面面相觑,内心宛如被猫抓一样刺挠。 拯救了新人们那无可救药的好奇心的,是“刷拉”一下拉开屏风,叉着腰毫不客气地将他们从沙发上赶走的名侦探大人。 穿着小披风戴着侦探标志性猎鹿帽的乱步单手叉腰,另一只手举起来,指挥着三人给自己腾出沙发最中间的位置。一屁股坐下去后,他没去管因为自己刚刚动作过大而腾起,现在正乱七八糟散在沙发座上的小披风,抱臂环胸,气呼呼开口:“那是因为,笨蛋诗织在东京读书。” 怔愣了一秒,中岛敦三人才反应过来,乱步是在回答刚刚那个问题。偏过脑袋去看乱步反应的三人自然没注意到,坐在对面的三人纷纷露出了“计划通”的表情。 但乱步是不可能错过的。 只见他危险地眯起眼,目光一一扫过对面三人,浑身散发的气息也越来越不愉快。 刚刚还一起做局、利用猫猫好奇心将乱步引过来的狼狈为奸三人组顿时分崩离析。与谢野晶子迅速起身,以她还有很多药品需要整理为由,率先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眼见着太宰也想溜,国木田一把攥住对方命运的后脖领,和太宰对视的那双镜片下的眼睛,表达的意思非常明确—— 别想逃,留下来和我一起承受乱步先生的怒火吧,提出刚刚那个激乱步先生说出真实想法的罪魁祸首! 被自家搭档被迫“有难同当”,难得没能闪避对方行动的太宰:行、行叭。 他眼珠子一转,张口就来:“因为我们都很好奇,乱步先生究竟是怎么和诗织酱认识的嘛!这可是侦探社不思议之首,只有乱步先生和社长才知道的秘密。这么可爱的幼驯染,人家也想拥有嘛!” 听到这话的中岛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悄悄看了看众人的表情,发现竟然连最暴躁的国木田也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反应,在感慨自己还需要历练的同时,也赶紧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做出了一副“没错就是这样,乱步先生快给我们炫耀……啊不对,是讲讲!”的渴望神态。 “也、也不是不行。乱步大人就勉强给你们讲一讲吧!” 听到乱步的声音,众人(除了太宰)又是一惊:竟然真的这么好哄! “喂!你们在想很失礼的东西哦?” 乱步不满地稍微坐直了一点,惹得其他人又是一阵哄。过了好半天,吃着泉镜花上供的小蛋糕,乱步终于肯开口,讲起了过去的故事。 ——关于他是怎么聪明地绑定住了一枚独一无二的珍宝,的故事。 4、挖墙脚 虽然早就决定好了要拐带中原中也,但诗织和乱步在「羊」的基地呆了几天,都没能撞上几次中原中也。 对方非常忙碌,从诗织那里问出诱/拐/犯的长相特征后,就每天早出晚归,行色匆匆。 留在基地里的诗织和乱步倒也不着急。他们俩跟着「羊」的其他成员,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了基地里,偶尔外出也是成群结队的。 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还是因为失踪的几个「羊」的成员没有被找到。 失踪的时间越久,被找到的几率也就越小。更何况这里是擂钵街,连「羊」的其他人都对找到失踪者不抱希望了,唯独中原中也,他依然每天都会出去寻找一番,中途还找到了最初试图拐带乱步的那个胖子,没从对方手里得到线索后,就暴揍了对方一顿。就算这样,他还不忘带回食物和一些必需品。 他甚至还给女孩们带了几根颜色不同的头绳!每个人都有份! 金田一诗织都要被他打动了。 而诗织表达自己对中原中也欣赏的方式,则是非常与众不同地…… 默默加快了挖墙脚的速度。 在诗织和乱步来到擂钵街、加入「羊」的第三天晚上,诗织偶然间听到了一场私密的谈话。 正在交谈的只有三道声音,诗织非常轻松地就分辨出了这三道声音分别属于谁。 其中的唯一一道女声尽管刻意压低了,调门也依然比男孩们高。就听她说:“中也,都已经三天了,那两个人提供的情报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反驳她的,则是中原中也,“无论如何,我都会庇护加入「羊」的人。” 那女声还想说些什么,话刚出口,就被另一道男声打断了,“好了,柚杏,你知道中也不是这个意思。他是被我们「羊」所救的,当然也会保护我们。” 柚杏不甘心地又嘟囔了几句,但白濑,也就是在场的第三个人,又接着往下说了:“但是中也,如果再找不到他们的话,也该停止搜查了。现在的「羊」,承受不起中也你一直不在的危险。” 听着中原中也不甘心地发出一声“啧”音,诗织严肃地在心里给柚杏和白濑两人鼓掌:这手红白脸唱得真熟练啊,一看就是经常对着中原中也玩这一招的。最神奇的是,中原中也竟然还真的吃这一套。果然招不在新,有用就行啊…… 这么想着的诗织,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她藏身的这处角落,朝着她和乱步的房间而去。 就在诗织前脚离开的时候,中原中也突然抬头,疑惑又警觉地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听到柚杏和白濑同时开口询问怎么了,他摇摇头,只说:“没什么,可能是老鼠吧。” 不疑有他,白濑和柚杏便收回了跟着中也一起投向房门处的视线。 房间里点着灯,但并不明亮。微弱的火光将几人的脸照射得明明灭灭,小半张脸都隐匿于黑暗之中的白濑调整了下表情,将那丝泄露出的、因为中原中也实力而产生的嫉妒悄悄收敛起来。 但他到底还是年纪不大,糊弄糊弄因为救命之恩而对他有忍耐度加成的中原中也还成,要说完美掩饰情绪那是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白濑又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又和中原中也交代了几句,这场私密的三人谈话这才算结束。 等白濑和柚杏结伴离开后,中原中也独自在房间里沉默地坐了很久。直到从窗户缝隙里钻进来的月光几度被乌云遮住,最后那些像是银色丝缎的、又如同流水一般的光带顽强地照射到他面前的桌子上,中原中也这才回过神来。 他起身,将灯熄灭。 不等黑暗吞噬整个房间,中原中也猛地起身,一下子推开窗户,任由月光争先恐后地跑进屋内。他身上属于重力的红光明灭一瞬,便闪身上了屋顶。 他望着头顶的天空,就像过往很多次那样双手撑在脑后,仰躺在了屋顶上。 中原中也喜欢这片夜空,尽管它似乎与刚来到「羊」的时候已经有所不同了。 第二天一早,几乎是在屋顶待了一夜的中原中也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刚小憩了一阵子,基地里就闹腾开了。 声音先是从离他房间不远处的乱步和诗织的房间里传出来的,紧接着是急匆匆的脚步声、熟悉的「羊」的成员的询问声、白濑和柚杏不耐的抱怨,以及最后大力敲响他房门的“哐哐”声。 中原中也心知不妙,但等他开门时,还是被敲门的乱步带来的消息砸了个猝不及防—— “诗织不见了。” 心里不好的预感应验了。中原中也一瞬间想到了昨晚上捕捉到的门外传来的奇怪动静,果然那不是老鼠发出的声音,而是某个人刻意放轻的脚步。而这个人的身份也就非常明显了。 耳边传来了早一步得知真相的「羊」的成员七嘴八舌的补充,中原中也迅速在心底将事情的经过勾勒完整,也就因此忽略了一点: 除开一大早就将金田一诗织失踪这件事在基地里传播开之外,江户川乱步未免表现得也太过冷静和被动了一些。 但此时,中原中也满心满眼都只有“又有「羊」的成员失踪了”这件事,没能分神关注乱步的不对劲。更何况,他确实和这个少年不太熟。两人间更为活泼外向一点的诗织和中原中也相处的时间都不多,和整个「羊」都显得格格不入的乱步就更别提了。 眼见人群中的柚杏想要说些什么,刚从自己思绪中回过神来的中原中也头一次制止了对方即将脱口而出的不合时宜发言。他先是安抚了其他人的情绪,示意大家先离开。等到在场的只剩下了和这件事有关系的人后,中原中也这才歉意地看向了乱步。 柚杏的表情仍然带着些愤愤,显然是对刚刚中也的喝止而感到了不满。反观白濑,他的表情就要比柚杏自然许多。注意到中也的视线所在后,白濑的表情顿时一变,不自觉就拉了拉柚杏的衣摆,让她赶紧闭嘴收敛点。 下一秒,中原中也就郑重地对着乱步道歉了: “抱歉,是我们的问题,让诗织乱想了,这才——” 在中也乱步两人旁边,白濑和柚杏对视一眼,均发现了对方和自己想的是一件事: 昨天晚上,中也发现的果然不是什么老鼠,而是那个金田一诗织! 但这两个人知道这个消息后,却完全没有和中也一样产生什么愧疚之类的情绪,反而变得不耐又恼怒。尤其是柚杏,因为诗织脸上的伤渐渐好起来而持续升起的那些似有若无的嫉妒,此刻通通化作了幸灾乐祸。 没注意到乱步隐蔽地看了一眼自己两人所在的方向,柚杏和白濑到底还是知道中原中也的底线的,都没开口,而是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中原中也同样看了两人所在的方位,见两个人完全没开口的意思,皱了皱眉后又对着乱步道:“你放心,我会把诗织带回来的。” 这句承诺给出去后,乱步的表情都没变一下。他这回光明正大地当着中原中也的面又看了眼白濑和柚杏,问:“我想知道,你们昨晚都说了什么?” 他的语气里是纯然的疑惑,带着孩童般的天真语调,却让中原中也陷入了沉默。 中原中也张了张嘴,几度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心里知道昨晚的谈话中,自己本人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内容。但责任心过重的他同时又觉得,没有及时制止柚杏和白濑,又没能察觉门外听到这场对话的是被他们谈论的本人之一,的确是他的责任。 中原中也又张了张口,想到自己在屋顶待了那么久,结果回房间的那一点功夫,就错失了制止诗织出走的机会,顿时更加懊丧了。 “算了,这件事稍后再谈,现在更重要的是找到诗织。”乱步又闭上眼,将眸中的锐利尽数掩饰在眼皮底下。他没去管被他那一眼看得莫名胆寒的白濑和柚杏两人,连对再吓吓这两人都没什么兴趣。 实在是又蠢又坏,手段也低劣,乱步懒得搭理他们。 但乱步不搭理对方,不代表对方有眼力见,不会主动来招惹乱步。 就像是恼羞成怒一样,柚杏气冲冲就对着乱步的后脑勺开口了:“说就说!不就是你们两个说是见到了诱/拐/犯能帮忙找到失踪的凛他们,结果根本没有半点作用!她听到了就听到了,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再说了,擅自偷偷跑出基地的是她自己,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人丢没丢还不一定呢,你干嘛——” 说到后面,柚杏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那句指责乱步的话干脆没能说出口。 顶着中原中也复杂难辨的眼神,和从他身上传来的越来越低沉的气压,柚杏终于乖觉地闭上了嘴。 白濑想着这时候就该自己出来打圆场了,于是往前迈了一步,试探性地先开口叫了一声中原中也的名字:“中也——?” 但好巧不巧的,被他叫到名字的对象却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 面对乱步故意做出的同情表情,中原中也一秒炸毛,“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啊!” 5、什么欢喜冤家(捉虫) “营救诗织大行动”(非正式用名)在乱步和中也的通力合作下,进行得非常顺利。 ——只要排除掉这两个人间时不时爆发出来的争吵的话。 因为和江户川乱步相处的时间很少,对乱步这个人也不怎么了解,中原中也一开始是秉持着一个“我对不起他总之还是尽量和谐相处”的态度在和乱步交流的。 但中原中也还是太天真了。 他单想到乱步可能因为相依为靠的妹妹(……)失踪而心情欠佳,没想到江户川乱步此人,实际任性又直白,还是个容易蹬鼻子上脸的家伙。 在短短一上午的相处中,中也就轻轻松松被乱步摸出了底线,后者接着就开始表演“如何激怒一只「羊」之王又如何在对方手里求生”了。 身为「羊」的首领,中原中也自认为心胸还算开阔,勉强算是有一些作为首领的资质。但是…… 眼前这货性格也太差了一点吧?说真的,金田一诗织是怎么忍得下来的啊?! 之前用那种“哇你们组织里都是笨蛋拖后腿的你好惨”的眼神盯着自己也就算了,等白濑和柚杏走之后直接开口嫌弃他们蠢也就算了,现在是终于轮到我了是吗? 中原中也又一次承受了来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的智商暴击,禁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真的有乱步说得那么不好使起来。 其实中也他也不想的,但乱步未免也表现得太理直气壮了一点吧!所以,中也就有点怀疑自己—— “「羊之王」你是笨蛋吗?!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通?诗织是自己主动出的「羊」的基地,不代表她是主动离开「羊」附近区域的!”乱步叉着腰,一脸气呼呼地看着茫然的中原中也。 不等后者说话,乱步又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一样往下说:“很明显,离开的痕迹到了这里就有了变化。”说着,他勉强耐心地随手一指地面,接着解释:“从漫无目的地乱晃变得慌乱,后面还夹杂了第二个人留下的痕迹。” 中原中也看了又看,还是没能从满地的砖砾石子杂草垃圾中,找出那么一星半点的“明显痕迹”。 抽了抽嘴角,中也抬起头,就迎上了乱步“你怎么这都看不出来”的失望眼神。 他“……”了一会儿,心说这你都看得出来你该不会是逗我玩呢吧?最后在乱步越来越危险的注视下,他开口了: “我有名字,不叫「羊之王」。我叫中原中也。” 嗯,说话的内容相当牛头不对马嘴,并且对现状毫无建设性意见。 得到了以上干巴巴回应的乱步点点头,依旧我行我素。 乱步觉得称呼怎么样都好啦,能被他记住就很不错了。乱步现在只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 他和金田一诗织……真的需要这么一个不太聪明的保镖吗? 虽说一个团体里的人应该有恰当的分工,比如在乱步和诗织之间,诗织就是更擅长和人打交道的那一个,而乱步则是敲定计划的聪明人。但是,哪怕以武力见长的保镖,也得能跟上他们的思路才行吧? 再说一次,江户川乱步真的受够了和不能一眼就看出事情真相的人打交道了。 生活在充斥着各式各样笨蛋的世界,真的好难哦…… 在这一瞬间,乱步完全忘记了自己曾经放下的豪言(能生活得很好什么的),也完全不知道,不是中原中也笨,而是…… 奈何我方太聪明。 江户川乱步此时还一直坚信着爸爸妈妈说的,乱步是普通小孩,比他聪明的人比比皆是。虽然好像没有自己聪明,但好歹诗织不算笨蛋。怎么同样身负特殊的能力,眼前的橘发少年就不能和诗织学学呢? 想到这里,小小的侦探少年悄悄把左手伸进兜里,握住了那片糖纸。 假如中原中也知道江户川乱步的内心所想,大概只会沉默半晌,然后骂骂咧咧: 神经病吧! 但好在中原中也不知道。 所以他还能维持住对自己保护(重音)的一看就柔弱体力废(再次重音)的黑发少年的良好态度,并在心里第不知道多少次地感慨:难怪平时都是金田一诗织当她哥的嘴替。小小年纪就为异父异母的亲哥哥操劳至此,真是太不容易了== 总结起来就是——救救妹妹,管管哥哥(的嘴)。 察觉到身旁的赭发少年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东西,但又被诗织教导过揭穿别人腹诽是很不礼貌的事情,更重要的是这么做了的话很容易挨揍。目测自己抗不过旁边少年一击,又怀揣着别样的目的,乱步到底还是把那句“你还是先管管自己的脑洞比较好,为什么在其他方面就很能发散”给咽了回去。 嗯,虽然说出口了也不会挨揍,对方只会无能狂怒对空气打拳这样子,但老实说逗中也能带来的快乐已经在一上午的相处中给消磨得差不多了。 感到了些许无聊,但又因为诗织的耳提面命外加自己也略微有了点b数,乱步还是不能加快速度找到诗织。他顿时就开始思考,等这件事结束后,需要多少糖分才能弥补自己的损失了。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吵吵闹闹,外加乱步时不时的透题,两个人顺藤摸瓜,终于在饭点的时候,摸到了港口。 此时并非是港口最忙碌的时间。装卸工人们结伴吃午饭去了,码头上只留下了零星几个人影,也都懒洋洋地打着盹儿,没有留下来看守的自觉。 藏身在码头集装箱后,中原中也谨慎地探出个头,在看清楚了前方的景象后,他又将赭色的脑袋“蹭”一下就缩了回来。 “码头有一艘大船很可疑。”中原中也说着,顺手就在地上比划了两下,“船上和地面上都有不少人看守,看起来都很警惕的样子。” “那种事情不用说我也知道啦。”乱步摆摆手。 他此时正背靠着集装箱,蹲坐在地上,满脸写着有气无力。似乎是刚刚的长时间走动导致的体力不支,乱步说话的声音也有点蔫蔫的,伸出来比划的胳膊也像是失去了水分的海带,挥舞得相当不走心。 但尽管如此,乱步话里的内容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听。 “笨蛋就只要听乱步大人的指挥就好了!” 一个“#”字出现在了“笨蛋”本人脑门。 中原中也强压着火气,一字一顿地说:“既然那么聪明,那为什么乱·步·大·人不亲身上阵去营救你可怜的妹妹呢?” 他刻意强调了乱步口中那个突然出现的自称,笑容和煦。 江户川乱步:“什么都要乱步大人去做的话,还要「羊之王」干嘛?” 理直气壮地叉腰看着无话可说的中原中也,江户川乱步又拉拉中也的衣摆,让人凑过来后,就开始小声地和他嘀嘀咕咕起来。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好了!听懂了吗帽子君?!这可是来自乱步大人的珍贵行动解说,诗织都没有享受过的独家待遇哦!” 又被换了个称呼,中原中也下意识摸了摸刚刚才戴上的卫衣兜帽。重新将手揣进兜里后,他还是忍不住发出了质疑的声音:“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凭借现在已知的这么一点信息,就推断出轮船内部守卫的排布吧?” 刚刚还表现的十分轻松惬意的黑发少年在听到中也的质疑后,终于肯抬起头正视接下来即将单挑对面一群人的中也了。 他微微抬起脑袋,脸上是听到预料之外回答的疑惑不解。在发现中也是真的没打算在得到满意回答前按自己说的去做后,乱步俶尔睁开了眼睛。 那双被诗织喜欢的翠绿色眼睛里倒映着中原中也和他背后的蓝天、建筑,刚刚一瞬间睁开眼时透露出的一丝锐意被倦意尽数淹没,只剩下了打呵欠后氤氲出的点点水光。 如同碧绿的深潭一样美丽的眼眸直视着赭发少年,而眼睛主人这么反问道: “是什么给了你我会拿诗织开玩笑的错觉?” 一击绝杀。 直到顺利潜入了船舱底部,期间避开了大部分守卫,中原中也还有些没能回过神来。 中原中也又不是真的笨蛋,当然能听得出江户川乱步话语里的认真意味。但对方越是认真,中也就越是迷糊。 说到底,这对异父异母的亲兄妹(是的中也还惦记着这个说法),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给他的感觉总是怪怪的!是他自己的问题吗?不是吧??? 这时,中也的耳朵微微一动,敏锐的五感捕捉到了船舱底部的不对劲。他又闪身藏入就近的一片阴影中,注意听附近有几道脚步声。 全身心投入营救行动的中也,自然而然地将对这对伪兄妹产生的一点疑惑,放进了脑海深处。 而在岸上,码头边。乱步捂住“咕咕”直叫的肚子,又叹了一口气—— 好饿啊,帽子君和诗织动作快一点吧,不然乱步大人真的要饿死在这里了。身上一点吃的都没有,也没有钱,饿肚子的感觉真痛苦啊…… 他躲在建筑物的阴影下,蔫了吧唧、像什么失去水分的小青菜一样,无神地看着码头上的一切。 就算不刻意去做,成吨的信息还是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双眼: 这个大叔是来钓鱼的,可惜次次空军,次次都靠买码头渔民的海货回家充数;那艘船已经停在这里好几个月了,主人家估计都忘了还有艘小帆船可以出海玩了吧;唔,这群装卸工喝了酒不好招惹,得再往里面缩一缩,酒鬼最讨厌了……咦?这个大叔是什么时候过去的? 看着悄无声息出现在目标船底部的银色长发的剑士大叔,乱步下意识眨了眨眼,又赶在对方捕捉到自己的视线看过来之前低下头。 他琢磨了一阵子,突然一拍掌心—— 嗨呀!换个目标好了!这个一看就能养得起自己和诗织两个小孩! 6、物语 被侦探少年盯上的剑士先生,在潜入轮船的时候脚下突然一个踉跄,差点原地打滑摔到海里去。 一个灵活的攀跃后,他在半空中顺利扭身,轻轻松松就登上了甲板。 差点犯下难以想象的低级错误,银狼剑士悄无声息地落地后,下意识就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入手的却不是他想象中的皮肤,而是触感上佳的和服羽织。 武者的直觉通常都不容忽略。此时此刻,剑士先生就难得地感觉到了一阵从背后升腾而起的恶寒。他迟疑地想,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次行动会出现什么意外吗? 这么想着,他抬起头。银色的发丝从他的眼前划过,哪怕处在阴影之中,也散发着健康的光泽,如同银色的流缎。 下一瞬间,拥有锐利眼神和敏捷身手的银发剑士,就和另一双充斥着震惊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银狼剑士:………… 眼睛的主人:………… 在对方发出声音吸引来更多的人之前,剑士眼疾手快地一个手刀,快准狠地打晕了对方。 沉默寡言的剑士默默将“尸体”拖进了一旁的房间,一边藏“尸”,一边对接下来的行动产生了深深的忧虑。 别的不说,为什么解决了眼前的小危机,那股背后发寒的感觉,还是没能消除掉啊? 很快的,这种不祥的预感就应验了。 同样是来营救失踪的孩子们,目前受雇于政/府、但本次行动完完全全是出自自己个人意愿,银狼剑士刚从小房间里出来,准备着往底层船舱走,就感受到了一阵从脚底传来的剧烈震动。 他又“……”了。 搞什么,难道炸了? …… “所以呢所以呢?最后船炸了吗?”闪着星星眼的太宰举手提问。他看起来好奇极了,每一根蜷曲的头发丝都散发着热烈的气息。 这样的太宰治对一旁的中岛敦来说还挺新鲜的。小老虎虽然加入侦探社的时间还不长,却见过各种各样的太宰。 ……但眼前这个看起来乖巧又纯良的家伙,究竟是谁啊??? 在某个瞬间,侦探社的新人君,露出了见鬼了的表情。 况且,要是他没听错的话,乱步先生口中的「羊之王」、橙发蓝眼重力异能、好忽悠(这个划掉)又重情义的人,就是那个「重力使」中原中也没错吧?太宰先生对此居然没有发表什么不中听的话,果然人设不太对吧??? 你ooc了啊太宰先生!(震声) 在小老虎走神期间,被太宰打断的乱步罕见地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的神色。他只是瞥了一眼插嘴的太宰治,接着,他的目光就罕见地游移了一瞬。 早就从江户川乱步之前的反应推测出接下来事情的走向,但难得看到侦探社镇社之宝露出这样的情态,太宰·唯恐天下不乱·治立刻加大了力度,继续用那种故意装出来的pikapika眼神看江户川乱步。 乱步:“太宰,好恶心。” 太宰治瞬间正色:“拜托了乱步先生!这是我一生一次的请求!” 乱步(冷酷无情地):“不要。好奇的话,你自己去问社长。名侦探不想说了!” 此时恰巧回神的中岛敦听到这句话,脸上不禁流露出了强烈的吐槽欲——就是说乱步先生,谁敢去问社长这种事情啊!你看连太宰先生都蔫了! 一时间,电车上的三人陷入了沉默。 中岛敦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景物,心里不免对众人口中的“金田一诗织”小姐,产生了浓浓的好奇和期待。在他的心底已经有了个对方的浅浅的影子,只待见到真人就能将这个画像填充完整。 和中岛敦一人一边分坐在乱步身旁,同样闭嘴的太宰则是在看了一眼中岛敦后,嘴角往上勾了勾。在乱步察觉到了什么而转头盯向自己的时候,太宰治又恢复了无辜脸,鸢色的眼睛如常地回视过去。 但这都骗不了名侦探的眼睛。 别以为乱步大人不知道,你这家伙分明就是在幸灾乐祸! 瞪了眼太宰治,乱步又把脑袋转了回去,只留给了对方一个气呼呼的后脑勺。 东京就快到了。 伴随着到站的播报声,来自横滨的一行人下了车。等距离出站口越来越近,乱步也不复之前在电车上的活泼。他先是抬起头,飞快地打量了一圈出站口周围的情况。等视线捕捉到熟悉的身影后,乱步又如同触电一般地快速收回视线。 在中岛敦、太宰治以及那个被他看到的女孩的眼中,名侦探先生的脸,一点一点地,像是发酵中的面团一样,鼓了起来。 中岛敦:……哇塞。 太宰治则是憋笑憋得肝颤:救命啊,这是什么委屈小媳妇吗!乱步先生真的好不会谈恋爱噗哈哈哈哈哈! “噗——痛痛痛!”在发出一声可疑的气音后,太宰治捂着被乱步肘击的肚子,发出了夸张的痛呼声。迎着乱步犀利的、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神,绷带精委委屈屈地对着迈步走过来的黑发姑娘发动了技能—— 告状。 太宰治在中岛敦惊恐的眼神下,带着三分颤抖三分委屈三分故作坚强地说:“没关系的,诗织酱,都是我不好,是我惹怒了乱步先生,非要在他面前……” 他还相当懂得说话的艺术地进行了留白,结尾的空白十分惹人遐想。 要不是中岛敦目睹了全程,知道是太宰先撩拨的,他还真就信了对方的鬼话。 小老虎犹豫再三,思考着自己究竟要不要横插一脚。说真的,他觉得自己不配在这三个人的故事中拥有姓名,但是吧…… 乱步先生看起来真的好生气的样子!太宰先生求你了,住嘴吧!(猫猫落泪.jpg) 好在身处漩涡中心的女性是个非常靠谱、且犀利、且具有敏锐洞察力、且对茶言茶语免疫的冷酷girl。忧心忡忡的小老虎就见对方抬头,一双浅棕色的眼睛漫不经心地一一扫过在场的侦探社三人,最后久久地停留在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撇过了脑袋的乱步身上。 中岛敦听见金田一诗织温柔却冷酷地说:“嗯,我知道。” 知道什么?中岛敦怔愣了一秒,然后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回答刚刚太宰的胡言乱语—— 我知道,肯定都是太宰治你这狗人狗言狗语的错!这一切又跟乱步有什么关系呢。 中岛敦看着被这一简单的、都称不上有攻击力的回应打击地捂胸口的太宰治,默默在心里更新了对金田一诗织的印象—— 对太宰先生(重音)不为所动的女性(重音)。 满心满眼都是侦探社吉祥物的诗织小姐理都没理戏精附体嚷嚷着要“诗织小姐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走”的太宰治,将手里的两包纸袋硬塞给了乱步。 “是车站名物哦乱步。作为交换,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拥有清丽面孔、顺滑长发和漂亮眼睛的姑娘双手合十,做出祈求的样子,还特意放软了声音。“铁石心肠”的侦探大人还没说话,一旁的路人倒是先忍不住,多往金田一诗织身上看了几眼。当然了,他们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诗织的脸蛋上。 江户川乱步:“!!!” 可恶的!狡猾的诗织! 黑发、面孔依然如同少年的名侦探大人将手里的两包点心都塞给中岛敦让他拿着,自己则毫不迟疑地牵起金田一诗织的手,拉着人就往前方、人少的地方走。 在原地愣神了两秒后,中岛敦被太宰治拍了拍背。被他注视着的沙色风衣青年朝前方两人的背影努努嘴,淡笑着催促白发少年:“快跟上吧,敦君。已经和好了喔。” “哦……哦!”中岛敦胡乱点了点头,和太宰治一起加快脚步,赶上了前面两人的步伐。 耳边传来了金田一诗织的“小声”嘀咕:“走那么快干嘛呀,乱步你又不认识路。” 被青梅竹马揭短的乱步可疑地顿了顿,这一停顿就让诗织掌握了主动权,从乱步在前面带路变成了诗织在前。就在中岛敦以为乱步会说些什么的时候,诗织就熟练地给猫猫顺毛了: “没关系,有我在的话,乱步只需要跟着我走就好了!” 在中岛敦崇敬的眼神中,乱步被诗织拉着手乖乖走了。 一边走,诗织一边简单地给几个人讲了下这次委托的情况。 “委托书应该都看了吧?接下来我们就要去失窃黄金所在的银行了。”她回过头,见太宰两人都点了点头,就继续往下说了,“这个案子倒是不必要出动四个人。不过失窃的黄金数目很大,四个人倒是能让委托的老头子们安点心。” 说到这里,她的表情虽然还是温温柔柔的,但中岛敦总觉得自己感受到了一股冷意。 他禁不住抖了抖,努力忽略掉背后竖起的汗毛。 就像是感受到了中岛敦的不自在一样,还没有做过自我介绍的女性对着今天第一次见的白发少年露出个微笑,道:“你就是侦探社的新人,中岛敦是吧?我是金田一诗织,称呼随意……对了,等这件事解决,能让我看看你的异能力吗?” 中岛敦赶紧点头,又在乱步的死亡视线中,犹犹豫豫地不敢点头同意。他倒不是怕惹乱步不高兴——好吧可能确实有一点点,主要是他现在还不能完全虎化。中岛敦心里清楚,诗织肯定不是想看老虎爪子这么简单。 看诗织期待的样子,又看中岛敦犹豫不定的表情,乱步没好气地插/入对话:“放心啦敦,诗织很强的。她想看就给她看好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了,但乱步心里其实有点气,还有点埋怨金田一诗织:明明名侦探拥有全世界最强的异能力,她怎么就老是容易被猫猫狗狗吸引!别说中岛敦是老虎不是猫,大猫猫也是猫! 察觉到了乱步一瞬间情绪的变化,诗织捏了捏乱步的手,这才对中岛敦点点头,“是哦,我的「镜迷宫」可是很强的。” 她嘴角勾起标准的弧度,笑不露齿。明明是日本人偏爱的大和抚子的气质,真正给人的感觉却偏偏有些……危险。 “乱步刚刚应该给你们讲了我和他小时候的事吧?”她用一种笃定的口吻问,“当时的游轮的确是沉了。” 诗织指了指自己,“我弄沉的。” 当初,轮船上的第一次震动是中原中也异能力搞出来的动静。但真正让船沉没在港口的,却是异能力突然爆发的金田一诗织。 勉力救下被拐/带然后关押在底层船舱的孩子们,中原中也刚准备折返把诗织捞上岸,就看到轮船上出现了深深的划痕。其中最深的那一道直接将船劈成了两半,而金田一诗织就站在那道裂痕边上,表情茫然,眼看着就要掉下去。 中原中也心里一急,立马准备过去救人。但他的速度没有突然出现的银发男人快。 穿着和服的男人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几个闪身就来到诗织身后,抱着还处于宕机状态的诗织轻轻一跃,就跨过了那道裂痕,来到了靠近岸边的那半块船体上。又很快往下跳,带着小姑娘重返岸边。 再然后,勉强也算是达成了这次任务的独狼剑士,就被两个小鬼头缠上了。小朋友们非常难缠,不论他去哪儿都会被找到。想要赶人,却总是败在小姑娘晶晶亮的小眼神中。再加上看得出两个孩子聪明有余,接受的“正常人”教导却不足。如此攻防了一阵子后,剑士先生最后还是收养了两个小孩。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孩子又都没有加入他的户口本就是了。 ——这就是完整的,属于侦探社的最初三人的故事。 7、黄金失窃案·上 “趁着路上这段时间,我再给大家详细讲一讲这次需要解决的事件吧。”金田一诗织用空闲的那只手捋了捋耳边的头发,这么说道。 她在刚刚回答了化身好奇宝宝的太宰的无数个问题,借着回答问题的功夫将自己的近况抖了个一干二净。从东大社会学研究生日常,再到毛利侦探事务所实习现状,期间还夹带了不少诸如“你不知道的东京地下美食”等私货。眼看着江户川乱步的表情越来越和缓,甚至有心情吃诗织带来的鲷鱼烧了,诗织这才又重新讲起了正事。 这次的案子看起来非常简单,只是个普通的失窃案——只要忽略掉失窃的黄金数额、没有任何奇怪之处的监控和遗留在现场的怪盗基德预告函的话。 “说是预告函也不准确,毕竟案件已经发生了才出现在现场的。”诗织严谨地更正了自己的用词,“倒不如说,那玩意儿更像是什么挑衅书一类的东西。我听说,警视厅的警察们都被气炸了。尤其是一直以来负责追捕怪盗基德的中森警官,他好像被渣男欺骗了感情的少女一样,一直说着什么‘我不信,基德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这种话呢。” 她神色自如地说着不知从哪儿打听来的小道消息,半点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不自在。 中岛敦听了一耳朵八卦,眼神逐渐变得迷茫,“为什么警官先生会说出这样的话,怪盗基德的话,应该是罪犯才对吧?” 一旁听得兴致勃勃的太宰给不了解东京时髦怪盗的新人做科普,“怎么说呢,敦君。你要知道,怪盗基德重新出道之后,就一直是偷了东西会在之后归还的设定。现在不少富豪,啊,就比如说日本很知名的那个铃木家,甚至将和基德的斗智斗勇当做了一种……” 太宰顿了顿,选择了一个不那么奇怪的措辞,“茶余饭后的消遣活动?” “所以。”他总结道,“在大家、甚至警察们都觉得怪盗基德有偷有还的时候,对方突然改变了一直以来的行动模式,确实是非常令人感到幻灭的一件事呢。” 话虽这么说,但太宰的表情却不见半分失望,有的只有兴味,“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说,大概就是偶像失格?毕竟基德的粉丝比很多明星都多呢,这件事要是传出去的话,肯定会有不少人失望脱粉的吧。” 太宰话音刚落,就被诗织白了一眼。后者用眼神示意他别搞事,刚把搞事精一号强行镇压下去,二号就又不安分了。 江户川乱步像是得到了什么启发似的,虽然还是平日里那副万事不放在心上的神态,但金田一诗织愣是看出来了他绝对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黑发姑娘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念叨了一会儿师父教导的表情管理,这才开始镇压搞事精二号,“好了,乱步,别欺负小孩子嘛。” 江户川乱步还没说话呢,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中岛敦就想开口问“什么小孩子”了。 好在一向爱看热闹的太宰治终于难得靠谱了一回,拉住了即将介入这对幼驯染修罗场还不自知的中岛少年。面对少年人还带着点疑惑的神情,太宰神秘兮兮地将竖起的食指比在嘴巴前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不明就里但听话的中岛同学乖乖点头,把想问出口的话重新咽回了肚子里去。 于是,乱步给了太宰治一个算你有眼色的表情,又在后者笑眯眯的注视中转过脑袋,眼不见心不烦了。 侦探大人嘀嘀咕咕:“诗织真是的,老是对玩魔术的有好感加成。那种东西,明明……” 他后面的话说得及其小声,哪怕是五感敏锐如中岛敦也没能听清。但没听清也没关系,因为好前辈诗织会替所有人问出口。 “明明什么?”漂亮姑娘选择性眼瞎地无视掉乱步的瞪视,笑眯眯地问。见对方不肯回答,她于是帮着自家幼驯染将话补全了:“明明魔术的话,乱步也可以?都是很简单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中岛敦又情不自禁地抖了抖——不、不好,有鲨气! 乱步这时候已经吃完了鲷鱼烧,他这次有乖乖地连皮带馅儿一块吃下去。察觉到诗织的心情不太美妙,他非常熟练地认错。当然,哪怕是认错,也是极具江户川乱步风格的—— “看在诗织你的面子上,名侦探大人就暂时放过那个小偷好了。”看见青梅竹马依然笑眯眯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嘴硬的猫猫又不甘不愿地补充,“顺便帮那个还在考试周的笨蛋洗刷罪名,这样总行了吧!” “那就拜托世界第一侦探大人啦!”诗织听到这个回答,终于收起了刚刚那副令人瘆得慌的甜美微笑,重新换上若无其事的轻松表情。她深谙打一棒给个甜枣的道理,一边夸着乱步懂事又好心,一边将另一只手伸到背后,朝身后两人做了个手势。 还沉浸在“天哪震惊,著名通缉犯怪盗基德竟然还是个被考试折磨的孩子”中的小老虎没反应过来,倒是太宰治,在看到诗织的手势后,就麻利地从中岛敦手中抽过另一袋子点心,递给了诗织。 接着,他及其上道地跟着诗织一起,一左一右、一唱一和地对着乱步吹起了彩虹屁。 ……而且这两个人的用词竟然都不带重复的! 刚从uc震惊体中回神,中岛敦又被迫接受了一番赞美之词的洗礼,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仿佛快要升华了,甚至产生了一种“这两个人是不是进修过什么说话的艺术”的想法。 但作为在场唯一的吐槽役,中岛敦坚强地在这波彩虹屁攻击中挺住了! 他艰难地找到了个空隙,见缝插针地问:“那个,金田一小姐,太宰先生……我们是不是该继续说委托的事啊?” 金田一诗织:……啊这。 太宰治:……我这不是看着觉得好玩吗,敦君你看一看空气啊! 被两个人花式哄了一路,乱步也没什么变化,甚至觉得在场除了自己都是笨蛋。听见笨蛋三号(小老虎:……)的提问,他撇撇嘴,扬了扬下巴,“喏,已经到了,失窃黄金的银行。” 其余三人:“。” 撇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已经快到银行了的太宰治不提,诗织立马换上一副正经的表情,轻咳一声吸引其他几人的注意后,才严肃道:“嗯,是这样的,那我们就直接去现场看看吧。我说得再多,也不比亲眼看来得实际。” 中岛敦欲言又止:虽然但是,就算现在再做出靠谱的样子,也晚了啊金田一小姐! 我已经看穿你的本质了!小老虎不禁露出了名侦探兔美酱一样的犀利眼神。 但经受过心脏成年人们教导的金田一诗织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脸皮够厚(?)。只要她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秉持着这一做人原则,诗织从未有过普通樱花妹那种容易不安的特质。不,倒不如说,她才是让人不安的那一个来着。 对着白发奇怪刘海少年灿烂一笑,满意地看到对方又重新缩了回去,诗织这才给银行门口驻扎的警官递上了自己一行人的证明,带着三人进到了银行内部。 从在门口站岗变成带路的,年轻的小警察一边在前面走,一边絮絮叨叨说着这个案子的大致情况。但不知是人太年轻,还是他的思维就有这么跳跃的缘故,小警察一会儿说这次失窃的金额非常大、已经到了动摇国//家黄金储备的地步,一会儿又说什么他觉得应该不是基德干的吧、基德不是这种人啊。 除了小新人中岛敦之外,其余三人都没怎么听。就连一向会做面子工程,被同学教授们评价说“待人接物非常周到”的金田一诗织都只“嗯嗯啊啊”了两声,就任由小警察自己发挥了。 中岛敦倒是听得挺认真,一边听对方讲,还一边不住地点头。等听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提问了:“真的不是怪盗基德吗?他毕竟是个小偷诶?” 还挺有正义感的少年人是不知道黑白之间还有灰的。尽管身处的就是横滨黄昏的武装侦探社,还被曾经混///黑的太宰治教导,中岛敦却不知怎么的,养成了和侦探社的其他人都截然不同的性子。 他好奇地问出了这么一句话后,现场就陷入了沉默。 诗织三人看了眼他。除了唯一的姑娘之外,另外两人都是一副“啊,果然还是笨蛋呢,敦”的表情,诗织就收敛得多。 她偏过头去和太宰对视,眼神中充满了“你真的有好好教人家吗?”的质疑。 被质疑不会教学生的太宰一吐舌:“诶嘿。” 诗织&乱步:yue!!! 感觉到身旁的前辈们似乎有点活泼得过了头,中岛敦脑门挂上三道具现化的黑线,却强忍着自己吐槽的欲望——总之,要在外人面前给前辈们留面子!这是后辈应该做的! 小警察诧异地看了眼中岛敦,犹豫半晌才小声说:“我跟你讲你不要告诉别人哦,其实有不少警察也觉得基德没什么威胁的。我感觉吧,他有点表演型人格,每次场面弄得很大,其实也不在乎偷到的东西值不值钱。” “我总觉得,他其实是在找什么东西吧。”小警察最后感慨了一句,就闭上了嘴巴。 太宰治:“噗——”表演型人格。 金田一诗织:“噗——”不在乎值不值钱。 江户川乱步:“哼!”连笨蛋警察都能看出来,基德你行不行啊。 面对小警察露出的疑惑表情,太宰治和诗织迅速统一口径:“我们想到了高兴的事情。” 至于没笑的乱步……小警察从心地没敢问。 拜托,那可是名侦探江户川乱步诶!传说中一眼就能看破别人隐藏的秘密,拥有绝对的才能的侦探,谁敢招惹他啊! 金库终于到了。 小警察快快地溜了,只留下了侦探社四人。诗织作为代表和警方交涉,敏锐如她,自然察觉到了对方隐瞒了什么。她转过头去,用眼神询问乱步,却收获了乱步的瞪视。 咦?瞪我干嘛?我做什么对不起乱步的事了?金田一诗织满脑门问号。 下一秒,一道熟悉的、自得的大笑声告诉了诗织答案—— “哈哈哈哈哈!好说好说!本田行长你放心,我名侦探毛利小五郎一定能迅速侦破案件,将黄金全部找回来!” 诗织顿时眼神死了。 诗织幽幽地盯着因为心虚所以不敢看她的目暮警部的背影,心说:你委托都下给侦探社了,还敢请毛利先生。目暮警部啊目暮警部,你是嫌我死得还不够快是吧? 9、黄金失窃案·下(捉虫) “嗯嗯,我都知道了。”在毛利小五郎“什么!你就看了一眼知道什么了!?”的背景声中,乱步自信开口,“是内部人员作案。好了,调查一下那天在银行的工作人员吧。” 在场的警察们虽说都对乱步这个人十分信服,但乱步这话属实说得没头没尾,饶是和他关系尚可的目暮十三也有些犹豫。 目暮十三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开口问下去,毕竟乱步不喜欢解释的设定也是众所周知的。 ——但是乱步先生啊!我们警方已经审问过一波银行员工了,没什么收获啊! 好在这次跟着乱步一起过来的还有金田一诗织。她只是和乱步对视的短短时间内,就仿佛读懂了什么,出声,不紧不慢地替乱步承担了解释的工作:“首先,现场没有使用异能的痕迹——我想这也是请我们侦探社出马的原因?” 诗织这么说着的时候,太宰治也在她身后举起了手。等众人视线又转移到他身上时,太宰治欢快地点点头,一脸笃定地为诗织站台。 “是、是的。”目暮十三迟疑着点点头,继续凝神听诗织解释。 “既然如此,看不出异常的内部监控所指向的方向不就很明确了吗?外部入侵,或者内部替换。再加上昨天才秘密入库的黄金,当天晚上就被盗走,没有内部知情人员协作根本做不到吧?” 目暮十三:“哦、哦!”他当即就想吩咐下去,让手底下的人再去好好盘问一番,但诗织又说话了。 “不必了,想要速战速决的话,将人都带到这里吧。”她笑眯眯举起食指,冲胖乎乎的警部先生做了个“1”的手势,“只要一眼,乱步就可以解决啦。” 目暮十三:啊,这种安心又胃疼的感觉,是熟悉的、被全方位碾压的感觉呢。 警察们已经非常熟练而自觉地开始分工,准备将银行员工全部集中过来了,而毛利侦探事务所一行人则各有各的懵逼。 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特殊能力者的前·刑警毛利小五郎还是觉得荒谬,甚至有一种“什么玩意,这就结束了?”的不真实感,但又碍于知道江户川乱步父亲威名,而不好多说些什么。不知道里世界的两个小孩就比较懵逼了。 毛利兰和柯南一人顶着一双豆豆眼,竟然在这种时候,达成了奇妙的夫妻相成就。前者还沉浸在“哇,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超能力,园子她知道吗”的思绪中,后者就…… 乱步先生!说好的推理能力顶尖呢!原来一眼就能看穿真相竟然是这个意思吗?这不科学! 在场知晓乱步异能力真相的两个人对视一眼,怜悯地看着三观被打破的小侦探。 诗织:“好了别看了,乱步都出力了,太宰你也给我干活去!” 有我在,绷带怪人你别想摸鱼!薪资小偷?不存在的! 等众人都忙碌起来了的时候,中岛敦悄悄凑到了诗织身边。他悄悄——没错,这次确实注意控制好音量,保证除了诗织、乱步和他本人之外,绝对没有第四个人能听到了,地问:“金田一前辈,你怎么知道乱步先生想说的啊?难道说……”这就是幼驯染的默契吗? 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语,诗织相当光棍地摊手耸肩。当然了,哪怕是做这种动作,美少女也是优雅的。 中岛敦就听到今天初次见面的前辈坦然地回答:“没有啊,我随口说的,反正目暮警部只是需要一个小小的推动力罢了。谁知道乱步发现了什么啊,我又不是他。” 看见小老虎也露出了熟悉的豆豆眼,性格其实有点恶劣,但平时总是用大和抚子的外表伪装自己的诗织笑得狡黠,“和乱步不一样,我虽然还算有点小聪明,但本质上……” “也是‘武装’的一员哦。” 看着白发少年恍恍惚惚自闭去了的背影,诗织的目光着重在对方那仿佛尾巴一样的腰带上停留了一会儿。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下和主人一样低落,都耷拉下去的腰带,她一抬眼,就和乱步无语的表情撞了个正着。 乱步:盯—— 诗织:诶嘿。 她温柔地问乱步:“怎么了,乱步?是想过去帮帮太宰吗?” 乱步立刻收回视线,“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很关注敦。” 说到最后,他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支棱的样子,像极了神气地巡视领地的猫猫。 如同被侵///犯了领地的猫咪一样,乱步控诉:“你好爱逗他!” 诗织又被可爱到了。 她没忍住,稍微踮脚,摸了摸乱步柔软的头毛。一边摸,一边安抚,“哟西哟西,放心,我最喜欢的猫猫还是乱步哟。” 在被青梅竹马的女孩碰到头的同时,乱步的瞳孔有一瞬间的缩紧。但很快,他又放松了下来。他微微低了低脑袋,方便女孩对自己的头发动手动脚,嘴上抱怨着:“真是的,诗织老是把我当成猫。乱步大人才不是猫那种喜怒无常,还不让社长摸摸的生物呢。” “是是。乱步是天下第一的名侦探,是我最喜欢的人。”诗织随口回答。 这样的她自然也没注意到,低下头的自家幼驯染的娃娃脸上,在某一瞬间出现了不符合稚嫩长相的表情—— 属于狩猎者一方的表情。 想要……更多。乱步眨眨眼,任由纤长的睫毛触碰到下眼睑,带来一点轻微的瘙痒感。 想要不一样的回答。不是这种对付小孩的口吻,不是这种习以为常的态度,而是更加……更加…… 乱步还没想明白他所渴望的应该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太宰治轻快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思维。 “好了,乱步先生,人都到齐了哦。” 拥有蜷曲黑发的青年伸出露出一小节绷带的胳膊,在乱步面前幼稚地晃了晃,稍微露出来的那节没缠好的绷带就跟逗猫用的毛线团露出的一点尖尖一样。在捕捉到后者眼底的那抹幽深时,太宰在心底小小“哦呀”了一声。 这可真是,了不得的眼神啊,乱步先生。 唯恐天下不乱的绷带精貌似纯良地扑扇了两下眼睛,无辜地接受乱步的审视。 到底还是知道自己正处在工作时间,任性的名侦探大人最后只能负气扔下一句:“待会儿我要吃银座那家可丽饼,三种口味。” 看个热闹,结果赔上了钱包,太宰治倒也不恼,转眼就把坏主意打到了中岛敦身上。 在他觊觎中岛敦的钱包之时,冷不丁的,诗织过来替乱步补了一刀,“你用谁的钱,乱步看得出来哦。”然后她又迎着太宰震惊的眼神,继续道:“你每次都这样,干脆让芥川龙之介献上他的钱包给你好了。我想他一定很乐意。” 太宰治:“啊,这个的话,还请饶了我吧,诗织小姐。” 他熟练地对着诗织说出讨饶的话,接着又看了黑发姑娘平静的侧脸一阵子,这才露出个恍然的表情: 什么嘛,原来不是猫咪单方面狩猎,而是势均力敌的互搏。 真是坏心眼啊,诗织小姐。被评为里世界最不能招惹的人之一的鸢色眼瞳青年,如此做作地感叹着。 那边的乱步已经戴着眼镜,打量完了银行的员工们。 被年纪看起来不大,个头也不高的青年盯着,不知为何,大多数员工都有种背后冒冷汗的感觉。只觉得被那双不含任何感情的眼睛扫过,自己的秘密就会暴露无遗似的。 但很快,他们又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到了脑后。 什么啊,银行的员工们好笑地在心底想着,就这么一个娃娃脸小矮子,能知道什么,又能看出些什么呢? 就在他们精神一瞬间放松的时候,乱步伸手,快速指了三个人出来——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他笃定道,“就是他们了。” 说罢,他理都没理被指导的三个人会有的反应,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 被乱步指认为是嫌疑人的三个人,分别是一位身为银行高管的男性、一位普通女性柜员和一位大堂经理,也是男性。 三个人面对这种指控,每个人的反应各不相同。高管当即就黑了脸,一副就要发作的样子,但又被行长拦住了。女性柜员这是白着一张好看的小脸,要哭不哭的样子,但她却又不敢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看向了大堂经理。大堂经理就比较能忍了,不知道是不是奇葩顾客见得多了,他还能维持住一副笑脸,虽说那表情看着更像是苦笑就是了。 诗织见现场有些混乱的样子。她先是将趁乱混过来想要跟乱步讨教的小孩扔还给毛利兰,又让警方维持秩序,最后才分别戳了戳乱步和太宰。 面对前者,诗织:“乱步,我也没懂,你再给讲个五块钱的?详细点哈。” 面对后者,诗织:“太宰,去,给我撬开他们的嘴!” 见识了什么才叫变脸的小新人敦君:好一个双标的前辈! 乱步还想哼唧,诗织熟练地夸夸他。在乱步明显缓和的表情下,漂亮姑娘又立马冷酷地将人给推了出去,还不忘帮他镇场子,让所有人安静看侦探大人表演。 于是,在中岛敦“好冷酷一女的”的眼神中,乱步不情不愿地讲起了整件案子的经过,详细得就跟他在现场亲眼看到了似的。 不知是东京画风不对,还是这群警察和围观群众比较神奇的缘故,等乱步讲完,他们竟然“啪啪啪”鼓起了掌。下意识跟着鼓了两下,被带跑偏的小老虎才在诗织悍然出手镇压试图逃跑的罪犯们带起的劲风中回过神来。 他造型奇怪的刘海飞了飞,又很快重新安分地贴回了额头上。中岛敦眼见着穿着长裙、打扮得格外淑女的前辈做出一个投掷的动作,下一秒,试图逃跑的高管就被一个眼熟的褐色纸袋子砸中了后脑勺,直接扑街。 诗织甩了甩手,淡定面对一干探寻的眼神,“我初中是网球部的,高中是排球,大学又学了点棒球。” 所以,有这个手劲和准头,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对吧? 看她这么轻描淡写,众人也就将信将疑地移开了视线。唯独某个伪小学生在心里嘀咕:怎么不是足球,我看足球就很好…… 但江户川柯南很快就没那个闲工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笑眯眯要了个场地刑讯,啊不,询问嫌疑犯们的太宰治很快就回来了。他走到乱步这边,和同样站在对方身旁的目暮耳语几句,就一副功成身退的样子。 但柯南无法忽略,在这个男人重新走进这处办公室时,身上所散发的属于黑暗的味道。 他这才恍然意识到,这个看起来貌似很活泼的青年,分明内里就是一滩漆黑无比的死水。 下意识避开了对方黑沉沉的鸢眸,但柯南心里想的却是怎么才能探听到更多情报:要不……试试窃听器?博士最近又帮忙改进了一下,更加轻便不容易发现了来着…… 听了一耳朵黄金去向,又得知这事背后还有推手,金田一诗织看着莫名露出那种恶人感的太宰,又莫名其妙发现对方很快收敛了这种气质。 她思考两秒,选择拍拍太宰的背,“太宰,悠着点玩,侦探社不负责给你善后哦。 10、横滨 委托就这样飞速解决了,但遗留的问题却也不少。但这一切都和武装侦探社一行四人没有什么关系了。 和委托方的目暮警部打了个招呼,又很有礼貌地和毛利父女二人道别后,诗织回到队伍中,重新站在了自家幼驯染身旁。 此时,江户川乱步正低着头和人讲话,脸上难得没有被缠上的不耐,反而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诗织学着他的样子一低头: 果然是为乱步献上贡品的小学生侦探,江户川柯南同学。 看着对方装乖讨好的样子,不知为何,诗织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小鬼撒娇,自己会有种恶寒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好像吃了致死量的人工糖精,又齁又腻。诗织深沉地想。 被她用这样“热情”的眼神盯着,还在和乱步约定下次见面时间的江户川柯南不禁背后发麻。他赶紧结束了和偶像的难得的交谈,颇有些意犹未尽地溜了。 “小粉丝很热情啊,乱步。”诗织这才靠近了点乱步,笑眯眯调侃道。 乱步不太想搭理她故意的酸言酸语。但乱步更加知道,不理诗织的话,她之后只会更加变本加厉。于是,名侦探只能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催着其他人快点走。 说是其他人,其实也就是看热闹的太宰和被前者胁迫闭嘴看戏的中岛敦。两个人这时候就很乖觉地跟在乱步身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银行。 等出了门,在前往车站的路上,中岛敦先是惊讶了一下为什么诗织也跟着一块儿过来了。但他终于学会了看眼色(总之不是怂,那叫从心)地没有将这个问题问出口,而是犹豫了一阵子,选择了另一个话题。 “太宰先生,为什么提到了黄金失窃背后还有别的推手,我们却不继续深入调查下去呢?” 将手背在脑袋后的太宰闻言,只是勾了勾唇,却没有回答的打算。 他不回答,中岛敦就自然而然地将视线投向了诗织,一双颜色奇异的眸子里闪烁着不解和好奇。中岛敦是不敢指望乱步开口为自己解释的,于是就将希望寄托在了看起来好说话的另一个前辈身上。 好心的诗织当然会满足后辈的小小请求,她当即就耐心地回答了这个问题:“那当然是因为,没有犯到我们手上的非异能者组织,不在我们负责的范围内。” 她语气轻松地为后辈指点迷津:“敦君,你要记住,我们武装侦探社是横滨的民间组织,国际犯罪组织不进入横滨、不威胁横滨的秩序,我们不必、也没有理由主动出击哦。除非被冒犯到头上,我们武侦也不是什么恶魔,不会横扫地下世界的。” 太宰点头,“没错,什么以酒为代号的组织、以动物为代号的组织、还有各种各样的小角色,没有委托的话,我们就不会主动深入调查的啦。” 话音刚落,认真听前辈们讲课的小老虎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太宰浑身的气息就是一变,陡然变得欢快且活泼起来。 ——这是非常不妙的讯号。 “啊,是河!”太宰语气可可爱爱,但话里的内容让中岛敦忍不住虎躯一震。 真·虎躯一震。 中岛敦只来得及伸出尔康手,就见太宰治以一种平日绝不会有的速度,直直奔向了前方不远处的那条河。 伴随着“噗通”的重物入水声,太宰治便已经一个猛子扎进了清澈的小溪里。 中岛敦:“太宰先生!!!” 他悲戚中透着崩溃的大叫没能引来过多的关注。这条路是诗织专门选的没什么人的近路,现在附近就只有侦探社三人,以及只剩下一双腿还露在水面上的太宰。 中岛敦只能认命地捋胳膊挽袖子,去拯救他的师父。 冷酷无情的前辈一号金田一诗织:“啊,就让太宰在他的理想中溺死吧,不用管他。”* 冷酷无情的前辈二号江户川乱步:“没关系,太宰对东京的水路很熟悉,可以一直漂流回横滨的。” 中岛敦:“你们不要在这种时候这么默契啊!”还有金田一小姐,你那是捏他的什么台词吗?好中二啊喂! 眼看着太宰就要顺水漂流远了,他赶紧快跑几步到小溪边上。 但有人比他还要快上一步。 一道敏捷的身影在中岛敦面前一闪而过,他只觉得一阵风刮过,就又听到了熟悉的入水声。 “咦?”他懵逼地看着好心人在水里几个扑腾就到了太宰治身边,接着又熟练地将太宰头朝上摆正,抱着人就往岸上游。 中岛敦不禁露出了迷茫的豆豆眼。 而在他脚边,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了一只可爱的小白柴,正一边焦急地原地转圈圈,一边冲着河里的两人“汪汪”直叫。 等到两人来到河岸边,金发黑皮的男人先将没有了动静的太宰治往岸上一递。等中岛敦接力一样地接过太宰治之后,他自己才跟着上了岸。 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的诗织,拉着乱步一起,过来围观好心人了。诗织替太宰制止了好心人想做人工呼吸的动作,“不必了,太宰生命力很强的。而且……” 她想了想,委婉道:“太宰他,老熟练工了。” “?”金发男人不明所以地打出一个问号。 什么熟练工? “就是……那个……”被狗勾哈气了的小老虎缩着身子蹲在一旁,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对方解释“您救上来的是个自鲨狂魔,入水上吊都是常规操作”这件事。 “噗咳咳咳咳——”最后,拯救中岛敦的,是适时往外吐了两口水后就开始咳嗽的太宰治。 他眼睛都没睁开,就开始抱怨:“啊呀,又没能自鲨成功,我还真是失败。”说着说着,他鼻子动了动,眼睛猛地就睁开了,“是狗的味道!” 这么说着,太宰治锐利的眼神,直直地射/向了在一旁突然炸毛的小白柴,目光中是说不出的嫌弃。 中岛敦扶额:你是狗吗……不,能闻出狗的味道,你比狗还狗啊,太宰先生! 尽管为了太宰和小狗吵架而感到尴尬,中岛敦还是坚强地向好心人道谢了:“总、总之,谢谢您的帮助。正如您所见,太宰先生他只是日常入水而已,请千万不必担心。” 金发男人:“啊?啊,好、好的。” 诗织从旁补充:“以后在横滨,或者其他地方的河流看到有绷带怪人入水,也请千万不必救人。太宰的生存能力很强,只需要打这个电话就好了。” 她分外熟练地递出一张侦探社的名片,递给好心人,“有侦探业务委托也可以拨打这个号码,我们武装侦探社承接一切侦探委托哦。” 见到前辈在这种时刻还不忘替侦探社打一波广告,中岛敦不禁露出了混合着崇拜和“这都能行?我果然还有的学”的复杂表情。 浑身湿哒哒的太宰治这时候也过来了。他在和小狗的吵架中大获全胜,此时表情分外得意洋洋。见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后,太宰治鸢色的眼睛里飞快闪过一丝精光,但等到和对方对视时,又恢复了往常的神情。 “啊,这不是,波……”他做出个回忆的表情,却没能成功回想起对方的名字。 就在那个酒名代号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也回想起来眼前人黑得不能再黑的资料的金发男人果断说出了自己现在的名字,“安室透,我叫安室透,太宰……”他将那个自己更加熟悉的称呼在嘴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谨慎地说:“太宰先生。” “哦哦,安室!”自来熟的太某人点点头,“虽然没能成功自鲨有些遗憾,但还是多谢你的帮助了。” 太宰治勾唇笑道:“非常感谢,热心的安室先生。” “好说,好说,太宰先生。”安室透熟练地勾出一抹营业用的假笑,八风不动地回敬道。 围观的中岛敦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总觉得气氛有些微妙。但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他狐疑地打量着两个笑得春暖花开的男人,有点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一阵铃声打破了眼前隐隐有些僵持的氛围。 感受着骤然投射向自己的几道目光,金田一诗织面色如常地从随身小包里掏出手机,淡定地接通了电话:“喂?国木田?嗯嗯,是,他们是和我在一起。” 说着,她抬眸,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几人,又接着和电话那头的国木田说话:“哦?有新的委托是吗。嗯……?好,没问题。” 挂掉电话,诗织冲自家社员扬扬下巴,“好了,太宰,敦,乱步,我们该回横滨了。” “那就在这里说再见吧,安室君。”太宰又换了个称呼,看似有礼貌地和救命恩人道别。 “再见,太宰先生,祝您一路顺风。”安室透同样礼貌地回应。但这话在中岛敦听起来,不亚于祝福太宰治早日狗带。 小老虎赶忙打断了两人还要继续的阴阳怪气,忙和人道别,拖着太宰治就走。 ——已经失去对前辈的尊敬了呢,老虎同学。诗织不禁想。 刚刚一直都没有说话的乱步,在此时开口了。他不说话则已,一开口就是绝杀:“诗织,你不留在东京吗?” 原本看热闹看得很开心的诗织顿时一僵。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笑着回应:“横滨人最后都会回到横滨,不管那里是好是坏。况且,我也想看看,究竟是哪只老鼠在横滨蹦跶。” 乱步点点头,没有再说话。而那边抱怨完中岛敦越来越不尊重自己的太宰直直插/入了两个人的对话:“诗织酱,你真的好乌鸦嘴哦。” “闭嘴太宰,你好啰嗦。” “嘤。” “……” 对话声渐渐远去,进而消失在风中,再也听不到了。 安室透仍然停留在原地。他皱了皱眉,安抚地拍拍哈罗的脑袋,转而拿出了自己国产(重音)防水手机,给自己的下属风间打了个电话。 横滨啊……才刚刚从危机中喘了口气,接下来又会遇上什么麻烦呢?想到这里,他表情更加严肃了——租界真是个该死的东西,外国势力都给我滚出日本啊混蛋! 另一边,借口说要去阿笠博士家玩游戏,顺利又摸到博士家的江户川柯南。 在听到“噗通”一声后,耳边就再也没有任何其他声音传来,柯南露出了沉思脸。 他想到这道声音响起的同时,听到的那句过于悲愤的“太宰先生”,不禁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该不会……是落水了吧? 年轻的侦探,如此想到。 他没想到自己贴窃听器的行动如此顺利,也确实听到了一些黑衣组织相关的信息。但是…… “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啊!”柯南苦恼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不仅没什么用,甚至还出现了没听说过的、以动物为代号的组织。说真的,他们这些组织能不能自己打一架啊?! 坐在一旁看热闹的灰原哀:就着大侦探苦恼的表情,再喝两口咖啡。 柯南察觉到对方看好戏的意味,在心里憋屈地想:你就乐吧,你要是直面太宰治那个家伙,ptsd肯定又要犯了! 想是这么想的,他到底还是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灰原哀。 头铁的名侦探决定自己这周末就往横滨跑一趟! ……说不定还能偶遇乱步先生呢! 11、新的委托 东京一日游,最后只能勉强算是圆满结束。 “工作之后紧接着又是工作。”在回程的电车上,太宰治发出了不想上班的声音,“真是的,我不想加班啊!” 他用的是正常交谈的音量,话音刚落,顿时就吸引了周围一圈刚下班的社畜的注意。 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们:投来了赞同的目光.jpg 此时正巧是一波晚高峰,回横滨的电车上挤满了人。上班族、学生,像是沙丁鱼,站得挤挤挨挨。 一起的四人只有中岛敦悲惨地没有抢到位置,此时,他正委委屈屈地站在诗织三人面前,偏瘦弱的身体时不时就因为拥挤的人群而往前晃动。 好在中岛敦只是看起来瘦弱,区区满员电车,拥有异能的少年还是能挺住的。 他一边眼神死地回味着诗织请的晚饭上自己吃的茶泡饭的味道,一边暗自祈祷下一站能多点乘客下车。 坐在太宰治身旁的白领小姐偶尔会控制不住视线,往太宰治身上(尤其是脸上)看。但这种程度的打量对太宰治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他也没有在人挤人的情况下邀请人殉情的打算,只是有点萎靡地坐在位置上,浑身散发着属于“被迫加班の社畜”的丧气。 乱步坐在了诗织和太宰中间,此时正无聊地轻轻晃着两条腿,还有功夫和诗织拌嘴,“不用那么快回去也可以的,我还没有吃到太宰请的可丽饼。” “反正你也只吃内馅不吃饼皮,我看直接喂你一嘴奶油也不错。” 说出来了!用平淡的口气说出了不得了的内容!被迫听了一耳朵的中岛敦顿觉有些窒息。 诗织还在继续。她没去管中岛敦一脸快要升天的表情,话锋一转,“再说了,我想快点回去见社长嘛。” 眼角余光看到乱步还想说话,诗织赶在他开口之前又道:“和你一起。” 于是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又停止了。 乱步在这场短暂的交谈后,稍微坐直了一些。此时,他正将手揣在兜里,抬头看着电车顶。他没有睁开眼睛,但这里的侦探社三人都知道,他不用“看”,也能观察清楚这个世界。 电车运行的声音,伴随着车厢内偶尔响起的低声交谈,一同构成了一副和谐的尘世交响曲。 电车里的人离开了一部分,但陆陆续续又有新的乘客上来。车厢里的人在经过了几站后,不减反增。 趁着又一次到站停靠的时机,诗织在兜里摸摸索索了一阵子,接着,她就将握成拳头的手从兜里掏了出来。 她的手才刚往乱步身前一放,就直接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下一秒,一只往上平摊开的手掌稳稳地接住了从诗织手中落下的两块糖果。 诗织看着完美落在手掌正中的糖果,透明的糖纸包裹住里面的硬质糖果,在电车灯下折射着绚丽的光泽。 很快的,那只手的主人,江户川乱步收回手,先拆开了绿色的那颗扔进嘴里。 “唔!好酸!”乱步皱皱眉,五官生动地缩成一团,完美地诠释了这张脸的主人对酸味的抗拒。 但他最后也没有选择将这颗糖吐出来。 ……毕竟很快甜味就会泛上来了。而且如果这时候把糖吐出来的话,诗织会嘲笑他的!乱步鼓着一边腮帮子,如此想到。 而坐在他身旁的诗织,则是不怀好意地戳了一下他鼓起来的脸颊。 看到这一幕的中岛敦不知为何,突然感觉有点撑。 快点到站吧,中岛敦木着一张脸,眼神发直地看向车窗外,仿佛外面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似的,目光专注认真。 …… 横滨终于到了。 随着人流一起下车时,中岛敦悄悄松了口气。他看着走在前面的乱步,和一直与乱步并肩的诗织,好半天后,叹了口气。 “真羡慕乱步先生和诗织小姐啊,一起长大、互相理解,能打打闹闹、也能和谐相处的幼驯染什么的。” 嗯?白发少年疑惑地摸摸自己的脸,又四下张望。是谁—— “是谁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刚刚那道声音又在中岛敦耳边响起了。 这回,中岛敦反应过来了。他转过身去看在自己身后作怪的太宰治,“太宰先生,请不要……”捉弄我了。 回答他的未尽之语的,是太宰治又一次的作弄,“不要把实话说出来?”沙色风衣的青年笑得纯良,行为却恶劣,“毕竟敦君实在是太好懂了嘛。” 太宰治伸出左手摸摸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后,一本正经地说:“决定了,就把小镜花分配给眼红乱步先生幼驯染的敦君吧!” “请不要这样说啊!镜花酱又不是什么可以随便分配的物件!” 白发少年崩溃地反驳。 “原来敦君和新来的女孩是这种关系吗?”诗织一拳捶在掌心,恍然大悟。 “唔,他们两个的话,是同居关系呢。”乱步跟着她的话往下说,丝毫不觉自己话里的歧义。 “哇,这不是相当成熟了嘛,敦。不过……”诗织疑惑歪头,“我记得,镜花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吧?” 太宰治添油加醋,“没错哦,真是了不得呢,敦君。连mafia都做不出……啊,算了,当我没说。” 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太宰治一脸郁郁地摆了摆手。 中岛敦:“你们不要再说了啊!我和镜花酱不是那种关系,只是宿舍房间不够了所以才住在一起的!诗织小姐不知道实情也就算了,太宰先生和乱步先生为什么也这样讲啊!不要用那种看人渣的眼神看着我啊!” 紧接着,刚刚爆发完的他,又在路上行人“哇小伙子你有点东西哦”的微妙注视中,从头红到了尾,讷讷不言了。 诗织(充满欣慰地):“侦探社又新添一只吐槽役,想必国木田也会轻松许多了吧。” 乱步无所谓地点点头,叉腰转身去催促呆滞在原地的中岛敦、以及好奇地戳戳中岛敦脑袋的太宰治:“快点啦你们两个!名侦探大人要回去吃粗点心了!” “嗨嗨~”太宰治举手欢快地答应着。接着,他就毫不留情地拍了一下中岛敦的脑门。在对方捂着脑门迷迷糊糊之际,他推着人就往前走,“好了好了,敦君,快点走吧,乱步先生要不耐烦了哦。” 本来想问为什么打自己,结果又被太宰治转移了话题的中岛敦慌乱点头,“好、好的!太宰先生,请不要推我,我自己可以走的!” “诶?才不要。这样比较好玩嘛。” “太宰先生你说了‘好玩’是吧?我会哭的哦,我真的会哭的哦。” 乱步听着耳边传来的两人拌嘴的声音:“好吵。” 诗织:“确实。” 她转头,核善地对两人道:“再吵扣工资,太宰你下个月的螃蟹没了。” 两人瞬间收声。 但就在两个人安静如鸡的下一秒,武装侦探社所在的红砖小楼已经出现在众人眼前。 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筑,诗织来不及感叹些什么,就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想要往咖啡厅蹦跶的乱步的手。她无奈又好笑地说:“乱步,逃避也没有用,今天你吃了超标的甜食这回事,社长迟早都会知道的。” 乱步气鼓鼓:“可恶的诗织!你就算准备了道歉用的礼物,我也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诗织一边按电梯,一边幽幽叹道:“那就不给你了?” 乱步:“!!!” 他飞快改口:“如果准时把礼物交给我,我勉强可以原谅你……哼!”因为嫌弃自己气势不够,他又在话尾加了个“哼”字,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诗织继续给他顺毛,“那要等解决眼前这件事了。一切就拜托你咯,名侦探大人。” “既然诗织你都这样说了……”乱步先一步走进电梯里,他伸手压了压帽檐,接着抬头,自信一笑,“那就包在名侦探我身上吧!” 就连刚刚一直在走神的中岛敦,也有些被这样的乱步感染。但落后几人一步的太宰治却露出了“敦君你还是太年轻”的表情,一言不发地等待着什么。 “解决之后,我要双份的新口味美味棒哦!” 中岛敦瞬间眼神死:啊,是我错付了。 太宰治拍拍少年人的肩膀,一脸深沉,“敦君,你还有得学呢。” 交谈间,电梯到了侦探社所在的楼层。 走出电梯间,来到侦探社门前,推开门,迎接四人的是冷彻的灯光、一边等待一边看墙上的挂钟的春野绮罗子、还有通通没有下班的侦探社其他社员们。 除开中岛敦,其余三人都注意到侦探社内少了两个人。 哦呀,太宰治眨巴眨巴眼睛,迅速判断出眼下的情况。他难得没有讲话,而是等待着—— 在几人进门的同时,社长也恰巧从自己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回来了。”社长的双手揣在和服袖口里。见出差的三人和自己家放养的姑娘都回来了,他于是伸出手一指,语气严肃道:“所有人,开会。” “是!”众人齐声应和。所有人,连带着平日里总是呆在医务室的与谢野晶子一起,跟在社长身后,走进了会议室。 等众人都坐下后,中岛敦才喃喃自语着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疑问:“……国木田先生和镜花酱,去了哪里?” 12、幽灵船 傍晚,天色稍暗。 现在是上班族下班、学生们结束社团活动,陆陆续续回家的时间。 武装侦探社所处的红砖小楼内却很安静。这种安静并非是落针可闻的那种,而是众人陷入思索后偶尔还会交谈两句的静。 就在刚才,武装侦探社的社员们挨个走进了会议室坐下。由于社长的弟子、社内公认的下一任社长,国木田独步的缺席,这场会议由社长本人亲自主持,由秘书春野绮罗子从旁辅助。 在两人的叙述中,下午国木田没有在电话中说清楚的委托内容,终于在众人面前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 就在今天乱步一行三人离开后不久,异能特务科找上了侦探社。就在国木田和泉镜花前往特务科递交「白鲸事件」后续报告,并且针对泉镜花的档案问题交涉时,异能特务科的参事官找上了门来。一番沟通后,国木田二人就带着新的委托回到了侦探社。 听到异能特务科和参事官两个词时,太宰的鸢眸暗了暗,但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金田一诗织也顺势收回放在太宰身上的目光,接着往下听。 回到侦探社后,国木田独步就让镜花呆在办公室内,自己则来到了社长办公室交代这一次行程的额外收获。 暂且不提泉镜花已经洗白的档案,国木田将其匆匆带过,就严肃地说起了新收到的委托—— 调查港口突然出现的、被目击者称为「幽灵船」的东西。 根据渔民和码头的装卸工所言,在夜晚和清晨,码头没有什么人烟的时候,远处海面上会突然弥漫开一阵浓雾。人们往雾气弥散的海面上看,能看隐藏在隐约雾气中的、破破烂烂的帆船;而等雾气开始消散时,那艘船也会突然消失。有大胆的渔民在幽灵船第二次出现的时候架着小船出航去看,但一直到前天下午、其余渔民都去报警了,他们也没能回来。 警方调查后得知,不止渔民,还有码头工人、流浪汉和听说了之后去探险的人。 当然,警方除了调查失踪的人数、身份等之外,也没忘记去港口蹲守人们口中那艘船。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在警方日夜蹲守的时候,那艘船愣是一次也没有出现过。警察们也出航过几次,但都快到公海了,也没见着什么可疑的“破烂帆船”,反而碰上了一次铃木家的船,然后恰巧解决了一起发生在船上的凶杀案。 ——当然了,凶杀案是侦探解决的,他们只负责将凶手押送回陆地上。 于是这件事,就被转交给了专门负责特殊能力相关的异能特务科。 而特务科实在是忙不过来,君不见他们这些员工一个个恨不得学会多重影〇身之术,在「组合」来到横滨后,就一直处于加班状态。特务科里的咖啡机都报废了三台……总之,最后,这件事就落到了难得清闲的武侦头上。 而武侦接下委托前去码头调查的,正是倒霉的国木田独步和泉镜花。 没错,他们俩一去就没能回来。港口那边都传来消息了,说是没见到两人离开。最后一个见到两人的装卸工则回忆说,两个人往礁石那边走了,再后来的事,装卸工也不知道了。 听完这一长串前因后果,太宰治先是对异能特务科陷入加班地狱幸灾乐祸了好一阵,接着摸着下巴感慨了一句:“难怪,今天下午用国木田君的卡给乱步先生买冰淇淋的时候,国木田君没有打电话过来骂我呢,原来如此!” 被乱步瞪了一眼后,太宰这才故作惊讶地捂着嘴巴,“哎呀,我又说漏嘴了吗乱步先生。” 这个“又”字,就用得很有灵性。一听就知道,太宰治,老熟练工了。 本来中岛敦还在担忧泉镜花,听到太宰治又去招惹乱步,他情不自禁吐槽道:“既然知道国木田先生会生气,那就不要老是做这种事啊太宰先生!” 太宰:“雅达哒!” 谷崎润一郎喃喃:“这就是那个吧,诗织小姐说的那个漫画家爱说的……我太宰治,就是喜欢对自以为是的家伙说‘不’!”* 中岛敦立即:“完全不对啊我说!” 宫泽贤治露出迷茫的眼神:“究竟是谁说的?我好晕。” 看着一群人不在状态地成功跑偏——当然太宰治肯定是故意的,诗织和一左一右坐在自己旁边的乱步和与谢野晶子对视一眼,选择了…… 加入他们。 但正在她准备和太宰治狼狈为奸逗逗眼前这群少年们的时候,两道声音制止了她将局面搞得更乱的打算。 从前方传来的声音只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但语气里都是不赞同:“诗织。” 而身侧的乱步则是“哼哼”两声,然后小声说:“要被社长骂了,笨蛋诗织。” 清楚地看到乱步表情的一群人:不,就算你的青梅竹马被社长批评,乱步先生您也是逃不过的,我们都听到了,您又违反社长的零食禁令了。 一时间,会议室内的气氛一扫之前的严肃低迷,变得活泼起来。 社长在接收到自家小孩求饶的眼神后,清了清嗓子,捡起了刚刚的话题:“不论如何,现在武装侦探社的任务是——” “夺回社员,找到其余失踪人口,并且查清楚幽灵船出现的始末,以上。” 说完后,他朝乱步眼神示意,让乱步到前面来。 乱步也不辜负他的期待,读懂了他的眼神,走到白板前,开始了分析。说完自己能看出来的大部分信息后,乱步还不忘朝社长邀功:“事件顺利解决后,我要社长——” “我会夸夸你的,乱步。”社长藏在和服袖摆下的手微微动了动。他忍耐着没有当场摸摸表情得意、像是撒娇猫咪一样的乱步的头,沉稳地点头答应了乱步的要求,又沉稳地将任务布置下去,示意诗织跟上后,这才迈着沉稳的步子离开了会议室。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脚步声也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乱步直接坐到了会议桌上。 他翘着两条腿,一边晃悠,一边吃着谷崎直美投喂的小点心,口齿不清地说:“社长就是太宠着诗织了,肯定又要问她在东京过得怎么样,真是的……” 后面的话乱步说得极为含糊,除了太宰治之外,没人能听得懂。但听不懂,不妨碍他们针对前面的内容进行吐槽。 众人,哪怕是十分尊敬乱步的与谢野晶子,都不禁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要说宠孩子,您不也是被溺爱的一员吗!而且是被真个侦探社溺爱! 乱步咽下一口点心,没好气地看了眼不敢大声说就悄悄腹诽的社员们,拍拍手,从桌子上跳了下来,“你们懂什么,社长就是宠诗织!” 说完,乱步就“噔噔噔”地踩着小皮鞋走了。 “啪啪”,等到乱步的小披风也消失在门后之后,太宰拍了拍手,手掌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他笑眯眯地,难得靠谱地提醒其余人:“好了好了,准备一下,要去拯救公主大人了哦。” ——虽然这话说得也不怎么正经就算了。 中岛敦下意识就吐槽了一句:“国木田先生能叫什么公主啊。”紧接着,他就被太宰治揉了揉脑袋。 与谢野晶子正要出门,闻言,诧异地看了眼中岛敦,咸咸提醒:“你忘了镜花了吗?” 中岛敦原本还奋力在太宰治手底下拯救自己可怜的头发,听到泉镜花的名字,顿时浑身一僵——救命!他一听到太宰先生讲话,就以为对方说的是国木田先生。对不起,国木田先生。对不起,镜花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太宰调侃的声音幽幽在呆滞住的小老虎耳边响起:“敦君,我录音了哦,你说国木田君是公主大人这件事,我录音了哦。” 中岛敦僵硬地抬头,看着前辈脸上的笑容,目露祈求:“拜托了,太宰先生,请千万不要——” 太宰治:“那么,答应乱步先生的可丽饼就拜托敦君了哦。” 中岛敦含泪点头,下意识捂紧了自己的钱包。 另一边,社长办公室内。 最先出会议室的两人已经结束了交谈,此时正一人捧着一杯热茶,小口啜饮着。 清透的浅褐色茶汤在日式茶杯中散发着氤氲热气,模糊了诗织的视线。她看着杯中的茶水,好一阵子后,突然笑了。 “茶梗竖起来了,看来会有好事发生呢。”诗织扬声说着。 话音刚落,屋内的另一人还来不及回话,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直接推开了。 “社长!诗织。”来人用两种不同的语气,叫了屋内的两个人,然后他就闭嘴不再讲话了。 “乱步。”社长朝人点点头。在乱步难得有些忐忑的眼神中,他没有提起乱步今天摄入的糖分明显过量这回事,而是将手握成拳,抵在嘴边轻咳两声后,道:“之后的行动,就拜托你了,乱步。” 被社长寄予厚望的名侦探睁开眼,尽管猜到了社长应当不会责备自己,但真的被放过后,还是感到了一阵欣喜。乱步的眼睛亮得惊人,脸上明显因为社长放心的托付而带上了几分欢欣雀跃,“我知道了,社长!” 在一旁双手捧着茶杯的诗织,又浅浅啜了一口茶水,浅笑,“我说什么来着?果然会有好事发生,没错吧。” 15、宴会 这是一艘平稳行驶在海面之上的大船。 除开必须要留守在船只各处、以保证船只的正常运行的人之外,包括这艘船的船长在内,所有人都在参加一场宴会。 “真好啊,我也想去参加宴会。”甲板上,一个脸上长着小雀斑、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水手小声感慨了一句。但接收到一旁的老水手警告性的一瞥后,他赶忙吐了吐舌,又换上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严肃地望向海面。 等察觉到注视着自己侧脸的眼神终于转移开之后,他这才悄悄放松了刚刚一直挺直的脊背,冲着站在自己另一侧的白发少年做了个夸张的“得救了”的表情。 拥有奇怪斜切刘海的少年转过头来,露出一双在黑夜中显得分外明亮的璀璨眸子。他好脾气地笑了笑,回给了先前的年轻水手一个“你可千万收敛些”的眼神。 恰巧一抹月光从云层中泄露出来。在月光下,那双温和的眸子在某一瞬间突然染上了绮丽的色彩,似乎有流光在其中闪过。 最初发出感慨的水手看着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咦”了一声,眨了眨眼睛,又伸出手揉了揉。还没来得及发问,年轻水手的后脑勺就被刚刚提醒他专心的老水手狠狠来了一下。 “干什么呢你!专心!” “哦、哦,好的。”年轻水手连声应是,又最后快速瞥了一眼白发少年的眼睛。只是这一次,他没再看到那一闪而逝的光、和疑似竖起来的瞳孔。他困惑地挠挠头,结果摸到了刚刚被敲过的地方,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嘶——” 他再也没那个闲心东想西想了。 在甲板上的水手们工作(or闲聊)的时候,船又开出去一段距离。而被年轻水手提了一嘴的宴会厅内,气氛正是最好的时候。 在明亮的烛火之下,整个宴会厅被照得亮堂极了。暖黄的光中,有无数身着得体衣装的客人的身影在宴会厅内走动。舞池中央有男男女女在起舞,舞池边则围着一些举着酒杯的人。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又偶尔会将视线投注在舞池里。 场内徜徉着轻快的舞曲。这一曲很快就要结束了,场边的指挥做了个手势,在这一曲结束之后,很快,一首更加舒缓的曲调就被乐手们演奏了出来。 晚宴已经结束,现在正是交际的时间。 江户川乱步站在舞池外边完全没有融入已婚男士堆的意思,而是百无聊赖地一个人缩在角落,手里拿着一杯侍者端过来的香槟。他盯着眼前正不断往上升腾着小气泡的液体,透过酒液,看向场中,正在和另一个男人跳舞的他的新婚妻子。 那个和他妻子跳舞的男人有着一头白发,在旋转的时候,乱步能看到对方脑袋后面还挂着一条麻花辫。他的脸上带着不知应该归类为轻佻还是看好戏的笑容。这人低下脑袋,似乎想要在舞伴耳边说些什么,却又被舞伴的扇子毫不留情地挡了回去。 乱步于是稍稍觉得顺气了些。 他眼不见为净地转开了视线,却又有些忍不住还想往舞池里那对吸睛体身上瞄。毕竟他的妻子非常端庄美丽,身着的礼服很很衬她的肤色,唯一碍眼的家伙……算了,他可以自动将这个白毛从自己视野内拔除。 “说什么夫妻不能在舞会上跳舞……”乱步嘟嘟囊囊着,觉得这些规矩真是无聊又莫名其妙。 身为家中没有继承权、但却因为长相和孩子气的性格而颇受宠爱的小少爷,江户川乱步拥有母亲的遗产的继承权。在一场舞会上和乡绅的掌上明珠相遇并一见钟情后,两人迅速订婚又成婚。现在正是出来和新婚妻子度蜜月的。 由于拥有巨额遗产继承权,妻子又自带大笔嫁妆,再加上两人出众的长相,自打上船以来,乱步和妻子就受到了大部分人的追捧。可以说,整条船上的乘客,就没有不认识他们夫妻二人的。走到哪儿都有人跟他俩打招呼。 乱步原本是想参加晚宴就好,晚宴之后的舞会什么的就算了。但在吃餐后甜点时,他一时不慎,被妻子套路了,最后只能不情不愿地遵守诺言参加误会了。 ……但他明明就可以和诗织一起跳舞的!管别人看法去死! 没错,他的妻子叫做,金田一诗织。 一到舞池,乱步就不无怨念地看着诗织被一个年轻人邀请,两个人一个滑步就进入了舞池。好不容易等到第一曲结束,手慢脚慢的乱步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白毛年轻人邀请走了他老婆。 他!老婆! 那白毛长得倒是不错,但乱步可以用他未来十年的小点心保证,对方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绝对不是因为这家伙在邀请诗织之前,冲自己挑衅地看了一眼。也绝对不是因为自己刚想动作,又接收到了来自诗织那充满了警告和安抚意味的眼神暗示。 尽管满心不情愿,还有点小委屈,乱步还是乖乖缩在了一边。没有当场上演一出“二男争一女”的好戏。当然了,乱步也完全没有和人交际的打算。将宴会之前答应诗织的事情尽数抛到脑后,他没有搭理前来搭话的人,转而开始思考起另一件事来—— 从刚才开始,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淡淡不安和违和感,究竟从何而来呢?见到诗织的欣悦和生气白毛混蛋挑衅绝非作假,眼前观察到的一切也是存在的。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所以…… 这是怎么回事呢? 打断乱步思考的,是这一曲结束后,宴会厅里突然出现的、一瞬间的安静。 他抬起头,漂亮的翡翠色眼睛里是一抹不符合当前身份的锐利和清醒。但很快,乱步又阖上了眼睑。 他迈开腿,加快脚步,在诗织来到舞池边的同时,走到了她身边。 江户川乱步不太客气地挥开了属于另一个人的手。 “你还想邀请我的妻子跳第二曲吗。”乱步用看笨蛋的眼神瞪了一眼白毛青年,转头就去邀请诗织,“走啦,诗织。” “嗯?”诗织瞬间反应过来乱步在说什么。她想说自己有点累,休息休息喘口气行不行,但又败在了乱步亮晶晶的眼神和期待的表情下。 算了,跳就跳吧……金田一诗织,屈服于乱步那对诗织特攻的绿眼睛。 她下意识伸手,摸向自己脸侧。在触碰到一个略显冰凉的物品后,又迅速放下,转而矜持地搭在了乱步早就伸出来的手上。 ——她碰到的,正是一份新婚礼物,也是她所钟爱的一套祖母绿首饰中的耳坠。 乱步非常有风水轮流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意识地回敬了白毛青年一个眼神,目光冷然,带着警告。 两人重新步入了舞池。 留在原地的青年在目送两人背影淹没在人群中之后就低垂着头,看起来就和每一个失恋的年轻人一样,连后脑勺的麻花辫都显得无精打采。周围有不少女人都有些蠢蠢欲动,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失意的年轻人,对他的漂亮脸蛋很有兴趣。 在这个年代,已婚夫妻互有情人各玩各的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俊俏的年轻人成为贵妇人的裙下之臣,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值得夸耀的谈资。 但被许多隐晦视线打量,天然就该是人群中心、目光焦点的白发青年,却并不是在沮丧。 “利用规则达成目的,却不囿于规则……”白发青年低声自语着,接着发出断断续续的轻笑“哈哈、哈哈哈!他还真是自由啊!” “不、不。”他猛然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射向舞池中看起来格外登对的一对男女,“他完全没意识到,只是想做就去做了!这是自由吗?还是被本能支配了?” “真有趣啊!” 靠近他的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显然被这么突然的一句话吓了一跳。她打着扇子掩饰自己有所变化的面部表情,突然就…… 没那么想勾搭这个年轻人了呢。 一惊一乍的虽然是很活泼没错啦,但她偏爱的是脆弱忧郁美少年诶! 于是,妇人又默默收回了脚步,自然地转向另一边,仿佛她本就是来和另一群聚在一起的女人们交谈似的。 船上的舞会还在继续,但对留在陆地上的人们而言,这无疑是个难捱的长夜。 码头这边,太宰治趴在监控器的一排按键上。他脖子上还挂着刚刚才取下来的耳机,从异能特务科那里薅来的终端被随意地放置在一旁。 在众人“求您千万别乱动”的祈求目光中,太宰治选择脸滚键盘…啊不,脸滚按钮。 “唔。”等滚了两圈后,脸上出现了明显红印的太宰治豁然起身,就往门外走。 被下属们用“他又要闹什么幺蛾子”的眼神紧紧盯着,坂口安吾扶额,几乎是和太宰治同时开口说: “他是去自鲨。”/“好无聊哦,我去入个水活动活动。” “……”好、好厉害的预判,好无语的自鲨活动筋骨! 而港口mafia那边,才刚布置下任务,准备再接再厉肝文件的森鸥外收到了一个消息—— 芥川龙之介主动去码头探查了!芥川龙之介见到人虎甩开属下跑了!芥川龙之介失去音讯联系不上了! “……”森鸥外看着眼前恨不得立马去把芥川找回来的金发下属,下意识就想揉一揉自己的太阳穴。他斟酌了一下,只能道:“那探查「幽灵船」的任务,就交给芥川君吧。” 给自家游击队队长一个他本人并不知晓的任务,森鸥外按捺下把人一脚踹海里的冲动(当然现在也没法踹),面无表情地紧盯着樋口一叶,“希望芥川君能带回来令人满意的消息。” “是!”对芥川龙之介有十层滤镜的樋口一叶自信答道。 …… 而擂砵街,某处外表不起眼的房屋内。 昏暗的房间中,唯一的光源就是几个电脑屏幕。坐在屏幕前的黑发瘦弱青年,哪怕在室内也戴着帽子、穿着厚实的外套。他专注地盯着屏幕,不自觉地咬着指甲。 过了好一会儿,他轻声自语道:“又该补给了。” 这时候,网瘾青年、好心的俄罗斯人这才想起来,某个自称是友人的、总爱不请自来的白毛,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他:算了,不来也好。 16、宴无好宴 现在是凌晨时分,距离侦探社一行三人离开码头前去调查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原本定好的出发时间就偏晚,从侦探社出来后,几个人又轮番拖延了一会儿时间。因此其实四人达到码头的时候就已经接近午夜零点了。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在传言中出现时间并不固定、在警察探查时干脆就没出现的幽灵船,恰好就在几人到达的前后脚现身了。 感觉到自己在中岛敦身上放的小玩意在某一刻失效,太宰旋即就清楚了:这三个人上船了。虽然好奇船上究竟会是怎样的模样,但听他们回来后的讲述也不是不行。太宰治看得很开,转头就开始幸灾乐祸——社长以为乱步先生要求跟着一块行动只是为了现场能看到更多信息,但侦探社宝贵的侦探大人却选择了以身犯险,亲身体验未知……不,社长还真不一定不知道乱步先生积极出外勤的真实想法,这么一想社长果然很宠孩子啊…… 但是,就算以社长对乱步先生的了解,知道他肯定憋不住,也清楚诗织的武力值,最后肯定也会教训乱步先生的吧。 聪明过人的太宰治,横滨知名不干好事的前mafia干部,突然发出了疑似气球漏气的声音。 “噗呲。” 这声轻笑划破了寂静的夜。 皮鞋碰撞地面的声音响起,自称要去入水的太宰治离开了海边。 …… 舞会还在继续。 明明之前还想法设法地要和诗织跳舞,等进入舞池之后,乱步却又不讲话了。他几乎没有和诗织有过眼神交流,偶尔扫过诗织脸的视线都会迅速移开。他看起来似乎是在专心脚下的舞步,但是当诗织盯着他时,诗织又能发现,这家伙的睫毛明显颤了颤。 好你个江户川乱步。我还以为你多能耐呢,结果我人都跟你结婚了,也被你生拉硬拽进舞池了,你还搁这儿害羞呢?——金田一诗织表情不变,内心活动非常丰富地想。 紧接着,她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等等,我真的和乱步结婚了咦咦咦——? 诗织慢半拍地反映过来,她和乱步已经是夫妻,并且这次出行就是为了去海外度蜜月。她又眨眨眼睛,稍微抬起头,就能看到乱步嘴角天然上翘的唇、鼻孔……啊,这个就算了,嗯,接着往上看。睫毛打下后眼睛底下的一片浅浅阴影,和—— 诗织猛然撞入一片翡翠色的湖泊。 刚刚一直表现得淡然又得体的诗织,骤然间呼吸一滞。她几乎是着了迷地盯着那片湖泊,看着湖面上自己的倒影。那个倒影还在跳舞,但诗织已经快魂归天外了。 比今天自己戴的祖母绿好看多了,绿色狂热爱好者金田一诗织迷迷瞪瞪地想着。 那片湖泊突然起了一片涟漪,唤回了她的神志。陡然清醒过来,诗织听到一声好奇的鼻音,这才反应过来——不是涟漪,而是眼前的人眨了眨眼睛。 诗织:……啊,乱步又该得意了,可恶! 但江户川乱步并没有做出诗织想象中得意洋洋的样子。 乱步用一种探究的、跃跃欲试的眼神看着诗织,除开这些情绪之外,乱步的眼神深处还有着一些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侵//略//性。 乱步的身高要比诗织高上一些,但这点距离又被诗织脚上的小高跟抹去得差不多了。因此,他只需要稍微垂下眼,就能将诗织的面部表情、乃至于脸上的小绒毛看得一清二楚。 他趁着诗织偷懒,将原本的旋转动作变为简单的舞步时,又朝着诗织的方向凑近了一些。 在这种远近于社交规定距离的情况下,两人彼此的呼吸都交融了。 诗织眼看着乱步的脸越靠越近,尽管潜意识里觉得对方不会做些什么,但还是有些紧张。 我虽然总是看起来游刃有余的样子,但是救命啊,我真没那么熟练!以我爷爷的名义起誓! ……不知道为什么,诗织的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这么一串自白。接着,她又开始怀疑:咦?为什么是爷爷不是爸爸?这不是我新婚丈夫吗,我怎么有点抗拒和他有什么亲密接触?但是我好像又挺喜欢他的诶? 眼看着诗织又陷入头脑风暴无法自拔,真的只是想凑近了好说悄悄话的乱步:…… 往、往好处想,至少笨蛋诗织相当信任自己……个头啊!这家伙倒是好好看看当前的形势,给我认真听讲啊! 乱步鼓起脸颊,又瞬间恢复了孩子气的常态,仿佛刚刚显露的一点攻击性都是错觉。他正准备往诗织耳边说些什么,好叫醒眼前这个满脑袋都是问号的笨蛋,就听见了好几声尖叫。 “啊——!天哪!” “哦,上帝啊!” “这、这是……哦!” 多重女声在同一时间响起,音色各不相同,但统一的是都显得相当高亢尖锐。而这些话语里的内涵也让周围听到的人为之一惊,纷纷朝声音传出来的方向投去了或好奇、或警惕的眼神。 乐手停止了奏乐,舞池里的男男女女也停了下来,一首舞曲在中途戛然而止。 宴会厅依然是灯火通明。地板上的影子变得有些慌乱起来,有朝着门外而去的趋势。尽管这艘船乘载的都是些所谓的“上流社会人士”,但平日里再光鲜亮丽的人在遇到眼下这种情况的时候,都不会表现得有多镇定的。 毕竟大部分人都是笨蛋,脑子里只有宴会、酒精、肉//欲……这些东西的人,就连笨蛋都不必上——江户川乱步这么想着,拉着金田一诗织的手就往发出尖叫的中心过去。他们穿过人群,每一个被挤开的人最初都是一脸愤怒或者不耐,但在看到乱步和诗织的脸时,又很快噤声放松下来。 更何况,这还是一起谋杀案。 又一次无视掉身边想要搭话的陌生人,乱步拨开围挤在一块的女人们,毫无绅士风度地忽略掉女人们的惊叫,也没去管还瘫在地上、被人搀扶着正在闻着嗅盐的几位女士。在见到仰面倒在地板上,双目圆睁、面色呈现某种不健康的紫色的女人后,乱步迅速判断出了现在的情况。 不等他说话,诗织就已经默契地替他开口叫住了旁边一位看起来还算镇定的绅士。拜托对方去找船长先生后,诗织又和乱步对视了一眼。就在这飞快的一眼中,两人已经交流完毕。诗织往明显受到惊吓的女士堆里去了,脸上也适时换上了惊惧、担忧、后怕交加的表情,堪称变脸大师,任谁见了也得尊称一声“影后”。乱步则已经开始和匆匆赶过来的死者丈夫交谈。 ——哦,顺带一提,死者丈夫是个金发高个的男人,脑后也留着一条小辫子。 没错,他的名字,叫做国木田独步来着。 乱步看着眼前显得悲伤又愤怒的男人,嘴角不动声色地往上提了提。眼前一眼就可以看破的凶杀案实在是不值一提,连热身都算不上,但这个案子背后的好戏,他倒是有些兴趣。 乱步往在女人堆中显得长袖善舞、相当受欢迎的诗织,先是忍不住怀疑了一下这家伙的性别是不是搞错了,怎么到哪儿都这么擅长哄女人开心。然后,他的嘴角就往下一撇——亏他还想着诗织就喜欢看热闹,而且越狗血越好呢! 随心所欲如乱步,立刻就想撂挑子不干,反正这个杀人案对他又没什么影响,也没有人特意拜托他帮忙,更没有报酬……报酬,哼! 但就像心有灵犀一般,诗织在女人堆中抬起了头,一双浅琥珀色的眼睛因为刚刚和周围人的交谈染上了点点笑意。灯光从上方打下,洒落在她眼中,于是那双眼里又有了星星。 眼睛里有星星的女人一举一动其实还宛若少女,但在安抚人的时候,却又显露出远超出年龄的沉稳。她故意放慢了动作,像是生怕被注视的人读不懂一样,一字一顿地对乱步做了个口型—— “拜托了,乱步。” 乱步:“。” 哼!每次就知道用这一招,他都已经看腻了! 再怎么在心里哼哼唧唧,乱步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又黑着脸,眼睁睁看着诗织在得到自己的回答后,就毫不留恋地又和一个妇人交谈了起来。 哇!气死他了!笨蛋诗织就不能再多看一眼吗!?这可是他的推理诶! “那个……您和您妻子的关系还真好呢。”这种时候,这种场合,都还能隔着人群遥遥对望。 听懂了国木田的言下之意,乱步藏在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忍不住往上翻了翻。 “行了,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乱步的手下意识摸向了裤兜,但又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想找的东西目前并不在身边。难得呆滞了一下,他又很快恢复了正常,甚至比平时还要“颐指气使”一些。 “快把你老婆的情人找出来!乱步大人要开始推理了。” 国木田独步看起来很想就“乱步大人”这个自称吐槽两句,但又不知为何,忍住了。然后他才琢磨过味来,“情人……等等!什么情人?我夫人的情人?哪儿来的情人!?” 国木田独步大惊失色,国木田独步失去了颜色,国木田独步因为大受打击,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17、大吃一斤 最后,国木田独步还是在周围贵妇和诗织的口中,才得知他这位死去的妻子的情人究竟是谁的。 正是那位和诗织跳了第二只舞的白发青年。只是对方此时并不在场内,不知跑哪儿去了;’连刚刚对他多加关注的女人们也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又往哪处走了。 ——当然,乱步没说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而是他懒得讲。 此时,地上还躺着一具尸体,尸体旁是高脚杯的残骸、酒液和一把精致的羽毛扇。如何使用扇子来隐晦的表达自己的意思,是所有上流社会女性的必修课。而这把本应被主人(的仆人)细心保养呵护的精致折扇,却被搁弃在地上,上面的羽毛被酒液打湿,湿哒哒再不复以往柔顺。 就如同它的主人一样。 随着时间的推进,死去女人的尸体状态也有了些许的变化,这又引发了一轮小声的惊呼。没见识过这等场面的人们低声交谈着什么,有胆大的会去多瞄上几眼,但更多的则是移开了视线。有的还皱着眉,以手或者扇子遮面,一副不愿意与尸体呆在一处的嫌弃模样。 乱步早在目睹尸身的一瞬间就推断出了一切。他本不想多说,只想着看看那个白毛又想演什么好戏,但周围的人却不给他闭嘴的机会。 绅士和一部分迷恋白毛青年的女士们非要让乱步说出个所以然来,不然他们还是乐意相信一个出身不凡、长相英俊、性格活泼可爱的年轻人的。 ——没错,后面这一长串都是在形容那个可恶的白毛。恶! 乱步打了个恶心,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尽管知道这些人都笨得看不出好坏,但亲耳听到众人对白毛的赞美,他还是深刻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看脸”。 这群人因为白毛脸好看,于是选择相信他。又因为乱步长得显小,所以不相信乱步。 无聊又略带厌烦地瞥了一眼这群无知的人,乱步心里还有点委屈——要是在平时,哼!他憋着气,越是被人逼着说话,就越不想开口。 眼看着乱步浑身散发的气压越来越低,诗织都已经随时准备好救场了。但先她一步站出来的,却是苦主本人。 国木田乱步终于从打击中回过神来,然后就义不容辞地挺身而出,为刚刚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揭露他老婆出//轨这件事的乱步转移火力。 只听得他大声说:“我妻子的出//轨对象,究竟是谁?他是什么样的人?” 乱步:…… 诗织:…… 两人同时陷入了一个疑惑之中:你究竟是怎么找的话题啊?就算是我/就算是乱步,也不会这么蹩脚地转移话题啊! 怀着对英勇献身的勇士国木田的敬意,乱步悄悄后退了一步。 下一秒,因为国木田的问话而陷入短暂的安静的宴会厅内,一阵又一阵声浪出现了。围在国木田附近的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对白毛青年的认知,还有的年轻姑娘面带红晕、羞涩地无法开口。 国木田独步:戴上了痛苦面具.jpg 他头疼地听着这些话,还要尽力从中找出有用的真实信息,不可谓不煎熬。尤其是,其中还有些人浑水摸鱼,言语间的立场肉眼可见地往白毛那边倒。这个说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啦,谁没有个情人呢,这是风雅的事情啊,难道您没有?(国木田:拳头硬//了)那个说,如果是白毛的话,她也可以!她们都可以! 哦,对了,白毛他有名字的。白毛真名不叫白毛,他叫尼古莱·瓦塔西哇……什么什么的·果戈里。中间名太长,国木田没记住。 总而言之,这家伙是个贵族子弟。家族财富相当可观,有个漂亮可爱的未婚妻。是个相当体面的人。 听着众人对果戈里的评价,国木田独步忍了又忍,脑门上还是蹦出个青筋,“和别人的妻子搅合在一起算什么体面啊!” 众人:嗯?怎么不算呢? 于是持有相反意见的两拨人面面相觑,发现谁也说服不了谁,过多的交流只会给彼此的三观和认知带来沉重的一击。 两方终于罢手(嘴),轮到侦探上场了。 但侦探乱步不想说话,他觉得看国木田三观碎裂的样子比较有趣。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事件解决后可以导出记忆,乱步想把这一幅“国木田在思考”的世界名画,和之前的“国木田石化”一起打印出来,挂在侦探社、国木田办公桌正对着的方向。 所以侦探助手诗织站了出来。 刚刚众人也只是说了果戈里这个人,并没有提到和他有关系的死者的情况。诗织于是怀揣着小心求证的想法,把国木田独步拉到了一边,仔仔细细地盘问起来。 船长和大副都过来了。他们不愿得罪在场非富即贵的乘客,也不愿意放任杀人凶手在船上游荡——假如真的有一个凶手的话。 胡子拉碴的船长和他的大副对视一眼,都发现了对方眼中的谨慎和凝重。如果不尽快解决这件事,这艘船和他们的职业生涯,就都要完蛋了。 ……虽然就算解决了,这艘船估计也再也载不了有身份的乘客了。 他们确认了彼此的想法后,就一个去和国木田交谈,一个去找乱步了。 鉴于国木田是苦主,于是全体船工中身份最高的船长就奔着他而去了。而长相更加顺眼一点的大副,则是径直来到了乱步面前。 但分工再好,奈何接受谈话的两个人都不配合。前者国木田表现得异常正直,凛然表示他只想找出事情真相,上流社会心照不宣的维持表面上平静的潜/规/则,在他这里就跟不存在似的。 看到这一幕,乱步不禁小声嘟囔:“难怪是政//府小职员,一直没有晋升。不过倒是很有国木田的风格就是了。” “什么?”大副疑惑地反问。 乱步于是就又不说话了。他采取了“三不”原则,对大副的试探呈现一个“不看、不听、不回应”的反应。他才不在乎什么“上流社会的脸面”、“应该让死者安息”、“这是一桩丑闻”呢。 江户川乱步只在乎事情会不会按照他预料的那样发展,能不能再看到国木田的笑话……再勉强加上一个满足小青梅吃瓜看戏的小爱好。 毕竟名侦探大人说过的吧? 若合我意,一切皆好!* 最后来到宴会厅的,是果戈里,和他的三个小跟班(划掉)。 白发青年不知从哪里搞到了一顶高顶礼帽,纯白色的,和他的衣服很搭。就是从远处看着,他的头发似乎和帽子融为了一体,整个人都是纯白的,实在有些刺眼。他身后跟着三个年轻人,两男一女,表情各有各的精彩。 唯一的姑娘一张小脸崩得紧紧的,小小年纪就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但仔细看去,能发现她对黑发没有眉毛还挑染了发尾一点白的青年人有些恐惧、又有些愤愤。而一对上另一个白毛小伙,她的眼神就瞬间柔和了下来。 黑发酷哥虽然没有眉毛,但还是非常酷炫,看起来像个黑///道大哥。同样是走路,他的长款礼服就舒展得特别有气势,让人情不自禁想要为大佬让路。他偶尔会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两声。这时候,他的脸颊两侧就会浮现两抹病态的红晕。但他的眼神又是凶狠的,时不时就瞪向白毛斜刘海小伙,看起来恨不得下一秒就刀了后者。 三人中显得最弱气的白毛小伙穿着打扮和整个宴会厅格格不入,一看就知道是船上的水手。他明明长得不差,眉间的一抹瑟缩却给他的五官大大减分。他看起来并不适应这种场合,但在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后,他又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悄悄挺直了脊梁。 诗织自顾自给进来的几人相了相面(?),就准备乖乖看戏,等乱步表演了。 “提问……我带进来的这三个人,分别是什么关系?”一道轻快活泼的嗓音在诗织耳边响起,作为回应的,却是诗织堪称狠厉的一击。 等对方急速后退,躲过这一拳后,诗织这才不自在地动了动耳朵——条件反射,条件反射,怎么一听到这种语气,自己拳头就硬//了? 表现得相当自来熟的果戈里夸张地拍拍胸口,舒了口气:“真是太惊险了!如果被这一拳打中的话——” “我不介意再来一拳。”诗织威胁地挥了挥拳头,然后又是一愣——咦?我好像做了什么非常不淑女的事情?但是…… 这样好爽哦。 沉思了一阵子,诗织笑容逐渐加深。她看着眼前的青年,诚恳道:“怎么样?要不要试试?我看您非常想和我‘亲近’的样子。” 果戈里愣神片刻,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既然如此,要不要和……我走呢?” 诗织:我看你想说的不是“走”,而是“私奔”、“抛夫弃子(?)”这样的词汇吧? 果戈里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伸出手稍微抬高了礼帽,“被困在婚姻中的您,还不够自由!远远不够!” 诗织沉默:……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我要想踹了乱步还用得着你?直接带他上一趟火车然后就好了。我和乱步可是、可是……什么来着? 熟悉的青年嗓音在诗织身旁响起,带着冷静,成功安抚了诗织略显躁动不安的内心:“镜花是国木田的女儿,在父亲的安排下和芥川订婚,但又和敦有了私情,两人决定私奔。” “芥川是去捉奸的,他和镜花一开始就没有出现在舞会上。” 乱步睁开眸子,直直看向光明正大诱/拐诗织的白毛青年,“至于你,则是凶手。” 话毕,满座哗然。 诗织看着乱步的侧脸,突然出声:“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谁是谁的?”但是她好像又没那么惊讶的样子,甚至能顺着乱步的话认清谁是谁,愉快吃瓜。 不等乱步回答,她又接着看向另一个人,诚恳发问:“还有您,我刚刚就想问了,您这顶礼帽是从哪儿找到的,一身白真的有点刺眼了,先生。” 周围的围观群众们纷纷:“……”你倒是读一读空气啊! 19、真正的问题 解决完杀人案,又将果戈里囚禁在了房间内。船长安排了专门的船工一天三班在门外看守,防止果戈里逃脱。 房间就是果戈里本人的房间,只是将所有危险品都收缴了。当然,果戈里的私人物品是没人敢动的。 就算白发青年承认了自己的行为,却也没有人愿意得罪死他。三餐照常供应,有什么合理的需求也无一不应。船长生怕自己怠慢了果戈里,导致他家族不满,但又不能不对他严加监控,头都快愁秃了。 大胡子船长第一千零一次感叹:找出这么个麻烦的凶手,还不如按照他最开始的想法,说凶手乘船逃走了呢。 不过这一切就都和乱步还有诗织没什么关系了。确认果戈里会被监管起来后,两人就懒得再去管这件事的后续。 乱步放任果戈里行动,也不过是自己懒得去找还在船上的其他人罢了。有一个人能帮忙将他想找的人聚集起来,乱步没有阻止的道理。再说,他看得分明,船上的人现在明显分成了两部分。西方面孔的大多数是乘客,也是船幻化出来的“土著”。东方面孔的大多都是船工,除了自己这一群人之外。 既然并非“活着的人”,那就没有怜悯的必要。 同样,既然是船给予国木田的妻子,她的死活也与乱步诗织等人无关。 当然,恢复了记忆的乱步和诗织是这样想的,国木田却不。 脸上架着单片眼镜的小辫子青年看着要比在侦探社时年长好几岁,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也更加颓丧和低落。诗织惊讶地发现,她竟然还有点怀念对太宰治报以铁拳、时不时就要炸毛的那个国木田。 不行,快住脑啊诗织!绝对不能让太宰知道我是这么觉得的。诗织沉重地想,假如太宰知道了,国木田以后的日子恐怕就…… 真没法过了。 …… 已经慢悠悠逛到了擂砵街附近的太宰治突然一个喷嚏打了出来:“阿嚏!” 他先是凝重地摸了摸鼻子,沉思:该不会是白天在东京入水,所以感冒了吧?这么一说,那条小河的水温确实在东京水系中属于偏凉的那一种。 接着,太宰治又推翻了这个念头。 晚饭时,会照顾人的诗织给太宰和敦一人要了一盆姜汤。太宰不喝她就用武力镇压,然后直接捏开嘴巴往太宰嘴里灌。 “咕咚咕咚”好几下姜汤下肚,太宰不仅出了汗,还饱了。 他怀疑这是诗织故意的,这样他晚饭就只能少吃点了。但太宰治不服输,他愣是忽略了饱腹感,狂炫了三盘螃蟹。 说到螃蟹,太宰治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腹部。 下一秒—— “呕——”太宰治吐了,他抱着垃圾桶吐了。一边吐,他一边猫猫落泪:薅的诗织酱的羊毛,就这么付诸东流了。 擂砵街附近可很少会有抱着垃圾桶狂吐的醉鬼,更何况太宰看起来就很值钱的样子。 ……而且他还缠着绷带,一看就很不能打! 因此,太宰刚出现在这附近,就有几波人同时盯上了他。 这附近因为靠近擂砵街的缘故,整个街区都很安静。太宰治呕吐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响起时,竟还隐隐带着些回声。一时间,就听到“哕…哕……哕………”的几重奏,以太宰治为中心,在这个街区里回响。 等待他吐完好一拥而上的人们:怎么还没完事儿?这家伙喝的是有多醉啊? 抱着垃圾桶狂吐的间隙,太宰治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隐秘的笑。但很快,他又张大了嘴:“呕——” 而擂砵街内,还是那栋不起眼的宅子。 费奥多尔拿到了新的补给,转头又沉浸在了制定新一轮计划之中。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动,听着耳边传来的清脆敲击声,魔人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终于,最后一个字符输入完毕。 他关掉电脑,拔出u盘,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费奥多尔的动作有些迟缓。他眨了眨眼,看起来有些迷茫的样子。但了解「魔人」的人都知道,费奥多尔绝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害。 他走出了这个充斥着电器运行味道的房间。打开门的一瞬间,门外客厅点着的小灯散发的微弱光芒窜进了房间里,光线下有细小的灰尘在空中飘舞。客厅天花板上有红点在闪烁,那是整个房间中唯一一个放在明面上的监控。 门又被阖上了。 …… 异能特务科。 除开派遣出去探查海边的人之外,整个特务科都在忙碌。办公室内灯火通明,每个人都俯身埋头工作。 自特务科规定的下班时间后,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突然,原本只听得到敲击键盘声、翻阅文件声和偶尔出现的低声交谈的办公室外,传来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确定「幽灵船」事件背后有魔人费奥多尔插手!”来人“唰”地一声打开门,高声对门内加班的特务科众人说。 室内没有吵闹,只是敲击声又变大了一些。等到凌晨过后,才有人陆陆续续地汇报调查情况: “没有查到魔人的入境记录,确认为非法入境。” “监控未发现魔人踪迹。” “……” 最后,是特务科长官种田山头火带来的有关魔人的最新消息。 “确认目标最后出现地在擂砵街附近,外勤准备。”种田山头火对特务科的武装人员下达了指令。 特务科运作了起来,在外的坂口安吾一行人也并不轻松。 带出来的无人机尽数出动,盘旋在这片海域上空,但却并没有什么收获。那艘众人口中的幽灵船就像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但在礁石那边探查的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上,诗织一行三人确实已经不在那边了。 海面上的雾气早就消失了,风也吹得和缓起来,海面上风平浪静。 而特务科最新的力场检测装置——整个特务科、乃至整个日本都只有两台的全新装置,也没有探测出任何的异样。 坂口安吾头疼地揉了揉眉,却听见某个下属喃喃说了一句: “难道真是设备出问题了?” 说完,还不等坂口安吾斥责两句,说话的人就自觉地又改口了:“不,不会的,之前用过的那一次都没问题。” 坂口安吾又揉了揉眉心。虽然他没说话,其他听到这话的人也没有开口附和的意思,但在场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太宰治之前说的话—— 你们特务科是不是缺少经费、研发不利了? 坂口安吾心想:不愧是你太宰君,给人洗//脑的功力还是这么强。顺嘴那么一提,都能让特务科的人记住,甚至开始怀疑自家设备是不是真的出问题了。 他悄悄叹了口气,心里想的却不是现下的困境,而是种田长官传来的隐晦消息。 ——横滨,究竟还要乱到什么时候呢? …… 那边船上,诗织和乱步回到了两人的舱室。 既然是新婚夫妻的人设,那自然就住在同一间房内。船舱里的陈设还算豪华,所有用品也都是两人份的。但两个人却都没有什么欣赏的意思。 一进门,诗织确认周围没人在偷听后,她就迫不及待地问:“乱步,你是什么时候——等等,该不会是一开始吧?” 说到最后,诗织的表情顿时有些龟裂。她不等乱步回答,就迅速倒打一耙:“那你还看着我和那个白毛跳舞!” 乱步顿时气鼓鼓:“是你自己同意的!你是失忆又不是失智!” 诗织:“。”那倒也是。 她又仔细回忆了一下,了悟道:“哦,我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是你自称变了的时候吧……不过那个白毛给我的感觉不太好,他好像……” 诗织思考半晌,还没想出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果戈里,乱步就不乐意地岔开了话题:“刚刚就应该把国木田他们全部带过来。” 诗织成功被他带偏话题,转而说:“那你总得先跟我说一说,之后我们究竟该怎么做?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刚刚还失智……失忆,脑子里还乱着呢。” 被乱步的说法带偏,她没好气地斜了一眼表情轻松的乱步。 乱步露出笃定的表情,将桌子上侍者送来的点心分成两份,一份推到坐在对面的诗织面前,一份拢到自己面前,却没有吃的意思。乱步说:“你发现了吗?船上显示的时代非常混乱。” 诗织稍一思索就点了点头,“是的,衣着服饰、规矩和装饰都……”她说着,就撇撇嘴,还是对果戈里那顶高顶礼帽嫌弃不已:“我说呢,白毛从哪儿找出来的帽子呢。” 这话就属于个人恩怨了。要换别人在这里,只会装作没听到,继续刚刚的话题。但乱步就显得相当配合。他也嫌弃地撇嘴,和诗织同仇敌忾、嘟嘟囊囊:“一身白,看得我眼睛疼。” 于是诗织和乱步又就白毛的浮夸痛批300字。 在两人口中痛失真名的果戈里:? 至于这场谈话的真正目的,有关如何离开「幽灵船」的议题,也得到了一个答案—— 搜查这艘船不就好了? 20、互相了解 “好了,不管你们信不信,总之,你们三个都是乱步小弟。”诗织指着被生拉硬拽过来的几人,先是对着国木田三人说。然后,她又指了指芥川,“至于你,你已经被太宰,也就是你最尊敬的老师、上司卖给我了。” 芥川捕捉到关键词,眼神顿时犀利了起来,目光如炬地看着诗织。 诗织学着乱步的样子叉腰:“看什么看!你任由我差遣。”她在心里小声逼逼完后半句话:太宰没说,但作为我请的三盘螃蟹的回礼,想他也不会拒绝。 价值三盘螃蟹的港口mafia恶犬,游击队队长,芥川龙之介迷惑:“虽然我觉得这个名字非常熟悉,但你这么说让我觉得——” 他一瞬间露出了相当凶恶的眼神。 但他只吓到了敦。 原本国木田和镜花、敦三人都围在乱步身前。国木田皱着眉思索着诗织话里的意思,并且对“太宰”这个名字产生了一定的应激反应,具体表现为他捏碎了刚刚摘下来的单片眼镜。 镜花和敦则是在听乱步讲话。两个人都是乖小孩,一左一右围在乱步身边,被乱步吩咐得团团转。 感受到芥川爆发出来的那股气势,诗织还没反应,这三人就纷纷转身、露出戒备的神色,挡在了乱步身前。国木田还只是做出了戒备的姿态,但等芥川冷静下来后,他就也放松了起来。但两个小孩就不一样了。敦和镜花都摆出了预备攻击的架势,小姑娘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柄小刀,看样子是偷偷摸摸藏在身上的餐刀;敦则是双手成爪状,放在胸前。 只是国木田和镜花的表情都还算镇定,敦的表现就要直白得多。小老虎一向是喜怒形于色的人,想什么都会挂在脸上。比如此时,诗织读他的面部表情就能读出来以下内容: 救命这个人好可怕!咦?但是我为什么想往他脸上揍一拳……还有,我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姿势?小镜花你的刀又是从哪里来的??? 刚刚才冷静下来没多久,见到中岛敦是这个反应,芥川立刻又重新支棱了起来:“人虎!” 脱口而出这个名字,不止敦,芥川自己也愣了一下。接着,芥川收敛了表情,逐渐陷入沉思。 诗织看完了热闹,拍拍两个小孩的肩膀,示意他们放松一点不用怕。她伸出手肘抵了抵乱步腰侧,说:“怎么样,我这招还挺管用的吧?” 乱步不满地瞥诗织一眼,觉得还不如自己用一堆信息把这群家伙都灌晕,然后他们就可以任由自己摆布哼哼哼。 熟知乱步每一个毛孔的想法,诗织悄悄跟他说:“虽然按你的方法也不错,但是事后是要给社长交报告的诶……” 乱步:“。” 他迅速改口:“现在这样就很好,我们快点去……探查这艘船吧!” 差点将“探查”说成是去玩,乱步的表情有点跃跃欲试。面对诗织的疑惑,知道自己表现出来的态度有些过于积极了的乱步道:“毕竟,这艘船上隐藏的秘密,就连我也没办法一眼看透哦,诗织。” 这话听起来有些自负,却又再真实不过了。 诗织偏过头去看乱步的表情,本来以为对方会不太服气。但她却看到,乱步眼中不服气有,更多的却是兴奋和探索欲。 随着年岁的增加,乱步已经很少会露出这样孩子气的表情了。平常形容乱步孩子气是指他的长相、爱好和给人的感觉,但侦探社的大家都知道,乱步其实是个靠得住的大人了,也有充满攻击性的一面。这里说的孩子气,指的是那种“遇到了感兴趣的东西,迫不及待想要看看”的感觉。 乱步小时候和父母生活时,会被聪明的父母——尤其是母亲,设置的谜题难倒。那时候,乱步会露出这种表情。后来和诗织相遇后,乱步又对诗织这个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总想着找到诗织的最大秘密。于是,他那时面对诗织时,也会露出那副模样。 伴随着年龄的增长,能难倒乱步的东西几乎不存在了,他感兴趣的甜食、粗点心……这些东西,也不足以勾起他的探索欲。市面上的侦探小说、游戏,乱步也能轻松看破其中的手法,还能挑出不少漏洞。 想了这么多,诗织真正要表达的意思其实只有一句: “那应该是很有趣的东西,玩得开心点哦,乱步。” 像每一个溺爱孩子的父母一样,诗织对乱步难得升起的兴趣,采取了放任的态度。这样还不算完,诗织又和在场的其余四位目击者商量:“你们都是共犯,要记得替乱步和我保密才行。” “不然的话,就等着我提取记忆,将这艘船上、宴会厅里发生的一切,全部都暴露出去吧。”她核善地提醒。 ……嗯,写作提醒,读作威胁。 虽然还是听不懂诗织在说什么东西,但国木田四人对危机的雷达终于响了,在几人脑中不断发出警报。 四人沉默片刻,齐齐点头——哪怕是芥川也不例外。 中岛敦对芥川的配合感到惊讶。他没打算问,芥川却敏/感地瞪他一眼,“在下只是突然发现,和你……”说到这里时,芥川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厌恶表情,“争抢未婚妻,实在是令在下作呕。我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流传出去!!!” 小老虎:……是了,芥川是头铁,但也不是真的毫无羞耻心。就是这个说法怪让人不爽的。硬/了,拳头硬/了! 一旁的泉镜花,又掏出了小刀。 刚刚才没收了她一把餐刀的中岛敦崩溃:“这又是从哪儿掏出来的啊小镜花???” 镜花:“要看吗?” 说着,她就要伸手,掀裙子。 国木田独步见状大惊失色:“镜花你是女孩子,不可以对着异性掀裙子。” 诗织冷漠转头,已经丧失看乐子的兴趣了。她对乱步说:“我看他们不用再刺激记忆乐,现在这种状态就挺好,这群家伙很自觉地就抓住了相处的精髓。” “是笨蛋呢,所以靠着本能就相处融洽了吧。”诗织情不自禁地引用了一下乱步对人的常用称呼。 乱步赞同点头。 诗织偶尔会觉得,乱步看所有人都是麻瓜,活在满是金鱼的世界不痛苦吗?但乱步本人很快又会打破她的这一认知,因为—— “镜花,这里!” 他快乐地给镜花递刀,融入这场由四人出演的情景剧毫无压力。 中岛敦已经在流着冷汗吐槽乱步拱火的行为了,国木田也左眼写着“怎会”,右眼写着“如此”。 “活在充满笨蛋的世界,乱步大人就是聪明的!”乱步大概会这样说吧——诗织想。 被迫担任饲养员职责的黑发姑娘嘴角勾起无奈又纵容的笑,走入了“战场”。她的动作看起来并不快,但轻描淡写地就制止了这场争端。国木田立刻擦了擦额角的汗。 乱步冷不丁道:“就算偶尔有不是金鱼的人出现,乱步大人还是最聪明的。” 诗织一愣,然后笑得更加真情实感了。 ——谁说只有诗织了解乱步来着? …… “咳咳,好了。”结束了侦探社惯常的跑偏话题、敦和芥川在场必然触发的“猫狗大战”、以及幼驯染二人组时不时散发的闪光之后,话题终于又回归到了正事上。 诗织正色,“接下来的工作,就拜托大家了。国木田和镜花一组,敦和芥川……别忙着内讧,你们可是被太宰寄予厚望的下一代,有点合作精神,年轻人们。” 虽然是横滨知名不干人事搞事精,太宰治的名号在这两个家伙面前,还真管用啊……诗织看着两个人迅速握手言和。不管是真还是假,反正他们俩能维持表面和平就足够了。 在这个地方异能力被限制,她真不想还要动用武力制止内讧啊! 早就试过能不能用自己算是空间系的能力和这个奇妙的地方对撞,试试看能不能破开一条通道,却遗憾发现平时如臂指使、就跟呼吸一样自然的异能居然没法用,诗织目前其实有些略微…… 缺乏安全感。 她在乱步身旁,跟着侦探大人一起,往后者最在意的一个房间走去。 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乱步突然说:“跟在名侦探大人身边,诗织。” 接着,乱步又不情不愿地加上了一句:“名侦探大人也需要你的武力协助,头脑的话就——”算了。 诗织脑门冒着青筋,一把捂住了乱步的嘴,“好了,别说了。再说下去,我的感动可能就会变成拳头,狠狠砸在你聪明绝顶的脑壳上。” 乱步:“唔唔唔——” 诗织毫无阅读障碍,礼貌回敬:“我当然可以揍你,咱俩谁跟谁啊,你说是吧?乱步?” 看着乱步的睫毛轻颤了一下,他又伸手推了推诗织的“铁掌”,诗织终于肯放松了对乱步的桎梏。 喘了口气,乱步才说:“诗织的手上,全是口水。” 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抱怨和嫌弃。 诗织:“这都是谁的错啊!?” 两人说话声渐远,这条走廊又恢复了安静。走廊旁的船舱个个门户紧闭,仿佛里面的住户不存在一样。廊道上的壁灯烛火幽幽,随着两人的走动,那微弱的烛火便也跟着一同晃了晃,将熄未熄的模样。 无风无月的夜晚,连空气都是安静又凝滞的。 乱步和诗织手里提着一盏小灯,正在往船舱下方走。 伴随着两人往底部船舱不断深入,周围的光线也越来越黯淡。等到最后,就几乎只有诗织手里的提灯还在往外散发着光芒了。 21、镜子 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走在向上的道路上。 两个身量都不算高大的少年之间隔着足足两个他们的距离,行走间除了衣料摩擦发出的声音之外,两人并没有任何交流。 中岛敦潜意识里是有些警惕的,但更多的还是尴尬和茫然:他到现在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怎么他就被安排着和这个芥川(重读)一起探索船的顶部了啊?还有诗织小姐——没错,这是诗织执意让他改的称呼,因为她现在在众人的记忆中姓江户川了……诗织小姐说的什么他和小镜花都是一个侦探社的新人,国木田先生也是,侦探社所有人都可以是乱步先生的跑腿小弟…… 小老虎迷茫,小老虎宇宙猫猫升华.jpg 好在,至少诗织是是将几人的任务说清楚了的,他们只需要往船的上方走,然后将路上遇到的房间都探查一遍就好了。 但中岛敦个人觉得,这任务虽然听起来轻松,但是,和芥川在一起行动,他永远也没办法轻松得起来。 每次路过一个房间,芥川龙之介就会抢先打开门,自己闪身进去探查一番。他也不理会中岛敦犹疑的呼唤,自顾自飞速完成着诗织的嘱托。 ……就很有竞争意识。 中岛敦觉得这样不行。再又进到一个空荡荡的舱室是,他终于抓住机会,趁着芥川扫视整个房间时出声了:“芥川,停一下,我们得商量一下到底怎么行动。” 如愿看到芥川被自己的话吸引了视线,敦深吸一口气,飞快地说:“乱步先生和诗织小姐给出的信息很少,要求也很低,只要求我们、还有小镜花她们探索这艘船就可以了。” 这么说着,敦露出个疑惑又略带思考的表情,“所以我猜测,他们需要的不是我们真的查到什么东西,而是——” “仅仅需要我们做出‘搜查’的样子。”敦说话的声音很轻,仿佛是怕被什么人察觉到似的。 在这里再强调一次:芥川龙之介只是头铁,不是蠢。 他先前是被心里种种莫名的情绪支配,做出了不够理智的行为。现在被冷静分析的中岛敦一刺激(?),他迅速反应了过来。接着,针对中岛敦这个人拥有强烈竞争意识的芥川龙之介当机立断:“那就放慢速度。” 中岛敦长舒一口气——好难得,那个芥川(再次重音),竟然真的能听进去我说的话诶! 暗自腹诽芥川的敦,接着就被吐槽对象芥川狠狠地瞪了一眼。但没有动手,这一眼的杀伤力也就不痛不痒,敦逐渐适应良好。 白发少年好奇地打量着走廊上的装饰,无论是船塞给他的记忆、还是他本人的经历,都不能告诉他这些装饰究竟属于什么流派、又来自哪个时期。他只是觉得,这里…… “是不是挂了太多的镜子?” 仿佛被镜子中的人影所包围,中岛敦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抚平了那些应激而起的小疙瘩。 中岛敦的直觉在叫嚣着有哪里不对劲,但目光所见之处,却处处正常。 走快他一步的芥川龙之介比他还要先一步进入警备状态。芥川所拥有的常识告诉他,这些镜子有的是古董、有的是新造的,但统一的是,它们的镜面都很干净平整,反射出来的画面也相当清晰。 ——这恰恰就是不对劲的地方,哪有古董镜子能做到清晰照物的?连人眼中的景象都能照得一清二楚,这绝不寻常。 芥川龙之介浑身紧绷着,随时准备出手。 无独有偶,被安排在一起的国木田镜花“父女”二人,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妥。 他们的任务是去到一众船员所在的舱室去探查,主要是看看船长和大副的房间。本来还没想好该怎么引开两个人,但等过去了之后,两人才发现—— 这一层的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如果是单纯的人离开了,国木田和镜花也不会认为这有什么问题。毕竟今天晚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有人被杀死了(虽说死者家属的两人还出门闲逛也有些问题就是了),船长说什么也得提心吊胆一回。所以,船长出门去安抚乘客、联络目的地的警方都是有可能的。而船员们的去向就更好猜了,就算是换班下来的,估计也得到了新的任务,巡逻或者看管凶手去了。 真正让两人觉得有问题的,是船长房间里还热腾腾的咖啡、小桌上写了一半的信笺、以及那根刚点燃还没吸上几口的雪茄。 分工探查了一遍船长房间后,两人一无所获。 “看起来就像是写信写到一半,人突然消失了一样。”国木田独步皱眉沉思。根据之前和船长交谈时候闻到的气味判断,船长应当是个老烟枪了,刚点上的上好雪茄,怎么说他也不会就这样放在这里。 镜花冷静地补充了一个小细节,船长的胡子上有被火撩过的痕迹。 一个有酒瘾烟瘾的男人,改喝咖啡可能是为了提神——虽然国木田觉得今晚上发生的一切就足够提神了,但几乎不可能放着点燃的雪茄不管。 两人于是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这一次,国木田独步在床头柜的抽屉把手附近,发现了一点血迹。初步判断,那应该是有人手受伤了,血迹留在了把手上。打开抽屉一看,是一个造型精美的雪茄盒,里面少了一只雪茄,正是咖啡桌上的那一只。雪茄盒旁边是配套的雪茄剪。 国木田在雪茄剪上看到了预料之中的一点还未被擦干净的血迹。 是什么让老烟枪手抖至此,连剪雪茄都能伤到手呢?国木田想。他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丝毫未觉自己一个“政//府小职员”为什么在推理这件事上如此熟练。 “在这里。”许久没有出声的镜花突然说话,将陷入自己思绪的国木田拉了出来。在镜花开口之前,国木田差点误以为整个房间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金发男人快步走到发出声音的地方——那是船长房间自带的洗漱室。整个洗漱室不大,却已经是超出绝大多数船员房间的配置了。里面有一个马桶、淋浴器和一个洗漱台。在洗漱台上方的墙面上,则挂着一面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镜子。 镜子旁的墙壁上还有一个小药柜,里面是一些常见的药品。洗漱台上则放着洗漱用品和刮胡刀。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在镜花手指着的地方,镜子的左下角,一个非常不起眼的角落,也有一抹血痕。 国木田又凑近过去看了看,镜花则后退一步。少女淡淡地说:“是……镜子。” 闻言,国木田独步猛地抬头,视线直直撞进了眼前的镜子之中。 清晰的镜面中,反射着两个人的身影。在前面的高大金发男人面容严肃、眼神还带着因为镜花的话而升起的惊讶和戒备;在后面的小姑娘面容沉静,清秀的小脸上同样写着严肃认真,看着倒有点小孩子强装大人的模样。 一切都很平常,只除了—— 在镜子中,国木田带着一副方框眼镜,穿着合身的衬衫马甲,手里还拿着一本封面写着“理想”二字的书……不、不是书,国木田迅速判断,那该是本笔记本才对。 而镜子中的泉镜花,则穿着一身女仆装……镜花摇摇脑袋,再一看,满意了:嗯,很好,这次是穿着红色的和服,在吃汤豆腐了。 镜花下意识摸向胸前,手却扑了个空。她死死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看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老旧翻盖手机。 又过了一会儿,国木田独步率先移开了视线。虽然对镜子中呈现的那个自己非常满意,但国木田独步强大的意志力还是告诉他:该干正事了。 他呼唤了一声镜花的名字,对方就很快也不去看那张镜子了。 国木田张了张口,想针对目前的情况说些什么。但他接着又是神色一变,被镜子内容侵占的大脑恢复运转,他一把捞起泉镜花就往盥洗室外跑。 被夹在国木田胳膊下的泉镜花:“……”夹得好紧,有点疼。 但女孩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就没有抱怨些什么。等到被放下后,双脚刚一落地,她就无比疑惑、但乖巧地提问:“请问……刚刚那个是厄里斯魔镜么?”* 嗯……她同时,还有点兴奋。 ——梦想成真什么的。那她是不是也能收到猫头鹰寄来的信啊?隐隐约约记得有那么一所魔法学校,小时候也幻想过自己是个骑扫帚的小女巫的泉镜花,如此想到:来得晚了几年也没关系,她会是个好学生的! 国木田:哈? 给疑惑不解没有童年的国木田解释了一下这个魔镜究竟是个啥,镜花依然显得高高兴兴——那种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浑身上下冒小花的高兴。 国木田独步难得沉默了。 哇,那镜花都这个样子了,人家小姑娘的梦想诶,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去破坏呢? 但他还在犹豫,自然有人……有东西帮忙击碎小女孩的幻想。 盥洗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而刺眼的光。等到强光过后,原本还在船长房间中的两人都失去了踪影。 30-40 31 ? 樱之迷宫 ◎挂路灯◎ 好好的传统侦探游戏突然大变样, 乱步觉得任性妄为的AI必要负起全部责任。你说他也挑衅了?猫猫怎么可能有错呢?都是人工智能的问题啦。 总而言之,被掌控整个游戏的人工智能BB疯狂针对的乱步有点火大,但又在某种程度上感受到了“未知”带来的乐趣。他思索片刻, 在立刻结束游戏和看看接下去还会发生什么之间选择了后者。 然后他就被BB扔进了樱之迷宫。 知道BB还憋着大招是一回事,但真的见识到又是另一回事。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行动上的矮子”,乱步在直面BB分裂出的几个下位AI时,还是难得慌乱了一把。 整个迷宫是建立在游乐园的基础上的,只是仿佛只有乱步一个人被困在了和其他游客们不同的空间一样,虽然迷宫和游乐园的空间坐标是重叠的,但游乐园内原本的设施和人他一个也碰不到。并且,在粉紫色和黑色交杂的迷宫内, 骤然多出了许多堵墙和怪物。 探索不同的节点, 会解锁不同分支。每一次在迷宫分岔路口前做出的选择,都会导向不同的地点和剧情。在好奇之下, 乱步选了一看就有大问题的某条路后,不幸遇到了一队总数三个的漆黑魔兽。 外表是黑色,身上有着宛如在流动一样的紫黑色光带的魔兽几乎完美地融入了背景之中。但乱步还是在刚踏进这条路时,就发现了它们。 乱步没有慌不择路, 而是迅速判断出眼前的情况——天黑了。 这也就意味着, 这些魔兽不是BB的后手, 而是原本就存在于游乐园中的、属于游乐园黑夜的造物。 不知不觉,那层隐隐隔绝着乱步和外界的“墙”消失不见了。与此同时, 游乐园的设施突然变得陈旧破败了许多, 连带着原本还在游乐园里玩乐的游客和工作人员们也都通通消失不见了。 暖色的灯依然亮着,却硬生生显示出几分阴森感, 或许是灯光偶尔会接触不良似的闪动的缘故吧。 乱步迅速后撤几步, 将同样也发现了他的魔兽引到了他一早就看好的设施附近。 冷眼看着鬼屋内涌出的黑色触手将魔兽们拖入黑漆漆的屋子内, 又清楚地听到了仿若近在耳旁的撕咬咀嚼吞咽声,乱步的表情却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动。 用魔法打败魔法.jpg 乱步只是冷静地思考着离开晚上的游乐园的方法。 要出去的话,就必须横穿大半个园区,其中包括了他目前所在的充满着恐怖灵异设施的区域、高空项目集中的区域、游客服务中心和门口的游乐园看板设施:过山车、摩天轮和旋转木马。 乱步想都没想过从另一边,也就是儿童乐园区那边走。毕竟众所周知嘛,针对儿童的恐怖各个地区各种作品里那简直能玩出花来,小丑气球洋娃娃,附身瘦长鬼影看不见的朋友……乱·小朋友·步绝对!绝对不要往那边去! 但乱步本人的武力有限,体力也同样如此。拿人物面板举例的话,大概就是点数全加在了智力、然后分了一部分在外貌上,剩下的体质什么的,都是可怜兮兮的基础面板。他是万万不可能费劲去通关一个游戏的。 ……有诗织在外面看着也不行! 与其费劲吧啦地玩什么逃生游戏,侦探社脑力担当还是乐意动动脑子。 ……况且刚刚那种不分敌我的攻击,那种自相残杀的戏码,在其他区域也不一定行得通。 在刚刚怪物出现的地方捡到了掉落物的乱步眼睛一眯,又看了一眼任务面板,确认当前任务只是逃出游乐园后,他就把主意打到了BB自己头上。 ——看起来……这个AI很喜欢看人类出丑,又喜欢打破制定的规则。那期待一下AI造物会不会继承她的某些属性,也不是不可能是吧? 乱步:举起了挖墙脚的小铲子.jpg …… 听完这一段故事,诗织一边操纵着屏幕,将太宰那边的实况直播调大,又嘱咐了泽田弘树在其他人遇到什么值得一看的情况时调换主屏幕的显示对象。最后,她问:“既然这样话,为什么BB还会说你被他人格追得到处乱跑呢?” 乱步嘴巴里叼了根树莓味的棒棒糖,含含糊糊地小说:“……我遇到了芭蕾少女。” “嗯?”诗织露出疑惑的表情,伸出胳膊抵了抵乱步的腰,示意他说得清楚一点。 乱步将棒棒糖抵到嘴巴一边,脸颊上立刻露出一个圆滚滚的形状。他不满地瞪了眼明明听清楚了却一定要使坏心眼的青梅,哼哼唧唧道:“就是那个芭蕾少女啦!腿尖尖的那个抖/S!” 诗织恍悟,接着同情地看着乱步——哇,是梅尔特莉莉丝诶,那个莉莉丝诶!虽然乱步这种纯挚的性格她应该不讨厌,但一开始一定被狠揍了一顿吧! 梅尔特莉莉丝,BB分出的下位AI,代表快乐的Alterego。宛若纯洁高傲的白天鹅一样惹人怜爱,拥有纤弱的身体,但那双铁腿却能让所有人望之却步。PS:是个嗜好施//虐的玩偶控,对破坏、分解一类的东西相当擅长,讨厌人类。 诗织:“你肯定不会主动去找她……那就是被BB亲动了手脚吧。” 乱步继续“哼哼”两声,脸颊一鼓一鼓的,像只小仓鼠。 “但乱步肯定用什么方法破解了BB亲的乱来,我猜猜……”诗织观察着乱步的表情,然后露出了笑脸,“哎呀,大概是说了和BB亲对着干之类的话吧?然后遇上了其他的他人格,组成了反BB联盟这样的团队?” “差不多吧。”乱步“咔嚓”一口咬掉了半个棒棒糖,“逃跑的时候稍微预判了一下,把芭蕾少女引到了她姐姐那里,趁着两个人打架的时候跑掉了。然后才遇上了盟友。” “但是,因为诗织的缘故所以那家伙最后说自己放了水什么的……”乱步满脸写着不愉快,“明明就是乱步大人预判了她预判我的预判,哼!人工智能也和人类一样好面子……” 知道“那家伙”等于BB,诗织没有被乱步后面那一长串套娃一样的“预判”绕晕,快速判断出情况,安抚炸毛不服输的猫猫幼驯染:“好哦,好哦。下次要和BB亲来一场势均力敌的对决吗?” 乱步抽出嘴里那根光秃秃的小棍子,扔到了桌底下的垃圾桶里,满脸写着“不乐意”。 “没意思,反正她还是会想法设法地破坏规则,这就是她的特性。”乱步一针见血地说,“我想要那种全是甜品的游戏!” 诗织一摸下巴,开始思考和《美食的俘虏》以及远月学园联动的可能性。 乱步见她思考的样子,又说:“那种侦探游戏……也不是不可以啦!但要难一点的那种哦?至少不能让名侦探一眼就看出来。” 被自家幼驯染的妥协安慰到,诗织立刻:“安排!通通安排!我这就让下面的人去联系那几个知名侦探小说作家,乱步你喜欢哪一个?横沟正史还是爱伦坡?工藤优作的话绝对没问题,我可以找小兰帮帮忙。柯南道尔就有点难度,钟塔侍从那边有点难搞……但是我会努力的!” 乱步看着眼睛亮得惊人、浑身散发出“我全都要”气息的诗织,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我看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你全都想要吧? 但看着难得情绪外露,变得兴奋起来的自家青梅,名侦探大人决定包容诗织的这一点小小的爱好。他点点头,“那就都联系看看,放在一起做个侦探都市副本怎么样?名侦探也可以来帮忙哦?” “报酬的话……只要给社长开一家猫咖就可以了。怎么样,诗织?很划算吧。” 诗织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感受到了加载在自己背上的沉重负担——是加班的感觉呢。 但想拿到横沟正史授权然后搞点大事的她,同时又无法拒绝“猫猫の请求”和“让社长开心”的双重诱//惑,果断点了点头。 干了! 泽田弘树眼看着姐姐大人被三言两语就调动了干活的积极性,年幼的人工智能迅速检索了一圈“主动要求加班是一种怎样的精神?”,得到了诸如: “他/她有病,没救了,埋了吧(无慈悲)” “是不是被资本家PUA了?你清醒一点啊!” “下一步是不是就该007然后ICU见了?” “……” 等等回答。 少年模样的人工智能歪了歪头,又在检索框内输入了几个字。这一次,他得到的答案只有统一的—— “带头加班的资本家都给我挂路灯啊!” 而他添加完毕后的搜索内容则是:公司老板之一主动加班是一种怎样的精神? 弘树检索完毕,眼中的数据流迅速褪去。他目光中带着点疑惑地看着被网友们挂了路灯的姐姐大人,内心疑惑不已: 为什么呢?不该夸夸诗织姐姐勤奋工作吗? 乱步看了眼诗织家的小笨蛋AI,给这孩子挂上了“暂时无害”的标签。但这家伙能在诗织和那个紫头发无赖手底下保持无害多久…… 乱步保守估计,大概还能坚持个把月吧。 但这都和名侦探没什么关系。 和诗织讨论完下一步要做的副本内容后,乱步毫无同事情地给太宰的现状加了一把火—— “再给太宰一个自鲨百分百被救下的BUFF吧。” 诗织朝他一竖大拇指,“不愧是你,乱步,真是一击就切中要害。” 🔒32 ? 紫藤花纹之家 ◎给哒宰递去污粉◎ 身处某家门口印有紫藤花家纹的老旧和式房屋内的太宰治突然打了个喷嚏。 “哈啾——!” 之后, 有着一头毛茸茸黑发和漂亮脸蛋,还有一身脆弱惹人怜爱气质的太宰治,收到了在场几位女性的关心。 年纪最小的女孩看着只有8、9岁的样子, 虽然年龄尚小,但已经拥有了一定的审美能力。这也就意味着,小姑娘确实能欣赏得来太宰治的脸。 她怯懦地、但又有些担心地坐在自己奶奶身边,抬起头用含着关切的目光看着脸上缠着绷带、只露出一只漂亮的鸢色眼睛的青年。 她的奶奶活了那么多年,经历的事情和人多了,自然也炼出了一双火眼金睛。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看得出和鬼杀队剑士来到自己家的这个男人的内在和表现出的不太一样,但她并不怎么在乎。 老妇人只是给太宰治沏了一杯茶,然后就带着孙女告退去准备一些吃食了。 现在已是月上中天, 普通人家早就吃完晚饭入睡了。但门口有紫藤花纹的这户人家虽然只有老妇人和小孙女相依为命, 却接待了来自鬼杀队的、如同蝴蝶一样的少女剑士,也接纳了和她一块来到家中的青年。而她们现在又要去为两人重新烧火做饭了。 这一切不过是因为, 老妇人曾经受过鬼杀队的恩惠,有幸在恶鬼口中幸存下来。后来她的小孙女又侥幸得救,虽说儿子儿媳都丧命于鬼口,但好歹留下了一点念想。当然, 小孙女同样也是鬼杀队剑士救下的。 等到两人一轻快一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后, 剑士、也就是自称“蝴蝶香奈惠”的少女这才出声:“太宰先生……您没事吧?” 和老妇人一样, 蝴蝶香奈惠同样没有被太宰的外在所蛊惑。她只是如同关心以往的每一个病人一样,出于对潜在病患的同理心才开口询问的。 “我没事哟, 蝴蝶小姐。”太宰治眨眨眼睛, 自然垂下的睫羽挡住了某种的一抹思量,“或许是在山林间赶路时受了点凉, 也或许是……在远方的家人正在思念于我吧。” “是这样吗?”蝴蝶香奈惠点了点头, 却没有像太宰治预料的那样顺着话题继续往下说, 而是笑容和煦道,“那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羽田夫人应当熬了姜汤,太宰先生待会儿千万多喝两碗,好去去寒气。” 太宰治:…… 失算,没料到原来是这种类型的女孩子啊……但没关系!太宰治在心里坚强地抹了一把脸,安慰自己:这是诗织酱的游戏,不出点状况才怪。山不来就他,他可以主动去就山! 太宰治轻轻点了点头,似是在同意蝴蝶香奈惠的建议。但他浑身散发的气息却变得更加落寞了。 “我……”太宰治艰难地吐出个“我”字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表情是说不出的低落。过了一会儿他才似有若无的“嗯”了一声,那声音单薄缥缈的仿佛下一刻就能消失在空中,但剑士敏锐的五感还是让蝴蝶香奈惠捕捉到了这个轻飘飘的回答。 蝴蝶香奈惠骤然回想起了青年在面对鬼物时的消极态度,和对方被绷带遮住的半张脸,和脸上唯一露出来的哪只眼睛。 “我会试着……但是,毕竟……”有技巧的留白过后,太宰治又抬起头,做出一副恍悟的表情,“抱歉。” 他没有说为什么抱歉,但一切又仿佛尽在不言中了。 蝴蝶香奈惠像是领会到了什么,也沉默了。 但现场的气氛却并不尴尬——至少太宰治并不觉得。 鬼杀队的蝴蝶剑士显然是被勾起了什么回忆,面色变得沉重又带着些缅怀。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回忆过去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她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在她暂时沉浸于过去之时,太宰治只是睁着那唯一一只眼睛,静静看着她。太宰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只是等待着,等待最合适的时机到来。 太宰治已经知道了一切,但是他暂时还不打算朝蝴蝶香奈惠开口,因为他紧急补充的人设称不上完美。虽说对方脑补的东西肯定比他自己说出来的要来得可信得多,但太宰治一开始面对鬼的态度这方面还需要打上一些小小的补丁。 ——而他已经想好之后究竟该怎么做了。 刚刚离开的老妇人又重新回来了。 这一次只有一道脚步声,看起来小姑娘是被赶去睡觉了。妇人端着一个大托盘,红褐色的漆器上方摆放着两碗粥、两道小菜和两份炭烤青花鱼。 太宰治眼睁睁地看着老妇人将两份饭菜摆放在了自己和一旁的蝴蝶香奈惠面前。 ……所以说!为什么偏偏是!青花鱼啊! 在某一瞬间,被死不瞑目的青花鱼用那双死鱼眼瞪着的太宰治,突然背后一凉。他想,都是小矮子蛞蝓的错,害得他现在看到青花鱼都会产生幻视了! 他微笑着接过筷子,先是朝老妇人道谢,这才双手合十,道了一声:“我开动了。” 紧接着,在场其余两人就看到,刚刚还如同贵公子一般,一举一动都风雅得体,让人感觉自己仿佛身处什么贵族宅邸的黑发青年一筷子下去,快准狠地将青花鱼从身体中间夹断。 蝴蝶香奈惠眨了眨美丽的紫色眼瞳,目露疑惑:是我看错了,还是……?怎么感觉太宰先生,似乎不太喜欢这道菜的样子。是错觉吗?他吃得挺欢啊? 老妇人人老成精,深谙有些事情不要多看也不必多问的道理,等两人吃完就收拾碗筷去了。临出门前,她替两人指了指给两个人安排的房间,说小孙女已经替他们整理好了被褥,进去直接休息就好。 身体强健的剑士少女这才感到了丝丝疲惫。 她原本想去帮忙洗碗,但老妇人坚持不让,只说老人觉少,年轻人还是得多休息,尤其是需要进行大量体力工作的剑士。于是少女只能作罢。 蝴蝶香奈惠是没指望太宰治的,毕竟太宰一看就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文弱大少爷。虽然赶路的时候没听到太宰抱怨这一点让蝴蝶香奈惠也有些惊讶就是了。 在走廊外,两人就此别过。 因为男女有别,老妇人家的房间也管够,两个人的房间就分别位于刚刚这间会客室的两侧。蝴蝶香奈惠和老妇人还有她的孙女住在一边,太宰治则一个人住在另一侧。 “那么,晚安,蝴蝶小姐。”太宰治率先开口。紧接着,他就打了个哈欠。 虽说当着人、还是少女的面不加掩饰地打呵欠未免有些失礼,但一来蝴蝶香奈惠也不是讲究这些的人,二来嘛…… 哪怕大张着嘴、眼睛眯着、嘴巴里还发出了“呼啊——”的声音,太宰治也依然是好看的。只是和刚刚的矜贵,也和第一印象的纤弱不同,他现在倒是多了几分随性不羁,还有些…… 可爱。 将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这个词语强行按下下去,蝴蝶香奈惠暗道自己累迷糊了才会这样说一个身高明显高出现在人平均高度不少的男人,刚刚那种纯粹欣赏人的感觉也随之消散了。 她弯着眼睛,露出和今晚的月光一样恬静温柔的笑,和太宰道了晚安,便率先转身离开了。她转身离开时,身上穿着的蝴蝶羽织随着她的走动一块上下翻飞,内里的蝴蝶图案仿佛活过来了一样,振翅欲飞。 太宰治收回望着着蝴蝶香奈惠离去背影的视线,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哎呀哎呀,这可真是有些难办啊。”明显就是不想让我多接触那个「鬼杀队」的样子嘛,美人计大失败呜哇! 嘴上这样说着,但太宰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失落、遗憾的样子。他同样转身,毫不犹豫地就离开了这里。 一边慢悠悠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太宰治一边嘀嘀咕咕:“坚韧又脆弱的……蝴蝶吗?” 而在太宰治的眼前,一道唯有他自己才能看见的光屏散发着幽蓝色的光。那道光屏之上,则明晃晃写着几行字: 【主线任务·二五宰的进阶之路(一): 至少加入两方阵营(0/2) 任务奖励:怎么用也不会消耗的绷带卷X1 (任务提示:看到那个蝴蝶少女了吗?A上去!正确用脸啊宰!)】 在看到任务奖励时,太宰治暗沉沉的鸢眸明显一亮,但在看到那个任务提示之后,又很快黯淡了下去。 在只有自己一人的房间里,太宰治猫猫叹气:“怎么办嘛,蝴蝶小姐根本不吃我这一套……这个任务提示根本没有用啦!” 在他话音落下后没多久,任务面板一闪,最下面又更新了一行文字: 【脸没有用,那就只能靠身♂体了。】 太宰治瞬间惊恐,抱着自己的胳膊就缩到了房间角落:“什么!竟然要我用身体来引/诱蝴蝶小姐吗?!虽然蝴蝶小姐很美丽不假,但一看就知道她绝对不会和我殉情的!我才不要!” 任务面板又闪了一下,这一次闪烁的时间比上一次要长,而更新的文字也加长了。那上面写着: 【噫……给你一包去污粉,我说的是报名藤袭山的选拔成为鬼杀队的剑士啦!你想到哪里去了!】 得到了想要的情报,太宰治瞬间收回那副可怜兮兮小白花的样子,一脸无辜又正经地说:“我想说的是,引/诱蝴蝶小姐和我一起入水啊!那样美丽的、温柔的蝴蝶,想必落入水中、再也扑打不起翅膀的样子,也会格外动人吧?” 面板静默半晌,突然从天而降了什么东西。 太宰眼疾手快地往旁边一闪,在第一个重物落地时,又一个侧身,躲过了第二个重物。 伴随着“噗通、噗通!”两声闷响,太宰治就见任务面板上又刷新出一行字: 【去污粉,买一送一!滚吧!】 太宰治眨眨眼,真就把两包竟然不可重叠的去污粉塞进了自己的系统背包,原本空荡荡的背包里瞬间被占去了两格宝贵的空间,只剩下了可怜兮兮的18个。 他哼着快乐的小调,看起了新道具的说明。在看清那个“能洗净世间一切肮脏污邪之物(黑泥精在内)”的描述时,他愉快地合上了系统背包,倒头就睡。 🔒33 ? 啊对对对 ◎撞cv了◎ 第二天早晨, 太宰治起身后,宅子内已经没有了蝴蝶香奈惠的身影。吃早饭时不用他多打听,老妇人就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今早天刚亮的时候, 鬼杀队的剑士大人就离开了。那位大人转告您说—— 今后请务必不要再走夜路,尤其是往没有人烟的山林中去了。” “我知道了。”太宰没回答好还是不好,只是礼貌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接收到了蝴蝶香奈惠以及主人家的好意。 老妇人看出了些什么,但却什么都没有多说,只是和小孙女一起送太宰治出了门。 但在和黑发、穿着西洋式的时髦衣服的青年道别时,她为太宰治送上了一个装有紫藤花的花包。 太宰治眨眨眼睛,今天他将绷带换了一边,缠到了左眼上, 于是就露出了和昨晚不一样的那只眼睛。他收下了临别的赠礼, 作为回礼,他对老妇人说:“今夜的风可能有些凉, 还请小心。” 好奇的小女孩看看奶奶,又看看好看的大哥哥,不明白两个大人在打什么哑谜。她犹豫了好半天,才在太宰治饶有趣味的注视下, 仰起小脑袋小声问:“先生……您今天露出来的眼睛, 怎么和昨晚上的不同呢?” “太宰先生, 您今天缠起来的眼睛,怎么和昨晚上的不是同一只呢?” 当天傍晚, 在附近某个小镇遇到蝴蝶香奈惠时, 对方也是这么问的。 初始装备其实只有身上缠着的绷带,目前穿着的这一身西装都是后面才搞来的, 太宰·绷带是本体·治完全没有自己误导了其他人对自己的认知的自觉, 而是相当理直气壮地说:“诶?我没有告诉蝴蝶小姐吗?在身上缠绷带只是个人爱好而已啦!” 闻言, 蝴蝶香奈惠露出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但总之或许您应该看看医生”,的表情。 但蝴蝶香奈惠和妹妹忍不同,她的性格要更加温和包容。同时,她在鬼杀队也遇见了不少“怪人”。尽管对太宰治这种浪费医疗物品的行为有些微词,但她还是严肃地告诫了太宰:“还请您赶快离开这座小镇。这里——” “有鬼的味道?” 太宰治毫无障碍地接话。迎着蝴蝶小姐含着探究和微微警惕的目光,他一耸肩,“鬼杀队的……”话在嘴里转了个圈,太宰还是说出了那个第一次见面时就从蝴蝶香奈惠口中听到的称呼,“柱,会来到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镇,除了鬼之外没有其他解释得通的回答了吧?” 他今天依然没有将衬衫的扣子好好扣上,动作间,站在他面前的人就能看到衣服之下的…… 一层又一层的雪白绷带。 蝴蝶香奈惠开始思考,眼前这个奇怪的男子,是不是有绷带依赖症之类的病症了。属于医生的那部分神经在怂恿她检查一下太宰治的脑壳,最好带回去给妹妹也看看——就充当回家的伴手礼好了。 但理智又告诉她,眼前这个好歹是人。如果是鬼的话……如果是鬼的话…… 那也不能带回蝶屋去。 蝴蝶香奈惠想到这里,骤然恢复了理智与淡定。她想起自己的任务,是要来探查附近的女性失踪案件,看看背后是否有鬼的身影。而现在,天色渐黑,正是逢魔时刻。 再过一阵子,妖魔鬼怪就该现身了。 她深吸了口气,还是想把太宰安顿在更加安全一些的地方。 …… “那之后呢,太宰先生?” 弘树新构造出来的猫咪咖啡厅内,参与测试的武装侦探社一行人已经全部从副本内出来,成功在此处碰头。听了一段故事后,原本还正襟危坐的社员们早就变得七歪八扭,随性地瘫在了摆在地上的懒人沙发里。 和妹妹腻歪在一起的谷崎润一郎忍不住好奇地问起了后续。此时他已经完全从校园怪谈的阴影中恢复了过来,手上还捏着一只老虎爪爪。 ——是的,目前为止,猫咖里的唯一一位员工,就是虎化的中岛敦了。 在副本中好不容易拿到奖励,能加载自己的异能力的敦很懵逼。他才和镜花一起摸到猫咖,刚一进门身上就白光一闪。接着,人消失了,白虎出现了。虽然在游戏里能体验一把完整虎化后保有理智是很不错,但让一个本质是人的老虎在猫咖里打工,还要被人类形态的同事们撸……这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吧? 镜花,不要捏尾巴了,猫、啊呸,老虎和老虎尾巴是同一物种,我能感觉得到!诗织小姐您也别rua我的脑壳了,乱步先生在瞪我了啊!与谢野小姐,无论如何还请克制您那想要把我生吞活剥了的眼神吧! 在地板上摊成了一块活生生的虎皮地毯的中岛敦,在内心疯狂吐槽着。 还有您,太宰先生,真的不要拉起我的尾巴看了啊啊啊啊啊! 太宰治捂着被国木田拍红了的手背委屈巴巴,哼哼唧唧就是不愿意解答听故事才听了个开头的社员们的疑惑。 谷崎兄妹已经很上道地一左一右围着太宰治说起了好话,镜花和宫泽贤治也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连同刚刚还把自己伪装成虎皮地毯的敦也悄悄起身,来到了太宰治面前。 依然是那副白虎的模样,但芯子里是人类的大猫看着甚至要比普通家猫还要温顺。他坐在了太宰身前,两只前爪揣进了身下,一张大猫脸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导师和领路人。 那双金眸里闪烁着绮丽的色彩,圆溜溜的眼珠子里写满了对接下来故事发展的好奇。 太宰治见状,摸摸自己下巴,突然伸出双手将农民揣的两只爪爪从老虎胸口拽了出来。 中岛敦好脾气地任由他动作,只是一张虎脸上写满了不解,还带着点“好啦不要闹啦”的纵容。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但太宰治确实是被自己捡回来的小老虎纵容着的。 凑在太宰身边的一堆年轻人中,谷崎直美一把捞住眼看着就想对太宰治动手的泉镜花,她的哥哥在一旁擦着脑门不存在的冷汗,一个劲劝:“大哥……镜花,算了算了,那毕竟是太宰先生。” 谷崎直美也跟着附和:“是呢是呢,毕竟是太宰先生呢!” 宫泽贤治紧跟队形,虽然他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他喜欢热闹:“没错没错,是太宰先生呢!” 国木田独步围观着这一幕,正想说这算什么理由,都准备好要亲身上阵制止一场惨剧的发生。结果他没想到的是,泉镜花还真就被劝住了。 在中岛敦牌白虎“嗷呜嗷呜”的背景音中,泉镜花收回手,面无表情的小脸上愣是浮现出两分释然。她也说:“也是,是太宰先生呢……” 诗织和乱步连带着与谢野晶子一起,缩在人群外围独善其身。此时见状,诗织不由得感慨:“太宰已经变成了不太妙的形容词了。” 乱步已经在啃第三个甜甜圈了。他嘴里塞着东西,含糊地说:“唔唔唔唔——” 与谢野疑惑地看向诗织,“乱步先生在说什么?” 诗织牌读猫器:“乱步说,太宰不早就是‘绷带怪人’、‘自鲨狂魔’、‘消极笨蛋’和‘麻烦精’的代名词了吗?” 沉默半晌,与谢野晶子伸出食指点点下巴,“我个人觉得乱步先生短短一句话没有那么多含义,但是——” 社医小姐话锋一转:“你说得对。” 于是两位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女性相视一笑。 人群中,谷崎润一郎、国木田独步和老虎敦齐齐浑身一抖,背后恶寒。两人一虎四下张望,试图找出那股不妙预感的来源。 “太过分了!人家正说到精彩的地方呢!国木田君,真是失礼啊——”刻意拉长了尾音,太宰治抱怨起了国木田这种在别人讲话中途公然走神的行为。 “抱、抱歉!”因为听到“失礼”这一关键词,国木田独步下意识道了声歉。等说完话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道歉的人是谁。他下意识就是一皱眉,开始怀疑起是不是这家伙又要使坏。 但这次太宰意外地没有继续揪着不放。他就好像迫不及待了起来,嘴皮上下一翻,就将自己在副本后面的遭遇说了出来。 “我和香奈惠小姐遇到了恶鬼,在千钧一发之际,我‘哐——’的一下,又‘噗——’的一下,最后‘啪嚓咚!’的就解除了危机,成功救下了香奈惠小姐。”太宰治运用的拟声词,专心听他讲话的几人一虎没有一个听得懂。看着眼前的听众纷纷露出了迷茫的豆豆眼,太宰治继续保持着愉快的笑,在抬起头来和不远处卡座上的诗织乱步对视时,又摆出了无辜而气定神闲的模样。 他遗憾地说:“可惜这是在游戏里,诗织酱又对我施加了诸多限制……想必香奈惠小姐假如出现在现世的话,我一定会邀请她殉情的吧?” 在国木田“混蛋太宰不要总是说这些不负责的话啊!”的咆哮声中,好心的诗织替大家解答了心中的疑惑。 “大概就是,我为了看好戏而给太宰加载的外挂到账了。在对上鬼的时候,太宰的「人间失格」可以使用,于是消除了对方的特殊能力。趁着对方震惊和对方被顶头上司联络时,太宰带着受伤的小姐姐溜掉了。” 想了想,诗织又补充:“说起来,太宰遇到的这只上弦鬼,我专门请了和他声线很像的声优老师哦。我去取材的时候就觉得了,太宰的声音只要换个腔调和说话方式,简直就是童磨本磨嘛!” 太宰瞬间捧心口做受伤状:“好过分哟,诗织酱。无论如何我也比那种怪物要好的多吧?” 诗织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这才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 她说:“啊对对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31 18:59:42~2023-02-01 17:16: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 7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4 ? 哒宰的奇妙冒险(二合一) ◎我逐渐理解一切.jpg◎ 太宰治的奇妙二五宰之旅, 就从遇到上弦鬼、那位和他撞声优了的万世极乐教教主童磨开始。 暂且不提这个教派充满槽点的名字,和它传达出来的浓浓的邪//教气息,太宰治只是有些在意自己鼻尖嗅到的浓厚血腥味。 太宰治是比蝴蝶香奈惠还要先一步来到万世极乐教的所在地的。等待蝴蝶香奈惠的过程中, 他还稍微注意了一下房子里面的情况,发现进进出出的都是女人。而稍微靠近一点之后,那种罪恶的、血腥的黑暗气息,就几乎要将黑发青年整个淹没了。 但太宰只是伸出一只手摸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完全没被这里影响到。他在想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那就是—— 哇,这个教主是什么色中饿鬼吗?怎么一个教派里走来走去的全是女孩子……还都是漂亮姑娘。 太宰·自诩横滨芳心纵火犯·治, 发出了“这都行?”的声音。 等到蝴蝶香奈惠找上门来和这里的教主打起来时, 太宰通过唇语捕捉到,原来鬼也有挑食的。他没有对不幸被鬼吃掉的女孩子的表达那点轻飘飘的怜悯之情, 而是将关注重点放在了那只白色头发、脑袋顶如同被泼了墨一样的鬼物身上。 “哎呀哎呀,原来诗织酱喜欢的是这种七彩玛丽苏眼睛吗?”太宰治低声嘟哝着,“品位还真是有够奇特的呢。” 说着这样的话,太宰治主动将自己暴露在了一人一鬼眼中。 “抱歉打扰你们的争吵, 或者说战斗啦!但是我非常、非常好奇一个问题, 所以就擅自出来了。”注意到那只眼里刻着“上弦”二字的鬼, 在听到自己出声时露出了浮夸的惊讶神色,太宰治用一种故作好奇的声音, 抬高了语调问, “这位——” “童磨哦,我是上弦贰童磨。”相似的声音, 用不大相同的语调说着自我介绍。 “好的, 童磨。”太宰治微笑, 背对着蝴蝶香奈惠,那双鸢色眼睛内是浓重的、粘稠的恶意,“你究竟感受到了什么呢?” “咔”的一声,是蝴蝶香奈惠挥刀替太宰挡下冲着他面门而来的坚冰时,刀刃与冰片相撞发出的声音。下一秒,剑士小姐瞳孔猛地一缩,就要加速赶过去。 但已经来不及了。有莲花在太宰身后绽放,而被童磨突然袭击的太宰,却朝着那朵莲花伸出了手。 “不要——”蝴蝶香奈惠情急之下出声,呼吸法的运用顿时一滞,差点被近身过来的童磨抓住破绽。 可在蝴蝶香奈惠担忧、童磨胜券在握之际,那朵花谢了。 美丽却有毒的莲花化为粉末消失在原地,连一丝水痕都没能留下。 做出消除一个鬼的血鬼术此等壮举的太宰治,却是将那只手缩回来重新揣进兜里,而后一脸无辜地转过身来,对着不知不觉间停止缠斗的一人一鬼说:“啊呀,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童磨君,欺负女孩子的事可不能做哦,会下众合地狱的。” 童磨笑着,打开折扇挡住大半张脸,“原来——” “太宰,太宰治。” “没想到太宰君也会相信有地狱的存在?”童磨收起折扇,唇角上翘,“可我就是能带给大家极乐的神啊。” 用突然上线的「人间失格」再次消除掉童磨的冰时,太宰看到童磨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但很快,对方就又恢复了那副看似正常实则什么也没看在眼里的模样。 不过这一次,太宰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了藏得不深的兴味。 即便被破解掉了血鬼术,童磨表露出来的情绪依然是那种赋予表面的、拙劣的东西。 真可怜啊——太宰治不带一丝同情的在心里想。随即他又有些惊讶,没想到连他这样的人,也可以对鬼物表达这种居高临下的感情了。 “这个世界既无神佛,也无天罚。”童磨一边和蝴蝶香奈惠缠斗,一边试图接近太宰治,但都被蝴蝶香奈惠尽力拦住了。童磨的实力对付蝴蝶香奈惠很容易,凭借鬼强悍的身体素质也能轻易解决掉太宰治,但他却没有那么做。 童磨只是问:“太宰君的能力……不是血鬼术吧?那究竟是什么呢?真好奇啊!” “你分明就没有好奇、不,不如说,你什么也没能感受得到吧?”太宰治选择用问题回答问题。他淡色的唇瓣张开,从里面吐露出了满含恶意的文字:“模仿人类的情绪,实际上你的眼睛、脸,和胸膛里,都是一、片、空、白哦。” 听到太宰治和童磨用相似的声线说话的蝴蝶香奈惠:突然想把太宰治一起砍了.jpg 你们不要用一样的声音说话了,烦了,真的烦了!童磨,我是不会和你登上极乐的;太宰治,我也不会和你殉情的。你们不要再讲了啊! 蝴蝶香奈惠,在被mamoX2包围后,温柔可亲的大和抚子形象突然产生了一丝裂痕。 心里已经有了成算,太宰治一边不着痕迹地放水,一边和蝴蝶香奈惠合作拖延时间,拖到了鬼杀队的支援到来。来的是两个距离最近的柱,还有担心姐姐而擅自跑过来的蝴蝶忍。 看起来是想把童磨就这样留下来,但很可惜哟——这样想着,太宰治就眼睁睁地看着童磨在几个柱的围攻下跑了。 童磨跑的利索,一点负担都没有,看起来相当光棍的样子。反观没追上又重新折返的几个柱和蝴蝶忍都面色不好,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怒和遗憾。 最后还是由突然出现的鎹鸦打破了这种丧气的氛围。不属于在场任意一个鬼杀队成员的信使张开嘴,重复着鬼杀队当主对太宰治的邀请。 太宰治对着几人中他最熟悉的蝴蝶香奈惠点了点头,应承下了这次邀约。 看着任务面板上的“已完成1/2”的字样,和往上涨了那么一截的经验条,太宰治开始思考要不要多玩一会儿。 鬼杀队的当主是个什么性格他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大概就是那种温和但又御下有方的类型吧。看起来鬼杀队的氛围也不适合他,反倒是鬼那边……或许还能有点意思? 想是这样想的,但等到真正被鬼找上门来注入鬼血,又在后来见到鬼这边的老大后,太宰治感到了来自诗织的森森恶意。 ——就这种首领,这种手下,这种团队,鬼能从平安时期活到大正时期……果然还是武力强过普通人和剑士的缘故吧? 换做太宰治是鬼舞辻无惨,早八百年他就杀光鬼杀队,统治日本,再将触角伸向国外,最后因为无趣毁灭世界,或者自鲨带着被他控制的鬼一块玩儿完了事了。 什么青色彼岸花,什么不惧怕阳光……假如这玩意儿真的存在,等鬼侵占全国了,还怕找不到吗?非得几只鬼暗搓搓找啊?再说了,你鬼王都知道穿西式服装打扮得人模狗样地去骗财骗色了,就不能对现代医学上点心? 太宰治在心底发出了“就这?鬼王鬼舞辻无惨就这?”的声音,并对自己当年的boss不是无惨而是森鸥外产生了浓浓的遗憾。 不过也是,要是森鸥外是无惨这种货色,太宰治早在被捞回诊所的时候就偷偷跑路了。他才不要和蠢货玩。 唉……太宰治不可无不可地想,看在是诗织酱精心挑选的副本的份上,还有对背后的故事稍微有点兴趣,那他就陪无惨玩一玩吧,把他干掉之后大概就能通关了? 别误会,太宰当然不是被鬼杀队打动了,他纯粹就是和给了他鬼血的童磨触发了“乐子人的默契”和“搞事精赞同的眼神”。这两个人(鬼)凑在一起,就连诗织和BB看了都要情不自禁问上一句: 请问您二位知道什么是偷税吗?喜欢麻婆豆腐和“库哈哈哈”笑吗? 就离谱,这种新加入成员和老成员的狼狈为奸,这种既视感……就真的很离谱。 眼看着太宰在对立的两方阵营混得风生水起,两边都觉得他是自己人。鬼那边鬼舞辻无惨给了他两滴血,又让他帮忙找合适的医疗企业寻求科技的帮助;鬼杀队那边更甚,拿到太宰给的情报后,干脆为勇入敌营不惜牺牲自己的太宰立了生祠。尽管只是个小小的祠堂,除了当主一家和柱们之外也没人知道这件事,但那可是太宰治诶?! BB当时就直接出现在看直播的诗织身旁,问还要不要给太宰治的副本增添难度了。她倒不是不想继续给太宰添堵,但上级AI难得意识到了一件事——这也让BB分外不爽,那就是: 任何增添绊脚石的行动,太宰治都好像欣然接受的样子。 不过这件事说来也简单: 在被童磨转化之前尝试过一次入水两次上吊都被人莫名其妙救下,甚至还有一个无辜路人直接替代他的位置出现在了上吊绳里。兴趣是“清爽且充满朝气地自鲨”,并力求在自鲨时不给旁人添麻烦的太宰治瞬间萎//了。 这样还怎么让人愉快地自鲨了! 接着聪明如太宰治又意识到,这是诗织不让他主动登出游戏副本,顺带给他添一点小麻烦采取的措施。这背后说不定还有乱步的手笔。 所以,当在游戏过程中,太宰差点被鬼舞辻无惨发现什么马脚时——当然后来被处罚的莫名其妙就变成了童磨,这是为什么呢?太宰他知道,但他不说——失去了人生一大爱好,又痛失螃蟹食用能力的太宰治顿悟—— 哇,这岂不是天助我也?这里有坑,我跳!那里是陷阱?我踩!拜托了,才噩梦难度是不是看不起我太宰治?地狱难度给我安排上啊! 总之就是非常渴望通过AI的手找死。 BB:晦气! 热爱看人类笑话的小恶魔系AI,发出了“我不是真的人,但太宰治你是真的狗”的声音。 于是在和诗织单独的聊天频道里,BB絮絮叨叨地这样抱怨着。 【BB:这种人类,BB亲我还是第一次见 BB:可恶可恶可恶!他究竟把BB亲当成什么了?工具人吗!?BB亲可是世间仅此一个的上级AI,拥有众多女神的权能的超级人工智能哦? BB:说起来在圣杯战争里从来没见过英灵太宰治,明明是本土的英灵来着,所以果然还是作家系的英灵太弱了吧哼哼哼!但假如英灵也是这种性格的话,BB亲绝对要把这种家伙第一个干掉! BB:前辈,你说句话啊!】 诗织难得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她就只是想看看太宰的表演,顺便放个钩子勾一勾太宰,对太宰不会真的被为难住心知肚明。但BB…… 乱步插嘴:“明明从特务科的资料里了解了太宰这个人,竟然还是迎难而上。这个AI也是笨蛋吗?” 之所以说是“也”,那是因为乱步口中的“笨蛋”一号,正乖乖缩在一边不参与这场讨论。 泽田弘树听到乱步这话,又将自己往单人沙发伸出缩了缩,力求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零。溜是不敢溜的,因为BB绝对会事后算账,他也还想继续看实况转播。但是…… 这一切究竟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AI而已,还在人工智能的幼生期呢。就算把我生前死后的年纪加在一块,我也比在场的你们所有人都小,就不能放过我吗?! 泽田弘树,面无表情地等待着一场新的纷争。果然,不出他预料,乱步话音刚落,BB就和他吵了起来。 这两个人…两个家伙…这一人一AI……总之就是,乱步和BB非常不对盘。 但灭火员诗织这一次不打算救火了。 她心想:好烦,果然不能把猫狗关在一起,短暂地相处也不行。吵死了,都毁灭吧。 面无表情地任由争吵声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诗织尽量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实况。 在直播中,太宰治又成功发展出几个新身份:人傻钱多的投资商,地主家的小儿子,医药公司代表,对西洋事物很感兴趣的新进学的大学生…… 诗织转回头就和乱步说:“我看太宰什么都能上手,只是在侦探社当一个侦探真是太屈才了。” 乱步百忙之中回应她:“回头把我那边的案子分他三分之一……不,还是一半吧。” 诗织反手给了他一个大拇指,于是猫猫就又转头回去和BB互掐了。 …… “……接下来。”太宰治坐在社员们的中心,一本正经地接过诗织的话头,“这样那样之后,我就成功背刺了鬼王,然后我又在鬼杀队队员们即将发出胜利的欢呼的时候,成为了新的鬼王。” 敦条件反射吐槽:“中间的过程请千万不要省略啊太宰先生!那才是最重要的吧?!” 话音刚落,在众人纷纷点头附和之际,已经恢复人身的敦露出了牙疼的表情:为什么!为什么他又情不自禁吐槽了!自从诗织小姐说他是太宰先生专属吐槽役后,不止侦探社,连对家的港口Mafia都知道这件事了啊!路上偶遇扶老奶奶过马路的中原中也先生的时候,对方半天叫不出他的名字,最后说了个“你不是那个……哦!青花鱼的吐槽役吗!”。就连芥川,竟然也找上门来威胁他,说什么“人虎!在下才是会成为太宰先生唯一专属吐槽役的人!”。 这种事情就不必争个你死我活了吧芥川??? “哟西,哟西。”坐在他身旁的泉镜花给他呼噜呼噜毛,然后又安慰性地拍了拍。 谷崎润一郎大着胆子说了句“毕竟我们都知道太宰先生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但中间的过程才是最有趣的”。这话一出,就连国木田独步也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不过金发青年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异常,赶紧推了推眼镜掩饰眼中的一丝丝期待。 国木田独步为自己心中所想的“看太宰治给别人设套,别人倒霉真是太好了”这样的罪恶想法默默忏悔了一下,下一秒又被太宰治这个倒霉搭档气得七窍生烟。 太宰治骨子里就不是会顺应别人要求的那种类型。当然,也不能说他一定会跟别人对着干。他就是,非常…… “难以捉摸?自由?随心所欲?”诗织一连说出三个词,还下意识引用了一下某个奇怪白毛的口头禅。 下一秒,太宰治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一吐舌:“才不要。” “太!宰!治!”国木田独步拳头硬了。 “嘛、嘛,不要生气啊国木田君,生气是很容易变老的哦?你看看,你是不是看起来年纪就要比我大上很多的样子?” “你以为这都是谁害的啊!你这自鲨狂魔!” “啊……吐槽了呢,国木田先生吐槽了呢。” “是啊,终于说出来了呢。” “看起来就憋在心里好久了,只是平时一直没有说出来而已。” 围观群众以猫咖内所有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窃窃私语”。 在国木田独步的神经和底线上反复横跳的太宰治清楚地看到,自家搭档金发下的脑门上又蹦出了好几根青筋。 太宰治:“。” 他险而又险地躲过一记飞踢,边窜边抱怨:“怎么回事啊国木田君,刚刚那些话又不是我说的。为什么又对我出手了?” “我已经理解一切了。”国木田活动了下手腕关节,又前后左右动了动脑袋,把牙齿咬得“嘎吱”作响,“只要把你这个祸害人道毁灭了,我就能过上理想的生活。” 诗织和与谢野立刻起立为金发青年的觉悟鼓掌,其中,与谢野甚至嘱咐他说:“记得留个全尸啊,我很需要新鲜尸体。说起来,我还没有解剖过异能者呢,真不知道会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 与谢野晶子说着,伸出舌头舔了舔上嘴唇,一副期待满满的样子。 而侦探社其他人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就连最尊敬太宰的敦,也只是意思意思了一句“国木田先生不要啊——”,就乖乖缩到角落,不影响两人为大家表演的“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的戏码了。 眼见着没有一个人肯帮忙,江户川乱步已经开始拉着诗织的衣袖问什么时候能出去,他想回去告诉社长猫咖这个惊喜了,太宰治突然换上了正儿八经的表情。 趁着众人被他突然的变脸惊了一下的功夫,太宰说话了。 “不过成为鬼王也没什么意思,我就把因为我及时接手所以还没死掉的鬼全部干掉了。结果最后正想自鲨登出游戏,我就被强制进入任务结算界面了。”太宰治抱怨,“真过分啊,明明感觉到不能自鲨的限制已经结束,还以为终于可以拥抱梦寐以求的死亡了呢。” 诗织反问:“你都猜到那个副本有地狱的设定了,还想自鲨然后下去继续‘活着’吗?” 想起BB和被她捞到电子海里的泽田弘树,还有那些英灵,诗织说:“有时候,死亡并不是一种结束,而是开始。太宰期待的解脱,说不定是另一场恶意的开端。” 太宰治沉默了,而其他人也都没有说话。 诗织并不是在规劝些什么,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她不是哲学家性格的人,对和太宰探讨诸如“生命的本质”、“活着的意义”、“世界的真实”之类的话题通通不感兴趣。 事实上,说出那句类似于要拉住太宰治的话之后,诗织就有些后悔了。她表面不显,但隐含求助的浅琥珀色眸子,却看向了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乱步。 于是乱步弹了一下弹珠。玻璃制品相互碰撞,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这样的氛围中,太宰治最先回过神来。又或者他其实一直都没有走神,只是突然就不想说话了而已。这时候,他突然开启了一个崭新的话题,连带着其他人也从诗织刚刚的发言中抽回神,转而思考起了他提出的问题。 太宰依然挂着轻松的笑,他问诗织:“诗织酱,你到底需要侦探社的人来东京解决什么麻烦呢?” 【📢作者有话说】 BB:仿佛看到了某个和神父搞事背刺的金闪闪 BB怎么会认识四战的闪闪呢?BB知道闪闪的背刺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接下来,小编就带大家走进…… 🔒35 ? 是魔法动的手 ◎你忏悔罢◎ “我还以为你打算就这样糊弄过去呢。”诗织听到太宰治的问题后, 也同样收敛了刚刚还挂在脸上的浅笑。她漂亮的脸孔顿时严肃起来,神色自然而然地带上几分凝重和些许困惑。 乱步则在一旁插嘴:“才不是,太宰只是以为有名侦探在就够了。” 这么说着, 乱步不满地嘟嘟嘴,但又很快恢复了一贯的放松姿态:“诗织要拜托的事情又不止一件,太宰你别想逃。” 诗织点点头,附和:“没错没错,还有其他人也是哦?用了我的东西,体验了游戏,就要付出代价哼哼哼!” 她平时很少做出这样的情态,于是这种故意表露出的“恶人嘴脸”便收获了好友与谢野的“噗呲”一声笑, 和中岛敦无奈的吐槽。 “诗织小姐, 你这是强买强卖吧。” 诗织:“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小老虎顿时一噎。 与谢野晶子憋着笑地夸奖诗织,眼角眉梢都带着兴味:“很好很好, 你就该多做些表情出来。明明骨子里就是满肚子坏水的人,就该让这群新人好好看看你是不是那个‘温柔和善’的诗织小姐……”说着说着,社医小姐还情不自禁地抖了抖,“和你出去逛街, 那些搭讪你的男人——”都是冲着你看起来好说话来的吧。 与谢野话没说完就意识到了什么。虽然已经晚了, 但她还是突兀地闭了嘴。 乱步理所当然的不高兴了。 在场所有的人都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但这种不高兴是出于孩子气的“我的玩伴要被其他人抢走了”, 还是更成人一点的东西,哪怕是太宰也不敢断言。 毕竟乱步先生明知道诗织酱不会答应和任何人更进一步的嘛——太宰治这样想着, 看好戏的姿态不加掩饰。 太宰治此时, 心里还有一种“终于轮到我了(?)”的扬眉吐气感觉。 但乱步却很快将矛头对准了在场除诗织之外的所有人。他好像天然就知道孰轻孰重、孰疾孰缓,此时便在众人的瞩目下按捺住了小脾气, 转而大声道:“不只是太宰, 其他人也要一起!这是考验, 也是诗织的委托。”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乱步你这样一讲出来,就显得我们仿佛是什么邪恶组织的考核官一样嘛……诗织眨眨眼睛,清亮的眼底却藏着笑意。 她顺手又塞给乱步一颗糖,这才接过话头:“是这样没错,不过大家可以选择接或者不接,我不会强迫大家。刚刚的说法只是开玩笑的而已。事情是这样的……” 讲述完最近被美国的辛多拉公司缠上,对方非要搞恶性竞争,举报自己这边偷窃技术,还又是搞舆论战,又是和上面的人交易卡着这边的游戏出版后,诗织伸出手,轻轻敲了敲桌面。 还在众人消化诗织刚刚说的内容之际,她身旁就凭空出现了一道身影。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有着一头黑发,蓝色眼睛,面容稚嫩,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少年模样。乍一下面对那么多人,他显得有些拘谨。但在诗织鼓励的眼神中,和乱步“你搞快点”的不耐烦瞪视下,小少年,也就是泽田弘树,开口了。 “你们好,我是诗织姐姐的人工智能,我叫泽田弘树。听说武装侦探社是横滨著名的侦探社,所以我想向各位下达一个委托——” “请各位帮忙证明我的死并非意外,将凶手绳之以法。”泽田弘树往武侦众人中扔下来两颗惊天巨雷。 先是被“人工智能”几个大字砸得头晕目眩,又听到弘树说自己被人杀死了,一行人顿时面面相觑,有很多个疑问想要问,但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才好。 ……更何况,诗织先是提及辛多拉公司,再谈泽田弘树的死。这已经不能算暗示,而是明示了。 最为单纯的宫泽贤治挠挠脸颊,努力消化刚刚泽田弘树说过的话,但最终只是两只眼睛都晕成了蚊香圈。他指了指泽田弘树,“你说你被杀死了,但是你又在这里……对了,说起来,人工智能是什么?” 国木田独步叹着气给乡下来的养牛少年解释何为人工智能去了。 但不得不说,宫泽贤治问到了关键点:一个已经被杀死的人,又如何存在于这个网络世界,又是怎么保留自己的人格、意识和记忆的呢?莫非…… 众人顿时用一种“你忏悔罢”的眼神看向诗织。 诗织:…… 我能说我也是被碰瓷的吗!BB!BB你出来管管啊BB! 她艰难地“……”了一会儿,思考自己究竟该怎么解释,泽田弘树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AI这件事,真的不是她动的手。 所以说,你们真的不要用那种看科学怪人、失足/青年的眼神看着我啊?弘树变成AI又不是通过科学的方式,是魔法,是BB的魔法动的手! 其他人也就算了,但太宰治最可恶,这个家伙明明就看出来了整件事和诗织没有关系,但他就是要凑这个热闹,“诗织酱……主动认罪或许还有一条生路,我会定期去探望你的。” 眼看着中岛敦整个人都吓得褪色了,国木田独步更是开始计算起非法人体实验判几年,诗织终于无奈地出声:“好了,太宰,你别逗他们俩了。敦和国木田真的要当真了。” “咦咦咦?”中岛敦后知后觉,“所以诗织小姐没有犯法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心性纯善的少年只注意了诗织话语中好的那一部分,但国木田独步不然。又被混蛋搭档骗到,国木田独步硬生生地捏弯了一根银勺。 他这个火啊,一下子就又上来了。 太宰一见情况不妙,就想撒丫子跑路。眼看一场大战在即,乱步难得出来主持了一次大局。 “敦、镜花和贤治调查泽田弘树的死因,太宰辅助,需要做什么就问太宰。国木田和谷崎兄妹带着晶子回横滨,维持侦探社的正常运作。”一口气说完这些,乱步眯了眯眼。诗织立刻会意,让弘树留下,自己则带着乱步去了隔壁诊所。 BB之前因为不愿意在人类(主要是太宰治)面前现身,自己窝在游戏中琢磨怎么才能搞出个能让太宰治也无力解决的副本。察觉到乱步和诗织两人的到来她也没有现身,只是控制着诊所的门为两人敞开。 等回到没有其他人的安静空间后,诗织这才对着乱步一五一十地说出了她真正的目的。 “乱步你也看出来了,实际上,杀害弘树的人我和弘树都是知道的,证据也有。我引着大家来东京,一是真的想让你们看看我的游戏……别瞪我呀,你明明也很喜欢的!”诗织毫不犹豫地朝着乱步回瞪过去,等乱步不高兴地收回眼神后,她才接着往下说,“二来,虽然你动不动就叫我笨蛋,但我也能看出最近事情的不对劲的。” “有人躲在背后搅混水。「组合」来袭、‘酒厂’偷窃黄金、辛多拉公司找我麻烦……通通都只是前哨罢了。” 接着,诗织才说出了心底的疑惑。 “在「组合」来到横滨之前,我曾经与他们的首领菲茨杰拉德有过一场谈话。”诗织的眉眼间带着淡淡的不解,“原本我们想通过菲茨杰拉德的关系进入北美市场,也想从他那边融资。他在得知我手中的项目是全息游戏后,曾经提出过一个要求——” “利用他、他的妻子,以及其他认识他已逝女儿的人的记忆,在游戏中创造一个‘女儿’出来。由于伦理方面的问题,再加上他的妻子并不同意,认为再怎么样那也不是他们的女儿了,所以这场合作暂时搁置了。” 诗织一摊手,“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没多久,菲茨杰拉德就来到了横滨——带着「组合」一起。他什么也不缺,唯一的遗憾就是早逝的女儿,横滨能有什么吸引他的呢?所以我大胆猜测一下,横滨有什么能让死者复生的东西吗?” 乱步难得安静地听着她讲话,没有开口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但好在诗织也不打算从乱步这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不如说,从乱步的反应来看,她的猜测几乎已经证实了。 接着,诗织又再次提到了辛多拉:“辛多拉公司的董事长也在开发全息游戏,同时还在研发人工智能。当然,他们那个诺亚方舟,最多就是个人工智障,完全没办法和BB还有弘树比。” “但弘树告诉我,辛多拉还在探求更多,他们的根本目的不在游戏,而是——”诗织深吸了口气。 “数字生命,实现某种意义上的永生。”乱步睁开了眼睛,想通了什么的他眼里是一片冷彻的碧绿深潭,而湖面之上,分明结着一层寒霜。 偶尔的时候,就连诗织这个从小和乱步一起长大的人也会被他平时的表现糊弄到。但每当看向乱步那双眼睛的时候,那冷静的湖光又会告诉诗织,乱步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那双眸子能堪破世间一切秘密,所有的鬼蜮伎俩在乱步面前都将无所遁形。 “我要剁掉辛多拉和这件事背后的人的爪子,谁敢破坏横滨,阻碍我想做的事情……那就通通找出来。”诗织冷笑,暖色的眸子里满是沉郁。但在望向乱步的时候,那些阴霾又迅速化作融融春水。 “乱步,要一起来吗?”她问道。 【📢作者有话说】 BB捞到人就跑,不会管弘树是怎么死的 有很多私设 我埋的伏笔,终于用出来了,仰天长啸 下个单元是:现代魔京奇谭,主场东京,咒、名柯、jojo都有涉及 🔒36 ? 都市怪谈(二合一) ◎你放心,我不是什么好……坏人◎ 秋天的东京也算不得冷清, 反而称得上美丽。 两排银杏树挺拔地立在道路两侧,金黄色的叶片掉落在地上,几乎快要铺满了树下的整块地面。 有路过的行人在此处驻足, 还有穿着校服的小姑娘蹲在地上挑挑拣拣,试图找到几片好看的银杏叶。 银杏树底下有隐隐的交谈声传来,是那几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在讨论些最近的热门话题。她们已经捡完了叶子,但此时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继续留在了原地。不知怎么的,原本还是在说些杂志附录赠送的口红、某个偶像的最新舞台等等内容的声音中,突然夹杂了一个不和谐音。 那个声音听着有些有些犹豫,却又在真正将想要说的话说出口时陡然变得兴奋起来。仔细听的话, 还能听出一丝潜藏其中的恐惧。 她说:“你们听说了吗, 最近的都市怪谈……” 年轻女孩们当然了解每一个时兴的话题,一听这话就纷纷点头。那个最先挑起话题的女生脸色僵了僵, 本来还以为自己挑了个大家都不清楚的新鲜话题,但谁想JK们都有一颗八卦之心。 “啊,是说那个论坛上流传的帖子吗?” “哦哦!我也看到过!我记得其中一个好像说的是……不存在的站台?” “是‘如月车站’啦笨蛋!” “对、对!就是这个……” 深吸了口气,最先挑起话题的女生稍微抬高了一点声调, 说出了怪谈的全部内容:“第一个是并不存在的‘如月车站’, 第二个是售卖符合你一切想象动物的宠物店, 第三个是存在于幽森恐怖之地的看不见的恶灵,第四个是能实现人愿望的许愿机, 第五个是可以赋予人超能力的箭矢, 第六个是东京暗处隐藏着的吸血鬼,至于最后一个, 则是少女的神隐。” 少女们顿时被话语中的某个关键词吸引了。 很快的, 女孩子们就不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了, 而是七嘴八舌地讨论起了“世界上是否真的有吸血鬼,如果有的话,是像暮光之城里的那样,还是吸血鬼骑士”这一议题。但针对不同类型的作品中的吸血鬼的党争,很快就被“无论是哪种,吸血鬼肯定都是苍白、纤细、美丽的”这一统一意见打消了。 于是她们就此打住,顺利地转换了话题,开始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接下来要去哪家店逛一逛。 但此时,刚刚某个一直没有参与进众人讨论中的黑短发、戴眼镜的不起眼女孩却突然出声:“我说啊……澄华失踪这件事,该不会是——” 吸血鬼做的吧? 但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脸色苍白的女孩们打断了。她们不安地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一人一句地将短发姑娘的未尽之语堵了回去: “别胡说了小夏,澄华只是离家出走而已。” “世界上哪里有吸血鬼呢?都是传说啦传说!” “她父母不是已经报警了吗?警察那边会找到她的。” 虽然这样说了一通,但女孩子们之间的气氛已经没有刚刚那么好的。不知是谁先开口说了句“我想起来家里人让我早点回去”,原本还约定好接下来要去咖啡厅的JK们就像突然得到了什么赦令一样,接二连三地找借口离开了。 没一会儿,就只剩下那个被称为“小夏”的少女还留在原地。她愣愣地看着朋友们匆匆离开的背影,想要伸出手阻止,却又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最后,她只能放下手,脑袋也跟着手的动作一起低了下去。 她喃喃着:“……但是,这已经是最近的第十三起失踪案了啊?” “哟,入江夏美小姐?”一道好听,但总感觉有些轻浮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准确无误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能和我聊聊吗?你口中的‘吸血鬼’的事情。” 小夏,全名是入江夏美的女孩骤然转身,但警惕还没坚持两秒,她的脸上就挂上了两团红晕。 白发高个子的男人一只手还提着不知是哪家点心店的手提袋,另一只手却是放在脸前,拉下了脸上戴着的黑色眼罩。 “请放心,我不是什么坏人哟。” 几乎快要陷进眼罩之下那双无比美丽的苍蓝色瞳孔之中,入江夏美都没听清对方到底说了些什么,就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同意了。 “那真是太好了!”男人一拍掌,嘴角上翘,语调欢快道,“我们就去前面新开的那家甜品店吧!” 入江夏美:“啊?哦……咦咦咦咦?!” …… 同一时刻,武装侦探社一行人也走在东京的街头上。街上来往的人不算多,但几个人依然吸引了不少视线。当然,侦探社一行人长相出众,走在一起是很引人注目的。然而真正引起路人关注的,还是他们的穿着:两个姑娘一大一小,却都穿着和服,个子更高些的那个还在和服外面套了件格纹羽织;金发的少年看文就来群羊,依乌儿耳漆雾贰叭宜穿着蓝色的背带裤,哪怕在日渐冷起来的秋天也露着两条胳膊;剩余三人则就打扮得古典又西洋。 简而言之就是,一行六人画风各有各的不同,凑在一起的确吸引眼球。 但秉持着日本人“只要不麻烦到自己身上管你去死”的理念,路上的行人最多也就是看上几眼便移开了视线。 现在距离诗织邀请众人来东京体验全息游戏已经过去了两天,留在东京的人除开帮忙调查弘树死因的几个人之外,还有一个乱步。 他朝社长要来了几个地点就在东京的委托,难得勤奋地主动要求出差,一贯了解他脾性的社长都被吓了一跳——当然,是表面上看不出来的那种。 而在这两天的功夫,太宰治完全没有出现,放手让中岛敦、泉镜花和宫泽贤治三人调查辛多拉集团。今天也是在街上走着走着,恰巧在河边碰上的。 当时眼看着太宰治又要往河里蹦,中岛敦一个条件反射冲了过去,抱住太宰治的腰就是一个后仰。伴随着“咚”的一声闷响,最后太宰治人是没成功跳下去,但脑袋上也多出来了个鼓包。 所以,一行人刚刚被路人行注目礼,也有太宰后脑勺上这个包的缘故。 “好痛啊,敦君。”太宰委屈巴巴地捂着脑袋,一副想碰那个包但又不敢碰的样子。 因为自己做出的事而整个人都灵魂出窍了的中岛敦,即便被叫到了名字也依然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镜花看了看他,快走两步拉拉诗织羽织下摆,担心地小声说:“敦,褪色了。” 诗织转回头看了看一脸苍白、仿佛下一秒就能魂归天外原地去世的小老虎,摸了摸镜花的头:“没关系,太宰抗揍得很,摔一下不碍事。敦做得对,回头告诉国木田,国木田也会夸奖他的。” 她这话说得有些大声,于是太宰治顺利捕捉到了这句话。后者立马放弃逗弄中岛敦,凑到了诗织身边。镜花见状,赶紧退后两步继续去查看中岛敦的情况了。 但和其他人想象的有所不同的是,太宰治这一次却是在和诗织说正事。 虽然脸上依然是那副委委屈屈的模样,但在几人听不到的地方,太宰却嘴唇轻颤,用几乎看不出说了什么的口型问道:“诗织酱,你游戏里我进入的那个副本,真的只是个游戏而已吗?” 诗织点点头,又摇摇头,声音同样压得很低,“是我出去取材的时候听说的,后来我又上门去拜访了好多次,终于拿到了授权。据说是大正年间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我对民俗志怪传说很感兴趣,所以才会去了解。不过,既然世界上存在异能者、魔术师、咒术师……鬼这种东西曾经存在过又被彻底消灭掉,也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吧?” 太宰抽身重新站直,然后又在乱步若有似无的眼神下面不改色地拉近了和诗织的距离。他说:“也是呢,诗织酱说的很有道理哦!” 下一刻,他突然转身招呼跟在后面的三个小尾巴:“敦、镜花、贤治,该走了。” 被叫到名字的三人疑惑抬头,目露不解:走哪儿去?往那儿走?怎么就突然有安排了? 太宰没有解答三人的疑惑的意思,而是又转了回去,问了乱步一声:“乱步先生是和我们一起,还是和诗织酱一块儿呢?” 乱步停下了正要往前迈的那只脚。随着他停下,其余人也跟着一块儿杵在了原地,等他反应。 站在街口,乱步瞥了太宰一眼,刚才还有些愉快神色的脸骤然回归了无表情的状态,乍一看还有些吓人。他有点烦太宰老是拿诗织作筏子,就算知道这就是太宰治的性格,不搞事不试探点什么太宰就不舒服,但他还是讨厌。 这样想着,乱步警告地又瞥了一眼太宰,然后才不咸不淡地说:“和你们一起,走吧。” 都做好准备和诗织乱步就此别过的中岛敦三人:??? 啥?刚刚的气氛不是乱步先生要和太宰先生怼上吗?他们都做好准备拉架——全力保护乱步先生——了,怎么突然就说要跟我们一起离开了? 还有,我们到底要往哪儿走啊太宰先生!? 就是说,你们聪明人能不能用语言交流,别用脑电波啊!?(震声) 三人再去看诗织的神色,发现她也一副不意外的样子。 这样就显得我们更呆了——中岛敦默默地想。 “好啦,我接下来还有约,你们好好玩哦。”诗织怜悯地瞥了一眼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三个小孩,点点头朝几人道别,然后又嘱咐了好几遍乱步千万别迷路了,这才离开。 看着她纤瘦但并不单薄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转角,最后,就连羽织的一抹衣角也不见了之后,泉镜花才代表自己这边三人发言:“太宰先生,乱步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被她平静但又隐含好奇的视线顶着,太宰治难得没有逗弄小姑娘,而是说:“哎呀哎呀,镜花酱,这么迫不及待想知道吗?我还想给大家一个惊喜呢。” 乱步迅速拆台:“太宰抽中了辛多拉公司的新游戏发布会名额,准备带你们一起过去。” 正要把藏起来的入场券亮出来的太宰猫猫委屈。 “那乱步先生呢?”宫泽贤治发现了乱步话语中的盲点,疑惑出声。他或许只是纯粹没听到乱步自己的名字所以才问的,但总归是问出了镜花和敦也好奇的问题。 “昨天在警视厅收到了入场券。”乱步皱了皱鼻子,不太高兴地回答。 他原本是想和诗织两个人一起去的,最好再把电灯泡们通通打发去做委托。谁想昨晚上诗织临时接到一通越洋电话,放了他鸽子。 乱步才不管没有开口约好时间就不算失约。名侦探都料好了,诗织才不会拒绝一起去发布会呢! 他拧着眉,一双腿不高兴地在地面上踢踢踏踏,开始回忆诗织又是从哪里认识的意大利人。 意大利名物无非会撩人的男人和Mafia……乱步哼哼两声,一边想着诗织才不会被外国人骗了过去,一边开始盘算要不干脆偷偷溜掉去看诗织究竟要和什么人见面好了。 “乱步先生不能偷跑呀。”太宰治的声音在乱步耳边回响,他心虚了一瞬,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瞬间理直气壮起来。 “才没有!名侦探说到做到!” ——那就一过去就把辛多拉公司的老底抽掉,然后再赶过去看看诗织的约会……哼!约会! …… “哈啾!”甜点店内,刚落座没多久的诗织突然打了个喷嚏。对面坐着的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用一种混合着焦虑和些许担心的眼神看着诗织,表现出来的神态和那副打扮出来的精英模样相去甚远。 诗织淡定地朝对方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迅速又不失礼貌地抽出手帕擦了擦鼻子,诗织点完了单,又要了两份招牌布丁到时候打包带走。 等到服务生去而复返,带来了两人的点单——诗织的红茶和覆盆子巧克力蛋糕,西装男的咖啡——后,这场会面才终于迈上了正轨。 诗织先是举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红茶。接着,她又拿起瓷盘边的小银勺,挖了一小块蛋糕送入口中。 恰到好处的酸混合着甜,还有巧克力浓郁的风味和特有的苦涩,在诗织的口中扩散,使得她愉快地眯起了那双漂亮的杏眼,浑身散发出被甜食安抚后的轻松气息。 西装男人见诗织完全没有先开口的意思,只能自己先开了口。 “金田一小姐,关于之前那通电话中提到的——” “咔哒”,银勺轻轻放在洁白的瓷盘上。两者相碰触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将男人就要脱口而出的话语硬生生逼了回去。他不由自主地看向盘子边缓缓往回抽的手,下意识关注起了那只手苍白手背上的根根青色的血管。 就在男人已经开始质疑自己为什么会被这样纤瘦的女孩镇住的时候,诗织拿起纸巾擦了擦并不存在什么碎屑的嘴周,用纸巾挡住微微上翘的嘴角,柔声开口:“我大概知道空条先生和乔斯达先生的意思了,这件事的确关系重大,一个不好就会危害整个国家……” 就在男人不着痕迹地在心底舒了口气的时候,诗织却话锋一转:“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同意帮忙了。” 听着她着重强调的“帮忙”二字,中年男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他推推脸上的眼镜,镜片上的反光挡住了眼底的那一抹了然,“这是当然,乔斯达先生和SPW财团不只是在向您寻求帮助,也是在对您提出一场交易。” “不是我背后的武装侦探社?”诗织问得直白。 “不,是和金田一小姐您。”男人拿出公文包打开,从中抽出了一份文件,放在了桌子上。 甜品店本不该是进行这类商谈的地方,但两人身处店内最角落的卡座,此处的监控和附近的电子设备也被泽田弘树接管了。有高级的人工智能从旁辅助,那商谈要事的地点在哪里,也就不重要了。 诗织接过文件,迅速翻阅起来。越看,她的表情就越凝重。直到看完最后一页,那些凝重几乎都要凝成漆黑的乌云盘踞在诗织脸上时,她突然笑了。 “是这样啊……好的,我同意了。” 伸手将文件合上放回桌子上,诗织双手自然地交叠在一起放在了胸前。红白色的格纹羽织与胡桃木的桌面也很相称,伴随着店内缓缓流淌的爵士乐,有一瞬间甚至让人误以为回到了大正年间。 和风打扮的黑发姑娘穿着藏蓝色的和服袴,外披一件红白格子花纹羽织,脑袋上却戴着一顶深色圆顶小礼帽,礼帽上还有与和服同色的丝质缎带作为装饰。她脚上穿的是一双带了点跟的黑色小皮靴,手上没有拎包,却在手腕间系了个和羽织同款花色的小布袋。 坐在偏向西式古典装修的甜品店内,诗织也不算突兀,反倒有些相得益彰的美丽。假如不是坐在店里最深处的话,应该会有更多人看到她、被她吸引,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有坐在对面的西装男人才能看到。 但他并没有什么心思欣赏美人。 年纪也不过34、5的男人早早就发际线后移,眼底深处也带着一点倦色,看起来就是一副加班过度的模样。他身负和诗织联络的重任,待会儿还要回去和上司说明情况,于是在得到诗织的点头同意后,他就准备起身离开了。 在他刚站起来的时候,两人身旁的窗外匆匆走过一个穿着西装、满脸写着沧桑的男人。诗织透过甜品店干净的窗户看到那人的长相,嘴角突然勾起个小小的弧度。 诗织没有理会男人的犹豫,朝他潇洒地一挥手示意对方可以走了,就自顾自专心品尝起了甜品。 西装男人又疑惑地看了一眼窗外,但刚刚那个人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了。他拿上公文包,礼貌地说了句“失礼了,告辞。”后,就离开了卡座。等他来到收银台结账的时候,又碰上了刚刚被诗织行注目礼的人。没忍住打量了对方几眼,没察觉出什么问题,顶多就是觉得对方除了头顶有些稀疏、面色相当憔悴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连这副模样也是常见的社畜标配,西装男人自己都是这种类型。 西装男人临走前又看了那人一眼,最后带着点摸不着头脑的莫名其妙回公司去了。 他可是SPW财团驻东京分部的负责人之一——虽然这边分部还在建设当中——每天都很忙碌。这一次抽出时间来和诗织见面,还是看在事态确实紧急的份上。最近SPW在日本的拓展被阻碍,又碰上了上头大佬们关心的大事,原本应该是他口中的“空条先生”亲自过来一趟的,结果对方又去了意大利…… 最近天天加班,每天睁眼闭眼都是工作的男人在心底叹了口气,默默祈祷事情赶快顺利起来。 ……最好恢复到他不会掉太多头发的程度。 而莫名其妙被陌生人看了好多眼的、同为悲惨打工人的男人,看着已过中年,实际也不过二十来岁。之所以这么沧桑,不过是被生活(和倒霉上司)的重担压弯了腰。 名为伊地知洁高的男人掏出手帕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滴滴汗水,快步走到了店内相当引人注目的一桌人跟前。 看着满满当当摆着各式甜品的桌子,和完全没打算分那么一口给人家小姑娘的冤种上司、倒霉前辈、咒术界最强,伊地知洁高内心沉痛,面上便也带出来了几分。 他说:“五条先生,您最终还是做出诱//拐年轻女性这种事情了吗!” 夜蛾校长他从你入读高专开始就一直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吗?! 他面前的白毛抬起那颗酷似羽毛球的脑袋,具现化的问号挂在脑门上,“哈?伊地知你终于加班加出错觉了?” 是的,刚刚那么一长串称呼,指的都是同一个人来着—— 五条悟。 【📢作者有话说】 上班摸鱼买限量甜点还靠脸忽悠小姑娘的5t5是屑 🔒37 ? 乱象 ◎输了◎ 最终, 江户川乱步还是没能按他之前想的那样快速解决问题,然后去找诗织。 在辛多拉公司的全息游戏发布会上,辛多拉公司总裁托马斯·辛多拉被指控杀人、侵占他人劳动成果、非法进行人体实验等几项罪名。就算他并非是本国人, 又具有相当的社会地位,在邀请来参加发布会体验游戏的一众名流权贵的目睹之下,也很难再翻出什么浪花来。 而找出证据并把辛多拉本人彻底锤死的,正是乱步。 原本侦探社一行人没打算在这种时候揭穿他杀人的真相的,毕竟不管是武侦还是诗织都想把辛多拉背后的人挖出来。当众钉死辛多拉杀害弘树的事实只会让面临两种可能,对方被警方带走然后被灭口,或者引渡回国,然后被灭口。 总之就是活不成。 而武侦是想要活口, 这样才方便太宰治下手撬开对方的嘴的。 但乱步在现场看了两眼后, 突然和太宰达成了某种默契,临时更改了计划, 转而在体验完辛多拉公司的游戏后,当众揭穿了辛多拉的真面目。 乱步直白得不行的指认凶手的话一出,满座皆惊。但考虑到说话的人是那个江户川乱步,就连辛多拉都没有当场发怒把人赶出去。托马斯·辛多拉只是扯出个和善但虚伪的笑, 问乱步有没有证据, 如果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是要承担起造谣的责任来的。 自上一次乱步的东京行后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去横滨,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偶像的柯南心说老爷爷你可别硬撑了, 乱步先生说的话能有假? 狂热乱步厨一号发出了想看乱步当场推理的声音。 狂热乱步厨二号, 大名鼎鼎的推理作家爱伦坡发出了和上面的人一模一样的声音。 于是一大一小,一社交恐怖/分子一极端社恐对视一眼, 目光里却不是遇到同好的惺惺相惜, 反而带着火花。 ——毕竟粉丝之间互相关系也不总是那么好的。 只消对视一眼, 柯南还好,知道眼前小孩叫“江户川”但又不是乱步家孩子,推理能力并不弱的爱伦坡眼神顿时微妙了起来。 就算他留着过长的刘海,但刘海之下的眼睛透露出来的意思,稍微来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在想:作为乱步注定的对手、最推崇乱步的人,他输了。 这个人……竟然为了乱步能做到改名换姓的地步吗!? 柯南:你有病吧! 江户川柯南这个名字只是急中生智外加他确实需要一个名字,再加上他崇拜乱步先生的缘故,真没有爱伦坡脑补的那么多啊! 你赶紧给我住脑! 乱步不感兴趣的瞥了一眼两人的交锋,心里充满了又要跟笨蛋们解释一大堆东西的不满。反倒是跟在他身旁的太宰治往爱伦坡和柯南那边看了好几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但在乱步出声一一点出辛多拉的破绽后,无论是隐隐有些互相别苗头意味的柯南和爱伦坡,还是暗自冒坏水的太宰治都消停了。不止他们安静听乱步推理,连带着在场的其他人也都一样安安分分的。伴随着乱步的一步步讲解,在场众人的表情也逐渐从惊讶、困惑转变为了恍然大悟。 不知不觉间,原本站得离托马斯·辛多拉最近的几个人都悄悄离远了点,将他周围半径一米的空间都腾了出来,形成了一片真空带。 “……所以,害怕被揭露自己就是那个开膛手杰克的后人的你,杀害了泽田弘树。但又不甘泽田弘树生前研发的东西无法发挥应有的价值,于是你加大了投资,四处网罗人才,试图延续泽田弘树的研究。” 乱步话音落下,在场一片哗然。 “开膛手杰克……是我想的那个连环/杀手吗?” “还能有谁?但这都一百多年过去了,真能验出来DNA?” “……那还真是难怪了,关乎声誉的事,还真是能下得了狠手。” 满室的窃窃私语逐渐转为光明正大的讨论,时不时就有人拿异样的眼神去看辛多拉,但他却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辛多拉颓然地瘫坐在了地上,脸上写满了悔恨。却不是因为害死了一个孩子,而是因为没能成功将整件事瞒下来,他杀人和是开膛手杰克后人的真相最终还是暴露在了人前。 他身上原本那股好事将近、意气风发的精神劲突然就消失的一干二净,整个人宛如一株突然失去了生机的植株,枯败衰萎。 乱步自从讲完了事件的全部经过之后就不想开口了,此时正喝着泉镜花非常上道地递过来的甜味牛奶。但他不说话,不代表太宰治不会。 抢在辛多拉开口自白之前,太宰笑眯眯地对着他说:“可是连那把刀上的血液究竟属于谁,是不是真的是开膛手杰克都不知道。你那么急着杀人,杀的还是一个完完全全受你掌控、由你支配的天才。” “您这又是何苦呢?就不后悔吗?在怎么也找不出第二个人完善泽田弘树留下的AI和鉴识系统的今天。” 辛多拉闻言,猛然抬头,那双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太宰治。过了许久,他猛地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过后,又是接连不断的咳嗽。在仿佛快要将肺都咳出来的咳嗽声之后,他又重新盯着太宰治的脸,目光着重放在了他的眼睛和脖子上露出的一小节绷带上。 “后悔?我当然后悔。我只后悔没有让他快一点完成研究,没有藏好这个秘密……哈哈哈!哈哈!咳——” 说着说着,他又咳嗽了起来。 原本还因为太宰治那番话而眉头紧皱的江户川柯南在听完这番明显出自肺腑的话之后,整个人又是一愣。随即,他便暂时抛却了那点因为太宰的问题发言而升腾而起的困惑和警惕,复杂的目光透过镜片,看向了托马斯·辛多拉。 柯南忍不住开口道:“出生、背景和血脉不该成为判定一个人的标准,高贵不存于血脉,而出自内心。”* “你这小鬼懂什么!一旦被人发现我是那个杰克的子孙后代,所有人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一切……一切!都会付诸东流!” 听到辛多拉的怒声反驳,柯南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一直跟在他身边默不吭声的少年侦探团们终于忍不住了,一人一句地吵开了。 “柯南君懂得可多了!他说得对!” “就是就是!” “连我们小孩都懂得的道理,为什么大人反而不明白呢?” 就连一直只顾着看好戏的灰原哀也插了句嘴,淡淡说了一句:“毕竟大人就是固执的存在。” “你!你们!” 眼看辛多拉还想反驳,柯南又说了:“辛多拉先生,你有没有想过,泽田弘树究竟为什么会离开日本前往美国?” 趁着辛多拉被这一句反问拉入思考之际,柯南提高了声音,大声道:“因为在这里,泽田弘树没有办法突破阶级、血脉、家世的桎梏。他是天才,需要更加自由开放的土壤。去往美国,进入麻省理工,研发从未有人成功的全息游戏和高级AI……泽田弘树在寻求一个兼容并包的环境,就像你其实希望没有人在意你的血统来自何方一样!” “而你亲手毁了这一切!” 本来还在喝牛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乱步突然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但在中岛敦问起的时候,他又说没事。 中岛敦也不纠缠,而是继续看向人群中的柯南,情不自禁道:“明明是个小孩子,但懂得东西真多,真厉害啊……” 泉镜花在一边安慰有些失落的小老虎:“没关系……敦,也很厉害,打架!” 中岛敦顿时哭笑不得:“好了,镜花酱,这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东西啊。” 宫泽贤治则显得更加迷惑一点。刚刚柯南说的话,十句有八句他都没听懂。但他还是品味出了一点东西,也没有压低音量,就用正常声音说:“好严肃哦,这个孩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小孩子呢!” 一听这话,本来还在用一种“啊……这孩子说得不错,真聪明”的眼神看柯南的毛利兰瞬间回神,不由得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向了他。 柯南后背直冒冷汗,心说这个金头发的人也是武装侦探社的吗?还真不愧是乱步先生的同事……咳咳。总之,他强行忽略了太宰治和灰原哀一前一后投射过来的看好戏眼神,立马摸着后脑勺“啊哈哈”傻笑两声,用他常用的借口解释说:“都是在电视上看到的啦!本来说好放假面超人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换了节目,搞得我看了好久的新闻呢!” “是这样的吗……?”毛利兰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但见周围的人都没表露出更深层的疑惑,就也放过了这一茬。 而辛多拉,在听到柯南的这一番话后,连咳嗽的力气也没有了。 他的身子陡然又矮下去一截,仿佛失去了最后支撑他的一点点信念。已经在此等待了许久的警方见状,赶紧走了过来准备逮捕嫌疑人。 但就在此时,乱步和太宰同时出声,一个叫了镜花的名字,一个则喊了敦。 “镜花!”/“敦!” 不用多说,被叫到名字的两人就同时默契地出手。中岛敦的手脚同时虎化,就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而泉镜花则侧身挡在了辛多拉面前,背后的夜叉白雪已然归刀入鞘。 在她身前,一枚被精准地斩成两半的子//弹落在了地上。 没有被叫到名字的宫泽贤治则一改刚刚一直不在状态的模样,护在了乱步和太宰治身前。 在警方高呼“有人狙击!”的同时,灰原哀瞳孔猛地一缩,拉上了连帽衫的兜帽。 【📢作者有话说】 *引用一下我曾经墙头迹部景吾的座右铭,他真帅 🔒38 ? 灭口 ◎逗小孩◎ 这冷不防的一枪, 又一次将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局面搅成了一滩浑水。 等到警察们纷纷冲出去,只剩下一部分在场内保护受邀的人群的时候,因为刚刚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所以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的人们才回过了神来。 如同沸水滴入油锅一般,原本还自持身份、哪怕讨论也是三三两两低声交谈的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嘈杂的喧哗。其中大部分都在互相询问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有打电话叫保镖的,还有的已经准备离开这里了。 会场变得乱糟糟的,连带着警察和几个保安们也是慢脑门冷汗,又是要拦着人免得出去遇到危险,又是要警惕场内有没有也想要辛多拉命的人。 毛利兰同样如此。她下意识挡在了父亲毛利小五郎、阿笠博士和几个孩子面前,一双眼睛警惕地四下张望, 试图判断出会场内还有没有能威胁到大家安全的人。 在她身旁, 毛利小五郎同样一脸严肃。褪去了平时的不靠谱,现在的他倒是有了几分当年警校“神/枪/手”该有的锐利。毛利小五郎几乎是在子/弹/射/入房间内的瞬间就发现了子/弹的轨迹。而现在, 他的目光则如同老鹰一样,死死盯着某个方向。 顺着他看的方向望过去,柯南也跟着判断出了狙击手应该在的位置。他心下焦急,脸上便也显露出了几分。但现在会场内乱的可以, 他要是贸然跑出去, 万一是调虎离山怎么办? 一时间, 柯南全然忘记了他最崇拜的侦探之一,江户川乱步本人还在这里。有乱步在, 还有刚刚一击便斩落子/弹的镜花在场, 无论如何也出不了错。 风“呼呼”地顺着窗口的破洞刮进来,吹走了满室的暖意, 冻得人清醒过来。 柯南望着那个大洞, 这才想起来一件事—— 啊这……刚刚那个白头发少年, 是不是…… 跳楼了啊???! 惊恐.jpg 就算刚才目睹了疑似超能力者动用能力的场面,十几年来收到的教育所形成的科学世界观还是让柯南想凑到窗边好好看看。 可千万别闹出被狙击的人没事,结果救人的跳楼没了啊! 就在柯南想着怎么悄悄穿过人群去往窗边的时候,一左一右两道声音同时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行动。 右边的是浑身尖刺都竖起来了的灰原哀。原本还乐得看热闹的她,在意外发生之后就变得沉默起来。用卫衣兜帽遮住脑袋仍嫌不足,她还将头埋得很低。发现身边的男孩要偷溜之后,灰原哀下意识地就捉住了对方的衣摆,小声而急促地说:“别动!是——” 组织的人。 灰原哀剩下半截话还没出口,柯南左边就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了个人,一个非常眼熟的、刚刚明明还在乱步身边的黑色卷毛绷带精,带着微妙的微笑看着两个小孩。 太宰治用只有灰原哀和柯南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不用担心敦,他可比你们想象的厉害得多……” 等迎上两双盛满了相似惊讶和警惕的眸子时,他脸上的笑意突然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太宰治变脸一样地收敛了全部表情,整个人变成了毫无生气的精致人偶。那双鸢色的眼睛里暗沉沉的,似乎翻涌着无边的恶意。他的嘴角拉平了,那张能吐出骗得小姑娘大姐姐倾心话语的嘴一张一合之间,说出了令两个孩子都内心狂震的话语。 “不如担心一下自己比较好哦?” “你说是吧?救·世·主。”随后太宰又俯身在小侦探耳边留下了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便也不去管听到这话的柯南会做出什么反应了。 吓得小孩瞳孔地震、差点维持不住表情的太宰哼着歌回到了乱步身边,得到了乱步无语的一瞥——吓唬小孩子有这么好玩么? 太宰笑眯眯地点点头——就是有这么好玩,尤其是对方吓得眼镜连同整个人都要一起裂开了,却还要强装镇定的样子。 乱步持续性撇嘴,嘀咕了一句“幼稚”。他想,诗织还说自己幼稚呢,明明太宰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被太宰抛在原地的两个“孩子”:…… 灰原哀“酒厂PTSD”又犯了,但这次不是因为直面组织的人,而是因为太宰治。她难掩恐惧地盯着太宰背影消失的方向,浑身不住地颤抖着。她的下嘴唇被咬得苍白,但她的脸色还要更加没有血色一些。 面对很快就从恐惧中回神、甚至还想跟上去探查更多的江户川柯南,灰原哀难得严厉地制止了这个家伙的莽撞行动。 “不!你绝对不能跟过去!” 灰原哀的声音有些大了,在她俩身前两步的毛利兰听到了只言片语,不由得回头看了两个孩子一眼。确认包括最爱到处乱跑的柯南在内,所有孩子都好好待在原地之后,她又转回了头。 好不容易等到自家青梅不再注意自己这边,柯南才压低声音,小声但焦急地说:“你在说什么啊灰原!那可能是组织——” “不,不是组织的人。”灰原哀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她搓了搓胳膊,卫衣兜帽依然将她的头发和脸捂得死死的,“那个男人,我曾经在组织的情报中看到过!” 灰原哀语速极快地吐露出了自己知道的一切。 “他叫太宰治,是港口Mafia的干部。被地下世界称为是‘双黑’的组合的其中之一,犯下了数不清的罪行。他体术听说平平,但头脑非常恐怖,堪称算无遗策。”灰原哀的喉头不着痕迹地上下滚动了一下,神色变得更加恐惧,“那个人,连骨髓里都是黑色的。” “别去招惹他。”最后,灰原哀警告地说,“你该不会以为,在招惹了一个组织之后,还能再惹上一个港口Mafia吧?那可是存在于横滨的庞然巨物,连政//府都承认的存在。” “但是!”听完这番话,江户川柯南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挣扎之色,他不甘心地说,“他也是黑//手//党,说不定知道组织相关的情报!而且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的话,那他应该——” 接受法律的制裁。 灰原哀:“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意大利的老牌Mafia家族都是自卫团出身,到现在都在维护整个意大利的安危。我之前在组织时也曾经听说过,港口Mafia是维护横滨黑夜秩序的存在。更何况,那个人现在跟在武装侦探社的人里……” “那乱步先生——!” “按照江户川乱步刚才的表现,假如太宰治心存不轨,他会发现不了?你安分一点吧,大侦探!” 江户川柯南悻悻地闭上了还想反驳些什么的嘴。他觉得这不对,既然犯了罪就该受到相应的制裁,但太宰治却过得好好的,甚至还在乱步先生身边,似乎成为了乱步先生的同事……为什么乱步先生也不管这件事呢?是根本不在意吗? 通过和乱步短暂的相处,小侦探也算窥见了一点乱步的本质。但在他的认知里,能成为侦探的人,再怎么说,面对罪恶时的正义感……应该是最基本的吧? 灰原哀看着似乎正在艰难重铸自己三观的江户川柯南,在心底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表情骤然难看起来。 她拽住柯南的胳膊,不顾对方疑惑不解的眼神和下意识的挣扎,在柯南身上上上下下地搜索了起来。 很快的,一个纽扣大小的小圆片被灰原哀从柯南的后颈处搜了出来。那个小圆片原本是放在柯南衬衫和西装外套的衣领之间的夹缝中,假如不是灰原哀眼神不错的话,或许它就会顺着衣服缝隙掉下去,然后落在地板上,最后悄无声息地完成它的使命。 灰原哀捏着那枚圆形的窃听器,脸色几经变化,最后定格在了“我这就把工藤新一你这倒霉蛋鲨了,然后自鲨得了”上。 柯南咽了咽唾沫,努力催眠自己不去看灰原可怕的神色。他干巴巴地说:“他是什么时候——我完全——算了,你骂我吧。都是我不够警惕。” 柯南:摆烂.jpg 灰原哀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他真的想藏,你又怎么可能发觉,他可是窃听、情报、拷问的祖宗……等等,你脸色怎么这么奇怪?该不会——” 她大惊:“你不会在太宰治身上放过窃听器吧?” 接着,她又迅速反应过来柯南放窃听器可能是哪一次,顿时狠狠瞪了柯南一眼,连掩饰自己的脸都忘了,“上一次你瞒着我的就是这个?” 你活腻了吗工藤新一?!想死可以跟我说,我这就喂你一颗APTX-4869改良后的毒//药! 柯南:别说了,别说了,我已经想找个墙撞死了。 他虚弱地说:“我知道了,我真的知道了……我以后绝对、绝对会小心的,再也不冲动了……” 人群的另一边,太宰治将耳朵边挂着的挂耳式蓝牙耳机摘了下来。他心情明显更加好了一点,面对没有抓到人就回来了的中岛敦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关系,敦君。”太宰安慰地对白发少年说,“用不着自责,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作者有话说】 吓唬哀酱的哒宰也是屑!(指指点点) 🔒39 ? 新的委托(二合一) ◎武侦开会?小学鸡荟萃◎ 那天发布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或许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才知晓了。大部分人能知道的,就是辛多拉公司的总裁托马斯·辛多拉因为一场谋杀案被捕入狱。目前案件还在审理中,只不过辛多拉股票大跌这件事是已成定局的了。 横滨, 武装侦探社所在的红砖小楼内,又是一个悠闲的清晨。 诗织从门口地板上捡起几份报纸,一眼就看到了封面上正当中的那副照片,照片上那连侧脸和背影都透着深深颓唐意味的人,不是托马斯·辛多拉又是谁? 诗织只是看了两眼报纸就将它们随意地放在了桌子上,没对报纸上耸人听闻的标题产生多大的兴趣。报纸上报道的都是能够出现在民众面前的“事实”,而她身边就有好几个亲历者,根本用不着去看新闻, 那天事情一结束, 她刚去警视厅门口接人,敦就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包括他去追踪狙击辛多拉的人, 等到了狙击点的时候发现人已经跑了,以及辛多拉在被送上车的时候又差点被灭口这件事。 敦当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脸上依然带了点对于自己没能抓住狙击手的低落,但更多的还是对太宰治和乱步能把幕后的人抓出来的笃定。而提到后来那个突然动手的人的时候, 敦的眼中明显多出了一些佩服, 只说难怪太宰治和乱步一点都不慌。 诗织当时就在想——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消停一点, 让她过上平静的生活啊? …… “我只不过是想主动一点把背后的人逼出来,怎么又闹出来这么多事啊?” 刚在乱步的椅子上坐下来没多久, 诗织就看到国木田匆匆从门外进来, 又匆匆进了社长办公室。她双手托着下巴,头也不回地对凑到自己脑袋边的人说:“太宰治, 不会说话可以把声带切掉, 没必要在这里恶心人。” “哎呀, 诗织酱怎么能这样说人家呢?人家明明只是在说出你的心·里·话而已嘛。”太宰治伸手一转诗织身下的椅子,将人连带椅子调转了90度。 被迫直面这个家伙,诗织看他依然是笑眯眯、脸上不见半点怒色的样子,幽幽叹了口气:“你就不要学人家JK讲话了吧,虽然你模仿得真的很像,但我还是建议你别模仿了。” 太宰治装乖,噫—— 想到这里,诗织不禁恶寒了一下。 “好哦。”太宰治乖乖点了点头,然后眨巴着两只眼睛,乖乖巧巧地看着诗织,顺从地转移了话题,“那诗织你就不想知道国木田君为什么这么急匆匆的吗?” “我问你就会说?” 诗织看了他一眼,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但说话的语气听着就有点无奈了。 “如果诗织酱诚心诚意地发问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哦,那算了,我等国木田出来,他也不敢瞒着我什么。” 不等太宰治说完,诗织就果断拒绝。 笑死,太宰治嘴里说出来的话,十句有九句都不能信,还有一句是真的,但肯定和问问题的人想知道的东西风马牛不相及。国木田就要好骗…好糊弄…咳、好说话的多了。这两个人放在一起……不,把任何一个人和太宰治放在一起,诗织都肯定选择前者啊! 侦探社办公室内目前只有几个事务员和诗织、太宰两人。谷崎润一郎送妹妹直美上学去了还没过来,敦应该还在宿舍和镜花一起吃早饭,乱步明明早就和社长一起出门了,但此刻不知道跑到了哪里,还捎上了宫泽贤治充当今日保镖。而晶子……算了,晶子除了宿醉不想动弹之外,根本没有别的可能。 诗织推测乱步又悄悄出去买点心了,因为刚刚诗织打开乱步的零食专用小保险箱的时候,发现里面竟然什么也不剩了。 存货告罄没有零食可以吃的乱步脾气会变差,但只要适时补充存粮就好。 ——以上是武装侦探社生存指南之如何安抚镇社之宝江户川乱步中的第三条,武装侦探社全体成员熟记于心(并没有)。 意识到乱步是溜达去买东西,又有人跟着后,就算知道乱步在横滨不会出什么事,诗织还是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她没再搭理今天莫名其妙居然没有翘班的太宰治,而是又将椅子转了回去,重新面对着乱步的办公桌,开始琢磨起自己接下来的行动起来。 还是得去一趟东京……要再查一查为什么SPW的人没法进入日本,总不能是上层那群老爷爷得了「组合」PTSD,觉得美国来的家伙都不怀好意吧?还有那个辛多拉和他背后的人…… 啧,诗织难得烦躁地在心里啧了下舌,还要查查那个魔人的底细…… 到底哪儿来的这么多事啊?她不禁发出了灵魂质问。 就在诗织陷入自我怀疑之际,国木田独步跟在社长身后从社长办公室里出来了。两个人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分外冷凝,脸色也是如出一辙的沉重,一看就知道又出大事了。 只有在这种时候,诗织才能真切地感受到,虽然她和乱步都是被社长收养的孩子,但最像社长、也是唯一能继承他理念的人,果然还是弟子国木田独步。 下一秒,如同心有灵犀一样,在社长开口之前,侦探社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推开门的那只手上还拿着一瓶没打开的波子汽水,另一手里则是空无一物。办公室内的人就见对方那只空荡荡什么也没拿的手往室内一指,说:“我都说了,不会迟到的。这不是刚刚好吗?” 说这话的人,正是江户川乱步。 在他身后,侦探社缺了的五个人,正一个不落地跟在后头,探头探脑地往乱步指的方向看。 乱步说完后,众人鱼贯而入。乱步自顾自地指挥宫泽贤治去放他才买的零食,对社长为什么站在社员办公室内一点也不关心。诗织见状,干脆从他座位上起身让出了位置,自己则站到了人堆里。 等到乱步和宫泽贤治都忙完了,社长才意思意思地叫了一声乱步的名字:“乱步,咳。” “好啦好啦,社长想说什么就快说吧!特务科和东京那边应该都等不及了吧?” 虽说是用的疑问句,但乱步的语气分明就是在告诉大家——是的,你们没想错,我又知道了。 社长听罢,右手成拳抵在唇边又轻咳了两声,这才顺着乱步的意思往下说。 “乱步说的不错,这次又是异能特务科的委托,关于东京近日频发的失踪案——”说到这里,银发的中年男人顿了顿,眼底飞快划过一抹深色,这一点异状被紧紧关注他的社员们发现了,顿时,大家听得更认真了。 “不,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是恶性连环杀人案了。”他说着,招呼众人去会议室。他转身时,银色长发扬起的弧度都仿佛带上了一点剑客的肃杀。 乱步第一个响应。他亦步亦趋地跟在社长身后,还不忘拉上诗织。一边走,他一边说:“明明就是连环食//人案件吧。” “嗬——” 听到他这话的众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哪怕是见惯了恶性案件的武装侦探社成员们的脸上也带上了几分惊讶和愤怒。 诗织垂下眼,遮掩住眸中的暗色。她从未遇见过食人魔,但曾经陪奶奶看过《沉默的羔羊》,对食人魔这类凶犯倒也不算陌生。 她还欲再回想一下片中的细节,与谢野晶子懒洋洋又带着嫌恶的声音就在不大的室内响起了: “我说,食人……这家伙都不怕朊病毒的吗?” “与谢野小姐也不要假定物种嘛,我看说不定,吃人的家伙……不是人呢?”太宰治捏着下巴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诗织总觉得太宰看了自己一眼。 接着,乱步又接上了话题:“也不是一个,而是一群呢?” 诗织忽然觉得有点背后发寒。 她突然又回想起了太宰治那天去辛多拉公司发布会之前,问自己的那个问题。他说—— “诗织酱,那个副本,真的只是个游戏而已吗?” 诗织定了定神,决定无论如何,在社长和国木田独步讲完案件情况并分配好任务之后,她就要再去一次那个取材地。 毕竟这可不是什么落笔成真的童话故事,而是实打实的社会恶性//事件。 …… 等众人纷纷落座之后,国木田又一次接过解释说明的任务,春野小姐则在他开口之前就已经适时地将复印好的文件发了下来。 接过文件,诗织还没扫两眼,就看到乱步开始拿文件折纸飞机。思考了不到半秒钟的时间,她迅速浏览一遍文件上的内容,然后选择放弃认真听讲当个乖宝宝,而是拿起乱步剩下的半张纸,开始折小皇冠。没过多久,根本没看明白文件内容的宫泽贤治也有样学样地折起了小船。 站在白板前的国木田独步:…… 熊孩子好难带,当熊孩子突然乘以3的时候,就不是难带这么简单了,整件事都变得令人难以接受了起来。 眼看着太宰治也开始跃跃欲试,试图掺和一脚。国木田独步敲了敲白板,然后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自己师父,武装侦探社的社长,在诗织“投敌”之后,唯一一个能制住乱步的人。 不负弟子期望的,社长又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次从他嘴巴里吐出来的名字从一个变成了三个:“乱步,诗织,贤治。” 虽然语气并不严厉,但严格意义来说都是被社长带着的三个人顿时收手,乖乖正坐,做出了一模一样的认真听讲脸。 太宰治见状,遗憾地叹了口气,也坐好不乱动了。 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小学,并且正在担任最难管教的小学生的班主任老师的国木田:“。” 你叹什么气啊混蛋太宰!小学鸡吗!没能玩到折纸很遗憾是吧! 每天都感觉自己要被搭档和不靠谱同事们气死的下一任社长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真的能接过侦探社的重任吗?真的不会在接手侦探社之前就被气死吗? 哪怕脑袋里装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念头,但见到所有人都看完了手里的文件重新抬起了头,国木田独步还是定了定神,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讲起了这一次的委托。 “今天早上社长收到了异能特务科种田长官的传讯,希望社长能去特务科一趟。”说到这里,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但就在社长准备动身的时候,社长又收到了政//府上层的会面要求。所以最后,代替社长出席与种田长官会面的人是我。” 社长微不可查地一点头,诗织也明白过来为什么乱步在和社长一起出门的情况下还能溜去买东西。 感情原来是趁家长不备啊…… 那边的国木田独步还在讲。 “但我和社长得知的是同一个消息,东京的连环失踪案,与咒术界有关。” 一旁的春野绮罗子已经在白板上贴好了一些相关新闻的剪报,闻言又在白板上书写了“咒术界”、“咒术”和“咒术师”几个名词。对这几个词感到陌生的只有中岛敦和宫泽贤治,镜花都在港口Mafia听说过咒术师,于是国木田独步便简单解释了两句咒术是什么。 两人听得露出了同款豆豆眼,露出了打开新世界大门的表情。 太宰治附在两人耳边说:“咒术界可是非常封闭、非常守旧的哦,敦君、贤治君。如果普通人知道他们的存在的话,可是会被——” “可是会被——?”敦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咚!” 伴随着一声闷响,国木田收回了紧握成拳的右手。吹了吹拳头上并不存在的灰,他露出个狰狞的笑,看了一眼太宰治,对太宰治装模作样地捂脑袋委屈的情态嗤之以鼻。接着,他缓缓拧过脑袋,和善地看着惊恐的敦和没什么太大反应的宫泽贤治。 “会被消除记忆而已。” 和镜花一起看了些电影的敦立即惊呼:“黑衣人???” 宫泽贤治疑惑地看向出声的敦:“黑衣人是什么?穿黑衣服的人?” 眼看着话题又跑远了十万八千里,国木田也一副恨不得把太宰随便塞个地方回炉重造的样子,诗织忍着笑,主动打了个圆场。她先是对着太宰指了指与谢野晶子,示意他要是脑壳出了什么问题可以找社医大人治一治,而与谢野晶子也配合地朝太宰一笑。 太宰:“嘤。” 诗织没去管嘤嘤作态的太宰,她只要知道这家伙同意暂时消停一阵子就够了。接下来,她又对着敦和宫泽贤治说:“和黑衣人也差不多吧……但那又跟你们没什么关系,你们是普通人吗?” 两个异能力者反应了过来,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最后,诗织才对着国木田点了点头。 国木田缓了口气,又变回了平常那个没被冤种搭档惹怒状态下的靠谱成年人。 “在大家手中的,是这次事件的全部报告。包括第一起少女失踪案、媒体并没有联系在一起的失踪案、咒术界那边传来的消息,以及特务科给出的部分情报。” 在报告中,第一起少女失踪案被定性为了中学生不堪家庭、学校给出的压力所以离家出走,而后连续有中学女生失踪,这才引起了警方、媒体、学校三方的重视。但在这些失踪的少女之外,东京还有不少流浪汉、流莺和醉汉也失去了踪迹。仔细排查后,警方得出了个令人咂舌的数字:半个月,38人。 ——并且这还是在无法统计那些没有身份的失踪者的情况下。 之所以将这些人的失踪都归结到了一起,则是因为它们都有显著的共同点: 黑夜时作案,没有呼救,多发生在阴暗无人的角落、漆黑的小巷口这种阴森森的地方,并且失踪现场没有留下太多线索,只有什么东西被拖行的痕迹。顺着痕迹往下找,那些线索便又统统消失了。 整件事透露出的诡异之处很多,警方探查了小半个月后找到了几个可疑的地点,在那些地方发现了许多残留的痕迹。经过探查,地面土壤能检测出的信息相当驳杂,分别来自许多不同的人。 很快这件案子被咒术界强行接手了。纵然警方心中有再多不满,但没有拔除咒灵手段,他们就不得不受到咒术界的桎梏。 但警方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之中一部分转头就找上了理论上来说应该管理全国异常力量者的异能特务科。而另一部分和上层联系更频繁的,则准备从政//府层面施压。 但这两拨人的目的其实是一致的,那就是—— 让咒术界收归政//府管理。实在不行的话,也要咬下咒术界一块肉,掌握一定的非术士也能看到并拔除咒灵的方法。 简单来说就是:天下苦咒术界久矣。异能特务科兴,非术士王!(不是) 估计政//府高层也头疼咒术界很久了,毕竟垄断意味着定价全靠良心。而众所周知的,咒术界高层,莫得良心。不仅没有,这群老橘子皮们良心还大大滴坏。 所以在意识到这件事和咒术界有关,不管是不是咒术师搞出来的事,心黑的政//治//家们都决定一定要将锅牢牢地扣在咒术界身上,借着整件事朝咒术界发难。就算他们本人不方便动手,这不是还有把现成的刀吗? 被提醒还有个特设异能特务科。虽然之前这个部门基本局限于横滨租界区,又只是管理异能力者犯案,但这简单啊!当场给改一个管理范围不就得了?还有什么特务科也是政//府机构,不方便直接朝咒术界发难。那不是还有武装侦探社吗?让侦探社接下调查失踪案的委托,然后侦探社在查案的过程中发现了咒术界的不轨……就很顺理成章了嘛。 “尽管放手去做。”社长言简意赅,“虽然接下了委托,但大家只需探查出真相即可,不必理会其他的要求。” 中年男人的表情是一如往常的冷硬,唯有一双眼睛透露出些许暖意,“有我在,无需顾虑其他。” 乱步闻言却是从鼻腔里喷出一声不屑的“哼唧”声,表情也很臭。诗织和社长不用问都知道他在想写什么。在社长想出声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诗织冲他轻轻摇了摇头。于是社长就顺着诗织的意思,不说话了。 诗织对乱步说:“那乱步想要给那些给侦探社和社长添乱的家伙找点麻烦吗?”不等国木田和社长制止,她就用眼神示意两人自己不会乱来。接着,在乱步回答之前,她往乱步嘴里塞了颗不知什么时候剥好的巧克力球,然后笑眯眯地说:“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乱步嘴里含着大颗的巧克力糖球,说话的声音变得含含糊糊:“唔唔唔唔——”乱步大人还没说同不同意呢! 望着眼含控诉的自家竹马,诗织戳戳他腮帮子上的软肉,恶趣味地看到对方软乎乎的脸颊肉下意识地一缩,然后面前传来了吸溜口水的声音。她单手撑着下巴,满脸无辜,“乱步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恶狠狠咬下一块巧克力,乱步嚼里面的榛子碎的样子,就像是在嚼某个罪魁祸首的肉一样。他气呼呼地拍了拍桌子,对着诗织怒目而视:“我才没有这样说!” “哦……?那就是不会主动去找人家麻烦咯?” 诗织刻意强调了一下“主动”二字,乱步微眯着眼看了她两眼,最后貌似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人精太宰治听出了两人的言外之意。他没有像国木田那样松了口气,也没有像社长那样犹豫着要不要制止,而是转了转眼睛,打起了坏主意。 哎呀呀,不掺和一脚,都对不起这大好的机会——太宰治这么想着,纯良地对产生了某种应激反应的国木田笑了笑。 金发青年看起来更纠结了。 犹豫要不要再给太宰治来上那么一下的那种纠结。 总而言之,又一次的东京之行,是已经彻底决定下来的事情了。这一次侦探社出行的人员则只有国木田、乱步和诗织三人。其中诗织还只能算是编外人员,因为她直言自己还要去赚点外快。 安排这个队伍的社长对他们三人放心得很,只表示: 不是破案吗?乱步一个就够了。其他的都是添头(不是)。 【📢作者有话说】 诗织:虽然我是地狱傀儡师的弟子、异能力者、主动找事找魔人,但我只是想过平静的生活 仗助:ptsd犯了 感谢在2023-02-06 19:32:13~2023-02-07 19:40: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梦想是做条咸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0 ? 魔京 ◎除了幼驯染之外的其他人都随便啦◎ 东京, 一座繁华的现代化大都市,哪怕放在国际上也是颇为有名气的。 在这座城市里,有平凡普通的上班族、活力满满的学生和幸福的一家三口, 也有流莺、流浪汉和□□。 在日本这个国家,□□是合法的。君不见某某组都改行卖奶茶了,还上过热门趋势,听说效益也不错呢。 在这个浮华的大都市平静的水面之下,隐藏着的秘密和罪恶也数不胜数。咒术师和咒灵只是其中之一。 听上去死在咒灵袭击之下的人或许很多,但和遭遇天灾人祸的比起来也算不上什么。之所以能任由咒术界开高价、垄断、拿乔,只是因为部分高等级咒灵危害较大,而咒术界又牢牢把控着咒具罢了。 虽说也有叛出咒术界的术士, 但那些改称“诅咒师”的家伙们实在不是什么合作的好对象。就算不提这些诅咒师的立场, 暂且将他们当做是和普通术士们理念不合。但大部分诅咒师都是些恶棍却也是不争的事实。一年前叛逃咒术师夏油杰掀起的“百鬼夜行”,直到现在也会被拿出来说事。 “所以, 特务科在那个时候,是拿到了一点从咒术界那边薅到的补偿的。虽然不多就是了。”乱步舔着棉花糖,漫不经心地说,“就算加上以前算计来的、和从诅咒师那边拿到的咒具, 依然远远不够。” “真不知道咒术界放着咒具不用干嘛……留着过年吗?” 说到这里, 乱步不满地嘟了嘟嘴。 诗织从包里掏出块淡绿色的手帕递给乱步, 示意他擦擦嘴。看到乱步收下手帕却暂时没有动作,她疑惑地歪了歪头。原本别在耳侧的头发就自然而然地垂落下来, 贴在了她白皙细腻的脸颊边。 为了和衣服搭配, 今天诗织选择斜编了一条马尾辫,辫子垂在左边肩膀上, 用一根白绿相间的发带系好。 她今天穿着一件芥末绿的大衣, 大衣领口是毛茸茸的白。里面则搭了一条奶白色的毛衣裙。 诗织没有化妆, 也没有佩戴什么额外的首饰。那个从幽灵船上带下来的胸针被妥帖地收起来,放在家中,一次也没有戴过。她手里提着个同样毛茸茸的、白色其间带有绿色小花的小手提袋。整个人都显得温柔而可爱。 嗯,还有点软乎乎的。 国木田在一旁看着她和乱步的互动,竟然诡异地升起了一丝老父亲的“啊,我家孩子们凑在一起真是可可爱爱”的欣慰感。 但很快,国木田独步又甩了甩脑袋,把自己刚刚那种莫名其妙的感慨都甩了个一干二净。 他才20来岁,诗织和乱步还比他大几岁,这种老父亲心态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那都是社长该有的……等等,社长真的会因为这两个人贴贴而产生什么欣慰的感觉吗?OOC了吧?! 被自己脑补的社长和蔼微笑的画面吓到差点掉色,国木田独步停止了思考。 刚刚被他盯了好一会儿的诗织和乱步二人对视一眼,发现了彼此眼中的无语。两个人都没打算去管国木田,而是自顾自地又讨论起了刚刚的话题。 人不算多的电车内,乘客们维持着应有的社交距离。除了当事人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两个打扮得像高中生小情侣的家伙所讨论的话题却并不是什么“接下来要去哪里约会”这样的内容,而是一些民众根本无从得知的东西。 诗织一手摸着手提包的表面,一边说:“我在东京读了那么久的书,却一次也没遇到过诅咒……果然是我周围的热血少年浓度过高,青春的气息连咒灵都受不了吧……” 乱步:“战后那段时间横滨都没什么咒灵,所以横滨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咒术师长期驻扎,似乎有什么结界阻隔了诅咒的诞生一样。” 诗织:“有点好奇咒术界那个最强,听说是个除了性格之外完美的男人?说起来‘最强’什么的,是不是都会有一些缺陷在身上啊?比如中也的个子,和那个五条悟的性格……” 乱步:“接到的诅咒相关的委托也会被迅速划回去。可恶!名侦探又不是不能解决!” 诗织:“说起来,太宰的「人间失格」能消除掉诅咒吗?改天可以试试诶!” 乱步回头:“啊,那个的话,早就试过了。二级以下的可以彻底消除,二级之上的只能短暂消除掉存在,但一段时间之后就又会出现。而且等级越高,消失的时间越短。” 明明刚刚两个人还在说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但此时,乱步又好好地回答了幼驯染的这个问题。 诗织于是点点头:“喔。那这次的委托算是乱步第一次正式接触咒术界咯?” 她也顺势提起了乱步先前说的话题,引来了乱步重重地一点头,还有从鼻腔中发出的、不屑的“哼”音。 默默在一旁围观的国木田独步看得心情复杂。 说到底,你们两个自说自话了一通,结果其实都有好好听对方在讲什么,只是没有接话而已是吗?这是什么新型交流方式啊?! 国木田独步理解不能。 …… 伴随着带着点机械质感的到站提示音,武侦一行三人下了电车。顺着人流往出站口而去,还没离开车站,乱步、诗织和国木田三人就动作一致地皱了皱眉。不同的是,国木田的表情最为严肃,乱步只是有些嫌弃,诗织则显得要平静许多。 “不太对劲,东京这边给我的感觉。” 出站的时候,诗织抬头望着天空,轻轻说。 和横滨的万里晴空不同,今天的东京上空阴沉沉的。而且这种阴沉和天气没多大关系,东京依然有风、有云、能感受得到温度、也有光。东京天空只是仿佛被一层阴翳笼罩了,某种灰色的、让人看着就感觉喘不过气来的无形物质徘徊在整个东京城。连带着这里的空气一起,整座城市都被笼罩了。 在路人看来像是来游玩的姑娘身上穿着的是生机盎然的绿,但表情却没有出门玩的轻松与期待。她的眉头依然紧皱着,半晌才吐出几个字:“我感觉自己快踹不过气来了。” 乱步也收回了望向不远处的眼睛。那双绿色的眸子里此时只倒映着一个人的身影,他没有犹豫地拉住诗织的手,就要往车站对面的行道树下停着的黑色轿车走。诗织任由他拖着,两个人都没有招呼国木田跟上的意思。 国木田独步:那是我多余呗? 金发青年赶忙迈开长腿,三两步跟上了已经走到轿车后座窗边的两个人。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前排副驾驶室的车窗就缓缓下移,露出了一条缝。接着,那条缝又很快变大,变成了能看清楚里面人长相的大小。 从副驾驶室里传来了一道三人都很熟悉的声音:“先进来吧,三位。时间很紧急。” 异能特务科年轻的参事官,坂口安吾说话间,车后座的门便自动打开了。 把国木田赶进了最里面坐下,自己又坐到了正中间,乱步这才让诗织进车。虽然已经被自家侦探嫌弃惯了,但平常最多也就是被吐槽两句智商,今天的国木田感觉自己从身体到灵魂似乎都受到了来自身旁坐着的这两个人的重创。 国木田独步不由得想:夹在这两个人之间,之前的太宰和敦,都是怎么出任务的啊?还有,与谢野小姐,直美,春野小姐,我真的不觉得他们俩还需要助攻,真的不需要! 车内,坂口安吾平淡的嗓音在狭窄的空间中响起。平铺直叙的语气,话语里所讲述的内容却并没有那么平淡。 “接下来我们先去特务科在东京的驻点。希望还来得及,根据咒术师那边的说法,事件升级了。” “升级?这是怎么回事?”国木田迅速进入工作状态,反问道。 “虽然咒术师总监部不愿透露消息,但那位最强的辅助监督倒是和我们的人说了不少。”坂口安吾推推眼镜,“简单来说就是,搞出了这一切的应该是只特级咒灵。在昨天下午,一级咒术师七海建人重伤了它。急于恢复咒力,这只咒灵做出了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这样说着,坂口安吾掏出一个终端打开,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从前往后递给了国木田独步。 在国木田看终端上显示的面目全非的东西时,听到了意料之外答案的诗织悄悄竖起了耳朵。 ——咦?怎么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等从国木田手中接过终端——没错乱步只是在传递过程中瞄了一眼——诗织好奇地往上面瞅了一眼,随即就抽了抽嘴角:怎么奇形怪状的。但捕捉到图片中的“怪物”的眼神后,诗织沉默了。好半晌,她才说: “这是人类改造而来的东西,对吗?” 终端上并没有任何文字资料,所以国木田在听到诗织这话的时候,也是浑身一惊。金发青年愕然地看向诗织,发现黑发姑娘面色恢复了沉静,并不见惊慌。他又确认似的看了看乱步的表情,最终,国木田独步握紧了拳头。 “所以……之前也是那东西、咒灵,做的吗?”国木田喃喃说着,但又很快摇了摇头,“不,行为模式并不相符。” 显然,这只热衷于进行人体改造的咒灵对血腥的手段没什么兴趣。 “一半一半吧。”不等坂口安吾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乱步就将自己的判断说了出来。他动了动身子,被挤得有点不舒服,于是说话的口吻就变得格外不客气,“不用去特务科的地盘了,直接带我去现场。” 想了想,他又补充说道:“诗织和我一起,国木田随便啦。眼镜君你想怎么安排他都可以。” 国木田独步:? “眼镜君”坂口安吾:? 你们俩约会呢?还要屏退外人是吧? 40-50 41 ? 检查现场 ◎小情侣的把戏罢了◎ 坂口安吾最后还是按照乱步的意思, 先将乱步和诗织两个人捎到了某一处案发现场。但坂口安吾却没有离开。那辆载着他们一块儿过来的黑色轿车倒是带着国木田先行去往了特务科驻东京办,但那也是因为乱步的要求。不然国木田肯定也是不放心的。 不仅如此,坂口安吾还跟着他们一块儿下了车。 “我需要跟着一起, 这是我的工作。” 被乱步瞪视的坂口安吾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说:“希望你能多看出点什么,乱步先生。接下来还有许多工作等着我们。” 诗织代替乱步友好地朝他点点头,“我倒是很惊讶,特务科没看出来什么别的东西吗?” 坂口安吾面不改色:“在今天之前,我们的人也并没有到达过现场。” 面对乱步投来的轻飘飘的一瞥,坂口安吾气定神闲——他并不指望能瞒过乱步自己的异能力是什么,但他也不会在外面大张旗鼓地宣扬自己的能力。毕竟是最适合搞情报的能力,能减少知道他异能力的人最好。 “喔, 那你……们, 也不用看了。反正有乱步在呢。”诗织温声说。 坂口安吾闻言,不由得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但只看见了她一如既往平静而温和的侧脸。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注视,她微微偏头,好奇地望了眼视线的主人,仿佛在问: 你在看什么呀? 坂口安吾心绪复杂地收回了视线。他想:果然之前在港口时候的感觉没有错, 武装侦探社社长的养女不怎么像自己的养父, 反而和太宰治有几分相似。 ——嗯, 擅长阴阳怪气、茶言茶语和心黑这方面,那真是一样一样的。 什么叫不用看了, 这种程度的嘲讽虽然对坂口安吾造不成什么伤害, 但还是让人有些心梗。 对上面的决策不满就去找上头的人啊!不要将炮//火转向无辜的打工仔!我是知道你们俩对你们社长被要求成为对咒术界下手的刀感到不满,换个不知道的人来, 你们俩这是要造成外交事故的你们知道吗! 坂口安吾又推了推眼镜, 用镜片的反光遮掩住了那双眼睛里一闪而逝的精光, 以及他丰富多彩的内心活动。 是的,没错。异能特务科最年轻的参事官,是个吐槽役来着。而且和武侦的中岛敦一样,都是被太宰治锻炼出来的吐槽役。 乱步没有搭理后面两个人的交锋,在坂口安吾还在和电话那头的人强调要先带侦探去看看现场的时候,他就已经自顾自往废弃大楼里走了。 当然,走的时候他也没忘记捎带上诗织一起。最终被抛下的也只有坂口安吾一人而已。 黑头发、唇下有颗小痣的眼镜青年合上手机揣进外套兜里,又三两步跟上前头两人。他没有为两人介绍这里的情况的意思,毕竟江户川乱步眼睛能看出来的绝对比他讲的多,倒不如省点唾沫之后和咒术界上层那些老顽固扯皮用。 坂口安吾带着乱步和诗织来的,是警方发现的几处地面残余有大量DNA的地方之一,东京某处废弃大楼内。 外表破旧的大楼外是一片空旷的、几乎没有车和人会经过的马路。路两旁长着没过人小腿肚长度的杂草,此时是深秋了,这些野草却还是生机勃勃的样子,只是叶子尖有些泛黄。 而伫立在这块荒凉的土地上的废弃大楼,前身是某个食品公司的分部。这栋楼有5层,原本应当是大门和围墙的地方早就破败不堪,只能堪堪看得出一点曾经的形状。楼外墙皮上贴着的瓷砖早就全部脱落,露出里面灰色的墙皮。窗框上的玻璃大部分也是破碎的,有些甚至只留下了一个光秃秃的窗户洞。 大楼的门早就被破坏殆尽了,原本楼前贴着的黄黑色封条也已经被人粗暴地拉开。 乱步看了眼那些堆积在地上、被踩得破破烂烂、几乎快要看不出原样的封条们,发出了一声不屑的鼻腔音:“哼,咒术师。” 对所有的老顽固都没有什么好感,尤其讨厌那些仗着自己身份不干人事的家伙,乱步本来就对咒术界不剩多少的好感值直接降到了谷底。他蹙着眉,叉着腰,头也不回地对身旁的诗织说:“既然要请名侦探大人出手,就应该把现场保护好吧!” “谁想看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乱步大声地抱怨着,诗织也难得地没有制止他这种行为,反而还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接着又摸了摸。她心知乱步是在表达对看到了太多额外信息的不满,所以只是安静地听他说。等乱步抱怨完了,诗织才问:“那要不……我用发带把你的眼睛遮住?” 她这么提议道,表情看上去竟然还有些兴致勃勃。 “放心,我会很温柔的。” 乱步立马警觉地挪开了两步,“果然你一直在打我眼睛的主意!你别想了,名侦探是不可能让你得逞的!” 猫猫突然警觉.jpg 看着受惊一样跑掉的自家竹马,诗织眨眨眼,满脸写着迷茫无辜和不解,“不是乱步先撒娇的吗?我这是在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案。” 连对诗织的本性有一定了解的坂口安吾都要为她的表现所折服了。坂口安吾先是一愣,接着才在心里为诗织的精彩表现鼓了鼓掌——这样的演技,简直就是毫无表演痕迹,只是可惜,她遇到的是…… 乱步:“我才没有撒娇!明明就是诗织你觊/觎我(的眼睛)很久了!从一开始你答应跟我走就是因为你喜欢我(的眼睛),名侦探什么都知道!” 乱步说的是他和诗织的初遇。 但并不知道两个人过去的坂口安吾点点头:嗯嗯嗯,觊/觎……等等,什么觊/觎??? 他不动声色地将视线转向这场争执的另一个主角,就听到对方说:“你倒是把话说全了啊!什么叫觊觎你!喜欢翡翠色是我的错吗!?” 持续吃瓜的坂口安吾:那倒也不是……有个小爱好很正常。相较于许多人、尤其是异能者来说,你的爱好相当和谐环保,请继续保持。 乱步哼哼:“你根本就是只喜欢乱步大人的眼睛!” 诗织:“不然我早就把你摁地上揍一顿了!” 哇哦……感觉自己仿佛是那个误入小情侣吵架现场的无辜路人的坂口安吾在心里感慨了一声,始终没能下定决心插/入这场对话。 总感觉,一旦介入这两个人之间,会发生什么就难以预料了。凭借直觉躲过许多危险的异能特务科参事官如此想到。 “算了,名侦探不跟诗织一般见识。”乱步面对幼驯染的理直气壮,突然变得弱势起来。他嘀咕着,从兜里摸出那副黑框眼镜戴在脸上,表情也从和人斗嘴时的气呼呼变得专注又认真。 他喊出了异能的名字,看着一楼地面的大厅。 诗织也早已收起了刚刚和乱步看更多精品来企鹅裙幺五尔二七五二爸以有来有回抬杠时的一身尖刺,重新变回了平常那个温和、亲切的金田一诗织。她突然回头,朝着目露了然的坂口安吾竖起了食指。 将食指比在淡粉色的唇瓣前,诗织无声地对坂口安吾说:“嘘——” …… 乱步收起了眼镜。 “去发现那个咒灵的下水道。”他发号施令道。 另外两人没有急着去问他究竟发现了什么,而是一个点点头表示车已经在外面马路边等着了,随时都可以出发,一个往他手里塞了两颗椰子糖。 “新口味。”诗织说着,自己也拨了一颗放进嘴里。 焦褐色的糖块一入嘴,带来浓郁的椰子香气,和阵阵美妙的焦糖味。诗织的脸上露出个摄入糖分后的幸福微笑,但一对上坂口安吾复杂难辨的眼神后,又迅速转为了对外专用外交脸:“怎么了?坂口先生也想来一颗吗?但是我只带了三颗椰子糖。” “不,不用了。” 坂口安吾已经懒得吐槽说这话的人在这里有三个人的情况下,却给了某一个人两颗糖的事情了。他倒是不在乎糖不糖的,就是吧…… 我感觉自己现在不是围观小情侣爱情的无辜路人了,坂口安吾想,我就像路过的无辜的狗被人踹了一脚,而我还得友善又淡定地微笑。 坂口安吾开始觉得,同意先去特务科驻地的国木田独步,这位武装侦探社未来的社长,该不会是预料到了这一幕,才没怎么反抗就顺着江户川乱步的意思离开的吧? 脑子虽然想了很多,但他脚下的步子依然没停。等到了外面,一辆眼熟的、除了车牌之外和最初在车站外接到诗织三人的一模一样的黑色轿车早已停在了马路边上。 …… 被以“管道爆炸”为借口封锁起来的下水道内,乱步又一次摘下了眼镜。 这一次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发现,面对好奇地看着自己的两个人,乱步说:“这是分开的两个案件,但也有联系。” “改造人和吃人的……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说着,他看向诗织。 如他所愿的,诗织说出了早就盘旋在心间的那个单词:“恶鬼。” “我们还得去一个地方。”乱步断言,“去诗织你说的,取材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08 18:33:44~2023-02-09 18:4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梦想是做条咸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2 ? 箭 ◎冷暖色◎ 最后, 诗织一行三人还是先去往了特务科的驻点,一栋外表平平无奇、坐落于闹中取静的一条街区最边缘的三层小楼。 “说真的,你们不考虑换个地方吗?米花町可算不上什么好选择。”诗织语气诚恳。 “我在毛利侦探事务所实习的时候, 平均每天一起案子,投//毒、枪//杀、炸//弹……你能想到的所有杀//人方式我都遇到过。就连普通的咖啡店员工、女高中生和小学生都能面不改色地对着尸体拨出报警电话,警视厅搜查课的警察都已经存下经常报警的人的电话了。” 乱步一针见血:“所以这里的租金相较于整个东京而言比较便宜,但地段又并不偏僻,而且转租、出售房屋的频率也比其他地方频繁。” “哇哦。”诗织立即用一种“什么啊,原来你们经费这么不足吗”的眼神看向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 那倒也没有。只是异能特务科的总部和重心都放在了横滨,而东京这边只是个驻扎地,所以没怎么上心而已。 “算了, 先进去吧。”乱步伸了个懒腰, 拉长了声音说,“外面的空气好讨厌, 要快点解决这件事了。” 他指的是从下水道出来之后,东京骤然变得污浊而让人感到不适的空气。 就好像有什么人突然往东京这座城市里注入了难以计数的奇怪气体,东京的空气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粘稠凝滞”起来。一呼一吸间,气管、咽喉乃至于整个肺部都变得沉重, 似乎吸入了什么让器官们无法承受的重负一样。 “我刚刚查看了一下社交媒体。”说着, 诗织举起手里的手机晃了晃, 还没熄灭的屏幕上快速地闪过几排文字,“东京之外的地区没有人提到这个情况, 在网上讨论呼吸困难的都是东京的人。” “结界之类的东西?”坂口安吾猜测。 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两人前面, 所以顺理成章地在前头带起了路。此时,他的面色带着凝重, 就算明知道和乱步相处的禁忌, 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乱步先生, 能在事态彻底严峻起来之前解决吗?现在已经引起普通人的恐慌了。” 特务科里实时监控网络上情况的人员刚刚已经凑过来汇报了截至目前的监测情况,确认已经有不少人在社交媒体上发言称“东京被诅咒了”。更有甚者,从东京开往各地的电车、新干线上已经挤满了人。 明明是白天,东京现在却宛如黑夜。最近天文台从未发布过日全食的消息,于是“世界末日论”甚嚣尘上。 在现今社会,只要有一部终端和网络,传播流言就会变成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网络上正在飞速迭代,并且有越来越惊悚架势的流言暂且不提,毕竟这跟侦探没什么关系。同理可得—— “名侦探只负责委托范围内的内容。” 潜台词非常明显:名侦探对任务过程中一般民众的反应概不负责。 坂口安吾:…… 他就多余问那一句。 “嘎吱——”一声,室内严肃正坐的国木田抬起了头。 “嗯?”他在心里发出一声疑惑的鼻音,目露不解地看向了推门进来的三个人中为首的那一个。 为首的眼镜青年虽然表情没有过大变化,但透露出来的气息隐隐带着一点生无可恋的味道。国木田又往他身后看了看,发现乱步和诗织表情都挺正常的。 他:悟了,估计是被自家两个社员给郁闷到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诗织没有开口缓和一下气氛,但国木田还是勇敢地站了出来。 “你们回来了。乱步先生,有什么发现吗?” “唔……”乱步应了一声,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被这含糊的应答弄得满头雾水,但国木田清楚乱步不想说的东西,就算是逼问也没有办法。他只能无奈地转而去看诗织,后者却又露出一副正在思忖着什么的样子,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 最后,接国木田话的人还是坂口安吾。 作为目前这栋建筑里职位最高的人,在坂口安吾的指挥下,整个特务科东京分室都动了起来。众人很快移步会议室,等进到会议室里面的时候,投影装置和文件资料已经打印好了。 作为发言人的脸生的特务科成员西装革履,脸上的表情是和周围其他特务科成员如出一辙的严肃。等到所有人都坐定拿起面前的资料开始看,而坂口安吾微微朝他点点头之后,他这才出声: “现在我们得知,东京地区的Mafia将争斗范围扩散至了白天。据传回来的线报所言,他们似乎在为了某样东西开战。他们的嘴闭得很紧,我们只得知,那样东西或许能赋予人类似于异能力的能力。” 诗织听到这里,眨了眨眼睛。她低垂着眼,貌似专心地看着手上的资料,眼底却飞快地闪过一抹思量—— 是「箭」,前几天SPW财团的工作人员向她委托的任务目标。 因为和著名房地产大亨乔瑟夫·乔斯达相熟的缘故,再加上诗织隶属武装侦探社,又在几年前、休学旅行的时候去过杜王町,在那里认识了岸边露伴、东方仗助和恰好去那里办事的空条承太郎,诗织接受了暂时无法派专员进入日本的SPW财团和乔瑟夫·乔斯达的共同委托,搜寻并回收一根能赋予人奇妙力量——他们称其为「替身」——的「箭」。 空条承太郎去了意大利,东方仗助因为乔瑟夫病重而去了美国,SPW的人又被拒绝以正规的方式进入美国,事情最后就落在了诗织身上。她倒是不介意接个委托赚赚外快,事成之后说不准还能和SPW搭上线,但假如这件事背后还涉及了其他东西的话…… 诗织想到这几天,BB和弘树一直在替她搜寻「箭」的消息,没成想任务目标竟然会以这种出人意料的方式露出端倪。 看来合该我赚这一笔外快——她表面八风不动,内心却在这样想。 在诗织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特务科的人也在交换着眼神。他们倒是没有想到还有「箭」这样神奇的物件,有权限的特务科成员们只是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和横滨和特务科息息相关的人—— “收藏家”涩泽龙彦。 他似乎,拥有一屋子的,异能力形成的宝石。 “不是他。”乱步的话打破了众人的思考。他笃定道:“收藏家对普通人没有兴趣。” 一语惊醒梦中人,会议室里又重新陷入了思考之中。 诗织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特务科「虫箭」的事,主要是她对官方的节//操不抱什么希望,万一……不,是一旦得知有这种好东西,他们绝对会想吞掉的。就算那玩意儿对异能者没用,对咒术师也没有,还有很大可能造成被刺中的人的死亡也一样。她不想赌力量对人类的诱//惑力。 毕竟众所周知,人类本性就如此:贪婪、不断索取、永远不知道满足。有巨大的饵悬挂在面前,很少有人有那个自制力能够拒绝的。 诗织自己都不能。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浅琥珀色的、暖色的眼睛,直直望向了乱步深翡翠色的、冷色的眸子里。 一暖一冷色调的眼睛视线交汇间,仿佛冷暖流交汇一样,两人眼睛中生长出了繁茂的、喜人的新绿。冷漠、疏离和微不可查的高高在上尽数消融,化作泉泉春水。不知什么时候,诗织脸上习惯性的笑容消失了,反而是乱步露出了一个笑脸来。 黑发娃娃脸青年用那种诗织熟悉的“我都看到了哦”的眼神看着她,然后对着所有人说:“名侦探要出去看看,诗织和国木田一起。” 乱步轻快的、不容置疑的嗓音在室内响起,瞬间,会议室被寂静吞没了。 “你,眼镜君。” 被叫到名字、啊不是,外号的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下意识点了点头。乱步见他听话,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继续做你们特务科该做的,接下来的搜查,乱步大人要自己去做!” “但是……明明也不是一个人啊。” 不知是谁悄悄嘀咕了一声。但说话的人没料到除了自己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吐槽,赶紧闭上了嘴。 乱步犀利地朝说话的人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惹得那一片的人纷纷缩起脖子装鹌鹑。同时,他们还有点困惑—— 为什么娃娃脸也这么有气势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侦探の气场? 诗织是唯一一个明白乱步为什么这么做的人。她顺势接过话头,一本正经道:“没错啊,国木田是开车小弟,我是拎包、端水、递零食的,真正调查的的确只有乱步一个人呢。” 众人纷纷“……”。 他们瞬间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个别甚至差点被她的胡说八道说服了。然后他们就听到诗织接着说:“所以,车钥匙在哪儿?” 坂口安吾缓缓:“……你等着。” 其余人:妈的,原来车要我们出,但人却不让跟吗?! 🔒43 ? 藤袭学院 ◎与最强的相会◎ 于东京市郊的学校。 “当初我是跟着露伴一起过去的。说起来, 当时说要去取材的也是他。真不知道他到底从哪里搞到的消息,每次都能出现在奇奇怪怪的地方。” 和乱步一起坐在车后座的诗织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这么和身旁的娃娃脸青年说。 乱步单手撑着下巴, 一脸的昏昏欲睡。听到诗织这么说,他眼皮都懒得掀一下,张口就是敷衍得不得了的一声:“喔。” 坐在前排驾驶室开车的国木田独步:…… 他错了,之前的判断还是太草率了。与谢野小姐说得没错,乱步先生果然还是需要助攻才对。 瞧瞧这都说的什么话,这种敷衍的话是能对喜欢的姑娘说的吗! 一时之间,国木田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加大了力度,指节隐隐发白。 国·把自己什么时候交到女朋友什么时候结婚都写在笔记本上·但至今没有遇到过心仪的女性所以又悄悄把遇到女朋友时间挪后·木田:我必要成功撮合这一对青梅竹马! 在后座, 他看不到的地方, 诗织悄悄摸摸对着乱步做口型:你看国木田,好怪的表情。 不知不觉已经睁开眼睛的乱步:“哼哼, 你看他干什么。” 诗织:“哎呀,你说出来干嘛。” “乱步大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诗织立刻和他斗起嘴来,完全忘记了话题的主人公国木田正坐在车里,还是那个掌握她俩生命安全的司机。 国木田开车的手, 微微颤抖。 伴随着诗织和乱步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拌嘴声, 车窗外的景色逐渐从冰冷的钢铁森林向低矮的民居, 最后再到稀稀拉拉的建筑和植株过渡。 一路上能见到不少车辆,都在往东京外行驶。路上的行人也很多, 大多面色惶惶、背着包。 低调的黑色轿车一路驶来, 见到的车祸就有十几起。最惨烈的是一场连环追尾,足足有十二辆车相撞, 导致多少人死伤还不曾得知, 但那一段路光是堵车就堵了将近一个小时。而现在, 他们好不容易才熬过了堵车的道路,在出东京和去市郊的路口前选择了后者,终于能开得快一点了。 国木田在面对除了太宰治之外的事情上都表现得十足冷静和淡定。但被诗织和乱步明里暗里打趣了几句之后,他掌心也不禁微微发汗,耳朵有点热。 有一种干坏事被当场抓包的感觉。 “咳咳”两声,他随便找了个话题问:“乱步先生,刚刚那么堵,为什么不坐公共交通?据我所知,刚好有一趟班车能从米花町直达藤袭学院。” 乱步立马换上了平常那种“你这家伙真是笨蛋吗?”的眼神:“班车不也堵在路上吗?国木田你专心开车,不要多嘴啦!” 诗织不禁感慨:看这转移话题的功力……国木田果然是老实人啊! 国木田独步却是已经不想说话了。他尽量专心地盯着正前方,装作目不斜视地开着车。 眨眼间,目的地已经到了。 车在学院门口停下,有门卫过来询问来的是什么人、来干什么事、有没有预约。国木田规规矩矩回答了前两个问题后,诗织又给门卫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她和学院院长的邮件对话。 门卫当即退开两步,打开了门放车进去。 学院的大门缓缓朝左边收拢,腾出一个车辆可以轻松通过的空间。等到轿车进入学院之后,那门又重新缓缓关上了。黑色轿车一个右转,背影很快消失在了校园中。而在大门左边的墙上,“藤袭学院”几个汉字方方正正地嵌在那里。在汉字上方,还有着一个以花为主体的校徽。 藤袭学院是一所从小学到高中的一贯制学校,全部学生必须住宿,教师也大多住在学院内的教师公寓里。而教师公寓底下就有一个停车场。 顺着指示停好了车,三人下车开始步行。一边走,诗织这个已经来过一次的人开始给初次造访的另外两人做介绍: “藤袭学院依山而建,年级越大,所处高度越高。小学部和各种功能厅、行政楼都在山脚,国中部和阶梯教室还有食堂都在半山腰,高中部和宿舍楼则在山顶。而图书馆和操场、体育馆则是各有三个。我们现在就在山顶,要往山下去。” 乱步露出了名侦探兔美酱的犀利眼神,直直就替国木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那为什么不让国木田在山脚就把我们放下?” “那国木田一个人走多寂寞啊。” 诗织面不改色地扯谎,带路的脚就是一个拐弯,领着乱步和国木田去了食堂边上的生活楼,然后在里面的超市给乱步买了两袋薯片。 乱步思量片刻,还是把那句“说谎,明明是想让乱步大人多锻炼”给咽了回去——不论如何,名侦探再也不想被笨蛋国木田觉得情商低不会讲话了! 他撕开薯片的包装袋,抓起一把薯片就往嘴巴里塞。一边“喀嚓喀嚓”咬着调味薯片,他一边在心里想:走路算什么正经锻炼……哼!诗织就是爱瞎操心! 眼见着自家侦探终于被顺毛完毕,国木田·保姆·独步终于能出声问出心里话了:“所以诗织小姐、乱步先生,我们可以去见这里的院长了吗?” 目光中透着期待接下来的事情能顺利按着计划走的国木田,接着就眼睁睁地看到自家两个熊孩子对视一眼后,纷纷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微笑。 国木田:心里一凉.jpg …… 10分钟后,国木田尴尬地坐在院长室内,和另一位同样是上门来拜访院长的壮汉面面相觑。两个人还一人手里捧着一个茶杯,茶杯中的褐色茶汤正往上冒着热气。 在两人对面,面带微笑的青年有着一头黑色的长发、秀丽的面容和再温和不过的气质。见到两人束手束脚、仿佛下一秒就能用脚趾给他再扣出一栋行政办公楼的样子,年纪看起来比两个人都要小的青年温声说:“没关系的,两位。在等待的过程中,还请用些茶点吧。”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轻轻敲门,然后送上了两份羊羹。 而他的语言也仿佛具有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一样,国木田和另一位访客听罢,都稍微放松了一点神经。但在看到甜品羊羹的时候,两个人又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模一样的头疼表情,显然是想起了某些问题儿童。 国木田:“……多谢,失礼了。我会再催一催乱步先生和诗织小姐的。” 另一人:“谢谢。我这就去把悟那混——五条悟带过来。” 话毕,两人对视一眼。哪怕隔着两层镜片——其中还有深色墨镜——两人也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错愕和那一抹惺惺相惜: 好巧,你家也有熊孩子啊? 愣了一秒后,国木田礼貌地率先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武装侦探社的侦探国木田独步。” 另一位访客也很快礼貌回应:“我是东京咒术高专的校长夜蛾正道。” 坐在两人对面的学院长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在两人自我介绍完毕后,他也来了一句:“我是藤袭学院的院长,产屋敷拓哉。” “在大家等待的人过来之前,不如我们先聊一聊?我想两位应该也对彼此的来意有些兴趣?老实说,我这里也很少来客人,实在是有些寂寞呢。” 国木田和夜蛾校长对视一眼,齐齐点头—— 可以! 另一边,藤袭学院的古旧图书馆内。 乱步打了自从进入学院后的第四个喷嚏:“阿嚏——!” 他揉了揉鼻子,感觉眼睛里有些酸涩。努力压下那股泪意后,他这才嘀咕道:“为什么这种时候还有紫藤花啊?鼻子好痒啊——嚏!” 说着说着,乱步又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好在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图书馆里除了乱步和诗织之外没有其他人,因此乱步的喷嚏再响亮,也不至于因为影响到别人而被图书管理员赶出去。 自从和国木田在食堂门口分别后,两人就来到了诗织口中,她和岸边露伴来过的图书馆。就是在这里的某个书架上,她和岸边露伴找到了一本古籍。在那本书上记载了大正年间的一段轶事,而现在,诗织更愿意称其为“野史”了。 这座图书馆是整个学校里最小的那一个,也是收藏了许多孤本典籍的那一个。平常来这里的学生并不多,大多数光临的都是老师和前来寻找书籍的外校人士。诗织和乱步正属于后者。 好在虽然来的人不多,但这里还是被好好打扫过的。 打完刚刚那第五个喷嚏后,乱步的鼻子终于恢复了正常。他不耐烦一个一个去看那些书架上的书,于是催促着诗织再多回忆一下当初究竟是在哪里发现的那本书。 “你再想一下!再多描述一下那本书的样子和发现它的书架,名侦探大人就可以找到它了!” 就在诗织陷入冥思苦想之际,一道好听但分外轻佻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没错没错,这位小姐,你再多想想多回忆一下呢?” “拜托了,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两人回头,就见到用刚刚那种女高腔调说话的人,竟然是个站起来起码一米九的高个子白毛。 见到两人都被自己吸引了视线,白毛唇角一勾,仿佛涂了什么亮彩唇蜜的粉色嘴唇一张一合。他说:“你们都这么看着我,是爱上我了吗?” 乱步嫌弃地扭过头,而诗织则是冷静地—— “yue!!!” 🔒44 ? 图书馆 ◎三个人只凑得出一双眼睛◎ 这座位于半山腰的建筑有着古旧的外形、偏僻的地理位置和陈旧的内部设施。 碍于天色的缘故, 这栋低矮的现代和式建筑内亮着暖黄的灯。透过窗户,暖色的光洒落出来,引得几只小虫对着窗户前赴后继。 在某个窗口, 则能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 人影,也就是先前突然出现在诗织和乱步两人身后的高个子男人,他的名字是五条悟。也就是那个先前在武侦资料中提到过的咒术界最强。 自从对方自我介绍过后,这小小的一方空间顿时就被死寂填满了。 ……说是死寂也不准确,毕竟偶尔还是能听到“咔嚓”声传来的。 乱步不想开口,于是便自顾自拆开了另外一包薯片——就好像他早就预料到了现在这个情况一样,刚刚一直忍着没有打开的薯片在此时派上了用场。他对自来熟的热爱装嫩的无良教师没有兴趣,尤其是对方也没办法给他带来什么新鲜信息、又还是个甜食控的情况。 ——别以为甜食控就能惺惺相惜了, 在某些人看来, 多一个甘党就是多一个竞争对手。 乱步:上回诗织去见SPW的人结果只带回来了一份招牌甜品……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是谁的锅! 而一向乐于对外扮演“粘合剂”这个角色的诗织也没有说话的理由,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她依然在思忖着什么, 但这一次却不是因为要思考上次看到的那本书在哪里,而是出于对“五条悟”这个人的考量。 这个人出现的瞬间,诗织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阵空间波动——这也是她在五条悟突然开口时表现得如此淡定的原因之一。稍一思索她就明白这种类似于瞬移的能力是五条悟能力的一种,不免有些羡慕—— 瞬移诶!空间系诶!我要是有这个能力, 就不用去考驾照了吧? 赛车游戏玩得很溜, 但一旦真的摸上方向盘就会完全不受控制、完全没点亮开车这个技能的金田一诗织, 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还有就是…… 这家伙(五条悟)也太高了!能匀20公分评分给她和乱步么?上次和乱步去美国参加侦探大赛的时候,她俩都被当成未成年来着…… 诗织:这么长的腿, 不砍了真是可惜了(无慈悲)。 正在诗织暗搓搓地觊//觎(砍)别人的腿之际, 五条悟突然夸张地抖了抖身体。紧接着,他猛地一下凑近了诗织, 将刚刚才被诗织拉开的距离又重新拉近了回去。 他拉下一边眼罩, 露出一只世间绝无仅有的、比任何诗织见过的宝石都要瑰丽的蓝色眼睛, “这位小姐,你一直盯着我的腿,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说着,他眨眨眼睛,纤长而又浓密的纯白色睫毛如同贵妇的羽扇,又像振翅欲飞的蝶。他冲着诗织做了个wink,但在眼睛的加成下不仅不显得油腻,反而还有些…… 可爱? 但诗织只是欣赏地看了一会儿他漂亮的苍天之瞳,就毫无留恋地收回了视线。她没理五条悟的话,而是一本正经地对乱步说:“我懂为什么会有人体收藏家了……虽然但是,还好我已经拥有了一对世界上最漂亮的宝石了。” 咦?五条悟一点也不尴尬地将眼罩拉了回去,因为诗织的话而好奇地猫猫探头:什么什么!哪里还有比我眼睛更漂亮的宝石?在哪里?让我康康!(震声) 隐晦的、在心知肚明的乱步听起来却像是某种直白的情话的话一出,黑发侦探就停下了有一搭没一搭吃薯片的动作。侦探青年将薯片袋子随手往旁边的书架上一塞,“啪啪”拍了两下手。 “如果诗织真的做了那种事情,名侦探会亲手把你送进去的哦?” “嗨嗨,我知道我知道,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青年,按时交税还会协助警方办案。再也找不出比我更乖的姑娘啦!” 这么说着的黑发姑娘有着秀丽的面庞,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微微的笑纹显示她就是个好脾气的人。她没有任何唇彩沾染的嘴唇上下开合,说出了貌似玩笑的真心话:“不过被乱步捉住的话,倒也不失为一种理想的结局呢。” 侦探青年骤然睁开了眼睛,碧绿的湖光在头顶的暖色灯光照亮下也添上了几分暖意,就这么直直地撞进了诗织的眼里。 围观了全程的五条悟摸摸下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一拳砸进掌心,恍然大悟。 妈的,小情侣打情骂俏!(不是) 单身的28岁男青年,麻辣教师五条,发出了“都给老子工作!工作时间不准谈恋爱!”的声音。 这样那样的一番纠缠后,三人终于能站着心平气和地聊一聊了。 那袋还没吃完的薯片又重新回到了乱步手中,他语速飞快地说出了五条悟的来意,然后就开始理直气壮地吩咐起来。 “你过来也是为了‘鬼’的线索对吧,那就一起来找那本书吧。” 乱步给诗织和五条悟划分了搜索区域,后者的明显要多出许多,但五条悟并没有抱怨什么。他只是好奇地问:“所以你们刚刚就在做这件事?难道你们就没想过,那本书或许已经不在这里了吗?” “我个人觉得是找不到了,但乱步既然开口了,那就肯定能找到。” 面对五条悟质疑的眼神——大概吧,虽然他重新戴上了眼罩,但诗织确实感觉自己在被“注视”着——于是她说:“因为乱步是世界第一名侦探,所以他想要的东西肯定会被找到。我们只需要按他说的去做就好了。” 接收到乱步的“注视”——没错,他又把眼睛眯上了,但确实是在“看”诗织——金田一诗织挑了挑眉,突然发现…… 在场三个人,竟然只凑得出一双眼睛,这双眼睛还全长在了她自己的脸上。就这种配置,怎么找—— “啊,找到了。”还稍微有些陌生,但褪去了大部分轻佻语气的嗓音突然响起。 五条悟用两根手指夹起一本与其说是书,看起来更像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宣传小册子的东西。他眼罩下的眼睛是什么样的看不出来,但他的嘴角是勾起来了。 “哦呀,这是什么东西?” 一边说着,他一边拉下眼罩,一双眼睛直直地看着那本边缘泛黄的小册子。 诗织:哇哦,这就找到啦? 乱步朝五条悟一伸手,接过了那本小册子,直接翻开看向了第一页。但紧接着,他又迅速翻过了这一页,来到了第二页。 早就看过这本书的诗织的解释虽迟但到:“第一页没什么内容,就跟书里的序言似的,你再往后翻翻。” 乱步还没吭声,五条悟就凑了个羽毛球脑袋过去,兴冲冲道:“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被他挤过去,只能又往旁边挪了一个人的位置,乱步简直想翻个白眼。他推了推五条悟,发现推不动,又抬起头看了看站在后边明摆着看戏的诗织,只能又气又急地“啪”一下拍了一把五条悟的爪子。 “我来翻!你别乱动!”他凶巴巴地瞪了眼五条悟,结果后者根本不放在心上,甚至还好心情地朝他笑了笑。 乱步:! 气死他了! 在两个人身后的诗织一瞬间幻视猫猫打架,还是曼康基矮脚怒挠大块头布偶。想到这里,诗织不禁露出了姨母笑。 唉,猫猫,可爱,想rua。 在诗织看不到的角度,五条悟的蓝眼睛和乱步的绿眼睛撞到了一起。前者带着浅薄的、完全没有深入眼底的笑意,后者带着点怒气,但仔细看去眼睛深处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这两双眼睛都能看出许多平常人发现不了的东西,因此也总是让人觉得锋利。 但乱步和五条悟的眼神又是不同的。 后者其实更像是神子步入人间,总带着些神明俯视人间的“高高在上”的感觉。初次看到他的眼睛时,人会先被那种极致的美丽吸引,但接着就会感受到那双苍天之瞳给人带来的战栗感。 而前者的眼神除了看破一切的透彻与了然之外,还有着仿若稚童的天真。 ……不过两个人都不常露出眼睛就是了。 乱步和五条悟都感受到了后脑勺上传来的来自诗织的灼热视线,但都没有去管她的反应的意思。 五条悟率先移开了视线,还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先退一步了。乱步这才将一直攥在手里的小册子平摊在了桌面上。 …… “所以国木田先生和夜蛾先生的来意其实是一致的。”产屋敷喝了口茶,和两个人闲聊。 两个人点了点头,表情又变得狰狞了一瞬。 一提到这个,两个人就都想到了至今没有过来的自家问题儿童,忍不住开始焦躁。 乱步先生/五条悟到底去干嘛了?!茶水都喝完一壶了。知道的我们是来询问情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过来蹭吃蹭喝的呢。 国木田放下茶杯,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夜蛾正道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两人又是对视一眼,感受到了彼此内心的崩溃。 夜蛾正道忍不住拿了手机,想要给五条悟再发几条消息催一催。结果他刚拿出手机,他分外熟悉的、一听就让他拳头硬了的声音就遥遥传了过来—— “哟,夜蛾校长,我才跟你分开了多久,这么迫不及待就想再见到我吗?” 🔒45 ? 宝剑赠英雄 ◎诗织:是我是我,我就是英雄◎ 在那道熟悉的嗓音远远传来的同时, 夜蛾正道条件反射地将手机往怀里一揣,警惕地站起身离开沙发就往门口看。但紧接着,他又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 转过身就往办公室的窗户边瞅。 一连串动作熟练地让人心疼。 但五条悟预判了夜蛾正道预判他的预判。他不仅没有如夜蛾正道所想的那样出现在窗边,反而在夜蛾正道身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早在感受到房间内气息不对时就有所防备的夜蛾正道当然没有被这种小伎俩吓到,他只是转回身,强忍着怒气这才没有当众失态。 夜蛾正道想对五条悟说些什么,但转过身定睛一看,五条悟两只手指里正夹着一个眼熟的长方形物体。 不是他的手机又是什么。 夜蛾正道:“。” 硬了,拳头硬了。 想要揍学生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已经到了快要抑制不住的程度, 夜蛾正道不禁怀念起了自己办公室里那个未完成的毛毡——做手工, 真是平心静气的好方式啊。 ……当然要是在学校里,他也用不着顾及那么多, 直接开骂就是了。 夜蛾正道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来,这才感觉好过了一些。 “悟,你刚才究竟跑哪里去了?我们和产屋敷学院长约定好的时间早就过了, 你真是——” 一边说, 夜蛾正道一边没好气地夺回了自己的手机。 五条悟完全没有抵抗的意思。他顺从地将手机还了回去, 被黑色眼罩遮住至少三分之一的脸上露出了个玩味的笑:“唔,去看了个故事?还蛮有趣的。” “是就是, 不是就不是, 你哪是什么语气。”说完,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给这间办公室的主人介绍一下新出现的人。在心里暗恼了一下自己怎么每次都被五条悟这家伙牵着鼻子走, 夜蛾正道墨色镜片下的眼睛狠狠瞪了五条悟一眼, 示意他跟着自己一起, 重新站到了学院长的面前。 恰巧另一边的国木田也结束了训话。 说是训话也不恰当,毕竟国木田知道自己家这两个纵使在社长面前看起来又多乖巧听话,熊起来那也都是无法无天的主。好歹国木田曾经是当过数学老师的人,面对大龄儿童也有招。他没有选择像平常面对太宰治那样直接发火,而是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 “乱步先生,诗织小姐,不管你们要去哪里,都不应该抛下已经约定好的会面不管啊……” “真是太失礼了!不仅失礼,还打断了接下来的全部计划。” “……按照时间表,现在我们应该要返程了才对……” 最不耐烦这些长篇大论的乱步几次都想打断国木田的话,但被诗织拍了拍胳膊,暗示假如不让国木田说完,接下来迎接两个人的可能就不是国木田一个人这么简单了。他又只能憋闷地继续听了下去。 好在国木田也是懂得见好就收的。说着说着,他就停了下来找水喝。趁着这个机会,乱步直接打断了他的读条,难得地提起国木田忘记了介绍自己和诗织的身份,一直把主人家晾在一边这种行为。 国木田这才有些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简短的自我介绍过后,几人各自找好位置坐好。 好在办公室里有两张会客专用的长沙发,坐下武侦一行三人、东京咒术高专两人以及一个学院长绰绰有余。 就是产屋敷拓哉从一人独占一边沙发,变成拿了根凳子单独坐在茶几边。 ……并且五条悟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不是翘起来差点戳到他旁边的夜蛾正道的衣服,就是从茶几底下伸出去碰到坐他对面的国木田。 七拱八扭地找准了舒服的姿势,又将双手抱在脑后,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看着推门进来送茶水和茶点的白发女人。等女人走后,他一下子直起身,捻起一块和果子就往嘴里送。一边嚼着点心,他一边看着产屋敷拓哉的眼睛说:“刚刚那个人,身上有非常微弱的灵力的气息……在现代倒是很少见,估计再过个两代就会彻底消失吧。” “悟!”夜蛾正道不赞同地叫了一下他的名字,白毛青年顿时幼稚地鼓起了脸颊。 但五条悟的眼睛依然没有从产屋敷拓哉身上挪开的意思。 “没关系。”眼见着夜蛾正道已经握起了拳头,看起来下一秒就要给予五条悟铁拳制裁的意思,产屋敷拓哉却是摇了摇头,温和地出声劝阻了这一行为,“五条先生说得没错,而且……” “这也和诸位的来意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么说着,他微微起身,拿起了不知什么时候就被放到了茶几桌面上的小册子。他如白玉一般的手指轻轻拂过那本册子的封面,手指重点在封面上印着的白色花纹上摸了摸,“我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见过这本书了,原来竟然是落在了图书馆里。” 年纪也不过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这么说着,目露怀念和怅惘。 “诸位想听的,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面对不约而同投过来的、一左一右两道带着“那就长话短说”意味的视线,他笑了起来,眼角又出现了细细的笑纹,“别着急,客人。毕竟我几乎从未对外人说起过这段往事,好歹是我祖上流传下来的、真实发生过的东西,就容许我慢慢讲吧。说起来,上一次讲的时候,金田一小姐也在场,您的游戏已经做出来了吗?我也想体验一下呢。” 上次测试完全忘记了这个提供重要素材的人的诗织:“。” 她毫不心虚地扯出一个笑脸,道:“没问题,您需要多少台游戏舱?等上市了我就给你送过来。” 产屋敷拓哉也不跟她客气,当即说:“那可太好了,就暂时先送20台如何?等我之后统计了人数,有需要再追加。” 诗织:……啊这,你还真是不跟我客气啊。 产屋敷拓哉以袖掩唇,但弯起的眼睛依然透露了本人内心的真实想法。他轻咳一声,旋即掩饰性地转移了话题:“这个话题就稍后再议吧,我们来听故事,听故事了。” 乱步的眼神在诗织和产屋敷两人之间逡巡了片刻,突然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等诗织偏过头去看他的时候,他却又开开心心地吃起了花瓣形状的和果子。 诗织又只能狐疑地收回打量他的视线。 等她的头重新转回去,乱步立刻冷下脸,锐利的眼眸毫不掩饰地看向了满脸写着看好戏意味的五条悟。像是能透过那张纯黑的眼罩看到那下面的真实一样,乱步眸中的警告一闪而逝,随即又换成了平日里一贯的懒散和不经心。 乱步没去管摆明了乐子人的五条悟,专心致志地吃起了点心。 那边产屋敷拓哉也终于说到了重点。 “这本册子讲述的故事,也就是我家的先祖和麾下鬼杀队的剑士,在大正年间成功斩杀恶鬼,诛灭鬼王鬼舞辻无惨的故事。这本册子只是做了简单的记录,那些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只记录在了产屋敷家人脑子里的东西。我是从我父亲那里听说的,我父亲又是从我的爷爷,也就是那一代成功斩杀了恶鬼的产屋敷家主的儿子那里听说的。不过,那些为了斩杀恶鬼而牺牲的剑士们的画像,我们产屋敷一族倒是一直保存着。” “在东京传出那样的都市传说之后,我就猜到,早晚会有人上门来的。” 忽略了在一边举手说“我!我!我知道哦!都市传说!”的五条悟,国木田忍不住开口询问:“那您为什么不将整件事告诉警方呢?” “说了也只会被当成是被家族灌输的荣耀过往洗//脑的傻子吧?毕竟那段故事,可是完全没有记录在任何史料里哦。”产屋敷拓哉无奈地一摊手。 “那段故事赞且不提,我想说的是——”他将小册子传给夜蛾正道,示意对方打开看看,自己则郑重地对着在场其余人说,“我百分百确信,制造了所有鬼的鬼王鬼舞辻无惨确实在大正年间就被消灭了,世间再无一只真正的鬼存留。证据的话,就是我自己。” “因为鬼王对我产屋敷家的血脉诅咒已经消除了,这是毋庸置疑的。” 乱步在一瞬间就已经理清了一切,他张了张口,话还没出口,就被五条悟打断了。白毛青年单手摸着下巴,另一只手还在试图拿隔壁夜蛾正道的点心。被校长打了一下手背后,他也不疼不痒。 “原来如此,我是说你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但又不是特别熟悉。”他收回手,一拳锤向掌心,“是和鬼王同出一脉对吧?还有刚刚女人……原来是靠和有灵力的女人结婚才能暂时压制诅咒,然后诞下子嗣吗?难怪你身上也有浅淡的灵力。” 五条悟一张嘴就把人家的底细秃噜了个干净,刚从册子里描述的内容中抬头的夜蛾正道赶忙看向产屋敷拓哉。但后者依然没有生气的样子。 “没错,我家曾经一度只能与神官家的女儿结亲。但就算如此,祖先们的寿命依然非常短暂。” “我说啊——”吃完了和果子的乱步打断了这场没完没了的对话。他抬抬眼,直白地问:“还要说到什么时候?再不赶快点,那些结合了鬼的力量的东西,可就要在东京大开杀戒了哦?” 他话音刚落,一旁心理焦虑但一直强忍着没有开口的国木田就掏出了手机,点开一看,金发青年的表情瞬间一沉:“是特务科的坂口参事官,他说街上出现了奇形怪状的以人为食的怪物,普通手段没有办法杀掉它们。他问我们还需要多久。” “先让他尽可能多地调动紫外线灯,弱一点的会自己消失,强的去找咒术师,在紫外线灯下砍下脑袋。”乱步有条不紊地给出解决方案,手指却轻点着桌面。 他问:“你要给我们的东西呢?” 产屋敷拓哉终于露出了除了微笑之外的第二个表情。他稍微有些惊讶地看着乱步,先是思忖了片刻,就站了起来。 “请跟我来吧,看来这次是找到了真正能托付的人了啊。” 跟着他来到办公桌后的屏风后面,几人才发现那后面竟然还有一道门。推开门进去是一件和式的静室。产屋敷拓哉示意众人在门口稍作等待,自己脱下木屐,踩上了静室的榻榻米。在静室正对着门的龛上,则供奉着一把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的刀剑。 “这是流传下来的最后一把日轮刀。”产屋敷拓哉双手捧刀,缓缓走出了房间,“能够斩下恶鬼头颅的刀,仅剩这一把了。” “那么,请收下这把刀剑吧。”这么说着,产屋敷拓哉直直地看向了—— 诗织。 “虽说鲜花赠美人,但我看得出来,您修习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剑道。” 诗织笑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她轻轻道:“固所愿,不敢辞也。” 她同样双手接过这把刀,仔细端详一遍刀身后,猛然将刀身从鞘中抽了出来。雪白的刀光在室内闪烁,锋利的刀刃仿佛下一秒就要斩断某个人的颈脖。诗织看着刀身上反射的自己的倒影,微微将刀朝自己的脸凑近了几分。她露出个温和的笑,刀身上的那张脸也做出了同样的表情。 但这一笑并非“美人一笑,满室春花”,反而潜藏着说不尽的锐气与锋利。 诗织说:“谁说宝剑就不能赠给美人呢?” 【📢作者有话说】 诗织:是我,是美人也是英雄(自豪叉腰) 🔒46 ? 黄昏 ◎诗·护法·织◎ 从办公室出来以后, 五条悟探究的眼神时不时就往诗织手里的刀看去。 他实在是有些好奇,这把刀看起来平平无奇,哪怕是用六眼来看也是普通。虽然称得上锋利, 但仅仅是锋利的刀剑他还见得少了吗?特级咒具五条悟都见了不知道多少,眼前这把仅仅是制作材料有些不同的刀,究竟特别在哪里呢? 这么想着,五条悟也就这么问了。 “这个日轮刀真的有用吗?除了材料之外,这柄刀也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嘛。而且之前吃人的东西可不止是鬼而已,连我都觉得有些棘手哦。” 说着,五条悟摊了摊手,故意做出了一副无奈的样子。 ——但此乃谎言。 夜蛾正道这样想到, 五条悟这个家伙根本就不觉得棘手, 他就是才出差回来接手这个委托,还没来得及探查出个所以然呢。 “那就是诸位的事了。”送几人出办公楼的产屋敷拓哉这么说道, “鬼杀队的后人已经不再从事斩鬼这项活动,呼吸法也早已失传,唯一流传下来的就只有故事和这一把刀而已。我已经做了我能做的,剩下的就该由各位操心了。” 黑发青年学着五条悟的样子一摊手, 做出来的动作也自带了两分说不出的风雅。 “诸位, 路上小心, 武运昌隆。” 外面的天色彻底暗了。 走在去停车场的路上,诗织看到了一个黑头发、额头上长着奇怪疤纹的男孩, 他身旁还跟着两个男孩, 一个金发一个黑发,后者长得尤其秀气。她不禁笑了笑, 手上却将日轮刀的刀柄握得更紧了。 感受到手底下的刀似乎在微微地颤动, 她安抚地摸了摸刀柄, 转头迎向乱步的视线时用口型说:“嘘——” 他们一行三人和那边三个穿着校服的少年人们擦肩而过,谁都没有出声。等武侦三人走远了之后,那个额头上有伤疤的少年才像是突然有所感悟一样地回过头,多看了诗织一眼。 同行的金发少年见状立马出声询问:“怎么了?炭治郎。” “不,没什么,应该是我看错了。我们走吧,善逸、伊之助。” 被叫到名字的少年摇了摇头,叫住了两个也想回头去看的朋友,三个人朝着食堂去了。 这不过是再平凡普通不过的一次偶遇而已。 在停车场,乱步两条腿都走得发软——刚刚爬了太多级楼梯了——一上车,他就毫不顾忌形象地瘫坐在了车后座上。 “果然还是应该从特务科提溜一个司机出来,这样就不用再爬那么多楼梯,也不会被五条悟那个家伙挑衅——乱步是这样想的吧?” 乱步累的只顾哼哼唧唧,不想搭理坏心眼非要戳破自己想法的青梅,只想喝水。当然,如果是汽水那就更好了。 但他不说话,自有国木田接嘴。 “要加紧回特务科了。”他眉头紧蹙着,裤兜里的手机依然在不断地震动着,“咒术师人手不够,紫外线灯也不足。东京太大了……”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骤然亮起,表情也带上了几分希冀:“太宰——” 金发青年刚叫出了太宰治的名字,乱步就摇了摇头。 “太宰必须留在横滨,这是他和我都同意的事情。还有只老鼠在背后窥视横滨没有抓出来,他不能离开。况且,他来了东京也没有用。” 乱步的眼中已经是一片冷凝。他注视着窗外,突然问:“现在是几点了?” “5点16分,逢魔时刻。”诗织回答,“也是黄昏,武装侦探社的黄昏。” “先回米花町,咒术界也会派人去那里,最大可能还是刚刚的那两个人。不用担心,办法自然是有的,我可是世界第一的名侦探!” 车内另外两人当然是没有不相信乱步的,原本还提着的心都放下了。 回程一路畅通,一次堵车也没遇到过。 国木田独步尽可能在限速范围内开到了最快,尽管如此,路上还是差点被东京街头遍地都是的怪物给追上。 肿胀不成人形的怪物们大多长着利爪尖牙,眼球突出,皮肤鼓鼓囊囊,仔细看还能看到皮肤下似乎涌动着什么东西。它们有的多出几双眼睛,有的长出多余的手脚,还有的干脆彻底失去了人形,变成了各种动物的形状。其中甚至有好几种动物拼接而成的怪物。 拦住诗织三人去路的,就是这么一只由秃鹫的脑袋和马的身体缝合出的怪东西。而这家伙的喙里还流着长长的涎水。看着就是一副馋三个人身子的样子。 诗织看着那只从天而降的怪物就要用尖锐的喙啄向车前的玻璃,当即大喝一声:“停车!” 国木田也如她所愿地那样急刹,还顺道一个漂亮的摆尾,将坐在后座右侧的诗织直接送到了那怪物跟前。 “看不出你还有点赛车天赋嘛,国木田。”诗织这样说着,已经打开车门窜出车后座,灵敏地躲过一次攻击后绕到了怪物身后。 “下次介绍你跟中也认识,他可喜欢飙车了,又是太宰的前搭档,说不定你们俩会很有共同语言呢?” 注视着车外的两人只见到银光一闪,那只怪物就已经被诗织枭首。余下的那半截马身也轰然倒地。 国木田看着轻轻巧巧落地,身上没有沾染一点脏污的绿衣姑娘,第一反应竟然是:今天诗织小姐没有穿羽织真是可惜了。 “说起来,这也是国木田第一次看见诗织用刀吧?”乱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回了视线。他浑不在意地晃着两条腿,“社长一直都对她很满意,不过当然啦,社长最宠爱的还是名侦探我!” 国木田憋了一会,才在诗织上车后回答了一声:“嗯。” 诗织:“嗯?你嗯什么?算了。” 她不感兴趣地挑起了新的话题:“能做出刚刚那玩意儿,我打包票背后的家伙肯定看过《哈利·波特》!鹰头马身有翼兽啊!” 被迫跟着诗织看完了这部全球知名童话故事的全系列电影的乱步:“恶趣味!” “我倒是觉得灵感不错,就是用秃鹫脑袋太没品位了一点。哦,还有,那玩意儿砍起来的手感不太对劲,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不是说日轮刀斩鬼很容易的吗?我可是用了7成力道。” “因为那是个‘混血’。”乱步说,“是被注入了鬼血后,又被改造了灵魂的‘混血’。” “等等!乱步先生,那岂不是说——” “你想的没错。”诗织回忆着那只秃鹫脑袋濒死时的表情,在某一瞬间露出了混杂着恶心、不屑、反感等诸多负面情绪的表情,但最终变为了平静。 “那个东西,是人类改造的。” “那您——为什么——等等——” 金发青年陷入了混乱之中,语言功能也随之出现了障碍。 “因为‘眼睛’。”乱步好心地解释着,但国木田显然没有听懂。 “那双眼睛,在被我枭首后,给我的感知是‘解脱’。它的喙边缘有血迹和肉沫,我判断它吃了至少一个人。所以我动手了,有什么问题吗?” 诗织一如往常平静温和的声音在此时听起来却有些冷酷得过分。国木田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不,我只是——” 他的声音艰涩,吞吞吐吐。 “因为我们救不了所有人。这是灵魂和骨血的共同转变,几乎没有回转的余地。我们也没有时间了。” 是乱步替诗织回答的。 “杀一人而救百人,电车难题……”诗织表情丝毫未变,“但这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我虽然不敢自称是剑士,但既然握上了刀,我的心就不会动摇。” 等回到了异能特务科的驻点时,三人之间的气氛还有些沉闷。乱步和诗织之间都是没出现任何问题,但国木田显然还在纠结些什么。 乱步和诗织看都不用看他的表情,都企鹅裙以污二儿期无耳把以正理本文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 果然,还没往门内走几步呢,国木田就停了下来。他转回身,郑重地对诗织和乱步说:“我想过了,非常抱歉,诗织小姐,乱步先生,你们说的没错。但我还是想尽力找到让那些人恢复原样的方法!” 乱步抱着手臂看了他几眼,最后撇撇嘴,“如果不死心眼的话,就不是国木田了。” “你能这样想也不错,坚持自己的想法也很好。”诗织则上前拍了拍金发青年的肩膀,“这才是社长选择你做继承人的原因嘛。” 急匆匆从会议室走出来的坂口安吾见到这一幕,忍不住推了推眼镜。他打断了三人之间显得竟有些温馨的氛围,将冰冷的现实拍在了几人脸上。 “晚上好,几位。咒术界的代表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是那位最强和东京校的校长。请抓紧时间,目前统计出来的伤亡——” 坂口安吾镜片一闪,声音陡然变得更加严肃了几分:“惨重。” “让你们调查的那个医药企业呢?”乱步边走边问,神情镇定。 “我们的人最后发现,那个企业背后站着的是公安一直在调查的一个国际犯罪组织。现在这件事已经被异能特务科接手,但——” “直接说结果。” “对方根系埋得很深,需要时间。” 乱步瞄了坂口安吾一眼,嫌弃地吐出几个字:“乌鸦,巨额财富,不死……这要是都查不到,眼镜君你也别做情报人员了。” 他那双眼睛里明摆着两个大字: 丢人。 坂口安吾却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就想到了什么,转身就抓住两个无辜路过的下属,低声快速吩咐了几句。接着,他替乱步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门内的五条悟翘着腿,见到熟悉的三人后轻佻地吹了个口哨:“哟,和那玩意儿接触过了?” 诗织在乱步身后点了点头。 乱步搭都没搭理某个最强,上前几步,一屁股坐在了会议桌尽头,那个原本属于坂口安吾的位置。 “接下来的行动全部都要按照我的安排去做。”说着,他目光一一扫过会议室内的人,目光着重放在了五条悟身上。 “因为名侦探的安排是绝对合理而正确的,我不接受因为不听指挥而造成的任何错漏。” 诗织和国木田适时地站在了乱步身侧,一左一右皆表情严肃。但国木田是真严阵以待,诗织内心却在腹诽—— 啊,我好端端一个美少女,却活得像个门神、护法…… 【📢作者有话说】 今天竟然是情人节,沉迷游戏我已经忘记了时间…… 已经没时间写小情侣甜甜番外力(悲) 🔒47 ? 猫猫打架 ◎无良教师五某人◎ 会议室里提供了点心, 因为参与先前会议的主力成员之二的强烈要求。 ——也就是五条悟和乱步。 尽管相性不太合,但两个人在甜食上的品位还是出奇一致的。为了安抚两个人,让他们不至于刚开始就罢工, 异能特务科愣是在全部人都在忙的情况下给两个人端上了两份年轮蛋糕。同时为了显得不那么厚此薄彼,诗织、国木田独步、夜蛾正道和坂口安吾都有份。 只是除了夜蛾正道之外,其余三人都把自己的那一份蛋糕推给了乱步——夜蛾正道那份是五条悟自己抢的。 看着一个人独占四盘蛋糕的乱步,再看看自己这边,五条悟缓缓打出一个“明明这是在东京,你们横滨人怎么还孤立我?”的问号。 下一秒,趁着乱步仰头和特务科职员交谈的功夫,五条悟长臂一伸, 顺利将其中一盘收入囊中。哪怕乱步能纵观全局, 是某种意义上的“脑袋后长了眼睛”的那类人,也依然没能阻止五条悟这一“暴行”。 乱步立即放弃了和那个职员的交谈, 但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坂口安吾给自己的那一盘蛋糕被抢走。 看着想要阻止但完全没有自己动作迅速的娃娃脸侦探,五条悟露出了得逞的嚣张微笑。 “3v3,这才公平。”这么说着, 白毛青年已经用叉子叉起一大块刚刚还属于乱步的蛋糕, “啊呜”一口吃进肚子里。 乱步:…… 乱步:………… 他气得眼睛都瞪大了, 一只手拍桌,将手拍得“啪啪”作响, “混蛋白毛!那是乱步大人的蛋糕!” 诗织一瞬间幻视了无能狂怒喵喵直叫的小黑猫。仔细看, 乱步瞪圆了的眼睛也很像圆溜溜的猫瞳…… 噫!被乱步愤怒的小眼神扫/射到的诗织赶紧住脑,讪笑着打圆场:“算了算了, 乱步。吃都吃了, 你总不能让五条先生吐出来。” “是啊是啊。”罪魁祸首在一旁附和着点头, 一副“我知道错了,但我下次还敢”的不知悔改的样子。 诗织心道完了,乱步说好哄也好哄,只要不碰他真正在意的东西,诚心道歉最好奉上歉礼就好;说难哄那也难哄,毕竟乱步虽然不懂人心(相对而言),但素来敏锐又聪明,连向来爱作死的太宰治也很少真正招惹他…… 果不出其然,诗织下一秒钟就看到乱步彻底炸毛了。 “乱步大人绝对!绝对不要原谅你这个家伙了!” “哇哦,这样的威胁——” 还真是头一次见诶。 从小是被在数不尽的暗杀中长大,到现在也依然挂在地下黑市悬赏榜单头一位,连中岛敦前段时间的70亿悬赏都没能将他拉下第一位宝座的五条悟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脸上依然是无辜到欠打的神色。 乱步气结,转头去找诗织场外援助。好在诗织相当懂得安抚炸毛猫猫,当即上道地表示解决事件后就回侦探社,让社长带他们两个去旅行,专门去甜品好吃的地方。 但这还不够。 还是有些气呼呼模样的侦探在青梅说完话后又重新对上了五条悟的脸,尽管表情是那么生动,乱步他的眼神却是冷静的。他注视着五条悟眼罩下的眼睛,突然开口:“我要吃你最喜欢的那家大福,每种口味都要。” 在五条悟还来不及以“现在谁也出不了东京”为理由先拒绝之前,乱步就道:“解决这件事之后,还要你的vip卡。” 乱步想了想,补充了一个字:“们。” “你会同意的。” 来自横滨的名侦探撂下这么一句话后,会议室内属于异能特务科的那部分人就动了。数不清的情报在同一时刻汇入这个驻地,又来到这间小小的办公室内的人手中。这些人有的死死盯着电脑屏幕,有的带着耳机,有的则已经抓起一份文件就朝顶头上司那边过去。 乱步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幕,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要开始了,反击。”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投影屏幕飞快闪过几张从人脸,最后定格在了一张从监控中截取下来的图片。 在那张图片上,一个穿着袈裟、脑袋后绑着一颗丸子头、露出来的小半张侧脸可以看出本人一部分长相的黑发青年穿梭在人群中。奇怪的是,哪怕身处东京最繁华的十字街口,他的身周依然诡异地空出了一片无人区。 “叮当” 五条悟手中的叉子应声掉入了面前的瓷盘里。 从刚刚开始就在和国木田交流些什么,连冤种学生欺负人家孩子(?)都没站出来说句话的夜蛾正道同时开口:“悟,那是——” “是杰。”五条悟说出了夜蛾正道想说出口的那个名字。 失态只是一瞬间的事,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却都通通归于了一句平淡的: “你的要求,我同意了。”这位最强说道,“但我要你把杰……算了就先暂时这么称呼他吧。把他找出来,这对侦探来说应该不难吧?” 乱步跳下椅子。 “一个月——”在看清楚诗织和国木田脸上明晃晃的“你敢说一个月我们就敢告家长”后,他又不情不愿地改口:“至少一个星期,我要吃那个大福!但抓他要先暂时延后,把东京的混乱解决了再说。” “成交。我还可以追加任意你想要的终身会员,银座那家西点店如何?”说着疑问句,五条悟的表情却很笃定,“毕竟那可是我也很喜欢的店哟。” 说着,五条悟也从座位上起身。走到夜蛾正道身边的时候,他故意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要大开杀戒了,夜蛾。我(おれ)还真是期待啊——” 但去看他的表情,却和懒散一词完全沾不上边。五条悟的嘴角向脸颊两侧咧开,明明是大笑的表情,却显得格外狰狞。再去观察他周身环绕的气息,分明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 熟悉的称呼和自称一出,夜蛾正道就是脸色一黑,一记铁拳直直地就朝着五条悟后脑勺打去,但又被五条悟的“无限”挡了回去。但拳头虽然被挡住了,好歹还是唤回了五条悟的理智,让他不至于疯过头。 梦回眼前这个不安定份子高中时代的夜蛾正道虎着一张脸,说出的话却是:“啊,确实,尽快搞定吧。我还有不省心的学生留下的烂摊子要解决啊!” 望着几个人就要离开的背影,收获了最新情报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讲出来的坂口安吾尔康手:你们几个等一等啊!最新情报都不看,咒术师和异能力者怎么都这么莽啊! “安心安心。”临出门之前,向特务科某个女干事借了一身干练衣物的诗织回过头,高高绑起的马尾在脑后划出优美的弧度。她对坂口安吾说:“我们可是有乱步,再说了——” “等到现在只是因为时机恰巧到了。那些情报就留着和公安还有咒术师总监会扯皮的时候用吧。祝你好运,坂口先生,说不定这件事后就要升职了哦?” 俏皮地将手比在脑门上朝门内的所有人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诗织转身关上门。刻意发出来的轻快脚步声,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后。 门内,异能特务科的成员们面面相觑了一阵子后,其中一个胆子特别大的看了看自家顶头上司一眼,突然说:“坂口先生……恭喜?” 坂口安吾:…… 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没话找话的下属,“都看着我干什么?工作!” 围观等待上司反应的下属们一哄而散,动作迅速得连发起刚刚那个指令的坂口安吾本人都惊了一下。他皱了皱眉,又把人叫了回来:“回来,还没说接下来的安排呢。” 他揉着眉心,另一只手轻轻点着桌面。尽管有些因睡眠不足和连日加班产生的头疼和疲惫,但他依旧有条不紊地将接下来特务科要做的事情一一安排了下去。 联络咒术界上层,联络公安,和横滨那边汇报,还得防止消息走漏……他们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刚刚停下来的那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是可以休息的极限了。 …… 走出特务科大楼的一行五人接下来的安排则是去东京咒术高专。 乱步直言接下来就需要咒术界的一些帮助了——当然,不是指上层那些活着但不干人事的老家伙,而是五条悟这一派的人。 “你们应该有办法找到那只咒灵吧?就是能改造人灵魂的那一只。” 五条悟点了点头:“那一只啊……我的学生和后辈正在调查。要见见他们吗?我的学生可是非常——可爱哦。” 乱步摇头,迅速换上嫌弃脸,恨不得离五条悟八百米远,“才不要,那是你自己的事,跟名侦探有什么关系?”想了想,他又不情不愿地补充说:“看在你主动加码的份上,给你一个忠告——” “不要停止脑内的演算。” “哼,要不是你被关住的话报酬就没办法兑现,我才不会……”这样嘀咕着,乱步拉着诗织上了车。一上车,他就对开车的国木田独步说:“跟上咒高那辆车,我们去同一个地方。” 另一辆车上,先行上车的夜蛾正道狐疑地看着心情莫名不错的五条悟。他将白毛青年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最后问:“什么学生?在追踪那只特级咒灵的不是七海吗?” 五条悟将双手背在脑后,看向窗外,吹了声口哨,完全不打算对夜蛾正道的问题做出正面回答的样子。 啊,忘记夜蛾不知道悠仁假死的事情了……回头就说是惠在帮忙好了——某位无良教师这样想到。 【📢作者有话说】 啥时候开个dk悟同人吧……把我的咒回遗憾都救一救 看咒的最新话情报,我人都要裂开了…… 🔒48 ? 东京都立咒术高专 ◎突然惺惺相惜◎ 去东京咒术高专的一路上并不太平, 不过碰上的怪物都被坐在前面那辆车上的五条悟解决了。他轻松清理出了一片安全的区域,中途甚至还得空管诗织借了那把日轮刀来试了试。 国木田这次依然承担了开车的工作。在看到诗织和五条悟两人在马路上将管/制/刀/具抛过来扔过去后,这位唯恐事后被清算然后吊销驾驶资格的金发青年死死皱着眉, 半天只憋出来一句:“诗织小姐,至少刀柄朝外扔吧。” 这样说着,国木田独步默默关掉了车顶的天窗。 乱步发出几声嗤笑,显然是在笑话国木田没话找话说。 诗织敷衍地“嗯”了两声权当做应答。她低头看着安稳放在自己腿上的日轮刀,心里在考虑另一件事。当然,她是完全没有因为刚刚五条悟拿着刀大杀四方就准备将刀让出去的意思。到了她手里的她就不可能放手,诗织只是在想—— 为什么这把刀在五条悟手里的时候,刀刃似乎有一瞬间变成了蓝色?还是和五条悟眼睛相似的蓝。 “大概是使用的过程中不自觉运用了咒力的缘故。”乱步在一边咸咸地插嘴, “后来发现这把刀承受不了太强的咒力, 又只能变变色之后,就放弃了吧。” “那个家伙好奇心真是太重了!” 听到这种发言, 诗织忍不住抬起头,无语又好笑地看向了说出这话的乱步。 就你还敢说别人好奇心重啊? 被诗织的眼神一激,乱步瞬间炸毛,张牙舞爪:“名侦探才不是好奇!名侦探只是看一眼就知道所有事情了, 不是主动的!” 就好像五条悟的那双眼睛有开关一样, 你们两个人凑不出一双眼睛这种事就不必我多说了吧……诗织才刚想到这里, 突然反应过来:咦?等一等哦,刚刚五条悟是主动从他们那辆车的车顶探出个脑袋, 强烈要求玩一玩这把刀的来着。那随风飞舞宛若海草的一头白毛, 到现在还深深印在她脑海里呢。 她眨了眨眼,将眼底涌现的那一抹心虚遮掩干净。状似乖巧地朝着乱步露出一个怎么看怎么像是讨好的笑来。 …… 东京咒术高专, 全称是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坐落于东京市郊, 背靠深山, 拥有结界守护,哪怕是知道了经纬度坐标,走到山脚下也可能看不到学校的正体。 对外是宗教学校的咒高,实际上是专门培养咒术师的学校。从异能特务科和夜蛾正道那里得知东京咒术高专的具体地址后,诗织就陷入了迷茫之中。 她下了车,看着眼前占地面积不小的学校,不由得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真富啊,咒术师……哪怕是东京市郊,也是好大一块地皮呢。”自主创业后才知道挣钱的艰辛,诗织喃喃自语,“不行,得让坂口君再敲得狠一点。” 站在门口,双手插兜的五条悟哪怕穿着黑漆漆的制服也自带一股潇洒不羁的气势。他原本在等着诗织三人下车一起进去,耳朵尖地听到诗织的嘀咕后,他眼睛一亮,“说得好,就该多坑一点。诗织酱我跟你说,那些上层的老橘子们可是个个富得流油,要我跟你说说他们个人和家族都有什么库藏吗?我可是了解得一、清、二、楚哦。” 这位最强嘴角疯狂上扬,露出了不怀好意的表情。 五条悟:反手就是一个……n个背刺.jpg 听到他说的话,诗织的眼神也瞬间亮了。 两个人视线交汇,瞬间交换了一个“很好,达成交易”的眼神。 虽然其中一个眼睛完全被眼罩遮住了,但两个人浑身散发出的一拍即合、惺惺相惜的气息是不会骗人的。 诗织甚至都没有去管对方擅自拉近的称呼,当即就想和五条悟交流交流怎么才能挖咒术界墙角、薅总监会羊毛。 在校门口等待的夜蛾正道抽了抽嘴角,但难得没有开口阻止五条悟的行为。他虽然因为五条悟先前说漏嘴的“派学生调查特级咒灵”的事情而有些许疑虑,但考虑到让上层大出血一次也能稍微缓解一下五条悟的情绪,也就没有多说些什么。 ——很难不说夜蛾正道同样也对咒术师总监会心存不满,但他就算不满,也不会表露出来的。 因为东京咒术高专不能再出第二个五条悟那样充满“反叛精神”的老师了。 想到这里,夜蛾正道就不由自主地回忆起自己的另一个学生。他微不可查地在心底叹了口气,但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嗓子如同被异物堵塞了一下,夜蛾正道咳嗽了一声,提醒众人时间紧迫,该走了。 乱步也同时出声:“快点啦!乱步大人要在解决了这件事之后去吃三明治!笨蛋诗织,眼罩白毛你们待会儿再聊!” 说完,国木田就不禁露出了“就这?”的眼神。 乱步先生,你支棱一点啊!这家伙(五条悟),分明就和那个常年口花花的绷带混蛋太宰治是一个画风的来着!警惕挖墙脚行为!(超大声) “国木田,你在想什么?” 被乱步的明知故问问的一愣,国木田只觉得自己后背都有点发凉了。金发青年当即严肃了神色,“不,什么也没有,乱步先生,我们快点进去吧。” 一旦涉及到正事,国木田就想到了东京街头的现状,还有一团乱麻的线索们。已知的线索就像被猫抓得一团糟的冒险团,露出了许多线头,但没有一个能直接解开整个线团的。他的脸色这下彻底正经了起来。 五条悟弯着腰,在诗织耳边留下了一句待会儿聊后,就溜达到了走在最前面带路的夜蛾正道身边。 诗织看着他越看越欢快的背影好半晌,对乱步说:“我还是觉得他的身高好碍眼。” 说着,她对着五条悟的背影比了个用手刀砍的动作。尽管明知道对方也是个脑袋后面长了眼睛的角色,诗织还是毫无顾忌地这样做了。果然,下一秒,五条悟就转过了身,朝跟在身后的诗织做了个鬼脸。 诗织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想,她只觉得这个人真是好幼稚。说到幼稚…… 黑发姑娘的眼神不受控制地就投向了某知名不具眯眯眼甜食怪。 啊,这样的眼神好像太露骨了一点,还是收敛些吧——刚这么想着,诗织就收获了乱步一个警告的眼神。她不以为意,笑眯眯凑到了乱步身边,问:“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呀?” 睨了一眼明摆着转移话题的诗织,乱步答道:“很快。” 听到这个回答,诗织鼓了鼓腮帮子。她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但清楚知道按照乱步的性格,这样的回答已经算得上详细了。 成功看到青梅憋闷的模样,乱步这才又似乎是好心地补充了一句:“要一击即中,同时动手。诗织你既然接了SPW的委托,就应该知道——” “这件事背后,并不止一个推手吧?” “我就不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接了个外快的事情的了——”因为问了也是自取其辱。 很清楚自己的智商和乱步的智商大概差了得有一整个马里亚纳海沟,诗织非常明智地跳过了无意义的询问,直击重点:“除了那只咒灵、拥有箭的人,还会有谁?” 说话间,夜蛾的办公室已经到了。 诗织尽力忽视了房间角落里堆着的各种诡异的娃娃,专注地看着乱步。但乱步暂时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坐到了办公桌后面的夜蛾正道。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诗织就看到这个壮硕的硬汉双手在桌子底下摸索了一阵子,摸出了一个做了一半的毛毡玩偶。 诗织:哇哦,鹅妹子嘤。 这是什么铁汉柔情、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现场?什么是反差萌?这就是反差萌!(战术后仰) 诗织被这幅场面微微震慑了一下,但表情依然是淡定的,办公室内其他人除了国木田之外也表现得分外淡然。 这就显得眼镜滑落到鼻尖的国木田格格不入。 他看看自家社员,发现两个人都表现得非常平淡,又去看看五条悟和夜蛾正道。后者心情愉快地坐着手工,前者已经开始招惹墙角的玩偶去了。 五条悟熟练地躲过一只玩偶的偷袭,又用一只手轻轻松松地抵住了另一只企图从正面突围的玩偶。他转过头,冲着夜蛾正道大声道:“喂!夜蛾校长!这又不是入学测试,用不着装出这副样子啦!” 夜蛾正道脸一黑,放下了手中的玩偶。国木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想要把诗织分享给自己的“莫生气”转发给这位校长。每次被太宰治气到,国木田都会在心里默默背诵全文。 ——尽管最后还是会爆发就是了。 “江户川——” “叫我名字。” “好的,乱步先生。”夜蛾正道从善如流地改变了对乱步的称呼,“您之前说的那个有医学背景的诅咒师我们这边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但是……” “但是他死了。”乱步打断了他还没说完的话,笃定地说。 “没错。”夜蛾正道点头,“所以线索又断了。” “不,他被推出来做替罪羊,线索才是彻底连上了。”乱步自信又坚决地说,“眼罩白毛,你学生那边该有消息了吧?” “嗯?”五条悟松开手,任由手上的七八个玩偶纷纷自由落体掉回了地上。下一秒,“嗡”的一声响起。他摸了摸裤兜,从里面掏出一部最新款的手机。 刚点亮屏幕,他就露出了一个混杂着兴奋、迫不及待的笑容。 “没错,悠仁找到了那只咒灵的相关者哦。” 他炫耀似的举起手机舞了舞,捕捉到某个关键词的夜蛾正道瞬间咆哮:“五条悟!虎杖悠仁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他不是死了吗?你还为此大闹了一番!” 五条悟掏掏耳朵,“安啦安啦,就是假死而已。夜蛾你小声一点,万一被还在学校里的学生听到怎么办?我和悠仁还要给惠他们一个惊喜呢。” 夜蛾正道:…… 他好想怒骂一句惊喜个屁啊! 🔒49 ? 收网 ◎最强白毛想要被吐槽◎ 傍晚6点45分, 东京街头。 五条悟站在教学楼顶端,看着下面的庭院。 那里四周种植着一些植物,大多是常见的灌木, 其中也间杂着几棵树。树木都不高大,最高的也才将将高过两层楼。这些常绿的植物,现在却都呈现出一种衰败之象,叶片低垂,边缘也泛上了象征着失去生机的黄。 此刻,庭院里空无一人。 碍于东京的骚乱,尽管今天是工作日,学生们却早就离开了学校。不止是学生, 连看守校园的校工和保安也纷纷打道回府。毕竟没人乐意因为工作丧命。 “……这样一想, 娜娜明当初不愿意当咒术师也确实有一些道理。”五条悟单手揣兜,另一只手则摩挲着下巴, “不过娜娜明最后还是回来了。” “所以果然还是因为当咒术师至少给的够多吧,现在经济情况也不景气呀——” 他自言自语了一阵,自己就停下了这个行为。五条悟感受到了一股油然而生的“说话时没有人吐槽略微有些寂寞啊”的微妙情绪,禁不住有些怀念自家学生。 “哪怕来的是棘, 他也会用饭团语吐槽我的。你说是吧?不请自来的……咒灵。” 这样说着, 下一秒, 五条悟已经瞬移来到了楼下的庭院之中。 站在水泥铺就的平整地面上,五条悟将手放下, 两只手自然而放松地垂在身体两侧。他状似毫无防备地向前走了一步, 像是眼前出现了感兴趣东西的猫。 但猫也是狩猎者。 被他用好奇目光注视着的“人”也完全轻松不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庭院的某个大树下突然出现了一只拥有人类外形的蓝发咒灵。除了脸上、身上那些奇怪的缝合线和没有活人的气息之外, 对方看起来和人类没什么两样, 甚至长得还比一般人类好看得多。 但在五条悟的眼中, 对方就只是一团强烈的恶意聚集体而已。感受着眼前咒灵散发出来的气息,五条悟一点也没感到威胁似的又往前走了一步。 这一步,他的一只脚刚好踩住了庭院的排水口。 五条悟的皮鞋轻轻碾过地上的一片树叶,无情地将它碾碎。 “我听说,你还挺擅长钻下水道的?阴沟里的老鼠。” 确定刚刚的动作和这句话都是挑衅了,人形咒灵一直挂在脸上的夸张笑容微微一顿。接着,它扯出了一个比刚才弧度还要大的笑。 “五条悟?”咒灵用一种异常欣喜的声音说,“我听说过你,很多次。咒术界的最强——” 话音还未落下,它就已经身形一闪,来到了五条悟身前。咒灵伸出一只手,朝五条悟身上探了过去。 “让我来看看,最强的灵魂又是什么样子的吧!” 那抹笑意变得越发疯狂,咒灵异色的眼睛里也写满了好奇与期待。 “学不会人类的情绪可以不学,你这样只会让人觉得怪恶心的。” 咒灵脸上的表情一僵。 当然,它变了表情不是因为五条悟说的这番话——这种程度的恶意对诞生自人类对人类的憎恶的诅咒来说,实在是过于小儿科,没有水准了。它之所以骤然变得僵硬起来,只不过是因为五条悟认真起来了而已。 想要借着偷袭的名头来逃跑的念头被看破,唯一的退路被堵住,真人感受到眼前人身上翻涌着的咒力,终于感到了一种名为“惊慌”的情绪。 它当即催动全身咒力,企图重现一次分裂自身然后逃跑的戏码,但五条悟已经比出了手势。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五条悟自言自语:“我可爱学生的试炼,可不需要你来添乱。哟西!上去看看悠仁怎么样了吧!” 按照乱步的提示先一步干掉了浑水摸鱼的特级咒灵,五条悟伸了伸懒腰,头也不回地对身后才赶到的金发青年说:“你来晚了哟,娜娜明,咒灵已经被我拔除了!” 被称作是“娜娜明”,真名是七海的混血咒术师推了推眼镜,面色很是平淡:“是吗?那我继续去街上帮忙了,事后结算加班费请给我双倍,为了赶过来替你带孩子,我抄了近路。” 说完他转身就走,手中拿着的被布死死包裹住的长条形物体上沾着一些血迹。他身上的西装也有些褶皱,看起来就像是经历过了一番搏斗的样子。 五条悟点了点头,“小声”抱怨:“还是去找悠仁吧,他知道五条老师的成果的反应肯定比娜娜明可爱多了!” 还没走远,完全能听清楚他的抱怨的七海建人:…… 五条悟就是烂人!咒术师就是垃圾!加班就是狗/屎! 被迫加班、怨念深重的金发社畜发出了被剥/削的声音。 但尽管这样想着,他还是维持着一张严谨认真脸,来到了东京街头支援咒高的学生们。 ——让未成年冒生命危险加班的咒术界也是狗/屎! …… 今天加班的不止有咒术师。 坂口安吾先是带着手下人去了一趟咒术界总监会,但没能和咒术界上层那群守旧又自私自利到了极点的老橘子手里讨到好。他并不觉得挫败,反而心里还挺高兴他们这么横的。 越横越好啊,这样事后能敲到的好处就更多了。 本来就没打算一次成功,从总监会出来后,坂口安吾没有回到驻地,又转道来到了公安这边。 已经提前汇报了情况,所以眼镜青年一路上并未受到阻碍,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公安的办公大楼内。在进到公安的办公楼后,他面不改色地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监控,对着监控那头的人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他此番前来,是为了东京这场骚乱背后的第二个推手,也是公安追踪了数年的国际犯罪组织。 而且,坂口安吾并不是来寻求帮助,而是来通知的。 他不紧不慢地走着,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等到他走到目的地那间办公室门前的时候,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咚咚”屈起手指敲了两下门,门内传来了一声不怒自威的: “请进。” “打扰了。” 坂口安吾伸手打开了门,对身后两个也想跟进来的下属做了个止步的手势,就走进了门内。 伴随着“吱嘎”一声,办公室的门又被缓缓关上了。被关在门外的两位下属面面相觑了一阵,最后选择了一左一右站在门旁,等待自家上司出来。 不管监控背后的人看到这一幕会作何感想,两个人在自家长官出来之后感受到了深深的解脱。 终于不用在别人办公室门口杵着当门神了QAQ 其中女性的那一位下属明显心思要细腻一些。看到坂口安吾微微蹙着眉,她心中就是一紧。等到好不容易走出了这栋大楼来到停车位上,她一边打发自己同事去开车,一边就担心地问道:“坂口先生,您怎么了?难道是不顺利吗?” 坂口安吾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被迫坐上了驾驶位正在发动引擎的男性下属就激动地说了一长段话:“什么!难道他们为难您了吗?可恶!您可是在为整个东京、整个日本着想才过来和他们商谈的,这算什么!?我——” “好了。”坂口安吾不得不放大了一些声音才能打断对方不间断的输出。他拿出了异能特务科专用的终端,点开邮箱,朝着国木田独步的个人邮箱发送了一封代表自己已经办到乱步要求的事情的邮件。 “只是进行了一场不太愉快的交流而已,最后我们还是达成了一致。”坂口安吾说,表情却还是有些紧绷。 顺便替自己、种田长官还有整个异能特务科得罪了一下公安。 不过这个就没必要告诉下属们了。 坂口安吾想,为了国家的安全,妥协与让步是存在的,但强势也是必须的。得罪人而已,异能特务科自被力排众议建立以来,得罪的人或组织还少吗? 一切都是为了国家。 他没再去管邮箱是否又接收到了新的邮件,转而关上了终端,难得闭眼休息了一阵子。 …… “坂口先生传讯回来,公安那边已经解决了,保证不会碍事。”国木田掏出震动了一下的手机,检查完新邮件后,在乱步耳边轻声说着。 乱步没有说话,但是微微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看着眼前的建筑,国木田犹豫了半晌,还是没忍住问道: “乱步先生,让诗织小姐一个人对上那个组织的人,真的可以吗?要不然还是我——” “你又是为什么会以为,里面有一整个组织的人呢?” 乱步凉凉地反问。 国木田愣住了。显然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既然乱步提出来了,他也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是您说的,这里是那个组织的BOSS在的地方吗?” 眼前的是一栋外表平平无奇的别墅,就像这个社区的所有别墅一样:三层,带一个后花园,前院有泳池和停车位,整体是最常见的那种欧式风格。放在任何人眼中都只会觉得这儿应该是某个有点小钱的人的住所,或许是一个家庭,但绝对不会想到这里竟然住着一个跨国犯罪组织的头目。 “我只说了BOSS而已。”乱步没好气地回答,“等着看吧,这种程度,诗织一个人就够了。再说了,你要名侦探身边一个保护的人都没有吗?!” 国木田独步即答:“当然不是,乱步先生!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在外面等待的。” 【📢作者有话说】 5t5:(娜娜明)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指工作) 🔒50 ? 异能力·镜迷宫 ◎你知道上一个想要成为究极生物的变什么样了吗◎ “哒、哒、哒。” 清脆的鞋跟撞击地板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内响起, 泛起了阵阵回响。 别墅内只亮着几盏壁灯,昏黄的灯光下,楼梯尽头的走廊显得更加黑黢黢的。房子里除了诗织的脚步声之外静得可怕, 一点活物会产生的动静也没有。漆黑的走廊深处仿佛藏着随时择人而噬的野兽,让人看一眼就心生恐惧。 路过一幅走廊上悬挂的油画时,诗织稍微停了停,这就看清了那副本该画的是某处乡村风光的画上残留的血迹。 她面不改色地移开了视线。 根据血迹的形状、颜色和干涸程度判断,这些血大概是某个人在画前伤到了脖子上的大动脉喷出来的,而血迹的产生距现在大概也就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左右。 诗织得出以上结论后,就继续往前走了。 上到二楼之后,走廊里铺着猩红色的地毯, 人走在上面几乎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哪怕诗织还穿着皮鞋, 行走间也没有制造出半点噪音。 而猩红色同样也成为了掩盖某些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事实的绝佳工具。 和血相似的颜色再加上昏暗的灯光,若不是诗织眼尖鼻子又灵, 说不准还真会忽略这里的不对劲。 只见到了血迹,却没有见到尸体。心知按照这个出血量,人绝对不可能活得下来,诗织却也没疑惑为什么没在走廊上见到尸体。 她只是不急不缓地往前走着, 一点也看不出恐惧害怕。 等又来到一幅油画旁边的时候, 诗织突然停下了脚步。就像是被那幅画上描绘的美丽少女吸引了一样, 她不仅停了下来,还往这幅肖像画面前凑近了两步。 诗织长久地驻足在此, 专注地盯着眼前的油画。画中的少女长着一张典型西方人的面孔, 五官漂亮到具有攻击性,皮肤白皙, 嘴唇是健康而有光泽的粉红色。画中少女的眼睛是上翘的狐狸眼, 哪怕只是一幅画, 也能看出她眼眸的灵动。她的头发是阳光下流淌的金子一般的灿金色,即便是在昏黄的壁灯下也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但这都不是诗织在此停留的原因。 她回想了很久,这才恍惚眼前这幅画中的少女自己究竟在哪里看到过。 “原来是你啊……”诗织轻笑着,“这算什么?和我师父一样摆在明面上的合理伪装吗?” 她浅色的眼睛里映出星星点点的光,但很快就被前方的黑暗吞没了。抬头望去,入眼的除了黑漆漆的走道之外,就是墙壁上隐约能看清楚的几幅画像,上面画着的都是人像,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下一秒,她突兀地停下继续往前方打量的视线,骤然转身,躲过了一发从身后急射而来的子/弹。接着,她不闪不避地迎上了一击不成就转而开始和她肉搏的男人。 伴随着飒飒的拳风,银色长发的男子招招狠辣,直取人体最脆弱的几个部位。 又一次用双手格挡住对方朝她太阳穴猛烈袭来的一拳,又避开对方从下方踢出的腿,诗织暗骂一声这家伙不讲武德。 明明技巧不分伯仲,但偏偏碍于女性天生要弱上那么一些的力量,诗织感觉两只手臂都在隐隐发麻。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怎么,只会用拳脚?鬼血是白得的?一点都没用啊?” 诗织的话没有激怒男人。这个人……或者说已经被转化为鬼的家伙,是个冷酷阴鸷的杀手,面对敌人的挑衅,他只会更冷静,以及—— “那就让你尝尝,我究竟得到了什么力量——” 男人说罢,抬起头,露出整张脸来。 这时,诗织也才确定,这家伙确实已经不是人了。 毕竟没有人会有一口能一下子咬断人脖子、还残留着丝丝血肉的尖牙。 她看着对方杀气四溢的表情,和那张看了就让人恶心的嘴,笑了出声。 “太好了,省下来找你的功夫。” 看着像是不明白猎物死到临头还要怎么挣扎的对手,诗织保持着脸上恰到好处的微笑,手腕一翻,念出了自己异能力的名字: “异能力·镜迷宫。” 下一瞬,两个人都从走廊中消失了。 又过了五分钟,走廊上凭空出现了一道人影。不算高,但比例很好,穿着黑色作战服的身体匀称,既不会过胖,但也不会过于消瘦。 正是金田一诗织。 此时,她正用一块黑布擦拭着日轮刀的刀身,务必不让刀身上沾染上哪怕一滴鬼血。等到终于擦完了刀,确定刀身上已经没有任何血迹之后,她才利索地收刀入鞘,动作流畅自如,一看就是做过很多次了。 诗织也的确握过很多柄刀。只是从前跟着社长学习的时候都是拿的练习用的竹刀,后来也不常用刀,反而是用拳头的时候比较多。所以她这么熟练的原因,其实是刚刚在别墅外和鬼物战斗的时候练出来的。 “我喜欢用拔刀斩,不代表我只会这个。”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也不打听打听我养父是谁……哦,也是。毕竟连横滨都进不来,每次伸爪子都会被港口Mafia剁掉呢……” 她自言自语着,浑身放松了下来。 诗织脚步轻快地往通往三楼的楼梯走。她完全没有打算打开走廊两旁的房间去查看一下的意思,径直就往三楼而去,仿佛那上面有什么吸引她的东西似的。 路过转角时,她轻飘飘地看了一眼放在角落里的那盆绿植,被它完全没有受东京现在气氛影响的绿意所吸引。但这一眼也只是好奇而已,看过也就过了。 一身黑的姑娘又继续往前走。 楼梯已经近了。 按照这一片区的别墅的普遍构造来说,这栋房子的三楼其实算不上是正经楼层,而是大敞的阁楼。虽然比一楼二楼的层高要矮,但也是能被人好好利用的。不过也因为是阁楼的缘故,所以通往三层的楼梯和连接一二楼的楼梯并不在一处。 眼见着她一步一步,毫无防备地就要踏上通往阁楼的第一级台阶了。终于,一直隐藏在幕后的人坐不住了。 有什么黑漆漆团成一团的东西,正打算在诗织无知无觉的时候飞速接近她。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它就已经近到了诗织背后。眼看着诗织就要被击中,她却突然转过了身。 但那一团黑乎乎的球状物却是就地炸开了。 视线瞬间被漫天飞舞的羽毛挡住,诗织拔刀就是往前一斩,结果竟然丝毫不受阻碍地清理出了一片视野。利用快速挥刀时引发的气流,黑漆漆的羽毛以刀身为中心向两侧散开,随着重力下落的样子竟然还显得有那么点唯美。 但诗织没有放下警惕。 就在羽毛们即将落地的瞬间,它们仿佛被注入了什么神奇的能量一样,从轻飘飘没有重量的状态崩得很直,羽毛边缘也变得锋利起来。 哪怕被这些骤然变得可怕的羽毛指着,诗织依旧有空走神。 啊,就是从普通乌鸦羽毛,变成了钢铠鸦的羽毛吧——诗织想到。 但她手上的动作依然没有停下。将刀横在身前,她面色有些凝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吧。” 诗织沉声说着,那些羽毛便也应声射/向了她。 勉强靠着一把日轮刀避开了射/向眼耳口鼻和心脏等等部位的羽毛,但诗织的身上还是不免收到了刮擦,两只胳膊被划开了几道口子,头发也被削掉了一缕。 好在没有受到什么致命伤。 但此刻依然不是诗织能放松的时候。在听到耳边传来的“喀嚓”声时,她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就看到身后的地面上躺着一面小镜子。而那边做工精巧的镜子上方,正插/着三枚羽毛。而原本干净完整的镜面,已经遍布裂痕,变成了一块一块的。 诗织的瞳孔骤然一缩,猛地就要往前,想要抓住那枚镜子。 但在她的指尖即将接触到镜子边缘的时候,那三支羽毛却自己动了。 眼睁睁地看着原本一直悬挂在腰间的小镜子彻底碎成了齑粉,诗织怒极反笑。她不再去管那些粉末,和完成了任务后就不再有其他动作的全自动羽毛,扬声冷冷道: “怎么?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不敢出来吗?” 年轻姑娘叫出了那个隐藏在黑暗的最深处、几乎不为人所知的名字—— “乌丸莲耶。”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嘶哑的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但又因为那份沙哑而显得格外恐怖狂放的笑声在诗织身后响起。她转过身,垂下眼,首先看到了两只轮子。接着,伴随着那阵笑声,轮椅上坐着的人也显露出了他的真身。 他看起来苍老极了,皮肤松松垮垮,脸上遍布着老人斑。他的身体非常消瘦,几乎只剩皮包骨了。在他搭在轮椅扶手上的右手手背上,正插/着一根针,针连接着长长的管子,管子最上方则是一袋不知成分是什么,但颜色看起来相当不妙的浓稠液体。 出现的人正是乌丸莲耶,这个本应该死去多年的富豪、企业家。 他注意到了诗织的眼神,于是又笑了两声,说:“是人血。我已经变成了究极生物,不老不死……只要、只要再克服掉阳光这个缺陷,我就是完美的!” 诗织厌恶地别开眼,还是没忍住开了嘴炮:“你知道上一个想成为究极生物的家伙后来怎么样了吗?”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绝对不会失败!”但老人完全不想接诗织的话茬。他一把拔掉了点滴,突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迎着诗织震惊的视线,他张开双手,张狂道:“就算你打败了琴酒又怎么样?我才是获得了最多鬼血的人……我才是即将主宰整个世界的那一个!” 虽然但是……我震惊的是你没瘸那还坐什么轮椅,但你开心就好咯——诗织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在心里悄悄记住刚刚被自己干掉的家伙的名字。 估计,那个银毛就是眼前这老头最信任的下属了吧。 诗织想到这里,不由得点了点头,然后再次确认道:“那也就是说,你现在是……鬼王咯?” 乌丸莲耶点了点头,施舍一般。 诗织继续问:“那为什么你没有,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 “返老还童啊?” 她满脸写着疑惑、不解,诚恳地问着,仿佛是个朝老师提问的乖宝宝好学生。 但诗织性格像爷爷金田一,从来就不是学校常见的那种乖乖□□等生。相反,她可调皮了。 乌丸莲耶果然被她的话激怒了。 “本来想让你死得痛快一点,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老人阴狠地盯着诗织,语气里带着十足十的杀意,以及完全没藏起来的贪念,“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是怎么一点一点被我拆吃入腹、最后化为我的养料的!” “失去了那面镜子,你又拿什么和我斗?你那半吊子的刀术吗?” “那么,又是谁告诉你,我的异能力发动条件只是镜子而已呢?” 诗织轻柔的、甜蜜的嗓音在老者耳边响起,话里的内容却无异于朝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巨雷。 她看着老者从迷茫到怀疑,最后定格在了不敢置信的表情上,浅琥珀色的眼睛里完美地倒映出了对方的身影。诗织轻轻但快速地说道: “异能力·镜迷宫。” 【📢作者有话说】 诗织,浅浅听过二乔讲那过去的故事 60-65 61 ? 第 61 章 ◎路过,这是什么?青梅竹马!磕一下◎ 那场应该算得上是精心设计过的约会之后, 侦探社也没有放假,大家照常工作着。连带着平时的那种其他人放假、留一个人值班的情况都没有出现过了。 因为横滨失踪的人口又增加了。 侦探社的社员们不得不在许多人都享有新年假期的时候加班工作,太宰治刚从东京“玩”了一圈回来, 就被搭档国木田拉着共沉沦去了。 辛辛苦苦在东京帮忙整顿咒术界(自称)的太宰治很委屈,但他不说……是不可能的。 太宰转头就跟诗织抱怨国木田太没有人性了,竟然压榨他这个刚刚才出差回来的可怜员工。 但诗织下一秒就发出了犀利的吐槽: “国木田忍了你好几年都没有将你就地格杀,恕我直言,太宰,这在我看来简直就是在闪烁着耀眼的人性的光辉。” 太宰一歪头,做无辜状:“但诗织酱,真正对我好, 不该放任我自鲨吗?” 一旁一般路过的中岛敦忍不住接棒继续吐槽:“国木田先生只想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跟太宰先生根本没有关系吧。” 于是,在太宰做作的“我好伤心哟, 敦君”的哀怨声音中,这场谈话宣告结束。所有人继续工作,该出门的出门,该留下写文书的写文书。 不是没有人疑惑过乱步为什么至今没有抓到失踪案背后的凶手, 但众人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乱步这一次的打算, 连社长和诗织都不知道, 或许太宰治猜到了一些,但这个家伙就更不可能说出口了。 由于失踪的孩子大多数家庭条件都不错, 又都是学校里、乃至于社会上都挺有名的聪明孩子, 品学兼优、出身优渥,少有的几个出生普通的, 也是参加了不少竞赛的, 社会新闻都有报道。警方和孩子家长那边都催得急, 但急也没有办法,孩子们的失踪没有任何征兆,警方没能搜查到任何线索。 原本侦探社只是接到了两份来自不同家庭的委托,等到失踪案持续发生、事件一直发酵后,这个委托就由私人变成了官方,报酬倒是没往上涨,但侦探社受到的压力骤增。 ——虽然除了国木田肉眼可见的暴躁之外,其余人,包括一向喜欢贬低自己的中岛敦都挺淡定的就是了。 小老虎是这么说的: 虽然他对自己缺乏自信,但他无条件信任乱步先生、诗织小姐和太宰先生的能力的。 而被后辈寄予了厚望的三个人…… 在摸鱼。 今天是1月1日,元旦日。今天天气还不错,天空上挂着的是冬日里难得出现的暖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太宰治一如既往地缠着诗织殉情,诗织被他烦得不得了,最后干脆一刀鞘将人拍飞,这才得到了片刻安宁。乱步原本脑袋一点一点地在打瞌睡,被太宰落地的声音吵醒后,不满地嘟嘟囊囊两句,抄起放在桌面上的猎鹿帽戴上,就从椅子里站起来,慢悠悠地走出了门。 侦探社里现在只剩下了几个忙碌的事务员,和太宰诗织两人。其中太宰治扑街,诗织也打不起精神。后者看到乱步出门,心里猜测对方估计是去补零食的存货了,于是又抓了一根从乱步那里薅来的美味棒,撕开包装塞进了嘴里。 她还在想昨晚上的那个约会……应该称得上是约会吧?办公室内的老旧座机就响了起来。那铃声急促刺耳,每次它一响起,诗织都会忍不住想:电话那头的人是否也和这道铃声一样急迫?这是什么来自地狱深渊的催命CALL吗? 春野小姐去接起了电话,没说两句,就看向了诗织。 诗织:“?” 接着,缓缓打出一个问号的她就在春野小姐的示意下,慢吞吞挪到了座机旁边,替代春野小姐接起了电话。 “我是金田一诗织……嗯?好,我知道了,你先不要担心,我们侦探社也会帮忙的。你千万别慌,我们这里可是有乱步在呢。好、好,那就这样吧。” 挂断了电话,诗织表情严肃地对春野说:“春野小姐,我朋友家的孩子偷偷一个人溜到横滨来,现在联系不上了。我现在要去车站和她汇合,等乱步回来麻烦你告知他一声。” 思考两秒,她道:“就说,还欠了你甜点的家伙失踪了,速来。” 秘书小姐点了点头,目送着诗织匆匆的背影离开,心里却在悄悄思量: 果然和与谢野小姐说的一样,诗织小姐真的非常了解乱步先生呢!真不愧是青梅竹马! 等到诗织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了之后,秘书小姐转过身,重新抱起了刚刚因为接电话而放到一旁桌子上的文件夹。刚转身没走几步,她就碰上了正面朝下、一直趴在地上装死不肯起来的太宰治。 春野绮罗子本来打算从旁边绕过去,放任太宰一个人趴着。但她刚刚迈开腿,太宰治就转了个身,刚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太宰先生,您想躺的话,请换一个地方,不要占据过道哦。实在无聊的话,您可以接着自鲨呢。” 原本还用手掌遮住眼睛,看起来有些深沉的太宰治顿时垮脸:“诶?春野小姐未免也太无情了一点吧。” 虽然这样说着,但太宰治还是乖乖往旁边滚了一圈,让出了可以供人路过的通道。他转过身去之后,脸上的表情如同潮水一样迅速消退。但和潮水又不一样的是,退潮会在岸边留下水痕,但太宰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半点刚刚那副模样的痕迹。 他将嘴角拉平,鸢色的眼睛里没有、也无法映射出任何东西。 太宰治面朝办公桌的桌角侧躺着,觉得这个姿势不太舒服,又打算重新趴回刚刚的那个位置去。就在他像一条毛毛虫一样四处拱来拱去的时候,从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声不止侦探社上下、连左邻右舍都分外熟悉的怒吼: “太宰治!” 武装侦探社,今天也是一如既往地平静祥和呢。 …… 另一边,车站外。 诗织接到了匆匆赶来横滨的毛利兰和毛利小五郎。刚才将电话打到侦探社的正是毛利兰,她此时的神色焦急,目光里写满了担忧和无措,在看到诗织的时候才稍微好了一点。但很快的,忧虑又重新染上毛利兰的眼角眉梢。 电话里说不清楚,诗织只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因此这会儿,她干脆带着这对父女在车站附近找了家能坐下说话的店。 “别着急,小兰,先和我说说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我会竭力帮你的。” 毛利兰喝了口茶,这才开口说起了她家失踪的孩子,也就是江户川柯南的事情来。刚开始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持续说下去之后,就逐渐变回了原本的清亮圆润。 在毛利兰的描述中,诗织得知: 原本江户川柯南打算这学期结束之后,就和他的亲生父母一起离开日本,前往美国。而就在不久前,他也的确顺利完成了这学期的课业,只要留在日本和朋友们过完新年,他就立刻要动身离开。 所以昨天下午,柯南要和少年侦探团的朋友们一起出门玩,还有阿笠博士这个监护人跟着,毛利兰是比较放心的。 但谁能想到,就是想早早地去排队做新年参拜,几个孩子里可以说是最成熟最让人放心的一个就走丢了。刚开始灰原哀不见的时候,一个大人几个小孩和一个伪小学生都以为只是人太多,走散了。但等到一行人到队伍外、求签的地方等了一阵子,又去神社门口的朱红色鸟居下等到了新年的烟花结束,他们也没能看到灰原哀。 他们当即就选择了报警。当时现场就有维护秩序的警员,收到报案后就组织了现场搜查,只是并没有任何结果。少年侦探团的小孩们都被自己的家长接走了,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估计都不会被放出家门一步。但江户川柯南却在神社逗留了很久,最后干脆跟着阿笠博士回了家。 但就在今天早上,担心了一整晚的毛利兰没有提前打电话给阿笠博士,而是选择了直接杀上门,开门的阿笠博士面对毛利兰的询问,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还是告诉毛利兰,柯南去横滨找武装侦探社的江户川乱步了。 面对忧心不已,总觉得是自己没有照看好孩子,认为自己辜负了别人的信任的毛利兰,知道这个所谓的“柯南”的大部分秘密,连带着那个不像孩子的灰原哀的身份也猜出来了些许的诗织先是温言宽慰了她几句,接着才承诺一定会将孩子给找到。 好不容易安抚下毛利兰,又勉强将毛利小五郎的怒火摁灭,诗织这才有功夫琢磨了一下江户川柯南的行动依据: 报警之后并不放心,除了侦探的本能作祟之外,估计还在担心那群流窜在外没有被逮捕的乌鸦来找麻烦。来横滨,找乱步是其次,最主要应该还是听说了横滨这边的失踪案吧……说起来,这家伙也挺聪明的来着…… 想着想着,诗织忽然神色一顿,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要论聪明,谁又比得上乱步?去补零食存货根本用不了太长时间,她还特地给春野小姐留了言。完全受不了挑衅的乱步,根本不可能耽误这么久的时间。 那么现在,乱步又会在哪儿呢? 完全没有任何头绪的诗织,决定回去拷问一下太宰治。 【📢作者有话说】 哒宰:? 🔒62 ? 坐标 ◎你后退的样子是认真的吗◎ “哈秋——!” 太宰治猛地打出一个响亮的喷嚏。他揉了揉鼻子, 转身刚想问搭档国木田要张纸巾,就看到对方“唰唰唰”往旁边退了好几步。 太宰治:?你后退的样子是认真的吗? 他就想凑上去,伸出刚刚摸过鼻尖的手指吓唬吓唬国木田, 金发青年就崩溃地大喊: “太宰治!你别拿刚刚擤过鼻涕的手碰我!” 太宰治委屈:“我没有擤鼻涕,只是揉了揉鼻子。国木田君你这样说真的太伤人了!人家只是想找你借一张纸巾而已嘛……” “既然是绷带浪费装置,你就拿绷带擦一擦啊!”国木田满脸写着“你不要过来啊”,身体依然很诚实地离太宰治三步远。 “太过分了,国木田君。” 太宰治才刚接了一句抱怨,金发青年醍醐灌顶般警惕地看着他问:“你怎么突然开始打喷嚏了?你感冒了?还是流感……不,你又干什么坏事儿,被人在背后说了?” 他镜片后的一双眼睛明晃晃写着: 说吧,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太宰治你是不是又去招惹人家漂亮小姑娘大姐姐,欺骗人家感情了? 太宰治艰难地挤出个笑, “你在说什么呢,国木田君,我什么都没做啊。” 国木田目光如炬,正气凛然道:“从你居然真的跟我出来调查开始, 我就在怀疑你了。太宰治, 你根本不可能这么积极完成委托。” “一路上, 你试图上吊6次、入水3次、其它方式自鲨5次,共计14次。但你一次也没有邀请女性殉情。”国木田总结道, “这很不正常, 自鲨的频率比平常高,口花花的频率却降低了……” “快说, 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太宰治:…… 他的这个搭档, 好像真的被他玩坏了(不是)。 太宰还没考虑好用哪种方式再逗一逗国木田呢, 他身后就传来了少女阴森森的、充满杀气的声音: “对呀,太、宰、先、生,你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轻柔的女声咬字极其清晰,一字一顿地念出太宰治的名字,但隐藏在温柔表皮下的森冷却足以让人的血管都结冰。 “诗、诗织酱……”太宰治结结巴巴地叫出了声音主人的名字,转身的样子像是生锈的机器人,动作一顿一顿的,四肢僵硬,五官乱飞、眼神乱飘,就是不看诗织。 诗织见到他转身,却不敢直视自己的样子,柔柔一笑。 接着,她就在国木田独步震撼的眼神下,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明晃晃的刀刃被一双又白又细的手递到了太宰面前,雪白的刀面闪烁着逼人的寒光,反射出一张茫然的脸。 ——太宰治的脸。 国木田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冷汗都要流下来了。他看看面色沉郁、像是被抢走了什么心爱之物的诗织,又看看表情早已恢复轻松、一点也看不出来紧张的太宰治,在心底深处发出了一声呐喊: 谁能告诉他,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他很想对着诗织大喝一声“住手”,但面对杀气腾腾的诗织,金发青年几度张口,都没能顺利地发出声音。 国木田对这个师姐的了解只在平时的表现上,内在方面的东西近乎于一无所知。在他的印象中,金田一诗织是个外表和善、内里腹黑,有点恶趣味但总的来说不坏的人。但今天诗织突然这么来了一下,国木田才恍然间惊觉: 这位没比他大几岁的小师姐,并不是他认为的那种普通的好人。 就在国木田胡思乱想之际,太宰治却先一步开口了: “放轻松,国木田。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对准我的是没有开刃的刀背吗?” 即便是现在这种危险的情况,太宰治依然能保持住笑吟吟的模样。他抬起手,伸出食指,指尖从就搁在他脖子边的刀刃上抚过。他的动作缓慢,抚摸刀刃的样子恍若情人间的爱抚。等到他终于摸完,抬起手,白皙微微透着点粉的指腹上却没有出现国木田想象中的血痕。 国木田独步满脸懵逼:“……嗯?” 诗织抽回刀,感觉自己这个师弟仿佛是个傻子。她轻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但自然有太宰治帮她翻译——擅作主张地、添油加醋地翻译: “国木田一点也不信任诗织酱,难道在你的心里,诗织酱就是那种怒火上头、会对同伴出手的人吗?诗织酱太伤心了,都不愿意跟你说话了。” 话音落下,国木田独步的表情变得更僵硬了。他小心翼翼地看向诗织的方向,但只看到了对方垂下来的脑袋,和黑色脑袋上唯一亮色的那颗小小的发旋。 国木田独步感到了深深的窒息。 太宰治还在那边叭叭个不停:“国木田君,不是我说啊。脑补是病,真的得治。” 他鸢色的眼里写满了诚恳,说出的话却像刀子一样。国木田感觉自己要窒息而亡了。 在国木田几乎快要羞愧死的时候,诗织终于抬起了头。但她的脸上根本没有任何伤心的表情,反而带着真心的笑。 她轻飘飘地看了一眼瞬间收声不再刺激国木田独步的太宰治,道:“太宰,你的计划很顺利,我看到了不错的景色。” 太宰治脸上看好戏的笑容顿时一收。他脚下抹油,就想逃之夭夭。但盛怒之下的国木田动作比他更快。在他刚迈开脚步的时候,国木田已经伸手,一把抓住了太宰治的衣领。 仅用一句话,就将原本是两人合力的事,甩锅给了太宰治一个人,诗织看够了国木田教训搭档后,这才轻轻咳嗽了一声。 原本还在上演金发眼镜青年单方面殴□□发绷带青年这一幕的两人顿时动作一滞,纷纷收手。太宰治做乖巧状看诗织,国木田看着装乖的搭档,只想再把人抓过来揍一顿。 不过,至少闹了这么一通之后,国木田心里那点尴尬是消散无踪了,三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经过这么一吓,国木田也回过味来了:他这是被两个人联手给涮了。 但他接着又开始纳闷,这俩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达成共识的?太宰不是和自己一起走的吗?诗织一来不就拔刀了吗? 难道他们还能用心电感应交流吗!? 国木田困惑,国木田不解,国木田连和诗织太宰生气都忘记了。他只是继续目露不解地看着眼前自顾自开始加密交流的两人,想: 明明是我先来的,怎么我又不配拥有姓名了? 那边的太宰治和金田一诗织在状似友好的交流,两人脸上挂着相似的笑容,眼神里却都是刀光剑影。 诗织说:“你就说你说不说吧。” “我不说诗织酱又打算拿我怎么办?让我迎来梦寐以求的死亡吗?” 诗织嫌弃地看了一眼目露期待的太宰治,目光下移,在他纤细脆弱的脖颈,和隐隐透出衣领处的一小节绷带上停留了一小会儿,十分残忍冷酷地回答: “你想得倒挺美。” 太宰治脸上一点也不见失望的神色,微笑的假面维持得很好。他没有说话,眼神却透露出无声的拒绝。 他不想说。 但诗织知道,太宰治做出这副姿态,只是在告诉她: 太宰治被要求封口,所以…… “太宰,半年北海道螃蟹,种类任选,帝王蟹也可以哦。” “不告诉我乱步的去向的话,我可以保证,你以后的每一次自鲨愉悦身心活动,都会受到前所未有的干预。你知道的,我做得出来这种事。” “顺便我听说,你似乎对我家的弘树……很有兴趣?” ——尽情威逼利诱就好。 反正太宰治要是真的不想说的话,根本不会和她逼逼那么多。他要是真的想保守秘密,一开始就根本不会被找到——诗织想着想着,脸色突然一变。 国木田独步站在两人旁边,清楚地看到了她脸色的变化,从游刃有余的轻松到恍然大悟和咬牙切齿。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诗织有这种程度的表情变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后,就开始思考对方究竟想到了什么,才会面色大变。 余光一直留意着搭档的太宰治难得没有出言嘲讽些什么,而是耐心地等待着接下来的狂风骤雨。 不出他所料的,诗织在明白过来之后,就爆发了。 “太宰,乱步让你拖延时间对不对?他究竟去干什么危险的事情了?”诗织连珠炮一样地说着。她一连说出好几个猜测,但太宰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诗织也没办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倒是一边的国木田独步又一次突然回过味来了。他用在场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着:“我说呢,绷带浪费装置今天竟然没有怎么挣扎就跟着我出来做委托了,中途自鲨频率也上升了……原来是故意的吗?” 诗织眼神一眯,似笑非笑地看着被搭档拆台的太宰治,手摸在了腰间刚刚才收回鞘中的刀柄上,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更多的还是对乱步竟然瞒着自己行动的不满和担忧。因此,她此时看向太宰治的眼神也就格外的冷。 “真是败给你们两个了。”太宰治一摊手,垮下肩膀,脸上写满泄气和不满,“诗织酱和乱步先生之间的事,为什么要扯上我这个无关的人啊?” 他抱怨完了,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样地对诗织说出了一个坐标。 “要一个人去哦,诗织酱。”太宰治难得认真地嘱托道,“毕竟是乱步先生给你的惊喜……或者说是惊吓也不一定?” 🔒63 ? 下水道 ◎吸氧.jpg◎ 太宰治在告诉诗织那个坐标之后, 又没头没脑地问了诗织一句: “诗织酱,你还记得多少12岁以前的事情呢?” 诗织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奇怪,好像太宰非常笃定她失去了某段记忆一样。但她的记忆力非常好, 就算不是过目不忘,也不至于忘记了这样重要的东西。12岁以前,也就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前的记忆,是诗织最珍贵的宝物。 在这段记忆中,有诗织曾经所有的亲人朋友,诗织那两个在别人看起来简直穷凶极恶罪大恶极(实际上也是)的老师,还有和他们共同度过的时光……这一切,诗织都牢牢地记在心里, 不会, 也不敢忘记。 那太宰治指的究竟是什么呢? ——诗织一边匆匆地赶路,一边严肃地思考着。 她相信太宰治不会无的放矢, 既然对方敢问出口,那就肯定有什么依仗。只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诗织只能暂时将这件事放下,先把自家名侦探找到再说。 太宰治给诗织指的坐标位于市郊, 诗织一路寻过去, 路上遇到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 周围只剩下了废弃的建筑。 诗织打量了一圈周围,目光在可疑建筑上一一扫过, 最后视线却停留在了不远处地面上的一枚井盖上。 井盖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上面有着陈年的划痕,和雨露风霜留下的痕迹。它看上去饱经风霜的样子, 唯独最外边和地面相接的那一圈显露出了不一样的颜色。诗织凑近了去看, 很快确定这个井盖经常会被人打开。 不同的井盖下面可能藏着不一样的东西, 诗织根据井盖上勉强能看的花纹判断,这一枚下面应该是下水道。 一想到要进下水道,还是郊外的那种,诗织就有点排斥。但她又不能不去。她稍微纠结了一下怎么打开这玩意儿,还是抽出了日轮刀。 ——不管是送她刀的人,还是教她剑术的社长,甚至是诗织本人都不会想到,她的佩刀竟然要用来做撬井盖这种事情。 “还好这不是刀剑〇舞,不然我的刀都要哭了……”诗织嘀咕着,找了个合适的角度,将刀插/了进去。她仿佛一点也不怕日轮刀折断似的,手腕往下一用力,就开始撬起了井盖。 好在井盖只是看起来扣得严丝合缝,实际上真的上手撬起来却很轻松。也许是这个井盖常年开开合合的缘故,又或许是诗织找准了位置角度,她只是轻轻往下一用力,井盖就被刀顶了起来。 下水道的恶臭扑面而来,诗织一改之前的嫌弃,面不改色地将井盖放到一边——她考虑过要不要把这玩意儿塞进异能力里,但最后还是放弃了这种可能会导致异能力空间留下异味的想法。她将刀重新收好,打量了一眼黑洞洞的井盖口。 毫不犹豫地在爬梯子和直接往下跳之间选择了后者,诗织一撩衣摆,径直朝看不清楚的地下管道世界跳了进去。 她根本没有去思考井盖底下会有什么,也懒得管太宰治是怎么知道这里的。诗织莽撞地就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横冲直撞、不管不顾。 她不应该一个人来的,她应该更谨慎一些、探查清楚再下来的,但她没有。 诗织看着眼前漆黑的、看不清楚前路的通道,听着耳边时不时的滴水声,面色沉静,心里却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那把火越烧越旺,灼烧着她的心神。诗织恍惚间觉得,自己的呼吸仿佛都是灼热的。 她定了定神,勉强按捺下心里的那股莫名的躁动,虚空掏出一根家中常备的手持式信号棒。轻轻一折,从她的手中就往外散发出莹莹的光芒。 前方一米以内的路能看得清了。 探索下水管道需要注意的地方有很多,除开住在这里、时不时就会往外窜的下水道原住民之外,真正应该小心的是地下世界盘根交错、四通八达的管道们。 在没有地图没有导航的情况下,一个人探索是很容易迷路的。 但诗织却走得很笃定。仿佛对接下来的路早有预料一样,她顺利地避过了几只突然从岔路口跑出来的老鼠、头顶坠落的生锈管道和一旁涌出、差点就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的污水,往下水管道深处走去。 越是往里面走,管道里的空气就越稀薄,诗织的表情也愈加凝重。 在路过某一个通道的时候,诗织抬起手,将手上的光源朝墙壁上贴近了一些。在不算特别明亮的白光的照射下,诗织看到身旁的墙壁上有着一些奇怪的划痕。她上手摸了摸,确定这是什么尖锐物体划过而留下的痕迹。 她心下有了些猜测,突然觉得心里那股莫名的火气消减了些许。 小小的插曲过后,诗织继续往前走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耳边的水流声已经消失了,窸窸窣窣的小动物活动的声音也停了下来。诗织的耳边只剩下了自己“哒、哒、哒”的脚步声。她一旦停下来,整个管道内的声音就会尽数消失,可怕的寂静就会朝着管道内唯一的活人扑过来。 所以诗织也就再也没有停下来过。 她早就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待会儿又该怎么出去。但当经过某个通道口,似乎是往上走了一段路之后,她的眼前突然一亮,耳边也传来了一阵风声。 空气骤然变得清新了起来——虽然在下水道里这么说有点奇怪,但一直萦绕在鼻尖的恶臭确实没有了——连带着呼吸也变得格外顺畅。而原本的黑暗也被暖黄色的火光所替代,墙壁上亮着的火炬在静静地燃烧着,尽职地向外散发着光明和温暖。 诗织却突然觉得更冷了。搜查有所突破她应该表现得更开心一点的,但她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她不只高兴不起来,还觉得十分不安,直觉在警告她快点跑,理智又在告诉她必须搜查,不然乱步所在地的线索又该消失了。 ——是的,诗织早就发现了,这里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她想找的乱步当然也不在这里。不只是人,连死物都没几个,除了火把之外,连片破烂都没给她留下。给眼前这处据点搬家的人,比蝗虫过境还夸张。 诗织的视线匆匆扫过眼前的一切,目光从青石地板和石制的墙壁上划过,恍惚间感觉自己仿佛穿越了时空,来到了什么古老的时代一样。 走出这个风格与现代迥异的石室之后,又经过了一段曲折的走廊,诗织来到了一扇木质小门前。门上没有锁,诗织轻轻一推就将门推开了。门后是一段向下的台阶,蜿蜒,但算不上陡峭。墙壁上没有照明,诗织只能举着手里的照明棒,手往前探出,尽可能照亮眼前的路。 等她迈步向下走了两节台阶之后,身后的门“吱嘎”一下,自己关上了。诗织没有回头,反而更警惕地看着前方的路。 她心里隐隐有预感——外加一点常年玩游戏的直觉——回头杀可不是开玩笑的,不管是现实还是虚拟,大家都喜欢玩这一套。经典之所以是经典,就因为它行之有效又长盛不衰。 诗织笃定地想:地牢嘛,我熟得很,必不可能有东西能吓到—— 什么东西! 她在心里呐喊,本来都已经走到了楼梯的尽头了,怎么一抬头,头顶上全是眼睛! 诗织虽然表情没崩,但内心已经开始尖叫了。 吸氧.jpg 她当机立断,将手上的照明棒往前方一扔,左手按住剑鞘,右手抽刀,呼吸间雪白的刀刃已经完成了出鞘、挥刀、收回横挡在胸前防守这一流程。 在收刀的过程中,诗织也顺势往后疾走几步,背靠着地牢的栏杆,躲过了向下泼洒的腥臭血液。 那些还活着的怪物躁动了起来。 长着人形的、但却拥有与犬类类似的脸部的怪物们纷纷落地,有的佝偻着背直立着,有的则干脆四只着地。他们有着近乎于是亵渎的外表,身上还穿着破破烂烂的衣物,注视着诗织的目光中充满了恶意与贪婪。光是看着它们,诗织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她心里却冷静得可怕。 从撬开井盖、进入下水道开始就一直灼烧着的内心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安宁,诗织默默计算着杀掉这群家伙需要多久,并不为它们可怕的外形而感到动摇。 她挥出了今天的第二刀,目标直取最前面那只怪物的首级。 …… 10分钟后,最深处的那间地牢内。 清理完整个地牢,确定没有任何漏网之鱼后,诗织终于能安心地探查一下这里的情况了。先前几间牢房已经一一搜过,除了几片衣服的碎片之外,她什么也没有找到。 对于最后一间牢房,诗织抱有很大的期待。一般来说,越是往里面的牢房往往关押着更重要的人。假如太宰治给的情报无误,乱步的确曾经在这里呆过的话,他绝对是被关在最深处的牢房的。 ——诗织对乱步有这样的信心。 虽然这种信心真的没必要有就是了。 果然,拿着新掏出来的照明棒仔细地看了一圈地牢内,诗织被角落墙壁上的一道划痕吸引了注意。 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划出来的一笔,横着的,有点短。像是未完成的字符,又似乎就是汉字“一”。 诗织是按照乱步平时习惯的方式缩在角落的时候,才注意到的这道痕迹。她不认为这是没有完成的信息,因为那可是乱步! 她的幼驯染才不会留下她看不懂的东西呢! 这样想着,诗织就思考了起来: 一,ichi,第一个自然数,第一位,事物的开始……不是“ichi”,而是“hajime”! 是她名字“金田一”的“一”,也是开始的意思!她和乱步的相遇……难道是那个小巷?乱步前不久还带她去过的那条小巷? 诗织脑子里飞快闪过了一个念头,但还没来得及抓住,耳边骤然传来的爆//炸轰鸣声,就彻底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明明检查过的,这里根本没有任何其他能够点燃的东西了,为什么—— 只来得及进入异能力空间,诗织的脑袋一疼,就陷入了昏迷。 【📢作者有话说】 金田一的一发音是hajime 🔒64 ? 第 64 章 ◎我只是一只无辜的小猫咪◎ 东京时间, 傍晚6时。 伴随着接连几道响彻整个横滨的爆//炸声,城市里原本各自忙碌的人们纷纷抬头,疑惑又带着点恐慌地往声音传来的地方张望。 横滨年纪稍微大一点的, 都还记得15年前的那场爆//炸。就算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也大概知道擂钵街的巨大坑洞是怎么来的。 于是在爆//炸过后,横滨人们都产生了一股担忧: 这该不会又是一个擂钵街巨坑吧? 忧心忡忡.jpg 一时间,市民热线、报警电话……能想得到的寻找官方渠道都被惊恐的市民们打爆了,社交媒体上也充斥着对这件事的讨论。还有行动力强又不怕死的,已经举着手机在前往爆//炸地点的路上了。 横滨警察还没来得及动作,这件事就被军//警接管了。穿着统一制服的军//警们迅速封锁了爆//炸现场,黄黑色的封条围在了周围, 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神色严肃的军//警驻守, 直接吓退了一波想要过来凑凑热闹的人。 救护车也呼啸着开了过来,急匆匆地抬走了几个因为爆//炸时刚好在附近而受了点伤的无辜路人。经过简单的一轮搜查, 目前还没有发现死亡的人,但重伤的有两个。 这两人实在是倒霉,爆//炸的时候恰巧在爆//炸中心附近,两个人被炸得头破血流, 晕了过去。救护车一来, 就赶快先把这两人送往了医院。 等武装侦探社一行人赶到这里的时候, 现场秩序已经维持好了,不复刚发生爆//炸时的混乱。 主动提出要来这里的是太宰治。在得知横滨发生了严重的爆//炸事件之后, 武装侦探社本来就在考虑是否要紧急前往现场救灾。只是军//警既然已经出动, 侦探社也就偃旗息鼓了。 异能特务科和军//警的关系一向不和,连带着和特务科有着诸多合作的武装侦探社也跟着一起被看不顺眼, 至于港口Mafia……前面提到的三方组织都看港口Mafia听不顺眼的。 也可以说, 军//警对所谓的“三刻构想”很有意见。毕竟守卫横滨应该是他们这些驻扎军//警的工作, 实际上他们通常扮演的却是事后才匆匆赶到的执法者的角色。 但太宰治一看到网络上的新闻,就和国木田说,这事跟乱步失踪和诗织前去找人有关,侦探社得去看看。 骤然得知这一劲爆消息,差点眼前一黑的国木田独步:“!!!” 他赶紧回侦探社去找社长,将太宰说的话,和之前发生的事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对方。于是国木田独步收获了一个气势明显强盛起来的社长。 完全不知道自家孩子们又闯祸了,这次估计还有生命危险,他思考了两秒,便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银发的中年男人如同出鞘的利剑一眼,整个人的气息陡然变得锋利、一往无前。他的左手轻轻按住腰间、藏在和服羽织下的剑柄,沉声道: “侦探社全员,出动。” 于是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就来到了早已被军//警们把控着的现场。 因为不涉及异能力者的缘故,军//警中最特殊的五人小队“猎犬”并没有出动,在现场的只是没有异能力的普通人。看到一群人往自己这边靠近,他们明显有些警惕。看清楚为首的人是谁后,这些警惕不减反增。 被喊过来的负责人:……妈的,对家(不是)来了!干嘛啊这是!抢功劳吗? 他暗中给自己的副手使了个眼色,让对方随时准备好往上头打小报告寻求支援,自己则换上虚假的笑意,开始和来人打起了官腔。 国木田独步在社长和对面交涉的时候,压低了声音问太宰治:“这种程度的爆//炸,诗织小姐——” 她真的能活下来吗? 金发青年的表情忧虑,时不时就要推一下眼镜的小动作更是将他内心的不安显露无遗。他问得格外小心翼翼,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面对这种惨烈的现场,他究竟是抱着怎么样的一种心态和期望,才会对着太宰治问出了上面这句话。 太宰冲他“嘘”了一声,依然是那副神神秘秘、不肯多说的样子。黑发鸢眼的青年在做出了让国木田噤声的动作后,就稍稍低头,目光穿过前方的人影、地面,似乎直直地看向了地底的某一处。 注意到国木田的视线,太宰治忽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和他对上了。 “要是有个能够修复、复原能力的异能力者就好了。”太宰治突然出声,感叹道。他的表情是实打实的遗憾,被国木田用“你又在说什么鬼东西”的表情盯着后,他吐了吐舌,恶意卖了个萌,“诶嘿,假如有这样的异能力者的话,港口Mafia那边应该会非常渴望得到他吧。” 国木田独步不忍直视地挪开视线,身上因为太宰治的语气和动作而起了一大片的鸡皮疙瘩。他定了定神,这才重新发问:“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挖开这片废墟吗?” 国木田已经开始估算挖开眼前这片地需要多少人力物力,又会耗费多长时间了。他想着:还要排查有没有没引爆的爆//炸//物,清点损失,查看地下管道的损坏情况,有没有什么有害气体泄露…… 他思考得相当全面,可以说不愧是侦探社上下一致看好的未来社长,天生就是操心的命(?)。 但那边的太宰治却只是说: “虽然只是我的猜测,最后也可能一无所获……不过诗织酱肯定不会出事的啦!一切都在乱步先生的把控之中吧,我想。” 面对着自家搭档写满了懵逼和“你又在说什么东西能不能讲点人能听懂的”的暴躁脸,太宰治双手搭在对方肩膀上,用力往下按了按。 “嘛、嘛~放轻松国木田君,挖土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军//警,他们人多又空有一身力气,不出点力真是可惜了。至于其他的,你只要相信侦探社唯一的侦探大人就好了。” 生性严谨的国木田独步还想反驳些什么,但一来社长那边已经和军//警的负责人交涉好了,二来…… 身后的社员们已经按捺不住地嘀嘀咕咕、窃窃私语起来: “太宰先生又在打哑谜了。” “那个负责人的脸色好差……是听到太宰先生说的话了吗?” “说起来你们有没有发现,太宰先生刚刚好像踮了踮脚诶……?” “……”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低声的交谈又开始了。这次是此起彼伏的附和声,没有了刚才的小心翼翼: “我也想说来着……” “原来发现的不止我一个人。” “国木田先生确实比太宰先生高呢。” 听完这段对话,国木田独步突然神清气爽。而太宰治的表情变了,变得危险起来了! 黑发青年转回头,眯起眼睛,看向刚刚还在说个不停,现在却安静如鸡的社员们。 他只来得及投出一个眼神,几个人就浑身一震,纷纷找借口溜之大吉: “啊!我去帮忙!”这是中岛敦。 “我也去!”这是小动物直觉突然显灵的宫泽贤治。 泉镜花小小声说了句“我和敦一起”,也快快地溜了。留在原地的就只剩下了谷崎兄妹和与谢野晶子。 因为没有只吊着一口气的伤员的缘故,与谢野晶子正因为自己毫无用武之地而感到无聊呢。看到太宰治的表情,她露出了个混合着兴奋和迫不及待的笑容,提起手里的工具箱,朝着太宰治示意了一下: 怎么?想试试? 太宰治:…… 他想到了不太美妙的记忆,将矛头对准了来不及逃跑的谷崎兄妹。 为了保护妹妹,谷崎润一郎鼓起勇气,挡在了自家妹妹直美身前。但仔细看去,他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一看就是非常慌张的样子。 被哥哥护住的直美非常感动,一双漂亮妩媚的眼睛崇拜地看着谷崎润一郎,“哥哥——” “都、都是我先开口的,太宰先生!”谷崎润一郎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睛,主动替妹妹和其他参与讨论的同伴们承担了所有。他长开双臂,满脸写着:救命,我是不是要玩球了,我还年轻不想死啊…… 国木田独步不忍地叫了一声太宰治的名字:“喂,太宰……” 身在不远处,一直竖起耳朵听这边动静的其余三人:“!” 他们又走了回来,准备和谷崎兄妹一起分担太宰治的怒火。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太宰治居然捧着肚子笑了。 “哈哈哈哈哈!国木田君,敦,镜花,贤治,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生气了吧?” 嗯? 众人纷纷仔细观察起他的表现,发现他好像真的没有打算找麻烦的意思。正当他们纷纷松了口气,转过身想去宽慰谷崎兄妹两句的时候,却正巧撞上了两人的身影如同雪花般消散的场景。 与此同时,太宰治阴恻恻的声音在几人耳边响起:“我当然是……非常生气啊!” 敦、镜花和贤治:“!!!” 好狡猾!不管是太宰先生你,还是用异能力逃跑的谷崎兄妹,都好狡猾! 三个自投罗网的小孩被没良心的太宰治奴/役着去挖坑刨土了,徒留国木田独步和与谢野晶子留在原地。 又被搭档骗到,这次还多加了一对兄妹,国木田独步呆愣在了当场。与谢野晶子见状,无声而宽慰地拍了拍他的……嗯,小臂。 谁料国木田独步竟然条件反射地往旁边躲了两步。 与谢野晶子:……你礼貌吗! …… 又过了4个小时,众人终于挖到了地下,不属于城市基础建设的某处据点。石室早就被大量的炸//弹炸了个粉碎,只能勉强还原出原本的样子。 众人没能在里面找到诗织的踪迹,但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粉末。 太宰治毫不顾忌地用手捻起一抹黑灰色的粉末,没有嗅闻的意思。他拍了拍手,站起身,面上的表情是说不出的嫌恶—— “腐臭的气味,比老鼠更肮脏的东西。” 他评判着,接着直直对上了社长锐利的双眼。 “太宰,你究竟还瞒着什么?” 哪怕是对自己的社员百分百信任的社长也不禁问道。他担忧着自家两个孩子的情况,也忧心他们卷入的麻烦是否会对横滨产生更大的危害。 “去擂砵街吧,去那个大坑的最中心。”太宰治沉默了片刻,最后说道。 “我知道的也只是一部分,还需要最后一片碎片,拼图才算完整。” 太宰治在心里小声地说:至于社长知道一切之后,会怎么惩罚擅自行动的乱步先生……那和我太宰治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只是一只无辜的小猫咪.jpg 🔒65 ? 记忆 ◎信息量太大容我缓缓◎ 有的人的记忆是宫殿, 有的人是碎片。有些人对图像的记忆更深刻,就有些人更擅长声音的记忆。 金田一诗织并非是过目不忘的类型,但也还算擅长记忆。但此时此刻, 当她站在阔别已久的小学校门口的时候,她也不禁开始怀疑起了自己: 该不会我又觉醒了什么神奇能力吧? 之所以说是“又”,是因为诗织之前生活的世界是没有异能力、咒术或者替身之类的东西的。不仅没有,她的这些异能力者朋友们在她原本的世界里,都是大文豪来着。 在穿越异世界,又发现自己觉醒了异能力之后,诗织还曾经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好奇怪哦,难道是她的身体也学会因地制宜了吗? 而眼下, 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小学校门, 学校名字下面的立牌上还写着“卒业式”的字样,诗织脑海里突然闪回了一个片段。 那是她小学毕业典礼上, 她穿着统一制式的校服,胸口处别了一朵玉白色的花。她周围的同学们要么在哭着互相道别,要么在合照,还有的和家人腻在一起。 只有她是一个人。 她为什么是一个人? 诗织茫然地想着, 眼前原本空无一人的校门处突然出现了三三两两的学生和家长, 门口还站着两个非常有精气神的保安。 和周围抱着花、抱着毕业礼物的小女生小男生不同, 扎着一高一矮两个羊角辫的黑发小姑娘非但没有礼物,身边连一个来参加她毕业典礼的亲人都没有。她孤零零地走在校门外宽敞的柏油马路上, 风一吹, 粉白的樱花花瓣就洒落了她满身。 她个子不算高,南极生物群每日梗新私尔咡珥午旧一丝妻侧脸上还看得出一点婴儿肥, 但已经有了少女亭亭的模样。 在走到离校门大约有5米距离的地方的时候, 她没有任何征兆地转回了身, 仔仔细细,又好像是看最后一眼那样,深深地看了一眼校门。 在看清楚对方那双仿佛氤氲着晨光的浅琥珀色眸子时,诗织的表情陡然一变。 ——只因这双眼的主人,正是诗织自己。 阔别已久的,十二岁的自己。 诗织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两步,但又很快冷静了下来。 早在看到自己曾经就读的小学的时候,诗织就已经反应了过来:这里或许是她的记忆。但她又有些不解。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小学毕业典礼—— 等等……小学毕业式上,还有典礼结束之后……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诗织神色一肃,努力回忆了一阵子,搜寻了好几遍脑中的记忆也无果。 这不对劲,她不该忘记这么重要的一天,因为印象里她就是这一天穿越的。更不对劲的是,她流落异世界后,竟然一点也没试图回想过这天的记忆,反而是任由一个模糊的印象停留在了脑海里整整12年。 诗织脸色难看地看着12岁的自己转回身,重新开始往前走。小诗织的手揣在校服外套的兜里,看衣料的形状,她应该是紧紧握着拳的。 这不对,爷爷奶奶呢?再不济,她的师父也有可能易容来看她——诗织心想,脚步已经跟上了小诗织。她想看看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她又是怎么样才来到异世界的。 “难怪乱步和太宰都表现得奇奇怪怪的……”诗织低声自语着,终于明白过来乱步这段时间为什么总是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自己,而在自己疑惑回望过去之后,他又一边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一边气哼哼地扭过脑袋。 她也明白了太宰治问自己那句话的意思。 “你还记得多少12岁之前的事情呢?” ——12岁以前的事情记得格外清楚,反而是这一年的某些记忆有些模糊了。还有关于家人的…… 诗织一边跟着自己走,一边暗自埋怨自己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心中更是忐忑。 早已陌生的街道映入眼帘,诗织回想了一下,才依稀想起来,现在经过的是她曾经上下学必经的道路。路边的建筑鳞次栉比,有些商铺的主人在和12岁的她打招呼,还有的更是热情地往她手里塞东西。 诗织看着那个小小的自己拒绝了贵重一些的水果,但收下了蔬菜和糖果,心下有些疑惑。但在看到那只软乎乎的手掌上放着的几块糖果,看清楚那些糖果的包装后,她瞳孔一缩。 是她给过乱步的那种糖。后来乱步和她被社长收养后,乱步还曾经带着她和社长满横滨跑,就是想找到同款。 诗织眨了眨眼,心里的疑惑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了。 接受了热情的大叔大婶们的好意,又在刚刚给了蔬菜的大婶店里买了两根萝卜,小诗织又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离开这条商业街,诗织曾经居住的居民区就越来越近了。 看着眼前格外熟悉的两层一户建,诗织又回想起了一些曾经的过往。 她的父母是在她读幼稚园的时候去世的,后来她就被上了年纪还痛失唯一孩子的爷爷奶奶接回了他们的家。也是在来到爷爷奶奶家之后,她遇上了两个师父——地狱的傀儡师高远遥一,和她至今不知道真实长相的怪盗绅士。 虽然失去了父母,但爷爷奶奶和两个老师的关爱(还有训练),也或多或少地弥补了诗织在感情上的缺失。 她好好地长大了,在亲人们的悉心照料、精心教育之下。一直到—— “我回来了。” 诗织正想到这里,小小的她已经打开了家门,对着没有点亮一丝灯光的房子里说了一声“我回来了”。但没有人回应。 诗织跟着自己的脚步走进了家门,一进门,就看到了客厅里的两张黑白遗像。 她呼吸顿时一滞。 ——两张照片上的年轻人像,不是她的爷爷奶奶,又是谁? 诗织还记得,很早的时候,爷爷金田一一和奶奶美雪就毫无顾忌地讨论过他们死后的葬礼应该怎么举办。在对话中,他们曾提到过,遗照一定要用年轻时候的照片,要用巅峰时期的照片告诉所有人:看,我年轻时可好看了,别看我老了后的满脸橘子皮啦。 她看着12岁的小诗织跪坐在了爷爷奶奶的遗像前,自己也跟着滑坐在了客厅的榻榻米上。 是了,在她小学毕业前夕,在外旅游的爷爷奶奶提前赶回东京,却遇上空难…… 尸骨无存。 诗织以为自己想起来这件事的时候会落泪,但最终她只是轻轻地、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上完香的小诗织又动了。她用手撑着地,艰难地站了起来。锤了锤因为久跪而有些僵硬的腿部,小诗织往楼梯走去。她迈步上楼,到了二楼之后左转,进了书房。 这个举动有些奇怪,但又不那么奇怪。 说奇怪是因为,金田一家的书房通常是爷爷的根据地,诗织只有在遇到难题的时候才会造访。在这间书房里,有各色工具用书、历年来的报纸,还有一部分杂志和推理类的书籍,纯文学类的书籍几乎没有。房间中摆着一套实木的书桌椅组合,在高至天花板的书架前摆着一根小凳子和一个小梯子。前者是诗织用来坐的,后者可以调节高度,方便人拿书。 说不奇怪,则是24岁的诗织能领会12岁的诗织的想法。 “我”大概是想在爷爷生前喜欢呆的地方,回忆一下曾经和爷爷拌嘴吵架的时光吧——诗织想着,就看到小诗织调整了小梯子的高度,爬了上去。 诗织:? 她抽搐着嘴角看着自己在梯子上努力踮脚,去够一本放在高处的书籍的样子,心说打脸来的如此突然,我从前是这么用功的人设吗?不应该啊…… 小诗织努力踮起了脚,又伸直了手臂、伸长了指尖,这才终于够到了那本书……的一角。 诗织几乎已经可以预见接下来的剧情了。 救命,我该不会是被这本一看就很厚的玩意儿砸中了脑袋,不幸香消玉殒(?),这才来到异世界的吧?好蠢的死法! 她深沉地想:算了吧,这种回忆,我好像也不是特别想要呢。 好在接下来的剧情并没有按照诗织的预想那样发展,她还可以安慰自己,她并没有那么倒霉。 她倒霉得比较清新脱俗。 诗织看着自己躲过了直直朝下掉的那本硬壳书,刚松了口气,就看见自己捡起了从书中掉落的一柄小镜子。 她还在思考家里谁这么无聊,往书里放什么镜子,难道是自家两个师父的其中一个?诗织就看到,那面镜子发出了刺眼的白光。 诗织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 等到她再度睁眼的时候,诗织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眼熟的空间了。 是她的异能力空间,小房间(她称这里为总监控室)里还放着她之前用来载乱步的平衡车呢。 诗织:“。” 啊这,这就回来啦? 太阳穴依然有些隐隐抽痛,但尚且在忍耐范围之内。诗织伸出手揉了揉脑袋,重新整理过一遍脑子里突然涌出的一连串记忆后,才终于想起来自己进到空间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爆//炸,有预谋的、想要她命的大爆//炸。 诗织面色苍白(被多出来的记忆弄的),眼神茫然(信息量太大还有点没缓过来)。皱着眉思考了两秒,她试探性地伸出手,打了个响指: “给我送到安全的地方?” 她迟疑地说出了自己的指令。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3-04 18:27:32~2023-03-05 18:14: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梦想是做条咸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6.大结局(上) 66 ? 大结局(上) ◎还差一点,最后一点◎ “擂钵街过了这么多年, 还是这个鬼样子啊……” 安静的有些诡异的巨大深坑内,突然传来了一道女声。这声音很清亮,语气里带了点“果不出其然”的意思。伴随着说话的声音, 还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同时传来。碎裂的砖块木头和小石子被穿着皮鞋的脚踢远,顺着道路往下掉落。 声音的主人一边慢慢悠悠地往巨坑中心走,一边嘀嘀咕咕:“没有人……咦。” 她有着一头柔顺的乌发,皮肤白皙,四肢纤细但并不显得瘦削。虽然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但神态可爱,就算探头探脑,也只会让人觉得古灵精怪。她脸上挂着习惯性的微笑, 一双浅褐色的杏眼清澈灵动。 ——正是刚刚才从爆//炸现场死里逃生的金田一诗织。 她原本因为在地牢里的战斗和突然的爆//炸而显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物早已恢复了最开始柔顺的状态, 只是脸颊上还有着几道细小的擦伤伤口——不仔细看,都快愈合了的那种。 诗织原本的心情是很沉重的, 毕竟又是被人盯上了小命,又是恢复了一段不太美妙的记忆,还担心失去踪迹的乱步……哦对,还有个江户川柯南, 差点给忘了。 但根据记忆又开发了自己异能力的新功能后, 她又不由得有些雀跃。 拜托!那可是空间跳跃诶!虽然完全没有办法确定跳跃的坐标, 但还是那句话……那可是空间跳跃诶! 只要有可以反射物品的东西在,就可以从异能力空间转移到这个东西所在的坐标…… 我的异能力真是好酷炫, 回头就跟乱步炫耀——诗织想着, 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 身为横滨、乃至全国上下都有名的贫民窟和混乱之地,擂钵街早年间还没有现在这么混乱。真正让它成为横滨土地上的一块疮疤的原因, 还是15年前的那场爆//炸。在那之后, 这里的地形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变成了真正意义上藏污纳垢的地方。 而政//府不方便对擂钵街进行整改,地形也成为了其中一项原因。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因素,就不得而知了。 藏在擂钵街的有逃犯、在外面活不下去的流浪汉、异能力者、佣兵……各式各样。而擂钵街也有自己的势力,只是这些年碍于港口Mafia势大,自然就收敛了而已。 说了这么多,真正的意思其实是—— “菲茨杰拉德先生?” 在这里碰上破产的前·美国富翁,也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吧。 ——虽说这个曾经浑身上下都金灿灿、往外散发着金钱的光辉的家伙,现在正灰头土脸、一下巴胡茬地躺在路旁的一间房子旁,一副人事不省昏迷中的样子。 弗朗西斯·菲茨杰拉德一头金发凌乱地搭在额前,眼下有着明显的两抹青黑,面色憔悴,嘴唇苍白,还因为干燥而起了皮。 诗织看着躺倒的姿势奇奇怪怪,醒来后绝对会落枕的菲茨杰拉德,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最终,她好心地从一旁扯过扯过一张老旧的报纸,思考不到半秒,就将这张泛黄褶皱的纸挡在了菲茨杰拉德的脸上。 阿门。 她似模似样地在心里给这人画了个十字。 做完这一切,诗织也没有给人挪个位置的意思,拍拍手就起身走人了。 ——笑话!她金田一诗织是会替人着想的类型吗?再说了,地上躺着的这家伙可是前段时间针对侦探社的罪魁祸首之一。给他个面子用报纸遮住脸,就已经很不错了好吗。她再狠一点,这会儿就该掏出手机,拍一组照片发给报社,保证这家伙登上头版头条。 标题她都想好了,就叫:“震惊!破产的前富豪流落异国贫民窟,竟这般……”。这么一想,她又有些犹豫了。 要不要,要不要拍几张,再继续往下走呢?手里留下一点这家伙的把柄,好像也不是不是可以哦…… 诗织心里一犹豫,脚下的步子也变慢了些许。刚想转身,她又被前方不远处的“路障”吸引了注意。此时,诗织已经没工夫去想给菲茨杰拉德添堵的事了。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于是加快脚步往那黑漆漆的一坨前面凑。 等来到这坨黑漆漆面前,诗织才看清楚,眼前的东西才不是她想的“路障”,而是两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 她看了看两个黑袍人的打扮,没发现什么能暴露身份的物品。琢磨一会儿后,她扒下了两人的衣服,一套袍子收进异能力空间,一套给自己套上。 伪装get! 接着,她才仔细打量起两个人的脸来: 两个都是男人,长相普通,属于是放到人堆里一眼认不出来的类型。不好看也不丑,只是一个稍微胖一些,一个瘦点。 诗织看了一会儿就没兴趣了,便从空间里掏出家中常备的捆人上吊专用麻绳,将两个人绑在了一起。 裹着对她而言有点过长了的黑袍,用兜帽遮住脸,诗织不得不像是提起裙边的小公主一样提着袍子衣摆,还得担心兜帽彻底挡住自己的视线,步伐格外稳健地朝下走去。 但走着走着,诗织就情不自禁地放下提着袍角的手,顺道拉下了兜帽。 无他,只因为诗织一路走,一路碰到以各式各样姿势昏迷的黑袍人。刚开始遇到一两个的时候,她还会去扒人家衣服,试图给自己换一套更合身一点的伪装。等到后面,发现她的前方可以说是无人生还之后,她就麻了。 算了,算了……她干脆将自己身上那套黑袍子也脱了下来。 诗织心里已经有了预感,眼前这些扑街的人(估计还包括了那位倒霉的菲茨杰拉德),应该都是乱步的手笔。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些人昏过去的原因那叫一个五花八门……但不管了,那可是乱步,反正他就是可以。 她心下一松,又摆脱了袍子的束缚,在往坑底深处急速奔去。 …… 但诗织没有在最底部找到乱步。 她只看到了无聊地鸭子蹲在地上拔杂草的太宰治,和在他身边站得笔直的国木田独步。 诗织:“?” 听到脚步声,兴奋抬头的太宰冲她招招手:“哟!诗织酱~你终于来啦。” 面对诗织如有实质的疑惑视线,太宰治保持着鸭子蹲的姿势替她解释:“我们先一步过来,社长和大家解决了这里的黑袍人,但没有看到失踪的乱步先生的踪影,又联系不上你。所以其他人先离开,我和国木田留在这里等你。” “你——” 诗织张了张口,刚吐出一个音节,太宰就打断了她。 黑发青年一脸深沉地说:“既然你来了,诗织酱……” “那就快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吧!”太宰治露出了要哭不哭的表情,委委屈屈控诉,“我脚都蹲麻了,国木田君根本就不搭理我。” 诗织:……果然,你太宰治真就正经不过三秒。 她无语地弯腰伸出双手,将手插到太宰治胳肢窝下,以一种托举小孩的姿势,硬生生将太宰治从地上“拔”了起来。 腿根本伸不直的太宰:…… 恰巧回神的国木田独步:“。” 哈哈哈哈哈! 表面严肃的金发青年在心里发出了张狂的嘲笑。 “那个……诗织酱,你可以把我放下来了。” 被诗织依言放下后,太宰治艰难地稳住了身形,这才重新恢复了正常。 “寒暄到此结束!”他宣布,“诗织酱找回记忆了吗?嗯嗯……看来还差一点呢!不回忆起一切,是没有办法找到被恶龙掳走的公主的所在地的哦。” “公主……你是说乱步先生!?”国木田震撼无比地插嘴,显然被太宰治的用词雷得不轻。 “嗯嗯。”太宰治点点头,把插//入对话的自家搭档推到了一旁,“不要插嘴,国木田君。现在是和诗织酱的严肃对话。” 一直没出声的诗织有满肚子的槽要吐,但国木田代替她一吐为快了: “用这种奇奇怪怪的代称,太宰你才是最不正经的那一个吧!” 诗织点头,用眼神示意金发青年:说得好!但你先不要说了! 太宰治笑了两声,显然没将国木田的吐槽放在心上。 “诗织酱,去你的异能力里再找一找答案吧。”他鸢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芒,严肃下来的样子格外能唬人,“去看一看,你究竟还忘记了些什么。” 说完,太宰突然画风一变,掏出手机献宝似的对诗织说:“等诗织酱成功解决一切,我就把刚刚照的菲茨杰拉德照片分享给诗织酱你哦!” 破案了!敲人闷棍的原来是你啊!太宰治。 太宰治话音一落,就将手机屏幕对准了诗织。漆黑的屏幕隐隐反射出诗织的脸,她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出了自己异能力的名字: “异能力·镜迷宫。” 霎时间,白光乍现。等留在原地的搭档两人再度睁眼,诗织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异能力形成的镜子迷宫内,诗织没有像往常那样出现在她的“监控室”中。 她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间昏暗的石室内。她原本有些疑惑,但左看右看,摸摸索索发现这里的墙壁能被自己轻而易举地捅破,而捅破之后,有丝丝白光穿透进来,她就放松了下来。 呼——没有来错地方。 诗织干脆利落地一刀劈开面前的墙壁,任由刺眼的白光侵入这间昏暗的房间,这才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碎裂的石块、地板上奇怪的暗红色图样,以及随处可见的、墙壁地板天花板上都有的斑驳血迹。 诗织面色一凝,还欲再看,却像是有了什么预感一样地转身,朝石室外的镜面空间而去。在她目标的那面镜子上,隐隐浮现出一道雾蒙蒙的人形。 不等诗织做些什么,那道人形就朝诗织伸出了手。 诗织就像是被蛊惑了一样,走近了它。双手接触镜面,恰巧与镜子里的人双手相接。她没有多做思考,就将额头抵在了镜面上。 一阵波纹从她接触镜面的额头的那一点朝外散开,从镜子里散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将诗织包裹了起来。 66.大结局(上) 66 ? 大结局(上) ◎还差一点,最后一点◎ “擂钵街过了这么多年, 还是这个鬼样子啊……” 安静的有些诡异的巨大深坑内,突然传来了一道女声。这声音很清亮,语气里带了点“果不出其然”的意思。伴随着说话的声音, 还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同时传来。碎裂的砖块木头和小石子被穿着皮鞋的脚踢远,顺着道路往下掉落。 声音的主人一边慢慢悠悠地往巨坑中心走,一边嘀嘀咕咕:“没有人……咦。” 她有着一头柔顺的乌发,皮肤白皙,四肢纤细但并不显得瘦削。虽然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但神态可爱,就算探头探脑,也只会让人觉得古灵精怪。她脸上挂着习惯性的微笑, 一双浅褐色的杏眼清澈灵动。 ——正是刚刚才从爆//炸现场死里逃生的金田一诗织。 她原本因为在地牢里的战斗和突然的爆//炸而显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物早已恢复了最开始柔顺的状态, 只是脸颊上还有着几道细小的擦伤伤口——不仔细看,都快愈合了的那种。 诗织原本的心情是很沉重的, 毕竟又是被人盯上了小命,又是恢复了一段不太美妙的记忆,还担心失去踪迹的乱步……哦对,还有个江户川柯南, 差点给忘了。 但根据记忆又开发了自己异能力的新功能后, 她又不由得有些雀跃。 拜托!那可是空间跳跃诶!虽然完全没有办法确定跳跃的坐标, 但还是那句话……那可是空间跳跃诶! 只要有可以反射物品的东西在,就可以从异能力空间转移到这个东西所在的坐标…… 我的异能力真是好酷炫, 回头就跟乱步炫耀——诗织想着, 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 身为横滨、乃至全国上下都有名的贫民窟和混乱之地,擂钵街早年间还没有现在这么混乱。真正让它成为横滨土地上的一块疮疤的原因, 还是15年前的那场爆//炸。在那之后, 这里的地形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变成了真正意义上藏污纳垢的地方。 而政//府不方便对擂钵街进行整改,地形也成为了其中一项原因。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因素,就不得而知了。 藏在擂钵街的有逃犯、在外面活不下去的流浪汉、异能力者、佣兵……各式各样。而擂钵街也有自己的势力,只是这些年碍于港口Mafia势大,自然就收敛了而已。 说了这么多,真正的意思其实是—— “菲茨杰拉德先生?” 在这里碰上破产的前·美国富翁,也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吧。 ——虽说这个曾经浑身上下都金灿灿、往外散发着金钱的光辉的家伙,现在正灰头土脸、一下巴胡茬地躺在路旁的一间房子旁,一副人事不省昏迷中的样子。 弗朗西斯·菲茨杰拉德一头金发凌乱地搭在额前,眼下有着明显的两抹青黑,面色憔悴,嘴唇苍白,还因为干燥而起了皮。 诗织看着躺倒的姿势奇奇怪怪,醒来后绝对会落枕的菲茨杰拉德,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最终,她好心地从一旁扯过扯过一张老旧的报纸,思考不到半秒,就将这张泛黄褶皱的纸挡在了菲茨杰拉德的脸上。 阿门。 她似模似样地在心里给这人画了个十字。 做完这一切,诗织也没有给人挪个位置的意思,拍拍手就起身走人了。 ——笑话!她金田一诗织是会替人着想的类型吗?再说了,地上躺着的这家伙可是前段时间针对侦探社的罪魁祸首之一。给他个面子用报纸遮住脸,就已经很不错了好吗。她再狠一点,这会儿就该掏出手机,拍一组照片发给报社,保证这家伙登上头版头条。 标题她都想好了,就叫:“震惊!破产的前富豪流落异国贫民窟,竟这般……”。这么一想,她又有些犹豫了。 要不要,要不要拍几张,再继续往下走呢?手里留下一点这家伙的把柄,好像也不是不是可以哦…… 诗织心里一犹豫,脚下的步子也变慢了些许。刚想转身,她又被前方不远处的“路障”吸引了注意。此时,诗织已经没工夫去想给菲茨杰拉德添堵的事了。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于是加快脚步往那黑漆漆的一坨前面凑。 等来到这坨黑漆漆面前,诗织才看清楚,眼前的东西才不是她想的“路障”,而是两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 她看了看两个黑袍人的打扮,没发现什么能暴露身份的物品。琢磨一会儿后,她扒下了两人的衣服,一套袍子收进异能力空间,一套给自己套上。 伪装get! 接着,她才仔细打量起两个人的脸来: 两个都是男人,长相普通,属于是放到人堆里一眼认不出来的类型。不好看也不丑,只是一个稍微胖一些,一个瘦点。 诗织看了一会儿就没兴趣了,便从空间里掏出家中常备的捆人上吊专用麻绳,将两个人绑在了一起。 裹着对她而言有点过长了的黑袍,用兜帽遮住脸,诗织不得不像是提起裙边的小公主一样提着袍子衣摆,还得担心兜帽彻底挡住自己的视线,步伐格外稳健地朝下走去。 但走着走着,诗织就情不自禁地放下提着袍角的手,顺道拉下了兜帽。 无他,只因为诗织一路走,一路碰到以各式各样姿势昏迷的黑袍人。刚开始遇到一两个的时候,她还会去扒人家衣服,试图给自己换一套更合身一点的伪装。等到后面,发现她的前方可以说是无人生还之后,她就麻了。 算了,算了……她干脆将自己身上那套黑袍子也脱了下来。 诗织心里已经有了预感,眼前这些扑街的人(估计还包括了那位倒霉的菲茨杰拉德),应该都是乱步的手笔。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些人昏过去的原因那叫一个五花八门……但不管了,那可是乱步,反正他就是可以。 她心下一松,又摆脱了袍子的束缚,在往坑底深处急速奔去。 …… 但诗织没有在最底部找到乱步。 她只看到了无聊地鸭子蹲在地上拔杂草的太宰治,和在他身边站得笔直的国木田独步。 诗织:“?” 听到脚步声,兴奋抬头的太宰冲她招招手:“哟!诗织酱~你终于来啦。” 面对诗织如有实质的疑惑视线,太宰治保持着鸭子蹲的姿势替她解释:“我们先一步过来,社长和大家解决了这里的黑袍人,但没有看到失踪的乱步先生的踪影,又联系不上你。所以其他人先离开,我和国木田留在这里等你。” “你——” 诗织张了张口,刚吐出一个音节,太宰就打断了她。 黑发青年一脸深沉地说:“既然你来了,诗织酱……” “那就快把我从地上拉起来吧!”太宰治露出了要哭不哭的表情,委委屈屈控诉,“我脚都蹲麻了,国木田君根本就不搭理我。” 诗织:……果然,你太宰治真就正经不过三秒。 她无语地弯腰伸出双手,将手插到太宰治胳肢窝下,以一种托举小孩的姿势,硬生生将太宰治从地上“拔”了起来。 腿根本伸不直的太宰:…… 恰巧回神的国木田独步:“。” 哈哈哈哈哈! 表面严肃的金发青年在心里发出了张狂的嘲笑。 “那个……诗织酱,你可以把我放下来了。” 被诗织依言放下后,太宰治艰难地稳住了身形,这才重新恢复了正常。 “寒暄到此结束!”他宣布,“诗织酱找回记忆了吗?嗯嗯……看来还差一点呢!不回忆起一切,是没有办法找到被恶龙掳走的公主的所在地的哦。” “公主……你是说乱步先生!?”国木田震撼无比地插嘴,显然被太宰治的用词雷得不轻。 “嗯嗯。”太宰治点点头,把插//入对话的自家搭档推到了一旁,“不要插嘴,国木田君。现在是和诗织酱的严肃对话。” 一直没出声的诗织有满肚子的槽要吐,但国木田代替她一吐为快了: “用这种奇奇怪怪的代称,太宰你才是最不正经的那一个吧!” 诗织点头,用眼神示意金发青年:说得好!但你先不要说了! 太宰治笑了两声,显然没将国木田的吐槽放在心上。 “诗织酱,去你的异能力里再找一找答案吧。”他鸢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芒,严肃下来的样子格外能唬人,“去看一看,你究竟还忘记了些什么。” 说完,太宰突然画风一变,掏出手机献宝似的对诗织说:“等诗织酱成功解决一切,我就把刚刚照的菲茨杰拉德照片分享给诗织酱你哦!” 破案了!敲人闷棍的原来是你啊!太宰治。 太宰治话音一落,就将手机屏幕对准了诗织。漆黑的屏幕隐隐反射出诗织的脸,她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出了自己异能力的名字: “异能力·镜迷宫。” 霎时间,白光乍现。等留在原地的搭档两人再度睁眼,诗织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异能力形成的镜子迷宫内,诗织没有像往常那样出现在她的“监控室”中。 她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竟然身处一间昏暗的石室内。她原本有些疑惑,但左看右看,摸摸索索发现这里的墙壁能被自己轻而易举地捅破,而捅破之后,有丝丝白光穿透进来,她就放松了下来。 呼——没有来错地方。 诗织干脆利落地一刀劈开面前的墙壁,任由刺眼的白光侵入这间昏暗的房间,这才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碎裂的石块、地板上奇怪的暗红色图样,以及随处可见的、墙壁地板天花板上都有的斑驳血迹。 诗织面色一凝,还欲再看,却像是有了什么预感一样地转身,朝石室外的镜面空间而去。在她目标的那面镜子上,隐隐浮现出一道雾蒙蒙的人形。 不等诗织做些什么,那道人形就朝诗织伸出了手。 诗织就像是被蛊惑了一样,走近了它。双手接触镜面,恰巧与镜子里的人双手相接。她没有多做思考,就将额头抵在了镜面上。 一阵波纹从她接触镜面的额头的那一点朝外散开,从镜子里散发出一阵柔和的白光,将诗织包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