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 着火了
作品:《七零之改嫁男主他哥》 程穆病了。
昨天在地上打了一晚上地铺, 第二天起来就发了烧。
早上起来鼻子不通气不说,脑瓜子还嗡嗡的疼,进了卧室, 看见陆玲玲心情一点也不好。
在陆玲玲背对着他的时候,时常怨念的望过去。
偏偏陆玲玲一点没察觉,还挥苍蝇似的冲他摆手, 叫他赶紧去上班,别因为是厂长的女婿就迟到, 影响不好。
程穆很想说, 他今天就不去上班了怎么了?!厂长的女婿就是了不起怎么了。
但这话, 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了, 说什么都不敢叫陆玲玲知道。
陆玲玲最近对他有意见,他还得好好表现!
“行, 那你好好休息, 我出门了。”
程穆走起路,都觉得晕头转向。
他自己鼓励自己,要做人上人,就得吃苦中苦。
早晚有一天……
因为不舒服, 张嫂给他端了早饭来,也没个好脸色。
草草对付一口, 就出了门。
陆定山放下报纸:“瞅瞅,这是给谁摆脸色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陆家欠他的。”
他冷哼一声, 也没心情吃早饭了。
张嫂在陆家帮佣多年,和陆玲玲关系不错。
程穆和陆厂长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矛盾这事, 立马转头汇报给了陆玲玲。
陆玲玲叹气,觉得程穆不懂事。
都什么时候了,还以为她会和从前一样哄着他?
以前程穆是她的白月光, 现在可是连白米饭也算不上。
“算了,张嫂,随他去,他爱吃不吃。”
家里正忙的焦头烂额,程穆还要惹事,可真是……闲的。
回头把爸惹毛了,安保科也不给他待,看他怎么办!
因为陆婷婷的事,陆玲玲都不敢去陆定山跟前的触霉头。
所有人都觉得是她这一个当姐姐的居心不良,要阻碍妹妹的好亲事。
陆玲玲真想把那些人的脑子敲开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木屑。
她和陆婷婷根本就没有利益冲突,做什么非要跟自己亲妹妹过不去?
可陆婷婷中了邪,陆定山也中了邪,她这个站在对立面的亲人,倒像是个坏人似的。
说来说去,也怪张勇会伪装,至少面上很难瞧出什么不对。
陆定山在打听过后,更觉得没问题了,还真就把这桩婚事定了下来。
陆玲玲叹口气,有点意兴阑珊,“张嫂,你去忙吧,我自己歇一会儿。”
张嫂应一声,走了。
……
这边程穆进了厂,越发觉得头重脚轻。
脑子混混沌沌的,好像有一团浆糊在搅啊搅。
安保科的高科长和程穆个关系不错,当然,主要还是看在程穆是厂长女婿的份上。
一见他这样,连忙凑过来问,“程老弟,你这样不行,要么回家好好休息,要么去医务科看看吧!”
要么说厂里政策福利好呢。
只要是厂里的正式工,看病、吃药都可以报销。
孩子们的上学问题也不再是问题,可以一路从厂子弟小学念下去。
程穆想了想家里的母老虎,最终选择去医务科。
医务科在厂子的东南角,配有两名医生,四名护士。
有一名护士年纪大内退了,现在由她侄女顶上。
“同志,你温度这么高,章医生说要挂吊瓶。药已经配好了,把手露出来,我这就给你把针扎上。”
新来的护士说话挺温柔的,一双眼睛又大又圆,像森林里的小鹿。
程穆顿时觉得有一支羽毛,不停在他心口搔啊搔。
他清了清嗓子,觉得自己的头疼缓解不少,语气都变得温柔了,“好,那谢谢你了。”
记忆里,陆玲玲以前也是这样,温柔可爱,识大体,只是不知不觉变了味。
程穆看小护士很紧张,还鼓励的笑了笑。
“没事儿,你放轻松。我皮厚不怕扎的。”
小护士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绷着脸,对着程穆的手背桶下去。
第一针,扎歪了。
第二针,又扎歪了。
“没事没事,拔出来重来!”
高芸嘴唇发白,额头直冒汗,嘴里还不停的安慰自己。
等到第五针,终于把针扎对了……她定睛一看,程穆的手背已经一片青青紫紫。
“啊……真不好意思,我还不够熟练。”
程穆疼的面部扭曲,都快把嘴唇咬破了,才绷着,没有叫出声来。
谁懂啊,她扎歪了,直接拔出来就是。
偏不,针头扎在里面扭啊扭,好像这样就能找准位置似的。
后面还不是拔出来重新扎了,所以扭啊扭的意义在哪里?疼的他都快浑身抽搐了。
要不是想极力表现的符合自己的身份,程穆早就站起来破口大骂了。
他咬着牙,“没事,我不疼。”
高芸把额头的汗擦干净,这才露出第一个笑脸,“你人真好。”
她脸颊两边凹陷下去,露出两个大大的酒窝。
看得程穆心头一荡,什么气都没了。
他跟着高芸往里,找了个位置坐下,见高芸要走,还不忘安慰她。
“没事儿,一开始都这样,多扎几次就好了。”
高芸感激一笑,“嗯,谢谢!”
去了外面,又有人要排队扎针。
高芸一看,是个年纪很大的大叔,邋里邋遢,穿的衣服破口子都没缝。
她冷着一张脸,“左手。”
等病人主动把左手伸出来,扎皮圈,消毒,扎针,手脚麻利的很,一点看不出刚才的懵懂模样。
程穆一瓶吊瓶挂完要换水了,喊了一声护士,见掀开帘子进来的是高芸,立马露出一个笑。
“别紧张,这回只需要给吊瓶戳针就行。”
高芸腼腆的笑笑。
*
时间进入十一月,一下变得冷了不少,风刮在脸上都觉得脸疼,队员们出门的时候,习惯性的在头上裹一个大围巾。
不过好在,地里的活变少了,也不需要多浇水,队员们都开启了猫冬模式。
程崧岳回了军区,又寄过一次钱,竟然有一百零五块。
梁芷又是乐呵又是发愁,怕男人把钱都寄来了,存折又在自己这边,他一个人在那边没钱用。着急火燎的给程崧岳写了信,夹了几张大团结进去,又寄了一堆肉酱、肉干,叫他和战友们分着吃。
家里少了一个人,一下子顿时变得空旷不少。
婆媳两个烧了个碳盆,一边做活一边说话,上面放着壶烧水,下面塞了不少红薯、板栗。
梁芷听着“哔啵”声,算账的速度飞快。
年底了,很多账要盘,再加上前一阵子下了一场急雨,把麦苗都打歪了。
赵爱国说好多苗子没长好,成了弱苗,再不加点肥,恐怕连这个冬天都熬不过去。
叫梁芷把账理一理,看看队里还有多少钱,他得尽快买点化肥回来。
等空气中飘散出红薯、板栗的香气,孙桂花就知道埋下去的差不多都熟了。
把手头的针线放下,挑样子干净的,都扒拉出来吹一吹,放到篮子里。
“小芷,吃点东西再忙。对了,前儿老冯家两口子跟我说,叫咱后天去他家吃喜酒。”
农闲时候相看的人很多,但谁也没想到先摆酒的,竟然是老冯家的大闺女。
梁芷找了一个个头小的红薯,扒开皮,咬了一口。
香甜软糯,幸福的眯起了眼。
“香香姐是家里的老大,又早早定了人家,现在结婚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孙桂花见她吃的香,自己也剥了一个。
这时候的红薯最好吃,个头小巧却软糯,没什么筋,适合烤着吃。
“奇就奇在,不是跟说定的人家结的婚,好像听说换了个女婿。”
冯香香定亲早,说的是隔壁大队的男青年,听说和老冯家还七拐八拐的沾着亲,人是不错,瞧着挺老实的,对冯香香也好,就是家里穷,和他差不多大兄弟有四个。
一轮亲娶下来,估摸着把家底掏空都不够,还得借不少外债。
刚定亲的时候,老冯头没有任何不满意,还跟人说,甭管穷富,只要对她闺女好就成。
孙桂花觉得老冯头不错,至少比那些拿自己女儿卖钱的人家强。
现如今,也不知怎么了,突然说不跟他家结婚了,还干脆换了个新郎。
队上人都把这事儿当做新鲜事儿来说,等着看老冯头给大女儿定的新女婿,是个什么人品模样。
农闲时候,人呆在家里无聊,一点点小事都能当个大八卦看。
孙桂花也好奇,一边剥栗子,一边道:“要是比先头那个强还行,比先头那个差,可就亏大了。”
他们这儿没人种板栗,是上回程崧岳汇钱过来,顺道寄的。
叫梁芷吃吃看,说好吃的话,下回再往家寄。
孙桂花吃着吃着就乐了,老大最板正严肃一个人,出去三四个月,都不晓得给家里寄封信。
如今结婚了,倒时时惦记这边,整个人也越发有热乎气。
“小芷,你尝尝板栗,板栗也好吃。咱家不是有一只留着下蛋的老母鸡?不养了,等过年的时候,做板栗焖鸡。”
孙桂花手艺一般,但她好像吃过很多好的。
有时候梁芷做了菜,她能很快尝出里面有什么,缺什么,还能给一些建设性的建议。
冲着她建议的方向改,还总是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因此梁芷很乐意孙桂花说想吃什么。
婆媳两个的话题,歪到了怎么做板栗焖鸡上,转头就把老冯家的事抛之脑后。
*
赵爱国盘账要的急,原先以为那么多东西,梁芷一个小姑娘恐怕弄不过来,都想着实在不行,请牛会计一起。
没想到,隔天梁芷就把账本送来了。
他翻开看一眼,内容清楚明了,字迹工整,实在是好。
“梁芷,叔也不跟你说的虚的,买化肥的事,还要你帮个忙。我怕那起子人做假账,多收钱,少给东西……”
谁说这时候的人就一定老实本分。
刁钻耍滑的大有人在。
也就是看农村人没什么文化,缺斤少两,没人发现的了。
赵爱国以前就中过招,后来到了要花这种大钱的时候,也长了记性,每次都叫牛会计跟着。
可惜最近牛会计的身体是真不争气,越是上年纪,越是大病小病一堆。
幸好队上还有个梁芷,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梁芷当然说没问题。
她本来就在队上当会计,原本牛会计是怎么做的,按部就班往下走就好。
反正买化肥就在县城,梁芷来来去去好几次了。
这次过去,还想给程崧岳寄封信,问他东西收到没,合不合口味。
赵爱国是个急性子,说要买化肥,立刻就要走,另外还叫了大队的张强,三个人一道坐着牛车出的门。
路上风呼呼的吹,梁芷坐在车斗里,用围巾裹着头,才觉得好受了些。
大队长有个雷锋帽,戴上就能挡住耳朵,就张强什么都没有,手、耳朵冻的通红也硬抗。
梁芷看了两眼,觉得这人回来以后肯定要起冻疮。
有心想提醒一句,看见张强的冷脸,又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县上只有一个地方有化肥卖,他们紧赶慢赶的,上午出发,到了快中午才到。柜台前的柜员已经端着饭盆要去吃饭,要不是赵爱国拦了下,人家真走了。
虽然留了下来,柜员说起话,还有些不情不愿。
“证件呢?都拿出来。”
这时候采购麻烦的很饿,要提供介绍信,要有公家的印章。
好在赵爱国有经验,这些都准备的很齐全。
把要买什么跟对方说了,出示所有的人证件,确定没问题,就能购买。
在等待的空档,梁芷帮着一起看采购单。
原本的采购单,买什么、买多少、每吨的价格等等,都该写的清清楚楚。
但这家合作社不是这样,名头就写了个化肥,具体是什么化学成分没写,重量倒是有,但是没单位,中间空的地方还不对,总觉得有点含糊其词。
梁芷知道,这样的单子交上去,回头很容易货不对板。
看柜员的态度,多半他们走了再找回来,人家一概不认。
赵爱国:“没问题吧?”
梁芷看的时间有点久,他心里发毛。
坐在柜台前的男人大概四十来岁,容长脸,眯眯眼,闻言不屑道:“能有什么问题?都是公对公,仓库那边是能对的上号的。要有出入,我们领导也不放心。”
再看查账的是个小姑娘,男人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老账房一般都哄不过去,但小丫头可以。也是三河大队倒霉,找了个小丫头当会计。
他心里暗暗发笑,想着等这张单子交上去,自己又能得多少回扣。
这么一想,他开始催促,“没问题就在这边签字,我们忙的很,没空在这里陪你们耽搁。”
赵爱国握着笔,一时不知道要不要签。
梁芷再三看了一遍,还是觉得这么写中间有很多空子可以钻,弄个不好,这个柜员可以从中赚取不少差价。
她走到赵爱国身边,悄悄道,“格式、名目都不对,这么光明正大,估计是感觉我们不懂,想套路我们。大队长,我觉得账目清楚是最基础的,还是叫他另填单子,别回头我们说不清,他也说不清。”
赵爱国觉得有道理,就扬声跟柜员说了一遍要求。
柜员脸色变了变,眼神落在梁芷身上,盯的人头皮发麻。
但碍于人多,到底没说太难听的话,甚至因为不想惹事,真照着梁芷说的重新操作了一遍。
张强看来看去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心里暗暗觉得娘们事多,梁芷说不定就是故意搞这一出,神神叨叨,鸟用没有。
不过梁芷是女人,他心里看不上,嘴上却懒得计较。
单子确认过没问题,和东西也都对的上,赵爱国这才放下心。
三个人合力把东西抬到牛车上,张强一个人拉着从合作社出来,忍不住单独跟大队长叨叨:“其实真没必要,就像那柜员说的都是公对公,出了岔子,他自己也讨不到好。”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伙子人急匆匆转了过来。
带队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儿,急的浑身冒汗,眼圈通红,眼瞅着都要哭了。
“同志,你好,你给的东西怎么对不上?我们明明买的是一吨,拿回去称了以后只有1800多斤。这中间还有一百多斤呢?”
一吨差不多两千斤,这中间可是少了100多斤呢,绝不是个小数目,难怪别人着急。
他们急,柜员一点也不急,拿着老汉手里的单子看了看,笑道。
“你们是不是自己校对过,然后签的字?你看单子上都有你们的名字哩!”
老汉急道:“没、没有校对,你叫我们签字,我们不就立刻签了?哪儿来的及校对……”
柜员剔了剔牙:“那我不管,我们只认字,上面清清楚楚有你们的名字,就代表你们把东西拿走的时候,是清楚自己拿了什么,拿了多少的。”
“所以到底是在我们柜台这儿少了,还是你们在外面弄丢了?真说不清。”
他说着,还从边上拉出来一个木头做的牌子。
上面写着“离柜概不负责。”
“同志,同志,你不能这样,要不你对对账,查查账目什么的?”
老汉是真要哭了,就这么些钱,全都是队员们凑的,多了少了,大家伙儿心里都没数?不可能的。这还不是最愁的,最愁的是肥料出了岔子,来年的收成怎么办?
人哄地,地哄人,哄来哄去饿肚皮。
都是老庄稼把式了,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可不管老汉怎么说,柜员都不承认。
看老汉急了,索性喊了几个店员,推着人往外走,然后将店门一关。
“再吵吵我就报公安了,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你休想讹我们合作社!”
张强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大部分人都只觉得公对公不会有问题,没刻意去检查,可不叫人钻了空子。
扭脸看见梁芷淡定的脸,忍不住问他们的单子没问题吧?
见梁芷点了头,张强终于放下心来。
“梁芷妹子,真对不住,要不是你想着说要对方把名目列清楚,校对好再走,说不定我们也和那老汉似的,有苦说不出,愧对队员们了。”
张强是个爽快性子,是非对错分很清,晓得自己做错了,道歉也道的很爽快。
“没事,张哥,我只是习惯性的多个心眼,谁能想到这事偏巧叫我们赶上了?”
想到那老汉,梁芷不由叹口气,“在合作社里都敢这么猖狂,是真不怕别人抓?”
赵爱国:“你年纪小不懂,这种事都是上下连成一片,哪里会就是一个店员的事。”
梁芷想想也是,可恨自己能力有限,无法帮那老汉一把。
“队长叔,你认识那柜员不?”
赵爱国扒拉一口面条,摇摇头,“我不认识,不过以前听老牛说过一嘴,叫章保国,四十来岁,瘸腿,带着一个八九岁的儿子过活。具体什么背景,倒真不知道,只晓得不是个正派人。”
“听说,章保国最近在相看对象,想给自己儿子找个妈,也不知道哪家姑娘命苦,会落到这家头上……”
三个人说着话,三下两下吃完了饭。
张强:“大队长,你们先坐着,我去给老娘买两个肉包子。”
张强有个老娘,腿脚不好,出不了远门。
最大的愿望就是尝一尝国营大饭店的肉包子,这回张强好容易来了县城,一定要给老娘带两个回去。
他刚着急,就是怕梁芷磨磨唧唧,大包子卖完了。
国营饭店的东西都抢手,先到先得。
赵爱国对队上的事知道的最清楚,闻言也笑了,还揶揄张强,“咱们时间刚刚好,我看那边还有好几个大肉包卖,这下子,你想买几个都成!”
张强挠挠头,“顶多就两个,多了真没那么多粮票。”
梁芷趁着张强买包子的功夫,把信寄了,才跟着赵爱国、张强一道回去。
*
时间一转,前脚赵爱国刚把拉来的化肥用上,后脚就到了老冯家嫁女儿的这一天。
孙桂花比照老冯家当时给的礼金,也原模原样的还了回去。
冯香香的妈刘小娥,在门口负责登记。
她认字少,碰上不会写的字就打个圈。
梁芷探头一看,只见满本都是圈圈,这分得清楚谁是谁?
不过刘小娥脾气挺好,见她要看,还把本子往梁芷跟前推了推,反倒弄得梁芷不好意思了。
刘小娥:“进去坐,桌上有瓜子糖果,想吃什么吃什么。”
瓜子是她娘家送来的,没什么味道的淡瓜子,但是很香,磕着感觉也不错。
糖果就是各色糖块,但孩子们才不管好劣,只要是甜的,就足够叫人高兴了。
梁芷和孙桂花坐了一会儿,钱淑芬和梁蓉也到了。
梁辉已经回了学校,等梁蓉眼睛彻底好,也要回去念书。
梁芷穿了一件碎花小袄,是孙桂花新帮她做的,看着薄,穿在身上很是暖和,她在这儿吹好一会儿冷风了,手还滚烫,倒是梁蓉,两只手都冷冰冰的。
梁芷把手里的瓜子塞给梁蓉,“喷香,还挺好吃。”
心里寻思着,要多弄点棉花,给家里人都安排一件厚实的棉衣。
妈也是的,舍得给她做八斤重的被子,却不舍得拿来做衣服……
梁芷又问梁蓉最近开始复习了没,叮嘱她每天别看太久的书。
“姐,我知道啦。”梁蓉窝在她姐身边,一边嗑瓜子一边说,“你知道这回香香姐要嫁的人,是个什么样的吗?”
梁芷摇摇头,满屋子都是来贺喜的,偏偏正主不在。
先前说要去看看新娘子,也被刘小娥拒绝了,说在堂屋玩就好。
孩子们是最喜欢别人结婚的,三个两个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好不热闹。
老冯家已经装点好了,满院子都是红双喜字窗花和纸扎的大红花,瞧着怪喜庆。
席面应该准备在院子里办,桌椅板凳都已经摆好。
梁芷他们来的不早不晚,大队上相熟的人家都来了。
婶子们自发自觉搭把手,进进出出帮忙。就连跟老冯家不对付的马燕一家也来了,马燕自己进了厨房帮忙,叫孩子和男人待在外头等着开席。
黄丽萍也在,她人瘦瘦的,跟在叔婶后面,小小一只。
不过她不爱说话,谁凑过去都爱答不理。
冯翠翠刚巧从屋里出来,转头瞧见,两人互相哼一声,谁都不搭理谁。
梁蓉拉着姐姐,站到离两人远一些的地方,免得被战火波及。
人到的差不多了,菜也一一端了上来。
平时沉默寡言的老冯头,打扮一新,面对那么多人,也很会说场面话,“谢谢大家给我这个面子,今天一定吃好喝好……”
难得有这么风光的时候,老冯头发挥过猛,拉拉杂杂说了一堆。
刘小娥在他身边面带微笑,两人的儿子冯小财已经直接开吃了,才不管他爸说什么。
队员们一面要忍受老冯头的啰嗦,一面要忍着饿看冯小财大快朵颐,都有些不耐烦了,老冯头没察觉,还非拉着赵爱国上去说话。
赵爱国知道分寸,只笑着说了几句恭喜的话,就坐了回去,席面算正式开始了。
梁芷他们结婚的时候,是六个菜,老冯头也安排了六个菜。
不是每一盘都有荤,但都是冒尖的大盆,看起来也算是很体面了。
只不过天气冷,在院子里吃席,冻手又冻嘴。
热乎乎的饭菜端上来,没一会儿就凉透了。
难怪来之前孙桂花非要叫她填饱肚子了,是预料到席面会冷,怕她吃多了闹肚子吧?
梁芷望过去,婆婆隔着妹妹冲她笑。
但队员们大部分是没那么讲究的,该吃吃、该喝喝,即便菜里没什么荤腥,却也是用猪油炒的,冷了猪油凝在一起,看着不好看,却很香。
马燕一边吃一边点头,不光往自己嘴里塞,还拼命往儿子嘴里塞。
“狗娃,赶紧吃,趁着现在菜还有一点热乎气,等会儿菜就全凉了。”
狗娃连点头的时间都没有,嘴巴塞的满满的,手里还紧紧抓着一块肥肉,吃的脸上全是油。
黄丽萍就没人管了,吃得饱、吃不饱都是她的命。
马燕这个人虽然极品,人却没有坏到底,至少侄女在她家,没被饿的面黄肌瘦。
对比一下冯翠翠,黄丽萍的运气还算好。
马燕喂饱了儿子,开始自己狂吃,等席面上的菜吃的七七八八,嘴巴一抹。
“老冯,怎么没见新娘子、新郎官?照理来说要给咱们敬酒了。”
老冯脸色僵硬了一下,见老伴要说话,连忙摁住她,摆摆手,“我女婿不喜欢人多,咱们吃好喝好就成。”
马燕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手里抓着一个馍啃,馍冷了,被冻得硬邦邦。
嚼巴了好一会儿,才吃了一半。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劲:“摆酒不得摆在男方家里,你们怎么会摆在女方家?男方家里没意见?”
老冯头脸上笑容淡了,暗暗翻了个白眼:“我女婿家里没什么亲戚了,他就独自个儿一个。”
马燕砸了砸嘴,还想说什么。
老冯头一下怒了,“黄三牛管好你媳妇,你们是来吃席的,还是来挑刺的?!”
马燕被他吼的吓了一跳,但她没忘记今天来为了什么。
别的不管,在孩子结婚的当口要是闹起来就是结死仇,她忍了忍,咽下这口气。
老冯头见她低了头,也没追着不放。
这件事,竟然就这么轻轻揭了过去。
乡亲们越发觉得这门亲事有问题,可他们觉得没用,老冯头认定婚事结的对,谁也没法说什么。
喜宴结束,大家伙儿吃饱了饭慢慢往回走。
说起这事儿,还觉得奇怪呢。
“咱活一把年纪,还是第一次吃喜宴没见过新郎新娘的。”
“谁说不是呢?看今天的席面,冯兰兰嫁的人,应该条件不差。”
“瞧见没,老冯头,刘小娥,身上穿的衣服都崭新……以前可没这派头,说不是男方买的,估计也没人信。”
“说到男方,新郎到底谁啊,有这么见不得人么?”
“我啥也不知道,只知道人家给了不少彩礼钱……”
“行了,行了,大家都积点口德,毕竟是件喜庆事儿,没个证据别逼叨了,有这时间不如早回家洗洗睡。”
大家伙儿想想也是,吃人家的嘴软。
今天可是去老冯家吃的席,要背后说人,也不该今天说。
孙桂花回去了就没说老冯家的事,只问梁芷饿不饿,要不要给下点面。
“不用了妈,我不饿,您早点睡吧。”
乡下生活宁静是宁静,但有时候挺无聊。
不像工厂里做工的,下了班还能找工友聊聊天。
眼下大环境不好,不能看书,更不能做小生意,梁芷寻思了一圈,得,还是先做会计吧。
能糊口,事儿还少,等以后牛会计好了,再说后面的事。
不过,牛会计也是,一场病,怎么这么久没好。
梁芷寻思着,是不是去看看。
夜里,大家伙儿睡的正香,老冯家忽然爆发出一阵争吵声,到了后面,竟然还着火了。
梁芷睡眼惺忪从房间出来,就听孙桂花叫她。
“队上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全都去灭火了,大队长在哪儿指挥呢!说是火势控制住了,没大碍,也没人烧伤,但等火灭还要一段光景。你再去睡一会儿,有什么事,妈叫你。”
梁芷听了大松一口气。
人都没事就好,好好的大喜日子,怎么就着火了。
帮不上忙,她也睡不着,想看看老冯家到底是不小心着的火,还是人为。
要是后者,肯定要弄清楚是谁放的火,会不会威胁到大家伙儿。
孙桂花见她要出门,摸了摸她身上的衣料,押着去换厚的袄子。
“晚上风大,千万不能着凉。”
婆媳两个耽搁了一阵,出来的时候火已经灭了。
赵爱国站在那里发表讲话,反复叮嘱大家冬日里用火安全。
梁芷跟着听了一耳朵,就见张婶神神叨叨的跟孙桂花招手。
张婶左右看了看,确定附近没老冯家的人,才道:“听说,今天晚上的火是人为!但到底是谁放的,倒没查出来。”
马燕不知怎的,也凑了过来。
“我就说他家女婿有问题吧,还非不承认。我来的最早,亲眼看见火势大起来的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瘸一拐,从屋里出来。冯兰兰就站在他旁边,一只手扶着他,另一只手牵着个孩子……难怪昨天的席面这么好,老冯头和刘小娥都穿上新衣服了,敢情是把女儿给卖了……”
她说着还努了努嘴,示意人就站在另一边的最前面。
梁芷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赫然是那天在合作社柜台后的男人。
他是不缺钱,但人品不咋滴,还带着个孩子……
冯兰兰今年22岁,真真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以往马燕这么说,绝对不少人怼她,这一回,就连梁芷都觉得她说的没错,这不是卖女儿是什么?
马燕:“你们说,会不会冯兰兰因为不想过这种日子,心里气不过,故意放的火?”
不光马燕一个这么想,大多数人都这么想,老冯头更是。
老冯家值钱的东西烧了个七七八八。
刘小娥扶着胸口,不停的喊心口疼。
两口子倒是都很有默契的没去新房,毕竟新房里压根没什么值钱东西,之前得的钱,置办的好木料、新脸盆、热水瓶、柜子等等,全都摆在了马小财住的地方。
女儿那是一星半点没沾着。
现在忽地着了火,受损失最重的也是冯小财。
老冯头气死了,“可是留着给小财以后结婚用的老婆本,兰兰,你说,是不是你放的火!”