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见
作品:《美人善谋》 梦时回城后第一件事,便是要求沈安达带他去见冷不归。
沈安达起先并不相信顾不言已死,是幸存的那名扈从几经解释,并称亲眼见到顾不言中剑落入寒潭,他才得以打消疑惑。
他看向少年的目光里多了几许赞赏:“果然后生可畏啊。”
少年不为所动:“还望堡主说话算话。”
沈安达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见主上之事不急于这一时。”
少年的神色冷下来:“那堡主想让我等到何时?”
沈安达见他面色不善,抬手将桌上的果子挪到他面前,语气不疾不徐:“待梦公子协助老夫夺回水头堡后再说。”
少年闻言怒从心头起,“啪”的一声拍向桌面,震得桌上果子从瓷碟里飞出来,飞得满桌皆是。
空气沉静了片刻。
随后沈安达仍是笑了笑,“梦公子怎的这般沉不住气呢?”
说着将飞到桌面的果子一颗颗拾回瓷碟中,“主上藏身于水头堡一座隐蔽的地宫里,若是不夺回水头堡,咱们又如何能见到他?”
少年顿了顿,这才缓下面色,“你此话当真?”
沈安达反问,“老夫何须在这等微末小事上与梦公子结怨?”
少年总算沉声应下:“好,那我便助你尽快夺回水头堡,也望你勿要食言,否则我必不会罢休。”
沈安达眉间舒展:“梦公子尽管放心。”
接下来两日,少年便协助沈安达将逃散的四方军重新聚集,再从周边地域调集援军。
到第三日夜间,他们开始集中火力朝着水头堡猛攻。
此时城中的朝廷军早已放松警惕,面对叛军突然的攻势,一时群龙无首一盘散沙,不出两个时辰便全军溃败,众兵卒死的死降的降,还有少数人趁乱逃走。
至天亮时分,沈安达终于顺利拿下水头堡。
他回到原先的营房,重新布防城中岗哨,继而差人传唤梦时。
不过片刻,梦时便来到营房中。
沈安达兴致昂然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若是顾不言在世,此战岂能如此顺利?梦公子乃老夫福将也!”
“堡主谬赞。”
少年沉声问:“不知堡主可否能兑现承诺了?”
“这是自然。”
沈安达满口应下,“待会儿用完膳,老夫便带着梦公子去见主上。”
少年松了口气,抱拳言谢。
军中用完晚膳已是暮色时分。
沈安达脱下铠甲,换上一身便装,阔步在前方引路。
少年同样是一袭单衣,紧跟在沈安达后头。
二人前后脚穿过一条幽深的巷子。
巷子两侧是参差不齐的民房,房中烛火自窗口溢出,照亮了昏暗而逼仄的道路。
沈安达脚步不停,直至行至巷子尽头,才拐进右侧一栋屋子。
那屋子跟旁的民房并无二致,同样是低矮、灰败,看似年代久远。
少年提脚跟了进去。
沈安达在前头提醒:“关上大门。”
少年转身将屋子大门关上。
这是一栋两进的院落,院中各处荒草成片,似已是久无人住。
少年不解:“主上怎会栖身于这样的屋子里?”
沈安笑了笑:“梦公子勿要多问,且跟着老夫继续走便是。”
他说着打燃火折子,绕过前头的照壁进了后院。
后院同样是一片荒芜,有两间屋子甚至塌了半边屋檐。
沈安达径直往前走,行至后厨的位置,来到一口井旁。
少年看到那井,兀地一怔。
他想到了金家后院的那口井,亦想到了曾与小姐藏身于井下。
不禁问:“主上就在这井下?”
沈安达朝他“嘘”了一声,“公子随老夫下井便是。”
他说着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拿出一副软梯,从井口架了下去,继而躬身下井。
少年也跟着他下了井。
井底阴暗潮湿、瓦砾成堆,显然并无人迹。
少年环视一圈,瞬间警觉:“堡主究竟意欲何为?”
在如此隐蔽的井底,沈安达想耍什么花招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沈安达笑了笑:“梦公子多虑了。”
又说:“倘若只是下井便能找到主上,此刻主上怕是早已成为朝廷的阶下囚。”
少年顿了顿:“此处还有机关?”
沈安达点头:“自然有。”
说完从袖间掏出一根细细的银针,在左侧井壁上探了探,找到一处细孔,继而插了进去。
只听一阵“轰隆隆”的响声,左侧井壁竟如石门一般自动挪开。
门内是一条暗道,放眼望去,深不见底。
沈安达仍举着火折子在前方引路,少年提脚跟上。
二人沿着弯弯拐拐的暗道走了好一会儿,来到一间石屋内。
那石屋同样是空空如也,并无人迹。
沈安达不知又动了一处什么机关,石屋墙壁豁然洞开,往里望去,里头则是另一条暗道。
少年疑虑未消:“敢问堡主,咱们究竟还要走多久?”
沈安达举着火折子笑了笑:“梦公子有所不知,为防范有心之人陷害主上,这地下的暗道便建得如同迷宫一般,一条环绕着一条,想进来难,想出去则更难,故尔,咱们要找主上时,便也要多费些腿脚。”
“原来是这样。”少年暗舒一口气。
“梦公子放心,咱们很快便能见到主上了。”
二人继续往前走。
如此又经过了两间石屋,穿过不同方向的两条暗道,终于来到了一扇木门前。
推门而入,里面竟是一间富丽堂皇的屋子,生活器物自一应俱全。
屋内燃着檀香,烟雾缭缭。
屋子中间摆着一扇巨大的翡翠屏风,屏风上画着山水图,看上去昂贵而巍峨。
沈安达隔着屏风双膝跪下。
随即将梦时也拉着跪下。
沈安达恭敬开口:“主上,朝廷军已败走,水头堡重回我军手中,此战有一小将功不可没,他执意想见主上,称有要事相禀,属下便特意带他前来觐见。”
屏风后好一会儿也无人应声。
沈安达却不急不躁,伏首在屏风前静等。
梦时暗暗觑了他一眼,见他不吱声,只得一道静等。
过了好一会儿,屏风后终于有了动静。
似是屋中人从椅子上起身,趿鞋在屋内走动,走了好几步才开口:“朝廷军死了多少人?”
那问话的语气不疾不徐,却也格外冷峻。
高高在上,寒气森森。
沈安达回:“从处理的尸首来看,约莫一万有余。”
屏风后的人长长叹了口气,“才一万有余。”
那一声叹气,好似叹出了他无尽的遗憾与惋惜。
沈安达仍是满面恭敬:“属下会继续全力打击朝廷军,相信不久的将来,定能将他们悉数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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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
屏风后的人一声轻笑:“‘将来’是多久?”
沈安达一哽,嗫嚅着回:“一定……会很快了。”
屏风后的人沉默了片刻,继而不疾不徐地走向屏风,走到山水图的近处,隔着薄薄的画幅站在少年前方,漫不经心地问:“你想见寡人?”
少年看了眼在画幅上晃动的高大的身影,急忙伏首大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大呼,让屋内的空气也沉静了片刻。
随即屏风后的人轻笑出声:“是个会来事的。”
这来事的劲头,令老练的沈安达也暗暗一惊。
少年大声回:“臣今日过来,便是为了助皇上顺利登基。”
他将“登基”二字也说得铿锵有力。
屏风后的人沉默了片刻。
随后不紧不慢地走出来,盯着跪伏在地的少年,“看来,你知道寡人是谁?”
少年伏首回:“皇上乃先帝与德妃娘娘之子,冷不归。”
沈安达听他直呼主上真名,禁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袖。
少年却全无惧意:“这江山本就该是属于皇上的。”
冷不归敛住神色,道了声:“都起来吧。”
少年和沈安达这才从地上起身。
趁着抚平衣摆的功夫,少年暗暗打量冷不归几眼。
高大的身量、清俊的眉眼,肌肤上透着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白,白得发冷、发蓝,白得深邃莫测。
此前他从未见过宫里那位皇帝,想到那位皇帝与眼前这位主上生着一模一样的面孔,心头不禁浮起几许莫名的荒诞感。
冷不归转身坐到屋内的宝座上。
随口吩咐沈安达:“你先去屋外侯着吧。”
沈安达有些不放心:“主上一人在屋内……”
冷不归淡然一笑:“别忘了,寡人擅毒。”
在断头岛漫长的岁月里,学毒成为他最隐秘的一件事。
正是因为擅毒,他才能以一己之力毒倒岛上监管他的所有人,继而顺利乘船逃脱、改头换面。
正是因为擅毒,寻常人几乎难以伤到他,更不用说眼前这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了。
沈安达垂首应了声“是”,这才躬身退出屋子。
屋内只剩了冷不归与少年。
烛火闪烁,映出了二人莫测的神色。
冷不归率先开口:“你从京城来?”
少年回:“是。”
冷不归又问,“京城可有姑苏城这般繁华?”
少年回:“有过之而无不及。”
冷不归沉默下来,阴沉的眸色里多了几许怅然。
京城是他的出生地,亦是权力集中地。
是他永不能“归去”的故乡,亦是他深入骨髓的疼痛。
在那里,他的尊贵成为祸端,他的至亲成为仇人。
他望向眼前的虚空,喃喃低语:“寡人从未去过京城。”
又说:“寡人从出生起,便被父皇取名‘不归’,意为永不得归。”
少年沉声接下话头:“所以,卑职要助皇上回到京城,坐上龙椅。”
冷不归语带不屑:“如何助?”
少年掷地有声:“皇上要想夺得江山,并不需要四方军辛苦征战。”
冷不归戏谑问:“那需要什么?”
他回:“只须皇上回京,设法潜入宫中,取代龙椅上那个人。”
毕竟,他们二人天生就是一模一样的面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