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看你也是闲得很，怎么不留下帮这掌门打理宗门事务？"


    “那多无聊。”月梓霁不以为然，“这路途遥远，本就是闲的，你与我聊聊，又能如何？”


    谁知白凌冷哼一声，任她如何纠缠，也不愿松口半句。


    ……


    白凌并非第一次拜访凌霄宗，先前还在做弟子时，几位长老就极为注重与各大宗门的交流。


    此处背靠群山，碧水环绕，仙山之上更是灵气充沛，这才叫他们先辈看中，在此处开宗立派。


    只是近日凌霄宗上频频遭歹人骚扰，在到达山门前，竟只能徒步上去。


    临虚境弟子修道勤勤恳恳，好些头次拜访别的宗门，一路有说有笑，这点山路本就不在话下。


    除却某个病秧子。


    往日都鲜少出现在别的峰落，有点陡坡全然腾云驾雾，此番跟在众人身后，做贼般悄然抹去额间汗珠。


    “叫你平日多走动，整日躺着，这会儿知道累了？”


    “走动又如何？”白凌口上不松，“你我不都乘云来往各个峰落，半斤八两。”


    “快些走吧。你前面那乖巧徒弟半步一回头，恨不得把你抬上去。”


    她倒是想叫人把自己抬上去，奈何人多眼杂，总不能在众弟子面前失了一峰之主的脸面。


    可每多上半个台阶，体弱的人便喘得厉害，索性停下，转头对月梓霁摆手，“你先上去，本座随后就到。”


    她并未说明，可月梓霁也知晓她的意思，“行吧，你可悠着点，人宗门现下不让御剑的。”


    月梓霁扭头跟上，前面却一阵嘈杂。


    什么动静？


    似有人大喊，随即灵光乍现。


    一抹黑烟滑过林间，临虚境弟子一瞬警戒起来。


    山路上，有红衣弟子持剑追来，灵光闪过，那光束竟将其紧紧包裹。


    可还未等人将其拿下，那黑烟狂躁着，猩红闪过，一下下冲撞下光束，那定身法术也不堪重负，破碎开来。


    眼见将身后那俩弟子摆脱，黑烟绕过众人，意图奔下山去。


    白凌指尖一挑，在那黑烟聚拢之时，好似一瞬撞向无形的墙面，烟雾再度破碎蔓延。


    随她勾手，一道无形力道似将它拽住，重重摔上石阶，让其压缩得黑烟愈发浓郁。


    红衣弟子随后赶到，见此一幕，顿时放下施法的双手，拭去额间汗液，相视一眼，半晌，又望向一边两个女子，竟不知是谁施展的术法。


    那邪物明显感到危机，再度暴动，在她术法弱化一瞬，竟在黑烟中捏造出人身，手握黑刺，朝白凌方向刺去。


    “小心！”


    玄衣男子拔剑，从众弟子中脱离，火光滑过天际，一剑斩落，灼热将那物劈得四分五裂。


    真不好惹……那烟雾暗暗低语，趁着火势蔓延，隐蔽身形消散在众人视线。


    “还是让他跑了吗？”那俩凌霄宗弟子有些低落。


    “自是跑不了的。”


    头顶光阴忽暗，众弟子抬眼仰望，一男子御云而来，身着红白衣物，悠然一笑。


    忽的，脚下云雾散开，众人这般看去，那身影好似要落于火势之中。


    “诸位，捂住口鼻，散开些。”


    只见他摸上腰间的铁盒子，朝那隐秘的黑影里丢出了什么，先前燃起的火势炸开，巨烈热浪袭来，先前黑影一瞬染上暗绿，消散在那嘶哑的惨叫中。


    他拍拍手，侧过身，打量靠在一侧的白凌，上挑的眉眼带笑，咧着嘴，又瞧向身后众人。


    “长老！”


    那俩红衣弟子毕恭毕敬，那男子一手在他们头顶抚了抚以示安慰。


    “此番闹剧让诸位见笑了，天色渐晚，还是早些上山的好。”


    “上官砚。”白术寻声而来，朝着那人招呼。


    闻声那俊美的脸庞更是染上笑意，赶忙抬手招呼。


    “白术姐。”


    “真是许久未见啦。”细长的眸子眯到一处，名为上官砚的人凑到白术身前，“先前并未收到你回信，还以为你此番不会来呢。”


    “长老……”


    身后弟子怯生生开口，上官砚回眸，那俩弟子指了指身后的火势。


    他眉头一挑，一眼看中身后神色慌乱的冷面男子。


    “哦？这可怎么办呢？”他又行至玄冥身侧，轻拍他肩头，“小兄弟，你可知放火烧山，在凌霄宗上，是如何处置的？”


    玄冥赶忙低头认错，“抱歉，弟子无意之举，若有冒犯贵宗门，任由长老处置，只望莫要因此怪罪，伤了两宗和气。”


    白凌挥挥手，灭了越发热烈的火势，随即走到两人身侧，“徒儿顽劣，还望上官长老……”


    “勿怪。”


    她满脸笑意，那两字却似从喉咙里挤出。


    “豁，这不是白长老吗？”他拱手敬她，“真是失礼……”


    “一时，还未瞧见长老靠在那边歇息。”


    “看来，身旁这位，便是玄冥小兄弟了……”上官砚眯着眸子笑道，“先前我宗弟子在临虚境那一闹，确实是失了礼数。还望白长老莫要跟小辈的计较。”


    “自然。”


    两人笑脸相迎，看到玄冥眼里，却又一种说不出的微妙。


    “上官长老。”白术见两人愈发不对付，只得将两人叫停。


    “嗯？”上官砚回神，对身边看热闹的弟子笑笑，“事不宜迟，诸位随我一道上山吧。”


    他说着，与白术并肩在前头，又不忘回头看吊在末尾的人，“白长老，还不走吗？”


    “……”白凌额间一跳，“本座在后面看着，免得落下个弟子，又得派人去找。”


    “好呢。”他满脸戏谑，“还是白长老想的周到，只是……”


    “这段路程，可不能乘云御剑，还望白长老牢记。”


    “呵……”轻纱之下掩藏的拳头紧了又紧，“多谢提醒。”


    白术叹口气，两人多年不见，还是见面就掐。


    无奈，她轻拍他臂膀，小声道，“好了，她没啥坏心思，身子又弱，你别为难她。”


    没啥坏心思？


    一肚子坏水才对吧？


    上官砚点点头，转身，又领着众人上山。


    “这人还真是……”月梓霁嗤笑，“走吧？白长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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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也只能跟着人一道上山，一路上慢慢悠悠，前面去山门的路蜿蜒曲折，不一会儿便瞧不见弟子的人影。


    好在，自家独苗一直不离不弃，似瞧出她的难堪，一路上也并不多嘴。见人劳累，是不是伸手扶她一把。


    一时无话，玄冥见她脸色黑沉，自以为合适地找着话题，“说起来，这凌霄宗为何不让人御剑？”


    哪知身旁的人一听，脸更黑了。


    还能是什么？不明不白的东西都打到家门口了，这人还抽的出时间来为难她。


    “为什么？本座看来，就是闲的。”


    “嗯……”玄冥若有所思，还是顺着话点头。


    师尊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不走了……”额头上难得出汗，每多走一步都腿软得厉害。


    “可那位长老似乎说了，不得御剑。”


    “无妨。”白凌抬头望向山上云雾遮掩着的建筑，“他们只是常年结界封锁，除却山门那道口子，就只能将结界打碎才能飞进去。所以，你我御剑到山门口，与爬山也无异。”


    “就算是看守严密了些，山门外不让人御剑，也有些不合情理。”


    只见白凌寻了处风水宝地，将往日爱惜的藤椅往边上一放，整个人便这般倒了上去。


    “许是这样封锁，若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从边上飞过，能瞧得清楚些？”她不欲再继续这个话题，磕着眸子往后靠去。


    耳边偶然有水声滑落，更近处，是那熟悉的脚步声。


    脚步声在藤椅边停下，白凌睁眼瞧去，玄冥半蹲在身侧，直勾勾望着她。


    “怎么了？”看他蹲下，又搬出另一藤椅，“坐会儿？”


    玄冥摇头婉拒，拨开汗湿在她额间的碎发，“徒儿就是担心，这样公然坏了凌霄宗的规矩，会不会影响两宗交情？”


    的确如此……好歹也是临虚境长老，若是让人瞧见，确不大妥当。


    “那你也得让本座歇会儿。”她一手撑在额间，笑起来，又带几分勾人，“走不动了～”


    “嗯，也是不急的。师尊一会儿若是累了，徒儿拉着师尊，这样可好？”


    “拉着？”说罢，指尖挑起他手指，与那只大手扣在一处，“这样？”


    玄冥垂眸，瞧见那白嫩的手指，闷声点头。


    “呵，好呀～”


    ……


    到了山门口，白凌望见在那处等他俩的月梓霁，快步过去，而那乖巧徒儿紧跟其后。


    “不是御剑上来吗？怎么这么慢。”


    她轻笑不答，跟着月梓霁一道去凌霄宗给安排的住处。


    "你这徒儿倒是有耐心，换个人，都没法伺候你这祖宗。"月梓霁等她等得有些不耐，一声轻叹，又回头看着吊在身后的人，“玄冥？他怎么了？”


    白凌扭头望去，玄冥却扭过头，假意无事发生，有意无意挡住面庞。


    似是要挡住那红透的耳根。


    这是演什么娇羞？


    月梓霁回眸，身侧又传来不明所以的低笑。


    她恍然大悟，突然对自己这问题有些懊恼。


    自己竟卷入了这两人莫名奇妙的情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