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人心思定

作品:《鹅的三国

    成都,这里是刘焉晚年迁徙选定的新治所。


    原有的治所雒县本地大姓盘根错节,刘焉不好控制,索性迁徙治所到绵竹。


    可绵竹似乎风水不好,干什么都不顺畅,囤积天子仪仗、车辆之类,竟然能无中生火被烧的一干二净。


    这种事情不能细查,感觉生命受到威胁,所以刘焉果断迁徙治所到成都。


    一州首府迁徙,自然牵扯着巨大利益变化。


    普通的成都人又能受益多少?也就原本持有田宅的豪强、大姓能将田宅资本升值的利润抓住,因而对外来的刘焉、刘璋父子多多少少有一些好感,这种好感并不多。


    毕竟治所迁徙,来成都的不仅有刘焉、刘璋父子,还有整个益州的英杰之士,这些人加大了成都的竞争压力。


    跟这些本州豪杰比起来,成都豪强只能低头做人。


    还有跟随刘焉、刘璋父子迁徙而来的关中、南阳、江夏籍贯的避乱士民。


    这些人围绕成都分布,施行民屯,抢占本地田宅资源。


    为了长久抓稳分配的田宅,这些被称之为东州人的外州移民抱团对外,在时刻都存在的土客摩擦中牢牢把握武装力量。


    蜀郡是真正的天府之国,本地人好日子过惯了,缺乏斗争性。


    被侵占部分田宅资源,大不了迁移的远一些,依旧能吃饱肚子,只是生活不如过去那么便捷。


    但始终有一些人保持着很强的斗性,这种斗性使得土客矛盾摩擦不时发生,这助长了土客之间的对立情绪。


    总的来说,过惯了好日子的蜀郡人还有继续忍耐的空间和余地。


    因而益州境内,目前最强的就是东州兵。


    然而现在随着汉中张鲁突然投降北方,东州兵内部发生巨大分裂。


    关中、南阳籍贯的东州兵喜不自胜,如果能返回家乡,谁又肯寄居他乡,看人脸上而活?


    而其他地方的东州兵则是难以控制的恐惧,他们身在蜀郡,时时刻刻都通过各种消息渠道关注家乡、中原的战争。


    他们太清楚外面的战争烈度,更清楚外面决斗脱颖而出的胜者会有多么的强大。


    而本地人对此不怎么关心,不管是普通士民还是豪强大姓,此刻都是一种静默态度。


    他们又不支持刘璋称王,支持称王的主力是十万户东州兵,是这些外地人,跟他们益州人有什么关系?


    随着汉中方面的消息不断传来,这支进入汉中的大军情报也越发详细。


    越是了解,益州大姓反而越是淡定。


    不怕对方强,就怕对方不够强,显得看起来彼此八斤八两不分上下,那才够惨。


    就现在这种雷霆之势,益州这么大,谁肯为梁王殿下去守关、御敌?


    这种本地大姓默契的沉默气氛中,形势越发的明显。


    对梁王刘璋来说,这是十分困难的选择题。


    他的王宫还没来得及修筑,更没有通过选拔宫女、嫔妃的方式压榨、联合益州大姓。


    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可都还没来得及做。


    到底打,还是请降,这是个巨大的难题。


    打的话,失败就要死全家;作为一个不那么正统的王,还盗篡对方的王号,妥妥的要死全家。


    请降的话也是一样的道理,未来不容乐观。


    那就剩下一个选择了,那就是出逃,去投奔东南朝廷。


    可这样的话,他实在是舍不得。


    目前来说,他似乎并无什么选择。


    就在刘璋为此苦恼之际,一些东州兵首领正在私下联合。


    简陋王宫外,刘璋的三兄刘瑁府邸。


    刘瑁回到家宅,才在妻妾服侍下脱下贴身鎏银锁子甲。


    妻子吴氏为他戴好一顶轻便居家小冠,见侧室、妾室退了出去,才低声说:“夫君,叔父来了。”


    “叔父怎么来了?”


    刘瑁顿时紧张,凝声追问:“可是汉中有变故?”


    “妾身不知,兄长也再三催促,妾身只能将叔父隐匿在柴房。”


    吴氏继续低声:“兄长他最近购得一匹河西骏马,晚一些时会来见夫君。”


    “好,我先去后院拜见叔父。”


    刘瑁重新到墙壁前取下佩剑悬挂,刘璋四个儿子里,就他最为知兵,与东州兵关系亲密。


    正是因为这个因素,所以本地大姓强推老四刘璋继承大位。


    而现在东州兵依旧是刘璋依赖的支柱力量,刘瑁是控制东州兵的重要桥梁。


    所以刘瑁此刻不仅活的非常健康,还掌握着庞大兵权。


    对于自己府邸内的控制力,刘瑁还是有这个自信的。


    也不避讳,当即带着妻子吴氏去后院柴房来见吴匡。


    两人见礼,吴匡取出几叠帛书地上:“叔?,此汉中所来书信也。”


    取出一份递出:“这是杨松所书。”


    吴匡说完只是示意刘瑁先看,刘瑁坐在吴匡对面,伸手接过抖开后就阅读,顿时双目睁圆:“怎会如此?”


    这是杨松送给吴匡的书信,讲述了一个月前关中敕使途径汉中,要敕封刘瑁为巴王的事情。


    这位敕使没有死脑筋来成都召刘瑁宣读敕令,只是在汉中转了一圈,就拐出祁山道去天水了。


    刘瑁难以置信,心中更是窃喜,很快就接住吴匡递来的第二道帛书,是阎圃所书。


    也是写给吴匡的,意在劝降。


    在刘璋继位杀死张鲁母亲、兄弟、部分家人前,张鲁地位如同刘焉的义子,双方核心基本上都熟知。


    自然都很清楚彼此亲缘关系,比如刘瑁娶了吴匡的侄女。


    阎圃的这封信则详细描述了大司马这两年连战连捷的骇人战绩,他希望吴匡能将这些消息散播,让更多人清楚这是一场怎样的战争。


    否则太多的蠢货,会在信息封锁之下,鼓动、带着更多无辜的人取死。


    刘瑁看着第二封帛书上的骇人的斩首、俘获数据,如果这封帛书上的战绩……即便注水,斩首只有十分之一,那也是非常恐怖的。


    南匈奴、鲜卑、诸羌都被打服,与这些比起来,东州兵又算的了什么?


    梁王刘璋又算的什么?


    作为刘焉最知兵的那个儿子,刘瑁一直很清楚,整个益州一直在沉睡,没能唤醒全部的战争潜力。


    不管是刘焉还是现在刘璋时期,谁都不敢唤醒益州土著的战争潜力!


    这种情况下,真的没法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