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师没说话。


    邱参谋一巴掌把资料拍在桌子上，“这么简单的套路，我不信你没看出来？！”


    “我还是那句话。”


    邵师抬眸，微着眉头与邱参谋对视，“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凭想当然以为来定一个人的罪。”


    “……那就把赵大海抓起来，审问清楚。”


    邱参谋冷下脸，“他是徐长舰的勤卫兵，又是肇事司机的远方亲戚，他们之间要是没猫腻，我邱字倒着写！”


    “司机不认识徐长舰，不能因为他跟赵大海是亲戚，就判定两人之间有问题。”


    邵师叹口气，看皱眉欲言又止的邱参谋，补充了一句，“上了测谎仪。”


    邱参谋到嘴边的话顿住。


    上了测谎仪，司机还没改口，说明说的话是真的。


    他立刻想到一个问题，“那李文风呢？”


    邵师摇头，“也不认识。”


    邱参谋嘲讽的‘哈’了声，“瞧这作案手法，可真够严谨的，严丝合缝的没有一丝漏洞！”


    “难怪他能从西南魔窟全身而退！”


    话说的极其讥诮。


    邵师无奈，扶了扶额，“你消停会儿，这么大年纪的人了……”


    话没说完，见邱参谋要发飙，忙岔开话。


    “……我已经让人去把赵大海带过来了，徐长舰自然要在一旁旁听的，你先想想，怎么问，才能让他露出马脚。”


    这个‘他’，邵师没有明说，但两人都知道说的是谁。


    邱参谋微眯了下眼睛，慎重的点了头。


    两人本想诈一诈徐长舰和赵大海。


    谁知道，刚打照面，邱参谋才说了一句，“小轿车的司机已经交代了，赵大海，坦白从宽，抗拒……”


    “我坦白。”


    赵大海不理一脸错愕的徐长舰，只看着邱参谋和邵师。


    一脸大气凛然，“是我指使的，抓我吧。”


    “大海，你在说什么？”


    徐长舰眼里全是不解和震惊，“你做了什么？”


    “好好说话，你指使他做了什么？”邱参谋拍了下桌子。


    赵大海看了眼邵师，敬了个礼，“我就是看不惯李文风那目中无人的样儿！都是从兵蛋子爬上来的，他还没我们副团级别高，凭什么瞧不上我们？！我没想他死，我就想他断个手脚，再也回不来……这样他就没办法跟我们副团争了。”


    “……大海！”


    徐长舰满眼骇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对不起，副团！”


    赵大海冲他僵硬一笑，“我给你添麻烦了，你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只想报恩而已，大海做到了！李文风，他再也不能挡你的路了！”


    “你、你……”


    徐长舰张着嘴，你了几声，“你糊涂啊！”


    “我升职是拿命搏出来的，李文风从来没有 挡过我的道啊，你啊你……”


    他满眼不忍，朝邵师和邱参谋敬礼。


    痛心疾首的说，“邵师，邱参谋，我没有教育好身边的人，我愿意领罪受罚，大海……还请你们看在李文风没有性命之忧的份上，能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副团，大海不值得你这么为我求情。”赵大海红了眼。


    徐长舰也红了眼，“怪我，没有注意到你的异样，才让你做下了这等错事……”


    邱参谋被二人的操作恶心的直皱眉。


    恨不能当场拆穿了徐长舰。


    邵师见他神情不对，把赵大海留下，以公务为重先放了徐长舰离开。


    徐长舰临走还在为赵大海求情。


    邱参谋冷笑，“查清楚真相，自然会按军法处置，谁求情都没用。”


    徐长舰没法只得红着眼离开。


    他一走，赵大海像是没了精气神儿，蔫蔫儿的。


    问什么，都只会机械的回答。


    “……司机想要一命换一命，撞死李文风，你知道吗？”


    赵大海点头，“知道，他欠了外债不想活了，打算用自己的命制造一场意外，一是能从保险那拿到保险金还债，二是能撞死李文风帮我解决后顾之忧，我答应以后帮他照顾他家里人。”


    邱参谋翻了下资料，上面确实有写司机有一张大额保单，如果意外去世，家属可以获得巨额赔偿。


    他把资料撂回到桌上，一拍桌子，“那你刚才说你没想李文风死？你说谎！”


    赵大海抬头看了他一眼。


    给了他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


    “我是想他回不来，但他死了不是更一了百了吗？！当初那么多医生都说他器官衰竭必死无疑，结果呢，他又活过来了！”


    说完，很气愤很粗鲁的朝地上啐了口。


    “真是打不死的蟑螂，都这样了，还撞不死他！”


    “赵大海！”


    邵师突然出声，“李文风是我们部队的英雄，不是你们争权夺利的牺牲品！他如果想升官发财，你以为徐长舰能追的上他？！”


    就算退而求其次，当年若没有冯凭的推荐，他不会选徐长舰。


    就因为冯凭，他看徐长舰多了不知道多少层滤镜，甚至觉得他人品经得住检验，对家人负责，没爬上高位就摆官僚做派……


    结果呢？


    说谎不打草稿，说给李文风家里寄钱了，他好心报销，去邮局一问根本就没寄过，哪怕一次都没有！


    对家人负责就更扯淡！


    在外面夸闺女、夸媳妇，回到家把媳妇当下人一样使唤……


    他当时，真真是眼睛瞎了！


    “那是以前了，以后他拍马也追不上我们徐副团了。”


    赵大海朝邵师咧嘴一笑，“我们徐副团不喜这些争斗，但我们手底下的人不能忍这口气！我们徐副团也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拿命挣的前程，凭什么要被看不起？！”


    邵师闭了闭眼。


    “徐长舰让你找人撞死李文风，就为了这些？”


    邱参谋突然出声，厉声质问赵大海。


    赵大海冲他一笑，“邱参谋，撞死李文风是我跟我表哥两个人干的，我们徐副团压根不知道这件事，你不用诈我。”


    可真他娘的滴水不漏。


    邱参谋与邵师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处发力了。


    “……你知不知道，你不但会被开除军籍，还会以谋杀罪被判入狱，你的妻儿老小都会跟着你受连累，甚至，你的后代再也无法从政。”


    赵大海眼神微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