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能将人引入幻象的宝物名为“森罗”，武士进入内里后会被压制修为，并挖出其内心恐惧来进行精神攻击。


    除此之外，森罗还能做什么，商璃则不清楚，这是她得到森罗的第三天，对森罗的使用在摸索当中。


    助理传来庄园外有人监视的消息时，她便想趁着机会探究森罗的根本。


    然而，起初森罗水晶球还正常的传来画面，后来就断断续续，极不稳定。


    商璃不悦地皱眉，打算使用能量试试，能否让它恢复正常。


    森罗以使用者的能量为基础展开幻象，幻象的维持时长也与使用者的精神力相关。


    是以，如果进入森罗的武士没在幻象消失之前失败，而使用者为达目的延长幻象时间，最终可能导致使用者受到精神伤害。


    此刻，商璃隐隐感到头疼，却是能忽略不计的程度。


    她向森罗施加能量，倏然间，森罗爆发出强大的吸力，毫不犹豫地吸收她的能量，水晶球闪过一道白光，眨眼间她便消失在原地。


    朝景知道自己当时的表情肯定很精彩，肉铺老板的女儿竟然是商璃！


    重点是，商璃居然也进结界里？而那浓浓的火焰能量，正是来自商璃！


    眼前的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皮肤晒成小麦色，身上有股肉腥味。


    “女儿啊，这小朋友说想帮忙，你看你需不需要她跟你一块去打猎。”老板招呼一声。


    小商璃这才把视线投向朝景，鼻子里发出一道哼声：“能帮什么忙？不需要。”


    朝景说：“我力气大，而且不迷路，到深山老林里打猎都能原路返回。”


    小商璃看了又看她，脱掉沾满血点子的围裙：“那行，跟我走。”


    她背了把弓箭，又拿了只大砍刀，大步流星向前。


    朝景跟在她身后向着镇外的山林走，问道：“要打多少只才行？”


    她很好奇，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商璃的幻象中，她们从来没有真正接触过；而且商璃又是怎么到里面的，会不会是阴谋？


    照前面的推测，商璃在这个年纪也会有心结吗？不能绝对这么说，比如江栖她就没发现问题。


    小商璃乜她一眼：“三只。”


    “不管猎物大小都是三只？”


    “嗯。”


    “为什么？”


    “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没意义的事情上，”小商璃看着她，“包括现在和你说话，你是来打工的，不是跟我聊天，闭上你的嘴巴。”


    “好的。”


    朝景点点头，随她进入山林中。


    很快，小商璃就发现一只野鹿，并一箭射杀，她将野鹿用绳子吊起来栓在树上，然后在树下挖坑，放好工具，再铺上枝叶做伪装。


    之后她叫朝景躲在另一棵树上，静静等待。


    朝景看看小商璃，脑袋靠着树，昏昏欲睡。


    “嗷——”


    一只野猪掉进陷阱里，发出尖锐的叫声。


    小商璃迅速跳下树，砍刀插进野猪的脑袋里，麻利地给野猪断了气。


    她正要如法炮制把野猪拉出来挂树上，胳膊忽然被人一拽，她生气地转头就要斥责朝景发什么疯，余光见一根锋利的刺深深刺进树干里，微微颤抖，若没朝景拉她，她必会当场被刺穿脑袋！


    “有异兽。”朝景出声提醒，望着躲在草丛中的异兽，如果她没猜错，这只异兽发现陷阱，并且等着野猪掉进陷阱后引诱她们出现，然后杀掉她们。


    “异兽？”小商璃皱眉，握着朝景的手腕就跑，“我们走！”


    朝景惊讶：“不打么？”


    “我们不是武士，打不过。”


    身后传来迅猛的风声，以及树枝被撞断的咔嚓声，那只异兽离她们越来越近了！


    朝景心中了然，小商璃这个年纪还不是武士，不知日后是不是去的帝都，还是靠什么别的方法。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身后穷追不舍的异兽，朝景忍不住问：“你这样绕圈跑没用，消耗体力不说，它迟早熟悉地形追上来。”


    小商璃语气平静：“我迷路了。”


    “？”朝景眨眨眼睛，这个理由，真是……


    她反手握住小商璃的手，迅速变换方向跑，身后的异兽依着惯性撞上一棵大树，生生把那三人合抱粗的树撞断，很快它就反应过来，大吼一声追来。


    朝景感知周围能量，目标明确，心中已经有了计划，远远看见一座山，她说：“待会儿听我的。”


    “好。”小商璃看她的视线多了几分欣赏。


    她们往山上跑，跑的过程中减慢速度，异兽渐渐追上来，距离不断拉近，眼看着就要到悬崖，而悬崖下方足有百米深。


    “跳！”


    朝景喊了一声，带着小商璃跳下悬崖，一只手抓住从悬崖横生出的树枝。


    “吼——”


    异兽卯足了劲，见她们跳下去，想要停下也来不及，冲出悬崖身体骤然下坠，只有愤怒不甘的吼声响彻在下方空间。


    朝景见危机解除，说道：“你先爬上去。”


    小商璃点头，等朝景也上来，才说：“谢谢你，你很厉害。”


    “是的，我很厉害，”朝景笑笑，“走吧，至少我们已经有两只猎物。”


    “嗯，”小商璃拍拍衣服的尘土，问道，“你是怎么辨明方向的？”


    朝景皱皱鼻子：“你现在和我说话，不算浪费时间？”


    小商璃摇头：“不算，你是有用的人，而且你很厉害。”


    “你对人的划分就是有用和没用？”


    “是的，时间要用在值得做的事情上，和人交流也一样，”小商璃认真地说，“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上，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你也是一样的。”


    “怎么说？”


    “你在这片森林拥有着明显的优势，你应该发扬自己的优点，然后做有意义的事情，”她说，“我看得出你有些善良，所以我想强调，有意义不是帮助别人浪费自己的心血，而是怎么让自己变得更强。”


    朝景观察着她：“当然，不过善良没什么不好，和让自己变强并不冲突。”


    小商璃摇头：“我爸爸肉铺在镇子上生意很好，但他总是免费送肉给一些穷人，很善良是吧？可是有一次，我们没有捕获猎物，那家人来讨要肉，得知没有肉后就诅咒我们去死，爸爸也只会笑着说对不起。”


    朝景问道：“你会帮着爸爸和那种人断绝联系吧？”


    小商璃道：“很麻烦，爸爸是个老好人，”顿了顿，“所以我杀了他们。”


    朝景表情一滞。


    小商璃冷声道：“这种人不配活着，浪费我的猎物，浪费爸爸的好心。”她顺手折了根树枝，“很快，没有人会浪费我的猎物，我也不会再给没用的东西们送肉。”


    她看着朝景：“马上就是十五，尖塔的光芒会照在这里，我会成为武士，你呢？要不要做？”


    朝景这才记起来，这个时候，帝国没有对尖塔实行限制。


    她说：“当然，成为武士，然后变得更强。”


    “没有人会心甘情愿一辈子和烂摊子打交道，我更不会，我要所有人都服从我，对我毕恭毕敬。”小商璃说着皱起眉，“但是，我认不得路，很麻烦，我的方向感实在差得很，打听消息的时候差点被抓住。”


    朝景心说难道小商璃最深的心结竟然是方向感差认不得路？


    怎么可能？有手机不就能辨别方向，用得着惦记几十年？


    等等，如果她的身高一直是同龄最矮，别说几十年，就是过几百年、就是死，她都不会瞑目的！


    朝景猛地一哆嗦，心中连连呸呸呸几声，暗道别好的不灵坏的灵，她能长高呢，几十米都不在话下！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其实呢认路的时候不要特意分析方向，只要记住沿路的东西特征就好。”


    “比如这两棵树，一棵歪，一棵树叶稀。歪的那棵第一根分叉指向的方向是刚才的悬崖，分叉背后是野兽陷阱；还有树叶稀的一方，往前十三棵树有条小溪，溪水上流有棵野果子树……只要记忆力稍微好些，就能够办到。”


    小商璃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是这样吗？可我的记忆力做不到你这样厉害，你一直在记忆每棵树的特征？”


    “主要看过就记住了，时间长了可能忘，就近几天不会忘的。”朝景说，她真的太感谢自己的脑袋了，如果没有那么好的记忆力，就不可能以最短的时间学会认字读书。


    “我知道了，这个办法得用心学啊……”


    小商璃喃喃自语。


    朝景察觉到火焰能量的强烈波动，转头看去，小商璃的身影逐渐模糊，不仅如此，周遭的场景也在一点点消失。


    是因为解开心结所以幻象才消失的？


    “轰隆——”


    朝景正疑惑时，听到震天的雷声，紧接着，瓢泼大雨倒在她的身上。


    她眨眨眼睛，是最初看见的有着巨大房屋的村庄，她正站在屋子前，屋内空荡荡。


    朝景猛地转头，见江栖顺着村庄里的路走，速度奇快，眨眼间只剩个背影。


    她抬腿就追上去，越近，她发现一只有着数条触手的生物在控制着江栖行走，而江栖闭着双眼，面前是道无尽深渊。


    “醒醒！”


    在江栖被拉入深渊的瞬间，朝景抓住她的手，同时一只手抓紧悬崖旁突起的石块，好让身体稳住。


    江栖原本紧闭的双眼赫然睁大，难以置信道：“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问你呢，为什么会在幻象里陷得这么深，不过先摆脱你脚下的东西再说。”朝景脸色难看，救江栖时她的胳膊被悬崖边的碎石划破，鲜血混着雨水飞快地往下流。


    江栖哑口无言，低头看着缠绕她双脚都怪物触手，怎么挣扎，都只会让触手越缠越紧。


    嘀嗒！


    血腥味弥漫在齿间，她抬头看，鲜血顺着朝景的手流淌，被风吹斜一颗，掉到她的嘴唇上。


    江栖看了又看朝景，忽地身体放松，说道：“你放手吧，再这样，连你也会掉下去，再说这里死亡并不一定现实世界会死。”


    朝景拧眉：“你这是不知者无畏，我们肉身进入结界，受伤还是死亡，与现实世界同理。”


    被压制修为后，她的力量也就比普通小孩强点，拉住江栖一个成年人已经是极限，更不用说那只生物还在不断用力往下拽。


    江栖唇瓣颤了颤，露出艰难的笑容：“你放手吧，死在这个地方，应该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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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眼神闪烁：“对不起，朝景，我以个人的名义向你道歉，尽管我仍然很讨厌你，讨厌低等人。”


    “你以为我在做什么？”朝景冷笑一声，“别自作多情，我讨厌执法官，讨厌你，无数个时刻我都想杀掉你，说实话和你在一起我连空气都不想呼吸。”


    她恶狠狠地瞪着江栖：“但你在我眼皮底下遇到危险，我会不顾一切的救你，比起其他让人厌恶的执法官，我更希望那个位置上的人是你；我希望你恪守法律保护更多的人，哪怕我在帝国的法律里根本不算人。”


    江栖红了眼眶：“我一直都坚定地奉行原则做事，直到遇到你，我从小对低等人的怨恨开始疑惑动摇。我的想法究竟对不对？低等人真的该死？我开始搞不懂自己。”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她露出笑容，“朝景，我讨厌低等人讨厌十几年，以后依然会讨厌。但是，只要你需要，我会用法律去保护任何低等人，我会成为你的伪装，我也会做第一个试行你所认可的法律的人，只要你需要，哪怕我真的不喜欢你和低等人。”


    朝景低低笑了声：“虽然我很想彻彻底底地发泄情绪，但我知道，我需要理智，比如现在，你会给我的理智相应的回报。”


    她抓紧江栖的手，极力突破结界压制。蕴藏在体内的吞噬能量仿佛沸腾的大海般汹涌，携带着巨大的力量不断冲击着无形的壁垒，一次又一次。


    江栖感觉身体的下沉，再次说：“放手吧，你一定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别对我指手画脚，我要救你，你就一定能活着！”


    朝景怒然出声，体内的吞噬能量被填满了愤怒，带着势不可挡的恐怖气势冲击。


    轰——


    无形的壁垒顷刻破碎。


    同一时间，黑灰色的吞噬能量拔地而起，捆住江栖身体将她带到地面的同时，将触手生物的所有能量吞噬殆尽，一滴不剩。


    暴雨更加猛烈，朝景来不及查看江栖身体，她看到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从悬崖底部升起，滔天的气势摄人心魄。


    烈火中，成年后的商璃迈着优雅的步伐走来，声音冰冷：“既然误入森罗，便在这里解决掉你们，能让我亲自动手，是你们的福分。”


    这是朝景第一次与商璃对面，她望着眼前这名身材高挑，姿态如蛇蝎的女人，眯了眯眼睛，脚尖发力，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商璃。


    滚滚黑灰色能量随着她的身姿与火焰强势碰撞，发出轰然巨响，使地面都颤动不止。一次接触后，火焰和黑灰色能量再度相触。


    朝景与商璃一招过手后便分开，眼中闪着胜券在握的光彩，尽管商璃很强，可以和她有来有往的过招，但她知道，她能赢。


    商璃眸色阴沉，只觉得虎口发麻，心中涌起惊涛骇浪，这个小孩究竟是谁？才如此稚嫩的年纪，却有这样骇人的修为，都能够与传闻中帝都的世家天才相提并论了。


    “商璃，”朝景直呼她名，神情高傲，“你记住，我叫朝景。”


    话音落下，她便带着不可一世的气势冲向商璃，一招一式越来越猛，大股的能量冲入商璃的体内，疯狂地吞噬她的能量。


    商璃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能量的极速流失让她渐渐体内不支，她感觉到血液都要被这股可怕的能量吸食殆尽。


    “朝景是吗？我记住你了。”


    她暗中施出秘技，几乎同时，结界世界在电光石火的瞬间崩塌，她的身体消失在崩塌的废墟中。


    朝景顺了顺呼吸，果然和能力差不多的人战斗，要想赢就得付出百分之二百的精力。


    结界彻底崩塌时，朝景和江栖出现在一座房间中，朝景先看见姬萤，立刻跑过去解开她身上的束缚：“萤萤，有没有哪里受伤？感觉还好吗？”


    “我很好，朝朝你受伤了，”姬萤心疼地抱住她的胳膊，“对不起，要不是我胡来，你就不会受这样大的伤。”


    “这种伤不算什么的。”朝景弯着眼睛笑笑，“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突然想要暗杀商璃呢？”


    姬萤擦掉眼泪：“先不说这个，我们去医院。”她看见江栖，正要说话，后者抢先道：“你们去吧，我没事，现在还得去处理些工作。”


    言罢，江栖看看朝景：“有问题联系我。”


    朝景瞥她一眼，没说话。


    姬萤也不耽搁，连忙带朝景去医院。


    朝景其实想说，只是划伤而已根本用不着去医院，不过看到姬萤着急的表情，最终什么也没讲。


    她们去的是私人医院，医生包扎好后便在病房留观休息。


    “别担心啦，不会有事的，”朝景抽出纸巾擦拭她脸蛋残留的眼泪，“不管是商璃，还是别人，我都能处理好，相信我。”


    姬萤点点头：“就是因为朝朝你太厉害了，我才很伤心，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唯一一次想要帮忙，还让你受伤，我真是太没用了。”


    朝景笑道：“你帮了我很大的忙呢，我是说真的。之前我还想着怎么跟商璃见面，方法都很困难，因为你的这件事，让我省不少功夫。”


    姬萤抽了抽鼻子：“谢谢朝朝。”


    “你现在能跟我说说，为什么去找商璃？”


    “因为牧家。”


    “牧家？”朝景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