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双重标准

作品:《恒星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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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razyBand首期已经播出,内容是所有参赛乐队的排练室对决,而南乙和Uka的对决也成为第一期弹幕最多的片段之一,在网络上引发热议。


    [是叫南乙是吗?十分钟内我要知道这个酷哥贝斯手的全部信息!]


    [好帅……他弹琴的片段我拉回去看了两遍,因为第一遍根本听不进去全程都在看脸。]


    [不是,他真的好酷……云淡风轻赢了冠军之后直白地说就是为了秦一隅玩儿乐队的,你们乐队男真的……]


    [复出的神经质摇滚明星和一战成名高冷天才,这是可以嗑的吗??]


    [谁懂,秦一隅和南乙坐在一起的画面我截了无数图了]


    [播出前:秦一隅复出了?什么鬼乐队?没听过;播出后:秦一隅南乙你们能不能接个吻求求了]


    南乙的走红非常迅速,他的视频在滚圈内的多个社群传播开来,热度高居不下。而首场livehouse淘汰赛的repo也在网上释出,尽管观众不知道分数和淘汰信息,但对现场乐队的表现却很清楚。


    [这场播出之后,恒星时刻一定会红,毫无争议的红。]


    [我现在已经开始担心能不能抢到恒刻首巡的票了。]


    [无序角落的粉丝也别老盯着秦一隅不放了,把话放这儿了,恒刻比无落强太多了,秦一隅在恒刻的状态也有质的飞跃,我们鱼终于不用一个人拖飞机了。]


    [现场看完的我满脑子都是:秦南自乙就是滚圈同人女国宴级别的CP啊!这节目能不能红不知道,他俩cp必爆!]


    [按理来说这两个人应该认识不久,但是演出的状态完全是一副灵魂伴侣的状态,全程贴贴,糖多得数不过来我在台下快嗑晕了。]


    而在节目组释出的下期预告里,恒星时刻的演出画面尽管一闪而过,但也被细心的网友扒出各种细节和蛛丝马迹,尤其是背景屏幕里的蓝屏和报错代码。


    [有点糊,放大还原了一下画质好像是这一行字母:Error:#SternstundeN!Yadhtribyppah4201,什么意思暂时没get到?感觉好像是彩蛋?]


    [Sternstunde是秦一隅脖子上的纹身啊,4201是什么?]


    [N!Y是南乙名字的首字母


    吧(对不起我又CP脑了orz)]


    [不是4201!倒过来有惊喜!是1024happybirthday!N,livehouse那天是10月25号,所以前一天是谁过生日?]


    [破案了,有姐妹翻了节目组之前放的疯乐小档案,南乙的生日就是10月24号,天蝎座。]


    [但这也不一定是qyy做的啊?他应该不会自己做背景视频吧?]


    [作为qyy的老粉出来说一句,他之前的live背景视频基本都是自己做的,虽然他画画丑,但审美好()]


    [新的糖来了——节目组的舞美老师在微博下面回复了一个姐妹的评论,搬运过来:“是的呀,背景视频都是选手参与制作的,一隅改了好几版,截图这个代码是他的想法,整个背景视频还有很多细节的,可以等节目播出之后看哦。”]


    [还真是qyy做的……]


    [天哪哥你好爱,这跟当众表白有什么区别?他以前哪做过这种事啊,我记得之前不是传前队友庆生聚餐他都翘了吗?被粉丝拍到在路边跟下棋的大爷们逗闷子。]


    [别说当众表白了,这哥唱到最后直接跟贝斯手贴额头了。鼓手和键盘手也好磕,四个大帅哥搞乐队给我看还提供这么香的CP,是我的福气啊!]


    [好好好,恒星时刻,我等着你们的出柜时刻!]


    网络上热闹至极,几名当事人对此却一无所知。


    Livehouse结束的第二天,被淘汰的乐队离开疯乐营,送人的时候,南乙远远地就发现了一些之前没出现过的女生,成群结队地聚集在CB园区外,手里还举着单反大炮。


    “那是乐迷吗?”迟之阳指了指。


    南乙还没睡饱,戴着卫衣连帽和眼镜,有些没精神地瞥了一眼,“不知道。”


    一旁的秦一隅已经高高举起双臂,对着那群小女生挥了挥手。


    几乎同一时间,那头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


    “还真是乐迷。”严霁笑了笑。


    挥手挥累了,秦一隅干脆靠在南乙身上,像个巨型树袋熊,没想到后面的尖叫声更大了,吓得他一哆嗦。


    按照之前的约定,CB赛方给所有晋级的乐队放了两天假。严霁是开车来的,也打算把他们几人一起送回去。


    “不用了,我骑车来的。”南乙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有点事要去办,你们先走吧。”


    坐在车窗里的秦一隅看着南乙头也没回朝摩托车走去,心里说不上哪儿不对劲,反正就是不痛快。


    太阳烈得晃眼,把南乙瘦长深黑的背影照得像一片油墨的印记,不,应该是带着银粉的油墨,因为他耳朵上总是闪闪发光的。


    沿着南乙后脑扎起的小揪,秦一隅瞧见了右耳亮闪闪的小银圈,那之前圈住的是他的下唇。


    心情莫名舒畅了一些。


    这小子还是太会装酷了,一点也不坦率啊。


    他忽然想拍一张这人的背影,摸了半天,怎么都找不着。


    “怎么了?”迟之阳扭头瞥了他一眼,“身上长虱子了?”


    “我手机忘带了!”


    就在这时,南乙的摩托车便追了上来,和严霁的车在红灯前碰了头。


    迟之阳还纳闷,他一个有强迫症的人怎么会不停到和严霁车头并排的位置,而是靠后许多。


    他降下副驾驶的车窗,回头大声道:“小乙你骑车小心点儿!”


    戴着头盔的南乙点了下头,尽管被反光的护目镜遮着眼,但他的视线很明显转移到了后座的秦一隅身上,冲他比了个降下的手势。


    怎么着?


    想看我的脸?


    秦一隅照做了,车窗刚降下来,就看见南乙朝他扔了个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一接,是个黑色胸包。


    红灯转绿,随着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出现,南乙也飞驰离开了。


    “什么啊?”迟之阳转头追问。


    是他的手机。拉开拉链的秦一隅愣了一小会儿,忽然开始傻乐。


    有毛病。迟之阳转过来,顺手开了一袋儿严霁搁中控的薯片。


    “吃吗?”他拿了第一片递给严霁。


    严霁愣了一下,尽管他不爱吃膨化食品,但还是笑着吃了,“谢谢。”


    他有轻微洁癖,也不喜欢别人在他车里吃东西,但什么都没说,听着迟之阳和秦一隅咔哧咔哧吃得很香,反倒很解压。


    不过本来也是他买来放车上的。


    从CB出来,南乙第一时间就钻进医院里,停了车,走到住院部,进电梯摁楼层


    。


    中途推进来一个病床,上面躺着一动弹不得的老人家,或许是累了,南乙恍惚间还以为看到了自己的外婆。


    不过下一秒他清醒过来,因为楼层到了。


    去病房的路他走过很多次,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这是间普通病房,里面有四个床位,李不言的在最里头靠窗的位置。


    医生和家属在门口沟通,南乙侧了侧身进去,走到4号床,拉开白色的隔帘,强烈的阳光透过大玻璃窗晃了一下他的眼,到现在为止他的眼睛依旧不能适应强光。


    模糊的视野缓慢地恢复清晰,白色的床,沉睡的苍白脸孔,病号服袖口露出的极瘦的一双手,滴着营养液的软管。一切都缺乏生机。


    只有床头柜花瓶里的一束鲜花充满活力,一看就是新换的,百合花瓣饱满鲜活,一点儿枯边都没有。


    南乙伸手,碰了碰李不言的手背,上面还湿润着。


    他低下头,发了个邮件。


    [你刚走?]


    回复来得很快。


    [嗯,你来医院了?不忙的话见个面吧,正好有个东西要给你。]


    [老地方见。]


    走之前,南乙久久地看了一眼李不言昏迷的脸。


    最初得知他很可能和自己外婆一样,都是陈善弘造成的悲剧受害者,南乙是很明显有移情的。


    暑假他回了北京补课,住在迟之阳家,期间他独自来看过李不言很多次,隔壁床当时住着一个骨折的阿姨,她看着南乙,自然而然地问:“你是他的哥哥?还是弟弟?”


    南乙没有立刻回答,对方见状,赶紧解释说:“你们俩长得有一点点像。”


    这时候他才仔细端详那张脸,说像其实有些勉强,无论从什么维度看,李不言都更柔和,没有南乙那么强烈的攻击性,唯一称得上相似的地方,可能是他们眼睛的形状,都有些微微上挑。


    于是他顺理成章地接收了这个阿姨递过来的身份,谎称是他的弟弟,在这儿上学,偶尔来看看他。


    他这样一个冒充的“弟弟”,在这儿呆了快半个暑假,从没有正面遇到过李不言真正的家人。


    这本来就是一件很诡异的事,生活在幸福家庭里的南乙无法理解,孩子都已经变成植物人,身为家人的他们怎么会毫不关心,没


    有一人来看护。


    那天他去茶水间,正好听见主治医生和护士聊天。他躲在门口,背靠墙壁,听到一些只言片语。


    老家是小乡镇上的,没钱,孩子父母不在了,寄养在叔叔婶婶家里,他们养不起这样一个半死不活的孩子,只能放弃治疗,医院不同意也没办法,人就丢这儿,任由他们处理了。


    短短几分钟的对话,听得人心凉。


    回家的路上,他骑着自行车,耳中反复出现救护车的幻听。等到他回到迟之阳家里,还是忍不住用手机给妈妈打了电话。


    “上次我比赛的奖金……我想取出来用。”


    妈妈欣然同意:“好啊,想买什么东西吗?”


    “不是。”南乙不知道怎么解释,也不想对妈妈说谎,所以沉默。


    那天的妈妈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笑着说:“我明白啦,需要多少?你直接找阳阳妈妈要,我打给她。”


    她补充道:“小乙,这些奖金本来就是你的,妈妈只是替你保管,不要有压力哦。”


    “嗯。”


    那天他拿着这笔钱,去医院续了费。他本想不惊动主治医生和护士,没想到那天值班收费的正好就是之前参与车祸急诊的护士。她看到是一个年轻男孩儿来缴费,很是狐疑,南乙只能谎称这是他们学校募集的善款。


    护士恍然:“你是他的同学?”


    “学弟。”南乙说。


    他有个优势,情绪管理很强,很难从表情上察觉出他的情绪变化,所以说什么都很有信服力,这个护士也相信了,并且相当唏嘘地对他讲述了当天急诊的状况,细节太真实,南乙差一点应激。


    最后,护士想起什么,“他有个包,一直没人帮忙领,我们这边也没地儿保管,你先帮他收着吧。”


    快下班时,她交给南乙一个用得很旧的书包,里面是一些教材和笔记本,透过这些他意外发现,原来这人和秦一隅一个大学。


    也和陈韫一个大学,虽然他是靠特长生走后门特招进去的。


    那个包里,还有一部受到撞击、屏幕都碎了的旧手机,上面挂着一个毛绒挂件,是一条小黑狗。


    藏一片树叶最好的地方是树林,这是真理,所以南乙和“黑犬”的碰面几乎都是在医院最热闹的地方。


    和每一次一样,他来到这所医院检验科,远远地,他就看到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年轻人,背影还是那样,瘦、略微有些驼背,颈椎的一块骨头突得明显。


    他挤过等候结果的人群,坐到那人身边。


    对方先开了口:“比赛顺利吗?”


    “还行。”南乙低头,看到他手里握着的手机,上面坠着白色的毛绒小狗,“他怎么样?”


    “最近有了微意识,是好事,虽然医生说即便这样,醒来也还是小概率事件。”


    他不说话了。


    南乙觉得安慰人没什么作用,不如切入正题:“你说有东西给我,是什么?”


    对方拿出一个U盘,放在座椅上,他没说话,起身便要离开了。


    等到他走了很久,南乙才拿起那个U盘,放进自己口袋里。


    当初修复了李不言的手机,但他并没有打算窥探对方隐私,所以没有打开细看。但有一个国外的号码,给他打了数不清的电话,并在手机恢复正常的第一时间,又打了过来。


    来电人姓名是祁默,名字后面缀着一个小狗表情。


    骑车回学校前,南乙切了,小号被蒋甜的消息塞满。她甚至还打了好几个微信电话,令南乙想到了那些找秦一隅催债的人。


    他一条都没回,但随手拍了一张路况,发了个仅她可见的朋友圈。


    [NY:返校。]


    上一个朋友圈是他参加比赛前发的,照片是他特意去植物园兰花展拍的,是很珍稀的几种兰花品种。


    配的文字是:[可惜没见到鬼兰。]


    也是仅蒋甜可见。蒋甜确实也看到了,还评论了他好几条。


    半小时后,他回了学校,刚到摩托车停放点,停下车,就听见一个尖尖的女声从背后传来,很熟悉。


    南乙摘下头盔,没回头,蒋甜便跑着来到他眼前,将手里拎着的奶茶塞他手中。接奶茶的时候,南乙注意到,她手上的美甲有几只指甲还没来得及上色。


    “你可真是大忙人啊,每天神出鬼没的,要不是我今天看了微博,都不知道你去参加比赛了,藏得可真深!”


    南乙心不在焉地听她说话,眼前闪过许多画面——电梯里昏迷的老人,勉强维持体征的李不言,还有祁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