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迫
作品:《美人善谋》 梦时被扇得一愣,清瘦的脸上瞬间现出几道红印子。
他定定地看着她,悲愤难抑:“小姐竟然……为了顾不言而动手打我?”
又说:“在小姐心里,我究竟算个什么?”
金毋意悲痛欲绝,泪水潸然而下。
她哽咽回:“我以为我们是可以彼此理解的,却没想到……竟走到了今日这一步……”
“彼此理解?”
他含泪冷笑:“小姐为了顾不言都将我逼走了,小姐怎么还能奢望我的理解?”
她厉喝一声:“逼你走是为了护你!”
他一顿:“护我?”
她沉声解释:“我本与顾不言约好在成亲当日向朝中百官揭露真相,为了不连累你才逼走了你。”
他沉默了片刻,继而苦笑。
歇斯底里地苦笑!
他说:“我与小姐一块儿长大、一路同行,历经千难万险,但在关键时刻——在小姐与顾不言成亲的时刻,竟声称怕连累我?”
他兀地止笑,语气狠厉而森冷:“可是小姐,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又说:“从你逼我走时,我便回不了头了。”
她的语气亦令人生寒:“你不该去月亮村的、不该杀顾不言的。”
他咬牙回:“实不相瞒,从我第一次见到顾不言起,我就对他起了杀心,至今不悔。”
她咬了咬牙,上前又欲扇他耳光。
他却一把抓住了她挥出去的手腕。
二人沉沉对望。
彼此的眸中有泪、亦有恨。
他说:“既然小姐如此分不清亲疏,我便替姨娘来管束小姐。”
她沉声问:“你想做什么?”
他狠狠抽了口气:“我们的新宅子已装潢完毕,过两日我便会过来接小姐去同住。”
“我不会去的。”
“眼下一切已由不得小姐。”
他说完狠狠放下她的手腕,继而转身出屋。
行至门口后唤了声“阿昌”。
阿昌驱步上前:“大人何事吩咐?”
他沉声回:“安排人守住宅子,宅中人不得随意进出。”
阿昌垂首应“是”。
绿苔闻言从门廊下走出来,战战兢兢唤了声“公子”。
梦时漫不经心地瞥她一眼,问了句:“何事?”
自他出走后回来,两人还从未单独说过话。
绿苔福身施了一礼,喃喃开口:“公子……不该如此对小姐的。”
他冷哼一声:“若想活命,勿要多嘴。”
随后又叮嘱:“好生看住小姐,届时自有你的好处。”
说完懒得再废话,转身走下了台阶。
她看着他森冷的背影,黯然叹了口气。
她想要什么好处呢,她不过是想要他几眼回眸而已。
但他从未给过,或许往后亦不会给。
屋内的金毋意木然坐在椅子上,胸间苦涩难言。
她从未想过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从未想过梦时会变成这个样子。
今日,他们第一次对彼此露出了最凶狠的面目。
今日之后,生活必然是一片狼藉。
绿苔轻轻推门而入,小心翼翼唤了声“小姐”。
金毋意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半晌后才说了句:“绿苔,你走吧,离开这世安苑。”
她语气低沉,透着无尽的疲惫。
绿苔摇头:“奴婢不走,奴婢……无处可去。”
她重重叹了口气:“我如今连自己都护不好,如何能护好你。”
绿苔回:“小姐不是……还有公子么?”
她口中的“公子”,自然是指梦时。
金毋意沉默下来。
片刻后才开口:“如今的‘公子’,已不是当日的‘公子’了。”
绿苔急忙回:“如今的公子已身居高位,自然已不是当日的公子,但……如今的公子才能更好地护住小姐呀?”
金毋意这才睁开眼眸,默然看向她。
那目光如“嗖嗖”冷风,令人遍体生寒。
她的语气意味深长:“看来,绿苔是喜欢上梦时了!”
绿苔颤声回:“奴婢……奴婢只是心疼公子。”
她重新闭上眼眸,道了声:“我知道了。”
昏沉的光线里,她孑然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而清冷。
两日后,梦时果然来世安苑接她。
随行的还有一列卫队,及盛装行李的三辆马车。
金毋意缩在厢房里,闭门不出。
绿苔苦心相劝,俨然无效。
这般僵持了近两个时辰。
后来绿苔说:“奴婢……想带小姐去一个地方。”
她斜靠在榻上,不屑一笑。
因为消瘦,笑起来时下颌愈显锋利:“想带我去前厅,见梦时?”
自梦时带着卫队来到世安苑,便一直在前厅里等她。
绿苔摇头:“奴婢想带小姐去西厢房,看一看……公子以前是怎么熬过来的。”
金毋意闻言怔了怔。
她倒想知道她从未见过的梦时的另一面。
是好奇,亦是本能的关切。
金毋意深吸一口气,继而从榻上起身:“那我就去看看吧。”
主仆二人前后脚出了东厢房。
继而穿过天井,进入了对面的西厢房。
自梦时离开,西厢房仍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屋子中间隔着一扇屏风,屏风前是绿苔所睡的矮榻,屏风后是梦时所住的内室。
金毋意在屋内踱了几步。
抬眸四顾,问:“究竟想让我看什么?”
绿苔提步行至门后,将木门轻轻拉开。
门后的壁上赫然出现许多道红色划痕,有粗有细,从墙的一侧延展至墙的另一侧。
她不解:“这上面是什么?”
绿苔答:“血迹!”
她疑惑:“血迹?”
“以前……每次顾大人来,公子便会咬破指尖,在墙上划一道血迹,顾大人来过多少次,这上头便有多少道血迹!”
她蓦地顿住,忆起以前他受伤的指尖,也忆起了他每次送避子汤时的情形,原来从那时起,他的恨意就不可遏止了。
金毋意提步上前,伸手轻抚墙上血痕,喃喃低语:“都怪我大意,竟没能早一点……发现他心底的恨意。”
亦或还有他对她的爱意。
如此,便能早一点阻止悲剧的发生吧?
绿苔又将她领至后院,弯腰捡起墙角一块磨刀石:“顾大人来时,公子还总是郁郁不展地躲在后院磨剑,小姐你看,这磨刀石都磨扁了。”
金毋意瞟了眼磨刀石,喟然长叹。
她也曾多次与梦时在这个后院闲聊,竟从未瞧出任何端倪。
她即未能阻止他杀顾不言,亦不能阻止他在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她黯然开口:“再多的痛苦、再多的不甘,也不是一个人可以杀死另一个人的理由。”
话刚落音,梦时突然出现在后门处,“原来,小姐对我竟无丁点怜悯之心。”
他一袭锦衣,长身而立,英挺的眉宇间隐隐透着绝望。
金毋意坦然迎视他的目光:“梦时还是回去吧,勿要在我身上枉费心机了。”
他眸中浮起狠戾之色:“小姐若不跟我走,我怕我会忍不住将这世安苑里的仆从赶尽杀绝。”
他将“赶尽杀绝”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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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得格外重。
令一旁绿苔的面色白了又白。
金毋意冷冷看着他:“你在以无辜之人的性命威胁我?”
他回:“这也是无奈之举,谁叫小姐心里没我呢!”
她随口问:“你将我接去之后呢?”
他理直气壮:“择日,迎娶小姐。”
“我若不愿呢?”
“我便去皇上那里要一纸赐婚旨意。”
毕竟,谁又敢违抗皇命呢?
她哽住,一瞬无言,
二人默然对望,随后她软下语气:“梦时,我们一起回梦家庄好不好?明日就启程。”
他笑了笑,摇头。
在他不名一文时,他多渴望与她一道回梦家庄啊!
只是那时,他只能痴痴等待,求而不得。
如今他几番谋划、身居高位,怎还会愿意回到那偏僻的梦家庄?
他说:“眼下我已在京城建功立业,已有足够本事给小姐衣食无忧的生活,无须再回那里。”
“你贪恋上了权势?”
“没有权势,我如何能得到小姐?没有权势,小姐当初也不会委身于顾不言吧?”
她沉默片刻,随后绝望地笑了笑:“梦时说得在理。”
她转身往屋外走,边走边说:“我这便随你搬离世安苑,你且不得伤害宅中仆从。”
他胸口一松,道了声:“小姐尽管放心。”
随后宅中一片忙乱。
众仆皆帮着收拾大大小小的行李,再将行李搬运装车。
梦时却一个人默默来到了正房。
这曾是顾不言住过的屋子,也曾是带给他无尽痛苦的屋子。
屋中洁净如斯。
他抬眸四顾,似在寻找顾不言的痕迹。
亦是寻找他们同房过的痕迹!
他打开了柜门、拉开了抽屉。
柜中皆是顾不言穿过的衣衫,屉里皆是他阅读的文书。
梦时不紧不慢地在屋中徘徊。
指尖划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道湿湿的浅痕。
他最后发现了博古架上的一处暗屉。
腕间稍一用力,便轻松将暗屉的锁扣扭断。
拉开暗屉,里面收着一副画卷。
他拿出画卷,继而轻轻打开。
画中是一名女子,侧卧于浴盆、不着寸缕,微漾的水波下,峰峦耸秀、连绵起伏,是世间尤物,亦是蓬莱仙子。
他一眼认出画中人乃小姐。
兀地气息一窒,迅速合上了画卷。
他竟没想到,她会让顾不言给自己画裸身画。
竟没想到,他们的关系到了如此亲厚的地步。
他握紧拳,眸中戾气翻涌。
他只恨自己未能早一点杀了顾不言。
却也庆幸,他终于杀死了他!
梦时在屋中静立片刻,随即再次打开了画卷。
他定定看着画中人,看得满面通红,胸口“呯呯”狂跳,身体的某一处早已有了激烈反应。
他稳住心神,再次将画幅卷好,藏进了自己的袖兜里。
此时灵岩山山洞中,顾不言仍在昏睡!
他身上的箭伤已痊愈,残毒也已清除。
稚童问:“姥爷,他为何还不醒来?”
白发老者长叹一声:“用尽了方子,却是收效甚微。”
随后默然片刻:“只能试着以天龙入药了。”
稚童疑惑:“姥爷不是说,天龙是剧毒么?”
“以毒攻毒,或可解眼前之忧。”
老者说完背上背篓,顺手拿了把铁铲:“正儿,你且在洞中照应这位公子,待老朽去山上抓天龙。”
稚童脆生生应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